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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战袍染血     我是这样的作者txt下载     我是这样的作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何逞口舌,当断七寸

    长舒一口气,几天以来,李怀难得感到一阵心情舒畅,也喝了一口,笑道:“三叔果是好品味,与我一般。”

    跟着,他回忆剧情,心里不由一跳,想到了所谓的寿宴是哪一次了,竟是有些惊喜。

    而李宇则眼皮子一跳,笑道:“这茶,爽口清香,是难得的好茶啊,听玄庆之言,也是爱茶之人,我那边也有几罐子好茶,你哪日有空,不妨去我那里坐坐,品茗一番,若是喜欢,也可以拿来斟饮。”

    “那就先谢过三叔了。”李怀说着放下茶杯,“三叔刚才所言之事,侄儿已经明了,按说这送礼的事,确实得斟酌斟酌,也不是一般人能摸清的,我这点微末道行,是定然无法给叔父指点的。”

    “你那位好友,若为寺卿府上之人,便有法子,”李宇也放下杯子,正色道,“这人若真与寺卿公子有交情,自是可以让他探查一二的。”

    “这事情说来也容易,但说难也难,”李怀轻轻摇头,“若是平日,我与他打声招呼也就罢了,但现在难就难在,我与外界断了联系,这些天没有往来,直接找过去,不见得就能见到人,反而要露了踪迹。”

    李宇一听,脸都绿了。

    这叫什么?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

    只是,他也怀疑是否是自己这侄子心有怨恨,故意这般说法,好让自己难受,用以报复自己之前所为?

    于是他压下心头杂念,便道:“若是好友,总该能行个方便的,我这就过去与你母亲说一句,好让你能出去与友人交往,这为人处世固然重要,但若是整日待在家中,失了人际,那对你未来而言,不利反害。”

    “既然叔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定当一试,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去我母亲那吧。”李怀一挥手,几个仆从就过来收拾茶具。

    “三叔,走吧,我去见过母亲和二兄,你正好也说说,也好让我能外出与友人结交,至于那边寿宴的消息,这两天就给问出来。”李怀站起身,朝着亭外走去。

    李宇闻言一喜,随后算是松了一口气,也跟了上去,这时再看这侄子,就觉得顺眼多了,而且想到这人还能在大理寺卿府上有门路,能得内部消息,和那位即将归来的小国公也私交甚笃,而且未来或许还要继承爵位,成为公侯之流,这心里的念头也活络起来。

    或许,自己过去对这位侄子,有些太过刻薄,也忽略了对方的潜力?现在弥补,似乎还不算晚?

    “三叔……”

    那边,李宇正在想着,但思路忽然被李怀的声音打断。

    “你最近与五叔走得近吗?”

    听到这句,李宇眉头微皱,明显想起了什么,然后看了李怀一眼,道:“我与你五叔最近没有多少往来,不过他在筹谋什么,我还是知道一些的,若有需要,我可以去告诫他一番。”

    “无需告诫。”李怀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这位三叔,也是知道一些内情的,“这事宜疏不宜堵,否则留着,迟早是个祸患,”他看了李宇一眼,“三叔,在寿宴之前,为了防止节外生枝,我等都该低调行事啊!”

    李宇心中一凛,忍不住打量起李怀,见对方神色如常,依旧面带笑容,却是越发觉得看不懂自己这个侄子了。

    莫非成婚之后,真有这般变化?当年我也曾成婚,似乎也没有这么大的改变啊。

    这般想着,他倒是沉默起来。

    另一边的李怀,同样陷入了沉思,心里盘算着所谓寿宴。

    “寿宴也是一次机会,论起影响,比起小国公那次虽然差点,但也不算弱,也该利用一下,但必须仔细筹谋。

    原版的李怀在书中乃一配角,李怀的三叔就更是只提过几笔的小人物,单纯只是这么看,一个书中反角的亲戚,其人上司某天要做寿宴,要让属僚作陪,这种事,别说正文,就是外传都不会写。

    但偏偏这次晚宴李怀是知道的,他不仅知道,对于细节也了解不少,原因倒也简单

    这次晚宴的参与者中,便有那原书的主角,郑兴业!

