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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战袍染血     我是这样的作者txt下载     我是这样的作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一章 我家侯爷……

    “我母亲最近给我来了不少信,里面说了不少我父亲的话,都说父亲对你很是欣赏。”

    微微摇晃的马车上,魏如兮与李怀低语着,嘴角含笑。

    “我父亲这个人,平时虽然严肃了一些,但其实是非常可敬的,过去我见他与兄长、姐夫他们吃酒,酒过三巡,兴致上来了,就会吟诗作对,这事……”

    “这事我可不擅长,”李怀摇摇头,“到时候怕是要让泰山难以尽兴。”

    “倒也不是,”魏如兮摇摇头,“他有的时候,也会考较文章,畅谈局势,每每说得兴起,更是欢畅无比……”

    李怀听着点头道:“我明白了,若是在家宴上,泰山大人提出此事,我定会与之配合,但若是谈得太深的话,那边不能保证了。”

    “夫君又谦虚了。”魏如兮的抿嘴一笑。

    李怀无奈的叹了口气,并没有解释。

    说着说着,马车微微一震,就停了下来。

    魏如兮揭开窗帘,往外面看了一眼,然后回过头来就道:“已经到了,前面挡着一辆马车,是我阿姐家的,咱们先过去,与我姐夫、姐姐照个面。”

    “是那位文学馆的金盛学士?”李怀在大婚的时候,就见过这位连襟,有听过他的名字和事迹,“也好,咱们过去打个招呼。”

    这边说着,两个人先后走下马车。

    边上的几个女使赶紧走过来提醒,说是这样有些不合礼制,但李怀却摆摆手道:“哪里有这么多规矩,都散了吧,无妨。”

    前面那辆马车周围倒是没有多少仆从相随,样式也比不上侯府的,这会刚刚停在魏府门前,有一男一女从里面走了出来。

    女子身材纤细,容貌端庄,和魏如兮十分相似,正是她的嫡亲姐姐,名为魏莲。

    走在魏莲旁边的,则是她的夫君,文学馆学士金盛。

    金盛年约四十出头,留着呼吸,面容普通,但双目却十分有神,他看着李怀夫妇走过来,便领着魏莲主动迎了过来。

    魏莲看了李怀一眼,微微犹豫了一下,在金盛耳边低语了一句,金盛点点头,然后来到了李怀身前,拱手道:“见过定襄侯,见过夫人。”

    “兄长这可是折煞我了。”李怀哈哈一笑,快步走过去,扶住了金盛,“兄长,当初我娶我家娘子的时候,你可是半点都不客气,如今怎的反而见外了?”

    金盛也笑了起来,微微松了口气,说道:“当时那是按着规矩阻你,换了其他时候,我可是不敢冒犯。”

    “都是自家人,哪里有什么冒犯不冒犯的。”李怀摇摇头,架着金盛的手,朝着魏府之中走去,“那日你在门前,我在阶下,今日咱们联袂而入。”

    金盛也笑了起来,点点头,随之而行。

    身后,魏莲与魏如兮都慢了半步,姐妹二人窃窃私语。

    “你这夫君,与传闻中有些不同了。”魏莲轻笑一声,声音里有着如释重负。

    “我家夫君自是好的!”魏如兮微微昂头,“过去传闻,多有出入,想来是好事之人以讹传讹!”

    “现在这么说了,”魏莲还是轻笑,“我可是记得,某些人在出嫁前,可是忐忑不安,甚至都想着离家出走,又要青灯古佛伴随一生的!”

    “姐姐!”魏如兮面皮微微一红,“那都是当时被外界传闻误导,险些让我错过了如意郎君!”然后她小心的朝前面看了一眼,然后压低声音道,“这些话以后别说了,万一让夫君知道了,误会了我,那可怎么办。”

    “到底是嫁出去了,现在处处都是这般思量的!”魏莲打趣了一句,见着妹妹略显着急的表情,才赶紧收声,然后又道,“你这般着紧侯爷,可要小心了,我可是听说,如今有不少家的女子,都在托人打探侯爷宅中情况。”

    魏如兮一听,立刻紧张起来,追问了两句后,就有些恼怒的道:“我家侯爷已有了我这正妻,其他人难道还有他念?这也忒不要脸了!”

    “那些个府中嫡女自然不会不顾面皮,但还有些许庶女呢!”魏莲提醒着,“这些人就想着爬上权贵的床榻,以图翻身,毕竟都是那些不知廉耻的女子教导出来的。”她意有所指。

    魏莲立刻明白过来,眉头紧锁。

    魏莲见着,便又安慰了两句:“你也不用太过担忧,我也只是道听途说,算不得准,况且你只管将你家侯爷伺候好,全心相待,哪里还有其他担忧?”

    魏如兮依旧面色凝重,但还是点了点头,然后就加快了脚步,跟上了李怀和金盛,正好听得李怀惊讶了一声。

    “七岁就开始读书为学了?”李怀的声音里,居然还带着一点颤抖。

    金盛则有些奇怪的道:“不错,我那长子颇为争气,现如今已然能够读写了。”

    “哎呀,”李怀忍不住摇摇头,“这年少之时,还是得多行天性,一味让孩童为学,反而失了其童真,若是被一口气逼着读书一年,那这心里怕是要闷坏了!”

    金盛略感奇怪,他竟是从李怀的话中听出了一点感同身受,不由疑惑着,莫非这位侯爷也是自小为学,所以心有戚戚焉?这么说来,那诸多传闻中,有一个说法,就是这位一直在藏拙,难道是真的?

    只是表面上,还是笑着道:“侯爷之言有理,日后定当注意。”

    李怀从话中听出了言不由衷,但这孩子的教育问题,他不好置喙,于是略过不提。

    正好魏准从院子里迎了过来。

    “见过两位姑爷,老爷已经在后院等候多时,说是您二位来了,就要见二位。”这位老仆恭恭敬敬的问候,然后说着。

    李怀与金盛都没有拒绝,被引这过去。

    途中,金盛还道:“孟阳他们定然已经等在那边了,等会正好与他们论道,两日前我就见了孟阳,他还和我说起你的那篇文稿,说是有些心得。”

    李怀则道:“原来几位都看了那文稿,真是汗颜,里面还有许多疏漏和不足,这些天正在修润。”

    “精益求精,这是好事啊!”金盛顿时来了精神,“等会咱们正好探讨一番,我等也好先一步知道新稿,你不知道,你那篇文稿,如今可是长安流行,我等能先睹为快,着实快意,当浮一大白!”

    李怀客气道:“都是自家人,还要向几位请教。”但心里却觉得那篇文稿,离着自己已经有些遥远了毕竟隔了一年。

    说着走着,到了后院书房,推开门一看,两人才意外发现,屋子里没有魏家几子,也无王修贤等人,只有一个魏瑾,正站在桌前写字。

    “来了。”

    魏瑾搁笔,转身微笑,气度过人。

第九十二章 兵者三祸,咱们得早做准备

    “都坐。”

    踱步来到主座,魏瑾自顾自的坐下,又指着身边的两个座椅,让李怀与金盛坐下。

    二人拱拱手,也不多言,顺势就坐了下来。

    紧接着就有仆从过来上茶,但茶水一摆好,就被魏瑾挥手斥退,而且还特意吩咐,没有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此处。

    金盛见状,恭恭敬敬的问道:“泰山大人,为何单独将我与侯爷叫来?有何吩咐?”

    “只是让你们过来,当然是有原因的,是老夫有话要和你们商讨,”魏瑾抬起手,止住了两个女婿的话,“这些事,老夫也只能现在和你们探讨,等会家宴就得说些琐碎,盖因老夫的这些儿子、女婿之中,你们二人,乃是其中的佼佼者,而且今日要说的事,也颇为敏感的,得咱们先定了主意,然后慢慢通告孟阳他们。”

    李怀听着,不由感慨,老丈人真是会说话啊,你没看,金盛老兄的眼睛都亮了么。

    “不知是什么事?”金盛平息了一下情绪,问着。

    “长安表面看着安宁,背地里暗潮汹涌,这种局面下,咱们得提前做个准备,”魏瑾说着,目光落到了金盛的脸上,“育人,你在文学馆,也能接触不少朝廷通报,该是知道的。”

    “泰山大人是说,那东边几个不稳的藩镇?”金盛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这事也只是一些人的猜测,虽然永昌侯给了提醒……”

    听着这话,李怀忍不住撇了撇嘴。

    经过一段时间的恢复,他多多少少回忆起了一年前的局面,再加上书房里存放着的剧情提要,帮助他恢复了对大宁朝局面的了解。

    现在,听着这位连襟的话,李怀不由再次佩服起永昌侯这个大反贼的演技,这能耐,难怪他一举起叛旗,整个长安都被震动了,如果不是郑兴业主角光环太过耀眼,那结局如何,还真不好说。

    “不过,这货为啥要叛变来着?”李怀眉头皱起,“这部分我完全记不住了,可见那永昌侯是多么擅长隐藏!”

    “你当初就是为了写叛变而叛变,根本就没写原因!+1槽点!”

    李怀面不改色,听着自家岳父和连襟的对话

    “按着永昌侯的说法,淮西等藩镇已然非常危险,而因担心会刺激到藩镇,朝廷没有真的对那几个藩镇有太多的动作,打算徐徐图之……”金盛压低声音,说着这些话来。

    魏瑾则摇摇头:“你是看的比较透彻的,但也忽略了一事,便是这藩镇之祸若蔓延开来,不知要有多少人会因此受到牵连,旁的不说,就说咱们家中的不少人,就可能会被牵扯其中,这是咱们目前最为要紧之事!也是迫在眉睫的!”

    金盛悚然一惊,终于明白过来,为何自家岳父,要单单将自己和李怀叫过来了,于是他沉吟片刻,道:“若是如此,那确实值得忧虑,大郎曾在淮西镇的地界为官,必有结交,而其他人也多多少少有着牵扯,真要是折腾起来,恐怕还是一场灾祸。”

    “这话,也就是咱们翁婿之间说说,都是交心的话,老夫就不隐瞒什么了,”魏瑾点点头,他的目光扫过面前两人,“自来,兵灾就有三场祸。”

    说着,他微微叹息。

    “这第一祸在战场,两军交战,损伤众多,若是那叛乱内战,除了领军之将,实无多少胜者,而且每一场仗,都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要筹集钱粮兵马,与国朝实际有巨大影响!这是国祸。”

    李怀听到这里,终于品味出一点了,想着自己这老丈人,八成是通过户部在钱粮上调动的趋势,看出了一点什么,才会忽然举行这场家宴,目的就是要与家人通气。

    魏瑾这时停下话,问道:“这余下两祸在哪里,你等可知?”话落,摸起茶杯,轻饮一口。

    “这第二祸在民间,军战前后,无论哪方兵马,往往都要搜捕周遭粮草、人口,而战时厮杀,往往又要破坏各地安宁,战后尸体处处,容易滋生瘟疫,更有甚者,那残兵溃卒四散,波及周边郡县,最后占山为王、落草为寇,为一方盗寇,乃至引得周遭百姓迁徙,这该是**!”

    “不错!”魏瑾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李怀,“贤婿,你可知第三祸为何?”

    李怀注意到老丈人期许的目光,又看了一眼金盛那成竹在胸的表情,不由暗叹:“你们两位想的不错,可惜从最开始的地方,就产生了偏差。”

    话虽如此,但这话当然不能直白的说出,而是要委婉一些,于是他道:“泰山的意思,小婿明白,第一个祸在兵,第二个祸在民,而第三个祸就在朝堂,在官,这也是您将我二人叫过来的原因,盖因这反叛之事,从来都会有牵扯,更会有人在朝堂上推动,从而打击异己、消灭政敌,不可不防也!”

    “是这个道理!”魏瑾点点头,“每一次有将领在外沙场征战,看似腥风血雨,稍有不慎就要殒命,却不知道,朝堂上同样是刀光剑影,只是旁人看不到罢了,但凶险丝毫也不亚于那沙场争锋,甚至也有过之!一旦失败,就是破家之灾啊!所以这事,你们一定要团结互助,不可分心,一荣俱荣不好说,一损俱损是难免的,谁也不可心存侥幸,该断的交情就断,该结交的人,不要迟疑。”

    金盛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李怀这边却不由暗自嘀咕着,岳父您老人家说得好,问题是,您得认对敌人啊,不然不还是白瞎?

    他还在想着,那边金盛开口道:“泰山大人所言甚是,您在户部,侯爷是圣眷正浓,我在文学馆,加上大郎、二郎他们各有际遇,咱们这一家如今可是耀眼得紧,不知有多少人盯着呢,却是要早作打算!”

