第一百六十五章 风向一变,悔不当初
李怀离开枢密院衙门的时候,枢密使耿种与副使齐贤传一同出来送行。
走下台阶,李怀回身拱手,说道:“两位,你们还有正事要忙,我便不打扰了,关于贼军的那几个弱点,一回去,我便会详细写好,让可信之人送过来。”
耿种笑道:“有劳侯爷了,还望您能快些,军情如火,可是等不及啊!”
旁边的齐贤传虽未说话,但也不由微微点头。
李怀表示自己知晓,然后便与刘毅一同回返,不过在犹豫了一下后,李怀没有选择去衙门,而是打算先会侯府,整理一下思路,在书房中把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整理着写下来,再把关于藩镇财政问题的文稿,稍微修整一下
这部分内容,早在另一个世界的一年中,他就打了些腹稿,结合侯府中的藏书、纪录,也算有模有样,刚才他便以此提出,说是少了朝廷赐予和户部拨款,贼军很快便要面对粮荒与钱荒。
现在回去之后,便要详细写清楚。
“这些都算是庙算,是分析而不是决断,应该不会直接影响到后续的战况。”
坐在马车上,李怀沉思起来,这一趟枢密院之行,对他而言帮助极大,让他能初步确定,剧情确实存在惯性,至少现在战事展开之后,诸多趋势都和原本相同。
“不过,这就带来了另外的隐患,就是我出招之后,对方会不会改变动向?以及,原本这场战乱能够快速平定,是因为他郑兴业得了朝中之助,先是出使,结果机缘巧合中得知了对方粮草、兵刃不足,然后又结交了一伙颇具实力的流民军,最后甚至还和胡人将领有了交情……”
回想原本的剧情,李怀不由叹了口气。
他很清楚,想要重复郑兴业的经历是很困难的。
“就算是他郑兴业没有扑街,我这根搅屎棍也没有掺和,单纯看这些……不对,我可不是什么搅屎棍!总之,让他重复一次,没有我给他开主角光环,这些凑巧的事有一个没碰上,最后就不可能借助各方力量,让他罗致远身败名裂!”
正因如此,李怀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替代郑兴业去原路走一遭,这其中不确定的因素,实在是太多了。
“那就只能先按着大趋势走了,希望有了我的提醒之后,能斩断永昌军的根基,不给他们挣扎的机会……”
在李怀沉思的时候,刘毅始终暗自观察,眼中的疑惑越发浓郁。
不过这一路上倒是风平浪静。
随后几日,李怀见周围情况平稳,便正常去了那衙门之中。
长安城中,关于他的争论平息了很多,因为前线的战况不断传来,都是朝廷挫败了永昌兵马的消息。
除此之外,李怀为枢密院出谋划策的消息,也逐步流传开来。
“侯爷,这是刑部送来的部分卷宗,是他们特地筛选出来,和拜黑教有关的部分。”
一大早,吴争便匆匆忙忙的来回奔走,天刚蒙蒙亮,就主动跑到刑部衙门那,亲自将一批卷宗押送回来,等到了司法衙门,又马不停蹄的跑到李怀面前禀报。
“哦?”李怀抬头看了一眼,淡淡说道,“行,放在一旁,我等会会看。”而后便继续看着手上的文书。
吴争小心的窥了那文书一眼,见了边上所写的一个“密”字,顿时收回目光,然后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
只是出了衙门之后,吴争却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叹息声,被旁边的同僚通道,便走过来安慰他道:“可是上官又没有怎么理会?其实也无需这般悲观,侯爷只是专注于兵事,毕竟如今这战事,可有一大部分都是咱们这位上官谋划、运筹的!身上重担,那是可想而知啊!”
说完,这人便匆匆离去。
吴争则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埋头处理政务,不过这做着做着,又忍不住长叹一声。
这声音,被另外一个同僚听到了,那人便也叹息起来,说着:“要不怎么说,我等目光短浅,当初一听流言,就以为定襄侯要失势,结果人家一转身便运筹帷幄了,唉,现在想要再弥补,谈何容易?”
吴争也不由点头,随之又叹了一口气。
这时又有一名同僚听到,走过来低语道:“听说了么?朝廷又打了胜仗!”
先前那人便问道:“不是说挫败了攻关中的流民吗?又有什么战况?”
透露消息的就道:“说是伏击了永昌贼军的伏兵,我也是听家中兄长谈及的,他便在军中,最近被调了回来,告知了一些,你们可不能外传!”
吴争等人赶紧点头。
那人这才又压低了几分声音,道:“说是贼军本意是想要吸引外镇兵马,然后埋伏歼灭的,没想到被将计就计,损失了大量人马,已然是伤筋动骨了!”
“这……这么说,这战乱便要平息了?”有人惊疑不定。
有人则不由嘀咕:“说起来,此次那永昌贼起兵作乱,除了一开始的时候关中混乱了一阵子,有不少流言,接下来可都风平浪静,丝毫体会不到,只是听到朝廷兵马节节胜利!”
“这个你们还不懂吗?”吴争便摇摇头,“因着这次有咱们侯爷出谋划策啊,我这也有些门路,因而听得了不少消息,旁的不说,你等刚才提及的流言,便是侯爷最早警告枢密院,随后皇城司有了动作,抓捕了一些人,顺便震慑了些许官吏!”
有人点头道:“这事我好想听到过点风声,难怪前几天枢密院派人过来致谢……”
吴争又说:“除此之外,能击退攻关中的贼兵,也是用了侯爷的计谋,听说前前后后不过两日,就破了贼兵士气!”
“这般厉害么?这么说,那第二次致谢,便是因此?”有人惊叹起来,“那这次能将计就计,破了贼军大部,莫非也是侯爷计谋?”
吴争点头道:“我虽还无确切消息,但想来也不会有他想了!”
他们这边说着,外面忽然就有人跑进来,一边跑,一边呼喊着:“枢密院的人又来了,看那样子,又是来给咱们侯爷致谢的!”
众人一听,立刻就明白几分,不由大为叹服,只是随后便是浓浓后悔,暗叹自己目光短浅。
另一边,李怀坐于正堂,屏退左右,只留下刘毅、郭詹、高渡等人,接见了那枢密院之人,便听着那人汇报前方战况,顺势听了几句恭维。
刘毅三人固然是既惊且佩,再看李怀,依旧是神色如常,这心里多少就更生敬畏,觉得这般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着实是大人物的态度。
殊不知,李怀这心里一样欣喜,暗叹风向总算变了,自己不再千夫所指了,但欣喜之余,又有担忧。
事情进展得如此顺利,莫非那罗致远、关之山,就要按着原本剧情一条路走到黑?
莫名的,他觉得后面的战况,要有变化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让功”
现在这么顺利,风评回归,但总感觉有点不踏实啊,是不是最近太浪了,该收敛收敛了,毕竟剧情惯性再大,也禁不住我这么给全国人民剧透啊!
李怀正在担忧着,那边枢密院派来的使者,就在那边问计道:“枢密使令我来此,除了致谢之外,还希望您能再进一步分析局面,接下来那贼兵会如何动向?”
来了!
李怀心里想着,这时候哪里还能再主动冲上去了,得见好就收啊!
于是他微微一笑道:“这后面的情况如何,可就不是我能预料的了,毕竟真正在前线指挥作战的将领才是最为了解,而论运筹,还是枢密院的几位相公才是谋定大局之人!”
他这一开口,便想着接下来要如何,既不损伤人设和名望,又能比较自然的过度。
没想到的是,那人听得此言之后,居然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说道:“不愧是定襄侯,在下明白了,这便回去转告给几位相公。”
随后他看向李怀的目光中,便多了许多崇敬之意,顺势便告辞离去。
???
李怀愣在原地。
这剧情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干脆就走了?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什么我不理解的深意在里面吗?我刚才说了什么?我在哪?
跟着,他表情凝重起来,思考着自己方才的言语,想着到底有何玄机是没有勘破的。
但左想右想,最后这心里却还是忍不住抱怨着:“这些官场之人真是让人憋闷,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吗,非要让人猜猜猜,有什么意思嘛!”
他却没有注意到,身边跟着的几个“心腹属下”看他的目光又有变化,越发复杂起来。
等这一天的事处理完,几人退去,临走的时候,郭詹等人忍不住回望一眼,见李怀依旧端坐衙门之中,都忍不住生出一点敬佩之情。
等离了衙门,到了隐蔽之处,高渡先道:“定襄侯的心胸还是不错的,最起码这不争功一点,可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郭詹也点了点头,叹息道:“本来主上还让我从旁协助,不让侯爷坐稳了那运筹之名,没想到他竟是主动推脱,这么一来,各方皆可满意,只是委屈他这位真正的功臣!”
高渡冷笑一声,道:“官场的那一套无耻厚黑,你莫非今日才知道?我早就猜到了!现在贼军大损,眼看着大势已去,这些原本口口声声说他永昌侯并非叛逆的大臣,又一个个变了面目,开始一口一个逆贼的叫着了,更是争抢着要这平叛之功!”
郭詹张了张嘴,最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高渡看了他一眼,道:“怎么?还不速速去给你家主子回报消息?”
郭詹苦笑一声,道:“这话说的,我等现在多少还是同僚,都是侯爷属下。”
“侯爷属下?”高渡摇摇头,语含讽刺的道,“别忘了我等的任务,如今这事情一了,定襄侯主动让了功劳,其他各方总不好在针对了,那咱们也就没了用处,八成要被调走了。”
郭詹还是摇头,怅然若失。
高渡见他模样,也收起了冷笑,说道:“侯爷确实待我等不错,也无什么架子,哪怕从一开始就知道你我心思、来意,却没有半点在意,依旧是委以重任,平时也不设防,这等人物,若能真为其奔走,那我也是愿意的,只可惜啊,人生在世,身不由己。”
说完,他拱拱手,转身便走。
看着高渡远去的背影,郭詹叹了口气,拱了拱手,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这一走,便径直来到了一座布置典雅的茶肆,早就有一个中年文士等在那,见着郭詹便呼喊了一声。
郭詹笑着走了过去,顺势坐下,叫跑堂的上了茶水,二人便闲聊了两句,宛如老友。
不过说着说着,等上过了茶水,郭詹忽然压低声音,将方才衙门里的事说了一遍,那文士一听便就愕然,忍不住叹道:“这定襄侯还真是个明智的性子,也是有决断、有魄力之人,懂得这以退为进之法,这般容易便脱身出去,不用浑水了,当真是个妙人。”
郭詹闻言,便问道:“这般说来,相公那边已准备争夺战后主导之权了?”
中年文士笑着摆手,道:“这话可不是咱们能议论的,郭兄,你这心思有些过界了。”
郭詹一惊,点头不语。
那文士跟着又道:“不过,这次仗能打到这个份上,还是这般容易,朝廷几乎未损多少兵将,等于是送上门来的功劳、功绩,哪个能放过?可惜了,若定襄侯早入官场,或者早就领军了,积累了资历和职权,然后名正言顺的指挥此战,那旁人哪个敢与他争夺功劳?”
郭詹面色暗淡,点头叹息:“是啊,如今侯爷只得了个咨询之名,虽为枢密院所尊,更是出谋划策、运筹帷幄,但到底名不正、言不顺,到了分果实的时候,便要被人排挤到一边了。”
“听你这口气,可是有些不对啊。”中年文士一语点醒,令郭詹悚然一惊,随后讪讪一笑。
那文士随后起身:“其实你也不用太为定襄侯不平,他不是蠢人,你方才说了,他见了枢密院的使者,主动提及推功,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早有思量,或许还有算计,不仅不浑水,还等于让那些个大人物都欠了他一份人情,这东西关键时刻,同样有大用啊!而且,以他之能耐,功成名就是早晚之事,又何必急于一时?”