    “我虽然知道这个寿宴,但这次宴席在原文中,并没有邀请李家之人过去,再加上我被困在府中,根本没有门路前往,也就没有被列入计划,但没有想到,改变了李宇的境遇之后,会连带着让他获得了这次机会!那既然这样,就不能放过了!”

    既然机会来临了,那么这个宴会李怀必然要掺和,既然李宇有所求,正好顺水推舟,可谓一举两得。

    “不过,因为之前的主要精力都集中在和小国公的见面上,对于寿宴没做准备,这事还得计划一番,不然光近距离去看郑兴业装逼,做个围观惊叹党也太掉面子了!”

    这么想着,他又瞥了李宇一眼,想着这两天什么时候,方便跟这位叔父说一下,自己要跟他同往。

    至于所谓好友?

    根本没有好友,那是无中生友,真正靠得是李怀的剧透之魂。

    “这么看,这便宜三叔虽然嘴上说不要,但实际上还颇有用处嘛,不过这事固然对我有利,也不能白白答应他,不然我这几天的气岂不是白受了?得给他设下几个条件……”

    这边想着,已经有人注意到了李怀、李宇,过来问候之后,就转回去通报。

    忽然,有一小厮从后走来,来到李宇跟前低语了两句,后者顿时皱眉。

    李怀离得近,也听到了几句,什么“留下凌乱笔迹”、“疯狂而口不择言”、“已被衙门收押”之类的。

    他心中一跳,想到了书房里被自己收起来的几张纸。

    这时候,小厮已经说完,李宇叹了口气,对李怀说道:“玄庆,衙门临时有急事,上官召集我等,不得拖延,你替我给你母亲告个罪,我明日再来。”

    “公事要紧,三叔且去。”李怀点点头,等看着李宇的背影消失在花园门外,又回忆着刚才听到的几个关键词。

    莫非,与原本李怀的隐秘有关?

    到了现在,他都无法确定,原本的李怀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单纯一觉醒来换了人,还是身死之后,才被夺舍,更何况,这还涉及到原本剧情的进度,更显扑朔迷离。

    但这时候,书童李屋忽然靠近几步,低语道:“公子,方才您与三爷交谈,小人见有两个其他院的仆从躲在一旁窥视……”

    “无需担忧,”李怀笑了起来,他收回了思绪,“正要让他们去传,若他们不传,说不定,我还会让你们去传。”说着,便继续往前走。

    李屋听着疑惑,却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穿过花园,来到了侯府深处的一处大院子,上书“听翠轩”三字。

    这里是原版李怀的亲生母亲、前任定襄侯的正妻,刘氏居所。

    李怀一走进院子,便有诸多丫鬟、仆从向他行礼,跟着又有一名妇人从里面走出,这夫人约莫四十出头,但保养得当,步态雍容,一身襦裙更显端庄。

    只是李怀见得此人,却轻轻皱眉,然后舒展开来,上前见礼,道:“见过五婶。”

    这个女子正是李怀五叔李宜的原配,也是最近跳的颇欢的那一位,徐氏。

    “也算你还有点心,还知道过来看望你母亲,”徐氏瞥了李怀一眼,用教导语气说道,“最近你兄长身子骨不好,你母亲很是担忧,饭都吃不下去,你切不该因新婚欢喜,便忘了家中愁事,知道么?若是让我知道,你还在外面胡闹,有你好看的!”

    李怀眯起眼睛,笑着道:“这话,却不该五婶子来训,若是无事,我先进去,五婶子请便。”

    “不知好歹!”徐氏眉头一皱,冷哼一声,并不多言,便就走了。

    “神气什么,还教育起公子来了!”看那扭捏而去的背影,书童李屋忍不住抱怨一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这府中之主,也不照镜子瞧瞧,自己是那块料吗!”