    怎么说话的?我怎么就圣眷正浓了?我现在正在清水衙门里面待着呢好不好!

    李怀暗自摇头,但还是先听着,想要看看这两位,到底有啥注意。

    于是他端起茶,抬起杯盖,轻轻吹着。

    魏瑾道:“这是我让你们过来的原因,你们两个都是交友广泛的,朋友众多,这一方面要注意,另一方面也可以引为助力,现在第一步,就是探听消息,第二步,就是切断和几个危险藩镇的联系,而第三步,就是寻找盟友……”

    金盛沉吟片刻,有了主意,说道:“小婿最近与永昌侯之弟关系不错,眼下朝廷能有防备,全靠永昌侯示警,这人肯定是个忠诚的,从永昌侯处,也能得到消息,万一真有祸事,有他相助,必可安然!”

    “噗!”

    李怀刚喝了一口茶,还未来及咽下,骤然听了这一句,便喷出口来,然后咳嗽起来。

    边上,魏瑾与金盛都皱起眉来。

第九十三章 生疏了,生疏了

    “玄庆啊,看你这样子,是有不同看法啊。”魏瑾问道。

    金盛也停下话,转而道:“我有什么思虑不周的,你大可提出来,咱们参详参详。”

    李怀也知动作失礼,尤其是金盛正说的起劲,自己来了这么一出,要是不说个清楚,金盛指不定要怎么念叨自己呢,连襟不和,真个得不偿失。

    想着是不是回个档,但觉得又太浪费了。

    “泰山大人、兄长,明鉴。”李怀放下茶杯,心里转着想法,索性就试着说说实话,万一有个什么事,那就回溯呗,“并不是对兄长之言有什么看法,只不过,自打那日被官家召见,见了永昌侯之后,我就在想着一件事。”

    “是了,”魏瑾点点头,“差点忘了,你不久前还就见了永昌侯,只不过那日官家与你所言之话,并没有流传出来,只不过当日还有两位前线的将领,到也不难猜,肯定和藩镇有关的事。”

    金盛眉头微皱,问道:“难道那日,官家说了藩镇不稳?”

    当时参会的人口风有这么严?

    李怀回忆着当时的情形,对他来说已经过去了一年,很多地方都变得模糊了,不过大体上的脉络还是记得的。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就道:“当时那位永昌侯,对我颇有敌意,隐隐有针对的意思,我寻思着,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缘由,毕竟我和他可没什么冲突,便是场面上的态度,总不该这般直接。”

    “你说,永昌侯与你第一次面见官家时,就有了矛盾,对你印象不佳?”魏瑾不由皱起眉头。

    “或是因你过去名声所累?”金盛则提出了不同看法,“不能因为一时的话,就认定敌友,这太过于莽撞,而且有些不智,目前来看,永昌侯是可以争取的,至少我们应该与之为善。”

    李怀点点头,他从魏如兮的口中得知,过去魏家之中,金盛的话语权很大,老丈人多听其言,现在对方开口,直接反驳可能弄巧成拙,得有一点技巧性,但无论如何,不能让魏家真上了永昌侯的贼船。

    按着原本剧情,叛乱之后,有不少家族被牵扯其中,只不过当时因为郑兴业的关系,魏家安然无恙,可现在,郑兴业都回家去种地了,自己不得不多筹谋一些……

    怎么感觉,自己的人设越来越立体了?

    他心里吐槽,回忆着众多剧情。

    叛变大事件,是原文中的一个非常重大的剧情,其中的关系错综复杂。

    “首先,就是永昌侯的叛乱,因为这小子准备了很久,武器钱粮都相对充沛,但当时的局面,各方依旧是观望为主,有不少藩镇更是第一时间相应号召,与之对抗,比如被永昌侯使劲黑的汴宋与淮西这两镇!”

    “不过,他们到底比不了老谋深算的永昌侯,很快就被击破,地盘被吞,兵马都被整合,令永昌叛军势力大涨,有次也引发了一连串的事件,这方方面面牵扯的势力网,可以说是错综复杂,以至于到了后文中,还有诸多遗留,难以纾解。”

    “还不是你自己写乱了,以至于后面出现了众多吃书环节!+1槽点。”

    这边,李怀想着,那边魏瑾也沉吟起来,忽然问道:“玄庆,你于藩镇之道上颇有研究,这话不该是空口说的吧。”

    这话一下子提醒了李怀。

    对啊!我现在可是文稿传长安,人设中就有一个善于兵家藩镇事的头衔,我完全可以当个专家啊!

    唉,一年的空档期,让我的技术生疏了许多啊。

    旁白不合时宜的冷笑起来:“哼哼,是好几章没装了,有点忍不住了吧。”

    “你怎么能凭空污人清白呢?”李怀立刻在心中反驳,“我李怀从来都是以理服人、以德服人,坚持用真理说服亲人和敌人!还有,系统你现在都会人身攻击了?更过分的是槽点也不给加了?你这是飘了啊!”

    “玄庆?”另一边,老岳父见女婿皱眉不语,不由提醒了一句,“可是有什么没有相通的地方?这藩镇之道,难道还有什么你想不通的地方?”

    “咳咳,”他轻轻咳嗽两声,学着永昌侯在皇帝面前的样子,淡淡笑道,“泰山言重了,我只是略懂。”

    “看你这样子,是成竹在胸,就别藏着掖着了,都是自家人!”魏瑾则干脆的说道,“若有看法,那就直说吧,咱三人探讨,有些分歧出入是正常的,因为只有咱们定下了主意,整个家族才好施行,实际上,我已经让孟阳他们注意消息,尤其是兵马调动之事,但有动静,都会给我禀报,也好参考。”

    金盛听着,不由点头。

    李怀又夸了一句岳父说话好听,紧跟着就道:“先说结论,永昌侯不可信!”然后,摆摆手,“别急,听我细细道来。”

    魏瑾和金盛对视一眼,都表示不急。

    李怀暗叹了,生疏了,生疏了,有了多余动作,嘴上则道:“这一点,便是永昌侯对我的敌意,并不是毫无来由,而是因我那篇文稿。”

    魏瑾便道:“你的文稿我看过,很有见地,但若说永昌侯因此而对你有了成见,却有些让人不明白了。”

    “这事主要是我在文稿上,没有把全部的话都说清楚……”李怀说到这里,忍不住又给自己点了赞,这开放式结局就是好用,什么都能往后面接,这个光荣传统以后不能丢。

    “此话怎讲?”金盛问了起来,他也是读过李怀文稿的。

    “我那文章前面分析了藩镇格局,后面提及了各地藩镇的钱粮财政,因无朝廷的数表,多数都是推测,不敢妄下定论,但按着各地藩镇的动向,还是能找出端倪的,也能预测出一些事,就比如永昌侯麾下兵马的调动,就有值得玩味之处,这永昌侯的统领之地,是集中在河中,为河东、山西之地,但他现在却强言汴宋与淮西,那是中原之地……”

    李怀按着记忆中剧情的走向,一脸高深莫测的道:“这话一出,后面他就会向官家建议,让他向洛阳方向增兵,洛阳乃是东都,若被藩将兵马驻扎,便是将漕运、中原,乃至江南财赋之道交予人手,万一这藩镇有个反复,关中如何?”

    此言一出,魏瑾和金盛都是面色陡变,后者更道:“你这意思是,永昌侯有反心?这话有何凭证?此事,着实匪夷所思!”

    魏瑾也道:“玄庆,有些过了!这话不能乱说,不该胡乱预测!而且永昌侯……”

    这边话音落下,外面忽然换来一阵吵杂声,便听着魏准道:“二公子,主上吩咐了,不得进!”

    “我来,是有要事!快让开!”然后便是一阵人仰马翻,然后一个青年冲进来,见了李怀与金盛一愣,然旋即回过神来,对着魏瑾道:“父亲、侯爷、兄长,枢密院刚传了消息,官家有意要向东都增兵!”

第九十四章 难道,我……

    魏瑾的次子魏林今日休沐,没有前往衙门,在家中等着家宴召开,心情还十分激动,盖因最近在长安闹得沸沸扬扬的定襄侯,严格来算,是他的姐夫。

    只不过,这边兴头刚起,便有人过来通报,说是枢密院送来的消息,他一拿到消息,立刻大吃一惊,想着父亲左右叮嘱,但凡有周围兵事的消息,都得第一时间去给他通报,于是不敢耽搁,急急忙忙的就跑过来了。

    即使被魏准拦住了,他也坚持要进去,然后将得到的情报,通报给了屋里的人。

    魏林倒是不担心,这消息会泄露,一来屋子里都是可信之人其父魏瑾这几日常称赞李怀,而金盛早就是家中智囊,二来,这消息迟早要传遍长安,自己不过是仗着是枢密院行走,先一步得知罢了。

    不过,让他奇怪的是,得了消息之后,这屋子里的三人,竟是表情各异,但都愣在原地。

    尤其是自家父亲与大姐夫金盛,更是满脸错愕与难以置信,盯着李怀,漠然不语。

    没想到,他竟然能算到这个地步!

    没想到,我居然能算到这个地步!

    李怀自己都十分意外,他本来还想着,实在不行,就耗费一槽点,来个回溯,反正他在另外一个世界一年时间,虽说备受煎熬,也没有多少收获,但槽点找了一些,目前积累了六十多,真要是发挥出来,可以做好几天料敌于先的智者。

    但没想到,他现在依托于手上资源,做出了判断,居然能有这么好的效果,虽说是仗着知道剧情的优势,但时机把握的这么准,怎么都觉得不简单啊!

    难道,我真的十分擅长筹谋预判?

    在这一刻,李怀对自己的人设有了动摇。

    他想到了那圈还没动用的主角光环,莫非是受到光环的影响?

    不过,眼下并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注意到老岳父和连襟的目光,以及魏林惊疑不定的目光,李怀轻咳一声,淡笑道:“时间上来看,是差不多的,但既然官家已经有了决定,那也就说明,我等是没有办法阻止了。”

    “君齐,”魏瑾深深地看了李怀一眼,然后深吸一口气,叫着次子的字,“往东都增兵,增的是禁军,还是藩镇之兵?”

    “这个还不甚清楚,”魏林摇摇头,注意到父亲表情不快,就补充解释道,“我已经让人去追问了,给我传信的,是个交好的同僚,他也是刚刚得到消息,知道枢密使等几位上官商谈此事,就来告知于我,想让咱们家早做准备。”

    他说话时,微微缩头,显得有些畏惧,随后看着父亲要开口,就知道要像往常一样训斥自己,便又低头,准备承受。

    但李怀却顺势开口道:“这同僚不错,可见与你关系亲近,日后当好生维护。”

    他一开口,魏瑾这将要脱口而出的训斥,也顺势一转,点头道:“玄庆说得对,君齐啊,你的好生感谢一番,现在也别在这待着了,再去探查一番,把详细情况给搞清楚了再说,告诉魏准,你若再来,不可阻拦。”

    魏林诧异不已,在他的印象中,自家父亲可是少有这般变化的,怎的今日……

    他忍不住抬起头,小心的看着那笑而不语的二姐夫,心中闪过诸多念头,嘴里则应下,然后匆匆而去,不敢停留。

    等人一走,魏瑾便叹息道:“老了,老了,这脑子是不行了,有些事确实想得不够周全,玄庆,你后面还有什么分析,不如都说出来,咱们集思广益,也好造作打算。”

    金盛也点点头,道:“这事透露着古怪,不管是不是增藩镇之兵,但只要是增兵洛阳,往往就是动兵的前兆了,这可不是小事。”

    “是啊,多事之秋。”魏瑾点点头,感慨了一句。

    然后,两个人的目光,就都落到了李怀身上。

    “其实我对这个局势,也只是略懂,”李怀回忆着永昌侯在御前的表现,神色从容,“但要说心得,还是有一些的,不如就顺着刚才的话说……”

    其他两人点点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刚才说到,永昌侯对我心有不满,我当时也颇为疑惑,但后来一思量,就明白过来,因为文稿之中,曾有推演,其中有一句提及了,说是,若有藩镇兵将意欲增兵东都,便有截断东西两境、南北二地之险,当谨防之,这一句过后,就提及旁事,没有过多分析,但现在看来,是有人被刺激了。”

    “正所谓说着无心,听者有意,因为你的这句话,咱们那位永昌侯,就此记挂住了你?”魏瑾眉头紧锁,盘算着其中真假。

    “兴许如此。”李怀点了点头,但并没有给予肯定答复,紧跟着话锋一转,“不过,就算抛开这个,单纯看最近几年,各地的藩镇内乱,也让我对永昌侯的动向十分怀疑,这其中最重要的一点。”

    “此话怎讲?”魏瑾便问。

    李怀端起茶杯,轻饮一口,才道:“在我看来,这藩镇动乱,其实分为四种。”

    金盛非常配合的问道:“哪四种?”

