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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战袍染血     我是这样的作者txt下载     我是这样的作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六章 这是主角待遇啊

    等送走了马车,那平叔对着余下的几个家丁道:“你等未能约束小公子,也是有罪的,回去等着受罚。”

    几个家丁战战兢兢,却不敢抗命。

    平叔又看向那名荀妙心腹,道:“卫先生,国公爷让我来与你致谢,这些年来,你辅佐小公子,着实辛劳,这些便是心意。”说着,取出一个小包裹,里面鼓鼓囊囊的,能看到些许棱角。

    那卫先生接过包裹,便拱手道:“荀管事尽管放心,在下知道规矩,不会牵扯到国公府。”

    “委屈先生了。”平叔叹了口气,“本是小公子的缘故,却不得不让先生离去,国公爷也很是遗憾。”

    “未能辅好公子,本就是卫井只过。”话落,拱手拜别,转身就走。

    看着其人背影,平叔再次叹了口气。

    “此番计败,徐镇兵马怕是难得了,定襄侯过往之恶名,过得今夜便要去了,可惜却是我荀国公府给他做了踏脚石,真是没想到!”

    是夜,长安文会人声鼎沸,夜色之中,华灯满浑园。

    众人吟诗作对,开怀畅饮,有青年俊杰斗文争名,有大儒名士开坛讲学,这天下各处之学,隐隐都在此间有声,好一派繁华景象。

    而在这其中,更多了不少谈资,其中自是少不了李怀、郑兴业与荀妙的这一场风波。

    “这一场事,事关一位国公,一位君侯,还有一位后起之秀,更涉及藩镇之事,甚至连官家都被惊动了,前后几日流言,在文会之中忽然局势逆转,着实是意料之外,精彩纷呈啊!”

    “谁能想到,过去恶名满长安,纨绔之首,几无好事的定襄侯,其实是深藏不露之人,不仅见识过人,更要著书立说,同时还虚怀若谷,仁义无双!”

    “也没有人能料到,那位得诸名士青睐,最近几日人人皆夸其贤的江南俊杰,其实是利欲熏心,为了一个虚名,不惜弄虚作假之人?”

    “还有那荀国公的幼子,果然虽然不显山、不漏水,但多少也有好名声流传,不久前刚得了官家夸赞,结果今日却恶了官家,现在还不知要在荀国公府受何等责罚。”

    “我等能得观此事,实在是不虚此行,尤其是定襄侯的那篇文稿,更是让人大开眼界!”

    ……

    众人议论纷纷,几乎处处皆有人说,乃至一时将那些大儒的讲学之事都给盖过了。

    还有那之前未曾赶上,事后知晓后,询问之后,后悔不已。

    “先前有人过去通报,说是定襄侯与郑生对质,我还不以为意,以为这事几无悬念,必是侯爷之过,谁知道,竟是错过了这般精彩。”

    “可不是么?现在听你等诉说,才知错过关键。”

    “好在那文稿摹本尚在,我等一观,也能知道不少。”

    这话一说,便得了许多附和。

    但就有当时在场的人得意说道:“尔等只看摹本,其实还有欠缺,盖因当时论道之时,侯爷与几位大儒对坐而言,双方问答之间,侯爷又有心得,况且这文稿本身,因郑生之故,那文稿有仓促成书之嫌,日后必然还要修正,怕是要以今日对话之言为根。”

    听着这人一说,那未曾经历之人,便就更加恼悔了。

    但无论如何,李怀之名,连同他的那篇文稿,却是迅速传扬,这与会之人几乎无人不知,也都在传阅观看,或赞或论。

    这文会一直持续到深夜,人群方才散去。

    其中不少人就近在浑园之中安歇,但长安之人则是倾向于归家。

    “玄庆你是出尽了风头,今日之后,这长安城,恐怕没有人不知道你的大名了!”

    马车上,赵畅回忆今日之事,便忍不住称赞着。

    李怀则是一阵无语,说道:“便是没有今日这事,长安有不知道我的人?只不过……”

    “只不过,过去可都是恶名,与如今这局面,怎能相提并论?”虽是深夜,但赵畅半点困意都没有,反倒是神采奕奕,“今日之后,你当以稳固今日之名,然后徐徐图之,经营名望,可谓日后的晋身之本!”

    “这……”按着李怀的本意,他根本不会在意这些,奈何思虑之后,知道一时之间,是无法摆脱这些个事了,只得点头。

    不过,转念一想,现在的局面又有不同。

    “主角已经被击破,那未来的剧情可能就要有变化了,按说这削减了我的优势,但话说回来,郑兴业的前路陨落,带给我不少收获,那什么主角光环、为学之人的概念,运用起来,就是新的金手指啊!不行,得赶紧回去研究研究!”

    一念至此,李怀顿时有些坐不住了。

    赵畅看出了一些,笑道:“莫急,这事也不是急在一时的,总要有个过程。”

    李怀自然不会解释,顺势点头,心里则盘算着等会如何施为,他倒是还沉得住气,没有现在就呼唤出来,防止节外生枝。

    “万一我这边钻研成功,光环加身,忽然整个人大放光芒,把赵畅给吓着了,那问题可就大了,低调点,低调点。”

    他这边还在想着,那边赵畅的表情忽然肃穆了许多。

    “玄庆,虽说你这已然一片坦途,但有些事还是得小心点的,”赵畅压低了声音,“按理说,以你的心思和筹谋,这话我不该多说,你必然有所谋划,只是终究还是说出,我心里才能踏实一些。”

    我的心思和筹谋怎么了?别说的我像是幕后黑手一样啊!

    他心里吐槽,脸上则一副淡然表情,道:“正养,你我之间,哪有那么多顾虑,但说无妨。”

    “也好,”赵畅点头道,“先前这事,看着是荀妙挑起,但背后涉及到的实是荀国公,官家责了荀妙,是敲打荀国公,这人自是要收敛,但难保其他人存着心思,不可因此而大意,须知这官场之上,步步惊心啊。”

    说着,他声音转低:“若是你直接军中任职,便无这些个事,虽也有掣肘,但终究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因而还是尽快脱身,不要在朝堂之侧久留,还有那叛奴,也得询问清楚。”

    李怀听出话中真情,于是点头道:“我记住了。”

    这时,马车停下,李怀便对赵畅道:“侯府既至,我先下去了。”

    “也好,你今日耗费不少精力,该早点休歇才是。”赵畅笑着作别,“到了明日,就要有人来拜访你了。”

    李怀却吃了一惊,道:“消息传得不至于这般快,况且,我明天还要入宫!”最后两个字,他说得格外熟练。

    赵畅指了指窗外:“美名之传,何其快哉!”

    李怀顺势看去,就见侯府之中灯火通明,正门都被打开了,众多仆役出门相迎。

    李窘走在最前面,冲着李怀拱手道:“侯爷,府中听说了您于文会之上大展身手,群情振奋,老夫人特命我等在此等候!”

    李怀见着,对赵畅道:“果是美名一传,扬眉吐气!”心里却想着,这情景还真是熟悉,过去书里也写过不少,但我是个小反派啊,但这是主角的待遇啊!莫非光环已经开始起作用了?

    一念至此,他越发迫不及待要探究收获,只是看着那一个个目中放光的仆役,也知道,自己得走完一个流程,才能腾出时间探究。

    “今天得熬夜了啊。”

第七十七章 吾有光环初长成

    另一边。

    辞别了荀平的卫井,已然回到家中,吩咐了家人让他们收拾行囊,又拿出一包碎银,交给妻子。

    “东西收好,切莫动用,全部封存起来。”说完这话,卫井叹了口气,其妻便问其故。

    “主君事败,我亦受了牵连,只得离去,长安是不能待了。”卫井并不隐瞒,将这事一说。

    其妻忍不住道:“既是补偿,为何不动?若是不动,只是家中进项,怕是撑不了多久,何况又要搬迁,亦需盘缠。”

    卫井摇摇头,道:“只管照我说的去做。”

    其妻不由埋怨,却还是点头应下。

    等这边人一走,卫井也是皱起眉头,思索出路。

    就在这时,忽有敲门声响起。

    卫井瞬间警觉起来,走出去,隔着院门问道:“这般晚了,不知何人来此?”

    门外就有一个声音道:“在下知卫先生烦恼,特来纾解。”

    卫井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只是一时之间竟是想不起是谁,而且他自然不会轻易开门。

    没想到门外的人又道:“卫先生,可是忘了半个月前的那封信?”

    卫井很是意外,道:“那封信是你写的?”

    “这下,先生知道在下诚意了吧?”

    卫井犹豫了起来,但并没有立刻开门。

    门外人又道:“李敬也是我的人,是我派他过去相助荀九公子的,只可惜,这步棋他没有走好,不过就结果来看,在下的目的算是达成了。”

    听得此言,卫井终于有了决定,他抽出门栓,将院门打开。

    顿时,灯光照应之下,显露出门外的一道身影,因烛火摇曳,其人的大半面孔都隐藏在阴影之中,只有额上一对柳叶眉格外醒目。

    卫井定睛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

    “怎会是你!?”

    “我儿此番扬眉吐气,为娘也算能安心了,以后看哪个还敢再轻视咱们定襄侯府!”

    深夜之中,定襄侯府正厅依旧灯火通明,老夫人刘氏看着坐于一侧的李怀,老怀大慰。

    边上,诸多亲戚朋友齐聚一堂,连那位老太公都没有缺席,看起风尘仆仆的样子,显是得到消息之后,急急忙忙赶过来的。

    此刻,这位老太公顾不上一路疲惫,急切的道:“侯爷的文稿,如今已经上达天听,得官家夸赞,更得诸多大儒、名士交口称赞,此乃大事,若能借此著书立说,那可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我李氏也能因此流芳百世。”

    “此话不假!”同样连夜赶来的李宇点头同意,“玄庆啊,你最近多多用心在这上面,此乃千秋之计!”

    听着这些话,李怀暗自叹息,点头道:“我都记得了。”然后强打精神,准备继续听几位长辈唠叨。

    老夫人还待再说什么,却被老太公打断了。

    “侯爷今日在文会上大展身手,不仅揭穿了那郑生的真面目,还与诸多大儒、名士论道降文,一日都不得闲,向来是疲乏了,还是赶紧去休息吧,你明日还要进宫面圣吧。”

    这话也提醒了其他人。

    刘氏也道:“说的也是,我都忘了这个了,面圣可是大事,别误了时辰,赶紧去休息。”

    李怀不由松了口气,他赶紧的看了老太公一眼,心道:这位老先生,虽说在某个时间线上不怎么讨人喜欢,但这说话的水平就是高啊,到底是长者,经验丰富。

    于是,他站起身,与众人拜别之后,一路回到了自家院子。

    入了门后,才注意到魏如兮托着腮,在位子上睡着了。

    李怀小心的将夫人扶到床上,盖好被子,然后鬼鬼祟祟的来到了房间角落,在心里呼唤着系统。

    可惜,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好在李怀早就被拒绝得习惯了,一点也不以为意,转而呼唤起主角光环。

    这次,他惊讶的发现,脑海中多了一个光环。

    “……”

    沉默片刻之后,他点点头。

    “没想到还真是一个光环,闲话少说,现在的关键问题,是怎么佩戴这个光环,难道是放到头顶上?”

    想着想着,李怀眉头紧锁,因为没有任何提示,他不知道该怎么操作。

    忽然,他灵光一闪。

    “消耗一槽点,佩戴主角光环!”

    话音落下,槽点消失了一个,但光环并没有任何变化。

    “什么情况?贪污了我的槽点?”李怀顿感不满,“这太卑鄙了吧!”

    “注意你的言辞!”旁白之音响起,“真拿你没办法,这只是个新生的主角光环,还是个孩子!”

    李怀干脆问道:“直接点,怎么用。”

    “光环会纪录你所经历的事件,缓慢成长,比如现在,光环就已获得了些许特性……”

    李怀心中一动,感悟那圈光环,果然在里面发现了不少描述词,不由大呼坑爹。

    “长于筹谋、胸怀宽广、擅研兵事、文采颇有可取之处,这都是什么?”

    “光环得于主角,那主角都是你所造出,如同子嗣一般,光环也是一样,得注重引导培养,学你之长,才能长成所需模样。”

    “还有这种操作?这是主角光环?这是养儿子吧!其实光环才是本体吧,郑兴业只是个工具人!”李怀先是一愣,感到后宫和贵人都在离自己而去,随后回过神来,“我问的是这个吗?这里面的内容,说得可不是我啊。”

    旁白之音忽然严肃起来,他问道:“你怎知你是你?到底你是你,还是他人眼中之人是你?是你影响了世界,还是世界影响了你?顺便,光环才是本体,给你+1槽点。”

    “别想蒙混过关!”

    李怀忍不住说出声来,一如精神分裂患者。

    直到听得床上的魏如兮轻嘤一声,李怀回过神来,不由收声,而后在心里严肃问道:“这些且不论,这东西到底要怎么用。”

    旁白沉默了一会,才说道:“你的背景设定已经稳定,不好贸然更换,除非耗费一百槽点强行替换,但这很可能替代掉现在的背景设定,比如定襄侯背景被江南举子的身份覆盖……”

    “这么坑爹!”李怀顿时摇摇头,“我还指望着过封建地主的生活呢,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自然是有的,开启另外一个‘李怀’的角色,在剧情没展开之前,将概念套上去就行了,这样还无需消耗槽点。”

    “开启另一个‘李怀’?我不就是李怀吗?”

    李怀这么问着,但一个猜测再次浮上心头。

    这次,旁白没了回应。

    相应的,李怀的注意力集中到了“双开肝帝”这个概念上。

第七十八章 李怀入宫

    有了先前的经验,李怀只是微微念动,“双开肝帝”中的信息便流转出来,让他有所明悟。

    “槽点还真没白花。”

    他嘀咕了一句,又摇了摇。

    “不过这双开肝帝的意思,是说可以再穿入另一本书中?还是我以前的作品,那就是说,还是一本太监书,这可是个大问题!”

