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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战袍染血     我是这样的作者txt下载     我是这样的作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 侯府怎么了?

    啪!

    轻轻的将一颗棋子放到了棋盘上,罗翔看了一眼对面的郑兴业,笑道:“兴业,我看你这一会都魂不守舍的,可还是在想那玉宇楼中之事?”

    郑兴业摇了摇头道:“并非如此,我是在想这局棋。”

    “哦?”罗翔眯着眼睛笑道,“那你可想出这局棋的关键了?可还有翻转的机会?眼看着,我就要吃了你的大龙!”

    “若是面对旁人不好说,但你的棋路,我是一清二楚,想在我这里讨便宜?”郑兴业冷哼一声。

    “这才对嘛!”罗翔抚掌而笑,“你这样子,才是我认识的郑兴业,刚才那般模样,还以为是被人夺舍了!”

    郑兴业一愣,随后也笑了起来:“倒是让你担心了。”

    罗翔就道:“我实不担心,知你早晚能走出来,他李怀算个什么东西?靠着家族恩荫罢了,不比你是真本事,”罗翔感慨起来,“我可还记得,当初你我相识,就是因为你在你家祠堂,生生挫败了你那个婶子谋你家田产的计谋,然后庶子崛起,光耀门楣!”

    “都是过去的事了,说出来作甚?”郑兴业嘴角勾起,但还是淡淡说着。

    “这事足以看出……”罗翔还待再说,结果那边却忽然传来消息,说是之前派出去探查消息的人回来了。

    于是,罗翔也顾不上棋局了,急忙起身道:“怎么耗费了这么久?算了,先让人过来!”

    “怎么了?莫非是家中出事了?”郑兴业也站了起来,“既如此,那我先行告退,若是有需要……”

    “莫走,莫走,正是要你留下才是,”罗翔哈哈一笑,“好叫你得知,我这仆役是帮你打探消息去了。”

    郑兴业一脸疑惑道:“帮我打探?”

    “正是,”罗翔点点头,详细解释道,“我知道你心里不快,好好的魏家娘子,叫一个纨绔子弟占了去,换了谁都不快活,只是旁人也就罢了,你郑兴业是我的好友,岂能让你郁闷?正好咱们回来的时候,先是见小国公召集人手,回来后,衙门中又有人来给我通报,说是那李宇匆匆而去,我就留下心来,派人去定襄侯府探查,结果那人一去不回!”

    郑兴业立时就明白过来:“这是有所发现了。”

    “是的,所以你也来听听。”

    罗翔与郑兴业说话的时候,被派出去的仆役已经回来了,看模样颇为狼狈,脸上还有惶急之色。

    罗翔一见就知有事,于是问道:“你这是怎的了?让你去打探消息,怎么去了这么久,期间也没个信儿传来!”

    那仆役却直接跪地痛哭,口中道:“好叫主人得知,小人此番过去,实在是冒了天大的风险,差点就见不到您啦!”

    罗翔不由意外,赶紧过去安抚,好一会才让那人平静,然后看了郑兴业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凝重之色。

    “……我一个不小心,就让人捉了去,然后关在一间黑屋子里,外面就是守卫,根本无法逃脱,更是心惊胆战。”

    等听了几句之后,罗翔问道:“可知道是谁人捉了你?”

    那仆役摇摇头道:“从始至终,都不见有谁过来,只有两个小厮过来盘问,”说到这里,他脸色难看,“这些人威胁小人,说是要严刑拷打,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把我供出去了?”罗翔的脸色也难看起来,但旋即深吸一口气,“这事等会再和你算账!先说情况,你到底探到什么了?若是什么都没有,还泄了消息,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有!有!有!”那仆役赶紧说道,“本来是没问到什么,但那些人将我放了之后,我长了个心眼,又转了一圈,到周围打听了一遍,还找了个局内人,这才知道原因!”

    “局内人?”罗翔顿时来了精神。

    仆役就道:“是的,乃是城外杜家庄的帮闲,说是收了钱财,过来助拳的。”

    “收了谁家的钱财?”郑兴业忽然问道。

    “便是那定襄侯李家的。”仆役回答着,“说是让他们拿了钱,聚集人手,到这侯府外面等候,也不说个清楚,我碰到的这个,说是因着事情耽搁了,去得晚了,说了两句,就匆匆离开了,就这些还使了不少钱,否则他还不愿意说,因着那李家的人,千叮万嘱的让他保密。”

    “竟是这般?”罗翔眉头一皱,再看那仆役,又问了几句之后,便摆摆手,“行了,大体上算是明白了,你先下去吧。”

    那仆役扭扭捏捏的道:“那小人这次……”

    “是功是过,要等这事分明后才能定,你先下去吧。”

    打发走了仆役,罗翔就问郑兴业:“这事你怎么看?”

    “情报尚不完全,无法做出准确判断,”郑兴业说着,注意到罗翔的表情,话锋一转,“不过,这招募帮闲人手,聚集在侯府边上,却又隐秘行事,出钱的还是侯府之人,想着那定襄侯的身子,以及你衙门里那个李家人的动向,侯府怕是不安宁了。”

    他顿时露出忧色。

    “你怎的还担心起来了?”罗翔见着反倒不以为意,“侯府如果真出了什么事,倒霉的肯定是那不可一世的纨绔子,我等看热闹还来不及呢!”

    郑兴业却摇头道:“李怀固然不足为惜,奈何这事与魏娘子无关,若是她也殃及池鱼,我心何忍!”说着,担忧之色更盛。

    “果是多情种子,难怪那些小娘一个个的都离你不开!”罗翔面露敬佩,“也罢,那我便再派人过去打探,若是真有什么事……”

    郑兴业斩钉截铁的道:“若是真有事,纵有万难,亦阻不了我,定要救魏娘子于水火!”

    罗翔满脸敬佩:“好,既然你这般说了,那我定全力以赴。”话落,便又安排了人过去探查。

    只是这次传回来的消息就不甚清楚了,只是知道那定襄侯似是突发急症,随后这侯府的诸多亲戚便齐聚一堂,连城外的宿老都给惊动了,只是最后这些个人又匆匆而去,而整个侯府则大门紧闭,不许人随意进出!

    得到了这些消息之后,郑兴业却越发担忧起来,他对罗翔说道:“侯府怕是真有动荡!”

    罗翔不解,便问其故。

    “这侯府如今是主弱枝强,定襄侯病重,而那李怀更是个不堪事的,这般局面下,一旦有变,肯定是旁庶上位,你得的消息中就提了,连城外的宿老都去了,恐怕就是为了压住主家的威望!”

    罗翔也明白过来,叹息道:“若是如此,那为嫡者危矣!”然后就见郑兴业急匆匆的要走,他赶紧一把拉住,“你要去做什么?”

    “自然是去救魏娘子,”郑兴业不假思索的说着,“你也不用担心,我已有计策,虽有危险,但……”

    “糊涂!”罗翔眉头一皱,“如今局势未明,你岂能轻易涉险?更何况,那是侯府,魏娘子再怎么说,都是侯府的夫人,你这贸贸然过去,肯定要给人说闲话的,得从长计议!”

    郑兴业却急道:“若是那些人真要行事,李怀那等人自身难保,如何能护持魏娘子?”

    罗翔便道:“莫要昏头,魏娘子怎么说都是魏家之人,是魏学士之女,那些人行事会有分寸的,倒是你现在过去了,一旦失陷,说都说不清,还是先冷静下来,等明日我先去衙门,看那李宇如何,再安排了人详细打探,实在不行,就去找我那位姑父,他总是有办法打听的!”

    “可是……”郑兴业有些犹豫。

    罗翔强硬道:“没有可是,你今日就在我这里住下,一有消息,立刻通报于你!”

    郑兴业叹了口气,最后点头道:“好吧,只是希望魏娘子能一切平安。”

    “夫君,来尝尝这个。”

    侯府,致远轩中,李怀正一脸懵逼的享受着自家夫人的服侍,他坐在椅子上,身边的桌上摆满了餐点,而魏如兮正拿着一碗汤羹,轻轻吹着,然后用小勺扬汤。

    “这碗汤,听闻在醉仙楼最近颇受追捧,好些个达官贵人经常品尝,我也是托了闺友才能弄来这些,快趁热尝尝。”说着,就要去喂。

    “嗯嗯……”李怀很是不习惯,但总不好拒绝,只是觉得太过违和,毕竟你这人设转变的也太快了点,也不矜持一下吗?不会有诈吧?

    这时,那系统旁白忽然跳出来:“……实在是对你无语了,+1槽点。”

    李怀闻言一愣,他正想着怎么增加槽点呢,现在就得了,就一边喝着汤羹,一边想着追问一二,这时候,李昌却忽然进来,说是李慎过来了。

    “可算来了!”李怀顿时精神一振,正要与魏如兮分说,没想到后者已然是放下碗筷,点头轻言道:“夫君先忙正事,妾身在此等候。”

    “呃……好。”李怀深吸一口气,然后赶紧起身,走到门外,又转头说道,“若是困了,便去睡吧。”

    魏如兮轻轻点头,也不回答。

    李怀也不好再说什么,就对李昌道:“让李慎去书房,我在那见他。”

第四十七章 余波

    在见到李慎之前,李怀先见到了乔其。

    在前往后院之前,李怀就按照时间回溯前,从魏如兮手上得到的情报,安排了乔其出马,去自家兄弟的家中,解救李慎与其生母何氏。

    在他原本的谋划中,这该是一个重要环节,结果一直到整场戏落幕,都没有等到乔其带着人过来。

    这古怪的局面,李怀自是十分在意,先前回来的时候,就吩咐了人过去打探消息,现在有了回禀,也不算奇怪。

    那边,乔其见了李怀,先交了一本册子,说道:“这是何氏交予我等的书册,上面写了些情报,本想让我等交予公子,只是那边刚刚写完,我等出来就听说,这事情已经被您与侯爷平了。”

    李怀拿过来一翻,大致看了看,与回溯之前所看相差无几,就点了点头。

    那边,乔其继续道:“我等奉了公子之命,先往五公子的院子,一番波折之后,将被困于其中的十公子带了出来,但何氏却不在其中,不过在十公子的指引下,我等便出了府,去了旁边五老爷的院子,将困于其中的何氏解救出来,只是在回程路上,却遇了个人,因被他蒙蔽,才未能及时抵达。“

    “谁?”李怀眉头一皱,按着乔其的描述,那他们本该及时抵达,在自己于后院中侃侃而谈时,正好作为新的筹码出现,但结果却未能及时归来。

    “李敬!”乔其吐出了一个名字,“这人来了之后,就说是奉您的命令而来,让我等带着何氏与十公子回去院子等候。”

    “李敬!?”李怀神色一变,马上招来了李昌,让他将李敬叫来,但等李怀走到了书房门口,李昌正好回来禀报,说是找不到李敬了。

    “竟是此人,他莫非早就被李宜等人收买了?”李怀念头一转,便对乔其道,“这情况我已知晓,此番你还是有功劳的,只是这里面还有诸多疑点,我有一事,需你相助!”

    乔其赶紧抱拳道:“但请吩咐,某定全力以赴!”

    李怀看着面前这人,见其人神色恭敬,便明白了几分,知道八成还是先前的那场戏有了效果,他自是不会多说,就直接吩咐道:“你去找李昌,让他联络府中,给你调派人手,看看能否搜查到李敬的踪迹,顺便再打探一下他过去的情况。”

    “诺!”乔其领命,半点都不耽搁,转身就走。

    李怀看着其人背影,捏着下巴,感到自己确实有点威信了。

    这边送走了乔其,转身来到书房,就看到了在前面坐立不安的李慎。

    这一见到李怀进来,李慎赶紧站起来,满脸惭愧的道:“兄长,这次……你派了人专门去营救我与阿娘,却未能帮到你的忙。”

    “这没有什么,你安然无恙就好,”李怀摆摆手,示意李慎坐下,“我听乔其说了,有人假传消息,你也是被人蒙蔽了,这算不得什么,没出事就好,我也听说了,你是因为要给我去报信,被抓着跟脚,才会被软禁在五哥的院中,这也是替我受过。”

    他这么说着,心里想着的却是第一回目,何姨娘的消息,着实给了自己不少帮助。

    只是他这么一说,李慎脸上却露出了不安之色。

    犹豫了片刻,李慎忽而拱手一拜,然后道:“兄长,我有错!”

    李怀微微挑眉,道:“此话怎讲?”

    “我……”李慎一咬牙,最后说道,“我阿娘已然看出了那李敬传言有假,却没有揭破,而是顺势而走,退回了自家院邸。”

    李怀有些意外,不由问道:“这是何故?”

    “我阿娘说,今日之事尚不分明,既已脱身,那不如观望,”说到这里,李慎又慌忙说道,“不过,我阿娘也是想要相助的,写了一些个情报交给了乔其。”

    这是要两边下注,或者说,骑墙观望,最后只跟胜者?

    李怀眯起眼睛,想着那位何姨娘,不由嘀咕起来,他倒是不觉得有什么意外,碰到了今天这样的事,按着自己过去的行事风格,那几乎没有胜理,那位何姨娘能给点情报,已经十分够意思了。

    不过……

    “这情报一给,一旦李宜等人成了事,何姨娘一样脱不了关系,更何况,这次他与李慎会被软禁,显是被人警惕,乃至当成了我的同党,现在还骑墙,是不是有点晚了?不该孤注一掷的给予帮助吗?”

    忽然,他心中一动。

    难道是想要在情况不妙的时候,再行登场,因此借着李敬的机会就驴下坡?然后等待机会飒爽登场?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啊!

    只是……

    “你为何要与我说这些?”李怀看着李慎说着,“你该知道,这话一说,我就该对你那生母有成见了。”

    “这……兄长这般看重于我,这种时候还让人来救我,我怎能隐瞒?”李慎拱拱手,“况且,我阿娘来时也吩咐了,说是今后让我全心全意的跟随兄长,不可以再有二心,还说我这性子切不可隐瞒兄长,否则反而要弄巧成拙,因此这话,自是要都挑明了。”

    李怀闻言,默然不语。

    真是个老实孩子啊,这些话都给说出来了,也不知道何姨娘知道了,是何感想,这俩真的是亲母子吗?