    李怀顺势就道:“第一种,是士兵哗变,第二种就是将校作乱,第三种,是藩帅杀其部下,第四种则是反叛中央,这其中,前三种各有缘由,但几乎无法杜绝,这些年来,各地藩镇多多少少都经历过,至于第四种,每一次都足以载入史册。”

    魏瑾紧跟着就问道:“这与永昌侯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永昌侯麾下的藩镇,从来没有前三种动乱!”

    李怀的声音低沉起来,将前世整理的资料简单叙述了起来:“士兵哗变多数是为反抗暴虐,或者谋求赏赐,没有这种,说明其统帅爱兵如子、赏赐充沛,此收买人心也!”

    魏瑾神色微变。

    李怀接着就道:“将校作乱,多数是有属下觊觎主帅之位,没有这种动乱,说明其主帅时时刻刻笼络人心,军中将领多为心腹!”

    金盛面色凝重。

    “而第三种,藩帅杀其部下,主要是为了除去骄兵悍将,为了稳固权位,好安宁度日,没有这种动乱,说明这将帅有大志向,所以能容人,能收才!”

    李怀说到此处,不由摇头叹息,然后将这些个论点、论据,前行接到自己的结论上:“遍观史书,没有这三者动乱之军,往往就会出现第四种!”

    他这句话落下,整个屋子里都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就连李怀自己品味起来,也觉得十分有道理,因为这是建立在先知道结果,然后逆向推导上的。

    正好在个时候,门外传来脚步声,然后魏林冲了进来,他迫不及待的对魏瑾道:“有准确消息了,是让永昌侯统领河中军,调兵去往洛阳!”

    顿时,屋里的气氛更加凝重了。

    李怀都有些意外了。

    居然这么配合!

第九十五章 只两个人太可惜了

    “怎么了?”

    魏林再次惊讶于屋里的气氛,他这两次过来,每一次都感到气氛十分怪异,自己的父亲没有了往日那种淡然气度,就连过去神采过人的姐夫,这会却是满脸震惊,也不知什么缘故。

    莫非真是因为那位新姐夫的原因?

    想到同僚的一点委托,他不由在意起李怀来,偷偷打量着这位名满长安的定襄侯。

    “你这次得了多少消息,细细道来!”魏瑾眉头一皱,打破了沉默,“可是有什么详细内容?”

    “有了!”魏林回过神来,赶紧说明道,“这次我那同僚被枢密副使召见,吩咐了不少事,于是前因后果就都明了了。”

    魏瑾眼一瞪,道:“那还不速速道来!”

    我这不是正要说嘛?

    魏林心里嘀咕,但面上连连称是,然后说道:“这事听说不是永昌侯提出来的,而是另一位藩帅,说是希望朝廷向洛阳增兵,防范未然,但禁军这边的情况……这不好透露,但想来父亲也清楚,最后左右权衡之后,这事就落到了永昌侯头上。”

    “总有个缘由吧?”金盛忍不住问道。

    “缘由诸多,我这边知道的,就是官家说过,当前这天下各处的藩镇,多少都有零星动乱,唯独永昌侯治下,从来不闻有乱,此治军有方,又显忠诚,因此属意让永昌侯的兵马,代为镇守……”

    魏林的这话还没有说完,魏瑾和金盛就一脸震惊的朝李怀看了过去。

    李怀本也是心中震惊,但好在他生疏的技艺逐渐找回,保持了脸上的平津,注意到岳父和连襟的目光,立刻轻咳一声,露出了一抹笑容。

    顿时,在魏瑾和金盛的眼中,李怀就高深莫测起来。

    见到此情此景,魏林更加惊疑不定起来,忍不住问道:“父亲,可是有什么事?”

    魏瑾叹了口气,对李怀道:“玄庆啊,幸亏有你啊,否则,我等怕是要走上歧路了!”

    “泰山言重了!”李怀十分懂道理的客气起来,“您这是一时没有想起,思路上有些波折,过些时日也就想通了。”

    “你别给我戴高帽,便是过上一个月,老夫怕也是想不到啊!”魏瑾摇摇头,十分欣慰的笑了起来,“幸好家中有你!”

    金盛也忍不住点头同意起来,道:“现在方知侯爷真本事!方才我这心里还有怀疑,真是太不应该了,得向你赔罪!”

    “客气了,客气了……”

    听到这里,魏林终于忍不住追问起来了。

    魏瑾一听,眉头就皱起,摇摇头道:“这事你知道还太早了。”

    魏林就有些急了,只觉得越发想要知道了,心里宛如有猫儿在挠挠,但摄于父亲权威,不敢多言。

    反而是金盛犹豫了一下,道:“这事,不妨和君齐说说,他在枢密院当差,正是调配兵马之所,若有消息,他能先得到,传回来家中才能在做探讨,若是一无所知,宛如盲人摸象,不得全貌!也不知道该留意什么消息。”

    魏瑾觉得这话也有理,不由犹豫起来。

    李怀看着魏林那着急的目光,也是心中一动,想着自己好不容易发挥一次,就两个人震惊未免可惜了,而且加上这次效果这么好,全靠小舅子配合,不能亏待了功臣,让功臣心寒啊!

    于是他就说道:“这事让君齐知道也好,日后他心里有数,确实便于收集情报,当下正是关键时刻,情报传递的快速尤其重要!”

    “既然玄庆你这么说了,那就说与他听罢。”魏瑾点点头,以目示意,金盛立刻善解衣人的过去讲解了起来!

    “永昌侯?!”

    听着听着,魏林不由意外起来,然后听着听着,眼睛瞪大。

    “竟然如此?”

    跟着就看向李怀。

    “姐夫居然连这个都算到了!”

    这脸上马上就露出了惊骇表情。

    “竟是从这等蛛丝马迹中找到端倪!”

    这时候,他看着李怀的目光中,已然满是炽热的崇敬之意!

    “咳咳……”李怀被看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只能淡淡一笑,道:“巧合,都是巧合。”真的都是巧合,我本来还想着回溯来着,要不是小舅子你先后两次过来通报,焉能有这般局面!

    “姐夫真是谦虚!”魏林心悦诚服,“你这分析中的不少事,枢密院也不过提及一二,不及你的言论深入浅出……”

    “哪里哪里……”李怀摆摆手,表示我这是逆向工程,不能居功。

    魏瑾则沉声说道:“你知道玄庆的本事也就是了,但今日这些话,不到万不得已,不可随意外传,须知厉害!”

    魏林心中闪过一个身影,随后点头道:“孩儿记得了。”

    “行了,时候也不早了,家宴就要开始了,咱们也该过去了,不然他们该等得急了,”魏瑾站起身来,其他人也随之起身,“至于咱们在这屋里谈的事,不忙着向他们透露,得一步一步来,不然人多嘴杂。”

    三人便道:“记得了。”

    跟着,一行四人走出屋,就朝着前厅走去,魏准见了,便在前面开道。

    只是行至一半,忽然有个小厮过来通报,说是有一石姓公子在外面等候,要见二公子。

    “是我那同僚。”魏林赶忙解释起来,“兴许又有消息过来了,他趁着外出给我捎带,我去去就回。”

    魏瑾点点头,一挥手:“这人是个值得结交的,不可怠慢,去吧。”

    魏林赶紧过去。

    “怎么样了?”等着他的,是个青年,名为石贞,看着年岁不大,二十出头,神情里满是期待。

    魏林则犹豫了一下,摇摇头道:“我那姐夫确实有神断细分,只是还有难处,不能外传。”

    “与我能算是外传?”石贞眉头一皱,“我这给你传消息,可都是担着风险的,也和你说得清楚了,一来是咱们交情不一般,是挚友,二来,定襄侯精于藩镇兵事,我家与藩镇也有牵扯,希望得他指点,这可是要命的事啊!”

    “可是……”魏林还是犹豫,“不然过得两天。”

    “过了两天,可都晚了!”石贞催促道,“你还怕我外传不成?我若是那种人,岂会冒风险给你通风报信!”

    魏林听着这话,想着父亲说石贞是个可结交的,不由觉得,说出去也不非随意外传,就有了决定。

    “也罢……”

    他到底还有记挂,没有全说,也没有提及永昌侯,只是将李怀的四种动乱之说传出。

    那石贞听着,眼睛越瞪越大,最后忍不住惊叹道:“真的是定襄侯所言?”

    “这还能有假?”魏林顿时不满,“我姐夫的本事,我能不知道?你也不看看我是他什么人!会乱说?”

    “勿怪,勿怪!”石贞赶紧赔礼,“实在是这城中有太多流言,说定襄侯实是背后魏老出谋划策,才令我糊涂!未料侯爷竟是这般真知灼见!”

    “当然不是,连我父亲都对姐夫赞不绝口,说多亏有他!要不然……”魏林说着说着,意识到说多了,赶紧住口,然后叮嘱道,“你自己知道就好了,不要外传了。”

    “你尽管放心!”石贞拍着胸脯保证,然后告辞离开,等离开了魏府,到了个巷子里,就被人拦住。

    “如何?”拦住他的,赫然便是刘家的柳新。

    “幸不辱使命,定襄侯已有决断!”石贞满脸敬重之色,“这位侯爷,确实非同一般!”然后将那四乱论这么一说,柳新登时脸色剧变。

    “竟然如此,定襄侯还真不是浪得虚名,见微知著!我得赶紧将这番分析告知父亲,这位新侯有这等本事,日后定要结交啊!”柳新心里转着念头,心底闪过一道倩影,随即拱拱手道,“这次有劳石兄了,真是多谢了!”

    “说哪里话,若非柳君,我早就身死异乡了,焉能有今日!”石贞说着话锋一转,“只是有一点,我也应了魏家二郎,不好外传,而且定襄侯有这等本事,未来必是朝廷重臣……”

    柳新笑了起来:“你莫非还担心我会学那郑生?今时今日,谁人敢窃定襄侯之言?况且这些话,他魏家早就知晓了,传出去不过时间早晚,日后都要上君侯文稿流传后世的,我家不会自取其辱,结交还来不及呢!”注意到石贞表情,他立刻保证到,“你放心,柳家只是得策应对,绝不外传!”

第九十六章 家宴人心

    “魏梢,做你们魏家的女婿可真好,不仅有美娇娘,更有泰山可以依靠!”

    “可惜啊,你们家的女眷现在都嫁出去了,我们是没机会了!”

    “什么时候,引荐一下你的几位姐夫,教教我们择偶之能!哈哈哈!”

    魏瑾的幼子,在太学中为学的魏梢,怀着沉重的心情,回到了自家坐在的街坊。

    回想起刚才在太学中的局面,他的脸色就是一阵难看。

    按说魏梢家学渊源,学问做的不错,家中有权有势,几个兄长和姐夫,乃至族兄,都是有门路、有关系的,显是前程远大,过去在太学中,那也是颇有人脉的。

    但最近几日,这情况却急转直下。

    “公子,您不用跟他们一般见识!”随着魏梢一同过去陪读的书童魏恢,看着主子的脸色,就安慰起来,“刚才那几个人,都尤其是刘勇、高瑾他们,最是和辛离、戴坎二人交好,那两人先前被姑爷殴打,事后又被证明是诬陷,名声扫地,对姑爷那是恨之入骨啊,他们的友人能有什么好话?”