    他眉头紧锁。

    “先不说我若是再穿,要穿到什么地方,单说这无法确定是哪本书就太危险了,我太监的那些书里面,可是有一些根本不适合人类生存的环境啊!”最后,他又小声的补充了一句,“虽说也都挂着历史的牌子。”

    一念至此,他就有了主意。

    “好不容易摆平了郑兴业和荀妙,我现在正是没有天敌的时候,正该好好享受一下难得的安宁,感受一下身为封建老地主的快乐生活,娇妻美眷,声色犬马,妙不可言,谁会无聊到再去穿越啊!驳回!”

    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双开”,李怀又忍不住嘀咕:“况且在这个特殊时期,穿到了被我魔改的朝代,说不定就要触犯历史虚无主义,我可不想整个世界都被抹杀啊!必须拒绝!”

    努力回避了这个概念之后,李怀的注意力不可避免的集中到了第三个概念上,随后就无奈的意识到,这也是个替换性的概念,不仅要消耗一百槽点,而且一旦换上,只是学习速度更快,反而要将自己原来的一点武术功底都给覆盖。

    “我的前身虽说是个坑货,但毕竟生于勋贵武家,自小还是学过刀剑兵马的,只是后来荒废了,但底子尚在,若是我未来真的要执掌兵马,上阵杀敌,那肯定得留点底子,才好练回来,可不能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咦?”

    想着想着,他忽然一愣。

    “读书为学不同于武艺,实乃作用于记忆,而非身子,若是我在另外一个世界努力苦读,那等穿回来,或者两个世界来回穿,是不是就能一边练武,一边读书了?”

    这并非他突发奇想,而是按着旁白虎牙君的提示,这概念若是到了另外一世,开启新的“李怀”,便无需花费槽点,亦可用之。

    只是……

    “呸呸呸!刚刚才想着决计不可为之,转脸就要动摇,我岂能自打脸!”

    他这边想着,猛然间意识到得到的三个概念,似乎暂时都指望不上了。

    “真是坑爹,算了,先好生培养光环……”

    这时候就有一股倦意袭来,李怀打了个哈欠。

    “今日之事太多,还是得先安歇了,太过困乏了,有什么,还是留待明日吧。”

    翌日。

    一大清早,李怀便被吵醒。

    听着外面的响动,他的起床气一阵升腾,便喊道:“李屋!李屋!”

    “侯爷!您叫我?”门外马上就传来了李屋的声音。

    “外面何故喧哗?”

    “启禀侯爷,都是十里八街的亲戚,过来给您庆贺呢,”李屋的声音里有着一股得意,“说是昨夜太晚了,不好过来,所以都赶着一大早来。”

    “还真是势利。”李怀顿感一阵无趣,“没人告知他们,我昨日疲乏,需要修养么?”

    李屋就道:“说了,老夫人早就让人拦着了,只是那些人群情激奋,乔其他们带人拉着,总有漏网之鱼,都是亲戚的,还都打着庆贺的名头,旁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李怀就冷笑一声:“看来得我亲自出马了……”

    “千万别!”李屋赶紧道,“老夫人和老太公都吩咐了,您可不能出面,一出面,那些人就更有理了,万一坏了您的清誉,可就不好了。”

    “这才多长时间,恶名就成清誉了。”李怀摇摇头,给魏如兮掖好被子,起身整理一下,便开门走了出去,“若是今日不理会,过得几日,还不得上房揭瓦,况且哪里有我怕他们的道理?难道以为我写了几篇文章,就真成了道德圣人了?”

    他大手一挥:“没有这样的事,这遇事还是得强硬些!”言罢,不管李屋的劝阻,便要出去斥责那些人一番。

    李怀这心里还想着,最近得了不少坑爹人设,将那光环给培养的圣人一般,便是日后要用,如何能够顺手?得干点坏事平衡一下啊。

    只是这边刚有动静,李昌忽然疾奔过来,说是宫里派人过来了,让自家侯爷赶紧准备,得入宫面圣了。

    “怎么搞的,这么急着让我入宫?”李怀心里古怪,但也知道,这事不好拖延,于是换上了一套侯爵行头,便去见了那宫中人。

    来人是个熟人,正是那位黄旗。

    怎的这宫中莫非人手不足,怎么事事都让这位皇帝心腹出马?

    他这边心里嘀咕,表面却一片客气。

    黄旗笑道:“侯爷,昨日官家回去,便一直念叨着你,拿着你的那篇文稿,一直看到深夜,今日你可得打起精神,官家必会垂问那兵家之事,可不能有所隐瞒!”

    李怀顿时感到压力山大,自己是个什么情况,他心知肚明,所谓知兵事,实是靠着作弊。

    “若是面对大儒,被他们批判一番,我直接一个回溯,就能学以致用,但若那位皇帝陛下是个……文化水平不太高的,那我也是巧妇难为无米炊啊。”

    不过,事已至此,李怀知道避无可避,便想着实在不行,就带一番节奏,把战场拉到自己熟悉的范畴。

    “反正我还知道不少未来剧情,现在郑兴业一倒,未来剧情说不定要变,现在不用白不用!趁着大势未改,我还能在皇帝面前装一波!”

    这么一想,他立刻镇定下来,对黄旗拱手道:“多谢黄侍提醒,我记得了。”

    “那咱们这便走吧。”

    皇城位于长安中央,占地广大,内城墙连绵,行了好一会才到了一处宫门。

    “好家伙,真大啊,我当初写的时候,是借鉴的唐朝还是宋朝?真是太**了,首都啊,寸土寸金,皇帝一人占了这么大的地盘儿,也太让人羡慕了!”

    一路吐槽,李怀随着黄旗走入宫城,看着那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这表情也不由肃穆起来。

    走着走着,前面的黄旗忽然道:“侯爷,您这得了官职也有一阵子了,官家体谅你,让你在家休养,可也不能待着太久,过几日还得去衙门里点个卯。”

    “记得了,记得了……”李怀顿时愁眉苦脸的,他实在不想上班,但这次是皇帝下令,他哪里能拒绝。

    他这边还想着,前面忽然一阵混乱,就见一群人簇拥着几个少年郎直奔此处而来。

    其中还有一人正叫着:“哪个是李怀?哪个是李怀?”

第七十九章 总觉得……

    来了!来了!来了!

    看到飞奔而来的那些人,李怀不仅没有感到惊讶或者担忧,反而精神一振!

    “鲜衣怒马、神采飞扬!这几个少年郎,必是权贵人家的子弟吧!”李怀怀着激动的心情,询问着黄旗。

    “正是如此,”黄旗反而脸上泛起愁容,“这几位可都不好惹,为首那位乃是太子殿下!”

    “好机会,太子都出来了!”李怀眼中一亮,这等身份还用多说么?可谓整个王朝最大的二代。

    他朝着为首那位看过去,就见这人面容看似平凡,其实气度非同凡响,身着华服,满身贵气。

    黄旗又低语道:“旁边那位名为霍景,乃是大将军之侄,很得陛下看重!”

    霍景?

    李怀点点头,这个名字他知道,无论是前身李怀的记忆,还是作为作者的设定,他都很清楚这位是个不简单的人,未来如果书不太监的话,甚至会反杀出去,封狼居胥是的,这位的原型就是那位冠军侯,连身份背景都不一般。

    似乎是见李怀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黄旗还非常贴心的提醒了一句:“前阵子,霍景当街打死了吏部尚书之子,都被陛下赦免了,不过里面也有些缘由就是了。”

    “果是简在帝心之人啊!”李怀再次点头,看向几人的目光更加热切起来。

    按照自己书里的那些套路,这些个二代分子,这时候找过来,那还能有旁的事?还不是知道自己出了风头,所以心有不甘,要过来挑衅一番,然后被接连打脸么?

    顿时,李怀觉得自己有了一点干劲,因为从早上开始,他就有些提不起劲。

    至于打脸二代们会有什么后患?

    他暂时不会考虑,毕竟看着样子,就算想要躲闪,也是避不开的。

    想着想着,李怀便又问道:“那其他几人呢?看着来历也是不凡,其中几人看着颇为面善。”

    “都是勋贵子弟,”黄旗轻轻摇头,“时间不够了,便无法一一为侯爷介绍了。”

    李怀一愣,随后不由轻轻摇头。

    好嘛,还以为是个二代集合,没想到居然是太子和霍景等人,其他人,只能是个“等”。

    但转念一想,他又释然。

    “某种角度来说,我也是个二代,而且已经有了实权!”

    带着这样的想法,李怀已经做好了准备,等着迎接年轻后辈们的挑战。

    对面,在太子殿下的带领下,宫中侍卫根本无法有效阻拦,最多是阻碍一二。

    而黄旗所率领的这些人,已然停步,眼看着众多少年郎到了跟前,黄旗不由提醒道:“侯爷,还望侯爷切莫动怒,由咱出面应对,毕竟官家还等着您,太子殿下他们也不敢真个阻拦,最多说上几句。”

    李怀顺势就问道:“听着这话,这几位对我是有不满?”

    “这……”黄旗略微尴尬的道,“因为之前侯爷曾对太子无礼,又曾与霍景有些误会,或许这两位过来,有着些许责问之意。”

    李怀一愣,随后才明白过来,敢情是前身曾经得罪过两位。

    “李怀啊李怀,你可真是不怕死,谁都敢得罪!这两位是轻易能得罪的吗?你以为你是我啊,你又没有外挂!”

    随后搜索些许记忆碎片,这才找到一点端倪,而且也知道,为何其他几人看着面善了,因为大部分都被李怀得罪过。

    “原版李怀真是个人才,什么人都能找到方法得罪,我都有点佩服他了!以后有空,我得好好检查一下记忆碎片,万一碰到个仇人,自己还没认出来,结果被人给捅了,那可就冤枉了!”

    一念至此,他不由正色起来。

    正好,这时,太子等人终于抵达,黄旗就要上前分说,结果太子直接指着李怀道:“你就是李怀,孤还记得你,五六年前,你曾辱骂过孤!”

    “……”

    黄旗一时语噻,旁人也一阵无语的模样。

    李怀则正了正衣冠,打算先听听太子的控诉,考虑一下回溯之后,怎么来一波反诘打脸。

    结果,太子接下来忽然画风一变:“没想到你当初居然不是胡吹大气,还真有本事!”

    “???”

    黄旗面露疑惑,旁人也是一阵惊疑不定。

    李怀则是神色微变,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立刻开始深挖自己的记忆,表面则不动声色。

    “当时孤贬低说,说你犹如门楣,若是为将,将累死三军,结果你却说,你若为将,必兴兵马,若能执掌一藩,更可建功立业!没有人比你更懂藩镇!如今看来,果然如此啊!过去,是孤小看了你!”

    说着说着,太子殿下居然拱手,冲着李怀行了一礼。

    “使不得!使不得!”李怀依旧深挖记忆,同时已经十分熟练的淡淡笑道,“那都是过去的狂妄之语,不过是碍于面子,留下的场面话,岂能当真!”

    “霍景平生没有佩服过什么人,但你算一个!”霍景忽然开口。

    这话,你本来会对郑兴业说的。

    李怀在心里默默念叨着,同时从记忆深处翻出了所需画面,不由一阵无语,当时自己……不对,是原本李怀,何等狼狈,只顾着留下一句场面话,就匆匆逃离。

    “没想到,你当初留下来的话,居然成真了!”霍景语气真诚,“我从来最佩服言出必行的真汉子,你李怀过去是个孬货,但现在看来,是个汉子!虽说看着拳脚不怎么样。”

    你确定这是夸我?

    李怀心里嘀咕着,但表面却还是笑着,他冲着几人道:“诸位,不如换个日子叙旧,今日官家召见,我还要去面圣。”既然不是送上门来让打脸的,李怀顿时又提不起劲来了。

    这两天听过太多称赞了,我已经有些疲惫了……

    他默默说着,觉得自己好像有些沧桑了。

    也许这就是成长吧。

    他这样想着。

    “……,什么都不想说了,+1槽点吧。”

    “我等可不是来和你叙旧的!”太子殿下忽然话锋一转,“你那日说过,今后有了成就,便要我等等着,今日过来,便是要问问你,想要如何挑战我等!”

    旁边的霍景也跃跃欲试:“若是兵马刀枪,我亦不惧,即便只是马球蹴鞠,亦可为之,总之,这事不容拒绝!堂堂定襄侯,总不能言而无信吧。”

    现场忽然又安静起来。

    李怀眼皮子一跳,深刻感到了命运的无常。

    在他面前的,其实是一群熊孩子啊!

    有权有钱有闲,平日里就要走鸟斗兽,是实打实的纨绔子弟!

    相比之下,自己已经是个身有职位的公务员了,还担负了一个家族的重担。

    这么一想,李怀顿时觉得自己和对面这些人的境界不同,于是他摇了摇头,道:“这话容后再谈,当下我去面见官家,还要谈及四藩之论,探讨一下国朝的藩镇之策,对中原之镇、边疆之镇、钱财之镇、护卫之镇的权属划分一番。”

    李怀叹了口气:“如今看似安宁,实际上暗潮涌动,此中危机,实不足为尔等道也!”

    这话一出,太子殿下与霍景等都是一脸震惊,深刻的感觉到了自己和李怀之间的差距。

    “原来在我等思虑游戏之际,定襄侯已经思虑的这般甚远了!”霍景忽然站直身子,冲着李怀拱了一礼,“我已明白了,我等便以此来分出高下吧!也只有这等事,才是我等大好男儿该为之事!”

    话音落下,居然冲着太子殿下也行了一礼,然后便转身离去,背影潇洒。

    李怀则神色微变,微微眯起眼睛,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什么鬼?什么就分出高下,我只是要用不明觉厉的话语,驱散熊孩子而已!你误会了什么不成?”不知为何,李怀的心里忽然泛起了一阵不妙之念。

    黄旗这时点头道:“侯爷果然不凡,难怪咱来时,官家就说,侯爷您定然知晓他之心思!您之前那些话,咱会如实禀报给官家的!”

    李怀面色不变,只是心里却不由翻腾。

    不要随便回报啊,万一犯了忌讳怎么办?就算不犯忌讳,万一等会问题超纲了,那也不好啊!