    但是随后转念一想,自己的这个前身,最早也是被李慎引诱出去的,虽说当时这李慎也是依照其母之命行事,但……

    “连这样的老实人都能用计诈你,前任李怀啊,你说你得是多没心没肺的一个人?”

    忍不住吐槽了“自己”之后,李怀迅速如愿得到了一槽点,然后他拍了拍李慎的肩膀,道:“既然你都这般坦白了,那为兄也不多说什么,以后只要你诚心相随,我自然不会让你吃亏!”

    “我信兄长!”李慎点了点头,“我阿娘说了,你之前隐忍多年,如今一鸣惊人,筹谋之能远超同侪,只要听你之话,我是断然不会吃亏的!”

    “……”

    李怀又拍了拍李慎的肩膀,说道:“回去休息吧,为兄困乏了。”

    “?”李慎虽觉得这话转折的突兀,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听话离去。

    “我这个筹谋之名,要是真传开了,这以后为了维持这个架子,我也得硬着头皮上啊!”

    等李慎离开之后,李怀坐在椅子上,整理了一下小匣子里的单子,陷入了沉思。

    今天一天发生了很多事,以至于直到现在,他才有空闲来梳理自己的思绪,等将种种经历在心里都过了一遍之后,李怀不由感慨。

    “这勋贵的世界真是复杂,一个一个心眼儿真多,这些个人精要是以后都觉得我是个老谋深算的,那可真是要了命了,而且我这书本来是个休闲类的,就是他郑兴业这个主角官场升级,打脸装逼,怎么到了我这,又是节度使,又是徐泗军,这是要改行争霸?这东西,读者怕是不喜欢看吧……”

    “这背景是你自己设定的,含泪走下去吧,作者君!+1槽点。”

    对此,李怀除了无奈,暂时没有其他办法,毕竟这事牵扯着的不光是自己,还有李惯的心愿,同时涉及到整个李家、侯府的兴衰。

    “真是头疼。”

    李怀的头疼,持续到了翌日,但等他起来,就接连得到了几个消息。

    这第一个,便是他的五哥李快和六哥李忆,都被打发去了河东,而他的那位五叔李宜,则是被安排了一门差事,要前往徐泗。

    当然,还有他那位五婶被直接送去了城外冷庄之事。

    想到昨日李惯与自己之言,李怀这心里就明白几分,不由感慨兄长这速度果然快速,雷厉风行,而且显然对侯府内外,至少是对侯府的武装力量很有控制力那几位当然不会心甘情愿的上路,而是被强行押送着走的。

    随后,他就接到了有关李敬的生平纪录。

    “居然是从老八的院子里调来的?还是个家生子?怎的这等出身,还会被人策反?”李怀看完之后,便瞧着李昌,“府中可有发现?”

    “未曾。”李昌低头说着,“这调度人手,乃是府中管事操度,但若不是身家清白的人,不会轻易调到您的院中,我等也实在不明白,这人是怎么被策反的。”

    李怀也不追问,反而去看乔其。

    乔其躬身道:“回禀公子,我已派出人手去搜查,却未曾找到李敬踪迹,随后便会对其他几位公子和老爷的院子……”

    “他们的院子不急着搜,虽说现在都是戴罪,可逼迫过甚反而不好,况且这时候他们如果抓着了人,摘清还来不及,怎么会藏匿?”李怀说着,压低声音,“让人在他们的前后院门外守着。”

    “诺!”

    这边乔其带着人马行动,那边侯府周围的街道上,不少人家的仆役、探子也是左右询问,等大概搞清楚了事情经过,不由惊讶起来,跟着就赶紧回去禀报。

    这匆匆离去的人中,其中便有那魏府家丁,以及罗翔的仆从。

第四十八章 其名在传播

    哒哒哒!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跪坐在屋子里的魏醒立刻就坐不住了,一跃而起,就要过去追问。

    但在他对面的魏瑾却淡淡道:“你这个样子,成何体统?坐下来,安静等着。”

    “叔父,这事可关系着妹妹的安危!”魏醒停下脚步,却没有依言落座。

    “你现在急切就能改变局势了?”魏瑾摇摇头,“如兮是我的女儿,我岂能不担心,只是这事得等搞清楚,才能对症下药,我魏瑾的女儿,想来旁人在动手的时候,还是要思量思量的。”

    “但愿如此吧!”魏醒这才重新坐下,只是还嘀咕着,“叔父先前还说那李怀有些能耐,现在只能盼着是真的了。”

    魏瑾听着,眼皮子一颤。

    这时,门被推开,被派出去了解情况的仆役走了进来,恭恭敬敬的朝着屋子里的两人行礼,才道:“情况已经搞清楚了。”

    魏醒急忙问道:“我那妹子无事吧?”

    魏瑾则道:“可搞清楚,这侯府之中如今谁人理事了?”

    那人就道:“小人过去,便与那李窘通报,随后见了几位咱们府里送去的人,都说五小姐还在睡着,但是姑爷已经起来处理事务了,小人估摸着没有得您指示,于是没有让人过去通报。”

    “你说李怀起来处理事务?”魏瑾听到这里,已然明白过来,就笑道,“他不好好陪着如兮,却是忙得不轻,这事我过阵子得和他说说,”接着他话锋一转,“定襄侯呢?如何了?”

    “那位侯爷也在修养,”仆役说着补充了一句,“不过我听了个消息,说是一大早就有命令从侯府后院传出,将李家的几个人给打发到外面去了,其中便包括了曾被老爷您称赞过的李忆,除此之外,还有个妇人被送去了城外的庄子,但并不是侯府的,而是老侯爷那一辈的。”

    魏瑾听到这里,点点头道:“行了,这情况就很清楚了,你先下去,然后继续派人去探查消息,我要知道被打发走的人,具体是哪些,还有他们的目的地是哪里,除此之外,有关于昨天侯府发生的事,最好能知道详细内容。”

    那人领命退下之后,魏瑾看了魏醒一眼,道:“如何,放心了?”

    “叔父的意思,是那侯府的权斗已经落下帷幕,李怀赢了?”

    “目前来看,当是如此。”魏瑾淡淡点头,神色从容。

    魏醒不由便称赞道:“果然还是叔父你看人准啊,那李怀还真有点本事。”

    魏瑾就点头道:“他自是有本事的,否则便是有定襄侯帮扶,在那般局面下也是无力支撑的。”

    “叔父已经知道了详细情况?”魏醒有些疑惑,“只是那仆役显然也并不如何知晓。”

    “大致是能猜出来的,我那快婿,怕是故意引蛇出洞,布下这般局面啊!”魏瑾这么说着,忽的转了话题,“只是这事你知道个大概便可,也无需深究,倒是过几日,长安文会就要召开,你得准备一下,若是能够在文会上有所表现,对你的人脉仕途,都是大有裨益的。”

    “我懂了!”魏醒点点头,“那咱们现在是否要去侯府问候一句?”

    “问什么?”魏瑾笑了起来,“今日与往日,可有什么不同?”

    “今日,或有变,我等要做好准备!”

    罗家,郑兴业一大早起来,就在来回踱步,同时招来了罗翔,与之交谈之后,制定了几个计划。

    “若是按着我先前的法子,一旦局势不利,便能以魏家为援军,只是这一步棋得走的够快,足够坚决,你还得备好人选,能迅速通报于魏家!”

    “你就放心吧,”罗翔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这人手我都给你备齐了。”

    “这就好,除此之外,你还得正常去衙门,看看那李宇有何变化,如此……这般……”郑兴业说着,一副指挥若定的样子,看的罗翔啧啧称奇。

    “兴业,过去只知道你是棋力高超,现在才知道,你更是智计百出啊,就你这个筹谋手段,便是放到战场上,恐怕也不输于人啊,难怪那位小国公会称赞你,”说着,他又意识到了什么,低语道,“只是不巧,被那李怀给搅坏了局面。”

    “无妨,这是因为我的准备还不够,是我轻敌所致。”

    郑兴业这边和罗翔说着,外面的长廊上忽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紧随其后的,就是通报的仆役冲了进来。

    “怎样了?”

    郑罗二人同时急问。

    “说是侯府有人争权!”

    果然如此!

    顿时,罗翔看了郑兴业一眼,面露敬佩,然后转头又问:“还有何发现?那李怀等人,可是落难了?”

    “未曾落难,倒是李老五李宜一家,被送出了城去!”

    什么?

    罗翔一愣,再看郑兴业的时候,见后者也在发愣。

    罗翔忍不住便道:“那魏家娘子的事,你可打探清楚了?”

    “这……咱们问了几个人,但都不甚清楚,”那仆役额头显汗,“毕竟是侯府女眷,不好打探,不过却有几人,说是那李七郎在府中理事,想来是他是无恙的。”

    “李怀无事,还在处理府中事宜?这是何道理?”罗翔更是意外,再看郑兴业,见后者面露茫然,跟着就皱眉沉思。

    “这样,你再去打探消息,不用局限于李家,既是争权,其他大族必会好奇,必然会派人探查,你派几个人,在侯府周围多与人攀谈,或可知晓。”

    那人离去之后,罗翔又对郑兴业道:‘兴业,你莫急,我这就去衙门,找那李宇询问!“

    郑兴业勉强笑着,就道:“我自是沉得住气,罗兄不必担忧。”但等罗翔真的离开,他却在这屋中坐卧不宁,表情更是阴晴不定。

    “莫非……不,怎会如此?他不过纨绔,定是有人在故布疑阵,以作掩饰,否则便说不通了,我的判断,断然不会错的!”

    罗翔这一走到了午时才归,一进来就找到郑兴业,低语道:“我等都失算了,那李怀……那李怀是个会伪装的,他看着是个纨绔,实际上心机深沉,此番事情,据说都是他筹谋所致,是他这些年以身为饵,故布疑阵,引诱府中异心之人动手,然后一网打尽!真是好深的心思!几年筹谋,而且杀伐果断!也算个人物了!”

    “啊?”郑兴业一脸茫然,这个答案,委实出乎意料,一时之间,竟然转不过弯来。

    但这边思路还未梳理通畅,那边急促脚步声响起,跟着一仆役冲进来大喊:“主人,不好了,咱们的人被侯府给扣下了!”

第四十九章 先找上门来了

    “你们说自己只是路过?好奇?真当这样的话,能蒙骗得了我家公子,你们也不去打听打听,我们家公子是什么人?可是眼睛里能掺沙子的?哼哼!”

    阴冷的小屋里,李屋这个少年书童正拿着一根藤条,在三个被五花大绑的男子面前踱步,每说几个字,就要抬起藤条,抽在一个人身上,惨叫声因此此起彼伏。

    “说吧!到底是为什么过来!你们所求为何?”

    听着惨叫,李屋露出残忍笑容,跟着便喝问起来。

    “还不说?行,看起来得上刑具了!”李屋恶狠狠地说着。

    那被捆着的一个人忍不住呵斥起来:“我……我等只是路过,你居然要动用私刑!难道就没有王法吗?我们要告你!”

    “呵?要告我?那得先问问我家公子,我家公子是谁,你们不清楚,过去你们这样的货色,我可是见得多了,自己想清楚,得罪我家公子的下场!”

    李屋阴恻恻的说着,最后强调道:“我家公子可是李七郎!”语气里充满了自豪!

    几息之后,李屋便施施然的离开了这间侯府角落的屋子,哼着小曲,迈着轻快的步伐,来到前院的厅堂中,向李怀汇报道:“公子,我已经问清楚了。”

    李怀放下手上书册,问道:“哦?这些人鬼鬼祟祟的,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们又是哪家的仆?”

    “是那个罗翔家中的探子,来这里是为了探查……探查夫人消息的!”李屋说着,压低了声音,“听说是那罗翔有个友人,对夫人心怀妄念!”

    李怀一听,这眼皮子就是一跳,心里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不由恼怒,你说你郑兴业,好好的主角不愿意当,那么多后宫等着你临幸,偏要惦记着我锅里的,这也太人渣了吧!这是道德品质的败坏!到底是怎么样的环境,才能塑造出这样的人物?

    “……”系统旁白沉默了一下,最后道,“给你一槽点,自己体会吧。”

    李怀又对李屋夸赞道:“这事你办的不错,先前乔其的人,还有李昌过去,都问不出来什么,说几个人嘴硬得很,还是你又办法。”

    李屋顿时眉开眼笑的道:“那自然,也不看看小人是跟着谁的,我可是有特别的审问技巧,这长安内外,但凡有点眼力尖儿的,估计没有小人问不出来的事!”

    李怀听着很是欣慰,觉得自己手下总算是有个稍微靠谱点的、还有点忠诚心的人了,这李屋还很年轻,很值得培养一下啊。

    但一想到这里,李怀就忍不住想起了那个李敬,看着眼前这个机灵小子,就想着询问一下,看他对李敬有什么了解。

    只是这边还没有开口,那边李窘忽然过来。

    “七公子,侯爷这会歇着了,让老奴来通报一声,想和您说说话。”

    “知道,我这就过去。”李怀点点头,他也有些事想要请教李惯,于是就吩咐李屋先去那边通报一声,说等会再去看那几个被抓的探子。

    不过,等李怀真正见到了李惯,他却根本没有机会提出什么问题,只能是听着李惯说话。

    “我听说你在玉宇楼的事了,”李惯手里拿着几张宣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字,“你不复潜伏,要显露真姿,这是好事,有的时候,是不能总韬光养晦的,该显露就显露,也好让人不至于因低估了你,而生出不必要的念想,带来麻烦,麻烦多了,可不是好事……”

    李怀听着点头,但心里却哭笑不得,自己什么时候韬光养晦了?我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好不好!