话落,扔下茶水钱,便就离去了。
郭詹坐于原地,怔怔不语。
而那文士这一走,绕了几圈,就来到了卢怀府上,将方才得知的消息,原原本本的奉上,更加了自己的分析,比如李怀的算计等等。
到了最后,他欲言又止,但最终没有提及郭詹的异样。
卢怀听着听着,神色惊奇,最后不由放声大笑,道:“好极!好极!定襄侯果是知道进退的,虽说人是有些孟浪,更多跋扈,可涉及到关键,还是能拎清楚的,他既主动退让,那我夺得此功的信心,可就又增加了几分,不过说到底,还是要与枢密院那边说通了才是。”
说着说着,他起身更衣:“阶普,你随我一同去吧,在陛下召见之前,咱们先去拜访一下枢密使。”他顿了顿,“若是其他时候,过去还有些不便,但如今陛下准政事堂过问粮饷,倒是名正言顺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战后谋划”
李怀最终没有去往枢密院,而是与枢密使等人约在了政事堂旁边的侧厅中。
他抵达的时候,蒋青、张志杰、耿种、齐贤传等军政两面的相公,都已经坐在一起,除此之外,还多了个兵部的杨止。
“来迟了一步,”卢怀冲着几人拱拱手,“实在是如今有千头万绪,事务太多,差点没脱开身。”
“无妨,”耿种微微一笑,起身相迎,“这前线大胜,又要安置几个被贼兵肆虐的县城事宜,忙碌一些,也是正常的。”
卢怀微笑点头,忽然话锋一转:“说起来,此战之后,贼军损兵折将,受到重创,残兵被一路追击,匆忙往那河中逃遁,想要再攻洛阳,也是万万不可能的了,这次事件算是能够平息了,接下来就要将那罗致远抓来,历数其罪!明正典刑!”
“正是如此!”耿种点了点头,随后笑着说道,“不过,不知此次,政事堂是如何安排的?关于这战后重建……”
“河中以南,糜烂了几城,都是百废待兴,但政事堂自有安排,除此之外,那些战俘、残兵,也该有所处置,”卢怀说着说着,见耿种又要开口,便当先道,“这事,我等会与呈于陛下,他罗贼之举乃是叛乱,不比外敌,归根到底还是内部之事,既要平定,后面自是重塑本源,加以杜绝,不可全以兵家事处之……”
耿种皱起眉来,旁边的齐贤传更是眉毛一挑,就要开口。
“当然,此役能平,终究还是枢密院与兵部的功劳,若无枢密院调兵遣将,没有兵部后勤支援,那是决计无法有如今的大胜的!”
这话一说,耿种的表情便缓和起来,齐贤传也没有真的出声。
卢怀随后看着蒋青与张志杰等人,又道:“历来叛乱,一旦兴起,都要起大军,耗费诸多钱粮、人力,前后几十上百日,乃至数年,方能平息,而这一次能这般顺利,前后不过十几日,不出一月,便奠定胜局,归根到底,还是咱们这边调度得当,诸衙门在政事堂的串联下,齐心协力的结果……”
一听到这话,几位相公便都了然,知道了卢怀的意思。
侧厅角落,正在处理文件的侍从,忽然在墙边低语两句,而后外面便有快步离去。
“从皇城司的传信来看,几位相公已有共识。”
御书房中,皇帝落笔书写,神色如常,很快便将一份奏折批示完毕,然后合上放到一边,看着身边的黄旗,说道:“只可惜,无人提及定襄侯。”
黄旗低下头,没有回应。
皇帝跟着又道:“当初定襄侯早就提醒了各方,告诫了他罗致远野心,结果无人当成一回事,等事情爆发,甚至还想将李卿推出去,做替死鬼、挡箭牌!呵,原因朕也明白,无非是李卿的话,逼得罗致远不得不提前起兵……”
冷笑中,皇帝忽然一顿,问道:“罗家的人,可都抓捕出来了?”
黄旗这才回答道:“罗贼早有准备,亲近族人早就挪出去了,只有些远亲还在长安,与他关心不近,但为了以防万一,也都被控制起来了。”
“家族亲人都被缓慢转移,连朕都未曾察觉,但现在想起来,哪里是举贤不避亲,分明是早有预谋啊,可惜啊……”
话至此处,皇帝便又忍不住感慨起来:“他们的心思,朕很清楚,先前罗致远筹谋许久,和各方都有利益牵扯,所以在最初的时候,这些人可都不敢明言,现在一个一个的倒是急着跳出来唾骂叛逆了!”
黄旗则笑道:“这些人也是知道好歹的。”
“不错,所以他们才会联合在一起,与几位相公一同揽功,想要将功抵罪,”说到这里,皇帝叹息了起来,“朕也知道,这次牵扯之人太多,若是一力追究,朝廷上下难免要有一番动荡,可能波及更广,只是到底是委屈了李卿……”
说到此处,他忽的话锋一转:“但说到底,此次也是整顿吏治的绝好机会,相信再次之后,朕便能收回一些权柄了……”
这般说着,那边脚步匆匆,又有一名侍从过来,递来一封信。
皇帝展开之后,便对黄旗道:“如今看来,李卿的功劳旁人并未忘记,虽说一个个都心照不宣,也不提及,可到底知道李卿的本事摆在那,怎么都抹杀不了,因此一个个的,就都忙着去攀交情呢。”
将情报放下,皇帝又抽出一本奏折,低头批阅,嘴上则道:“得准备一下了,再过一会,便要将那些相公们,都召来御书房,商谈一下战后事宜了。”
“最近这两日家中送礼的人,又多了。”
是夜,李怀回到家中,稍微休息了一会,他那书童李屋便嘀嘀咕咕的说着,话里话外一股优越感。
李怀则摆摆手道:“一概都不许收,更不能多嘴,我知道他们的目的,但尔等要记得,这场仗可还没有打完呢!”
李屋闻言,有些委屈的道:“侯爷,人家都说您神机妙算,一番运筹帷幄,已然奠定胜局,不日那永昌叛乱就会平定,为何不许咱们外传?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
“你懂什么,还要我给你解释不成?”李怀眉头一皱,心下则暗叹,你如何能知道我的担忧?少吹两句能死啊!
那前面的杖都是按着剧情走的,被算到了我的头上,可我有几斤几两,这心里清楚得很啊!
这要是以后关之山变了套路,战况猛然胶着,那我前面积累的名声白费不说,后面该如何应对,那也是两眼一抹黑!
更不要说,真让我来指挥,怕是过几天长安城都要陷落了!
带着心里的彷徨,李怀摇了摇头,在李屋憧憬的目光中,迈步走上家宅深处。
“这战况不知到底如何了,没有了郑兴业这个变量,后面的剧情,会因为一次大败,而提前终结这次叛乱吗?”
“若是局面继续下去,我也就到此为止了。”
空旷的大帐中,一脸憔悴的罗致远长叹一口气,看着面前的墨贺先生,苦笑道:“如今这局面,若拿不下洛阳,那一切休提,只是这兵力缺口……”
墨贺先生正要说话,营帐外面忽然一阵喧闹,随后一个近侍冲进来,满脸喜色的道:“关先生回来了,有人与他同来!”
第一百六十八章 惊变之处洛阳陷!
“父亲,五弟那边该是个什么说法,您可得尽早那个主意啊,那车马都停在城外庄园好些天了,总不能继续这么僵持下去,依我看,不如便让他回来吧,如今这长安内外的人,都又想着法子攀附定襄侯呢!”
柳家内堂,柳听焦急的出言建议:“咱们现在却有优势,五弟在当初各方议论纷纷的时候,便主动靠拢,这是雪中送炭啊,总是比其他人强一些的!”
话中,透露出急切之意。
在他的对面,他那位父亲柳泉眉头紧锁,沉吟不语,显然正在心里权衡着。
旁边,柳新则低语道:“总不好猛然变化,不然以五弟的性子,这尾巴又要翘起来了,难保不会出个其他事来。”
柳听眉头一皱,便道:“现在可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先前在那枢密院中,定襄侯更是出言暗示,不少人也都在场,正是趁热打铁的时候……”
柳新便打断道:“当时四弟你可是很是惶恐,还特地让人回来通报,希望家中能想办法。”
“结果这办法还没想出来,那边定襄侯便运筹帷幄奠定大局了!”柳听冷冷反驳,“先前枢密院管着严格,我便是传消息,都要经过反复验证,最后取了巧,也让家中耗费了几日时间才破解明白,但现在看来,并非坏事,如今枢密院稍微松了一些,我这就第一时间出来了,便是不想耽误了这波形势!”
“不错,”柳泉忽然点头道,“既然枢密院都放人了,说明战事是真的要平息了,既然如此,让析哥儿回来,也并非不可,只是他到底犯了糊涂,若是不知吸取经验,还觉得这么做是对的,下次再来一次,就不能这般好运了……”
他这话一说,两个儿子就明白其意了。
柳新就道:“那就先让他在庄园等候吧,正好磨磨性子。”
柳听则道:“他在那边,也有仆从、差役会通报消息,必已知晓长安风变,或许早就沉不住气了,不如来到家中,还有父亲能震慑住他,放在外面着实难说。”
柳泉摆摆手道:“总归要让他长点性子的,我这就吩咐下去,让人不要随意给他通报,更要严加看守,不可让他擅离!”
柳泉的这个命令传达下去,着实起了几天效果。
但也就只有几天而已。
五日之后,城外柳家的庄园内,早就憋闷难受的柳析,终于等来了家中一名管事,知道能够离开庄园了,于是半点也不耽搁,叫上老婆孩子,便急匆匆的登上马车。
不过,这马车上,那柳家管事还在叮嘱:“老爷可是说了,公子您回去之后,要先定定神,晚上亲自去侯府送拜帖!”
“知道了,知道了!”柳析颇为抱怨的道,“真是的,家中就是没有魄力,都这个时候了,还压着我,若不是我抢了先机,咱们柳家能有这个机会,抢先亲近侯爷?”
柳家管事便道:“这事老爷自由考量……”
柳析摆摆手道:“什么考量,还不是我那几个兄弟见不得我成事,想要压一压我,对了,城中现在什么情况?我只是略微听说,想来陛下已经按照军功,提拔侯爷了吧?”
“这功劳可都让满朝文武分润了,而且听说,还是定襄侯主动让出功劳的。”那管事说了一句,见柳析要追问,便又道,“这些等您到了家中,老爷自是会详细分说的。”
“哦,”柳析本来听说功劳被文武分润,还以为李怀被人抢功、打压了,这心里不由一惊,但看着这管事的表情,又点头道,“看来侯爷也没吃亏啊,也是,这么大的本事,坐在长安城,就把贼军平了,换成谁也不敢轻易怠慢啊!不过朝中那些人的性子,我也是知道的,八成也有逼迫,都是迫不及待跳出来的!”
说着说着,他又问道:“对了,我在庄子里消息不畅,罗贼可是已经落网?几时送到长安来?还是说已经送来了?”
那管事摇摇头,道:“这等军国大事,公子都不知道,小人又如何能得知?”
二人正在说着,颠簸的马车忽然停了下来,然后一个人急切的掀开车帘,冲着马车里坐着的人叫道:“出事了!公子!主上让我告知您,那罗贼引了胡人破关,又联合了一伙流寇,已然攻下了洛阳!”
“什么?”柳析与那管事都吓了一跳。
随后,柳析吞咽一口,惊魂未定的问道:“什么情况?又有人叛乱?”
“还是罗贼!”那通报的人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却依旧勉强开口解释,“罗贼勾结外族、邪徒与贼寇,又抓了不少百姓驱策,不知用了什么奸计,竟是将洛阳攻下来了!”
“罗贼?”柳析满脸疑惑与不解,怀疑自己正在梦中,“罗贼不是早就被击败了,怎么到了你这,不仅没有被抓,反而还攻下了洛阳?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该不会是假冒我柳家之人吧?”