    不过转念一想,若真因此探讨藩镇兵事,最起码是自己熟悉的范畴,而且当初也突击学习了好一阵子,总比问起他的要好。

    想到这里,他不由微微笑起,觉得也算是歪打正着,原本有些起伏的情绪,也因此舒缓下来。

    殊不知这笑容落到太子殿下等人眼中,立刻就觉得这人高深莫测起来,言语间都客气了不少。

    自然而然的,李怀与黄旗就此被放行,然后就一路平平安安的抵达了御书房。

    看着前面那颇有气势的建筑,李怀忽然生出了一抹感慨。

    “总觉得,在压倒了郑兴业之后,我就要迎来日常篇章了,正常来说也对啊,每逢大事之后,就要舒缓起来,我又不是主角,逆转了原本的悲惨命令,未来只要自己不作死,想来就能安稳度日了,从此走上生活流的快乐剧情,什么回溯、再穿越、主角光环之类的,大概都不需要了!”

第八十章 同行

    李怀跟着黄旗,走进了御书房。

    这里和李怀想象中的雕梁画栋不同,虽说布置考究,但并没有那种堂皇大气,只不过在细节处,能看出不少精致之处。

    当然,来到皇帝的御书房,关注点肯定不能是这里的装修风格,永远是坐在这里的人。

    “臣,李怀,见过陛下!”

    按着事先就交代好的说辞和礼仪,李怀行了一礼,随后便低着头,只是这眼角余光却控制不住的往前面瞟。

    原本李怀的记忆里,其实不乏与当今这位皇帝接触的记忆,虽说最近几年已然没了,但过去也是见过的,可穿越之后的李怀,这可是第一次见皇帝,说心里没什么念想,那是骗人的!

    要知道,这要是放倒后世,这可就是国家领导人了,哪里是轻易能见到的?

    这还是李怀先后经历了穿越和勋贵家族的熏陶,再加上外挂在手,底气十足,对当前的境遇,已然有些麻木了,否则的话,若是让他一睁眼就见皇帝,怕是要失态。

    皇帝神色肃穆,面容看着倒是颇为和善,他本来正在批注奏折,见着黄旗领着李怀进来,只是微微抬头看了一眼,稍微点点头,放下笔,笑道:“你来了,这许久未见,你都长这么大了。”然后一摆手,就让人看座。

    李怀嘴上谢恩,但循着过往记忆碎片,已然知道自己最近一次见到皇帝,分明是几年前,还被斥责了两句,这心里不由就嘀咕起来。

    好在他知道现在该是什么态度,这一坐下来,便顺着皇帝的话说起来,说什么思念天颜,早就想来拜见云云。

    皇帝也是哈哈一笑,然后说起勋贵之间的趣事,又提及打猎与科举等近期事件,倒也其乐融融。

    至于黄旗等人,则是立于一旁,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安静不语。

    而皇帝说着说着,这话题就慢慢转到了最近一件风头正盛的事上

    “往年长安文会,每次皆有佳作诞生,引领风骚一两月,这次也是一般,昨日颇有几篇文章流传出来,还有几首好诗词,被人传唱。”皇帝乐呵呵的说着,一摆手,黄旗便会意,拿出几篇文章,呈了过来。

    皇帝又指,黄旗便将文章送到了李怀面前。

    李怀顿时疑惑,这是要做什么?送我文章,让我背诵全文并默写?

    皇帝便道:“这都是朕让人摘写的文章,你擅文理,能细思,不如品鉴一下,看看这些文章写得如何。”

    李怀顿时明白过来了,这是让自己点评文章啊,这哪成啊!

    别说自己这几斤几两的水平,根本就不够看,便说着批评点评,从来都是出力不讨好的事,你说写得好,人家道本该如此,旁人则说你个舔狗;你道此问不足,人家便要说你不懂精妙,旁人便说不服你来写两笔。

    李怀本就想着,如今合该过上日常流,那勋贵少年子弟,招惹也就招惹了,勋贵遛鸟打架才是主流,但若是沾染上那些读书人,这情况可就复杂了,不愿平白惹得士林非议。

    一念至此,李怀也不翻看,只是拱手道:“官家明鉴,臣肚子里的这点墨水,如何能点评这些大作?”

    “你实在也不用谦虚,朕自看了你那文稿,便决定了,这些个文章,得你来看看才行,”皇帝见李怀还待再说,便笑道,“别忙着拒绝,打开看看便知。”

    李怀当然知道不好明着拒绝皇帝,就想着翻看之后,找个由头敷衍过去。

    未料这一翻开,才赫然发现,这几篇文章虽然弯弯绕绕的不少,遣词造句和辞藻堆砌诸多,但撇开这纷纷扰扰的微末枝节,内里居然言及的都是一件事

    兵家事。

    因而看了几眼之后,李怀心里就有数了,联想到皇帝昨日派人去取了自家文稿,以及在原来的剧情中,郑兴业因为接连几篇兵策,被皇帝看重,又在藩镇反叛事件中临危受命,李怀自是心中有数了。

    这是一场面试啊!

    一念至此,他的心里就有些矛盾。

    “我若是表现出色,说不定就要的皇帝看重,被委以重任,可那样一来,很可能是就要结束日常,然后提枪上阵,那沙场可是个不归路啊,刀剑无眼,我来自承平时代,骤然上沙场,恐有性命之忧。”

    带着这般念头,李怀忍不住想做个咸鱼,发表几个不疼不痒的看法,以后中庸为人,在朝堂上厮混下去。

    他这是摆脱了致命危机,便想要安逸了。

    没料想,他正想着如何开口,皇帝便又道:“想来你是看出来的,都是兵家之言,昨日你一篇文稿传遍文会,掀起波澜,这各方俊杰也不愿让你独美于前,因而皆有论作,这几篇是里面较好的,你先看看,朕等会还要和你探讨一下这周围几个藩镇之事,除此之外……”

    他顿了顿,引得李怀颇为好奇,才笑道:“今日来的,还不只你一人,等会还有人要过来,你与他们正好交谈一下。”

    “还有何人要来?”李怀是真的好奇,眼下主角倒台,剧情便如脱缰野马,已经走出岔道,未来必然逐渐偏转,而眼下这局面,就已然有超纲的嫌疑了。

    “几个有志于军阵的,”皇帝眯起眼睛,“如今在外的几个藩镇有了空缺,想要谋取位置的人不少,朕估摸着,还是得看看个人本事,才好决定。”

    李怀不由意外起来,这可就是明示了,分明是在给李怀提前泄题。

    边上的黄旗等人听着,都不由侧目,意识到皇帝对这位定襄侯,那可真是有所青睐了。

    李怀则眉头一皱,忽然想到一人。

    这时,忽然就有人过来禀报,说是永昌侯来了。

    “让人进来吧。”皇帝点点头。

    李怀却是心头一跳。

    永昌侯罗致远!

    这位和他李怀之间,可是颇有关系的,算起来,还能说是同行。

    “这可是后面的主要反派!差点将郑兴业给砍了脑袋的!而且……”

    李怀的额头头上流下了冷汗。

    “这位不久之后,可是举起造反了的!”

    随后,他又疑惑起来。

    “但是这位永昌侯,已然有了自己的藩镇,为一方藩将,为何今日会过来?难道他要动下位置?看上了徐泗?”

第八十一章 皇帝的安排

    “臣见过陛下。”

    被李怀视作同行的永昌侯罗致远,年岁也不算大,四十岁上下,但面方蓄须,自有一股威严,更有着一股正气!

    “罗卿来的正好,玄庆正好也在,你与他的兄长关系不错,他的文稿昨日也该看了,正好探讨一番。”皇帝微微一笑,再次吩咐左右搬上座椅。

    罗致远却看也不看李怀,只是对皇帝道:“陛下,臣此番前来,是要禀报军情的!”

    “朕知之,”皇帝微微一笑,“但你也该知道,你先前禀报的诸多军情,和玄庆在文稿中所言颇为相似,显是他已然有所发现,现在正好也在,不如便说出来,一起参详。”随后,他顿了顿,“说来也是巧,朕昨天才召他,你今日正好也过来了。”

    罗致远眉头皱起,语气强硬了许多,道:“陛下,这兵家之事事关社稷安危,那些士林之人,不明所以,每每仗着有几分文采,便妄议军政,其实是纸上谈兵,半点也不实际!这也就罢了,若是真到了这谈论军政之时,还让这等人置喙,怕是要误了军国大事!”

    李怀在旁边听着,这心里止不住的就冒火了,这般指桑骂槐的话,便是他也能听得懂,如何能不动怒?

    尤其是李怀很清楚,眼前这位看着正气凛然,其实满肚子坏水,更是野心勃勃,不久之后,便会举起反旗。

    这么一个人渣,居然在自己的面前大义凛然的谈论什么军国大事,简直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只不过,现在还轮不到他来说话。

    皇帝已经说道:“罗卿此言差矣,若是寻常文章,免不了有纸上谈兵的嫌疑,但玄庆的这篇,先后得了几位大儒称赞,杨靖也在其中,而且玄庆出身定襄一脉,家学渊源,父兄皆为一方名将,想来从小是耳濡目染,不至于不晓兵马事,况且那文稿之中,已然说通了许多事端。”

    罗致远听着,便道:“既然陛下这般坚持,那臣自当遵从。”话音落下,这才落座,将腰挺得笔直,宛如宁折不弯的长枪!

    真会装啊!

    李怀忍不住鄙视,同时又暗暗记忆罗致远的语气、动作和神态。

    皇帝叹了口气,正要说什么,又有人来禀报。

    又有人来了。

    “末将陈雄、于向,拜见陛下,愿陛下万安。”

    这一次来的两个,可就没有永昌侯这么大的爵位来头了,但同样不容小视,乃是两位军中将领,在北方立了战功。

    在面见皇帝的时候,二人面色通红,显得很是兴奋。

    李怀也听过这两位的名号,其中一个,还是从赵畅的口中得知的。

    按着李怀所知,这两人的年岁都是四十多,但脸上满是风霜痕迹,比实际年龄要老上不少。

    他们一来,先是见过皇帝,随后得了准许,又给罗致远行礼。

    “见过罗帅!”二人对着罗致远拱手,神色严肃,眼睛里还有着敬佩。

    那于向更道:“末将当年曾随罗帅北攻奚人,为一偏将,曾有幸聆听罗帅教诲,受益匪浅!”

    “无需这般,陛下面前,我等都是臣子,一般无二。”罗致远淡淡说着,然后看向于向,“我也听说过你的名号,前阵子你与赵畅同出,牵制了三万胡骑,这可不简单!乃是大功!是真正有功于社稷的!你有今日,靠的是你自己,与我无关。”

    “哪里,若非当年,末将焉能下定决心!”于向还待再说,却注意到陈雄目光,而后了然,便按下话语,“日后有机会,还要再向您请教。”

    罗致远轻轻一笑,点头应下。

    “你们与罗卿还有渊源,这便好了,也不会显得生疏,能畅所欲言,”皇帝又指了指李怀,“还有这位,乃是当今定襄侯,不知你们听没听过他的名号。”

    “他就是李怀?”于向瞥了李怀一眼,眉头紧皱,“可是盗了郑生文章的那个李怀?”

    李怀也是眉头皱起,无奈摇头,却没怎么气氛。

    原因无他,这古代的消息传播就是缓慢,尤其是不怎么接触士林圈子的,更是消息闭塞。

    皇帝摇了摇头。

    黄旗就上前解释道:“于将军还不知晓啊,这事另有原因,那文稿确是定襄侯所书,郑兴业方才是盗文之人!”

    “什么?”于向很是诧异,但陈雄则神色如常。

    接下来,黄旗简单介绍了事情经过。

    “原来是这样,看来某家是错怪了定襄侯,给您陪个不是。”于向很是敷衍的拱拱手,然后又向皇帝称罪。

    “不知者不罪,”皇帝摆摆手,“今日让你们二人过来,也和玄庆的文章有关,前些天,你们二人,你们二人先前先一步回来,朕本就要重用你们,你们也不负众望,前几日上的折子里,说了经营藩镇之道,这等当然不让的气度,朕很是喜欢。”

    二人听着,不由面露喜色。

    “不过,朕还有些事要问你等,”皇帝说话的时候,目光扫过了在场的四人,“正好,今日都在此处,”随后,这视线落到了陈于二人身上,“你们也别站着了。”

    皇帝又是一番操作,给这两位安排了座椅。

    不过,比起李怀和罗致远,陈雄和于向可就要拘谨很多,不同于大大咧咧的李怀,也不似腰杆挺得笔直,他们两人只有半边屁股挨着座椅,宛如悬空,看得李怀不由摇头,这可比站着还累!

    皇帝显是见的多了,继续道:“你们二人领兵打仗,在北方也先后在几大藩镇驻防,辅佐将帅,自是清楚这边疆的实际情况,正好说出来,与定襄侯相互印证,共论兵家事,协助他完善文稿,未来你等也可以多个参考!”

    陈雄和于向都很是诧异。

    于向更是干脆的问出来:“陛下,您是让我们我等,和这位定襄侯论兵?”说话的时候,还瞥了李怀一眼,满脸的难以置信。

    就连陈雄都忍不住看了李怀一眼,眼中满是疑惑。

    “正是!”皇帝点了点头,一副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样子,“正好是互通有无,各取所需!”

    陈雄、于向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李怀倒是十分理解二人。

    “陛下,臣有话要说。”这时,永昌侯罗致远忽然站了起来。

第八十二章 师夷长技以制夷

    别说了,朕不想听。

    李怀在心里默默说着,但他很清楚,这一幕并不会出现,但如果是自己来写,他会这么写。

    “别吹了行不行?自己什么样,心里没点数?+1槽点。”

    “罗卿有话,但说无妨。”皇帝则微微一笑,显得很是开明,尽管屋子里的人,都能看得出来,罗致远的表情这般凝重,其人之言怕是并不中听。

    罗致远便就点头,他表情严肃,脸上流露出一股破釜沉舟的味道:“陛下,这藩镇之道,实乃国之柱石,不可轻动也!”