    但看着满面红光的李惯,注意到他明显比昨天好多了的精神,李怀又怎么能否认?只能点头称是。

    “这些,是我让人整理的,你昨日在玉宇楼的论述,里面重点纪录了中原藩镇的部分,这部分深入浅出,说得就很好嘛,有这样的见识,说明你心里早就明白,有一天那徐泗军得由你来扛!”李惯的话铿锵有力,又带有欣慰。

    李怀却目瞪口呆。

    原来是这样吗?好像有点道理……才怪啊!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本来只是为了打压主角,顺便抱个大腿,本来是两件快乐的事情,碰到了一起,应该是双倍的回报,但为什么会这样呢?总觉得情况在向奇怪的方向发展!

    他这边在心里不住的嘀咕。

    李惯却不管这么多,拿着那份文章如获至宝,同时还用遗憾的语气说道:“可惜了,我看得出来,你这文章只是个开头,后面必然还有大段论述,若是完成,或可为当世藩镇,乃至后世兵家之书,可惜啊,我怕是没有这个机会看到了。”

    李怀听着这话,忍不住就道:“我这心里腹稿已全,想要写完也不算难,若是兄长想看,我便连着几日将书写完便是。”但说完他就后悔了,自己固然是记着剧情,也知道后面几个主要藩镇的变化,足以照着葫芦画瓢,但想要完善一本书,谈何容易,便是要写成完整一文,都十分困难,那得是有真学问才行!

    李怀脑子里是还记得一些历史资料,也这方面的积累,但真要回忆着写下来,那肯定是十分困难的。

    “真的!”李惯却是猛地精神一震,满脸欣喜,但随后又压抑情绪道,“其实不用着急,这种文章得细细推敲,不该因为急于一时,就草草书就,若是有了失色,让吾弟之名不全,可就是为兄之过了,我总是闭上眼睛,也难心安。”

    听着这话,李怀自是不忍,便道:“若说写完一书,那肯定是难的,但写个纲要出来,给兄长一观,自问不是问题。”他这么说着,心里计算着剧情,想着就算自己来不及集齐百个槽点,李惯也还能活上几日,大不了自己赶赶稿子,总能来得及的,毕竟这个自己相当专业。

    “好好好!”李惯咧嘴笑了起来,“那为兄就等着了。”

    他这边话音落下,外面李窘的声音传来

    “侯爷、七公子,外来来了几人,为首的名叫做罗翔,乃是三老爷的衙门同僚,过来说是侯府无故抓了他的仆役,过来讨个说法!”

    “我不去找他们,他们反而找上门来了!真是岂有此理!”一听这话,李怀刚刚平息的不满,顿时又泛上心头。

    “怎么?与你有仇?”李惯问着,见李怀要解释,便摆摆手,“你且去处置,若有所需,只管跟李窘说,只是记得,不可伤了人命。”

    “是!”李怀起身拱手,便走了出去。

    李惯则摸了摸手边的文章,露出了笑容。

第五十章 要想人不知……

    “等会那李怀来了之后,我先与他说话,你切莫多言,先忍耐一时。”

    偏厅之中,罗翔在郑兴业的身边低语,后者却是一副神色不定的模样,似有些坐卧不安。

    听着叮嘱,郑兴业便就点头,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道:“我自是知道的,这次主要是将你府上的人救出来。”

    罗翔点了点头,还想再说,门外已经响起了脚步声,随后便见到李怀走了进来。

    相比于上次在玉宇楼中见面,其实并没有过去多长时间,但再次看到李怀的时候,罗翔却敏锐的感觉到,眼前的这个李家七郎,似乎有些不同了。

    “周围人对他的态度……”郑兴业低声提醒道。

    经过这一提醒,罗翔也注意到,无论是这屋子里的仆役,还是跟着李怀一同进来的两个仆从,乃至门外站着的几个护卫,在李怀抵达之后,都微微低下了头。

    这种微妙的变化,显然衬托出了李怀不同寻常的气势。

    另一方面,罗翔也因此而更加放心了,因为这意味着郑兴业并没有因为情绪,而丧失判断力。

    “我还记得你们,”李怀没有给屋子里两人太多的思索时间,他一走进来,就径直走到了主座,坐下之后,更是单刀直入,“罗公子、郑公子,你们过来,必是因为先前被府中抓住的几个毛贼。”

    罗翔起身抱拳,也是直接说道:“这正是我要问七郎的,我家的几个家丁,怎么会招惹到你,何故将他们抓起?”

    “你会不知?”李怀看了对方一眼,笑了起来,“那可真是奇了,那几个人可是都说,是奉了你的命令,来侯府打探消息的!”说着,还看了郑兴业一眼。

    罗翔一愣,随后皱眉道:“这事里面,怕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李怀冷笑起来,不再绕圈子,“你让人来打探内人的消息,莫非还有什么误会?”

    “这话从何说起?”罗翔脸色陡变,但兀自硬着头皮道,“我是让他们去打探消息了,但却是想要了解这科举动静,我这好友马上便要参加科举,我这是……”

    “还在狡辩?”李怀的表情彻底冷下来,“我也不和你绕圈子,你罗翔是衙门之人,有官职在身,该知道谨言慎行的道理,这种事一旦传出去,就算你后台再硬,也要受到影响,说不定仕途便到此为止了!”

    罗翔一窒,有心要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是开不了口。

    只不过,被李七郎这位平日里肆无忌惮之人,教训自己说是要谨言慎行,罗翔固然是心虚,却还是觉得别扭。

    倒是郑兴业忽然站起来,前行两步说道:“这事与罗兄无关,乃是我令其人探查的,这事我一人做事……”

    “你是谁人?”李怀看了过去,眯起眼睛,半点都不客气,“举子,你这身份自是受到朝廷法度保护,有诸多便利,但仗着这个身份,居然敢来刺探侯府虚实了?”

    郑兴业的脸色倏的一下涨得通红,但随后又冷静下来,抬起手,止住了身边焦急的罗翔,尽量维持平静,说道:“此事也有缘由……”

    他这边心思电转,正要找一个说法,但没想到那边李屋忽然从外面进来,说是有事要说。

    “什么事?”等李屋施礼之后,李怀便问了起来。

    “是夫人听说了这里的消息,所以……”

    李屋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李怀给打断了。

    “她是怎么知道的?哪个多嘴的提的,”李怀先是眉头一皱,看着李屋那讪讪表情,便就明白过来,“是你说的?”他皱起眉来。

    “着实是这事儿太过气人,让人气不过,总得让这些个心有妄念的人断了念想才行!”李屋言辞凿凿,正要继续,但抬眼一看,李怀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顿时,这李屋的心里咯噔一声,竟是两腿一软,直接跪倒在上,也顾不上辩解,干脆就认起错来:“小人知错了,还望公子能轻惩!”

    这一幕,却让罗翔心头一跳,他自是看出来,这个小厮并非惺惺作态,而是真的心有恐惧,乃至已经有些手脚慌乱了。

    李怀摆摆手:“这话等会再说,但自作主张这个事,以前也就罢了,从今往后是决不允许!”他也意识到,眼前这个狗腿子的习惯,怕是原版李怀惯出来的,责任还在自己(?),这以后还得自己纠正才行。

    想到这里,他便对李屋道:“你来这里传什么话?”他多少也了解连这个小心腹,虽说有时候会自行其事,但在关键问题上,还是靠得住的,知道什么该说,什么能做。

    果然,听到了这话,李屋才重新打起精神,然后便急匆匆的道:“夫人听了消息,知道了这位郑举子的事,遂言……”

    郑兴业也不由凝神关注,侧耳倾听,但紧接着却是神色剧变。

    “……那什么郑生,却是从来未有听说过的,着实无聊,今后不许拿这事来说,万一让夫君,万一让公子您误会了,那可就不好了!”李屋说到这里,头又低了几分,“小的这才会老通报给您。”

    李怀还没说话,那原本站着的郑兴业,却忽的连连后退,最后一屁股坐在座椅上,面色苍白,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这突兀的变化,让众人都为之侧目,屋子里一片沉默。

    罗翔是满脸的关切和担忧,而李怀却是目瞪口呆。

    这大兄弟可真是戏精附体了,至于么你,这是我老婆好不好,怎么你一副被人绿了的模样?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无耻之人,这是怎么造出来的?真是我塑造的?

    “可不就是你自己弄出来的,这人可以说是你的儿子!+1槽点!”

    “我没有这样的儿子!”

    李怀严词拒绝,然后就对郑兴业道:“你现在这样子,着实让人为难,想来罗翔也是没法子再否认了,本来咱们在玉宇楼还有一段交情,我也是佩服你的学识的,可这佩服归佩服,若是你有什么非分之想,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现在……”

    “你定是用了什么诡计!”郑兴业却是“腾”的站起,在罗翔阻止之前,便连珠炮一样的说道:“以你故布疑阵,诱导自家亲戚发难,然后一网打尽的手段,想要蒙骗一个弱女子,又算得了什么呢?”

    “你说什么?”李怀闻言一愣,他自是看出眼前这人心态已崩,本还感慨这主角的心理素质,没想到转眼居然听到了这么一番话来,这简直是造谣啊!

    于是他忍不住道:“你再说一遍!”

    “怎么?还想隐瞒世人?”似乎是觉得自己说得对方“色变”,郑兴业反而冷笑起来,“你做的那些事,以为能瞒过有心人?筹谋这么多年,在这两日才发动,恐怕是动用了不少的人力和心力,难为你能一直隐瞒下来了,只可惜,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玩弄心机、手腕,你的真面目,迟早会暴露出来!”

第五十一章 谓我城府深?

    我到底做了什么,怎么除了我,好像你们都知道了?

    李怀的心里充满了悲愤,感到了难以言喻的委屈。

    啊?你说的这是人话吗?我怎么就玩弄手腕,怎么就心机深沉了?还什么筹谋多年,动用人力物力?

    哪个是人力?李屋算不算?

    什么是物力?写东西用的纸?存东西用的小匣子?

    我可是受害者,差点被亲戚掀翻不说,未来还要被你这主角吊打!

    外挂这种东西,别人不理解,你郑兴业作为主角居然也不理解,真是太令人失望了,你以为你的丰富学识、你的过目不忘,你的山洞里教你本事的老爷爷是什么?

    偏偏,这些悲愤,他无处诉说。

    反而是那罗翔见着,似乎是为了缓解气氛,他站出来拱手说道:“李公子,你的胸襟城府,我等都是佩服的,我这朋友尚且年少,一时口不择言,冒犯了公子的话,还望你能海涵!”

    李怀深吸一口气,反问道:“城府?看来你们误会很深啊。”但也没必要解释,他看着郑兴业,道:“你是个读书人,有功名在身,现在只是在言语上冒犯我,在行为上逾越,我尚且不能将你如何,但若是一错再错,那不需要我出手,你这名声自己就毁了!还读什么书,考什么科举?”

    郑兴业面色一变,便要说些什么,随后罗翔在旁边拽了一下他的衣袖。

    “我等这次确实是有错在先,”阻止了郑兴业,罗翔松了一口气,随后顺势低头,“我等给你赔礼,只是那几个仆人……”

    他注意到了李怀的目光,盯着自己两人,似乎在盘算着什么,想着这仆从对李怀的态度,不由就紧张起来。

    李怀确实是在权衡,本就与郑兴业有潜在矛盾,现在剧情略有改变,但似乎依旧因魏如兮而加深了矛盾,这还是对方主动跑过来挑衅,找谁说理去?

    被主角惦记,尤其自己本来就是反派模板,下场怎么样,几乎不言自明。

    不过,眼下还不适合动手。

    “几个仆人给你带走,我留着做什么?白白耗费粮食。”李怀摆了摆手,“本来就是你们主动找上门来,谁人又真的要听你赔礼,带着人走吧,但若是还有下次,”他眯起眼睛,“那就休怪我无情了!”

    罗翔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最后还是点点头,拉着满脸不甘心的郑兴业走了。

    看着两人狼狈而去的背影,李屋忍不住嘀咕:“这等人,也敢与公子为敌,着实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以后没事别老把死不死的放在嘴上,不然被人听去了,大肆宣扬之后,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我呢!知道人言可畏吗?知道没有的事,经过十个人一传,就言之凿凿了吗?知道人在家中坐,设定天上来的痛苦吗?”李怀瞪着小书童,说得对方缩了脖子,“你刚才自作主张的事,我还没跟你算呢!”

    李屋顿时老实了,有忍不住低语道:“公子真是大度。”

    李怀这一堆数落,心情终于舒畅了一些,才道:“这两个人,一个是朝廷在职的,一个是功名、要参加科举的,那个郑兴业,在他的家乡名声很大,牵扯不小,咱们侯府正在风口浪尖,实不适宜动手。”

    有句话他没有说完,熟知剧情的他很清楚,别看罗翔和郑兴业,一个是个小官吏,一个是个小考生,但其实人家也有背景,罗翔那位远房亲戚就不说了,便是郑兴业,看着是势单力孤,除了才华,似乎一无所有,但实际上,除了众多后宫之外,他还有一个姓柳的未婚妻,那女子的父亲在长安也是有势力的。

    现在动手,便是名正言顺,也有后患,可不能重蹈了原版李怀的覆辙。

    “既然要扭转,就不能走老路,何况我现在已经建立了一点地基,不久后足以作为撬动局势的支点!”

    他收回目光,静静思索。

    “郑兴业的仕途看似起于科举,其实,长安文会才是他鲤鱼跃龙门的契机,文会夺魁,格局一下子就打开了,人脉建立,考官欣赏,上达天听,科举实是水到渠成,连中三元更不显突兀,不过他要文会成事,有两个半的支点,柳氏是一个,赵畅的欣赏是一个,至于那半个,看似是他的才华,其实是我的文笔。“

    “够了,给你一槽点,正经点。”

    李怀却是眉头一皱,没有因为这新增的槽点而庆幸,反而意识到了局限。

    “从昨日到今日,我已经十分努力的在寻找槽点了,但增长速度并没有多大的提升,本以为其中规律和主角有关,现在看来也不是,恐怕……”

    其实他心里,隐隐已经明白了一事,只是终究难以甘心。

    不过,现在能做的不多。

    想到这,李怀心里的权衡盘算消散了不少,反而想起了之前的计划。

    “当下,我能确保能做到的,就是那《藩镇论》的大纲了,正好趁着前阵子整理剧情,记忆清晰,给列出来……”

    这般想着,他对付主角的心情都淡了许多,何况很多事,要等到几日后才能展开,于是简单交代几句之后,就匆匆而去。

    另一边,罗翔则带着身心皆受伤害的几个仆役,坐在马车上,正低声安慰着面无表情的郑兴业

    “兴业,莫怪我刚才低头服软,我早就与你说过那李家老七的恶名,这人若是耍起横来,我等真的有性命危险,那人本就丧心病狂,如今更知还心机深沉、城府深不可测,与他当面冲突,着实凶险!而且我们还理亏!”