    “无需与这种人置气,只逞口舌之快无法尽兴,得找着机会直接踩死,方能解恨!”李怀摇摇头,走进了屋里,“放宽心,她蹦不了多久了。”

第十七章 谗

    “你来了。”

    当李怀走进刘氏的屋子,迎面见到的,便是便宜母亲刘氏憔悴的面容。

    “见过母亲。”半个月的时间,足以让李怀熟悉基础礼仪,过去的那位李怀,虽然行事乖张、肆无忌惮,但是在这位母亲面前,还是颇为守礼的,只是不喜被人管教,所以平时与刘氏不算亲近。

    这给了李怀不少便利,加上禁足令的效果,让他不至于在刘氏面前经常晃荡,只不过现在为了解决问题,方才过来,而且也突然想到,那位便宜三叔李宇,刚才还说要来刘氏面前说情,结果转脸就撤了,果然不靠谱的很啊!

    “这些天,我也听了你的事,都在家中没有外出,总算是让人省心了些,”刘氏坐在桌边,看着李怀说着,“此番过来,所为何事?”

    李怀注意到,便宜母亲的脸上满是疲惫,便不由想到了自己那位名义上的二哥,现任定襄侯李惯。

    便在李怀大婚之后的第三天,定襄侯李惯忽在一次宴席上昏倒,随后便一连昏迷两天一夜,着实将这阖府上下给吓得不轻,跟着便是一片大乱。

    后来李惯虽然醒来了,但老夫人刘氏丝毫不敢掉以轻心,这些日子以来,为了李怀的胞兄长李惯,她可谓耗尽了心力,找了长安内外名医过来,都不见起色,心里已经有几分明了了,只是不愿意接受。

    “听说母亲这两日胃口不好,儿子特地来看看。”李怀说着,小心的观察着对面的老夫人,回忆着之前几次见面,这位老夫人都颇为严肃,多有训斥。

    “这些事,你不用多想,只管说来意吧,”刘氏眉头微皱,“你的性子我知道,没有事是不会来找我的。”

    李怀暗暗叹了口气,拱手说道:“正要向母亲说一事,是我那好友,荣国公府的小公爷,如今在北疆得了大功,为朝廷新贵,将要回京,着人与我通报,想要约我叙旧,孩儿思量,如今却是结交的好时候……”

    “荣国公府的公子?”刘氏微微一愣,然后点头说道,“他是个成器的,这几个月来,长安有不少他在前线的事迹流传回来,你若能和他交善,该多向人家学学,若能得其一二,也能让我放心,只是……”

    李怀前面听着,还觉得顺利,但一听这个“只是”,却是心中一动,脑子里闪过刚才徐氏离开的一幕。

    果然,接下来就听老夫人道:“你那五婶子刚才来说了些事,是先前你在外面胡闹,有不少人家都找到了她那里,惹得院子上下鸡犬不宁,这是不该,所以央求我,再关你几日!”

    李怀眯起眼睛,心底有怒气上涌。

    那徐氏果然是来恶语中伤、进谗言的!

    刘氏则继续道:“她还道,你这些日子,时常与小辈厮混,你还学那说书人,胡编些故事,真个胡闹!”刘氏开口便是责备,“你兄长最近身子不好,你怎的也不多来看看?只是与小辈厮混,能有甚出息?有这功夫,为何不去读书?我将你禁足家中,一来是怕你新婚之时出去惹出风波,二来,就是让你多读些书,能安定心神!”

    “唉!”说着,刘氏又忍不住叹了口气,满面愁容,“你若是有你兄长三分性子、学识和本事,我也能放心,也是李家之幸,只是为何会是这般?怎的二郎就是那般命苦啊!”

    眼中闪过一点寒芒,李怀心中怒意愈盛,却不好当场发作,须知设定之中,天下以孝道为首,百善孝为先,别说便宜母亲乃是原本李怀亲母,就算是后妈,闹出不尊之事来,也会影响前程,尤其是这个时候,更是如此。

    兴许,那妇人就是希望我一怒而失状!