    “即便如此,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我那位姐夫过去的名声摆在那呢,突然之间有这么大的改观,若说没有人帮助,能有今日这般风头,我自己也是不信的,况且阿姐也和我说过,父亲略显偏心,给定襄侯府上,添置了两个门客。”魏梢摇了摇头,心情越发憋闷了,对于晚上的家宴,那是半点期待都没有了。

    这也是正常的,任谁在学校里被同学抓住亲戚黑点嘲讽了一圈,自己还不知道如何反驳,都难免要心塞不已。

    这样的情绪,等他到了家中,都没有完全回复过来,和正厅中稍显热闹的气氛,显得格格不入

    “修贤,你之前的那篇文章,我已经看过了,是很有启发性啊。”

    魏梢一走进来,就听到他的长兄魏枋正夸赞姐夫王修贤,前者手里还拿着一篇文章,上面墨迹清晰,能看出是刚写成的。

    再一转头,看到了不远处的桌案和笔墨纸砚,不由感慨道:“还是修贤姐夫与我家最近,都是一样的书香门第,都是好学问的,而非舞刀弄剑。”

    身后的小书童提醒道:“公子,等会主上与侯爷来了,您可不能说这种话啊!”话落,还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

    魏梢点点头。

    “怎么了?”王修贤看了过来,“吾弟可是有什么心事?看你神情不快。”

    魏梢叹了口气,只是道:“都是些许琐事,不值一提。”

    这时,外面就有人过来传讯,说是主上来了。

    看着魏瑾迈步走了进来,屋里的魏枋、魏醒、王修贤、魏梢便都站起来,朝着行礼。

    “田汶来了,正好,去将女眷叫来,时候也差不多了,也不分什么前后厅了,便都在此处用膳。”魏瑾笑着吩咐,然后又对魏梢道,“正好,今日你兄长和姐夫都在,正好考较一下你的学业。”

    “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考较我的。”魏梢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魏瑾问了一句。

    魏梢立刻低着头,表示自己什么都没说。

    魏瑾也不追究,这会他的心情倒是不错,与李怀说说笑笑,让儿子、女婿、族侄分坐两边。

    外面,随着一阵莺莺燕燕的声响,魏莲、魏如兮、魏香儿,加上几个族中女眷便就过来了,便纷纷过来见礼。

    然后,魏瑾的夫人被请了过来,又是一阵场面话后,诸多矮桌被搬了上来。

    李怀看着这一幕,心里不由暗叹,这富贵人家的规矩就是多,聚个餐都这么多的步骤。

    就在他嘀咕着的时候,仆役端上来精致的佳肴,魏瑾又是一番致辞,然后便是夫妇入席,当然,也有魏梢这样的单身狗,自己跪坐在一张矮桌后面,在后面跟着他的小书童。

    而后便是那些女眷们的各种对话

    “姐姐,先前都约好了要一同赏花,只是我府君当时刚刚调回,衙门重用,这家里也没安置好,我脱不开身,因此食言。”

    “这也不算什么,我家七郎最近也时常入宫,跟将军商谈军国大事,你夫君调动过来,现在在哪个衙门,我让七郎去说两句话,也省的你们上下疏通了。”

    “那还真是多谢姐姐了,只不过啊,我家夫君是靠着自己的本事,他最近还写了文章……”

    ……

    李怀只是简单听了两句,就察觉到有些不对了。

    我当初这本书,写的是男频吧?没错吧?一定是的吧?为什么,现在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他心里疑惑着,但转念一想,自己最近接触的,那可都是藩镇之事,眼看着就要有一场叛乱,怎么想都是争霸文的套路!而且,自己身为勋贵,家里还有个藩镇等着继承,妥妥的一方枭雄,最次也是封疆大吏,这格局肯定是没问题的,目前只是暂时的而已!

    “毕竟,我写的那本女频,根本不是这个路数!”

    再看老丈人,依旧是神色如常,谈笑风声,不由点头,看来目前这局面,属于官僚家宴的保留项目,自己是有些少见多怪了。

    这样一想,他又放下心来,只是转头一看,却见不远处的王修贤神色尴尬,正在和自家妻子低语着。

    男人啊,难啊!

    他这边还在想着,忽然魏香儿提高了声音:“我怎么就胡闹了?”她的目光从王修贤的身上,转移过来,扫过邓恩与魏如兮,“你有如今,说到底,也是靠着自己,不想某些人,除了祖上恩荫,就只能靠着姻亲帮衬,结果还弄出了不小的声势和名望,让一些个人啊得意忘形,我眼里看着,心里当然不舒服!”说到这里,瞪了魏如兮一眼。

    王修贤沉声道:“休得胡言乱语!”

    李怀不由摇摇头,心有着不满,这可是当面打脸啊,就想着得有表示,那边老丈人已经有了行动。

    “放肆!”魏瑾将酒杯一放,“今天是欢喜之时,你反而在这里胡言乱语,从外面道听途说些话,就当成真的了,真是没有见识!修贤啊,我这个女儿,不长进,给你添麻烦了!”

    “泰山言重了!”王修贤赶紧起身,额头显汗,“香儿她也是一时糊涂,我回去会和她好生分说!”然后低头给妻子打眼色。

    魏香儿却只是冷哼一声,然后说道:“本来就是!”她看向李怀,“侯爷,你若是真有本事,不如就今日写一篇文章,我夫君刚才就书就一篇……”

    李怀嘿嘿一笑,看了一脸满脸怒气的魏如兮,然后冲魏香儿淡淡说道:“你让我写,我就给你写?我哪来的这么些时间?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我的文稿,官家称赞、大儒推崇,便是泰山也爱不释手,你算什么东西?敢呼和我?莫非是忘了我往日的名声?”

    这话一出,魏枋、魏醒和魏梢脸色皆变,王修贤面色阴沉,魏梢更是“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哗啦!

    魏瑾直接将手中酒杯摔在地上!

    屋子里顿时一静!

第九十七章 宴后谈

    “田汶,你这是作甚?还不赶紧坐下。”魏瑾淡淡说着,先是斥责魏梢,然后轻轻摇头,对魏香儿道,“香儿,你太不懂事了,我看是你最近忧愁事太多,烧昏了脑子,还是别在这里劳累了,下去休养休养吧。”

    “父亲……”魏香儿一愣,然后一嘟嘴,便要循着往日的套路来一遍胡搅蛮缠。

    “左右!扶她她去偏房休息!”魏瑾眉头一皱,冷声说着。

    旁边,他的那位夫人更是眼中一亮,脸上的喜色一闪而逝,然后冷声道:“个没家教的东西,老爷、侯爷的事,也是你能置喙的?”

    主上、主母接连发话,周围的仆役哪里还敢耽搁,都过来请魏香儿离开,那魏香儿到底也知道厉害,见那位嫡母发话了,知道不好胡搅蛮缠,否则一个不小心说就是她和生母的祸根,于是咬了咬牙,一跺脚,跟着两个仆役下去了。

    “小婿这就过去规劝。”王修贤立刻站起来,感觉自己也无颜在这里待下去了。

    魏瑾点点头,但等王修贤转身欲走,魏瑾忽然又道:“香儿冒犯的,乃是你的连襟。”

    王修贤脚步一顿,最后转身对李怀道:“侯爷,内子冒犯了,我替他陪个不是。”

    “都是自家人。”李怀淡淡一笑,“也没有什么冒犯不冒犯的,只不过有些话,外人说也就罢了,自家人也这么说,难免让人心寒了。”

    “谨记在心!”王修贤点点头,转身走了。

    他这一走,屋子里依旧还是安静。

    魏瑾一挥袖子,道:“也都别愣着了,该吃吃,该喝喝,莫因此事而扫兴。”

    话虽如此,但有了这么一段插曲,到底是影响了众人的心情,尤其是魏枋、魏梢,更是与李怀显得有些生疏了。

    这场家宴,便在这种气氛中草草收场了。

    在回去的路上,魏如兮颇为遗憾的说道:“今日家宴闹出这等事,全是因我与香儿言语争锋之故,夫君不会不高兴吧。”

    “这算得了什么?”李怀哈哈一笑,揽过魏如兮,“关键是你有没有出气?”

    魏如兮闻言,顿时笑靥如花。

    与此同时。

    “今天这晚宴闹得这般不欢而散,还真是可惜了,”魏莲坐在马车里,与金盛说着话,“到底还是侯爷年轻气盛,让香儿下不来台了。”

    她微微摇头,叹息道:“我这个妹妹啊,自幼心气高,因为年龄相近,处处都要与如兮比,原本是她嫁了个进士郎,前程远大,结果在地方闹了事,不得不回来,反倒是如兮一跃成了侯爵夫人,说点气话,让着也就是了……”

    “妇人之见!”金盛摇了摇头,“定襄侯何等人物,哪里是她魏香儿一个妇人能辱的?若不是她乃是血亲,就是今天这话,王修贤日后断然没了前程!”

    “怎么了?”魏莲满脸疑惑,“先前你还说定襄侯是否有真才实学,要亲自……”她忽然顿住,面露恍然,“你已经确定了?”

    “自是验证了!”金盛满脸钦佩之色,“吾辈所不及也!”

    另一边。

    魏家三兄弟,连同魏醒聚在一起,说着今日的事。

    “这位姐夫,未免也有些太过不近人情了一些!”魏梢便抱怨起来。

    魏醒则道:“其实玄庆就是这个性子,今日还算好的,我看得出来他是克制了……”

    “这还是克制?”魏枋也有些不快,他乃是长子,过去没少照顾弟弟妹妹,今日碍着父亲在场,他不好越俎代庖,但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疙瘩的。

    魏醒正儿八经的点头说道:“孟阳,你与玄庆不够熟,也就是大婚的时候见过一二次,与修贤交情深,所以有些成见,但也该知道玄庆过去的作为,说实话,他今天是克制了的。”

    “咱们可算是亲眷家人了!还是家宴!”魏枋却强调起来,然后看着魏林,“你也说两句,过去你可不是这么沉默。”

    魏林这半天脸憋得通红,闻言却道:“我不能说太多,但有一点,兄长,侯爷的话咱们不能不听,刚才父亲不也嘱托了,让我们不可记怨,哎呀,总之,只要别违逆侯爷,断然逐不会有错!多余的我也不说了!”

    “你这是什么说法?”魏枋更生怒意。

    魏梢接过话,对魏醒道:“族兄,你刚才也说了,这位姐夫过去的作为,让人实在不敢恭维,现在忽然之间有了改观,坊间都说,是咱们家帮他出谋划策,他今天却让咱们家有些下不来台,未免……”

    “你懂什么!”魏林直接斥责,“小小年纪,不好好读书为学,反而学那些街头巷尾的人,在家里传起流言了!”

    “你似乎知道什么?”魏枋眯起了眼睛。

    魏林赶紧摇摇头,他很清楚,若是此时说漏,那父亲保准会知道是自己泄露的,于是做出了一副谨守秘密的样子。

    “我这几个兄弟,可不会像石贞的嘴那么严实!”

    “连我们都不愿意说?”魏枋先后问了几句,见魏林就是一副“我就是知道很多,但是我坚决不说”的样子,越发觉得心中瘙痒难耐,便不由留心起来。

    不过他们的小弟魏梢,依旧还是一副愤愤难平的样子,尤其是想到明天到了太学中,还要受到奚落,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口气一直憋得他一晚上都没有睡好,第二天起来精神不振,但吃完早饭,就得强打精神赶到太学。

    “公子,等会无论如何,您可都不能说侯爷的坏话!”书童魏恢提醒着。

    “行了,我知道了,得忍着……”魏梢刚刚叹了口气,就看到不远处走来一人,顿时眉头皱起,“是刘勇那厮!这几日就他说的最起劲!”

    说着,就要绕路离开,没想到对方一看他,眼中一亮,就快步走来。

    一见无法躲过,魏梢脸色一黑,便想着硬挨两句,没想到那刘勇走过来,却是满脸赔笑的道:“魏少来了,真是……正有事想要向您打听呢。”

    魏梢登时一愣。

    你这是唱的哪一出?

第九十八章 我姐夫是何等人物!

    “刘勇,你是有什么新花招了?”魏梢满脸警惕之色。

    他的这个表情落到了刘勇的眼中,让这人一愣,然后就露出遗憾之色,道:“听你这话的意思,魏少你也是不知道啊。”

    “什么意思?”魏梢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而且他也注意到,刘勇的态度,不像是在故意捉弄。

    “这事可以不和别人说,但是魏少你既然问起来了,那我定是知无不言啊!”

    刘勇一副非常熟稔的样子,让魏梢很是不习惯,但现在想要解答心中疑惑,却不得不忍着。

    但紧跟着,听着刘勇的那一句话,魏梢的脸色就有了变化

    “昨日,贵府家宴,定襄侯也去了吧。”刘勇斟酌用词,询问了起来。

    魏梢的脸色登时就冷下来了,过气几日,但凡提到“定襄侯”这三个字,后面的内容都会引发魏梢的不适。

    刘勇显然也注意到了,于是赶紧道:“魏少,你别误会,我可没有其他的意思,我是听说,昨日你们家宴之前,定襄侯曾被魏侍郎请到后院,商谈了如今的大局,里面提及了一些时局分析,不知道你是否知道?”

    “你说我父亲,请定……请我姐夫去后院,分析局势?”魏梢眉头一皱,“还有这事?”他看到刘勇脸上的遗憾之色更浓,忍不住道,“就算是有,与你何干?你在这里询问什么?”

    “魏少,你有所不知啊!”刘勇说话的时候,左右看了看,见周边没有几人,便凑近两步,压低声音道,“眼下,长安中的几大世家,可是在到处询问,想要知道昨日定襄侯对局势分析的详细内容!”

    “还有这事?”魏梢不由意外,狐疑的看了对方一眼,“你该不会是骗我吧?”