    罗翔的话语中满是后怕:“你刚才没注意到他看咱们的目光,那权衡之意溢于言表,说不定正想着怎么将咱们折磨一番,便是你我还有些底牌,可一旦吃了亏,甚至落了性命,便是有人为你我讨回公道,又有何用?这亏可已经吃了,因此无论如何,都得先离了那府邸再说!”

    “这些道理我都明白,我也知道你的心思,只是咽不下这口气!”郑兴业握紧了拳头,满眼的坚定,“不过,你放心,我亦知晓双方差距,但这只是眼下,我之路在科举之上,此路通天,只要忍耐下来,潜心学问,总有出头日,到那时候,我定要让他李怀知晓,什么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好!”罗翔赞叹一声,随后道,“这事是急不来,不过可以缓缓积蓄,这科举若成,仕途可期,你自是无问题,只是还有一个欠缺。”

    “名望!”郑兴业斩钉截铁。

    罗翔点点头道:“不错,若是你有名望,不说多,只要是长安闻名,今天面对他李怀,就是另外一个局面了。”

    “长安闻名,谈何容易!此处可是帝都!”郑兴业摇了摇头。

    “这事当然急不来,但眼下有个机会,”罗翔笑了起来,“大理寺卿将举家宴,以庆长者寿,有大儒往,不如你与我同去,以你的学识,只要略作施展,必可技惊四座,这名声都是一步一步培养起来的。”

    “正该如此!”郑兴业半点犹豫也无,点头应下。

    这时,马车忽然顿了一下,随后停了下来。

    罗翔正要询问,但外面已经传来了车夫之言:“启禀主上,有人遣人来邀,说是一位荀妙公子,请您与郑公子去前面品茗。”

第五十二章 大限?

    “这几句或该保留,而这部分就得剔除,否则的话,一旦写出来,就超出了推测的范畴,甚至达到了近乎于预言了,根本说不通前后逻辑,很容易暴露。”

    书房之中,李怀彻夜不眠,挑灯而书,心念转动见,将心中有关藩镇的一些内容列出来,然后再慢慢组合在一起,剔除增笔,让文字看起来像是一套理论。

    这件事,在没做的时候,李怀觉得只是困难一点,可等他真正着手进行,才意识到里面有多少麻烦和阻碍,想要在几天内完成,着实不是一个轻松的工作,绝对会占用他大量的时间。

    “先前将这个事想简单了,但大话都说出去了,硬着头皮也得上!只是郑兴业用的那篇也好,还是打压他的改进版也罢,都有原型,穿越之后,脑子里有记忆碎片,前世的记忆掺和在里面,也变得清晰了,所以摘抄誊写并不困难,但终究是山寨,现在要做的比这个难度大得多。”

    他翻看着书页,端起手边的杯子轻饮一口。

    “有穿越前搜集的理论和推断,有可称为经验教训的古代案例,还知道后面剧情中重点军镇的动向,只需要组合在一起,装成是我从现有局面中,推测出即将发生的事,最后给个结论,就足以让这篇文章的权威性和逼格大大提升,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某个反叛事件,距离现在也没多久了……”

    李怀的思路十分清晰,而且原文虽然太监了,但经过半个多月的回忆,他已然将大部分剧情都回忆起来了,其中就包括了一次叛乱。

    实际上,这个叛乱时间,才是原文前期的一大重点。

    李怀从抽屉里拿出了用火星文与鹰文书写的原文大纲,仔细看了一眼。

    他在写原文的时候,其实是没有大纲的,但行文的时候却有个目标,就是一次叛乱。

    “正因为有了这个叛乱,我才会安排主角郑兴业靠着藩镇之策得到赵畅的欣赏,也是因为这次叛乱,赵畅才会被安排在这个时候回来,也是因为这次叛乱,刚刚进入了仕途的郑兴业,瞬间脱颖而出,得到了皇帝重视,这么看来,我果然不是在乱写啊!至于原版的李怀……”

    李怀撇了撇嘴。

    “叛乱和原来那个李怀关系不大,但架不住他会作死,非要炒作,想利用这个机会打压郑兴业,最后惨遭打脸,下行速度加快!”

    似乎不管怎么思考,最终都会回到了自己倒霉这件事上。

    “但这一次不同了!原文为了衬托郑兴业的能耐,让他在来到长安之后,经过玉宇楼论兵、文会扬其名、考场书兵策,这接连几个步骤,就是为了塑造出他郑兴业知兵、且对藩镇有着钻研的形象设定,这后面的事件也就能顺势参加了,但终究还是见招拆招,可我就不同了,我是直接知道后续发展的,只要确保剧情不大变……”

    这么想着,他又意识到,自己这篇文章,还不能写得太过露骨,甚至不能写具体藩镇,只能做出粗略的预测。

    “总之,大体的框架已经明确了,就差动笔了!”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顿时垮了。

    “想的时候真爽,大纲做得飞起,可真要开始写了,光想想就觉得太累了,虽然我文思如泉,但真的不想动笔啊……”

    话虽如此,却有股意志支撑着李怀,让他依旧举起了毛笔。

    “现在才知道,用键盘打字是多么的幸福……”

    尽管有着惰性,但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李怀却是一头扎在了书房里,当真是废寝忘食一般,连这两日十分温柔体贴的魏如兮,都隐隐不满。

    不过,李怀却依旧不管不顾,埋首于此。

    这般投入,终究是有了回报。

    经过一番昏天暗地的书写,大致的脉络和框架,终于被李怀搭建出来,现象描述、逻辑关系、局部分析,乃至基于真实后续剧情的所谓推测,都被大致勾勒出来。

    “光是这框架,便比之前的四种藩镇之论要丰富几倍,而且更为具体,兼有推论,且追根溯源,里面能看出继承、联系,便是胡吹大气,说我钻研七八年,怕是都有人要信!而且这最难的部分既已搞定,接下来就是往里面填充内容了,倒是可以从容一些,最好搜集些古籍,来润色文笔……”

    李怀搁下笔,将书稿整理好,放在一处,抬头看了一眼刚蒙蒙亮的天色,长吐了一口气,看了一眼铜镜中,自己略显憔悴的面容,只觉得倦意袭来。

    “我得好生修养一番啊,睡眠不好,可是要折寿的。”

    念头落下,李怀不理其他,便要躺下休息,但李昌这时敲门进来,说是三老爷李宇安排了人过来,说是要提醒李怀,莫忘了晚上的寺卿府寿宴。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吗?”

    李怀闻言一愣,随后才意识到,自己因为太过投入写作,居然没有注意到时间流逝。

    “为了创作,我居然全情投入、全神贯注、全力以赴的过去了这么久,果然是一片赤诚啊。”

    感慨中,他还是没有忘记让李昌去通报一声,让那人回去告诉李宇,自己午时与他具体商谈,然后便直接倒在床榻上,陷入梦乡。

    他这一睡,着实深沉,但中途便让一阵慌乱的脚步声给吵醒了,这边迷迷糊糊的,就被人给叫醒了。

    “怎么了?”睁开眼睛,李怀看着一脸焦急模样的李屋,心里忽然泛起了不祥预感。

    “午时,侯爷忽然呕血,随后昏迷过去了,这府中一片混乱,好些个人被放出去说是找大夫!这会侯爷醒了,说要见您!”

    “什么?”

    李怀一个激灵,困意瞬间不翼而飞,直接从床榻上做起来。

    “你说兄长昏迷吐血?”

    “正是,这大夫也都来了,说是……”李屋语气放低了一些,“说是不容乐观,怕是……怕是大限已至。”

    李怀愣在原地,随后深吸一口气,摇摇头道:“不该如此!理应还有几日才对!”

    随后,他起身就往外面走,只是到了门口,忽然顿住,转头对李屋道:“将桌上的书稿给我整理好,拿过来!”随后,便顾不上其他,直往外走。

    穿过庭院园林,来到了后院宅子,还未进入屋中,就听到了里面传出的悲戚之声,一如几日之前,只是李怀的心情却已大为不同。

    跨过门槛,顿时有股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钻进了李怀的鼻子,让他感到一阵辛辣。

    但李怀似无所觉,一路前行,两边之人纷纷避让,让他径直来到床榻边上,顿时,那个眼窝深陷、面色苍白的身影映入眼帘。

    “怀哥儿,快来看看你兄长!”旁边,老夫人带着哭腔的声音传入耳中,让李怀的心又忍不住震颤起来。

    不该是现在!时候不对!

    他默念着,靠近了床榻。

    “兄长,你……”

    他伸出手,抓住了李惯宛如枯柴的手,只觉得一片冰凉。

    “你来了。”李惯睁开眼睛,虚弱的看着李怀,露出了一个笑容。

第五十三章 此至巅峰心茫然

    走进屋中,李怀的表情十分凝重,刺鼻的中药味依旧,只是他的心情却更加沉重了。

    第二次,没有改变什么。

    头一次,他来到了床边,询问了大夫,听说约在一炷香的时间前,李惯的情况忽然恶化。

    李怀觉得有异,便直接回溯时间,试图找到原因,改变结果,但他没有成功,也没找到剧情改变的诱因。

    如此,那余下的十六个槽点,也就没有继续消耗的必要了,因为李惯的病根不在一炷香之前,而是北征之战中的伤势,此刻多寻无意。

    李怀的手再次被虚弱的李惯握着,用微弱的声音说着话,边上的李屋将李怀的文章递过去。

    李惯强撑着扫了一眼,便叮嘱道:“为兄自是信你,知道你必有宏论,只是此物珍贵,不该随意拿出,且收拾好!咳咳……”

    李怀点头称是,便随身收好。

    李惯一阵咳嗽,旁边的夫人便递出手帕,过了一会,他平静下来,手帕上已经多了一抹猩红,他轻轻摇头,又对李怀道:“我让人将府中兵家文献整理出来,其中有曾祖、祖父、父亲,和我执掌镇军时的纪要,当对你有所助益,若你真能以藩镇论而起,著书立说,此乃李氏之幸……”

    李怀心头一颤,只是点头。

    “为兄能助你的,都会做完,刚才已派人给徐泗那边传信,你勿担心,这之后,就要靠你自己了,自今日始,你当为树,为侯府遮风避雨……”他的声音逐渐微弱,越发显得虚弱了,“李氏,亦靠你了。”

    之后,便寂静无声了。

    顿时,整个屋子为之安静,随后哭声大震!

    李怀呆呆的看着床上那人,眼眶也湿润起来。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让他有种不真实感。

    “怎么回事,”他心道,“明明我只是个冒名顶替的……”这般想着,忽的又在心中呼唤:“系统,我愿消耗一槽点,告诉我,今后,能否让我今日之念得偿所愿?”

    “作者君,请继续积累槽点,脑补并完善设定。”

    没有否定,但也没有说方法!

    李怀眉头皱起,难道即使集齐了一百槽点,概念替换的方法,也不能改变已死之事?完善设定么……

    心里想着,他叹息一声,微微让开一步,让已是泪人的老夫人和二嫂哭倒在李惯身上,再游目四望,其他人也是放声大哭,屋子里一时充斥悲戚。

    李怀同样心情复杂,很是茫然。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很久,当李怀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被人簇拥着,到了旁边的屋子里坐下,居于首位。

    李懂便出列道:“七弟,二郎去,我李氏有如山崩,少一支柱,但你要振作,眼下还有许多事,要由你来定夺!”

    李怀点点头,知道越是在混乱的时候,越是需要一个主心骨,于是收拾了心情,就道:“三兄一直处理这府内外事物,当下便还是由三哥主持。”

    “明白了。”李懂松了口气,也不耽搁,立刻就吩咐起来。

    因着李惯的身子骨越发衰弱,最近这段时间更是经常昏厥,府中之人多多少少都有了准备,这白事所需,早就备上了,现在李懂一吩咐起来,这里里外外就都忙碌起来。

    随着白绫、灯笼悬挂,李窘等人也来请示李怀,要往交好的府上送去消息。

    李怀一一应许,这才意识到,从今往后,自己便是这偌大侯府的主宰了。

    回想最初的计划,眼下娇妻体贴、侯爵将至,真个是人生巅峰。

    可惜,却没有想象中的兴奋。

    “我这也算是矫情吧。”

    摇摇头,李怀看到了坐于一侧的李宇,便道:“三叔,寿宴咱们怕是去不成了。”

    “这时候,哪里还有心思想这些。”李宇苦笑一声,“你也别操心我了,想想自己吧,这袭爵之事虽定,还得等着宫里的诏书,眼下侯府内外,乃至咱们李氏,其实也不平静,先前的那桩事固然平了,可尚有余波,不可不防啊……”

    李怀便道:“这些我是知道,只是经验不足,还得三叔多多提点、提醒。”

    李宇连忙起身,道:“七郎这什么话,以你心智,我最多是查漏补缺,怎能说是提点?我李氏一损俱损,未来自当竭尽全力!”

    李怀称谢,这时李屋匆匆而来,说是老夫人昏厥过去了,李怀一听,暗道这还得了,刚刚答应了李惯,要是让老人家再有意外,那可就不好了,于是赶紧过去,又对着众人一番安抚。

    期间不断有人过来向他请示,让他好一阵手忙脚乱,略显低落的情绪也冲淡了不少。

    这一忙碌就到了晚上,等李窘和魏如兮等人接连让人送来饭菜,李怀才感到腹内饥饿,便招呼着李懂、李宇等人一起用膳。

    不过,这边刚刚坐定,那边立刻就有人过来通报,说是李快、李忆的妻儿在外面求见。

    李怀一听,便是一阵头大,猜着是过来求情的,可那两位才送出去几天?怕是连目的地都还未到,而且他很清楚李惯送人出去的目的,怎么可能改变?