“小人不敢!”那人立刻亮出了一块玉佩,“是主上特意让我来通报公子的,至于详细的军情,就无从得知了。”
“真的?”柳析忽然两腿一软,“那……那这可怎么办?方才还说侯爷立功,转眼那洛阳就被贼军攻破了,这可是大事啊!我……我这还是去祖地吧,万一被牵扯了,牵连了,这……这家里也不好说啊!”
“不不不!”那通报之人赶紧道,“主上是希望您能尽快去往侯府,拜见侯爷!您当初无畏相助,相信侯爷一定会见您的!”
“现在还去侯府?这不是自讨没趣吗?他罗贼都破洛阳了,先前运筹的定襄侯,岂不是……不对!”
柳析到底是大族出身,现在纵然慌乱,但一些趋势和细节还是知道的。
“让功!”他猛然惊醒,看向管事,“先前局势大好,定襄侯却把功劳让出去了,这……这莫非是早就料到?还是说,侯爷明明奠定了大好基础,结果被朝中文武逼迫着退隐,结果这局面被这群文武给折腾坏了?”
“这些,都得您见了侯爷才知!”那报信人又提醒起来,“主上让您全速前往,出了这么大的事,朝中还在争吵,但想来官家很快便要召见定襄侯了……”
“不错!得赶在朝廷召见之前,先见侯爷,请他指点!”柳析急急吩咐,“赶紧的,全速前进!”
第一百六十九章 刺杀!
当柳析一行人快要抵达侯府的时候,就不由停下来了。
这位柳家五公子,更是只能下了马车,迈步前进
原因无他,实在是前面的车马太多了,虽不能说是摩肩接踵,但有限的街道中,横七竖八的摆放着几辆马车,再加上马车周围的仆从、家丁,柳家的马车想要强行突破进去,肯定要剐蹭碰撞。
与其如此,倒不如亲自步行了。
不过,他这一走下来,前行了没有几部,就碰到了不少熟人。
“这不是柳五少么,怎么?你也来求见定襄侯?你家也有人失陷在敌营?”
“听说你最近出长安了,这么快就回来了?”
“你是去拜访定襄侯的?还是与我们一同在这里等待的,前面的人都还没让进去呢,真是的,我家老头子也是拧巴,这么大的事还不亲自来,非要我来,我哪有什么分量,让人家侯爷见我?”
“是啊,看看这周围,哪个不是急着、等着,但见不着啊!”
“唉,别说你们了,我当初还和侯爷一起玩耍过,不是一样难见,不过这也正常,若是随随便便就见了,这等时候也有隐患,柳五,劝你一句,和我们一同在此等候吧。”
这些个人,大部分都是长安各大家族的世家子弟,其中不乏与柳析交好的,平日里一同寻欢问柳的“友人”。
不过,柳析谨记着父亲的嘱托,更知道当前情况紧急,肯定不会耽误,最多只是点点头,敷衍两句,根本不会停步。
而且在他的心底,还隐隐有一股傲气。
你们想要求见侯爷不成,但和你们这些见风使舵的货色不同,我是在侯爷危难之际,主动投靠的,是真正有眼光的,自是会见到侯爷的。
这般想着,他步履匆匆,只是这心里多多少少还有些疑惑,自家与侯爷算有交集,过来问询也就罢了,他们这些人八竿子都打不上的,这时候也来问询,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不过,柳析也没打算就此深思,还是当务之急要紧。
越是往里面走,前面的人数反而就越少,但柳析也注意到,等候在这里的人身份逐渐提升,不再是单纯的世家子,多多少少有些职位了。
又走了两步之后,他竟是发现,那王景等在前面。
这王景在长安颇为有名,其叔父王立庭不日便要调入中枢,为吏部侍郎,所以他这个侄子也是水涨船高,影响力很大。
往日里柳析见到其人,也是要客气一二,甚至有的时候还要逢迎巴结。
“听说这人在长安文会的时候,与侯爷有了交情,在那之后几次邀请侯爷,却未能如愿,他现在过来……”
这边,柳析还在想着,那边王景也注意到了,立刻便满脸笑容的迎了过来。
“五公子,你也来了。”王景的口气很是亲切,让柳析一阵诧异,正想要询问,没想到对方接下来的话,却让柳析心头一跳。
便听王景低语道:“听闻你们柳家好像已与定襄侯府有了关系?早就投靠了?”
柳析心头狂跳,不可控制的兴奋起来。
这是知道我的英明事迹了?
“看你的表情,该是如此了,”王景点点头,“听说是柳听在枢密院中主动投靠,有不少旁观之人为证。”
柳析瞬间表情呆滞。
“……那时不少人还在质疑侯爷,唯独你们柳家看的远啊,柳老爷果然非同一般!”
边上,王景还在说着,然而柳析已是无心细听,这心里像是炸开了锅,有一种不吐不快的冲动,恨不得抓住王景的衣领,告诉他这些与柳家旁人无关,都是自己慧眼识英雄,更是魄力非凡,摒弃了诸多阻碍,一力承担,最终为家族开拓出了未来!
结果现在……
这般想着,但柳析多少还知道身份有别,以及基本礼仪,于是压下心头憋闷和冲动,想着要如何婉转的、将自己的丰功伟绩说明白,澄清谣言,没想到,王景接下来的一番话,便让他心神大变,后面的话就都卡住了
“莫只可惜,你来的不是时候,这会定襄侯已经走了……”
“走了?”柳析满脸疑惑,“可是方才那些人,可都没人发现,你莫非进去了?”
王景就道:“我虽未进去,但我有一远亲,颇有能耐,从蛛丝马迹中推测出来,知道侯爷眼下,并非在那府中,可能已被召入宫中,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所以并未声张。”
“掩人耳目?到底是什么意思?”柳析越发疑惑。
“借一步说话。”王景压低了声音,“这事正要与你商量,要借你柳家的渠道。”
柳析一愣,便随着前行,来到前方马车一侧,就见到一名青年。
那人上来拱手,道:“见过柳五公子,在下河东王川。”
“这就是你那远亲?”柳析打量一番,不由点头,“倒也一表人才。”
王川就道:“我与王公子的血缘颇远,说是远亲,着实是抬举了。”
柳析跟着变问道:“你说侯爷不在府中,是怎么看出来的,还有,这里为何会聚集这么多人?莫非就是因为他们围在此处,才使得侯爷暗中离去?”
“这些人的家中,如今有不少人不在长安。”王川先是回了这么一句,然后唏嘘摇头,“那朝中诸官一看战事将了,便明里暗里的争夺功劳,都抢着要去前线,结果这边一群人用了各种理由走了,转脸那边局势突变,如今生死未卜,因此都来请教侯爷。”
“请教侯爷?”柳析又有不解,“这时候不是该去朝中么?”
王川笑道:“这便是有趣之处了,局势大好时侯爷急流勇退,让出功劳给旁人,朝中文武争夺起来,无人提及定襄之功,结果不过几日,便急转直下,这朝中上下又开始提起侯爷了,从早上开始,不知多少人过劳邀请,都不得入门,也只有官家相召,方可有用。”
王景则在旁补充:“此刻,定襄侯可谓万众瞩目,一举一动都牵扯不少,又关系文武百官的面皮,隐秘出行,也算说得通,否则再是不愿见我等,也该派个人出来才是。”
柳析一愣:“莫非真的已走?”
“门前那些人还未散去?”
行驶的马车中,李怀放下战报,询问车外,很快就传来了书童之声
“不仅未散,反而越聚越多。”
唉。
李怀叹了口气,不由摇头。
终于还是来了,这战况一变,自己算是不得安生了,虽然没有背锅,算是值得庆幸,可这次皇帝急忙召见,显是要问计,可剧情已变,原本该是郑兴业助力的胡马与流寇,反而成了他罗致远的帮凶,后面要如何发展,自己根本预测不到了啊!
“莫非等会找个朝中兵法大佬,抽个技能?但万一是个水货呢?而且万一我不会用,又或者与头上光环不兼容呢?莫非,真要走那一步?这也太难受了吧!”
他正在烦恼,下意识的抬头一看,见着头顶光环又壮大了几分,便哭笑不得,忽的心中一动,听到有破空声传来。
他还未反应过来,那窗帘便呼的一声飘起,而后一道劲矢贯穿窗帘,“噗嗤”一声插入李怀胸膛!
“麻蛋!有刺客!”
第一百七十章 李怀的故事结束了?
以李怀为主角的故事,到这一章就结束了。
接下来的主角,将会通过抓阄的方式,随机抽取一个。
最有可能中奖的人,就是本书的原主角郑兴业,所以,接下来的故事主要就发生在大宁朝的世界了,这也可以有效的规避未知力量对古代时空的影响。
最后,让我们一起怀念李怀,感谢他在这几个月中为大家带来的快乐。
伴随着阵阵花朵落下,一个时代似乎就此完结。
……
在这一瞬间,李怀的作者本能,在强烈的、难以想象的痛苦刺激下,开始疯狂发散,脑海中更是飘过了类似旁白一般的话语!
“给我住口!我才不会就这么退场!我可是有外挂的男人……”
他的眼圈已经发黑了,但依旧努力睁着,并且试图将散乱的思绪梳理起来。
随后……
疼疼疼!
强烈的、难以言喻的疼痛,在李怀的胸口出炸裂开来。
随后,他感到浑身酸软无力,想要抬起手捂住中箭的胸口,却怎么都鼓不起力气,甚至连发出声音都难以做到,但偏偏能感觉到鲜血从胸口流淌出去,伴随着一股冰冷,开始在全身蔓延。
咚!
他身子一歪,摔在马车的地板上。
外面,隐约能听到一阵吵杂声,以及李屋等人满是慌乱的声音,但却渐渐远去。
在疼痛、冰冷和恐惧的包围下,李怀的脑子里闪过了一个念头。
“原来电视里、小说里那些被人捅了好几刀还能砍杀的,都是骗人的,我这只是被人捅了一箭,就全身无力,连坐都坐不稳了……”
在这个念头之后,他用最后的一点力气,默念了一声回溯。
“啊!”
惨叫声中,李怀将面前的那个轻易仆役吓了一跳,也将在周围护持的家丁、护院们给吸引了过来。
“侯爷,怎么了?”
乔其急匆匆的冲过来,看着脸色苍白的李怀,紧张而又关系的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怎么了?本书差点就完结了!你说怎么了?
李怀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惊恐,努力维持镇定,伸手在胸前上下摸索,最后才松了一口气。
时间已经回溯了,一切都会改变!
他在心里努力说服自己,目光扫过周围之人,最后摇摇头道:“无事,只是忽然想起了昨日噩梦。”
他的这个借口很是敷衍,任谁都能听出里面的不自然,只是当前自是无人敢就此询问,只能抱拳退下。
而后,李怀的目光落到了眼前那个青衣仆役的身上,后者的表情惊疑不定,显然被李怀那毫无来由的一声惨叫给弄的一头雾水。
是不是有些影响我的形象啊,但是也太疼了吧,我差点就死了,不对,是我如果没有外挂,那就死定了!