    “我骗魏少您,能有什么好处?”刘勇一挺脖子,满脸委屈,“而且这事,现在不少人都知道了,过一会还会有人来找您!”

    魏梢就冷笑起来:“你这话我可就要笑了,既然是在我家后院之言,这外面的人怎么知道?知道也就罢了,按你的说法,那岂不是满城风雨?一夜时间,就传遍各处,我不多说什么,你自己思量着,这事能有几分是真的?”越说,他越觉得自己分析得当,十分有理。

    就连刘勇都听得一愣,但最后还是反应过来:“我真没骗你!”

    “今天看来是改花样了。”魏梢摇摇头,也不理会,迈步就走。

    倒是他身边的小书童魏恢若有所思,忍不住提醒道:“公子,昨日老爷和二公子的样子,确实有些古怪,往日里香儿小姐只要一发话,老爷无有不从,但昨天却是直接在人前训斥,半点颜面都不留!就是因为定襄侯一句话啊!”

    魏梢一听,不由皱起眉来,但他还不及细思,又有人凑上来了。

    这人他同样也不陌生,这人还一下子就挡住了魏梢的去路。

    “高瑾,你来做什么?”魏梢停下脚步,但不知怎么的,这会反而有底气了,还下意识的模仿其,昨日宴席上,定襄侯那位姐夫的淡淡语气来。

    “昨日多有冒犯,还望田汶你不要记在心里,改日,我定当赔罪!”高瑾恭恭敬敬的说着。

    魏梢眯起眼睛,脑子里闪过李怀的诸多表情和动作,摆摆手,笑道:“冒犯不冒犯的,我可看不出来,不过你今天有事要来找我,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高瑾略显尴尬,犹豫了一下,还是道:“确实是有事,昨日……”

    “若是问我姐夫的时局分析,那我是不知道的,没有什么能告知你的,”魏梢说着,眼神一冷,“而且,你是什么人?我姐夫又是何等人物?在家中分析局势,就算是我父亲,也不会轻易透露出来,你还想从我这里打探?便是当朝官家,都要请我姐夫入宫,当面询问!”

    这些话一说出来,魏梢立刻觉得自己的位格提升了很多,似乎放眼整个太学,自己都是凤毛麟角一般的存在了!

    高瑾立刻神色变化,感到了自己和魏梢之间存在着认知上的差距!

    不过,想到家中交代的任务,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问着。

    可惜,魏梢是真的不知道。

    尽管他很清楚,高瑾和刘勇不同,高家在长安不算什么高门,但在地方上还是有影响力,算是一方豪强,这高瑾能入太学,和家族人脉不无关系,他既开口,代表着的就是背后的家族,但……

    “我是真的不知道啊!”魏梢终究无法维持那种淡淡的架势,只是这时才发觉到,自己的那位姐夫,是有真本事的!

    似乎有这么一个姐夫,也挺不错的!

    “我是不知道,为什么你从衙门里转了一圈回来,态度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王家,魏香儿满脸寒霜的站在门前,挡着进屋的路,气势汹汹的道:“我娘亲都说了,她会在魏家为我们张罗,你走的时候也说,不会吃下这个暗亏,现在好了,一回来,就让我亲自去他侯府登门谢罪?你怕是被外面的猪油蒙了心吧!”

    “此一时彼一时!”王修贤满脸苦涩,无奈的解释,“你不知道当下局面,昨日你确实是做错了,定襄侯本来就是咱们的姻亲,何必要闹僵呢?本能好好利用的关系……”

    “现在怪我了?”魏香儿还是满脸不满,“最早可是你自己说的,不会轻易攀附他人,昨天你也看到了,魏如兮那得意的嘴脸,这个我能忍?说到底,还是你不争气,不然我焉能收此闷气!”

    “都怪我,都怪我!”王修贤连连点头,“你尽管骂,动手也成,但就有一点,只要是你出了气,就得和我一起去侯府,咱们得真心诚意的赔罪!”

    “王修贤!!!”

    一声尖叫过后,是花瓶碎裂的声音。

    几乎就在同时,一份写满了文字的小册子,被摆在了皇帝的面前。

    “这么说来,现在长安城好些个人都知道了。”这位九五之尊没有翻阅,先是问着。

    黄旗便道:“真正知道内容的,其实只有柳家、张家、孟家等少数几家,其他家都不明内容,只是听说了孟家的那位先生对这番分析百般推崇,又有一个‘此固家之策,可保三十年太平’的评语,因此到处寻求内容。”

    皇帝微微点头,然后翻开了面前册子,只是看了两眼,就神色大变!

第九十九章 宫中传话

    “玄庆!玄庆!”

    李怀刚从衙门里归来,迎面就是一阵呼喊。

    他不得不振奋精神,迎向了三叔李宇。

    “三叔,出了何事,你这般慌张,”李怀先是一说,然后皱起眉头,“三叔,你最近可是没有休息好?”

    在他的印象中,上次见李宇还是一年前,但换算成大宁朝的时间,其实没有多久,但是距离上次见到,李宇显得十分憔悴。

    “您这黑眼圈也太明显了,不会好些天没睡觉了吧?加班要适度啊,九九六伤了自己,福报都得别人享受了!”

    “唉,”李宇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疲惫,“最近也不知怎的,整宿整宿的噩梦,以至于睡个一会便会惊醒,再加上衙门里事情越来越多,最近这京畿周围的村郊野外,时常会有淫祀邪徒出没,京兆尹领了皇命,要大力剪除,以至于这相关的衙门也跟着遭罪……”

    “大理寺还管这些琐碎?这属于城防治安吧?”李怀很是意外,心里想着,是不是该问问魏醒,了解下情况,而且他记得原文中,应该没有什么邪教徒的剧情才对。

    果然是真实世界啊,细节多的不得了!

    李宇却只是摆摆手,道:“我这些事,以后再说,不碍事的,以前也这么忙过,休息一阵子就能缓过来,还是先说你。”

    “我?”李怀有些疑惑,“不知是何事?”

    “你昨日去了魏家,参与了魏府的家宴吧?”李宇直白的问出来。

    “不错,这事又有什么值得探究的?”李怀心里疑惑,但看着这情况,绝对不是小事,这心里不由猜测起来,自然而然的想到了自己在后院的那一番分析。

    果然,就听李宇道:“你昨日在魏家后院,分析了局势吧?”

    “三叔是从哪里听来的?”李怀嘴上说着,心里则念头急转。

    他经过昨天的一番分析,尤其是小舅子的格外配合,让李怀觉得自己也许真有筹谋分析之能,这时忍不住就要分析一番。

    很显然,昨天晚上的消息已经泄露了。

    那么通过排除法,李怀能确定,自己是肯定没有泄露的,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的了

    是其他三个人中的一个人,甚至两个人,很有可能是三个人都泄露了!

    感觉自己掌握了事情的真相,李怀不由眯起眼睛,露出了沉吟思索之色。

    注意到自家侄子的这个表情,李宇心中一凛,便道:“你该是已经算到了,不错,消息已经泄露了,虽不至于所有人都知道内容,但都知道你对当前的局势进行了一番分析,而且内容一针见血!”

    李怀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忽然意识到,如果自己所说的内容传开了,那岂不是说,很有可能会打草惊蛇吗!

    万一永昌侯也得到了消息,然后为了证明情报,不叛乱了,那……那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啊!

    他靠着努力练出来的镇定功夫,维持着脸上平静,强行将心里想要发动时间回溯的念头打住了,毕竟……槽点虽多,但一口气回溯到昨天晚上,也实在是力有不逮,不如先了解一下情况。

    然后,他就注意自家三叔话中的一个矛盾之处,问道:“既然不是所有人都知晓内容,那如何能说是一针见血?”

    “这事,其实还颇为曲折,”李宇微微点头,暗自佩服自家侄子的定力,“你知道孟准吧?”

    “记得,文会的时候曾有一面之缘。”李怀点点头,心里道,这人本来还是原主角的一条大腿来着。

    “孟先生昨日不知从哪得了你的分析内容,又请了杨靖等大儒同来品评,然后交口称赞,都说你这番分析,比之当初的文稿,也不逞多让,其意其神一脉相承!”

    李怀吃了一惊,他回想文会时的情景……

    因为时隔一年多,已经有些记不清了,但勉强还能回忆起,那位孟老先生,似乎不如杨靖热情,没想到也是个有眼光的人,而且面冷心热。

    这么看来,消息的扩散,也不是什么坏事,让我真正认清了一些好人。

    不对,问题的关键不在这里。

    “孟家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消息?”李怀眯起眼,他要试着了解一下,这消息泄露的源头在什么地方。

    自家三叔在大理寺当差,是干刑侦的,这么火急火燎的赶过来,肯定是有线索了啊!知道了源头,就能顺藤摸瓜,看看到底是敌人布局,还是亲人疏忽。

    李怀比较倾向于敌人布局,毕竟他觉得自己现在树大招风,十分显眼……

    “我怎么知道?”李宇两手一摊,“我甚至不知道你到底分析了个啥,现在满长安的人都在打探内容呢,毕竟几位大儒给的评价那么高,还说能让家宅安宁三十年,不知多少人家走门路、托关系,我寻思着,我是你三叔,你再怎么保密,总不至于不告诉我吧?放心,我嘴巴严实,绝对不会泄露!

    “……”

    李怀摇了摇头,表示坚决不会再上这个当了。

    “怎的有了岳丈,就忘了自家人了?”李宇有些急了,虚弱的身体一激动,忍不住咳嗽了两声,但兀自说着,“魏家与你再亲,能亲得过同族?你这是本末倒置了啊!”

    李怀听着也觉得有理,不由微微动摇。

    但就在这个时候,李昌忽然赶来,说是宫中有人过来传话。

    这时候过来,难道消息都传到宫中了?皇帝又要让我奉旨入宫?

    李怀顺势给李宇告罪,然后赶了过去,一见来人,正是黄旗。

    “黄公公,好久不见了!”李怀拱手行礼,这心里却忍不住嘀咕,宫中真的这么缺人手吗?怎么回回都是此人?莫非是因为当初我偷懒,不想多想名字,所以给这人权柄太大了?这可是个宦官干政的隐患啊!

    “难得你有自知之明,+1槽点!”

    “侯爷说笑了,咱们前些日子不是才见过吗?”黄旗笑了起来,“咱家这次来,是传皇上口谕。”

    见黄旗直奔主题,李怀赶紧依礼询问。

    “过得三日,皇上要在城外猎场狩猎,知道定襄侯善射,有一手好箭法,所以特意嘱咐你,当日一定要去!”

    这个消息,一下就让李怀愣住了,等人走了,他还没有回过神来。

    “这科举就要开始了,怎么这时候,忽然要狩猎?皇帝是在宫中闷太久了,想透透气?”

    不过,等他稍微一回忆,就从记忆碎片中得到不少信息,知道这大宁朝的皇帝,相对比较平易近人,不仅会在民间赏灯,没事参加个什么诗会、文会,还经常组织大型社交活动,什么马球会、蹴鞠会、诗词会之类的。

    “举办狩猎的时候不多,但也不算少,只是这个时间……该不会真是因为我昨晚的分析吧?若真如此,这狩猎之事,有何玄机?难道……”

    他眯起眼睛。

    “到时候,要让我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再分析一次?提高名望?从此走上路人震惊流的康庄大道?”

    他忍不住摸了摸头顶。

    “没装备主角光环啊?”

第一百章 永昌府中对

    就在李怀在心里嘀咕的同时,相似的一群人,在一名宦官的带领下,正在永昌侯府宣读皇帝口谕。

    “官家素知侯爷善狩猎,到时侯爷可得好好一展身手才行。”那为首的太监微微一笑,说着叙旧的话。

    永昌侯罗致远笑了起来,他拱拱手道:“米侍放心,我自是不会缺席的。”然后就是一番安排。

    等热闹了一会,这传信的人一走,罗致远的脸色当即就阴沉起来。

    旁边走出一人,乃是永昌侯的门客谋士,名为贾罔。

    “官家忽然要行狩猎事,这背后必有缘故,或与昨晚定襄侯的那一番分析有关,”贾罔的语速很慢,能让人听得更加分明,“综合咱们现在得到的传闻,定襄之言十有**,涉及几个具体的藩镇。”

    罗致远脸色微变,问道:“还没有搞到详细内容吗?”