    正在这时候,这府中管事过来,说是李宇派人过来了,有要事要禀报,这人正是李窘,见着李怀模样,只是看了一眼,并不多说。

    “既是老三的人,赶紧请过来!”刘氏按下话头,先让人进来。

    “见过老夫人!”来人乃是一文士,相貌堂堂,向着刘氏行礼之后,又问候了李怀,后者见了这人,心中已定。

    “原来是纪先生,不知我家三兄弟有什么话要对老身说。”刘氏的语气很是客气。

    “吾家主上今日与七公子相谈甚欢,知道他最近闭门自省,读书为学颇有所得,刚才只是只言片语,就很是欣喜,只是衙门里有急事,这才不得不暂离,却还是记挂着,就派了我来,与老夫人说个情,让七公子这两日,能去他府上聚聚,说说话。”

    刘氏闻言一愣,指着李怀道:“他说的是怀哥儿?”

    那纪先生点点头道:“正是七公子!”随后,又道,“我家主上还言,最近有国公府公子大胜归来,这长安上下不知有多少人家想要与之亲近,七郎自小便与小国公相交莫逆,正是接洽之时,此事或关系到李氏兴盛,当谨慎待之。”

    “那小国公,如今这么当势?”老夫人吃了一惊,再看自家儿子,露出了疑惑之色,随即问着纪先生,“老三真这么讲?”

    “正是如此,若非衙门有急事,主上当亲自过来,与您说。”

    刘氏听着,沉默起来,最后点头道:“老身知晓了,回去告诉老三,让他放心,既然关系到李氏一族,老身定然不会轻忽。”

    “既如此,那在下便回去复命了。”纪先生说着拱手,又冲着李怀施了一礼,这便离开了。

    他一走,这厅堂顿时陷入安静。

    李怀只是站着,并不出声。

    老夫人沉思了一会,忽然道:“既然是这样,那这个是正事,是要结交的,若有所需,家中定当助你,你三叔是个有能耐的,他既然说你有所进益,该是有原因的,但你切不可因此自傲,更不该像过去那般恣意妄为!否则,这好事也要变成坏事!”

    “孩儿记得,”李怀拱拱手,又道:“还有一事,孩儿院中缺人,与徐大管事说了几次,都未得补充,如今既要面见军中友人,却不该坠了侯府威风,是以需要几个人来撑场面。”

    “我等会便吩咐下去,给你调派六个护院,但咱们有言在先,”刘氏很是不放心的嘱托,“我会与护院约定,只是去见你那友人,不可他往,更不能去勾栏瓦舍之地,若有违背,他们直接回来,你便自个儿去见荣国公子吧。”

    唉,这种近似废柴流的恶名起家环境,真是让人心累啊。

    李怀心中无奈,嘴里却只能应下,见刘氏疲惫,便告辞离开,同时记恨徐氏,也看出这便宜母亲的偏见、偏向,并不愿意多待。

    “莫忘了去见你兄长!”刘氏却还是提点了一句。

    听着最后叮嘱,李怀也是应下,随后带着人去了兄长院中,但还未进去,就被那嫂子拦下。

    “你兄长已经睡下了,改日吧。”

    看着那满脸嫌弃之色的妇人,李怀眉头微皱,便道:“既然如此,那我明日再来。”

    他那嫂子却道:“明日也无需来了!二郎得好生修养几日!”

    深吸一口气,李怀深深看了这嫂子一眼,拱拱手,不复多言,只是走的时候,余光扫过门内,见到了一个熟悉身影,不正是之前从刘氏院子里离开的五婶子徐氏?

    这真是阴魂不散,我根本没心思和你玩宅斗啊!

    摇摇头,李怀转身就走,大步流星。

    今日之慢我,日后自当奉还!只是还要等上几日才能得权!

    “大丈夫,果然不可一日无权!否则在这大宅院内,都过得憋屈,只能蝇营狗苟,以小格局之技而行!平白让人不爽利!我所不喜也!”

    “还不是五老爷家的那位,在背后谗言!”书童李屋也忍不住抱怨,“我听交好的小厮说过,那五家的主母,处处诋毁公子您,说您要害侯爷,当真是恶毒之言!这才让侯爷院中之人会提防您,连进都不让您进!五老爷一家,当真可恶!公子,您如何能忍下这口气!?”