    皇帝闻言,神色一变。

    李怀则是暗自撇嘴:“编,你接着编!还不是想要自己权柄不去!”随后不由坐正了身子,尊卑仔细倾听。

    “臣先前所进之奏章,言汴宋、淮西之隐患,本意乃是提醒朝廷,该加强看管与控制,并加以调动,盖因这两镇之藩帅,已然是在位多年,上下近乎一体,此隐患之根也,而隐患者,当除之,而非灭之,去两将而存两镇,方为正道!”

    皇帝微微点头,陈雄、于向二人,则凝神以待,露出了一丝兴奋之意。

    呸!真不要脸!

    李怀却是撇了撇嘴,按着他对剧情的熟悉,这位永昌侯叛乱之后,前期最主要的拦路虎,便是他口中这有隐患的两镇!

    罗致远继续道:“这藩镇乃为屏障,为国守边,为国转运,为国筹粮,为国安定一方,岂能因为一二文稿,便要行兴废之事?此舍本逐末,过也!因此,臣斗胆进言,往陛下能审视对藩镇之事,切莫因一时之念,而令天下不安也!”

    “罗卿怕是有了误会,”皇帝微微一笑,“朕从未说过要削藩,也未曾提及要废除藩篱边镇,实只有治理之念也,正因如此,才会让你们过来。”

    李怀也不由点头,他虽说渴望日常,但正所谓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如果能执掌一方藩镇,养足兵马,然后再过悠闲日子,那才能心里有底,总好过无根嚣张,哪天一个不小心,就被人给斩了!

    罗致远却是铿锵说道:“就怕陛下无,而他人有,想要图谋不轨,要乱天下根本,令社稷不宁!”

    李怀当即眯起眼睛,深刻意识到对方这是话里有话啊!

    而且,他也把握住了这位永昌侯今日的来意,以及议论的要点,于是嘿嘿冷笑,并不言语,便开始看对方表演。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皇帝开口询问,陈于二人时而补充,主要还是永昌侯罗致远进言,便要将这种种藩镇的种种好处,都给说来一遍。

    皇帝先前还神色沉稳,但到了后来,多多少少就有些惊疑不定了,等听到最后,更是忍不住感慨道:“罗卿果然不愧是沙场老将,更是兵家大家,深谙这杀伐之道,你这番分析,当真是言简意赅,偏偏又直指要害,将藩镇种种好处,都给剖析出来了!”

    罗致远淡淡笑道:“陛下谬赞了,臣这点本事,根本算不上什么,也就是在那兵营中熬了个二十多年,得了一点心得,比不得那些动笔杆子的,三言两语,便能成就一篇,受人称赞!”

    此言一出,陈雄、于向的目光,便就落到了李怀的身上,眼神里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李怀则低着头,一副无言以对、彻底被人怼失声的模样,来助长永昌侯的嚣张气焰,只是心里却不住冷笑,同时紧盯着罗致远,记忆着对方手段,在心里默念,来总结对方话语的中心思想,渐有所得。

    “话可不能这么说!”皇帝摇了摇头,“各有各的优势,那文稿之道乃是总结先贤之言,综往来之文书,归纳总结,乃一眼而观天下,而罗卿你之言,则是从所见所闻出发,管中窥豹,大而化之,由这言行之中寻得真章,也是一等一的本事!”

    他先是两边都碰了碰,随后话锋一转:“不过,朕先前确实有些偏听了,只是看到了藩镇之恶,险些忘了,这藩镇既立,自有其章法,更非凭空而来,实有大用!”

    李怀听着,不由暗自撇嘴:皇帝可真是个墙头草,你这耳根子如此之软,谁说的好听,就听谁的,一点主见都没有,怕不是个昏君!

    于向也是略有感慨,得了皇帝允许,便小心说道:“听得永昌侯一席话,这心里原有的不少困惑,可以说是茅塞顿开!先前,末将只是想着为国奋战,为陛下尽忠,现在却知道,若能执掌一方藩镇,方能真是守卫社稷!这藩镇,实在是太重要了!”

    你也是个马屁精!

    李怀暗自撇嘴。

    皇帝则呵呵一笑,勉励了两句。

    那边罗致远则道:“陛下,您先前也说了,并不是要撤藩,而是要整治,自是知道藩镇之重的,臣不过是查漏补缺,说些您早就知道的,让您参考而已,日后也好施行。”

    真是不要脸啊!

    李怀又忍不住暗中撇嘴:“刚才一副宁折不弯的孤臣模样,结果一转脸,就变成这般样子了,明着拍马屁,还说的一本正经的,好不要脸!”

    想是这么想,但这该记的,李怀还是要记的。

    “毕竟他罗致远是差点弄死郑兴业的牛人,如果不是主角光环强行降智,怕是能让我那本书成为悲剧,而且不复太监!他这人贱归贱,但该记的,咱们还是得学习一下的,正所谓,师夷长技以制夷!”

    这个念头一起,李怀的心里顿时多了不少的使命感,眼神都锐利了许多。

    正在这时,皇帝看向李怀,道:“玄庆,怎的不发一言呢?你对藩镇之道,本就有不少见解,只是如今看来,还是有些不足的,正好永昌侯在此,还有两位沙场老将军,经验丰富,你正好可以向他们取经,完善文稿!”

    “单纯靠笔杆子,终究要有偏颇!”罗致远终于看向李怀,“你父、你兄,都是一时俊杰,虽说皆有败绩,而且因此而亡,但到底还是为国出了力的,你如果有心,那就该继承他们的遗志,也去为将为兵,马革裹尸,为国尽忠!”

    你才马革裹尸,你全家都马革裹尸!

    李怀不由勃然大怒,想着这人终于图穷匕见,露出了真面目,果然是不安好心啊!亏了我还想着,大家都是怼郑之人,即使有些龃龉,那也是内部矛盾,未必不能调和,但现在看来,果然是攘外必先安内啊!

    不对,我已经把外敌绊倒了!

    一念至此,李怀不由更加愤怒,想着自己是这罗致远的恩人,结果他就是这样对待恩人的?真是个白眼狼!不当人子!

    “嗯?你似是心中不满、不服?”罗致远微微一笑,风度翩翩,“年轻人受了一点追捧,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现在得知一点不合心意的事,就这般模样,能有什么成就?你还是缺了不少东西,该去前线,为兵卒,历练一番!”

    李怀眼神微冷,从这话中体会到了浓浓的恶意,实际上,这罗致远从一开始,显然就有意针对自己,有些毫无道理!

    “永昌侯此言有些道理……”于向忍不住要附和,却被身边的陈雄以目光制止。

    皇帝则微微皱眉,道:“玄庆,今日让你们过来,就是要让你们论道交谈,互通有无,互助互补,永昌侯说的有道理,你该听着,然后消化吸收,融入文稿,而不该心有抵触,知道么?”

    “不敢!”罗致远却摇了摇头,“不敢让定襄侯消化吸收,万一再弄出一场,说是我抄袭了他,那可就不好了!”

    这话中敌意,已然露骨,连皇帝都有些错愕,便要说两句,打个圆场。

    未料李怀却直接哈哈一笑,站起来道:“永昌侯所言甚是,正要抄一抄,才能去你威风,更能让你这心中真意展露出来,否则世人还要道你是铁骨铮铮的忠臣呢!”

    “定襄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罗致远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目光锐利,“这话我可不能当做没听到!若是没有个解释,今日……”

    “玄庆,休得胡言乱语!”皇帝也斥责了一句,然后就要带过这事。

    但李怀却干脆站了起来,他轻轻摇头:“其实此次我确实学到了不少,也知道了其中不足,正该感谢永昌侯,只是这位侯爷可不是好人,官家可不能掉以轻心,只是我平白说他要叛变,还没有实锤证据,反而容易落入下风,别人问我怎么知道的?我回答不上来,这不就是诽谤中伤么?那些人自然能借题发挥,因此,官家,您可长点心吧!”

    这话说的皇帝面色剧变,而永昌侯则是眯起眼睛,露出一点欣喜,至于陈雄和于向,就只剩下惊讶了。

    “定襄侯,慎言!便是心里有火,忠于陛下,也得琢磨着这话该怎么说!”黄旗则上前提醒。

    李怀转头笑道:“多谢黄侍好意,我都记下了。”

    然后,他打起响指。

    时光流转,光暗交错。

    李怀再次睁开眼睛,迎面就是陈雄满含疑惑的目光,然后就听皇帝道:“正是!正好是互通有无,各取所需!”

    顿时,李怀就知道自己回到什么时候了,他看了一眼要站起来的罗致远,嘴角带笑,提前起立,道:“陛下,臣有话要说。”

第八十三章 臣……也是这么认为的

    罗致远顿时僵住,即将脱口而出的话,生生给卡在了嗓子眼,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有种被人强行代替的感觉。

    “玄庆,有话但说无妨。”皇帝微微一笑,并不显得如何意外,“让你过来,便知你会心有所得,要听听你的想法。”

    这话一说,这御书房中的其他几人,都不由看了过去。

    “我此番出言,实是见着永昌侯与两位将军,心有所感,意识到原本的文稿中,还有不少缺陷。”

    “哦?”皇帝微微向后一靠,“此话怎讲?”

    “实乃文稿之事,知晓的人不少,难免会有误解,尤其是那些有心人……”李怀可以瞟了永昌侯一眼,“毕竟藩镇之法,安定边疆、巩固财源,不可轻动也。”

    罗致远眯起眼睛,看着李怀,眼睛里闪过惊疑,因为这居然和他心里所想,相差不多!

    至于陈雄和于向,则神色不变。

    “陛下总是说,臣这文稿里面,有未尽之意,实际上便是有关这些,”李怀这一刻,非常庆幸自己之前为了后续方便继续编撰,弄了个开放式的结尾,现在真的是可以随意往里面加内容,“这藩镇固有隐患,但却也有其优势,不该因噎废食,当加强管理,而不是单纯削减,否则各地藩镇人心动摇,反而不利于国朝根基。”

    皇帝听到这里,不由微微点头,面露欣慰笑容。

    而陈雄也是面露惊奇,至于那于向,反而挑了挑眉毛。

    “这可是奇了,”罗致远淡淡说着,“若是按着定襄侯文章所写,咱们这些藩镇可是百害而无一利。”眼睛里的疑惑更浓了。

    “看来永昌侯也看了拙作啊!”李怀同样淡淡说道:“藩镇乃屏障,为国守边,为国转运,为国筹粮,如何能说百害而无一利?我在文稿之中也提及了,四种藩镇各有其用,北边藩镇防卫边疆,中原藩镇转运而为屏障,东南藩镇为财富之源,而西南西北则稳固羁縻,这便是其用,若说隐患,也是存在的,但我等提出问题,不是要刁难,反而是要对症下药。”

    “你又知道些什么?”罗致远眯起眼睛,他的计划已经被严重打乱,甚至开始让他思考,自己今天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但至少,他要摸清李怀的底。

    在注意到皇帝的态度之后,罗致远继续说道:“这些漂亮话,可是谁都会说的,但你的那篇文章,先不说有多少是真的从沙场之中总结出来的,单纯看其中言语,对藩镇可就存着恶意。”

    “永昌侯,若提出问题便是恶意,那这恶意未免也太过于廉价了,”李怀摇了摇头,“况且我父我兄皆为一方藩帅,又怎么会对此心怀不满?”

    罗致远眉头皱起。

    旁边,于向却忍不住道:“这战阵之事,可不是单纯动动嘴皮子就能说得通的,这藩镇为何存续,自有其法度……”

    “我自是明白,有道是……”李怀也不着恼,而是果断的选择成为了一个无情的复读机,开始将上一回中,那位永昌侯所说的种种说辞,一一道来。

    其实这里面的实质内容并不多,绕来绕去,无非还是之前那些话摊开来说,什么北方守卫边疆,减少朝廷公帑之耗,无需处处维持大军,还有财政掣肘之类的云云。

    只是这话一说再说,旁边的罗致远脸色逐渐凝重,但是这心里,却逐渐生出了古怪的感觉,仿佛自己的种种念头、想法,都和李怀不谋而合,居然生出了几分知己之感。

    以至于罗致远不得不努力的摇了摇头,才能止住自己越看李怀越是顺眼的趋势。

    只是,永昌侯还能自制,但比起他来,其他人就无法那般从容淡定了。

    “听着侯爷之言,似乎也曾在沙场上斯杀过,连不少那战场隐语都知晓,”于向略显诧异,看着李怀的目光略有变化,“莫非是老侯爷所教?”

    “有这方面的原因,”李怀实话实说,“主要还是,我站在前人经验上,是从其他勋贵的经历和话语中,总结出来的。”

    皇帝听着,便就点头,称赞道:“你有这般认识,说明没有恃才傲物,这是好的!”

    李怀马上就对着这位至尊道:“以文而总结先贤之言,综往来之书,归纳总结,一眼可以观天下,而如永昌侯、两位将军这般,从所见所闻出发,管中窥豹,大而化之,亦能见得兵家真谛,此乃殊途同归,各有妙处!”

    皇帝一听,这点头点的更加频繁了,脸上更是露出了由衷笑容,感觉李怀这话,可以说是说到自己心坎里去了,不由称赞道:“玄庆的见解果然深刻,未来若细细推敲、完善,或真可为开宗之言!”

    不愧是皇帝!就是有见识!

    李怀不由点头,觉得这皇帝很有主见,看法十分准确!

    而见着这般情况,罗致远意识到大势已去,不由暗暗叹息,也不再反问了,只是不发一语。

    那边,李怀将罗致远上一回的种种观点倾泻一空,顺势结尾

    “这藩镇之事,非不能说,也不是说了就一定会引起波澜,关键是各地藩镇,是否发挥了效用,若发挥了,这兵马钱粮的消耗,就是应该的,若是没有,就要查一查,里面是否还有隐患了,不过这些不是臣所擅长的,得是真正经历了沙场战阵、有过统领兵马、执掌藩镇经验的,才能说个明白!”

    说话间,他的目光落到了罗致远的身上,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果然,皇帝听出了言外之意,,看着罗致远道:“罗卿,你执掌一镇,时日不断,先前的几封奏折,谈及周围异变,继而分析局势,可谓鞭辟入里,玄庆的这番看法,可还入得你眼?”