李怀的脑子里也是一团乱麻,但他还记得此刻之事,对面那人正是得了宫中之令,乔装改扮后,来给自己传令,让自己悄悄的进宫,打枪的不要。
总之,似乎是几位相公为了防止什么不良影响,刻意嘱咐的。
想了想刚才命悬一线的情形,李怀不由一阵后怕,便对那人摆摆手道:“我知你的意思,不过当下这情况有些复杂,我不可立即动身,还需准备一些人手……”跟着就看向乔其等人,“将身手最好的家丁都给我叫上。”
乔其领命而去。
而那乔装仆役不解,便要说些什么。
李怀摆摆手,止住了他的话语,然后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道:“这件事涉及不小,若不做万全准备的话,隐患太大了,你也无需着急,待我等上路,你便知道我的用意了。”
他这么一说,配合着如今偌大的名头,那乔装之人哪里还有胆子反驳,反而觉得这番举动有着难以言喻的深意在里面,慑于李怀气势,主动退避。
“无需担心,很快便会上路,不对,这个不吉利,很快就要出发。”李怀安排了这人去休息,自己则陷入了后怕式的沉思。
“到底是什么人动手的?那根箭矢,估计不是普通弓箭能射出来的,说不定是弓弩,而且把握时机、对我的位置都十分了解,莫非是朝中内奸?而且是什么人要我的命?”
回忆之前的局面,在后怕之余,李怀也难以抑制的愤怒起来。
“这是杀身之仇!要是没有外挂,我就死了!谁和我这么大的仇,非要置我于死地!这么一想,事情就清晰了,毫无疑问就是他永昌贼!呃,好像拜黑教也有可能,除此之外,我好想没怎么招惹别人吧?不对,我这前身着实招惹了不少……”
瞬息之间,李怀的头脑中,无数记忆翻滚出来,让他一时之间都有些把持不住了。
“但总而言之,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出现,和永昌贼必然脱不了关系,他很可能是觉得我还有办法翻盘,担心我再给朝廷运筹帷幄,将局势重新压制下去,所以派出了刺客,和朝中内奸合谋,要刺杀我!可恶!”
有了这个大致的猜测,李怀忍不住抓了抓头发。
“我就知道,不该掺和这件事啊,打仗乃是那么简单的,尤其是涉及到卑鄙无耻的罗致远,这人毫无底线,居然搞暗杀,真是一点规矩都不讲啊,我一直是想要低调的啊!为何遭遇这等无妄之灾!”
“装逼的时候,你可比谁都积极,现在被人刺杀了,要死了,就说这些了?你自己都看不下去了!+1槽点!”
李怀丝毫不管旁白之言,陷入烦恼。
“麻烦大了,从来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总有防不胜防的时候,而且回溯之前那个刁钻的射击,肯定是高手啊!我手下的护院根本没本事,就算乔其跟着,要是再来一次,也难保不出意外,但问题是,我也不认识什么高手啊,接触的几个,也多有所属,嗯?”
忽然,李怀愣了一下,想到了一个人,随后招了李昌进来,而后便有人匆匆忙忙出了侯府。
那边,又有人过来禀报,说是柳家的柳析求见。
“这柳家是投靠我的家族,作为样板,不能寒了人心,可我马上就要进宫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出来,”李怀听了消息,想了想,“这样,你把人带进来,让他等一会,可以告诉他我的去向……”
这般折腾了好一会,约莫两刻钟后,李怀才登上后门的马车,心惊胆战的重新踏上了“老路”。
第一百七十一章 死啊死啊,胆子就大了
“嘶……”
李怀捂着胸口,深吸一口气,然后迅速平息。
”这是第十七次了吧?好像都不怎么疼了,但话说回来,就算我槽点多了,也经不住这么个浪费法啊,而且这试错成本也太高了,慢慢的都是血啊!但问题是,那刺客着实难缠,连高手都防不胜防!”
回想方才十几次的回溯场景,李怀不由心头一阵肉跳。
死死死……
低头被一下子击中脑门;
爬出车外,被两个方向来的箭矢贯穿胸口;
奋力奔跑,结果落入陷阱,被人一剑穿胸;
……
那真是各种死法层出不穷,让他以为自己漫步在亚楠街头,仿佛每个路人都能把自己虐杀。
哪怕已经有些习惯疼痛了,可回想起那些场景,还是止不住一阵阵的心悸。
“虽说也有一点收获,就是我这胆子有点大了,似乎看淡了生死,说明我是有这个魄力的……”
他叹息着摇头,然后下巴扬奇四十五度,做出了一副悲悯表情。
“要不要脸?不是发现了死前能自动触发回溯吗?警告你哦,要是槽点没了,就没这个服务了!+1槽点!”
周围,正准备上马车的人,纷纷停下脚步,他们都注意到了李怀的表情和变化。
旁人正要去问,李怀便摆摆手道:“无他,应是昨日未曾睡好,有些着凉了。”
这周围的人一听,在放心的同时,又纷纷表示关切。
“侯爷,您可要注意身体啊!您可是咱们侯府的主心骨!”
“是啊,尤其是眼下这种局面,更是离不开您啊!”
“是啊,您这肩头扛着可是江山社稷的安危啊!”
这一声声关心的话语说出来,当真是情真意切。
但跟随同来的书童李屋,却是眼珠子一转,说道:“主上,这社稷安危什么的,小人不懂,但却知道您这身子骨才是第一的,可不能疏忽大意啊!”
旁人一听,纷纷一愣,看向这书童的目光,就都有了变化。
高手啊!
众人的这一番“勾心斗角”,李怀没有放在心上,而是听在马车前,静静等待了一会。
等李屋疑惑的过来询问,李怀才笑道:“我在这里等候一位朋友,他将会护送我等前往宫中。”
乔其眉头微微一皱,但没有说什么,随后耳朵微微一动,朝街角看了过去
便见一名青年缓缓走过来。
这人穿着粗布麻衣,抱着一把铁剑,就这么缓缓走过来。
见到他的这幅模样,乔其和诸多护卫全部紧张起来,瞬间做出了戒备姿势。
“无需这般,这位李兄弟,乃是我请来助拳的,”李怀摆摆手,然后主动迎了上去,拱手道,“能得李兄相助,实在是一大幸事。”
“君侯言重了。”那青年摇摇头,“我会过来,一来是因为魏梢与我交情不错,二来,是敬佩君侯的为人。”话音落下,便不多言。
书童李屋听着这话,品味出了一丝不恭敬,便欲出言。
但不等书童开口,李怀就笑道:“李兄弟,此番请你过来,是我预料到途中绝不安宁,却又不能不去,况且也不怕透露给你,此番前往宫中,还是低调为主,因而不能大张旗鼓,所以思来想去,只能请你来相助了,只是……”
那青年点点头,淡淡说道:“侯爷无需说的这般清楚,我既来了,自是要护你周全,有我在此,断然不会有意外的。”话中隐隐透露出一股傲气。
连心里略微不满的李屋都很是意外,从这话中感受到了一股信心。
我信你个邪哦!
李怀却是在心底叫喊着,要是你真这么厉害,本侯还能被人贯穿那么多次?
只是前面十几次,他倒也领教到了这位青年的高超身手,知道关键时刻还真的只能靠此人,于是便笑着道:“我自是信李兄弟的,只不过那刺客想来也不是一般人,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对方或许准备充分,不如这样,李兄弟与我同乘一车……”
他话说到这里,立刻转头对李屋与乔其道:“尔等不得有异议!”
这突然的一句话,直接将两人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劝阻给噎在了嗓子眼,一个两个的脸都憋得通红,但注意到李怀严肃的语气,都理智的闭上嘴。
只是这心里有增了不少敬畏,感觉李怀竟是能看穿自己的心思一般!
李怀不由松了口气,前面两回,就是因为自己一时不察,让李屋说出什么“主上千金之体,怎能与草莽同乘”,结果让这李姓青年不满,未曾同乘;
随后一次回溯,自己挡住了李屋这倒霉孩子,结果乔其那边又除了问题,这位护院头子不满的说“主上之安危,乃是我等职责,不可让旁人近身”,结果那李青年又有不满,未曾同乘。
这一次……
止住了两个仆从,李怀再看那青年。
“无需如此。”李姓青年轻轻摇头,“君侯乃是贵人,李某乃是山间野人,不可同乘。”然后他游目四望,“至于护卫之事,我既答应下来,自是不会让君侯有损,这一点,某家还是有点信心。”
“……”
李怀沉默了一下,最后点头道:“好吧,既然你坚持,那便如此,只是有一点还要提醒,刺客恐怕并非一人,到时李兄弟最好多注意周围……”
青年点点头,走到一旁,也不知道是否将李怀的话记到了心里。
面对如此情形,李怀也只能叹息一声,因为前面有一次回溯,自己就因为强迫这青年行事,最后这人竟是不告而别。
“说到底,这人虽说对我客气得很,但心里不见得真的佩服,而且从前面几次对话来看,这人或许心里觉得,我运筹还有点能耐,但论打架、群殴,就不如他了,因此不以为然,唉,看来这次,我还得预判一回,那可就得卡点了,不然稍有不同,位置错了,就是一场悲剧!”
这么想着,李怀抬头看了一眼太阳,又询问了时辰,惊觉时间差不多了,便催促着车马赶紧上路,自己则赶紧按着前面几回的样子,拿起一本书,装作看书的样子,实际上却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这一走,等离开侯府,到了一处拐角,李怀忽的将书一扔,往前面一扑!
噗!
一道箭矢刺穿窗帘,“叮”的一声,钉在车板上!
第一百七十二章 预判大师李玄庆!
李青淡淡的行走在队伍的中央,抱着自己的铁剑,不言不语,甚至连眼睛都眯着,只留下一条缝。
看起来似乎只是一个有气无力的行走者,但实际上他正全神贯注的观察着周围的变化,任何风吹草动都可以第一时间感应到。
所以,当马车行走到了拐角,他立刻便感应到了前方墙壁上隐藏着的那人,以及那透露出来的恶意!
于是李青两脚猛然蹬地,人如离弦之箭般冲过去,但这边刚动,在另外一个方向上,一道箭矢便破空飞来!
不好!
在这一瞬间,李青的脑海中闪过了李怀方才提醒的话语。
那位君侯居然真有这等预判之能?
说时迟那时快,李青瞬间便改变了冲刺方向,用更快的速度要冲过去,但这时隐藏在墙角的那人猛然冲出来!
这人赫然是个高大的汉子,蒙着面,但虎背熊腰,舞动一把朴刀!
两人相互牵制,让李青不得不分出精力,如此一来,他便来不及救助了。
大意了!
但眼下他别无选择,只能迎敌!
铁剑挥舞,变退为近,这进退之间的力道瞬间转化,长剑有如流星,直接和对方的朴刀碰在一起!
清脆的声响中,两人战成一团,两招过后,李青就占据上风。
但后面却传来一阵混乱声响,李青暗叹一声,知道那等突然的袭击,连自己都差点反应不及,那位君侯恐怕凶多吉少了。
那个执弓弩的是个中高手,而且可能不止一人,这等人物……
这一刻,他心中不免悔恨,不光是未能完成嘱托,还因为自己的自大,而坏了一位英豪的性命。
果如师父所言那般,自己还有欠缺……
正当他心头念转之际,却听后面传来了李怀之言
“李兄弟,你缠住这人即可……”
什么!?
李青心中一惊,用余光瞥了一眼,正好见到李怀从那马车中翻滚下来,随后毫不停留的又是往旁边一滚,居然又险之又险的避过了一箭!
“这……”
看着这等反应之力,李青心头巨震,以至于差点被对手占据优势,好在他到底意志坚定,瞬间镇定下来,然后重新压住那人。
这时,李怀的声音再次传来
“……这些人身手灵活,还有配合,若是逼紧了,他们反倒要逃窜,不得抓捕,我在这之前已然通知了城防的陈将军……”
后面,李怀在地上一阵乱滚,看着着实狼狈,但偏偏就能闪过那些从各处激射而来的箭矢!
看得那些个仆从、家丁一阵心惊胆战,有心要相助,偏偏不知那些箭矢要从何方射来!
只是这般局面,也不是个办法,于是乔其等人一咬牙,就要过去挡枪。
“你们都退开!”