    “尚且没有得到太多,”贾罔摇摇头,“不过已经派人去探查了。”

    “你做事,我是放心的,只是眼下这事着实邪乎,原本官家已经应下那个提议,让枢密院探讨河中兵马调动洛阳之事,今日却忽然叫停,又提及狩猎,这我有种不祥之感。”罗致远回忆着那日在御前,见到李怀的种种景象,越发不安。

    贾罔知道自家主上担心的是什么,于是详细解释道:“定襄侯善于筹谋、城府甚深,其人更是狡猾机警,他忽然分析局势,还刻意散播出来,必有图谋,说不定就是想要看看什么人要探查,但偏偏闹出这般动静,种种传闻,我等要谋事,就不得不去探查,这是阳谋……”

    罗致远的脸色更加阴沉:“确实如此,所以这消息,绝对不能直接往李怀亲近之人处打探,至于柳家、孟家之类的,以李怀的手段,若是想的话,这些无关之家,如何能得到消息?必是暗地里有些约定,反而要避开一些,这打探消息,该迂回一些……”

    “属下也想到了这些,因此这次主要是隔着几层,主要是让人去寻那王修贤、魏梢等人,以防不测。”

    罗致远眉头一挑,道:“这两人一个是李怀的连襟,一个是李怀的妻弟,关系也近的很,怕是不妥吧。”

    贾罔便解释起来:“话是不错,但我疯分析了一番,那王修贤与魏家的关系,并不亲近,先前他在地方上为县令,为了结交地方豪强,欺压良善,事发之后,魏瑾虽是帮他脱罪,可也好生警告了一番,调来长安,便扔到了分管礼仪的小司衙中,显是要边缘其人,这人岂能干休,最近上下打点,显露野心,正好可以利用。”

    他顿了顿,又道:“至于魏梢,虽也是魏侍郎之子,不过乃是庶出,其人与庶女魏香儿亲近,而且因定襄侯之故,在太学中多受排挤,想来是比较容易攻破的。”

    “若如此,倒可一用,只是要小心。”罗致远点了点头。“当下大事准备尚欠缺重要步骤,若是真有个意外,提前举事,怕是难成……”

    这边想着,忽然就有人过来禀报,说是得了不少消息。

    贾罔一听,便知缘故,道:“是有消息探查到了。”

    果然,随后就有不少情报被送到二人面前。

    “这魏梢的嘴还挺紧的,只不过到底是年轻,被旁敲侧击出来不少,”翻看着手上的情报,贾罔若有所思,“他说定襄侯家宴之时,多次提及官家,还斥退了魏香儿……”

    “这说明了什么?”罗致远看着,想着,却不明所以。

    “这魏梢看来知道的有限,旁人问他,他只是说自家姐夫厉害,便是故意引诱,说起兵家之事,那魏梢也只是说他姐夫早有定计,如果有人刻意推算,说些战法、战略,魏梢就道,说昨日他姐夫也曾说过,一切都在姐夫的预料之中……”

    “这说明了什么?”罗致远就问着。

    贾罔摇摇头道:“属下有些猜测,但得再看看王修贤那边的消息……”说罢,又翻看起另一边的书册,只是看过之后,眉头皱得更紧了。

    “可是看出了什么?”

    “王修贤倒是直白了许多,”贾罔将手中情报推过去,“他往日在衙门里,虽不至于被排挤,但其实没有什么人缘,但今日不少人过去找他打探消息,这人倒是镇定,不卑不亢,只是说他那位连襟的好话。”

    罗致远看了一眼手中情报,摇了摇头:“这些话都是不痛不痒,无非就是夸赞李怀的,要说有点泄露的,就是这一句了……”

    他指着一句。

    “这人问他,说是那可定三十年安宁之策,是否兵家言,那王修贤就道,昨日李怀所言,涉猎众多,更是与他交谈许久,双方十分亲近……”

    “正是,这句话就是关键!”贾罔深吸一口气,“属下多多少少能猜出这背后的一点关键了。”

    “你且说来。”

    “昨日,定襄侯主要言及的,其实是兵家事,所以魏梢才能与人交谈战略,否则以他的见识,不止于此!”

    罗致远听着,微微点头。

    贾罔又道:“只是,单是兵家事,还是不够的,这王修贤先前在淮西为官,定襄侯与他多谈,主上,你可是看出明堂来了?”

    “他这是有心要一探淮西虚实啊!”罗致远眯起眼睛,“我先前说淮西、汴地藩镇有异,盖因这两年,这两地动乱不断,官家都不疑,李怀却详细探查……”说到后来,不由冷笑起来。

    “问了淮西,又谈兵事,最后还和那魏香儿起了争执,”贾罔抚须而笑,“若不是故布疑阵,那就说明,定襄侯最后伤了那魏香儿之利,此妇从夫,显是定襄侯之策,不利于王修贤当下之职,他现下虽无多少权柄,但在礼部之下,也是能接触到各处藩镇每年进贡名册的……”

    罗致远脸色又变!

    “李怀想要从这些礼册中探查各地虚实!好深沉的心思!”

    然后他对贾罔道:“亏得有先生,从这些蛛丝马迹中,抽丝剥茧探查真相,否则的话,咱们就要限于被动了,现在既然知道他李怀已有怀疑,那自是不同了。”

    贾罔就道:“主上,定襄侯毕竟是勋贵,又是陛下红人,他既然剑指主上,若是这时咱们有什么动作,那可就是不打自招了!”

    罗致远淡淡一笑,成竹在胸道:“我自然知道,不过当下这京畿之地,可是藏着一条毒蛇的,若是他们动手,旁人怎能想到我的身上?”

第一百零一章 什么!?我也要造反?

    “李屋,你有没感觉到,衙门里的人看我的目光有些古怪?”

    走过长廊,来到了自己的“自习室”,李怀刚坐下,就对整理文献资料的书童问出这么一句。

    “您这么一说,我觉得也有一点,”李屋给不出个什么建议,只能顺着主子的话说两句,“兴许是他们也知道,您后天就要去猎场,是官家面前的红人,因此更加敬重您了吧!”

    不像!

    李怀摇了摇头,想着或许和那日在魏府的局势分析有关……

    只是不等他细思,外面脚步声响起,李怀马上就熟练的正襟危坐,翻开身前的一册书,做出阅读状。

    果然,这门外跟着就出现了陆镜的身影。

    这位著作郎见状,不由微微点头,然后转身就要离去。

    李怀也松了口气,这意味着今早不用听这位唠叨了。

    但这边念头刚落下,那边陆镜脚步一顿,转过身,意味深长的道:“我知道你权谋了得,如今更是用计之时,想来也是为了国朝社稷,但亦不可荒废了学问,你的这等天赋,若是浪费了,未免也太过于可惜了!”

    李怀听着疑惑,但他这些日子来,也算是摸清楚了这位上官的性子,对方看着高冷,其实是个话痨,只要自己随便问上一句,那可算是好了,后面这位上官就要引经据典的教诲起来。

    一次两次,李怀还觉得略有心得,但次数一多,谁顶得住啊!

    这会,他也是守着一颗心,不去追问,最后,总算是将上官送走,可这心里的疑惑,自是半点都没有解除。

    “无缘无故的,何故说出这话?”

    这疑惑的种子,便在他的心田种下,以至于这一日的学习效率颇低,没有完成当日的学习计划,让他颇为介怀。

    只是这些个想法,等他回到家中,就都烟消云散了。

    “玄庆,果然是高明啊!”

    黑圆圈更加严重的李宇,早就等候在侯府,一见到李怀回来,就是一顿夸赞。

    在李宇旁边,还坐着有阵子没见的李家老太公得有一年没见了吧。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夸赞,李怀并不感到意外,在他想来,无非就是自己在魏家的局势分析,彻底曝光出去了。

    一天下来,他也已经想通了,反正时间回溯也回不过去,眼前这局面看来,也不算什么坏事,自己似乎真的走上了路人震惊流的道路。

    “既然我能写出那么多厉害的主角,没理由自己上场了,反而不如他们吧?”

    有了这样的想法,面对称赞和赞誉,李怀都能坦然处之。

    “我就说吧,”老太公见李怀的模样,不由抚掌而笑,“这些个事,早就都在玄庆的算计中了,否则他焉能放出消息?”

    李怀淡淡笑着,微微点头,只是心里却猛然一跳。

    什么意思?放出了什么消息?

    “也是,现在这几大家族中,可是有不少虚虚实实的消息,”李宇点点头,很是赞同,“各有各的说法,甚至还有说永昌侯要造反的,你说这局面到底是有多乱,也不知你引蛇出洞的目的,是否达到了。”

    李怀眼皮子一跳,追问道:“有人说永昌侯要造反?”

    “不止呢,”李宇摇了摇头,“还有荣国公、定国公、荀国公、襄阳侯……”他看了李怀一眼,“对了,还有个传闻是说,你也要造反的!”

    “……”

    李怀满心无语,他很想知道,这些传闻到底是怎么发酵的,但为了维持自己在家族中的形象,不得不忍着。

    在他看来,这是很有必要的,作为侯府的脸面,他本人树立起一个高深莫测的形象,对于未来的发展很有助力,也能减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更重要的是……后面他暂时编不下去了。

    只不过,按着穿越前收集的资料来看,这种流言满天飞,尤其是在国都乱传的,往往都不是好事,容易动摇民心……

    忽然,李怀心中灵光一闪。

    “有人在背后推动啊!”他感慨起来。

    “果然,这也在你的算计之中吗?”老太公也感慨起来。

    我是感慨啊,怎么就让您觉得在我的算计之中了!

    李怀绷着表情,继续听着。

    “我这次过来,实际上就是为此而来,按着孟准几位先生的评价,你一番分析洞悉了藩镇虚实,刻意放出消息,更可以引蛇出洞,但对方也不傻,他们既要探查,又不想暴露,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水搅浑,而今长安局面混乱,反而不知哪个是真,哪个是假的了。”老太公说着,连连摇头。

    李宇接着就道:“正因如此,不少人更加渴求你那日的分析,处处寻求,反而让那真正想要打探的人,隐藏起来了。”说到这里,他不由忧心忡忡,“你受官家所托,布下这般局面,却演变成这等局面,也不知会否会生隐患。”

    李怀颇为诧异,自己怎么就受官家所托了?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埋头做学问的时候,这长安城中的传闻,似乎越来越离奇了!

    但是……

    李怀有些担心,这种局面下,皇帝会不会真的误会了什么,要是因为流言而造成了什么混乱,最后治罪到自己头上,那可就冤枉了。

    “我该提前做个准备,给自己弄个什么保险,万一有个什么不对,也方便甩锅,不对,是不能让事情这么发酵下去,以免弄巧成拙,嗯,这事还得从皇帝那边着手,毕竟我根本不是分析局势,我是知道答案啊,还绕什么圈子?”

    他眯起眼睛,思索起来。

    老太公看着李怀若有所思的表情,欣慰的点了点头道:“看你的样子,果然是有所准备,那老头子我就放心了。”

    李怀看了老头一眼,根本懒得解释,也没必要解释,只是点点头。

    等老太公和李宇一走,李怀简单交代了几句,又急急忙忙的返回了著作局衙门,当场写了一篇文章,让人送去了宫中按着那日文会中皇帝的说法,李怀是有直接递稿子的权力的。

    这一来,他才松了一口气,跟着重新坐上马车,驱车回家。

    殊不知,在著作局外的街道角落中,正有一双眼睛,躲在阴影中盯着他。

第一百零二章 其殁,速告于我

    “李怀这小子,总算是想起朕来了!”

    看着手中的密信,皇帝微微一笑,放到了身前的桌案上,然后对黄旗道:“朕还想着,他什么时候才会给朕交底。”

    “定襄侯既然布下此局,必然有他自己的考量,”黄旗低头说着,“眼下通报陛下,也定是觉得时机成熟了。”

    “这倒是,”皇帝点点头,“经过一日发酵,如今这局面看似混乱,其实却分明了许多,至少皇城司那边就掌握了不少人的行踪,他们要搅浑水,就得出面搅动,这就是由暗转明了,有了踪迹,不过……”

    他顿了顿,才道:“朕着实没有想到,皇城司靠着人手,才能抓到一些蛛丝马迹,然后又要花费财力物力和人力,顺藤摸瓜,方能见得一点端倪,结果李怀只是坐于家中,推算运筹,便能得出差不多的结论,真个让人意外!”

    黄旗立刻就道:“古之贤者,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今定襄侯与之相比,也不逞多让,奴婢要恭贺陛下,得此良臣!”

    “不忙着恭贺,还得看看这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虚!”皇帝眯起眼睛,“毕竟原本朕看重的忠臣,有可能是大奸似忠,而且还手握重兵,人脉诸多,这可不是小事,若无真凭实据,便是朕也不能轻举妄动,否则一个不好,那可就要逼良为叛!”

    他的眼睛里闪过一点寒芒。

    “需知,人一旦走到了一定的位置,那本心如何反而次要,主要看的,还是这人表现出来的如何。”

    说到这里,皇帝忽然话锋一转:“狩猎之事,处置的如何了?”