    罗致远闻言,终是站了起来,只是这会的心情,和刚才有天壤之别,瞪着李怀看了一眼,想着如何言语,才能完成原本目标,但几番组织语言,都是难以顺畅。

    毕竟,之前那些话,是反复推敲,还得人相助,才能成型。

    憋了半天,他最后只得道:“定襄侯的看法颇有见地,臣……也是这么认为的。”话虽出口,但这心里却不是滋味。

    皇帝颇为满意,对李怀道:“永昌侯可是兵家贤达,常胜将军,他对兵家的理解很是深刻,如今既然你们所见相近,这边说明你这条路是对的,日后该多多向他请教才是。”

    李怀马上站起来,点头称是,然后笑呵呵的对罗致远道:“不知永昌侯要在长安待多久,我也好安排一下,上门请教。”

    罗致远的心情顿时更糟,便敷衍道:“此番入京,乃因军情,方请入宫,这具体要留多久,还要具体情况,但肯定不会长,恐怕没时间与定襄侯探讨纸上兵法。”

    “那真是太可惜了,”李怀故作可惜,然后摇摇头道,“不过,我倒是可以将文稿送给永昌侯过目,以后但有新文,也让人快马加鞭送过去,让您批评!”

    罗致远顿感腻歪,想着这定襄侯是不是诚心恶心自己,但看对方一脸真诚模样,又觉得不太像,毕竟自己方才只是态度冷淡,没有其他敌意显现,怎么想,李怀都不该知晓这心中真意。

    他这边想着,那边皇帝又帮腔道:“此举甚好,可以为之。”

    罗致远脸色再变,但话已说出,只能是捏着鼻子认了,于是敷衍性的点点头。

    但他这一表态,陈雄和于向也顺势有了表态,尤其是陈雄,主动就李怀文稿中的几个要点请教起来,显露了亲近之意。

    这一来二去,倒也说的热火朝天,皇帝看着满心欢喜,觉得气氛其乐融融。

    倒是黄旗眉头微皱。

    过了些时间,又有一批奏折送来,皇帝便道:“几位卿家各有所得,便是好的,可先回去思索。”

    几人也都识相,纷纷拜别。

    等人一走,黄旗忍不住道:“陛下,定襄侯未来也要为一方节帅,岂能主动让他与永昌侯亲近?”

    “无妨,永昌侯忠义之人,玄庆亦可造之材,二者有都是勋贵,与大宁一体,一荣俱荣,与那些朝堂官僚还是不同的。”皇帝摇了摇头,翻开手上奏折,跟着皱起眉来。

    黄旗见着,并未追问,而是退到一旁。

    反倒是皇帝主动道:“如今这淫祀之事,真是越发猖狂了,而下面的吏胥也着实糊涂,居然写起这怪力乱神之事,说什么有一人家,因得罪了山野外神,最后发疯的发疯,身死的身死,还有那家孩童,更是化作妖魔,遁入山林!真个胡闹!”

    说着,将那奏折往桌子上一扔,道:“最近两年,京畿之地淫祀之事层出不穷,这可不是好事,自古以来,多有那邪门外士以邪教笼络人心,乃行叛逆,不可不察,是时候让杜显着手查办了!扫外除邪之事,迫在眉睫!”

    另一边,永昌侯罗致远离了宫城,脚下不停,径直回到自家府邸。

    一进门,就有管事的过来通报,说是荀国公的人在里面等候了。

    他一听,就吩咐着让人过去安排等候,自己则绕了一圈,到了后院,见到了一个身着青衣之人。

    那青衣人自斟自饮,笑道:“荀国公的人来了,侯爷不先与之会晤?”

    “这是来探我口风的,”罗致远摇了摇头,“那荀国公先前谋夺徐泗,如今被官家敲打,肯定要避嫌的,已然不可为助,现在现身,无非是担心先前约定曝光,无甚可说的。”

    “侯爷英明。”青衣人点点头,“只是听您口气,此番入宫似是未能如愿。”

    “是我小看了李怀,这小儿是有本事的,”罗致远轻轻摇头,“他今日说了不少话,便是我听着,都觉得顺耳,差点引为知己,本以为是与我看法相似,但回来的路上细细思索,不由心惊,他怕是更精于揣摩人心!此人,实乃劲敌!”

第八十四章 这是要养废了

    “此话怎讲?”青衣人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点诧异。

    罗致远便道:“此番。我得了你的书信过来,本是想着和荀国公接触一下,未来好借助徐泗军的力量,未料他马失前蹄,如今看来,若无意外,徐泗军还是要回到定襄侯一系手中!”

    那青衣人便道:“所以侯爷您才定了计谋,要到官家面前去晓明厉害关系,也好让人看清如今这位定襄侯的虚实。”

    “话是这样,但这次的事,实在是太过古怪,我本以为是有人在背后坐定指挥,定襄侯李怀不过是被推到台前,但今日见了他的人,才知并非如此,”罗致远轻轻摇头,“我先前准备好的说辞,今日尽数都被他说出来了,甚至比我的还要完善许多,这……到了最后,我根本无话可说,只能点头应是!”

    想到先前在御书房中的窘迫,罗致远更是一阵恼怒。

    青衣人便就问了起来,等了解了大概之后,他也是不由摇头感慨:“没想到会是这样,这么说来,他确实可能是看出侯爷您的心思,也看出了陛下的想法,这般揣摩的本事……着实让人意外。”

    然后他话锋一转:“不过,侯爷也不用恼怒,今日您的做法并无过错,甚至可以说,乃是最好的选择,因为之前的说辞,是我等左右推敲商定下来的,可以说是最为稳妥的说法,否则临时定计,说什么都可能会有疏漏,便是当时不显,事后官家品味过来,这就是隐患,倒不如先附和定襄侯,这样一来,便是有什么事,也只能找到他身上。”

    “那小子滑溜似泥鳅一般,我看是很难找到他什么事。”罗致远眯起眼睛,“这人过去藏得太深了,以至于好些个人都轻视了他,包括我在内,未来,却是要仔细探究一下,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青衣人沉默了起来,最后点点头。

    罗致远看着,忽然话锋一转:“不过,眼下还有个机会,咱们这位定襄侯固然是隐藏颇深,心机深沉,但过去到底还是个白身,现在骤然得官,还是个文职,官家即便看重他,一时半会也不会改变了任命。”

    “侯爷的意思是?”青衣人眯起眼睛,随后摇了摇头,“这其实毫无必要,此等小道,最多恶心他一下,不会有损大势。”

    “便是恶心他一下,也是好的。”罗致远忽然想到自己在御书房里的心情,“况且,这事也能探他虚实,他未曾为官过,这里面的条条道道如何能懂?总是要手忙脚乱一阵子,拖延了一时,便是好的。”

    青衣人闻言一怔,最后试探性的问道:“侯爷,听您这意思,莫非是有什么念想?”

    “你想多了,”罗致远摇了摇头,“不过,当下这长安城中,可不安宁,便是我无他念,也是有人存着念想的。”

    青衣人眯起眼睛,沉吟起来。

    “你也无需多虑,”罗致远又道,“归根到底,还是那徐泗之地的地方太过特殊,乃是多方通衢,各方转运,又有重兵屯守,北国门户,南国锁喉,哪里是那么轻易就能拿的,李怀过去什么名望,想要看他倒霉的人,多了去了,我便是不插手,也有他好看的。”

    说到这里,他呵呵一笑:“墨先生,你可要与我打个赌。”

    青衣人笑问:“可是要赌定襄侯多久能平了衙门事?”

    “正是如此!”罗致远伸出一只手,“我看他,怎么着也得花费一个月,才能在那衙门中立足下来。”

    青衣人则道:“侯爷就没想过他会被架空?”

    “这倒不会,若他真是个心机深沉的,总不至于在著作局那等地方还无法立足!”罗致远眼露精芒,“若真个如此,那反而好了,这形象一下子就在官家心中一落千丈,不足为虑了!”

    “安全出宫!这事了结,暂时便一身轻了。”

    李怀回到定襄侯府,便就放松了,随后便听说,之前在府中闹腾的那些亲戚朋友也都被老太公安抚下来,送出府去。

    “这敢情好,等我修养一番,差不多就该去上班了,唉。”一想到最后皇帝的嘱托,让他明后两日,就去衙门报道,不由又是一阵头疼,“封建社会也要朝九晚五,着实痛苦,怎的他郑兴业当初就那般潇洒,整日里吹箫品美,好不快活?难道就因为主角光环?”

    这般想着,李怀忽然想起来,自己还要培养教育光环,便就召唤出来要检查一下,结果这一看,不由一愣。

    “什么鬼?怎么又多了一个个性?自幼便有大志向?”

    他目瞪口呆。

    “这什么时候加上去的?简直毫无来由啊!”

    这个结果,让他很是无奈,若是任由这般发展下去,这光环怕是要塑造成一个完人来了,谁敢佩戴?

    “不行,得干点坏事平衡一下,不然这玩意要养废了!”

    但想归想,但终究是后面的事,他只是稍微烦恼,就抛之脑后,眼瞅着还有大半天的自由时光,岂能浪费,当下就让李屋去准备投壶、蹴鞠之类的,好生娱乐一下。

    只是这边刚有动作,那边就有人过来禀报,说是魏醒过来了。

    “我这位远方姻亲过来作甚?”李怀顿时奇怪起来,按着道理,这人本来该是郑兴业的舔狗,但现在郑兴业已然扑街,魏醒还没来及加入阵营,和自己的关系虽算不上好,但到底有魏如兮这层关系,人既然上门了,那就只能一见了。

    “玄庆啊,从宫中回来了?”魏醒一见李怀,便笑呵呵的问候。

    这态度可是大变了啊。

    李怀嘀咕着,只是自昨日开始,这样的急拐弯,他已经见过不少了,也不以为意,笑着迎上去。

    等两人一番问候过后,李怀引着魏醒落座。

    “兄长此番过来,不知是因为何事?”

    等两人坐定,李怀也不绕圈子,直接问起对方来意。

    “你倒是直接,”魏醒笑道,“此番过来,也是叔父的意思。”

    “泰山大人有何指示?”李怀作势就要让人去唤魏如兮。

    “不用唤我那妹子,今日过来,是为了你。”魏醒挑明来意,“此番过来,是为了助你一臂之力,也好让你尽快在那著作局立足下来,你大概还不知道,眼下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就要等你犯错,著作局虽看着不大,但如何立足,却关系到了你未来的仕途!”

第八十五章 岳父已经看穿了一切!

    “此话怎讲?”李怀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关心。

    魏醒便道:“此番,你于那长安文会上一鸣惊人,不知让多少人意外,而随之而来的,必然就是各方打探了,过去你只是被人看做一勋贵子弟,但将来,你会执掌权柄,旁人当然得了解你的品性。”

    李怀觉得这时得谦虚一下,就道:“这其实都是凑巧,若无几位大儒,我也不会有这么亮眼的表现。”

    “即便如此,但这次的事,已经传遍了长安,叔父以为这事在旁人看来,就是宣告,说明你已经正式准备好要走上台前了,先前已经有人去叔父府上,问他之意了,”魏醒轻叹一声,“只是叔父只道,他亦是今日方只你的本事,说实话,玄庆,你本不该瞒着叔父,他虽对你颇有期望,但着实未曾料到,你有这般大的本事。”

    说着说着这话中带有感慨,显是魏醒想到了什么。

    李怀便就问了起来,等几句后终于知道了缘由,不由有些尴尬的道:“确实不是有意要隐瞒岳丈大人,实在是……是习惯了,但兄长尽管放心,自此之后定当时常告之,不会再叫岳丈从旁人口中得知我之事。”

    然后他话锋一转:“不过,这次的事其实真有几分巧合,我本不是什么写文章的料,若只是因家学……渊源,这才侥幸写的一篇,拿过去也主要是那郑兴业,其实当时我这心里是没底的,若按着正常的情况,只需要大儒的几句诘问,又是旁人的一些布置,便要坏事,最终能有这般结局,只能说是运气吧。”

    “你还在这里谦虚,现在谁个不知,这里面本就有你的算计,”魏醒笑骂了一句,“你也是过去藏得太深了,以至于好些个人都信以为真,不怕你说,这里面也把包括了我,但现在你既展露真才实学,那我自当相助!”

    李怀还能说什么,只能点头表示同意。

    魏醒看着,又是话锋一转:“不过,眼下就有个事,先前不是说了么,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因以你现在的这般能耐,袭爵继权不过时间早晚,但他们却不知你到底是个什么人,就要观察你在著作局的表现,未来才能有所应对。”

    “兄长的意思是?”李怀也不糊涂,顺势就道,“若是我在著作局中表现尚可,未来可得不少助力?”

    “那肯定会有助力,这是应有之意,”魏醒顿了顿,回想起在魏瑾书房中听得嘱咐,“但若是一个处置不好,反而有害,你未曾为官,里面的条条道道难免陌生,但咱们家中经历众多,可以为你臂膀!”

    李怀点点头,不由带着感谢之意,道:“兄长,听这意思,你是要派人来著作局?”

    “这使不得,犯忌讳了,”魏醒摇了摇头,“不过,给给你安排一二门口,还是没多少问题的。”

    李怀心念一动,脸上不动声色。

    “你也别多心,”魏醒又道,“归根到底,咱们两家乃是姻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未来自当守望相助,那著作局看着简单,但正因安稳,实乃安插人手的好地方,不仅有为学之人,其他人也有不小来历,你贸然进去,无人相助,办事再大,一时半会也打不开局面。”

    说到这里,他呵呵一笑:“你若不信,只等两日便可知晓。”

    李怀就笑道:“可是碰了壁后,得去寻兄长相助?”

    “这话我不说,”魏醒摸了摸胡须,“只是这一开始,你还是得亲自去体验几日的,也好知道这官场模样。”

    李怀则道:“正合吾意,怎么也得先体验一下官场的毒打,有个经验。”

    “这话就言重了,你是本事的,更有谋划之能,不至于在著作局遇着什么难解的,”魏醒微微一笑,“若真遇到了,那未必就是坏事,著作局乃是小地方,便是复杂,但牵扯不多,正好给你练手!”

    “见着李怀了?”