李怀勉强起身,快速后退,躲过了一箭,心里默念不乏,同时回忆前几回合自己的站位和走位,力图引导那些埋伏着按着老套路行动。
“这些埋伏之人伸手矫健,彼此还有配合,周围至少有三个弓弩手,远近各自不同,若你们贸然过来,挡了我的躲闪之路,反而弄巧成拙了!呼呼呼……”
这等凝神躲避,好费劲精力、体力,李怀已然气喘,这还是他本有练武的底子,否则局面更差。
但旁人也看得出来,若是继续下去,他被围住不过早晚之事。
李青则压制了对手,打算击伤对方,便去支援,他自是看出,李怀有点底子,但不仅荒废,还水平有限,却能这般躲闪,还有余力指挥,更显难得!
李怀则摆摆手道:“不慌,若是我所料不差,陈将军的人就快要过来了,因无实证,他怕是将信将疑,加上要隐蔽行事,人手不多,想要全部抓住不行,但抓住一二,还是可行的。“
说话间,李怀又是往前面一扑,狼狈的摔倒在地,在他原本站着的地方,差着一根短箭,箭尾微微震颤。
而后,周围街道传来一阵喊杀声。
李怀一听,便喊道:“李兄弟,动手,但要小心,那刺客身上怕是藏着毒物,关键时刻用来自尽,此乃死士!”
李青点点头,对李怀的提议再无半点怀疑,果然拿出全力,劲力崩动,铁剑飞舞,筋骨摩擦中,连身子都隐隐膨胀几分,浑身筋肉纠结,瞬间便爆发巨力,将那敌手压制,然后手上刀不停,划出几道血线,将那人的手筋脚筋斩断。
那人惨叫一声,跌倒在地。
李怀看着这一幕,不由感慨,果然是国术流啊,当初自己并未在武力上做出完善设定,不过好像提了几句国术用语,结果世界就自行完善出了武力体系。
对面,李青迈步上前,一把撕掉那人的面布,一拳砸下去,将那满口牙齿打落,又挥舞长剑,将那衣衫尽数割裂,完全扯掉,扔到一旁。
看着那赤条条的汉子,李青正要说话。
后面李怀忽然道:“李兄弟先别忙着询问,先来我这身边,以防万一,还不能确定敌人真的离去,或者落网了。”
他话音刚落,果然又有一道破空之声传来。
李怀顿时脸色一变!
这可是最新剧情变化,前面十几回都没见过的。
刷!
但李青猛然甩动长剑,铁剑疾飞,直接打飞了箭矢。
只是那箭矢来得急,虽被击飞,却还是飞驰过来,擦伤了李怀肩膀。
“侯爷!”
“主上!”
“老爷!”
顿时,众人都惊慌起来。
李怀摆摆手,看了肩膀上的伤口,笑道:“这算什么?不过一点小伤,乔其,过来包扎一下,李兄弟,来,护着我,我可是胆小得很。”
还是经验不够啊!毕竟是第一次被人刺杀,以后次数多了……呸呸呸!
“侯爷说笑了!”李青见李怀虽身有伤口,正在流血,却谈笑风生,不由敬佩,觉得这位侯爷果是将门虎子,然后快步走来,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护在李怀身边。
四周,每个人都凝固在原地,乔其则快步过去,包扎起来。
无论是仆役、家丁,都停下了动作,只有不远处传来的打斗声,让这里还保留着一份战后喧嚣。
等几息之后,几个城防打扮的男子赶过来,其中有几个还抬着一个满身血污的男子。
那人来到李怀这边,却被挡在外围,他也不恼怒,便拱手道:“见过定襄侯,在下城防统领刘集,奉命前来相助,方才我等按着您的指示,过去突袭,但惭愧的是,还是跑了两个,只有这人又最后向您射了一箭,未来及逃遁,虽身手不错,寡不敌众,还是被制住了,只是这人最后服毒自尽了……”
说着,这人低下头。
李怀则松了口气。
他很清楚,这个节点算是过去了!
浪费了十几个槽点啊!
心里叹息着,李怀看向那一死一伤的两人。
“不知能否从这二人口中,得到幕后黑手的身份?有仇不报非君子,我可是死了、伤了那么多次,这仇怎么能不报!那幕后之人比宫崎老贼还可恶啊!”
周围,所有人都用敬佩的目光看着他,等他发话。
第一百七十三章 塞翁失马,焉知……
李怀的目光来回扫视。
被抬过来的这人,看着身材匀称,似乎并不强壮,在李怀想来,此人或许是在射击上有天赋,在身手上就稍微欠缺了些但考虑到在被众人围攻的时候,尚且能坚持这么长时间,最后还能抽空自杀,应该也是超出寻常水平的。
不过,看着那布满了鲜血的身躯,李怀收回目光,将视线投注到了另外一个人的身上。
这人被李青击败,打落牙齿,又撕裂衣衫,手筋脚筋也被挑断,彻底断绝了其人自尽的可能。
这也是李怀的话,已然被李青重视,才会毫不犹豫的下这等毒手,不过……
“这一拳头就能把嘴里的牙都打断,得是多大的拳力?这国术流是不是有些太恐怖了?以后得注意一下个人安危才行啊!”
想着想着,李怀靠近两步,看了那人一眼,入目的是一双冰冷的眼睛。
那双眼睛没有半点波动,身上的伤痛都无法动摇分毫。
而对于这种反应,李怀并不意外,在之前的回溯中,李怀就曾有一次也算是擒拿了这人,结果眼睁睁的看着其人在面前自尽,然后自己被一箭封喉。
惨啊!
回想自己之前的惨状,李怀不由心颤,对面前这人也不免生出怒意。
“我知现在问你什么都是多余,你也不会吐露,不过我等有的是时间!”李怀淡淡说着,“看看你能硬挺到什么时候,况且,反有为,必有因,你既然出现了,总会有蛛丝马迹被人探查,总能发现什么!”
他这边说着,那边城防兵马的统领,却面露难色,那人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上前说道:“侯爷,这两人既然落网,是要带去衙门关押的,恐怕不好被其他人过问。”
“这人行刺,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李怀并不意外,他对官场也已有所了解,“你以为我此番低调乘车是为什么?”
随后,他不等那人回答,便自己道:“这些人的行径,与当前局势有关,那是牵扯到了江山社稷的,若是让城防拿了,事后你们那必然麻烦不断!”
那城防统领顿时面露为难,犹豫了一下,还是道:“这怕是不成,毕竟我等也是奉命行事,总要走一遭才行,不如先让我等带回去,等将军审问,走了流程,便送去京兆尹的衙门?”
李怀摇摇头,当前这局势扑朔迷离,明显是有人想要下黑手,好不容易断其一指,还拿了个活口,这可就是认证啊,就算最后查不出什么,也能顺势栽赃陷害旁人,若是轻易送给别人,出了什么意外,自己找谁说理去?
但话不能说得太直白,于是他笑着道:“两个人,你带走一个……”他指了指那个死人,“另外一个,我也不送去京兆尹,而是送去皇城司。”
“这……”那统领本来还待再说,但听到“皇城司”这三个字,这话音不由轻了几分,“这事我得请示请示,侯爷您莫怪,末将也是奉命而来,职权有限,不好做这个主。”
李怀点点头,并不责怪,反而道:“明白,这次多亏几位过来相助,否则无法这般顺利,你们也是职责在身,我自是明白的……”
他这边话未说完,那边就有一个声音响起
“属下来迟了,以至侯爷受惊,罪也!”便见刘毅快步走来,他见了李怀包扎起来的伤口,不由一惊,面色已然变化。
这人一来,城防的人立刻便警惕起来,却不敢多言。
刘毅是真的有些意外,他那边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等得知李怀车队受袭,第一时间赶来,就担心局面失控,结果中途听说这场面被控制住了,寥寥几笔情报,已足以让他从中勾勒出大致,看得出来是李怀的一番布置,方能起效,不由越发惊讶。
只是这年头还未想通,就见着李怀身上带了伤,自是心头一惊。
没料想李怀却神色如常的笑着,似乎浑不在意,反倒说着:“修弗你来得正好,我要将这人带着审问,想着皇城司最是合适,你过来与这位统领沟通一下,至于另外一个授首恶徒,便让城防带走吧。”
刘毅一听就明白了其中深意,也不多说,转身就与那位统领沟通去了,只是几句话之后,那位统领的情绪就有些激动了,而刘毅则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几句话后,统领便就有些不甘心的带着那个死去的刺客离开了。
效率真高!
李怀不由佩服,而后便感到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
他离开意识到,这是伤口失血的缘故。
“不能再耽误时间了,我得赶紧去治疗一下,不能浪啊,现在要是回溯了,这一回合就白滚了……”
带着这样的念头,李怀压下心头好奇,没有询问刘毅的方法,而是让他先将人带走。
在他想要嘱咐两句的时候,刘毅便道:“侯爷请放心,此次事件发生的这般蹊跷,背后肯定藏着种种谋划,我带人回去,一定会小心,防止再出意外,想来若是皇城司都能发生意外,这长安城中,便没有安全之地了。”
李怀一听,便觉得有道理,人家皇城司乃是特务机构,里面肯定是龙潭虎穴,说不定还有什么各种审判爱好者、酷刑变态执行官、恐怖公之类的特殊人才,那肯定靠得住啊!
于是他点点头,放心的让刘毅把人带走了。
而后,他看了一眼周围众人,心中一动,顺势弯了弯腿,晃了一下身子。
“侯爷!”
“主上!”
顿时,就是一顿惊呼!
李怀摆摆手,努力做出一副我很辛苦,但是我在坚持的表情,用稍微微弱的声音道:“无妨,只是我这样子,面见圣上,恐怕有些不妥,担心君前失仪啊!”
这目光就落在了,那个乔装打扮从宫中过来通知的男子身上。
后者顿时一愣。
李怀则盯着他,心里盘算着。
“这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本来我还愁着这次被召入宫中,实在没有东西可以编了,现在受了伤,算是有借口可以回家准备准备了,不然我这脑子里一团乱,也不知道局势,也不知道敌军情况,连朝廷目前是个什么模样都两眼一抹黑,跑过去干嘛?浪费槽点回溯着玩么?这套路也太累了吧!”
他这边念头刚落,那边浩浩荡荡的一队车马就冲了过来,看那车子旁边行走之人,赫然都是宫中侍卫,还有一位熟人走在一旁。
“见过定襄侯。”黄旗快步走来,给李怀行了一礼,“陛下让咱家带人过来护卫,宫中太医正在等候!”
李怀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第一百七十四章 文武不足凭,唯信李卿策
“侯爷,您这还是不够小心啊,虽说想要以自身为诱饵,将那贼人引诱出来,再加以拘捕,可还是有些大意,伤了自身。”
坐在宫中提供的马车上,李怀听着窗外黄旗的话,心情虽依旧沉重,但多多少少有了一些变化。
“遇到这等刺杀之事,不只是护卫可以变,这马车同样也可以变,据咱家所知,老侯爷便有先帝御赐的几辆马车,若是拉出来,这一般的箭矢便是能贯穿,也没有多少进势了,这时您坐在车中,一样能从容布局……”
李怀下意识的抬起手,摸了摸车板,然后表情逐渐凝固。
还是经验少啊……
呸呸呸!不需要这种经验……
但是,不能讳疾忌医啊,我这么出色,就像是黑夜中的萤火虫一样,有道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不招人妒是庸才、枪打出头……最后一个不是。
总之,还是得有备无患啊……
车内,李怀陷入了纠结之中。
车外,黄旗还在说着。
“不过,咱家也能明白,您既是早就算到有人来行刺,乃至连这行刺之地都推算出来的,必是有些依仗的,方才咱家也听这左右的人说了,您从一开始便躲闪了诸多箭矢,展露了惊人身手,真是真人不露相啊,只是最后那贼子拼着性命不要,也要伤了您,这才中招。”
他顿了顿,感慨道:“说起来,这人的决心这般大,想来是对您恨极了,您交给皇城司乃是对的,自有法子让那人开口。”说到后来他阴恻恻的笑了起来。
李怀顿时一惊,不由暗道,黄公公,您这一直以来都表现得这般淳朴、平易近人,将太监的优秀之处展露无遗,怎么能这么笑呢?