    “你这小奴,休得挑拨,我自有主张,”李怀眼中闪过冷色,“似那般妇人之举,跳梁之人,真真是个恶妇!不会得意几章的,别担心,没有几章了,想要宅斗?哼哼,不好意思,我不想奉陪!”

    李屋自是听不懂李怀这夹杂着吐槽赚点的言语,却也听出了那话中怒意,于是点头称是。

    很快,日上三竿,等李怀回到自家院中,就接到了一封书信。

    打开一看,他顿时笑了。

    “终于要开始了。”

第十八章 友请

    “人在哪了?”

    放下手中的信件,李怀就问过来通报的院中小厮李敬。

    李敬回答道:“还在前院等候。”然后又补充了一句,“那人还带了不少礼品。”

    “先把人请到我的院子来,”李怀先说了一句,随后想了想,又道,“还是我亲自过去吧。”

    解除了禁足令之后,李怀自是十分自由,只不过老夫人刘氏还有另外一番嘱托,因此他这边刚刚踏出院子,那边乔其就带着两个人跟了上来,嘴里还说着:“我等相随,以壮公子声势!”

    我这是去见朋友的手下,要什么声势?

    李怀心里嘀咕着,但没有阻止,于是就被众人簇拥着,来到了前院专门为客人准备的前厅

    此处实乃正堂的偏厅堂,一般而言,将来访之客安置在这里,会显得有些失礼,但如果来者只是权贵的家仆、家将之流,就显得十分正常了。

    “见过七公子。”

    等候在偏堂的,是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布衣装扮,但身姿挺拔,脸上还有一道疤痕,似乎是新近痊愈,身边还有两名装扮相似的仆从,边上还放着几个不小的盒子。

    “原来是赵民啊,有一阵子没见你了。”

    靠着记忆碎片,李怀在踏入屋中的第一时间,便想起了对面这人的身份。

    这赵民严格来算,也算是家仆,是那位荣国公公子的亲信。

    李怀笑呵呵的说着:“你陪着赵兄北上边疆,如今一见,就生彪悍之感,可谓脱胎换骨啊!”然后走到了主座坐下,又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

    “便不坐了,在下此来,除了送信之外,就是为我家主人送上贺礼,”那赵民抱拳说着,“先前七公子大婚之时,我家主人虽已回到驻地,卸下兵权,奈何军令在身,职责所限,不能亲自过来给您祝贺。”

    紧接着,他指了指身边的那些盒子、箱子:“这些是我家主人备好的贺礼,他有要事在身,无法亲自过来,就着在下先给公子送来。”

    “赵兄太客气了,哪里需要这么麻烦,还能记得我,便足够了。”李怀说着,朝那些箱子看了过去。

    “都是边疆产出的,有不错的兽皮,还有些来自草原的珠宝,还有些是西域珍奇,”赵民尽职尽责的讲解着,“因着仓促,贺礼不多,还望七公子不要见怪。”说着,取出一本硬皮小册子奉上,“这贺礼的名录在此,还请七公子清点。”

    李怀笑着接过来,也不看,直接递给了身边的李屋,随后问道:“信中,赵兄说今日便可抵达,还邀请我与张兄一同喝酒,现在已经进城了?”

    赵民沉吟了一下,说道:“方才进城,官家就叫人过来相招,如今我家主人已入宫中,下午还要去有关衙门交代一下,晚上便能与公子欢饮了。”

    “如此甚好,甚好。”李怀点点头。

    “这消息既已经带到,那在下就先行回去复命了。”赵民说着便行礼告辞。

    “这时候正好,不如在我府上用了午饭再走。”李怀客气了一句,那赵民自是推辞,随后便就走了。

    “这赵民还是这般讨厌,公子您自来对他客气,但这人就是不知好歹!每次都多说一句话都不愿意!”等人一走,李屋就忍不住嘀咕,“不过这次小国公回来了,他与公子您最是亲近,如今立了大功,又是圣上面前的红人,有他撑腰,便是老夫人也要让您几分,咱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李怀看了这个书童一眼,笑着摇了摇头。