    魏醒在定襄侯府没有久留,等和李怀说了些话,就去后院见了魏如兮,话了家常,又说了魏母的思念,和魏如兮定了回娘家的日子,便告辞了。

    这一回到魏府,就直奔魏瑾书房,等魏瑾一问,他就大致讲了与李怀见面的过程。

    “到底是不一般啊。”魏瑾听完,就忍不住叹息道。

    魏醒却是疑惑,问出来:“叔父何出此言?我这妹夫这次出了风头,让我刮目相看,这不假,可我这次上门过去,其实觉得他比之过往虽收敛了性子,但这言行举止其实也和前几日无甚区别。”

    “这就是关键!”魏瑾立刻展开教诲,“得了这般名望,一朝翻身,却还是神色如常,这正说明了李怀心性过人!”

    “原来如此!”魏醒一想也是,但跟着又忍不住道,“只是他还是有些经验不足,侄儿听如兮说道,我刚上府的时候,我那妹夫安排了小厮去准备投壶等玩物,都这个时候了,他不先去了解著作局的局势,实在是有些托大了。”

    “不然,”魏瑾摇了摇头,“这也是定性之举,我且问你,你去见他,他可曾意外。”

    魏醒想了想,然后摇头道:“未曾见他意外,反而是神色如常,含笑迎接。”

    “这便是了,”魏瑾眯起眼睛,一副看破一切的模样,“以玄庆在那文会上展现的筹谋手段,显是凡事都要多想几步的弈道高手,这等心性,要去一处为官,岂能不事先筹谋?”

    魏醒马上明白过来:“您的意思是说?”

    “他早就料到,你会上门!”魏瑾叹息起来,“后生可畏啊,没想到我当年的一招闲棋,如今却是意外收获了,这般想来,玄庆很快就会站稳官场,未来由他相助,我未尝没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魏醒品味着这些,感觉大有收获,然后又道:“那咱们准备的人?”

    “自是要送去的,但也不急于一时,”魏瑾抚须笑道,“年轻人有本事是好事,但也得有些锤炼,就先等个几天,你现在送过去,只是锦上添花……”

    “不如雪中送炭!”魏醒眼中一亮!

    魏瑾含笑点头,道:“你这一辈,我最看好你,所以这些事都给你说通透了,确实有长进了。”

    魏醒笑了起来,正要谦虚两句。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吵闹,然后一个女子的声音传了进来

    “父亲,怎的女儿如今过来,还要先通报了,莫非我这一嫁了人,反而要和家中生疏了?我可是您最喜爱的女儿!”

第八十六章 一鸣惊人,余波渐起

    魏瑾听着,顿时摇了摇头,对魏醒摆摆手道:“你先去安排,告知被挑选出来的两位先生,让他们做好准备。”

    魏醒点点头,但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迟疑了一下道:“香儿此番回来,和他那位夫君的调令或有关系,您……”

    “我心里有数,去吧。”

    魏醒还是迟疑了一下,最后提醒道:“香儿那夫君最近上下打点,还来拜访过我一次,话里话外,都在暗示,想来我这衙门里,侄儿刚刚得到消息,官家下令京兆尹,说是要严查京畿之中的淫祀,这事麻烦,但不少人视之为跳板,就怕香儿那边也得了消息,这才上门。”

    魏瑾眉头一皱,最后还是摇头道:“莫担心,这事我心里清楚,会拦着的。”

    魏醒这才离去。

    等送走了魏醒,魏瑾坐正身子,抬头往门口一看,就有一红衣女子飞奔进来。

    这女子面容艳丽,身材圆润,皮肤白皙,声音更是有如空谷百灵,但她一进来便抱怨道:“父亲,您不知道,方才那管事的都随意阻拦我,说您在与族兄交谈,可过去可不是这样的!”

    “行了,都已快我人母了,怎的还这般不知轻重?”魏瑾摇摇头,刚想要训斥两句,但见着那女子的委屈表情,语气就软了下来,“我与你兄长是商谈的,事关族中未来,当然得谨慎一些,事先吩咐了魏准,他才会阻拦。”

    那女子便嗔道:“那您等会得训斥魏准一下,省得他以后还这样!”

    魏瑾只得点头,道:“好好好,都依你!”

    女子立刻转哀为笑,道:“还是父亲待我好!”然后就是一顿撒娇。

    等过了一会,魏瑾问道:“按着说,你夫君最近才回京述职,你该陪在旁边,怎么还有时间到为父这来?”

    “唉,”女子又哀叹起来,“女儿正要说这个事,我夫君那个人,您是知道的,心比天高,也是有才学的,他这两年外放为官,政绩有目共睹,现在回来,按理说,那是该升迁的啊,但偏偏就给了个小官,不上不下的,有什么意思?”

    魏瑾摇了摇头,干脆的说道:“朝廷任免,自有法度,你就是来找为父,也没用。”

    女子蹙眉,撒娇道:“父亲与吏部尚书交好,您若是上门走动,他还能不卖您一个人情?况且,修贤的要求也不高的,就和族兄一样即可?”

    “胡闹!”魏瑾皱眉道,“王修贤先前只在一地做过县令,因事未能在当地升迁,现在回来不熬熬资历,还想着到京兆尹下面当官?你族兄兢兢业业多年,破了多少案子、平了多少事端,才得了一个参军,他王修贤来到就像要平起平坐?他以为自己是谁?”

    女子立刻就恼怒道:“父亲何故吼我?”见魏瑾神色不变,她语气又软了,道:“族兄的司法参军,也不是什么大官……”

    魏瑾的语气也平静了不少,道:“这官大官小,有的时候不光看品级,还得看归属,京城司法之职,能和下面一样吗?而且京畿二十几个县,地方上哪里能比?这里人口几何?官吏多少?前前后后的关系何等复杂,你就没有想过?”

    “便是不行,那也在京城里做个县令好了。”女子一副退而求其次的样子。

    “这更是胡话了,县令乃是一方父母官,哪里是说当就能当的?就算有空缺,为父也不会推荐王修贤,他之前为县令做的事,现在压还来不及,一旦要在京畿为县令,过去的履历被人一查,保准出事!”

    “那……”女子迟疑了一下,最后一咬牙道,“实在不行,就先委屈委屈,在族兄手下当个差,日后瞅准了机会……”

    “这还委屈他了?”魏瑾冷哼一声,“你也不要多想了,为父是户部侍郎,不是吏部的,就算是的,也不能因为私情而随意安插亲信,这是犯忌讳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父亲为何这般偏心!”女子立刻一副委屈的要哭出来的模样。

    “这话与偏心与否没有关系,”魏瑾眉头一皱,“实在是你这要求太过过分,不如……”

    “怎么的就不偏心的?怎么魏如兮的夫君,就能得您支持,全力相助,而我的夫君就不行?”女子的眼睛里已经有了水汽,“就因为他李怀是定襄侯?就因为魏如兮是嫡女?”

    魏瑾的脸色当即就变了,他沉声问道:“你又胡说些什么?”

    “我怎么胡说了?”女子的眼睛里留下泪珠,“李怀过去是什么玩意儿,谁不知道,自从娶了魏如兮,不仅得了那侯爵之位,如今更是在长安文会上大出风头,连郑兴业这样的才子,都被绊倒了,为什么?还不是咱们家帮他!没有您!没有咱们魏家!他李怀算个什么东西啊!”

    “住口!”魏瑾勃然大怒,“你说的这些,都是从哪里听来的,简直一派胡言!”

    这一番雷霆之怒,可谓震慑人心,那女子一下子就愣住了,然后这眼泪便如断线的珍珠一般跌落下来。

    “父亲,您吼我!”她满脸委屈,“为何这般?就因为他魏如兮的是嫡女?我是庶出吗?您说最喜欢我娘亲,难道都是假的!”

    “少来这套!别把你母亲那一套东西拿出来!”魏瑾眯起眼睛,神色肃穆,“魏香儿,给我说清楚,你这番话,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听来的!”

    魏香儿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终于收敛了泪眼,然后抽泣着、断断续续的道:“这……好些人都这么说。”

    魏瑾则继续逼问:“你是从何人口中听到的?”

    “是……是从我夫君口中听到的。”魏香儿这么说着,稍微低下头,“他也是从他的衙门那听到的,但他那衙门里面,也都这么说着,听说是不少人分析过后的结果。”

    “居然是这么传的?”魏瑾沉思起来,脸色阴晴不定。

    魏香儿就道:“父亲!这事很多人都看得出来,您为何还要替定襄侯府遮掩?”然后她压低声音,“我其实打听了,家里早就安排好了门客,给那定襄侯,显是给他出谋划策的,这难道不是偏心吗?为何我家夫君,就得不到这般优待?”

    随后她又作势欲哭:“也是,我乃是庶女,就算得父亲喜爱,终究是比不过嫡女金贵,她魏如兮一进门,就是侯爵夫人,我呢?当年嫁给他王修贤,他不过是个刚刚中榜的进士,是父亲您说他大有前途,要栽培他,我才下嫁,如今……”说着说着,心中悲戚,居然真的哭了起来。

    魏瑾却只感到一阵心烦意乱,他摆摆手道:“别我这里哭了,你姨娘也有一阵子没见你了,去看看吧,”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也别忘了去给你嫡母请安。”

    魏香儿愣在原地,对这般场面很是意外,过去只要自己施展这一招,父亲无有不从,怎的今日……

    她还不甘心,又要再说,魏瑾却不嗦,直接瞪了她一眼。

    魏香儿终于知道厉害,福了一礼之后,心有不甘的离去了。

    等人一走,魏瑾再次让人招了魏醒过来:“你可知道如今关于咱们与定襄侯都有什么传闻?”

    “侄儿不知,莫非出了事?”魏醒这么一问,借着魏瑾就将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魏醒也变了脸色:“还有这等传闻?侄儿着实不知!”

    “去让人好好探查!”魏瑾深吸一口气,“今日不同以往,既然知道了玄庆的本事,那以后就不能太托大,得相互扶持,不可让他心生恶感!”

    魏醒点点头,又道:“那几位门客是否还要派过去,万一真让人误会了。”

    “这有什么?”魏瑾摇摇头,“旁人一说,你事就不干了?还是要派过去帮衬的,这才是相助,再者说来,你和玄庆说了,要他先自己在衙门里感受一下,这事本就不急于一时。”

    “侄儿明白了。”魏醒点点头,再次离去。

    等人一走,魏瑾左思右想,还是有些不放心,就招来了管事魏准:“你去通知夫人,就说我有话要与她说,另外……”沉吟了一下,“先前我就有意将这儿女召集起来,吃一顿家宴,你去安排一下。”

    魏准点点头,又问:“那诸位姑爷……”

    “当然都要来。”

    等人一走,魏瑾凝神思索,过了一会,又招了另外一个管事过来,问道:“最近后院有什么异动?有什么人来往?”

    那管事就说一切如常,然后道:“不过,今日有不少人送来了帖子,说是最近要来,包括刘家、柳家、王家……”

    听了一圈,魏瑾点点头,说道:“都是有些来历的,猜得出缘由,玄庆在文会上一鸣惊人,老夫为他岳丈,这些人想来拜访,或许也有试探的意思,既然如此,就都安排一下吧。”

    这边正说着,那边就有人过来传报,说是后院起了纷争。

    “齐夫人带着人,闹到了主母那边!”来通报的魏准一脸无奈。

第八十七章 下马威

    “夫君到了地方,一定要与同僚打好关系,不可因身有爵位,就轻慢于人!”

    “我儿啊,到了地方,记得先去见过上官,言语要客气一些,但也不可失了咱们侯府的威仪。”

    ……

    一大清早,定襄侯府就颇为热闹。

    天刚蒙蒙亮,整个府邸上上下下就都忙碌起来,人来人往。

    这原因倒也简单当代定襄侯李怀,要去衙门里上班了。

    “母亲、娘子,我都记得了,不用如此郑重,这当差……”李怀面对这般局面,又看了看被整个动员起来的府中仆从,一阵无语,他很想说,自己又不是没上过班,但考虑到今生这个李怀,好像还真的没有上过班。

    这种情况下,被人担心也是正常的,尤其是李怀过去的性子,他换位思考了一下,这家人是要担心一下,万一自己一个兴起,把上官给怼了、给揍了,都不是不可能的。

    这么一想,他顿时就理解了,这语气也平缓了许多。

    老夫人刘氏又嘱咐了几句,就在旁人的搀扶下回去了,留下来了魏如兮还在嘱托着。

    魏如兮说了几句后,又提醒道:“府君莫忘了,再过几日要去父亲那边拜见。”

    “我自然记得,无需担忧。”李怀点点头,注意到魏如兮欲言又止的样子,便又追问,“怎么?还有旁事?”

    “无他,乃是琐碎之事,无需多言。”魏如兮这话说出,李怀就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去。

    魏如兮看着李怀远去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

    这时候,彩环走过来低语道:“夫人,不将事与侯爷说吗?”

    魏如兮摇摇头道:“都是家中琐碎,没必要烦扰夫君。”

    “可那人都欺负到您母亲头上了!”彩环一副气不过的样子,“就该让侯爷好好教训教训她们!”

    魏如兮神色微变,最后说道:“即便如此,也没有必要现在就说,还是让夫君先集中精力,应付衙门之事吧。”

    著作局的衙门,并不难找。

    李怀虽然从未来过,但过去也曾听过旁人提起过,再加上还有专门派来引路的差役,因此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只不过,从马车上走下来,抬眼一看过去,哪怕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依旧被那简陋的门楣给惊住了

    呈现在李怀面前的,是被层层青叶包裹起来的衙门大门,周遭僻静的环境,幽深的巷子,让这个地方有一种隐士之所的出尘气息。

    “但是这里是个衙门啊!这也太清水了吧?”

    只是看了一眼,李怀便忍不住吐槽,因为眼前的这番布局,几乎就将“没有油水、也没有权力”这几个字,悬挂在门匾上了

    当然,现在那门匾上悬挂的,还是“著作局”这三个字。

    边上,负责引路的那个差役刘金就解释道:“好叫侯爷得知,咱们这地方,确实是僻静了些,但正因如此,在此为学撰文,才会事半功倍!”