这边还想着,忽然车马一顿,就听黄旗道:“已然入宫了,等会咱们先去重乾殿,几位太医都在那等候了……”
李怀浑身一哆嗦。
什么地方?
充钱殿?我怀疑你想让我抽卡啊!
只是随后一想,才知那是所属皇帝的一出宫殿,平日里只有最为亲近的大臣、重臣能够去往,乃是皇帝休憩、会客、赐宴之处。
但基本的规矩还是要有的,于是他便要下车过门。
车外,黄旗便又道:“您无需担忧,陛下说了,您本就是他信任之人,来到宫中也无需拘谨,就像是回家一样,您如今带伤,那贼人铤而走险,显是与罗贼有关,。”
入宫如回家?
李怀不由点头,感到了皇帝对自己的亲近,这才道:“有劳黄侍了。”
这一行车队就这么折腾着进去,好一会,李怀被人扶着下了车,这时太阳已起,被阳光这么一照,他还真有几分眩晕,身子晃了晃。
那边,立刻就有几位神色严肃的太医冲了过来,将他拽入殿中,望闻问切。
李怀稀里糊涂的这么进来,都来不及细细打量这宫殿外面的模样,再一抬头,就见诸相公已在殿中,而皇帝则坐于上,旁边是几个胡子一大把的太医。
这些人的目光都盯着李怀。
万众瞩目的感觉,配合伤口带来的感觉,让李怀眼前一阵发黑,直接瘫坐在椅子上。
皇帝本要说话,见状大惊,顾不上其他,直接起身,快步走来,等到了李怀身边,又勉强控制情绪,然后焦急的说道:“几位太医,一定要仔细的给李卿诊治,需要什么药材,或者需要多少人再旁协助,只管说,朕一概都允!”
几个太医一听,顿感压力不小,纷纷点头,仔细的给李怀把脉,一番检查后,见主要只是皮外伤,才纷纷松了一口气。
就有一年长太医过来,给皇帝禀报情况,说李怀主要还是伤了筋骨,并不致命云云,最后还不由称赞一句:“老臣听方才黄侍陈述,定襄侯虽中此伤,但谈笑风生,不见异样,着实让人佩服,寻常人受了这般伤痛,只是疼也也要难以言喻了,唯有那些久经沙场、亦或意志过人之人,方能如侯爷这般。”
“李卿有大才,能人所不能,有心志,能忍所不能忍,自非凡夫俗子可比!”皇帝听到这里方才放心,看向李怀,略有愧疚的道,“是朕疏忽了,只是急着让你来出谋划策,却未想过,你才是罗贼的眼中钉、肉中刺啊!”
他摇了摇头,走进两步,看着李怀:“最早看穿罗贼之心的是你,运筹帷幄、破了贼军之势的,还是李卿你,你这边刚放手,让这朝堂文武争夺功劳……”
皇帝说到这里,身后的几位相公和重臣便都面露尴尬,但无人敢打断这番话语
“……前线失了预判,立刻便急转直下,贼军自也明白关键何在,自然是除你而后快!唉,朕只顾着这文武面皮,却置李卿于险境,真是本末倒置啊!”
话中悔恨之意,溢于言表。
李怀听着,心里也不免热乎,只是看着那几位相公的脸色都有些阴沉,就知道这话说的有些过,有些招人恨了。
于是他赶紧道:“陛下谬赞了,臣不过机缘巧合,那贼军里也有些有能耐的,最早的时候,臣靠着大势,依托于朝廷强军,方能顺利,实是依托于咱大宁的底子,算不得自己本事,后来贼军有了防备,加上不惜联络外族、贼寇,孤注一掷,让局势有变,便是换了臣出谋划策,怕也是一样局面。”
说着说着,李怀越发觉得顺畅,感觉这似乎是个甩锅的好借口,还能顾及众相公的脸面。
皇帝一怔,半晌无语,最后才苦笑道:“唉,你就是太谦虚,太喜欢让功,太看重这朝堂稳定了!所以才委屈至此!”
身后,几位相公看向李怀的目光也变得复杂起来,那枢密使耿种更是不住点头。
皇帝跟着又道:“不过,你再是谦虚,现在也不能在让于他人了,前线糜烂,满朝文武虽有对策,但朕都不放心,若他们真有能耐,战局焉能如此?李卿啊,这对策,还是得你来谋划!”
陛下!你这话是给我拉仇恨啊,而且……我怎么来啊!?
李怀心中暗叹,怎么绕来绕去,绕回来了?我是要甩锅啊!
顿时,整个殿堂都安静下来。
第一百七十五章 走投无路的定襄侯
皇帝看着李怀。
众多相公和重臣有的看着皇帝,有的同样看着李怀。
几位太医或者盯着李怀,或者转头吩咐着旁边的同伴、学徒,让他们去准备药物等。
至于李怀,目光在皇帝、太医和众多相公身上来回跳跃。
视线来来去去,气氛越发尴尬起来。
李怀有心开口说什么,但他很清楚,方才皇帝的那番话实在太拉仇恨了,自己这时说什么,都会有些变味,即使是要谦虚谦虚,也难免让人觉得你在瑟、得了便宜卖乖,哪怕几位相公知道你并无此意。
至于再说些嚣张的话?
李怀摸了摸脑子,觉得自己还没发烧。
“按照套路来说,这种场面,明明是搭建出来让我装逼的,我这时候说几个惊天言论,收获一波赞叹和迷弟,增加名望不说,还能缓和和文官派系之间的紧张关系,这才是正路啊,现在这算个什么事?”
看着面前这人,李怀不由暗叹,这剧情没了自己编排,果然就失控了啊,你看看这舞台、演员、路人都齐了,事件也正好到来,正是自己开足马力前进的时候,结果因为肚子里没货,提前没有准备,加上完全没有头绪,反而要想办法推掉这次机会,真是让人难过啊。
正当李怀一边接受治疗,一边装作有些虚弱的样子,一边想着等会用什么借口推脱的时候,皇帝再次开口了
“这次,朕与诸位相公聚在此处,便是希望得你一个分析、谋划,这相关的情报与战报,都已经准备好了,等你精神恢复一些,便去看看,然后给出一个判断……”
李怀表情不变,心里却“咯噔”一声。
那边,皇帝则露出了一点内疚之色:“正因这事太过要紧,朕才不得不让你拖着伤势来此啊!”
后面,卢怀拱拱手,得了皇帝允许后,便就说道:“还望定襄侯见谅,我等也知这事涉及重大,不是一时半会能给出结果的,所以只是希望您在了解局面后,能略微分析一下敌军趋势,以及接下来的战况,便如先前一般。”
这话一说,李怀心里便接连“咯噔、咯噔”,不由暗道不妙,居然忘了这茬!
“先前那永昌初叛,我靠着对剧情的熟悉,直接一波预测,还真是步步准确,结果就靠着这些预测,也不需要我提出什么解决办法,朝廷自己就能解决了,他们尝了甜头,现在肯定是想要如法炮制了,而且觉得对我来说,这根本不是困难,但问题是……”
李怀深吸一口气,表情凝重的看着卢怀,心情沉重。
“我根本没有这个本事!”
不过,他的表情似乎是被卢怀误会了,就见这位右丞便低语道:“我知晓,定襄侯与我之间有些误会,我等对定襄侯也有不了解的地方,先前存着成见,但眼下正是国朝危机关头,我等当精诚合作才是!”
皇帝则在一旁打圆场道:“李卿的心胸,朕是知道的,自是不会记恨这些,不过卢卿,你们之前做的那些,也确实有过分的地方。”
“臣等谨记,事后必会谢罪!”
好家伙!
李怀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感到后背一阵发凉。
对面这可是国家领导人,这种人要给自己赔罪?自己未必能承受得起啊!
不过,为何这人忽然将姿态放的这般低?
他这边还在疑惑,那边关系颇为亲近的枢密使耿种也上来一步,道:“定襄侯放心,行刺你的那些暴徒既然被抓,朝廷肯定会全力以赴,将那背后主使者绳之以法,给你讨回公道!你无需有其他顾虑!”
话里话外,也是一副劝慰的意思。
李怀立刻就警惕起来,这等局面,自己若还是推三阻四,自己知道是没本事要甩锅,但旁人就难免觉得自己恃宠而骄,在威胁朝廷,那可就适得其反了!
自己这是走投无路,只有一个选择了啊!
这情况,必须得装了,不装怕是没活路了!
但怎么这些人突然就这么指望自己了?而且你确定这是军国大事,怎么感觉太随便了点……
思来想去,李怀暗暗叹息,知道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于是习惯性的淡淡一笑,道:“既如此,那不如先将不怎么重要的战报拿来,我先看看,了解局势,好生思量,这也是要花功夫的。”
“这个老夫知道,早就备好了,当初你也是来了枢密院,看了那边的战报,才能做出那般准确的预判!”耿种一副过来人的样子,一摆手,就有人抬着不少卷宗过来。
皇帝却皱起眉,说道:“这些是事先准备的,但当时不知李卿会受伤,如今出血不少,必然精神疲惫,再看这些,怕是要耗费心神,与体不利,不如去了一半……”
李怀赶紧示意要讲话,得了允许之后,便道:“陛下,无需如此,只要给臣一间静室,让臣安静的看一会。”
“这有何难?”皇帝大手一挥,不过还是先从太医那边确认了一下伤势,等大致处理了伤口,撒上伤药,又服了一剂苦口良药,李怀终于得到了喘息的功夫,在宫殿旁边的偏室坐下。
不过自是无法独自一人,边上还有几名侍卫,以及过来侍候的宫女。
唉。
他叹了口气,到了这会,才有精力整理一下混乱的思路。
“目前来看,比较靠谱的思路,就是用一百槽点,换个军师大师之类的技能,不然就算度过眼前的危机,未来战局再变,又该怎么处置?但问题是,没有目标啊!方才在殿堂上,我差点以那位枢密使为目标,据说过去也曾为将,可他若能解决,就不用来召我了……”
他心里闪过原文中提到过的几个名字,摇了摇头。
“太远了,即使打着朝廷的名号去,召来也要好久,有些甚至还找不到,更重要的是,我也没有什么名正言顺的理由,就算有,也无法解释清楚,远水不解近渴。”
李怀拿起那些纪录军情的卷宗。
“如此一来,当下能做的选择,也就只有一个比较靠谱了,但在这之前,我得先把战况了解清楚。”
第一百七十六章 李怀的如意算盘
另一个世界。
已然有了少年模样的李怀,缓缓睁开眼睛。
心里默念了一番大宁时局图,随后便坐起身来。
简单的吃了点东西,便在两个仆从的监督下开始读书。
尽管心中焦急,但先前两年在这个世界的遭遇,已然让他知道了养气、静气的重要性,因此并没有表现出一样。
毕竟这边过去一年,那边也才一个时辰,实在不行,就来个两年,那边不也就两个时辰么?
“但最好不要拖那么久啊,这一年两年的,受的罪可不是假的!”
这般念叨着,等到了午时,终于见到了那位不苟言笑的甫叔,李怀压住心头冲动,先是堵了一翻书,等到了休息之时,才找了几个问题过去,作势请教。
等甫叔讲解过后,李怀又装作闲聊好奇的样子,提了几个“课外问题”,渐渐扯到兵法,等休息时辰快过去了,他才小心翼翼的问道:“甫叔,当世可有什么兵法大家吗?”