    “已经完备,只是不少大臣还是有些微词的,觉得会试在即,这时却要大办狩猎,有些不合礼制!”

    “这些话都是老生常谈,无需在意,只管去布置便是!”皇帝微微一笑,“这城中的勋贵,也有好些日子没有聚集在一起了,正好趁着这个时候聚集一下。”

    话音刚落下,就又有消息传出来。

    皇帝接过来一看,眉头皱起。

    上面说的是,当下又有新的流言产生,说是京城勋贵暗地里联合起来,要一起造反,推翻朝廷。

    这等离奇的传闻,稍微知道一些时政的听了,都要一笑置之,可传到皇帝耳中,就不由他动怒了。

    “流言真是越传越是离谱了!先前朕还能忍一忍,这些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姑息了,况且李怀那小子的密信中也说的明白,那就让人去管一管吧,不然时间长了,怕是好些人要坐不住了……”

    随后,皇帝忍不住又话锋一转:“也就是朕,换了个人,闹出这等局面,都要他李怀好看!”

    黄旗笑着道:“陛下公正宽厚,实乃古来未有之明君!”语气真诚。

    这边话音刚落,又有人过来传报,说是荣国公、襄阳侯等求见。

    “已经有人坐不住了。”皇帝转怒为喜,“行了,先去看看他们吧。”

    “消息都散播出去了吗?”

    阳光通透的屋舍中,一名身穿青衣的男子跪坐在矮桌前,正在提壶倒茶,动作优雅,等一套动作做完,他坐下来,对着对面那人说着。

    卫井坐于矮桌的另一侧,神色肃穆,闻言回答道:“永昌侯找了不少帮手,如今已经将消息都散播出去了,公子您的这个法子别出心裁,颇有奇效,如今这长安城中各种消息满天飞,谁也分不出真假,永昌侯暂时不用担心。”

    “这不过是造势,”青衣人却摇了摇头,“即便满城百姓皆说永昌侯反,但只要官家信任依旧,那就无事,反之,哪怕人人交口称赞,但只要官家心疑,那就是立于危崖之上!不,若是人人交口称赞,反而就危险了。”

    “原来如此,但这一招至少可以混淆视听,”卫井自也清楚里面的缘由,但旋即又道,“如今那永昌侯,还让人散播传闻,夸赞定襄侯之智,这就是想要捧杀他了吧。”

    “这点手段,无法动摇定襄侯分毫!”青衣人摇摇头,“咱们这位定襄侯,先前可是无法无天、肆无忌惮,其名之恶,早就传遍长安,现在固然显露真面目,但旁人看着,都是知他手段,叹其智谋城府,你可曾见过有人夸赞他的人品?”

    “未曾见过。”卫井摇了摇头,明白过来,“还是公子看得深。”

    “我若是真的看得深,就不会被其迷惑了。”青衣人摇了摇头,似不愿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倒是永昌侯那边,实际上到了退无可退的局面,只要他能离京,则必会生乱!”

    “这……”卫井先是一愣,但思索片刻后,也就明白过来,于是跟着点了点头,“那我等应该怎么做?”

    “咱们帮助永昌侯出了主意就够了,不要太多的牵扯进去,”青衣人淡淡说着,“我们要做的就是等。”

    “等什么?”卫井有些疑惑。

    “等变!”青衣人深吸一口气,“一旦有变了,事情就会明了,我等真正等待的,终将会降临!”

    尽管心中不解,但卫井并没有继续追问。

    “对了,”青衣人这时忽然又变了一个话题,“永昌侯将定襄侯的事,透露了一些出去,想要祸水东引,引人动手,你要密切关注,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

    卫井眉头一动,就道:“阻止其人?”

    青衣人摇摇头,道:“不,是等定襄侯死了,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

    时间飞逝,昼夜交替之间,距离狩猎之期越来越近。

    傍晚时分,著作郎陆镜拿着李怀刚刚修润的文稿,一边看,一边点评。

    “你今日的文稿,就已经写得差不多了,虽然在细节处还有些欠缺,但欠缺的是水磨工夫,以后慢慢修润即可。”

    李怀听着心花怒放,不由就道:“那是说我之后便不用再修润了?”

    “哪里有这样的说法?”陆镜摇了摇头,“自来那些传世文献,都是耗费了著作之人多年心血,日日、月月、年年修润、删减、增笔,方能传世……”

    李怀赶紧正色说是,但心里却是为难起来,他的文稿说是临时起意写的有些勉强,但多多少少有应付的成分,要他奔着传世的程度去努力,着实是强人所难了。

    只是陆镜的性子,他多少明白了,也是一片好意,不好直着违逆。

    “好在这应该就是一阵风气,等过些时日,旁人都忘了,也就没人关注这文稿了……”

    他这边正在想着,那边,陆镜忽然道:“既然书稿雏形已定,可谓成书了,你可曾想过这部书,叫什么名字?”

第一百零三章 我好像不会……

    叫什么名字?

    这个问题李怀还真没想过,毕竟他一直都是起名苦手。

    各种名字在他的脑海中闪过,什么《武功全书》、《三军总要》、《四叛四藩》、《神仙道果》(?)、《心网战纪》(?)、《十全宗师》(?)……

    众书名在李怀心头闪过,但越是想,越是觉得难以决断,甚至影响了休息,到了第二日一大清早,他迷迷糊糊的被叫了起来,穿衣洗漱,吃了早餐,就要换了官服,去往衙门。

    可等这一番折腾下来,才猛然发现,自己身上穿着的乃是正是场合,勋贵穿戴的公服。

    “这是?”他先是一愣,继而回过神来,“是了,今日我可是要去城外,参加官家所举行的狩猎!先前因为想书名,太过投入,以至于都忘了这茬。”

    不过,他到底是回过神来了,于是接下来的事就简单了,稍微安排了一下,就出门乘车而去。

    只是这马车刚走出去没有几步,忽然听到不远处传出阵阵声响,顺势看去,还能瞧见结交处一座木头架子倒塌下来。

    他本想过去看看情况,但随后便被提醒,狩猎林场的事情要紧,不能耽搁,于是便收回心思,着车夫前行。

    途中,就遇到了小国公赵畅的车驾。

    “今日不能与玄庆同乘了。”赵畅探出头来,哈哈一笑。

    李怀也探出头来,笑呵呵的道:“我自是明白,陛下相召,咱们可都要秉着礼仪,只是不知道国公何在,居然能让你一人乘车。”

    “家父与舍弟同乘,先一步去了,我是算着时辰在这里等着的,”赵畅微微一笑,“我之所以能独乘一车,原因倒也简单,今日我可不是以荣国公之子的身份前往,而是以征北军中将领的身份前往。”

    “原来如此,”李怀一听就知其意,“那是要恭喜正养了,离着你独自领军之日不远了。”

    “同庆同庆,如今你这番布局,着实精妙,我父亲也多有称赞,”赵畅满脸敬佩之色,然后话锋一转,“话说回来,你那文稿修润了这么些时日,是否已经完善了?不如拿出来让我品鉴一下。”

    看着一副跃跃欲试模样的赵畅,李怀忍不住撇嘴道:“我看你在这里等我是假,想要一睹文稿才是真吧。”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赵畅笑着点头,“如何,还藏着掖着?”

    “倒也不是藏着掖着,昨日我那上官还谈及此事,说是我的文稿已经算是初具雏形了,可以真正拿出去见人了……”

    李怀的话还没有说完,小国公便又道:“那还等什么?”

    “一来,我这文稿还缺个名号,得像个像样的名字,二来,官家早就有言,我若是这文稿有了进展,得先给他过目,你确定要先行看过?”

    赵畅的脸色当即就有些难受了,跟着就摇摇头,道:“那这事就先缓缓,我也不是急于一时的人。”

    李怀笑了起来,正要说什么,前面忽然传来阵阵脚步声,随后便有一堆披甲带刀巡查兵卒在前面快速走过,其中还有两人走出来,拦住了周遭行人,让他们暂时停下,不要影响到这些人行进。

    “这是怎么了?”赵畅登时皱起眉头。

    李怀则一副经验丰富的样子,说道:“大概是因为有狩猎这样的大型活动,涉及到诸多大佬,所以需要兵卒出来维持治安,开道、清场走一波。”

    “不像是,”赵畅摇了摇头,“那狩猎之地在城外,乃是专门划拨出来的皇家林场,自有专门的戍守兵卒,无需城防兵卒出马,而且若是要清场开道,也不会在长安城内!”赵畅给出了一个判断,“这定是有人趁着今日狩猎,加上最近两日流言四起,想要趁机闹事!”

    果然,那些兵卒见着二人的车马、仆从非等闲可比,又见了回避牌子,知是勋贵、重臣出行,立刻就有人专门过来说明情况。

    “原来是定襄侯、小国公,还望两位稍等片刻,我这就过去通报,让他们让开道路。”来见过两人的,乃是一小头目,他弯腰作揖,一副讨好模样。

    赵畅摆摆手,问道:“不急,我来问你,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城里可是出了事?”

    “好觉小国公得知,从昨夜里,就有一伙贼人流窜,闹出了不少动静,等到了早上,这些人不知道怎么的,招惹了城中的几位富户,一大清早就有人来报官,值此之际,我等上官不敢疏忽,于是派人过来巡查,刚才有人在这里看到了他们身影,于是过来搜查。”

    “既然是正事,那不该因为我们就让道,万一让人给跑了,那可就是我们的过错了,”赵畅说着,看了李怀一眼,“我与定襄侯也不赶这一会半会,你们还是在这里守着,我们绕道就是,放心,事后不会有人追究于你!”

    李怀点头道:“正该如此!”

    那小头目闻言大喜,赶紧拜谢:“多谢两位贵人体谅!”

    李怀与赵畅也不在这里耽搁,简单客气了两句之后,二人的车马就拐了个弯,从旁边的道路经过,走上了新的路径。

    不过,趁着这个机会,赵畅倒是一翻身,来到了李怀的车上。

    “到底是君侯车驾,可是比我那马车里面宽敞多了。”他打量了一番,称赞起来。

    李怀哭笑不得:“上次去文会,我乘坐的那辆马车,可是比这两还要考究。”

    “那是家中车驾,非我所有,怎么能混为一谈?我且坐上一会,等到了皇林之外,再回自己那车上。”

    赵畅摇摇头,“如今你成家立业,得爵享职,有崭露头角,显露峥嵘,正是要大展宏图的时候,既如此,那今日狩猎场上,可不能弱于旁人,即便不能独占鳌头,至少得拿出本事,也好让其他勋贵见识见识,未来大有助益!”

    他的语气,意味深长:“今日狩猎,到场的十有七八都是勋贵,那可都是武勋传家,和文会又有不同,你便是文稿过人,旁人最多是敬你,以后遇上了,也不会变成助力,不过要是在无用上,你能折服他们,或得勋贵认可,今后军中之事会有不少便利。”

    李怀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的这位好友,可不是纯粹过来蹭车的,还有心要提醒自己一两句。

    只是……

    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我好像不会打猎吧?”

第一百零四章 世人皆愚,言其长于谋

    郁郁林场之边,已经搭起了诸多帐篷。

    不少人或者骑在马上,或者牵着大马,持刀拿剑,背负着弓箭。

    其中正有一老一少,各自牵着一匹马,走进了一片阴凉之处。

    “不管他现在名声多大,当年在狩猎场上,也是我的手下败将,这些年我的武艺没有落下,他倒是日渐飞扬跋扈,荒废了武艺,今日还是要让他好看!”

    难年轻的穿着皮甲,语含傲气。

    “你这种心思可要不得,今日狩猎场上,你该是与他相交,而不是争锋!”年纪大些的就劝告起来。

    “父亲,你也太小心了,老幺已经被送走了,官家也出言安抚,之前的事也就过去了,咱们现在也不想着徐泗军,和李家没什么冲突,何必怕他?”年轻人顿时不满,“更何况,狩猎之时,看得是武勇,谁猎得猎物多,猎物最凶恶,这才是根本!”

    “这狩猎的时候多着,不差这一次!”那年长的摇摇头,然后抚须叹息,“咱们荀国公府,如今要做的,可不是出风头,而是要低调,尤其是他定襄侯眼下显然是布了个大局,这就好像是张开了网子,等着猎物往里面跳,既然和他没有瓜葛了,咱们又何必趟这个浑水?”

    这人赫然便是荀国公,而那青年则是这位国公的嫡子,荀楚。

    “阴谋能算计愚笨之人,但在这里,还是要看弓箭!他阴谋诡计再多,还能让这林子里的猎物,自己往他的箭上撞不成?”荀楚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视线一转,“我那好友来了,父亲,你放心,我不针对他李怀,但也不会相让,最多与他井水不犯河水!”