    “……”

    李怀看了差役一眼,半晌无语,最后朝着周围打量了几下,又问道:“著作局不是属于秘书省之下吗?那秘书省,据我所知,与官家亲近,虽不能说是强权之所,至少也是实权之门,著作局在其麾下,怎么会被安排到这种地方,周围看着也没有其他衙门了。”

    “这……”刘金一愣,然后说道,“侯爷,咱们著作局与秘书省,早就已经分家了,当初隶属于秘书省的时候,咱们这还叫著作曹,现在虽然上上下下有不少人仍旧这么叫咱们,可咱们衙门,已经独立出去,不复为秘书省所属了!”说着,他挺了挺胸膛,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所以说,从实权部门的下属单位,忽然变成了独立的清水衙门,你到底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啊!

    李怀感到一阵无法理解,气氛顿时一阵尴尬,为了缓解这股气氛,他不由问道:“我听你这言谈举止,颇有章法,不知之前在什么地方任职?”

    “属下原是在国子监做差役,因自学苦读,长了学问,上官见我可堪造就,就提拔于我,于是调动来此!”他一副咱是文化人的模样,让李怀忍不住点头。

    只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那国子监乃是朝廷用以管理教育的权力机构,连先前敢和勋贵子弟当面硬怼的太学生,其所属太学,也要归国子监管理,那是实实在在的关系未来的实权衙门,便是在里面当差的衙役、差役,能传话、探查消息、交好太学生,也是有诸多好处的。

    比之眼前的这个著作局,不知要强上多少了,这等调动,能被算是提拔?

    想到这里,李怀心念一动,不动声色的问道:“不知,刘金你在国子监时,都有何表现?”

    刘金一副自豪的模样:“属下从始至终,都是嫉恶如仇,眼睛里揉不得沙子,便是上官有过,都会直接指出,上官便是见我这般忠于职守,才十分欣赏,予以提拔的。”

    “……”

    李怀无声的点点头,抬头再看那被绿色叶子缠绕着的门匾,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

    皇帝一定是觉得我太累了,需要在这里好生休息休息。

    不过他转念一想,这样的地方,必然远离喧嚣,没有许多麻烦,或许可以安安静静的做一条咸鱼。

    带着这种期待,怀着平静的心情,他走进了衙门,随后就碰了个钉子,咸鱼境界宣告破碎。

    著作局之首,现任著作郎陆镜乃是一四十多岁的文士,留着五柳长须,身子瘦削,他的一双眼睛又细又长,微微上翘,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角色。

    果然,这边李怀刚刚见礼,那陆镜就拿出一叠文稿,放在面前的桌上,淡淡说道:“你这篇文稿,本官已经看过去了,是有些可取之处的,但用典和借喻有很多错漏之处,还有几处很是牵强附会,这些都要修改!你这文章不错,但要精益求精,不该自满!本官还是相信你的能力的!”

    李怀一愣,而刘金则主动过去,拿着文稿,捧着呈给了李怀。

    李怀接过来一看,认出是自己在长安文会上拿出的初稿,便道:“上官说的是,不过这些文稿,本就是匆忙书就,能抛砖引玉,得诸多大儒指点,实乃幸事,如今上官也看了,觉得有缺陷,正好指点一番,也好让我修润。”

    “这是你的事,与我无关,只管去改,明日午时之前拿过来给我过目!”陆镜说着,一甩袖子,离座而去。

第八十八章 斗转星移一念间

    “外挂还是有局限性的,碰到了不愿意指点的、不愿意嘲讽的、不愿意批评的,我就只干瞪眼了……”

    伏案书写的李怀,长出一口气,放下了笔,看了一眼身边摆放着的两堆图书,不由摇了摇头,深感一阵无力。

    “果然,关键时刻,还是得靠着自己,这文章说到底,还要我自己写出来才行,那位著作郎如果愿意指点,我当场就能用他的观点回答,此乃捷径,但他甩袖离开,我这边就得踏踏实实的走路了。”

    在大宁,秘书省的职权颇为琐碎,过去更是涉猎许多,其中就包括了管理和整理四库图书,著作曹作为秘书省的下属机构,也有着抄录和分类藏书的职责。

    如今,著作局与秘书省分离,但依旧有着整理、归纳、抄录的职权,能够查阅藏书,只不过,无法在原来的衙门里办公了,得搬出来,但又不能搬得太远,值得就近寻了个僻静之地那好地方早就被秘书省和其他衙门占了,也就只有这里尚有空处。

    “好在这离着四库藏书不远,里面藏书丰富,借阅、查阅起来较为便捷,不然就要更加麻烦。”

    这样想着,他看向面前桌上的一叠文稿。

    这是他综合了杨靖等人观点之后,在原本文稿的基础上,结合最新查询的兵家书籍,修订出来的新版。

    “可惜我根本没有为学经验,短短时间突击,拿着几本书,也只能生搬硬套,如果能给我多点时间,哪怕只是一个月,我也有信心,能打磨润色出来,毕竟咱穿越前是敲键盘的,但现在,还是太过勉强了……”

    他这边念头刚落,那边就传来了敲门声,紧随其后的,是刘金的询问:“侯爷,您这边写得如何了?郎君让属下来通报您,该送去了。”

    李怀将新写的文稿整理好,递了过去。

    刘金一看,称赞道:“您这么快就能成书,真是了不起!此番定能让郎君满意!”然后就带着文稿匆匆而去。

    与此同时,在著作局正堂中,另外一位著作佐郎谷优,正在与著作郎陆镜说着话

    “郎君,定襄侯如今简在帝心,来咱们这里不过是暂时蛰伏,要不了多久,就得一飞冲天,为权贵人物,这本是结交的好时候,您何故这般刁难呢?”

    “李怀既为著作佐郎,哪怕只是暂时,那也要真能胜任才行,”陆镜摇摇头,神色平静,“而且在这里,我不看他的爵位,只看官职,我既执掌此局,就得担负责任!”

    谷优叹息道:“话虽如此,但定襄侯的文章我也看了,是有真才实学的,他是勋贵人家,自幼起码舞枪弄剑的,都是兵家事,能写成这样,已经算是不错了,哪里还要渴求?”

    陆镜淡淡说道:“正因为文稿上佳,才该除去瑕疵,未来才有传世可能!”

    谷优一愣,然后道:“郎君对他竟有这般期许?”

    “不是我对他的期许,而是他既然写出了那篇文稿,就该有这等机遇,若是我没有碰上也就罢了,既然碰上了,就绝不容许他因懈怠而错失机会!”陆镜冷哼一声,“我只是看他一眼,就知道他心里是什么打算,以为拉到这里可以轻松,蒙混度日,想都别想!”

    古优苦笑起来,问道:“那不知道怎么才算过关?”

    “至少要我看来,无甚可挑剔处方可!”陆镜眯着眼睛,“只要监督督促,让他苦读钻研三四个月,当可初见成效!”

    这边说着,那边刘金已经过来,还捧着一些文稿。

    古优见状,便告退去处理自己的事务了,陆镜则毫不客气的伸手接过来,看了起来。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

    李怀正在百无聊赖的翻看文献,只是这心思却是怎么都止不住的乱窜,心猿意马之中,有一种前世等待考试成绩的错觉。

    “这可严重影响了我的咸鱼计划!”

    这个念头止不住,李怀不由摇头叹息。

    终于,刘金的身影再次出现,同时带来的,还有被陆镜无情拒绝的消息。

    然后,李怀捧着满是朱红色批注的文稿,苦笑起来。

    “侯爷,您也别气馁,郎君说了,您这边已经改的颇有成效了,只是还欠缺打磨,在细节处太过粗糙,只要沉下心,要不了几个月,就可成了……”

    几个月……

    李怀深吸一口气,仿佛看到了自己未来那枯燥的生活。

    事实上也是如此,在接下来几天里,李怀不断修改文稿,然后送交给陆镜,但却无一例外的被打回!

    在屡败屡战中,李怀从那些朱红批示中,隐隐察觉了自己最大的缺陷在哪里。

    “我的基础太差了,没有真正喜文弄墨过,现在所得的一切名声,其实都是建立在镜花水月之上,根基不稳,因为有着穿越前的资料参考,又有外挂补充,加上家族添头,才能勉强拿出这篇文章!”

    他回想着过去和这篇文稿有关的几次问询,心里逐渐明悟。

    “文会之时,文稿出世,几位大儒只会围绕着文稿谈论,这才能让我从容应对,之后宫中问答,也是因为这篇文稿,加上涉及兵家,在场的都是将军、藩将,可以借力打力,但如果换个情况呢?如果人家问的超出了这个范畴,或者干脆就从文章、文辞的角度来询问,不提兵家呢?又或者,碰到几个大家,就像陆镜一样,根本不点评,那就算时间回溯,我也得抓瞎!”

    这么一想,李怀也明白了,或许趁着这个机会,奠定些许文辞基础,但是……“

    他将手中毛笔一扔。

    “这也太让人烦躁了!他无聊了!我就这么干坐着几天,就是看书写字,看书写字,看书写字,别说手机了,连个课外书都没有,不时还有人过来检查督促,这谁顶得住啊!”

    想到这里,他猛地喘了口气。

    “不管了,这种情况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如果不能让自己改变,那就改变环境吧!”

    一念至此,他猛地将牙一咬。

    “不就是打自己脸吗,次数也有不少了,不差这次!双开肝帝,给我运转起来吧!”

    念头落下,李怀忽的双目圆瞪,在他的眼眸深处,阴阳流转、星辰交替,然后往前一趴,倒在桌子上,无声无息。

    时间流逝,一个时辰缓缓流过。

    屋外传来脚步声,在门口停顿了一下,然后快速远去。

    突然!

    李怀身子一颤,然后猛地抬起头,大口的喘息着,满身都是汗水!接着游目四望,逐渐平静下来。

    “回来了?这下玩大了!一下子去了一年,鬼知道我经历了什么!”然后他摇了摇头,“不对,这不是重点,我在这边消失了一年,不知道……”

    “李怀!”这时,一个熟悉而又陌生声音响起,“听说你方才瞌睡了?”

第八十九章 感动常在

    “这个声音……”李怀微微愣了一下,心灵深处的一部分记忆开始逐渐解封,“我记得这个声音,这似乎是大宁王朝中,那位著作郎的声音!”

    久远的记忆,一步一步的回归,同时回来的,还有一年前的一些好恶和念想。

    “这人似乎对我有些不怀好意,我刚刚上班履职,他这位上官就有心刁难,逼着我去修润文稿,因此不得不读书为学,像是靠前突击一样,苦不堪言,也不知道和我是什么仇什么怨。”

    伴随着对自身情况的逐渐接受,之前枯燥乏味的读书生活,也逐渐泛上心头。

    “但是这这一年的情况相比,当初在著作局被逼着读写修润的日子,也变得有些舒服起来,最起码这一天里面,也就劳作三四个时辰,而且我在大宁王朝为成人,体力与精力皆十分充盈,不用担心学到猝死……”

    被勾起了心中苦涩,李怀也忍不住哀叹起来,脸上更是呈现出一片唏嘘。

    “李怀!”

    这时,那位著作郎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但这一次,陆镜的人已经站在了李怀的身边,他低头看着李怀面前的那几张纸,不由皱起眉来

    这纸上空白一片不说,还能看出被人爬伏在上面的凹凸折痕。

    “见过上官。”李怀站起身,满脸唏嘘的看着自己的这位上官,“许久不见了,您依旧神采过人啊。”随即,他这心里也急转起来。

    按着他的想法,自己失踪了一年,无论怎么着,都是不晓得事件,毕竟在他穿越的时候,刚刚出了一次风头,本身还是有爵位的,更重要的是,接了官职,结果……

    “现在回想起来,是冲动了一点,虽说当时太过无聊,但比起后来……唉,不提也罢,现在就得想想如何面对了,我这爵位还有没有,别给算个失踪人口,关键是老婆还在不在,别……”

    这般想着,脸上的表情更加复杂起来。

    “嗯?”陆镜面露不悦,“怎的?睡糊涂了?”他提高了音量,“让你修润文稿,说起来是枯燥,但这毕竟是为学之道,官家让你来这里,可不是让你享福的,你爱清楚这点!”

    “嗯?”

    李怀一愣,这一年的折磨,让他的思辨能力十分可观,只是听这句话,就已经从中感觉到了一部分信息。

    听这意思,好像不是对失踪一年的人能说的,不,不对。

    他沉思起来,念头在心中快速转动,目光则扫过周围,那些个因为时间和没有刻意记忆,而已然模糊的记忆,和一个猜测结合起来,忽然让李怀有些激动。

    “上官!”他忽然满含深情的喊了一声。

    陆镜被这毫无来由的一声给叫的一愣,颇有些不明所以。

    跟着就听李怀问道:“现在是哪年?哪日?”

    顿时,陆镜的表情再次不快,觉得自己被挑衅了。

    “你果然是睡糊涂了!”陆镜一甩袖,满脸不悦的道,“若是以为这般胡言乱语,便能免了今日之书,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他摞下重话,却见李怀依旧神色恍惚,一副全然不放在心上的样子,不由动怒,道:“你莫得意,你这文稿固有可取之处,也有不少人称之赞之,但那只是暂时,若你这文稿出了名,被各方所知,而你又没有为学夯实,以后只能贻笑大方!”

    见李怀依旧神色不属,陆镜刚才抬起手,指着纸上的一句,道:“便比如这一句,你要引用,说是‘正言若反’,但最后如果说不出典故源流……”

    “此乃老子之言,”李怀的神色忽然锐利起来,条件反射一样的道。

    陆镜一愣,然后顺势就道:“这源流之说,可不光看是谁说的,旁人还会问你,这话因何而生,又是圣人感怀何等情景而叹。”

    李怀轻轻点头,对答道:“将欲取天下而为之,吾见其不得已。天下神器,不可为业,为者败之,执者失之,”这一刻,他仿佛老子附体,面露哀叹,“知成败祸福之事,悉在人谋。”

    这话听着玄妙,但行家一听就知真意,无非就是过往历史中,有太多的相互矛盾之现象,求而不得,得而不欲,通过联结对立,构成一个违背常识、又似于悖论的语句。

    这就是“正言若反”。

    陆镜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终究没能说出。

    反倒是李怀像是来劲了,继续道:“这小小一个词,却能凝结这么许多的奥秘,背后潜藏着的是对历史、对世间事的思考,这正是典故隐语的妙处所在啊!”