    想着既然那人进来了也无用,李怀便摆摆手道:“告知她们,就说我这会很是疲倦,正在休养,无法见她们。”

    通报的仆役领命而去。

    李宇就道:“这是这般,恐怕反而要让她们心惊胆战,毕竟先前是二郎下令,如今时过境迁,她们担心你会时候追究。”

    李怀这才明白过来,为何两位嫂子会带着孩子,在这会找过来,原来是担心自己秋后算账。

    “还是得给一颗定心丸的,眼下这时正是人心浮动,可不能让有心人利用了。”于是李怀将李屋叫过来,吩咐道:“追上去,告诉我那两位嫂嫂,兄长定下的事,我不会更改,让她们放心。”

    “是,小人这就去通报!”李屋立刻趾高气扬的出去了。

    李宇点头道:“这是老成持重之举。”

    “我这不过是拾人牙慧。”李怀谦虚起来。

    这府中之事尚多,几人没有耽误太多时间,简单吃了之后,便再次忙碌起来,这一下就直到深夜。

    等李怀回到自家院子,去看到卧室的灯还亮着,他那位夫人竟是一直等到现在。

    安抚了自家夫人之后,李怀将文稿锁好,便沉沉睡去,他很清楚,第二天会有更多事要处置。

    果不其然,天还没亮,各种消息接踵而来,什么这个府的人让人来问候,那个衙门的人着人来表达遗憾,那一个个陌生的名字纷至而来,还都要传达到李怀的耳中,让他一时之间真是有些烦不胜烦。

    偏偏这时还不能搞出什么不耐烦的事如果是原版李怀,恐怕已经闹将开来了。

    不过,李怀可不打算走老路,于是强忍着一一回复,好不容易忙到了中午,终于有了喘息的时间。

    这时,便又有人过来通报,说是小国公赵畅来了。

    李怀一听,立刻亲自迎了过去。

    “玄庆,节哀。”赵畅拱手抱拳,与李怀在堂前说了两局,便入了后院坐下。

    两人还没坐下,就又有人过来通报,说是门外有人求见李怀,说有要事要禀报侯爷。

    李怀忍不住深吸一口气,面露倦意。

    “看你这样子,昨夜怕是没有睡好。”赵畅一坐下,便说着,“我本不该这时过来,但先前侯府出事,你以精妙手腕平息,但或许还有隐患,所以今日我过来帮衬,你也无需管我,只管去忙。”

    李怀苦笑道:“真是忙的脚不着地啊。”

    “日后有的是要让你忙的。”赵畅笑着摇头。

    李怀便问那报信的小厮:“何人上门?问清楚来意,若非交好之家,便去告知我三哥,让他出面。”

    “是个叫陆伟的,”小厮回禀,“他说此事关系侯爷您的名望,必须得当面跟您通报!”

    “陆伟?”李怀眉头一皱。

    “那日在玉宇楼,似有此人,”赵畅接过话道,“我对他还有印象,是想趁着这时候,来试着攀附?”跟着又道,“不过这等人,若是真无他事,不敢挑这时候上门,或许真知道什么,不如叫过来问问。”

    李怀点头附议,便吩咐把人带过来。

    过了一会,那陆伟匆匆而来,一进来,见着屋中二人,便赶紧躬身行礼:“见过小国公,见过侯爷!”满脸堆笑。

    “你此来,说是有关系我名望之事,”李怀直接道:“我手边事多,你若有事,长话短说。”

    陆伟一听,赶紧便说:“启禀侯爷,咱这次来,是要揭露那郑兴业这个卑鄙小人!此人可谓无耻,欺世盗名,不知羞耻!”

    “郑兴业?”李怀眉毛一挑。

    “正是,”陆伟立刻一副气愤填膺的模样,“您有所不知,昨晚大理寺卿在府中举行家宴,请了大儒、文豪,很是热闹,郑兴业不知走了谁的门路,竟也在其中,他见您府中有事难以脱身,便借机欺世盗名,竟……竟是将您在玉宇楼中的四藩之论,据为己有,说是自创!”

第五十四章 欺世盗名计连环?

    陆伟把话说完,就低下头,只是眼睛却朝着前面瞟,小心但隐蔽的观察着面前的两个人。

    李怀正在沉思,他在想着这句话的可信程度。

    “这可奇了,”赵畅则直接问道,“那日玄庆在玉宇楼论述,知晓了不只是他郑兴业一人,他又如何敢欺世盗名?倒是你这小小太学生,为了攀附权贵,居然敢来这里中伤?”

    陆伟一下子就急了:“小国公明鉴,若是寻常时候,他郑兴业自然不敢,但昨日他明显有备而来,又正好恰逢其会,因此一切才水到渠成!”

    “你说有备而来?恰逢其会?”李怀则开口询问。

    “正是,侯爷请看……”陆伟从袖口中取出了一篇文章,双手捧过头顶,递了过去,“这便是郑兴业那厮在寿宴上所书之文!”

    “你也是有备而来啊。”赵畅笑着接过来,微微看了一眼之后,神色微变,进而仔细浏览。

    李怀则继续问道:“恰逢其会,又从何说起?”

    陆伟便道:“席间,有荀国公子问兵事于大儒孟准,大师言今藩镇之患,遂问计于众人,郑兴业顺势而出,乃献此文,得孟师与荀公子欣赏。”言语中,表情愤愤,似有什么不服气的地方。

    “这篇文章写的不错。”赵畅这时抬头说着,并将文章递给了李怀,“主体依旧是他那日在玉宇楼所言,为财政计,但却也将你那天所言部分融入其中,更加以结合,比之先前论断,何止强上一两倍!”

    李怀接过来一看,扫视几眼之后,就知道这篇文章是怎么回事了。

    “他郑兴业将我的论断,融入自己的文章,前后语境更是连贯,例外不见多少违和,难怪敢大张旗鼓的拿出来!这是自然而然的化他人为己用,是个人才啊!”

    只是嘴上是这么说,可他心里却是十分古怪。

    因为这文章里面的语句虽然有不少变化,但其实内容和原文中的一篇文章十分相似,而那篇文章,正是郑兴业在会试之后,在殿试之前,得知藩镇反叛,于是在圣堂殿前一挥而就,让龙颜动容!

    写作背景,就是李怀本人整理好了资料之后,对前文的观点论述进行了补充,加了一个增强版。

    结果到了现在,反而成了他郑兴业因为某种心理问题,抄袭了自己,而这个内容其实算是他以后会达成的,所以其实是他抄了他自己?

    这么一个逻辑链条下来,以至于李怀这心里的怒气都降低了不少,没有被人抄袭后的愤怒,毕竟……

    我这文章本来就是参考了古籍文献,也是抄袭。

    “玄庆,果然是沉得住气,有大将之风!”赵畅在旁边,始终观察着李怀,这时候忍不住就称赞起来,因他看着李怀,是真的沉稳而无怒意,能喜怒不形于色,无疑让赵畅又提高了一层评价。

    李怀则道:“正养,你这可是谬赞了。”

    赵畅便道:“此文一出,必有影响,等于是集你两人之智,因此此文宏论涛涛,若是与这世道之事印证了,有藩镇变动能够暗合,那么稍加推举,上达天听,或得人传诵,流转士林,便是成就传世,也未必不能。”

    “正是如此!”陆伟终于抓住机会插话,“他郑兴业小门小户,来历偏鄙,本无这般眼光见识,若是让他闭门造车,怕是五年也不明四藩之事,如今却是投机取巧,小人气不过他这般欺世盗名,又替侯爷不值,因此过来禀报!”

    赵畅也不看陆伟,只是对李怀道:“如何,要如何处置?”

    “正养以为呢?”李怀反问。

    “这事可不好处置,文章本无主,只看谁名盛,”赵畅的表情严峻起来,“这两日,我亦去了解了那郑兴业的根底,所知尚不算多,但也有了个大概,”他顿了顿,“这人在长安名声不显,但在他的家乡却有好大名声,也是个会扬名养望的,他既已祭出文章,你再去说这文章里面,也有你的一份,怕是要有波折。”

    陆伟就在旁边补充道:“郑兴业这人着实会沽名钓誉,很是喜欢见缝插针,但凡有文人墨客聚集之地,他都要去凑上一凑,弄几篇文章,就是为让人称赞,然后报出名号,眼下在长安,怕是有不少人已经知晓此人了,更可虑者,还是他此番在大理寺卿的家宴扬名,有大理寺的诸君旁观,有大儒在侧,更有那荀公子称赞,名声必然传出,您再去说,反为不利!”

    两人这一前一后的话一说,李怀本来心里本来古怪感觉,居然逐渐转变成了怒意,他便道:“以我过往名声,若是说这文章还有我的一半,恐怕旁人反而要觉得,是我要仗势欺人,强夺他郑兴业的文名,反而又给他添了一把火!旺了他的名望!”

    “正是这个理,”赵畅点点头,然后看向陆伟,挥了挥手,“陆伟是吧,今日你这个通报的事,我和玄庆都记着了,你做的不错,日后不管是荣国公府,还是定襄侯府,都会欢迎你来做客!”

    陆伟一听,顿时大喜,但还是强忍着激荡的情绪,只是道:“这本是学生该做的事!”他也听出了那言外之意,顺势就道,“今日侯府还有哀事,冒昧登门,着实无礼,待得几日之后,定当上门吊唁。”然后忐忑不安的看着李怀。

    李怀就点头道:“有心了。”

    陆伟这下子,那喜意几乎按耐不住了,赶紧拱手离去。

    等人一走,赵畅道:“这等卖人求荣的,也是可供用的,只是不好太亲近。”

    李怀点点头,说道:“正是如此。”

    赵畅然后就收回话头,道:“今日这事,实颇不好办,正像之前所言,你若言及此文有你,纵是实话,但经人一撩拨,那也要变成恶名,惹人笑话,但若不这般,想要用强,却教训那郑兴业,更要留人口舌,除此之外……”

    这边还在说着,门外忽然传来了李屋的声音,说是李家的李坤公子,派人送了信来。

    “可是赵兄和他实现约定了什么?”李怀看了赵畅一眼。

    赵畅就道:“我可是一听说你这的消息,就赶过来了。”

    李怀点点头,让李屋进来,从对方的手中接过了一张单子,只是看了一眼,他就脸色大变,怒道:“好个郑兴业,我当真就不该把你造出来!”

    这话一下子,便让屋子里安静下来,无论是屋子里的李屋,还是守在外面的乔其等人,乃至是过来添茶倒水的女使,都是一副吃惊的模样,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

    便是赵畅,都是满脸错愕,但他到底沉得住气,惊讶过后,便接过了那张单子,只是看了一眼,也是脸色微变,然后冷笑道:“好一条连环毒计!竟是主动散播谣言,说你对外宣称,那文章乃是盗自于你!这贼喊捉贼,是要将你的名声给彻底毁了!”

第五十五章 纷语扰言定书稿

    李怀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道:“我这边才得到消息,外面就说我已经放出风声,要给郑兴业好看,还言之凿凿,说我对外宣称,文章是郑兴业从我手里偷去的,说的跟真的一样,我都要信了!”

    “这是连环计,是毒计,而且本就是真的,此乃阳谋,但不该是一个郑兴业能用出来的,”赵畅分析起来,“他即便有些背景,但在长安,短时间内张罗起这般声势,用到的人力物力绝对不小,必然有迹可循,能被追查,便意味着,那人不怕我等查到,认为便是知道了推手,也无可奈何!”

    “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选。”李怀的表情阴沉起来,心里满是不爽,李惯在世时曾暗暗告诫过他,让他不要追究侯府争权事件的幕后黑手,要将这一页掀过去,想着等李怀上位,但现在……

    赵畅也道:“我也有了些想法,只是那人在朝堂之上威势很大,不易与之冲突,尤其是你们定襄侯府,如今正是前后交接的关键时刻,更不能有什么大动作,授人以柄……”

    “便是我没有动作,现在也被动作了。”李怀轻轻摇头。

    “这事不好办,而且不能拖延,不如招了张兄过来一同探讨,商量个对策,他既让人来报信,当有谋划,”赵畅说着,注意到李怀低头看着那篇文章,便心头一动,“或者,你有什么对策?”

    “对策不敢说,但这事的症结,还在这篇文章上。”李怀扬起文章,“正养,你觉得这篇文章如何?”

    “不提其他,实乃好文,言之有物,又不失谨慎,足以在长安流传,”赵畅点点头,“这确实是症结所在,郑兴业结合了你的观点,杂糅了他的脉络,几乎将藩镇可及之事言尽,使你无从下手,难以自证清白,因为不管怎么说都在其中,旁人只会觉得,你是拿着这文章打肿脸充胖子!”

    “可及之事言尽?”李怀笑了起来,“未必!”

    “哦?”赵畅露出了意外之色,“莫非你还有什么底牌未曾泄露?”然后他就摆摆手,“你先别说,让我来猜猜,难道说,关于那藩镇兵策,你已有成文之言?”

    “虽不中,亦不远。”李怀并不隐瞒,因为接下来,他还是需要赵畅相助的,“只是当前这种情况下,若是寻常场合拿出成言,也不见得能有用处,说不定反而还是被倒打一耙。”

    赵畅沉吟片刻,最后点头道:“我明你之意,长安文会之时,我会邀你同往!”

    李怀反而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赵畅会这么快速的答应,甚至自己都还没主动提及,于是便道:“你就不担心,我是在虚张声势?”

    “以你对付李宇等人的手段来看,即便是虚张声势,那必然也已经有所谋划,”赵畅微微一笑,一副我很了解你的样子,“是以,我愿相助!”