    “也罢,你只管记着这话便是。”荀国公也不再多说,一转身,看到了一名正在走过来的青年,于是低语道:“我知道你因为老幺的事,心里不痛快,但咱们现在确实不能出手了,你得谨记,满长安的人都能动他定襄侯,唯独我们荀国公府的人不行!”

    荀楚脚步微微一顿,也放低声音道:“父亲是说,若是说动旁人……”

    “我可没说。”荀国公摇了摇头,迎上了来人。

    那来人一身戎装,肩膀很宽、腰腹却很细,身材高大,很是威风,他注意到荀国公的目光,便停下脚步,将腰杆挺得笔直,抱拳行礼。

    “见过国公!”

    “贤侄越发英姿勃发了!”荀国公早就收起了刚才的忧虑,眼下气度沉稳,微微点头,不远处守着的几个护卫也凑了过来,顿时派头十足,“你父亲来了么?

    那人就道:“家父已经在大营那边,与几位君侯交谈。”

    “好,我去看看,你们也有许久未见了,正好叙叙旧。”言罢,荀国公带着护卫大步流星的离去,留下了荀楚与那青年。

    荀楚哈哈一笑,就道:“襄阳侯来这么早,往日可都是陪着官家一同过来的。”

    那人便道:“那也要分时候,眼下长安流言四起,昨日家父与几位世伯、世叔,特地入宫向官家讲明心迹,当下正要树立形象的时候,哪里还能刻意等着官家到来!”

    这人正是襄阳侯的嫡子,向历,在年轻一辈中,也算是佼佼者。

    “你说的有道理,”荀楚点点头,然后笑道,“不过当今天子圣明,不会因为一时传闻,就冤枉勋贵的,说到底,咱们心里都知道今日这事,是怎么回事。”

    “不错,定襄侯卖弄计谋,着实有些太过了。”向历摇摇头,语气里略有不满,“咱们武勋人家,自来都是直来直去的,沙场上见真章,玩弄这些心机,真个无趣!”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荀楚点点头,随后便道,“你的本事我知道,既然你心有不满,等会狩猎,他也要下场,你正好给他个下马威,让他瞧瞧!”

    向历一愣,看了好友一眼,忽然摇头道:“这可就不合规矩了,他李怀再怎么样,也是定襄侯,与你我还是不同的,我若是挑衅,那就是以下犯上,况且过来之前,家父特地嘱咐,说是今日得记着收敛性子,倒是你,听说你那幺弟在定襄侯手上吃了大亏,平日里不好如何,难免被人借题发挥,但这狩猎场上,自来都是能者为尊,何必放手一搏?”

    荀楚一愣,然后忽然哈哈一笑,摇头道:“你这就是说笑了,那事本就是我那弟弟的不是,我荀国公府上下,已经为此向官家表错,怎么能记仇?”

    向历眯起眼睛,微微一笑。

    忽然,二人同时转头,看向不远处一人。

    那人年龄不大,但英姿勃发,腰间悬着佩剑,昂头挺胸,走路如风!

    顿时,两人都是眼中一亮,然后对视了一眼。

    一个叫“霍侍卫”,一个叫“霍兄”!

    “哦?”那人闻言,停下脚步,寻声看过来,顿时面露欢喜,“原来是两位哥哥,先前我等那场马球,着实精彩,到了今日,我都还记得!”

    这来人赫然便是原本的御前侍卫霍景。

    “我等也是记忆犹新啊!”

    两人连忙上前,三两句叙旧之后,荀楚就道:“今日你又要大展身手了!”

    “是啊!”向历十分配合的说着,“你的武勇我等都是深有体会的,今日正好一展身手,也好让我们再见见你十人敌的本事!也好将这些天来的阴霾一扫而空!”

    “我这点本身不算什么,”霍景摇摇头,语气真诚的道,“十人敌说到底,也只是称雄一个街巷,比不得那些真正的千人敌、万人敌!”

    荀楚和向历一愣,对视一眼,前者就问道:“何为千人敌、万人敌?”

    “自然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谋略大师!”霍景感慨着说道,“便如定襄侯,坐于家中,潜心于兵家,如今一朝出山,不仅文能言天下之势,计谋一出,更是搅动长安风云,令那些个宵小逐渐浮现,当为吾辈楷模!”

    “……”

    荀楚和向历都是闭口不语,表情逐渐冷漠。

    “对了,”霍景忽然回过神来,“兄长方才提及几天阴霾,不知所言何事,我虽没有多少本事,但若是需要相助,亦义不容辞。”

    向历眼皮子一条,干笑道:“没什么,就是感觉最近长安天干物燥,呼吸不畅。”

    “是这样吗?”霍景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但不等他追问,一个声音就从他身后传来

    “霍景啊,你还听不出这两位的意思吗?他们分明是想要借刀杀人,想让你与那位定襄侯对上!”

    三人尽数色变,循声看去,入眼的却是个略显瘦削的,只是这人骨架子很大,两手更大,穿着戎装,面带笑容。

    “怎么?”他微微挑眉,“我说的不对?”

    “刘毅,你说两位哥哥,想要挑拨我与定襄侯的关系?”霍景问了一句,满脸狐疑的看着身边两人。

    “正是如此,不过他们太蠢了,因此不得其法,”那人微微一笑,“要我说,那定襄侯其实一般,不过是仗着运气,机缘巧合碰上了几个场合,一来二去,显得颇有章法,其实不过如此,但世人皆愚,以为是他刻意设计,传出善于筹谋之名,着实可笑!”

第一百零五章 和善的笑容

    刘毅的话语落下,周围一片安静。

    “此话怎讲?”过了一会,荀楚沉声问道。

    刘毅笑道:“荀国公子,你的心思我也知道。我无非是从些许事上,看出了些端倪,方知世人之愚,引人发笑,不过还是要忠告你一句,眼下这个时候,招惹定襄侯,那可不是个好选择。”

    荀楚眯起眼睛,盯着刘毅。

    向历则道:“你在皇城司,消息灵通,经手诸多消息,莫非有什么发现?何不开诚布公的说个分明。”

    霍景则问道:“你说,定襄侯是机缘巧合碰上了好局面?”

    “按着我所知,这前前后后的很多事,看似有人安排,但若掰开来看,关键却是时机,”刘毅淡淡一笑,“时机正好,在恰当的地方,遇上了正好的人,说了恰到好处的话,便有了他如今的这般际遇,当然,那文稿的本事,我还是略微佩服的,若非如此,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什么可能?”向历问着。

    刘毅轻轻说着:“便是,定襄侯有未卜先知之能,方能恰到好处的有所表现,又或者,他每次遇事之前,都能恰好做出准备,在短短时间内,就相处应对之法。”

    对面三人都皱起眉来,各有思量。

    霍景还想再问,刘毅却摆了摆手,指着一个方向道:“正主到了,若是有什么疑惑,等会盯着那位瞧瞧,总能看出分明。”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正好见到李怀与赵畅各自从马车上下来。

    不同于霍景、荀楚、向历三人,赵畅和李怀都是身穿公服,下了马车,也不停留,就朝着旁边的大帐走了过去。

    期间,李怀正好朝着那边看了过去。

    刘毅一笑,遥遥行礼,其他三人反应过来,也如法炮制。

    这里面,李怀就对霍景有印象先前李怀第一次入宫的时候,见过这位以冠军侯为原型的重要人物,还和对方有些交流,见着几人行礼,也遥遥回礼。

    等回过头来,李怀才问道:“这几位都是何人?我就认识一个霍景,其他几位呢?看着都是和善之人啊。”

    赵畅顿时表情怪异,道:“你不记得他们?也对,这些年你和他们没什么交集,加上离着也远,但说他们都是和善之辈,可真是看走眼了。”

    “哦?”李怀颇为诧异,警惕起来,他从赵畅话中听出一些信息,知道最近真有点飘了,遇到人也不先查记忆碎片了,不过嘴上还是顺着道,“他们都是什么身份?”

    “其中一人乃是襄阳侯的嫡子名为向历。”赵畅微微一笑。

    李怀先不明所以,查询记忆碎片,终于明白过来。

    算起来,那位襄阳侯和自家也有些渊源,不过最近的关系有些复杂,旁人看着两家和和气气的,但在李怀父兄在世之时,与襄阳侯一系的在政见和兵争存有分歧。

    稍微一想,也知道对面的心思怕不是那么单纯。

    自己刚才的话,李怀知道是有些疏忽了。

    “另外两个呢?”为了掩饰,他赶紧转移话题。

    赵畅笑着继续道:“个头稍高的,名为荀楚。”

    “咳咳,”李怀轻咳一声,“荀国公?”

    “是其嫡长子。”赵畅点了点头。

    顿时,李怀就觉得这群人危险起来,和善的笑容下面,明显隐藏着什么谋划。他颇为警惕的问道:“最后一人又是什么来历?”

    “这人名为刘毅,乃宗室出身,在皇城司当差。”赵畅见李怀稍微松了一口气,就补充道,“你可不要小看此人,长盈夸赞过此人,说此人擅断,他自愧不如!”

    “长盈对此人居然有这么高的评价?”李怀不由意外,按着原文设定,张坤作为原主角郑兴业的重要谋士,在谋划、算计上的加点可是非常充盈的,能和这等人物不相上下的,那……等等!

    李怀忽然一愣。

    “又是个原文中没有的人物?世界补全的情况越来越普遍了,开始一步一步侵蚀我对后续剧情的预知了,我必须……”

    “别自欺欺人了!分明是快抵达你的太监节点了!+1槽点!”

    李怀的心情有些沉重,他意识到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将要失去一个外挂。

    另外……

    “目前看来,也有外挂解决不了的问题啊,还是得强化自身啊……”

    “怎么了?”注意到了李怀的情绪变化,赵畅笑道,“也是,任谁提起皇城司,都难免犯怵,何况你最近才折腾了一圈,长安城中的流言和你可是脱不了关系啊!”

    李怀幽怨的看了赵畅一眼。

    大兄弟,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

    “别想这么许多,今日便做个勋贵该做的事就成,”赵畅拍了拍李怀的肩膀,“别再藏拙了,多猎几头猛兽,好让他们开开眼界!”

    “别,我要收敛一下,得低调。”李怀义正言辞的摇摇头,心道,你以为善于筹谋是藏拙,就事事都藏拙了?不对,善于筹谋也是你们强加给我的!

    “怎么?”赵畅诧异,“莫非和你的布局有关?”

    李怀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并不解答,心里却很苦涩。

    “原版李怀的记忆里有狩猎技巧,但是个水货,这种社交活动,从来都是垫底之流!我作为一个穿越者,更是半点实操经验都没有!就算去另一个世界待个一年,怕也无用,毕竟……我在那个世界太年轻了,十岁都不到!”

    千言万语,汇聚成一句话

    “低调,要低调,出风头的事,还是让给别人吧,何必争一时之胜负?”

    “好气魄!”一声称赞从前面传来,然后一个方脸虬须、身着公服的男子走了过来。

    “父亲。”赵畅赶紧行礼。

    荣国公点点头,对李怀道:“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定襄侯果然好胸怀,好境界!难怪能三年不鸣,一鸣惊人!正养与你为友,吾可以放心了!”

    李怀深吸一口气,拱手道:“我实是怯场,是以说服正养,这才说了……”

    “谦虚了!”不等李怀说完,荣国公就摆摆手,“且与我来,我等等候多时,正要向定襄侯请教一二!”随后,便抓着李怀的手,朝身后的营帐扯去。

    这都是什么习惯?

    李怀目瞪口呆,但知道这“挽手而行”,乃是长辈亲近的表现,只能硬着头皮亦步亦趋的跟着,同时咀嚼着这位国公口中之意。

    “请教?请教啥?”

    他有股不妙之感,在走进营帐,见到了这一帐子的公服男子后,这股念头越发浓烈。

    只是一扫,李怀就认出来,帐篷里的都是长安有名的勋贵,先前叛乱传闻中,在场诸位多多少少都被提及了。

    连永昌侯罗致远都在其中。

    “见过……诸位。”他拱拱手,勉强说着,感觉声音干涩。

    顿时,这满帐子的人都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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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穿到自己写的书里了?什么?开篇就走上人生巅峰了?什么?得罪主角了?历史作者李怀,因长期拖稿、欠更、太监,最终在强大愿力的作用下,穿进了自己的那些小说里。“在故事里,也是可以创造故事……的吧?”李怀不确定的说道。我是这样的作者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是这样的作者,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是这样的作者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