“兵法大家?”甫叔看了李怀一眼,没有感到意外,反倒是沉默了起来。
李怀见状,微微松了一口气。
得益于之前一年,他为自己塑造了一个人设,便是对兵法、对兵家颇感兴趣,对杂学也很是好奇,在那一年之中,他虽没有问甫叔太多余兵相关之事,但却实实在在的看了兵书,还会抽空默写,并且刻意让甫叔、仆役看到。
现在,学习之余,兴趣爱好泛上心头,完全是一个正常的少年儿童人设啊!
想到这里,李怀也不由佩服自己心思缜密,此次必能如愿!
“这些话,让旁白说还差不多,让路人称赞也算正常套路,自己在心里评价自己,算是个什么事?+1槽点。”
来了!
李怀不由精神一振。
他之所以下定决心,重回这个世界,还有一个关键原因,就是先前在大宁朝中重伤、死伤之下,回溯的次数太多,耗费不少槽点,考虑到抽取一个技能概念,要耗费一百槽点,那剩下就没有多少了,要是再碰上一个刺杀事件,槽点耗尽都没能破局,那自己可就真的交代了。
“来到这个世界,一年的时间,足够我吐槽的了,虽说我在这个世界的活动范围,也就是在这个府邸之中……”
他这边正在想着,那边甫叔终于有了回应,他摇了摇头,道:“你想知道当世的兵法大家,倒也不是什么坏事,更非难事,毕竟这等乱世,最不缺的便是善于领兵打仗的人……”
乱世?
李怀敏锐的抓住了一个信息点。
这边的这个世界,是一个乱世?
但是自己这几年的生活,还有记忆中过去的经历,好像都没有什么迹象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自己在这个世界待着,活动范围有限,除了这个院子,对外界一无所知,最多是从书册、书籍、文献中得到信息,其中还有很多只是过往历史,论对外界的了解,其实非常有限。
“从记事起就在这个院子里宅着,既没有电视,也没有电脑,报纸也欠奉,自是对外界了解很少,就好像那些自幼生长在深宫的皇帝一样,长大之后才能说出‘何不食肉糜’这样没有常识的问题啊……”
李怀这边因为一句话,而生出诸多感慨,那边甫叔的话依旧在继续着
“……不过,当前那些人物,对你来说,还是太遥远了,现在了解也太早了,指不定再过几年,如今出名的这些人就都不在了。”
听到这里,李怀暗道不妙,却不敢坚持,他可是知道甫叔的性子的,自己若是一个不小心,就是一顿竹笋炒肉。
果然,甫叔接下来便道:“你先安心读书,该你知道的时候,自是会告诉你的。”
该我知道?那是什么时候?
李怀心中苦笑,但想到这是穿越第一天,后面有的是时间,又镇定下来。
接下来几天,为了不引起甫叔的怀疑,他都埋头学习,没有提起。
这局面一直持续了半个月,李怀才猛然惊醒。
“不好,沉迷学习,差点忘了正事!这要是学下去,一年过完了,我这还没个头绪呢!”
“……,你就是最大的槽点来源。+1槽点。”
于是当天下午,李怀回忆了一下大宁局势,然后抽空便想再次询问,但话将出口之际,又犹豫起来,觉得这样太过直接,几次之后,就太着痕迹了,颇为不妥。
于是他便打算用饱和式询问,来将真实意图隐藏起来。
“甫叔,这当世可有什么书法大家、手谈大家的?”
“哦?你对书法和黑白道有兴趣?”甫叔闻言,抚须沉吟,最后点头道,“也罢,你这年岁也差不多了,是该学点其他的了,未来与人交往,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都少不了,不能光做学问,这样吧,以后每日白天还是为学,晚上由我来教你杂学之道。”
“???”
李怀的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
这剧本不太对吧教练,怎么我问你兵法的时候,没有这种发展?
可话既出口,甫叔也做出了决定,李怀便是收回也无用了,只能是一脸无奈的点头称是。
于是接下来的半个月里,他白天沉迷学习,晚上加课补习,生活格外充实,睁开眼就开始动脑子,疲惫不堪了躺下就能睡着,别说谋划着寻找兵家大拿,就连每天回忆一下大宁局势,都差点挤不出时间了。
就这样,忙碌的生活又持续了一个多月。
当李怀心里越发紧迫之际,有一日,他那甫叔忽然在他温习时问道:“你先前对兵家颇感兴趣,还问过我当世兵法大家的消息?”
“不错!”李怀原本无精打采,听得此言忽然来了精神,暗道,莫非要有转机?
甫叔点点头,却没了后续。
李怀心中焦急,却不好追问,只是坐卧不宁。
“你的心不静!”甫叔忽然出言,“只是这么一点事,便沉不住气,未来如何能成事?”
李怀赶紧称错。
甫叔轻轻摇头:“也罢,闭门造车到底有着局限,你为学也有不少年头了,天赋也有、也记了不少东西,但学问也好、道理也罢,若不得实用,终只是空论,如刀剑束之高阁……”
李怀听出了一点味道,不由屏住呼吸,仔细听着。
终于……
“下个月,有一场书院论道之会,我带你去瞧瞧,”甫叔瞥了李怀一眼,“若是运气好了,或能见得兵家传人。”
第一百七十七章 这个世界水很深?
一连几天,李怀都没有睡好,每天夜里都是辗转反侧。
想着那所谓的书院论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是否和长安书会是一般模样?
在这个论道中,自己到底能不能碰到一个兵家大佬?
又或者,能不能借此得到主角的消息?
毕竟前前后后几次架起来,自己在这个世界也待了三四年了,如果原文剧情已经展开了,那这么几年的时间,已经足够剧情发展了。
但另一方面,李怀考虑到,他为自己准备的龙套,都是成年出场,显然目前这情况,剧情应该还未展开。
可问题是……
这第二个世界,到底是自己哪本书演变出来的?为什么,在自己的印象中,没有书院论道这个情节?
随后,便开始思来想去的排查。
所以这之后的每天晚上,在他的脑海中,都是学派、论道、乱世、原文等等内容交相辉映。
想得既多,又非常集中注意力,以至于睡眠质量直线下降,所以这第二天的时候,就有些无精打采,学习效果自然很差,甚至到了午时还会打瞌睡,为此被甫叔惩罚了两次。
奈何这心里的疑问和念头太多,哪怕是戒尺都真压不住,李怀越是控制自己不去想,越是忍不住要想。
这种状态持续了约莫五六天,李怀精神越发疲惫,心里也有些焦急,不知到底是为何,若说镇定,几年下来,也是学了些养气功夫的。
不过,等他坐下来,鼻子里闻到了淡淡的清香,因缺觉而生出的昏沉,便猛然间被一扫而空。
顺着这股香味,李怀朝桌上看去,入目的乃是一个小香炉,有袅袅青烟飘起。
“沙门的定神香,”甫叔的声音从一侧传来,“这东西能够安神定神,你父亲年轻为学的时候,就喜欢点燃,只是此物珍贵,价格不菲,如今家中存货不多了,你不要浪费,好生用功!驱了心猿意马,方能得见真知。”
李怀赶紧应了一声,不敢多想,拿起一本书册看了起来,这一看果是神思敏捷,有如神助,不由啧啧称奇,对那定神香越发好奇起来。
不过他还记着甫叔的叮嘱,不敢浪费时间,抓住时间记忆,同时便更进一步的体会到了这种定神香的神异。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材料?居然有这等提神效果,这可比咖啡和功能饮料效果好多了!”
等到了午休时间,正好香炉中的青烟也已耗尽,甫叔便过来收拾起来,而李怀则忍不住思索起来,有心想问,但还是忍住了。
这些年相处下来,让他已然明白这位甫叔的性子,若是和此世身世相关信息,只要其人不主动透露,自己便是问破天,也得不出一个结果。
李怀自是不会自讨没趣,只是他多多少少从那有限的信息里,得到了有用的情报
至少这种珍贵的燃香,在这几这具身体的老爹那,不算什么稀罕玩意儿,是可以经常拿来用的,只是现在明显不同了。
果然是落魄之家啊,只是考虑到乱世背景,莫非还涉及到什么国仇家恨?
带着种种猜测,时间终于来到了甫叔所言的那一天。
说来也怪,自打那日吸闻了定神香后,往后几日心思也定住了,往日高效的学习效果又重新占领了高地,所以这些天他过得还算惬意。
所以当听甫叔说着,要带他出去,虽也兴奋,但还能克制。
不过,对于外界的好奇,那是必然的,哪怕在其他世界看遍了风景,但在这个世界中,这大宅门之外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他始终不知。
未知,既会带来恐惧,亦会滋生向往。
李怀自忖身怀外挂,槽点在手,死都不怕,所以对未知更多的是好奇。
不过,当他随着甫叔走出宅门,看着眼前那郁郁葱葱的草丛时,好奇立刻变成了惊讶。
放眼望去,远方是一层一层的林木。
李怀忍不住文起:“甫叔?咱们的宅子建在荒野之上?”
“十几年前,这里可是风景秀丽之处,”甫叔的话中带着一丝嘲讽味道,“当年,此处别院,也是旁人羡慕之地,依山傍水,可以饱览美景,只是国破家亡后,此处便显得偏僻了,少有人至。”
甫叔,你这话里又透露了不少有用信息啊!
李怀心里嘀咕着,却还是不免疑惑,对自己的身份、身世越发好奇,对这个世界到底是个什么局势,同样充满了疑惑,当然,更重要的是,他越发难以确认,这到底是哪本书的世界了。
不过,习惯了在大宁朝每次出门都前呼后拥,现在就这么跟着甫叔,一前一后的走路,居然有些不习惯了。
“果然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我这是有点飘了啊,必须调整一下心态,在这边我可不是公侯了,反而可能是一户破落贵族的子弟,参考张良那等贵族后裔,可真是重任在肩,不得逍遥啊!”
李怀这边想着,走了没几步就开始喘了,盖因这边的身子不过十岁出头,按说孩童的体能本不该有问题,但他自幼被锁在深院之中读书为学,一天里太阳都见不了多少,所以固是皮肤白皙,但体力也十分有限。
他不由在心里叹息,觉得甫叔完全是偏科教育啊。
这边念头刚落下,那边甫叔回头看了他一眼,道:“以后得打熬一下身子了,你这年龄也差不多了,等这次论道之后,每三天抽出时间,打熬筋骨,以后你这时间要更加紧了……”
李怀一愣,随后眼皮子一跳,顿时觉得原来的偏科教育也着实不错啊……
只是还未想完,忽见甫叔一伸手,将自己揽住,而后便迈开步子,风驰电掣一般的飞奔起来!
甫叔的两腿隐隐膨胀、收缩,然后快速交替,身子一上一下,宛如骑马一般!
那速度之快,让李怀的发丝都被吹动起来,有种坐摩托的错觉!
“这……又是国术流?”
顿时,李怀这心里天翻地覆起来,深深感觉到了眼前这个世界的水……必然很深!
但想到自己只是一个孩子,过去还没见过啥市面,所以也只是发出了“哇偶”的声音,表现惊叹,不敢透露太多真情实感。
呼呼呼……
耳边风声呼啸,李坏的脸上都有些刺痛了,正要说话,甫叔忽然便停下了,然后指了前面道:“咱们到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假身份
“这是哪?”
李怀努力做出一个孩子,面对新鲜事物时,那种强作镇定、但内心惊恐,同时掺杂着一点好奇的神态。
“你看看你,都吓成什么样子了?”甫叔看着表情扭曲的小少爷,不由皱眉,“镇定一些,虽说是第一次见生人,但忘了书中是如何教人沉心静气、与人交往的了吗?”