    李怀听着,也不免动容,点头道:“既如此,必不让君失望。”只是这心里却也嘀咕着,这平白加在身上的形象设定,好像也挺好用的,但自己只是个水货,还望关键时刻别掉链子。

    “我很是期待你有何妙计。”赵畅笑了起来,“只是眼下,还是莫要说出来的好,以防隔墙有耳,你家这院子,水也很深,以后有你忙碌的。”

    李怀点点头,正要再说,房门忽然被人敲响,然后就传来了李宇的声音

    “怀哥儿,在否,我有话要通报于你!”

    “这便过去。”李怀与赵畅对视一眼,都是心照不宣。

    赵畅就道:“估计就是眼前这事,你这刚要接掌爵位,就有这等传闻,确实有些不妥,府中老人担忧是正常,你当安定他们之心!”

    “正该如此。”李怀点点头,正要走出门外,却又被赵畅叫住了。

    李怀回头询问。

    赵畅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方才说,不该造出郑兴业,莫非里面还有什么隐情?”

    李怀一愣,顿时尴尬道:“无他,激怒之下,口不择言,无需深究。”随后快步离去,暗道溜了溜了,这话可无从解释。

    只留下若有所思的赵畅在屋里。

    走出门外,李怀就见到了那一脸凝重和担忧之色的李宇,后者一见李怀就要分说。

    “咱们边走边说。”李怀却指了指前院,迈步前行。

    李宇值得跟上去。

    后面,书童李屋眉头紧锁,似乎正在思索什么难题。

    旁边的乔其碰了他一下,低语问道:“那……郑兴业与七……侯爷有什么关系不成?二人年龄看着就差了几岁。”

    “我亦不明,但想来我家公子智计无双,可能天赋异禀也说不定。”话音落下,他就急匆匆的跟了上去。

    “这不是天赋异禀就能解释的吧!”

    乔其嘟囔了一句,也快步跟上。

    另一边,走在前面的李宇果然提及了那寿宴之事,而且提到了坊间传闻。

    “现在都说是你妒贤嫉能,还说二郎尸骨未寒,你就迫不及待的要跳出来闹腾,不是个……”李宇说着犹豫了一下,最后鼓足了劲就要说,却被李怀给打断了。

    “这话一听就不是好话,叔父就别说了,我听着心里不舒服。”李怀摆摆手,“现在当务之急,是先让府中安宁,外面的人我们是管不了的。”

    “啊?”李宇一句话憋着嗓子里,很是不爽利,但还是顺势改了话题,“这才是关键,府中不少人知你在二郎前拿出了论兵之文,所外面分明都是无凭无据的流言,哪个能够心甘?都替你感到憋屈,故而愤愤不平,依我看,不如公布出去……”

    “公布出去固然好,但就怕对方还有什么后手,昨日就是寿宴,尽早流言蜚语便传开,没有长安势力推动,如何能做到?说不定,我上午公布,下午就被说是旁人代笔,因此,得选个最为适合的场合,方能根据后患!”李怀说着步伐一转,“但三叔的话提醒了我,有些东西得备好了,以免节外生枝,那暗处之人的手段颇为下作,不可不防啊。”

    李宇当然明白这话的意思,便道:“前面还有不少其他府上的人过来,我去帮你招待一番。”

    李怀道谢之后,快步来到了自家院中,来到书房,将本来本就锁好的大纲清点了一遍,然后又着重布置了一下。

    “既然要做了,那就该做到位,做到尽可能好,距离文会还有不少时日,那就趁着这段时间,将内容填充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气,“这文稿上凝聚的,可不只是我一人的心血和希冀。”

    很快,随着李怀的命令下达,诸书稿、文献和纪事就从后院的书斋中被搬运过来,而致远轩内外的防备也加强了几倍。

    随后几日,李怀一边按礼制处置府中白事,一边等着朝廷文书,其他时间,全都埋首于书房之中,长安文会之日逐渐靠近。

    只是他虽沉默,但府外的流言蜚语却是逐渐流传兴起……

第五十六章 人言

    李怀自然不能总是待在书房里,尤其是在侯府行丧之时。

    最近这段时间中,侯府来往之人颇多,而纸幡摇动间,殡期已过,随着讣闻传出,李怀作为如今侯府的主事人、当家人,便要成服,穿白迎人,招待自四方赶来的亲朋友人。

    这可不是个简单工作,因为涉及礼仪,所以繁杂至极。

    一大清早,李怀便被叫了出来,由侯府的大管事李窘,给他说些事项。

    “……按着这远近亲疏之别,您得表现出不同的态度,这也是有讲究了,不能单纯按着性子来,”李窘说话的时候,微微低着头,声音也不敢提高,“老奴知道您自有主张,只是这种时候,还是要稳妥为主。”

    “我明白,你放心。”李怀点点头,并没有表现出不耐,他可是要努力纠正过去的恶名的,况且这几日埋头写作,也实在有些枯燥,进度完成了大半,是时候出来取材了。

    李窘松了一口气,跟着就道:“如此便好,待得这两日一过,朝廷的人也该来了,咱们侯府便能恢复平静了。”

    李怀点点头,虽然他知道,依旧有人虎视眈眈,不过没有必要说给所有人听。

    按着丧礼,李怀本不用过多出面,李惯虽无亲子,却有亲女,加上还有长侄,这些人才是迎人之主,所以李怀其那几日未曾露面,也没有引起多少议论,只是他今日这么一出来,顿时就察觉到不同了。

    “七叔,好长时间未见您老人家了。”

    李怀这边往外面一站,还没开口,立刻就有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凑过来,这人满脸褶子,头发都有几分花白,却是一口一个叔父的叫着。

    “这……”李怀被这粗壮汉子的热情给吓了一跳,“你是哪位?”

    “我是猛子啊!”那壮汉一副亲近模样,“您怎的忘记了?当初,您回太原老家,可是狠狠地训斥了我,还告诫我要上进,这鞭策之情、谆谆善诱之念,侄儿可是一直记到了今日!”

    这话语中的情真意切,有些让人动容,只是李怀听着,却是表情古怪。

    能回太原老家,那肯定不是自己,而是原版李怀,而以原版李怀的性子,什么鞭策和谆谆善诱,那都是不可能的,还告诫上进?训斥提醒?怕是抓着面前这货,狠狠得揍了一顿吧!”

    一念至此,李怀看着眼前这人的模样,果然觉得对方有些欠揍的样子,正要发话,旁边又有一个声音传来

    “怀哥儿,真个是好久不见了,你小时候就机灵聪慧,多有睿智之举,如今长大了,却更是英姿勃勃啊!”伴随着这话传来,一名老妪缓缓走来,旁边还跟着两个青年搀扶在侧。

    李怀一见,神色中就有变化,毕竟在他穿来的世界,睿智真个词,有时候可不是什么褒义。

    这又是谁?看着这气度、这架势、这言语,妥妥的身份不凡啊,莫非是老太公那样的李家宿老?

    一念至此,李怀便翻找着记忆深处的碎片。

    只是不等他真个找出来,就又是一堆人凑过来,一个一个的,都是一口一个坏哥、兄长、叔父的,那当真是客气的不得了。

    听到这里,李怀算是明白了,敢情自己现在的身份,果然是不同了。

    看着那一个一个争相恐后过来问候,小心翼翼的陪着说话,自己一笑,他们就跟着笑,自己微微收敛笑容,一个个赶紧肃穆而立的身影,李怀不由感慨。

    “这就是大佬的世界吗?”

    这和先前仆役、护院、女使、丫鬟对自己的恭敬不同,眼前这些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地位。

    “人人都道穿越好,这荣华富贵少不了!”

    前世他虽贵为作者,但都是被读者呼来喝去,即使在自己的作者群中,都没有什么地位,加上经常太监,说话也没有底气;另一方面,在努力更新的同时,他还是一个小创业者,每天挣扎在破产边缘,为员工的工资而殚心竭虑,因为招聘困难,平时对着员工,也是鲜有重话,这里里外外,什么时候享受过这种待遇?

    “有了这般待遇,哪个不得心态膨胀?我都有些理解原版李怀了。”

    正当李怀沉浸在这种众星拱月一般的感受之中,却忽然见到,有一中年文士拨开人群,生生的挤了过来,到了李怀跟前,便冷哼一声。

    这冷哼在众多恭维和奉承中并不起眼,转眼就被掩盖下去,但那人并不甘休,接着就道:“好个定襄侯,这位子还没坐稳捂热呢,就开始闹腾了……”

    此人中气十足,这一开口,竟是将其他人的声音给压下去了几分。

    这周围的人顿时一个激灵,也有人认出了其人身份,便赶紧提醒道:“李立,休得胡言乱语,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什么场合!”

    说话的同时,又有人伸出手,拉扯那李立的衣袖,想要将他拉入人群。

    没想到这人却是两手一甩,险些将拉扯他的人给顺带着拽倒了,跟着变听他道:“什么时候?若非是瞅准了时候,我又如何会在此时说话?咱们李氏的清誉还要不要了?如今外面可都传遍了,说咱们这位新侯爷,因着妒忌人家少年才子的名望,竟妄想要抢夺文章署名,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这话一说,周围顿时一静,又有几个人要来拉扯这李立,但这人挣扎不休,人群顿时乱成一团。

    “够了!”

    忽然,一声略带苍老指引的呵斥响起,就见老太公在李舒昌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然后一脸严肃的对李立道:“你书都读到了狗肚子里了?此时这般言语,礼数何在?”

    “可是……”李立还待再言。

    老太公摆摆手:“回去闭门思过,休得多言。”

    李立面露不忿,却没有反驳。

    李舒昌却道:“让你闭门,便是要好生在家待着,那些个吟诗作对的场合、聚会,是一个也不许去的。”

    李立一听,脸色更加难看。

    李怀却听出了一些。

    先前,那场面一阵混乱的时候,原本围绕在他身边的那些人,一个个便都做出了要拼死护卫的模样,因此人群虽乱,却半点也波及不到李怀,他也是一言不发的做壁上观。

    现在,眼看局面平息,他才说道:“外面的风言风语,我略有耳闻,我多说也是无用,公道自在人心……”

    “我等自是相信怀哥儿的!”

    “那个什么书生,过去鲜有人听闻,哪个知道他?我叔父是什么人物,岂能和那等人一般见识?”

    “正是如此,怕又是一个故作惊人之语的,想要靠着这样,来扬名长安!”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一边替李怀圆场,一边则贬低着郑兴业。

    李怀不由点头,暗道,这些话,虽然在你们看来,是硬着头皮睁眼说瞎话,但其实都是事实啊!

    他的这幅样子,立刻就让周围的人觉得,自己的这番奉承、马屁,那是正中红心,便要变本加厉!

    没想到刚刚被斥退、走了没有几部的李立,听到这里,又忍不住回头道:“这般话,也就是能蒙骗一下咱们自己,或许连你们自己都骗不了!那郑兴业是个有才学的,他的文章,我已经看过,写的入木三分,连大儒孟先生都夸赞他,咱们这位侯爷,过去是个什么样子,你等难道心里没点数?”

    众人顿时对他怒目而视。

    李怀终于憋不住了,说:“事情到底如何,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你又何必妄下断言呢?”

    那李立停下脚步,便道:“真假虚实,自有公论!我拭目以待!若是……”

    “别许下什么诺言,我没时间去看你验证。”李怀摆摆手,“去吧。”

    李屋在后面嘀咕一句:“可不是么,这人算个什么东西,也值得侯爷记挂?”

    李立一愣,顿时脸涨得通红,却是一咬牙,拱拱手,不发一言的转身就走。

    “怀哥儿,你可不要与他一般见识!”

    “是啊,不值得。”

    “我回去肯定狠狠地训斥他一顿!”

    ……

    这时,众人之言便随之响起。

    李怀听着,只是笑,并未回答。

    等他一圈回礼结束,李怀回到后面,早就得了消息的李宇已经等候在里面,见着人就道:“那李立乃是族中小辈,最近与些许士人走得近,被人给蒙蔽了,据说此人对那柳家小姐多有爱慕,今日说出这番话来,恐怕还和柳家有关。”

    “柳家?”李怀表情古怪,“那柳家和郑兴业有着婚约,柳家小姐乃是郑兴业未过门的妻,没想到这李立居然是个舔犬。”

    李宇自是不懂这个典故,他这次过来,是要劝李怀不要迁怒旁人。

    李怀听了,却道:“外面传言日盛,虽然只有李立一人说出,但围着我的一群人里,又有几个人不是这么想的?只是看他们口是心非的样子,就算我追究一个李立,也没甚作用,反要让人觉得我心虚了,这自家人都这般想,更遑论外人了。”

    “唉,这事本来就是越描越黑,那郑兴业也真是个黑心的!与他相关的,也每一个好东西!”李宇说着,表情也难看起来。

    李怀却听了一点味道出来,遂问道:“怎么,三叔你那边有什么事发生了不成?”

    “还不是那个罗翔!”李宇满脸不快的说着,“先前我好心让他,没想到是个白眼狼,不知感恩也就罢了,现在在衙门里,反而处处找我麻烦,因他背景不凡,最近又将升迁,很是拉拢了一批小人,想要排挤我!”

    这剧情有点耳熟啊!

    李怀回忆着原文的内容,深感局势渐渐不妙,但算算日子,似乎文会之期不远了,只是没有想到具体日子,而那几位论道举会的大儒,也没有公布日期。

    于是他道:“三叔,你且忍让一二,不可被他们挑衅,乱了阵脚。”

    李宇反而笑了起来:“这话得我来跟你说才对啊!”然后压低了声音,“玄庆啊,你擅筹谋,想来已经有了谋划,不妨透露一二,也好让叔父我安心。”

    李怀长吐一口气,压下解释的冲动,道:“等等日子,自会清明。”

    李宇闻言,果然是等待起来。

    几日之后,侯府白事毕,似乎一切都渐渐平息,只是街巷之中的流言并没有平息,反而因为郑兴业在几次诗会上的高调变现,随着他的名声,甚嚣尘上。

    终于,在这种情况下,长安文会的日子终于定了下来。

    “三日之后么?”