    这话说完,他猛然回过神来,现在已经不再生活于水深火热之中,不用再那么拼命的回答问题了,也不用弄出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了。

    于是他不由长出了一口气。

    “今日,乃是元亨三年,二月初七!”陆镜的声音忽然变得冷硬起来,他转身离去,嘴上不停道,“为学之路道阻且长,不可自满!”然后,这身影就消失在门外。

    李怀迟疑了片刻,琢磨着对方这态度有何用意,但很快,注意力就集中到了那个日期上。

    “元亨三年,二月初七,这个日子我可是记得的,距离我履职也才过去没几天!这说明……”

    他忍不住激动起来。

    “我在那边一年,但这边的时间却没有变化,这真是最近最好的消息了!”

    过了一会,李怀才真正搞清楚,时间并不是没有一点变化,而是过去了一个时辰。

    “那边一年,这边一个时辰,无论怎么看都是好事,不过我最近是不打算再过去了,那边的环境,比冲刺高考还要命,这谁顶得住吧,还是这边好,书多还自在,像是回到自习室一样,我超喜欢这里的,上官说话又好听……”

    带着这样的感慨,李怀顺手翻开了手边的一本书翻看起来,满脸都是幸福的笑容。

    另一边,刚刚离开此处的著作郎陆镜,边走边思考,但没有几步,另一位著作佐郎谷优,就走了过来,询问那边的情况。

    陆镜就道:“确实如你所言,他当是伏案睡了一会,但大概是因为太过用功,精力损耗太过所致,也无需太过深究。”

    谷优顿时闻言,顿时呆在原地。

    “情况似乎又有反复。”

    是夜,谷优回答家中,便与早就等候在此的一人交谈起来。

    那人神色从容,气度不凡,正是先前被荀国公府扫地出门的卫井。

    卫井眉头微微一皱,问道:“此话怎讲?”

    谷优就道:“先前著作郎严以待定襄侯,言语间还能感到些许不满,但今日话锋忽然有变,虽然没有明着夸赞,但这言语中已有不少改观,是无法否认的。”

    “还有这等事?”卫井眉头皱得更紧,“定襄侯果然不是等闲之辈,藏得可真深啊!”

    “此话怎讲?”倒是谷优有些不明白了。

    “著作郎的性子我略有研究,”卫井抬头解释起来,“这位先前乃是清流,因不肯随波逐流被屡次贬斥,虽然才华横溢,却郁郁不得志,平日中但凡能让他另眼相看的,无不是在学问上有独到之处的,要么就是天赋过人,乃是不错的读书种子的,先前他看过郑兴业的文章,对那郑生就有不少好感。”

    他顿了顿,才道:“如果著作郎真的态度有变,那只能说明,定襄侯有什么品质,让他发现了。”

    谷优便道:“卫先生知道的可真多,不知是您先前就知道,还是背后那位……”

    “咱们这话就说到这里,请你相助,本就是靠着咱们多年交情。”卫井轻轻摇头。

    谷优点了点头,然后道:“不过,说实话,何必这般针对定襄侯,莫非是荀……”

    “都说了,与旧主无关!”卫井眉头一皱,打断了对方,“也不是针对定襄侯,实际上,我等是十分看重定襄侯的,有意要拉拢他,只是他的异军突起,打乱了原本布局,所以他最好能在著作局多待一些时日。”说着,他冲谷优拱了拱手。

    “我只能尽力而为。”谷优淡淡一笑,“将这位定襄侯拖个两三个月,问题不大。”

    翌日,李怀睁开眼睛,感受着身下的软垫,以及枕边人,不由长吐了一口气。

    “还是封建地主好!”

    随后,他便做起来,准备穿戴一番,就去衙门上班,结果这番动静惊醒了魏如兮。

    她起身迷迷糊糊的看着李怀,问了一句:“夫君这么早便起来?要去作甚?”

    “不是要去衙门么?”李怀疑惑道。

    “今日不是休沐吗?”魏如兮疑惑道。

    “……”

    李怀顿时有一种泪流满面的冲动。

    回忆前尘,已经整整一年了,他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现在骤然听说能够修整,顿时心花怒放,顺势便要躺下。

    大宁朝的世界,真是处处充满了感动。

    李怀默默感恩。

    魏如兮反倒是起来。

    “也好,反正今日要去拜见父亲、母亲,咱们早些准备,也是好的。”

    “???”

    李怀顿时一脸迷惑。

    魏如兮便道:“怎么了?不是早就说啦,今日你带着我回魏府吗?”

第九十章 涉魏府而言

    一大清早,魏府便内外便显得格外热闹,这里里外外,众多仆役、女使来来去去的,皆在忙碌。

    那周边府邸见着,都有仆从问上一两句,登时就有消息传开

    “乃是那魏家君子要举行家宴,那魏府的公子、姑爷、小姐、夫人,皆至!”

    这等消息,被人一声声带着,传到了周围几个府邸之中。

    魏瑾如今为户部侍郎,乃是朝中高官,其人所在的居所府邸周围,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多数都是权贵人家,还有沾亲带故的。

    这等地方,消息自是流通迅速。

    “他魏侍郎家宴,可是非同一般啊。”

    柳府,柳家老爷柳泉,在得了下面人传来的消息之后,忍不住感慨了一句,然后就吩咐下去:“将老二和老五叫过来,就说我有话要对他们说。”

    很快,柳泉的二子柳新和五子柳析就被招来,这两人显然也是有着准备的,已经知道他们被叫来的原因了。

    “父亲大人,可是因为那魏府家宴?”柳新拱手问道,他如今在吏部任职,前程远大,对朝廷的局势动向,也颇为了解。

    “正是,你在吏部,乃是天官之地,对朝廷各处的调动最为熟悉,你来说说,这为父为何这般重视魏府家宴?”

    “莫非是因为那位定襄侯?”柳新还没有开口,柳析忽然开口。

    老爷子柳泉眉头一皱,问道:“你何出此言?”

    “先前父亲您看好的那个……叫什么来着,对了,郑生,想要将小妹许配给他,结果这人不争气,也不顶用,无缘无故的去招惹勋贵,现在身败名裂,科举之路都断了,前途暗淡,而这一切的根源,便是那位定襄侯!这是其一!”

    柳析眉飞色舞,先是伸出一根手指,跟着伸出第二根,道:“其二,小妹自那日在长安文会中见过了定襄侯,这几日茶饭不思,还托我去李家、魏家问询,其意不言自明,有此一二事,今日这关键当然就在定襄侯的身上。”

    花落,满脸期待的看着柳泉。

    “胡闹!”柳泉却是训斥了一句,“过去让你要多开拓眼界,怎的到了如今,你这眼界还是这般狭隘,若是你看局势,只能看到人,那这局势不看也罢。”

    柳析登时就感到一阵不甘,道:“我说的有什么地方不对?”

    柳泉眉头一挑,看向柳新:“你来告诉他。”

    “定襄侯固然是一鸣惊人,但他此番做法颇为取巧,若不是因为郑兴业自己糊涂,断了后路,未必就能成势,”柳新沉着冷静,侃侃而谈,“换句话说,这世上之事,哪里有许多巧合?怎么郑兴业一直以来出类拔萃,也不是第一次遇到危险,为何便在这位定襄侯的身上栽跟头了?”

    “为何?”柳析心中一动,隐隐明白过来。

    “自然因为这都是他定襄侯的算计!”柳新斩钉截铁的道!

    “不可能!”柳析的回应更是半点犹豫都没有,注意到柳泉目光看过来,他立刻解释道,“他过去那般作为,岂能有这等算计?”

    “若他真是那般模样,如何能在文会上一鸣惊人?”柳新反问道。

    “文采与心机城府,还是不同的。”柳析兀自解释着。

    “但若是他背后,有个老谋深算的推手呢?”柳泉淡淡说着,声音里有着一股威严,“这其实就是关键!”

    柳析猛然惊醒,道:“父亲的意思是说?这是魏家之局?”

    “不至于是他魏瑾之局,但借势而为还是可能的,”柳泉眯起眼睛,“为父如今不得为官,只能培养尔等,我与他魏瑾并无仇怨,但当初我被罢黜的时候,魏瑾虽未落井下石,但也没有将那事公开,证我清白,这些年我与他虽也如同过往一样交往,但这事我一直记着,知道这老儿并不是看着那般简单!”

    “不错,”柳新点点头,说着,“这魏侍郎的三个儿子,长子本在外地任职,最近进京述职,次子在枢密院行走,最亲的侄子,在京兆尹下当差,幼子在太学为学,而四个女儿中,嫡长女之夫,如今为文学馆学士,能与官家议政,嫡女魏如兮如今为定襄侯夫人,两个庶女,一个待嫁闺中,另外一个人则嫁给前几年的进士,先前为县令,如今入京,虽有过错,但尚有前途……”

    “这魏家居然不知不觉之中,布局至此?”柳析听着、品着,似乎猛然惊觉,“他这魏家如今中枢有根基,官家面前说得上话,更可知悉军政兵事,地方上也有触角,关键是,居然横跨清贵、权贵!”

    “你这时才发现,未免太过后知后觉了!”柳泉训斥了一句,然后道,“魏家老儿的本事,我还是佩服的,当初他那大女儿嫁给一落魄子,谁人能料到,那人如今居然成了学士!还有那定襄侯,当初人人都说他是浪荡子、是败家子,还就是魏家老儿敢将女儿许配,如今一跃成为权贵,更是展露了手段……”

    说着说着,柳泉忍不住摇了摇头,感慨万千。

    “这真是……”柳析听着,忽然佩服起那位老儿了,然后他想到了先前的问题,便问,“那今天这事?”

    “无非是魏家老儿看着自家气候已成,想要让这家族中的俊杰、兄妹、连襟,都见个面,联络联络,就这一点来说,你先前的判断,倒是没有错,因为这些个事的关键,还是多了一个定襄侯。”

    既然还是因为定襄侯,那你之前为何还要训斥我?

    柳析这心里忍不住嘀咕着,但这话他当然不敢说出口,也只敢在心里转悠两句。

    “我知你心有不满,但这次的关键,是他魏瑾最近要图谋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召集家小,”柳泉眯起眼睛,意味深长的道,“要知道,最近这长安城,可不太平。”

    柳新便道:“我等会去探查一番,搞清楚其中缘由。”

    柳泉点点头,随后由于了一下,看向柳析:“你刚才说,柔儿自文会之后,之所以那般反常,是因为……定襄侯?”

    “父亲不知?”柳析很是意外,但旋即就意识到先前说错话了,因为他看到柳泉的脸色阴沉下来。

    柳析赶紧低下头,不复多言。

    柳新则道:“还是先派人过去观察一下情况,看看魏家的这几位之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才好。”

    这边说着,那边就已经有人过来禀报,说是已经有马车停在魏府门外了。

    “等会你不要提及咱们谈论的事!”一身常服的王修贤叮嘱着魏香儿,“咱们可得表现得如常,不可让人看低!”

    “我知道的,”魏香儿点点头,然后又忍不住道,“只是怎么想,这口气都很难忍住。”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王修贤叹了口气,“无论如何,那人都是权贵,现在又是我的连襟,应该维护好与他的关系,这未来也是有好处的。”

    “我知道了。”魏香儿满脸不乐意的点了点头。

    王修贤见之,忽然笑道:“你放心,你夫君我,自忖还有些本事,不会做那趋炎附势的小人,今日也要展露能耐,让人知道本事,然后再去结交!”说着,话语中透露出一股傲然。

    随后,这夫妇二人就联袂走下了马车,身边的几个仆从立刻过去通报,而魏府的大门早就已经打开,魏准在门前等候,见了这夫妇二人,立刻上前问候,然后引着他们进去。

    “姑爷、三小姐,大公子和醒少爷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我也是很久没有见孟阳他们了。”王修贤淡淡一笑,挥动衣袖,“带路吧。”

    魏准就在前面走去,而魏香儿则是转而去往后宅。

    说是带路,其实这府邸王修贤以前就来过许多次,该熟悉的地方早就熟悉了,但他的这番做派,并没有让人感到意外。

    沿途的仆役见着他,也都是恭恭敬敬的行礼,就这样一路走到了正堂,早就有两人坐在这里了。

    其中一人坐于侧位,正是魏醒,另外一个人,相貌与魏醒有五六分相似,但英气勃发,见着王修贤来了,便站起来迎了过去,魏醒也随之起身。

    “孟阳、常均,我等可是有一阵子没有见面了。”王修贤见着两人,就笑呵呵的迎了上去。

    “是有些时间了,从你北上,中间就见过一次。”那英气青年呵呵一笑,走了过去,二人挽手而归,各自落座。

    一入座,英气青年就道:“你这次回来了几天,也一直没有过来,我正想着,若是再有两日不来,就和常均过去拜访。”

    王修贤摇了摇头,道:“愧对泰山,实在是无言相见啊!”

    “你的事,我听说了,”英气青年点点头,“也不能全怪你,但咱们既是家人,就不该见外,有了事,就该一同商量怎么面对。”

    “这里谢过了,但现在多多少少平息了一些,”王修贤说着,话锋一转,“先别说我了,这次过来,其实主要还是想要看看新的连襟,定襄侯的那篇文稿,我是读了的,很是佩服,不知他是否来了?”

    魏醒笑道:“快到了。”

    王修贤呵呵一笑:“这就好,正好有些不解之处,要向他请教。”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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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6336/ 第一时间欣赏我是这样的作者最新章节! 作者:战袍染血所写的《我是这样的作者》为转载作品,我是这样的作者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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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穿到自己写的书里了?什么?开篇就走上人生巅峰了?什么?得罪主角了?历史作者李怀,因长期拖稿、欠更、太监,最终在强大愿力的作用下,穿进了自己的那些小说里。“在故事里,也是可以创造故事……的吧?”李怀不确定的说道。我是这样的作者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是这样的作者,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是这样的作者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