呃……
眼见演技翻车,李怀果断收起表情,点头称是,一副好学生的样子,然后用眼角余光,打量前方。
他与甫叔正站在一处山丘之上,居高临下的眺望,能看到一片热闹的村寨。
此处乃是一片林木的边缘,远方有一条小河蜿蜒而来,正好在村寨处形成交汇,那寨子建了高大的木栏,宛如城墙一样。
“这里乃是一处聚居之地,名为左隆,本是小村,因流民至,而渐成镇,离新野不远,”甫叔指着那村寨,低语说着,“自天下大崩,朝廷纲常不再,四方豪杰并起,荆州本就是枢纽,为四战之地,几番战乱过后,流民众多,离散四方,那天下堪舆你也看过,当知道我所说之地,在那里吧?”
“自是知晓。”李怀表面恭敬,心里却是天翻地覆,隐隐猜到了是哪本书了。
他穿越之前写书,为了省事,以及减少自己的劳动量,大部分的书都套用的现实地图,而为了躲避时空管理局的干涉,防止被404,又不得不架空朝代,将原本做好的设定改头换面,魔改成似是而非的换名朝代。
正因如此,很多事局势都是有迹可循的。
“但还有很多细节对不上,还得再观察观察……”
这般想着,他已然跟着甫叔,朝那左隆乡行去。
不过,前行的过程中,甫叔忽然说道:“等会见了人,你得记得,你名为皇甫怀,我为你叔父,皇甫玄。”
李怀一愣,心中念头电闪,思及种种,但还是很快点了点头,而后又问道:“那侄儿还要记得什么吗?比如咱们的家世、出身,万一被人问起。”
甫叔满意的点点头,而后道:“无妨,你不用记得那些,只要如实回答,就说自幼苦读,不问起他,其他的皆由我说。”
李怀还是点头,然后二人加快了步伐。
走着走着,就听到了人声,便见那木寨大门口处,来来往往的人虽不多,但行色匆匆,多有叫喊的商贩。
“有流民聚集,便有流寇,因而需建墙设垛,不过随着这几年荆州得了新主,局势稳定,周围的山贼、寇匪被清剿了不少,就算是那漏网之鱼,往往也不敢作乱,潜藏起来,而周遭州郡依旧战乱,这行走的商贾便会来荆州汇聚,互通有无,左隆虽偏僻,但也不例外。”
李怀做出似懂非懂的样子,想要表现出自己在思考。
甫叔却皱眉道:“等会见了人,不可做出这等迷茫之态,你年龄虽小,但如今也是读过不少书的,当镇以养气,等会要见的人,一个个可都不是易于之辈,你若是做出这等模样,只会让人觉得与常人无异,便不会得多好评价,这对你将来名望不利!”
眼看演技再次翻车,李怀终于学乖了,不复先前模样,收敛表情,沉稳气度,紧跟甫叔,一路前行。
寨子里规划了街道,铺了石板,两旁屋舍虽然简陋、破旧,但并不见脏乱,而且还能看出布局、格局,显是精心安排的,街坊、宅屋各居其处。
李怀甚至还在几段大道上看到了两旁的沟渠,显是用来疏水,隐似下水道的雏形。
于是他忍不住道:“这里的布局,有高人啊。”
甫叔点点头道:“不错,当初左隆初建,那流民头领便情人去了新野边上,请教了明镜先生,这才得了布局。”
“明镜先生。”李怀心中一跳,脑子里蹦出一个名字。
“不错,那位先生有大才,不仅精通天文地理、奇门遁甲,更是涉猎百家,有几个学生,都是名满天下,”甫叔深深的看了李怀一眼,“我此番让你来此,除了要见见几家书院的人杰,还希望你能把握机会,得一二评价,至少能有品评,这样或可入得明镜之门,拜他为师。”
李怀的眼皮子跳动了一下。
拜明镜为师?
我好想隐隐记得有那么一个龙套,被明镜先生欧阳安赶出了师门,然后从此走上歧途……
顿时,李怀这心里越发肯定了猜测。
想着想着,二人来到寨子中央的一座小楼前。
整个村寨里面的建筑都显简陋,唯独这座楼阁,能看出匠心,虽不能说多么精细,但已品形。
“便是这里了,不知有几人来了。”甫叔转头看了屋舍一侧,见马厩之中拴着两匹高头大马,旁边的路上还停着一辆马车。
甫叔沉吟了片刻,而后便道:“果然已经有人至了。”而后一甩衣袖,当先走了进去,李怀紧随其后。
二人一走进来,迎面就有跑堂的伙计迎过来,见了甫叔之后,那人脸上挤出笑容:“原来是皇甫员外来了,几位先生正在二楼等候呢,小的给您引路。”
甫叔微微点头,神色不变。
李怀跟着走上楼,这心里已然明白,自家这甫叔过去用假名活动,已经营造了不少的名望,就是不知道,这番作为,是否还有深意。
想着想着,便已经来到了二楼。
这二楼与一楼又不同,地板擦的亮堂堂的,没有摆放桌椅,而是放着几张矮桌,桌子后面摆放着坐席。
已有四人坐着。
李怀扫了一眼,然后垂下目光,按着这边的礼仪,士族之间初次见面,不可直视,否则便是失礼。
但时间虽短而仓促,可多少让李怀有了个大概印象。
这四人穿着打扮各不相同,坐的位置间距不小。
东首坐着两人,一个颇为富态,笑眯眯的;一个身材匀称,面无表情;北边角落坐着一人,长发披散,挡住半张面孔,正自斟自饮;还有一人离着楼梯口不远,乃是一个容貌英俊的中年文士。
见着甫叔二人,那中年文士起身笑道:“皇甫先生,你可算是来了,先前你我对弈的那一局,我算是想出破解之法了。”
甫叔眼睛一眯:“哦?这么快?”
文士得意到:“这还是先前我随主公南征五溪蛮,领军深入,被蛮人围困,局势于棋盘相似,情急之下,反而想到了破解之法!”
李怀顿时来了精神!
莫非,此人乃是兵家大佬?
这么幸运,一来就碰到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谁是兵法大家?
怀揣着期待,李怀随着甫叔缓缓走了过去,眼睛则一眨不眨的看着那个中年文士,心里转着诸多念头。
显然,对面的文士也看到了李怀,这人冲李怀笑了笑,道:“这位小公子,不知……”
他语气友善,只是话未说完,就被甫叔的一句话给打断了
“那般简单的棋局,你居然还要在战阵上才能想通,真是……”说着,甫叔还摇了摇头,一副无奈的模样。
对面,中年文士顿时脸色通红,也顾不上其他了,只是道:“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棋艺多差一般,这对弈走棋,本就是手谈调兵,肯定是设身处地才能明了!”
这时,那富态男子忽然笑道:“好了,纪先生,您那棋艺,咱们也都知道,就不用在这里强调了,毕竟您为方技家之传人,若论养生,咱们哪个都比不上您,只看您年已六十,依旧面如中年,便知一二,只是论棋艺……”
他微微摇头,最后笑道:“还是等兵家之人来了再说吧。”
中年文士纪先生一听,脸色更红了,但这次他耐住了性子,并未立刻反驳,而是摇头叹息,说什么人心不古。
甫叔不管许多,领着李怀找了个位置坐下。
不过,李怀这心里却很不是滋味,本以为自己这运势转了,居然一来就碰到了目标,结果听这意思,那位纪先生不仅棋艺低劣,还是和兵家八竿子都打不着的方技家。
不对,方技家按说也算医家,战场之后的伤病、残兵,乃至死去的尸体如何处置,按说也有关系,但这不符合我的预期啊!
暗自摇头之中,他也不免惊讶,若是那富态男子所言为真,这位纪先生果真已年过六旬,那这保养的本事,是真的非同一般。
这边落座之后,那富态男子便又对甫叔道:“皇甫君,这位便是先前提到的侄子吧?我记得前年论道时,你便说过,自关中来荆襄避难带着子侄,不知这是哪一位?”
李怀一愣。
子侄?
那大院子里就我一人啊,而且听这意思,甫叔前几年也参加了论道?也对,我也不是日日都能在院子里见到甫叔的。
他这边想着,那边甫叔便将他简单介绍了一下,当然,姓名变成了皇甫怀。
“看着是个激灵的小子。”富态男子微微点头,然后摸了摸胡子,道:“既如此,那咱们也该给这孩子自我介绍一下才是,毕竟是皇甫兄的侄子,以皇甫兄的大才,此子只要得其真传,未来定然成就非凡!咱们今日能与他得见,日后说不定还是一桩美谈!”
他话说如此,但即便李怀都听得出来,这不过是场面话而已,不过他确实好奇这些人的身份和来历,尽管他在这个世界的情报量少得可怜,但现在却很希望认识一位兵家大佬。
既然那位纪先生已被排除,其他三人之中,是否藏着这样的人?
很快,他这年头便越发强烈起来。
通过富态男子的介绍,李怀知道了这几人的具体身份
那位纪先生,名为纪敏,为方技家传人,除此之外,还精研黄老之术,乃是荆州城中济民堂的东家,实乃富豪院外;
富态男子名为艾守义,居然是个道士,居于新野郊外的一座道观之中,但听甫叔和纪敏之言,这人实乃阴阳家传人,而且隐隐和周围的香火军有着关联;
富态男子身边那人,为其师弟,名为庞衍,却非道士,而是居家修士,其背后庞家,乃是荆州大族,世家子弟。
至于那角落里自斟自饮的,叫做翟向,竟然游侠之流,与诸多流民聚义,在南郡野外立了山寨,号三十六将,其人为三当家,只是从艾守义话中来看,这翟向实为墨者。
只是这么一看,李怀对这边这个世界的局势,就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并且不由咂舌。
“又是阴阳家、又是方技家、又是墨家的,这是百家复兴不成?但是我先前在大宅院中读史,这前面也有近似汉晋的场景,说明是在春秋之后啊,还有最近这众多既视感,隐隐有种捏他三国的感觉,但就算没有经历过三国,时间阶段,也该在那之后了,那本书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记得我就写了二十多万字,一看上架无望就切了啊……”
这边,他心里嘀咕着,那边甫叔已经和其他三人交谈起来,唯有那位翟向还是窝在一个角落自斟自饮。
旁人也不去管他。
李怀则端坐着,这里可没有他插话的余地,毕竟此刻他的不是定襄侯,而只是一个南迁名士的子侄。
但这并不妨碍他观察和思考。
“这人说是游侠,还有墨家背景,更重要的是,还和什么义军有关系,是个山寨的当家人,会不会也是个用兵高手?”
但旋即他又摇了摇头。
“不妥,毕竟术业有专攻,而且一个城寨和一个王朝的战局差距太大了,我槽点有限,目前只能挑选一人,总之等等再看……”
想着想着,李怀又看向了艾守义,这人也和一伙势力有关。
“道士居然不是道家的人,反而是阴阳家的,而且同样牵扯一方势力,也对,乱世之中,若无关系的话,也不能获得这般自在吧,就是不知道,为何他们要选择这个偏僻村寨论道,而且甫叔不是说,是书院么?这里面书院没有几个,但背景来历,可是一个比一个大啊……”
他这里想着,楼下又有了动静,而后陆陆续续的来了不少人。
相比于已经坐下的几人,这来的人就相对正常了,直裰、深衣、长袍,最多披着大氅,一问就是来自荆州各处的书院。
等一番折腾之后,这宽敞二层中,连同甫叔和李怀在内,坐下了二十多、近三十人,于是一下子便热闹起来。
这也算是印证了甫叔最初的说法,只是李怀却更加疑惑,这荆州各处的书院先生,看着都不是寻常人物,为何要挑选左隆论道?
除此之外,他更操心的,还是这些人里面,是否有什么兵法大家!
疑惑着、担忧着、等待着,午时已至,这楼阁的伙计便为众人摆上餐点、水果,而后在一名老者的提议下,所谓论道正式开始了。
李怀不由凝神倾听起来,想要从这些人的话中来判断出,哪位是兵家大佬。
当然,他更希望甫叔能指点一下,只是后者显然没有这个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