    李怀看着手中的信件,深吸一口气,看向桌面上的那一摞文稿。

    “真是快要憋坏我了!再不来,我都快忍不住直接散发街巷了!被人指着背脊讽刺、说叨了这么多天,郑兴业,你可得有心里准备!”

    他冷笑起来。

    只是这边文会还未到来,朝廷敕爵的命词却先到了!

第五十七章 爵与职

    “命词?”

    消息是小书童李屋快步跑来,通报李怀的,后者一听,却神色微变。

    这几日,他可是恶补了不少礼制知识,那位大管事前前后后找来了众多礼人,来告知李怀,在这袭爵一事上,有多少需要注意的地方,以及都有哪些要点。

    “李窘,我记得你跟我说过,这宣告爵位继承的文书,应是走内制,是由翰林学士起草的制词,那命词则是外制,是任命官员的时候,才会用到的吧?”

    前院,朝廷里派来的人刚被安置好,侯府里里外外就忙碌起来,将早就准备好的一套制规所需都给摆好,然后才能接制,但这时候,李怀却是让人把李窘给叫来了。

    “我的侯爷啊,这是什么时候?正是要紧的当头,老奴得安排好人手,剧中调度,万一有个什么闪失,那可就是失礼的大事!您这辈子,可就是这一次!”

    李窘被拉来的时候,便止不住的抱怨着。

    李怀面露尴尬,但还是问出了疑问。

    李窘立刻就道:“定是李屋那小子又大嘴巴了,这小子做事太不稳妥,听着风,便是雨,得了一点消息,就要张罗的满城风云!”

    李怀听着点头,暗道这总结很准,随后便追问道:“莫非并非如此?”

    “自然不是,那小子只是听了一半,就急匆匆的过来炫耀,”李窘一副事后要追究的样子,“实际上,李屋本就是一知半解,又没听完,这承袭爵位自是制词,而命词也有,是要授予您职位的。”

    “这就要给我职位了?”李怀很是意外。

    李窘就道:“这是自然,您乃是定襄侯,朝廷的脸面,军中将胆,哪里只顶一个爵位,而为白身?这要是传出去了,其他勋贵反而要心寒了,自当要有安排。”

    “原来是这样?”李怀一听,思虑片刻,也觉得十分有理,“不知是什么职位?”

    李窘就道:“先前您父与您兄,都是先得了一个军中职务,然后慢慢熟悉后,接掌一方兵马!”

    “原来是这样吗,老窘,不愧是侯府老人,就是见得多、人生经验丰富,这些个事看的也透彻。”李怀忍不住这么说着。

    李窘却变了颜色道:“侯爷,这些话可不能乱说,如今正是科举期间,除了那些有功名的、有名望的读书人,其他人要是一个不小心,说出了犯忌讳的话,那可不是小事,先前北头的茶肆中,有几个说书人,便是犯了忌讳,被官府的人训斥后,便无人敢雇,而今已在城西乞讨了,您现在正值风口浪尖,更应谨言慎行。”

    李怀一听,立刻肃穆道:“老窘,你说的是,这话我记住了!”最后又忍不住感慨道,“到底是老人啊,人生经验丰富。”

    心里暗道,那说书人的话本,多数都是自己编的,果然,写小说死路一条啊!还是穿越好!

    这么想着,他不由思索起来,等会正式继承爵位,走完法律流程,会得到一个什么职位?会不会是徐泗军的职位?

    这不太可能,毕竟太直接了,也许是都城、乃至皇宫中的武职,这可是勋贵子弟走入仕途的标准开局,我以前也写过的,那这就真的要争霸了,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带着这些期待,李怀终于等到了等到了自己所需要的那承认他继承权和袭爵事实的制词自不必多说,由内侍宣读,然后李怀带着一群人躬身致谢,结果文书。

    紧跟着,便是那个宣布职位的命词

    “……特授定襄侯李怀,为著作佐郎,从六品,协从著作以掌撰国史、文书,奉敕如右,符到奉行!”

    那内侍宣读之后,便收起说中文书,笑着对那一脸诧异的李怀道:“侯爷,恭喜了,皇上特地过问了您的差事,知您袭爵,便吩咐了这道敕令。”

    李怀满脑子都是问好,对于自己的官职差事很是迷惑、不解。

    著作佐郎?这名字熟悉,我一本书的主角,就担任过这职位,虽然过去了几年,详细的记不清楚了,但大体的职责还是知道的,只是听着名字就知道,这是个写作……这是个舞文弄墨的!

    但问题是……

    “我是个勋贵啊,按理说乃是武官,怎么都不至于弄个文官来当吧?而且,还只是个六品的,距离七品就那么一点!”

    “侯爷……”

    后面,李窘轻轻提醒。

    李怀这才回过神来,然后按着这几天所学,谢了那内侍,然后忍不住问道:“黄……黄侍,不知这差事,可有什么要点?”

    “你还真是问对了,我来之前,皇上特地说了嘱托了一句,”那内侍官微微一笑,“说是现在尚无荫补空缺,让您先在著作局待着,好好读读书,静静心。”这人面容英俊,约莫四十岁,身高体宽,仪态从容。

    这话一说,院子里的李家之人都是脸色大变,纷纷看向李怀,只是这位侯爷依旧还是神色如常,反而拱手道:“原来是这样!”然后又道,“黄侍此来多有劳烦,已经安排了茶水水果?”

    那内侍看着李怀模样,暗自称奇,但表面如常,只是道:“我还要回宫复命,只能稍作休息。”然后便领着人去了厢房,自然有李窘安排好的仆役过去招待,顺便给予些许碎银,以作致谢。

    不过,这边内侍一行人走了之后,李怀才想通了一点。

    让我好好读书?静静心?这……这莫非是皇帝也听了什么传闻,误会了我,这才给了个文职公务员?哎呀!要真是这样,那真是风评被害啊!

    一念至此,这脸上不由就露出懊恼之色。

    按着李怀的想法,如果非要当官,那肯定是当武官省事,别的不说,最起码不用每天处理那么多文书,而且靠着原版李怀积累的名声(?),碰到了什么破事,只要装做凶恶模样,就能蒙混过关!

    最重要的是,说不定还能有兵权。

    “我穿越前也写过争霸,什么晒盐炼钢烧玻璃,军费管够,稍息立正向右看,操练管饱!说不定也能练出一支古代特种兵,然后保护着我在军营里吃香的喝辣的!现在可好,我这是要继续写字啊!而且,说不定还会被上官催稿!”

    一想到这,他的目光锐利起来,表情更是严肃而凝重。

    “看来你也想到这事的原因!”李宇靠近过来,连带叹息的说道,“若是连官家都被流言蒙蔽了,唉,只是希望你的筹谋,能尽快施行……”

    李怀深吸一口气,眉头紧锁:“但愿如此,好在距离文会也没有几天了。”随后,他长舒一口气,“而且,总算是了了一桩心事,现在,我的配置也算到齐了。”

    李宇听着略微不解,但也能听出大概,点头道:“如今爵位既定,我李氏也算能安稳了。”

    很快,那内侍起身告辞,带着一行人径直入了皇城,到了宫殿中,那位内侍直接来到了御书房。

    “李怀当时是什么表情?”

    屋子里,身着淡黄色衣袍的皇帝正坐在位子上,翻阅着奏章,也没有抬头,便直接问道。

    那内侍立于外厅,躬身答道:“咱们这位新任定襄侯,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哦?”皇帝放下奏章,抬起头,露出了一张疲倦的面容。

第五十八章 皇意

    “奴婢宣读命词后,侯爷主动问起了您,奴婢便将官家所言告之,”黄内侍轻声说着,声音平稳,“院中众人脸色皆变,而唯定襄侯神色如常,言语上也不见多少波澜。”

    “还有呢?你黄旗既然这么说,必定偶遇不止这一点发现。”

    黄内侍就道:“奴婢注意到那院中之人对定襄侯的态度,解释恭敬从心,还带着敬畏,因此府中安定,不见混乱。”

    “这倒是奇了,”放下手中的奏折,皇帝揉了揉额头,“这小子是什么品性,朕早就听闻了,老侯在时也多有提及,这次他更是变本加厉,甚至要夺人文章了!结果你却有这等评价,莫非皇城司之前所言为真,李怀是个会藏拙的?”

    “奴婢不知。”黄内侍低下头,不再多言。

    “你倒是谨慎,”皇帝微微一顿,“定襄侯一系要如何安排,这事朕头疼了一阵子,朝中、军中都有人盯着呢,李怀又是那个性子,著作局那种地方,书多、人少,却因是秘书监治下,不用担心翻天,可以好生磨砺他一下,省得再出事端,顺便也是拖延,日后若能有改观,加以重用,朕也全了当年之诺……”

    说到这里,他住口不言,忽然话锋一转:“朕听说,他与赵畅说定了,要去长安文会?”

    “是。”内侍黄旗只是低头听着,神色认真,却不多言。

    “这倒是有趣了,那郑兴业的文章,朕看过了,其中所言很多正中弊端,朕有心要考较他一番,你也是知道的,如今有几个藩镇正有异动,正想着安排一个机会见见其人,听闻他也要往长安文会,那正好,朕也是许久么有活动活动身子了,整日里坐在这,这腿脚都不利索了。”

    “奴婢这就去安排。”黄内侍说着,请示之后,就快步离去。

    看着那道远去的背影,皇帝微微眯起眼睛,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奏折,眉头渐渐皱起。

    “呼……”

    长吐一口气,李怀将手中的笔一扔,然后伸了个懒腰,就从座位上站起。

    窗外,天刚刚亮起,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微凉。

    “又是一个通宵,我这可比九九六要拼命多了,也不知能不能多点福报。”低下头,李怀将文稿再次整理好,“能否翻转局势,可就在今晚了,不过到底会出现什么,我是半点头绪都没有。”

    嘀咕着,他将手稿尽数锁好,又走出去,将乔其招了过来。

    他现在住的可不是原本的致远轩了,而是换到了后院较大的一座院,这里里外外多了不少屋舍,而这来往的护院也因此增加了不少。

    “侯爷,有何吩咐?”乔其恭恭敬敬的行礼。

    “让人将这内外都把守好,我要去睡一觉,期间不许有人打扰!”李怀干脆的命令起来,“晚上便要往文会了,得养足精神才行。”

    “属下领命!”乔其立刻就去召集人手。

    李怀又叫来李昌吩咐了几句,稍微吃了些点心,便入了卧室,一直到傍晚十分,才重新走出来。

    立刻就有人过来通报,说是李宇在前厅等候。

    “三叔,你最近可是来得勤了些,这时候你该是在衙门当值吧?”李怀一见李宇,就忍不住说道。

    李宇老脸一红,就道:“正好出来办点事,正好顺道过来。”

    你这小差开得很熟练啊!

    李怀想着,但也知道对方挂念着什么,就道:“三叔,放心,今日的事我准备了这么久,总不会有什么意外。”就算有意外,我也能让意外不存在!

    “我自是信你的,只是还有些话要叮嘱于你,”李宇压低了声音,“你可还记得,先前咱们错过的寿宴么?那位当时大儒孟准,自那之后,就很是欣赏郑兴业,这几日时常让郑兴业过去,听说给了他不少指点,还为他引荐了不少大人物。”

    李怀一点也不意外,反而笑了起来:“这就对了。”他心道,原来的剧情,和这差不多,除了寿宴上少了一场冲突之外,其他部分按照剧情去走,也代表着在文会上,我也能利用起来,说不定还能省下槽点!

    “果然,这都在你的预料之中!”李宇一见李怀的表情,就松了口气,“我就担心你因为不知道这些吃亏!”说着,左手拽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叔父来得很急啊。”李怀说着,忽然问道,“您手背上这是什么?刺青?”

    “什么?”李宇一听,看了一眼左手背,然后脸色一变,却见手背上多了一个古怪图案,似是个青色的瞳孔,他赶紧擦了擦,那图案顿时就模糊起来,这才松了口气,“也不知是哪个干的,那伙人果然又问题。”

    李怀奇道:“怎的?莫非叔父不知这手上何事被刺上?”

    “你这孩子,我又不是刑徒,”李宇摇摇头,“先前说了,我乃是顺路,之前去北衙问些事,那是几个泼皮,在城内淫祀,被抓了个正着,这几人身上便有这般图案,也不知是何来历,这年头,古怪事是一件接着一件。”

    “大理寺还管这个?”李怀问了一句,见李宇表情不快,立刻明白过来,即便大理寺没有这业务,但以李宇目前的处境,被刻意安排出来也正常,一念至此,他便道:“既如此,叔父还是尽快回去,防止又有小人作祟,侄儿今日文会,定会小心!”

    “那便好。”李宇转身欲走,只是最后又忍不住说了一句,“便是事不可为,也无需担忧,这流言时间长了,总要消弭,但若是恶了诸多大儒,那这文人的笔杆子,有时更是危险!”

    “我可不能白白被人污蔑了这么久!”李怀摇摇头,“今天总要有个结果!不过,我心里有数,若是情况不妙,自有应对!”

    李宇点点头,这才离开。

    等人一走,李怀也不耽搁,让人收拾收拾,将书稿拿出整理好,又点了李屋、乔其等四人跟随,那边就有人过来通报,说是赵畅的马车在外等着了。

    “还是小国公想得周到,”李怀笑道:“也好,正好搭个顺风车过去,顺便问问这段时间的详细变化,赵畅的消息可比我要灵通多了。”

    说着,却有些跃跃欲试。

第五十九章 今日主角

    “今日参加文会的,都是有名人物,不光只是大儒,便是那道观与沙门的大师,也会到场,这城里一些学问大家和名士,同样也在受邀之列……”

    马车上,赵畅与李怀相对而坐,说着局势。

    “我过去也曾听闻一些,说这这长安文会每年一次,实际上乃是一次讲坛盛世,”李怀轻轻点头,“还有不少传闻,说是长安文会,最初是效仿杏坛论道,乃是关中一些大儒倡导起来,得了宫中支持,这才成型。”

    “确实是效仿杏坛讲学,只是这些年已经盖过了东边,甚至连齐鲁之地的大儒,有些时候都会特地赶过来参加,”赵畅说话的时候带着笑意,“不过说到底,这文会之中,大儒泰斗也只是评判,他们宣讲学问,是要有人听的,这些听者,便是我等了。”

    李怀便问道:“之前你与张兄都参加过几次了,不知到时有多少人会聚集在那?”

    “怕是要有不少,但也不会很多,”赵畅指了指马车前进的方向,“此次举行文会的浑园,本就是文坛大家钟继友在长安的园子,虽然不小,比起你家的院子,就也有些不如了,若是有个一百多人,差不多就是极限了。”

    李怀马上就计算起来:“一百多人,里面要有二三十大儒,剩下可能还有百多人,便是能够参与其中,得到这个听讲机会的了。”

    “差不多便是如此。”赵畅点了点头,然后笑道,“所以你也不用老是惦记着,我邀请你,不算什么大事。”

    李怀却摇头说道:“若是粗略一看,人数是不少,只是这种机会,不光是能听学,还能结交各方人士,最重要的是,如果能够在这里结交他人,这能够被邀请进来的,哪个不是人杰?能来到此处,本就是造化了,况且,不说长安有多少俊杰,这天下间又有几人不想来的?现在想来,我先前或明或暗的希望能得你与张兄的邀请,确实是有些太过强人所难了。”

    “如果是旁人请托,那当然是强人所难,但你李玄庆可不是,”赵畅说着,指了指李怀手边的小匣子,“我可是都注意到了,这东西你自从上了马车,就一直放在身边,应该就是你此次的底牌了,其内容我是能猜到的。”

    “不错。”李怀点了点头,“被人无缘无故的造谣中伤了这么些天,但凡是和我相熟的人,都就此劝过我,甚至还有不少人,干脆当面就要给我好看,那滋味真是难受,如今却正是时候,好好的为自己正名!”

    “这就是了,”赵畅笑了起来,“若是旁人,便是与我关系再近,如果没什么本事,那终究也是不能推的,推出去了,发现那人其实是个绣花枕头,里面没有什么真本事,再加上脾气大一些,那倒霉的可不就是我与张坤么?”

    李怀下意识的点点头,心里却想着,自己现在除了外挂,好像还有一点可取之处,不算绣花枕头吧?最起码,这书稿里的字是我自己写的,拼装好润色也都是自己来的……

    “……玄庆你自是不同,先前只是听你在玉宇楼的论述,就知道能耐,就算是真有什么纰漏,以你将李宜等人压下去的手段,也是足以处置的,”赵畅继续说着,然后话锋一转,“实不相瞒,以你的性子,我与张坤本是不敢随意推荐的,怕你招惹出事端,反而坏了我与他的名声,但现在无妨,以你的本事,只要展现出来,便是张狂一些,旁人也只会说你桀骜,不会说你纨绔。”

    李怀一愣,然后忍不住感慨:“真个真实。”

    “这世间的事,本就是靠着自身,便是皇亲国戚、勋贵世家,能靠着这身份地位横行一时,但总有落幕日,待到青史书写,依旧为后人所鄙!”说到了这里,赵畅顿了顿,然后道,“我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了,你就别按着了,先拿过来给我看看吧。”

    李怀长笑一声,然后就将手上小匣子打开之后,将书稿递了过去。

    赵畅接过来,拿起来看了几眼,起先似乎并不投入,但几眼之后,他便被深深吸引,目光仿佛是沾在上面一样,根本就移不开了。

    李怀也不催促,而是在旁边观察着这位好友的表情,见对方一副全情投入的模样,还在心里思索着,自己这次到了现场,表现自己的时候,应该拿捏到什么程度?

    是上来直接就找到郑兴业,先来一个先声夺人,还是先低调做人,找个角落窝着,等郑兴业被众人追捧、簇拥的时候,自己再上去直接打脸?

    还有就是,既然有这么许多的厉害人物,那自己在他们面前的时候,应该如何表现?是按照过去的人设,走霸道天才路线,还是为了改变风评、改变人设,弄个谦虚谨慎的翩翩佳公子?

    真是让人头疼啊。

    一时之间,李怀陷入了选择困难症中。

    与之相比,郑兴业就没有这样的烦恼了。

    他已经来到了此次文会的举办地,与他同来的,是一名相貌英俊、举止优雅,同时衣着不凡的豪门贵公子,荀国公的幼子,荀妙。

    从荀家的马车上走下来,郑兴业看了一眼朱红大门内外的人群,转头对那英俊公子道:“荀兄,真是多谢你了,若是我自己来,还不知道要走多久。”

    “兴业,与我何必这般客气?”荀妙摆了摆手,“如今这长安之中,谁人不知你郑兴业的大名?想要邀你同行的,从这里能一直排到城外,我可是占了便宜的。”

    郑兴业听着,嘴角忍不住上翘,但嘴里还是道:“谬赞,谬赞了,我哪里有什么名声,都是靠着孟师与荀兄抬举。”

    “我这可不是抬举你,而是叙述事实,你那文章现在传遍了长安,但凡是个论道、文会,没有不提及的,我这里先给你透个底……”荀妙微微一笑,“今日主讲的几位之中,至少有三位,要与你论文,你可得提前做好准备!”

    郑兴业不由吓了一跳,随后摆摆手道:“我这点微末道行,怎配在大家面前班门弄斧,这可真是折煞我了!”

    荀妙却道:“这话也就在我面前说说,在那些大家面前,你可得尽可能的展露,莫忘了,当下你可还有一位大敌!你若是不出马,那他得了旁人之助,可是不会客气的!”

    郑兴业一愣,随后冷静下来,却还是不确定的道:“李怀?他……他也能来?”

    “怎么不能来?”荀妙撇了撇嘴,“那小子虽是名声破败,但现在可是货真价实的定襄侯!是勋贵!而且他还有几位好友,被邀请进来,一点都不值得意外!你可不得轻敌!”

    “我记得了!”郑兴业郑重点头,“我也不瞒荀兄,为此,我这几日都在准备,无论何等问答,自问皆能应对!”

    这时,一名年轻的书生走了过来,先对荀妙行礼,又对郑兴业道:“这位应该便是最近长安有名的郑兴业、郑君吧?我家老师有请。”

    郑兴业见来着气度不凡,赶紧问道:“敢问尊师名讳。”

    “我家老师的名讳,上杨下靖……”

    “竟是杨先生!”郑兴业顿时来了精神。

    “既是长者想邀,不可推辞,”荀妙点点头,“你先去拜见大儒,我料定,你必是这长安文会的主角!”

第六十章 妙啊!

    浑园深处、亭台静室之中,有几人相对而坐,都是四五十岁的样子,个个儒雅随和,神态从容。

    其中一人,着深意,正看着面前棋盘,低语问道:“孟兄,那个郑兴业,真有你说的这般年轻?”

    对面,须发半白的男子微微一笑,双手拢袖,轻笑道:“等你真正见了他的人,便该知道我所言不虚。”

    这人正是先前在大理寺卿的家宴中被邀请过去的、关中大儒孟准。

    在孟准的对面,与他对弈的看上去五十多岁,但身材健硕,面容棱角分明,正是孟准几十年的好友,同样也是关中有名的大儒,杨靖。

    这杨靖放下一颗棋子后,就摇摇头道:“他的文章我看过,内容很是深邃,虽然有些地方还欠打磨,有几分纸上谈兵的味道,但假以时日,未必不能学以致用,更重要的是,便是如今,只要稍加点播,将其中一些想当然的地方剔除,便足以作为一份针对藩镇的纲要了,若是写出这等文章的,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子,就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你不是让你的弟子去叫他了吗?”正在观战的第三人,低声笑了起来,“等人来了,你问询几句,不就都清楚了?”这人高冠博带,留着五柳长须,年岁不小,精神矍铄,颇有古之名士风采,正是浑园之主钟继友。

    杨靖便看了这人一眼,道:“老钟,还说我,你不也十分好奇么?”

    钟继友便笑道:“我自是好奇,你曾与我提过有藩镇之分,还说你当年带兵之时有如何感触,结果突然出了个郑兴业,以四镇论而闻名长安,我当然想要看看你这个小知己的样子。”

    “知己?一愚儿罢了!”杨靖却是摇摇头,“这般不知天高地厚,会试未过,便这般张扬,那般军头岂是那般好招惹的?真要是施展个什么手段,他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听你这话,便知道还是担忧郑兴业的。”孟准轻轻点头,“但你莫要担心,我也知晓这些,因此最近这段时间,都是让他去我那里为学,想来我这张老脸还是有些用的。”

    钟继友便道:“这话可不是杞人忧天,如今那藩镇派系的人,不是已经有动作了吗?推了一个头脑简单的勋贵来扰乱局势!”

    “哼!”孟准冷哼一声,脸上的笑容尽数消失,“那位新任定襄侯是个什么人,长安谁人不知?他也有脸说文章是自己写的,怕是我问他几个藩镇,他连方位都说不出!那些军头也是昏了头,居然推这么一个人出来,莫不是真以为他们现在势大,可以指鹿为马了?”

    杨靖反而笑道:“你这老小子,怒气倒是不小,还是先歇歇吧……”

    他还待再说,外面却响起了一个声音

    “老师,几位先生,我已经将郑君请来了。”

    听到这话,屋子里的几位老先生都微微正身,调整了表情之后,杨靖便对外面道:“既然来了,便进来吧。”

    于是,那房门被人推开,郑兴业跟着一名青年踏着小碎步步入其中。

    这一进来,郑兴业便低着头,不敢随意抬起。

    “你就是郑兴业?”杨靖放下棋子,“果然很年轻,着实让人难以相信,居然会是你写出了那篇文章。”

    郑兴业闻言两手微微攥紧,但并未有什么回应。

    “也罢,你先坐下,待我与孟老头下完这局棋,在与你说话!”

    郑兴业面露紧张。

    “莫慌,”孟准却是朝他笑了笑,“杨老怪这是要考较你的定力,等会还有话要问询你,且做准备。”

    杨靖顿时皱起眉来:“你这话说出来,还有何用?”

    “我自是了解兴业,你那些个考较,不说也罢,”孟准说着笑着,见对面人表情变化,便改口道,“行了,先别管这许多,下棋,下棋!”

    “这里就是浑园啊。”李怀走下马车,看了一眼远方的朱红色大门,回头说了一句,“与我家的集园比起来,哪个景观更别致。”

    只是车厢里却没有半点声音传出。

    “公子?”这下子,赵畅的车夫和仆从却有些担心,一个个跑到马车跟前,询问里面。

    随后,赵畅便不耐烦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方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你先入内,莫来打扰我,正看到关键之处,这河朔地的辅牙相依,急热为表里,说的正中要害,我过去也曾有感,但却不如此言通透,妙!实在是妙!哈哈哈!令我茅塞顿开啊!”说到了后来,他竟是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这……”众多仆从面面相觑。

    “莫慌,你们家主子没有得失心疯,只是看了好文,难以自持而已。”李怀淡淡一笑,双手背后,微微仰头,神色从容。

    这个动作,他练了很久,就想着今天在这文会中展现出来,没想到还没进门,就先在好友面前用上了,可惜周围围观的人少了点,而且还不知道内情,没多少议论和惊讶,也没有义务解说员,有些遗憾。

    一名年纪稍大的仆从便对李怀道:“侯爷,您先让公子下来,咱们人都来了,总不好停在这里。”

    李怀还是淡淡一笑,挥挥手,从容说道:“不着急,他这就要下来了。”

    这边话音落下,那边车里就传出一声怒喝:“怎的到这里便没了?”

    哗啦!

    随后,车帘被赵畅一把掀开,这位满脸怒气的小国公直接跳将下来,拿着手里的稿子,质问李怀:“后面的呢?”随后,注意到远处,有不少人将目光投注过来,便又压下怒意,低语道,“今日这般场合,你还不把书稿尽数拿出?又或是还未写完?”

    “冤枉我了,”李怀摇了摇头,“这书稿我是写完了,也都拿给你了。”

    “放……胡说!”赵畅强压怒火,“你这文稿中分明有未尽之意!开篇的四镇说是引子,随后引出了藩镇存续之意,又针砭时弊的提及了藩镇钱财之事,甚至推算出不少趋势,到这里都颇为圆满,但最后的总结之言却残缺不全,当我看不出来?”

    说着,更是看着李怀的衣袖,一副怀疑的样子。

    李怀却是坦然说道:“正养啊,你也得想想,这时候我自是要小心一些,而且也得留一些余地,因此不可言尽,而且我留着最后的缺口,正是围城必缺之意,是个引子,看看能引出多少言论。”

    “嗯?”赵畅一愣,沉吟片刻,语气里还有不满,“小心谨慎总是不错的,但你也得备好完篇才是。”

    李怀无奈说道:“如今不少人是不信我的,我当然要留一些文稿在此……”他指了指脑袋,“而且,你觉得那些个大儒,看了文章之后,会不会询问一二?而那些暗地里的小人,又会不会有其他什么计谋?”

    他深吸一口气:“我得做好准备啊!”这残篇扔出去,看看那些大儒和俊杰怎么补全,我再一回溯时间,还不都是我的了?

    妙啊!

    越想,李怀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不由佩服起自己。

    赵畅虽还不满,却还是点点头,只是道:“等会你先与我说说那后面……”

    他正说着,远方就有人呼喊二人之名。

    李怀回头一看,便道:“张兄已经到了,我等先入园吧。”

    赵畅叹了口气,将那文稿收好,递给李怀:“便算你说得有理,且入内。”

    只是走了没两步,李怀却忽然浑身一震,然后他停下了脚步,深吸一口气,攥紧了双拳,咬牙切齿道:“所谓事不过三,我倒要看看,这回如何!”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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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穿到自己写的书里了?什么?开篇就走上人生巅峰了?什么?得罪主角了?历史作者李怀,因长期拖稿、欠更、太监,最终在强大愿力的作用下,穿进了自己的那些小说里。“在故事里,也是可以创造故事……的吧?”李怀不确定的说道。我是这样的作者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是这样的作者,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是这样的作者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