    李屋则理智的闭上了嘴巴。

    “别动歪脑筋了,赵民乃是国公府出身,再加上我那名声,他自是看不惯的,这无需多说,而且你也别妄想能利用小国公的名号,我不行,你更不行,明白吗?”说到后来,话中已经没有半点笑意,还带上了一点严厉的味道。

    李屋顿时缩了缩脑袋。

    “行了,去告诉李昌,让他备好午饭,我吃过之后,还要准备准备,”李怀说着,忽然想起来一事,“怎么也没见到夫人,还在挑选布匹不成?”

    李屋一直跟在李怀身边,自然不知道原因。

    不过,等见到了李昌,便得到了答案

    “夫人与五公子的夫人发生了冲突,二人已经去找老夫人评理了,现在都被留在那边用午膳。”

    顿时,李怀就是一阵头疼,他知道自己那位庶出的五兄,其夫人罗氏也算是清流家族出身,虽然是个庶女,但显然不是个安分的主,而且因为加入了侯府,在其娘家那边也颇有地位,加上侯府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更有动摇风险,各种力量皆要借助,因此对李怀这一辈的兄弟们,和他们的妻家,也要借重。

    “如此一来,这处处都要妥协、联合,当然不敢让自家的女人们因为一点口角矛盾,就闹出风波,是以要息事宁人,只是……”

    明白这些的李怀,很清楚一点。

    “这午饭得自己一个人吃了。”

    或许是中途想到了李怀这位夫君,所以午饭过后,他那位夫人魏如兮派人送来了些许糕点。

    “老夫人赠了不少糕点,夫人让奴婢先给您送过来了,”那传信的女使低语道,“夫人还说,等会她要过来,与您商讨一事,您今日就别出去了。”

    李怀坐在椅子上,拿起糕点吃了一口,摇头说道:“去告知娘子,就说我那至交便要归来,得提前准备一番,母亲也解了禁足令,这正是要紧之事,不可耽误,其他的事都要往后面放放,”见那女使还要再说,李怀眉头一皱,“此事关系我之前程,娘子定也知晓厉害的,你只传话,莫再多言。”

    女使只得认下,转身离去。

    但等这人一走,李怀就起身,就招呼李屋。

    “准备一下,咱们这便走吧。”

    小书童忍不住道:“公子,您不是还要准备一番吗?”

    “本来还想要准备些东西,但若是留在这里,我那位夫人必然是要过来,那便又要耽搁了,不如先走。”李怀一边走出院子,一边说着,“况且我被关在这府中时间也太久了,是得出去活动活动了。”

    忽然之间,李怀意识到,他自己自从来这个世界,虽然记忆里有许多痕迹,知晓长安之貌,但那都是前任李怀所经历,而他自己……

    “我好像一直被养在这大院中,还未真个看过这个世界。”

    顿时,他就有些无奈了。

    居然宅了半个月。

第十九章 主角

    回头看了一眼侯府大宅,再看一眼不远处的成片街巷,李怀深刻的体会到了贫富差距。

    定襄侯府门楼连绵,阙台拱桥,正是富贵人家的景象。

    这一点,在院外亦能清晰看出,再看另一边,虽然也有不少大院,但却明显逊色了许多,一个个院子也不见得多大,但这些个府邸多数都是朝中官吏所住,可称为权贵。

    “侯府所在的兴火坊,其实不算是长安中最热闹的地方,因为远离皇城,靠近城池外围,所以很多官邸聚集在这里,所以算是个富贵地,就这样都能看出贫富差距,不过……”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这肯定不是我的原因,是世界自己补全的!”

    但随后就有个旁白响起:“还不是你当初写长安的时候,根本没查过资料!+1槽点!”

    李怀“切”了一声,也不多理会,迈步就走。

    “公子,咱们要去哪啊。”李屋快步跟上,询问着,乔其等人紧随其后。

    “去哪?”李怀头也不回的说着,“自然是玉宇楼!”

    随后,他的脚步顿了顿。

    “……旁边的茶斋。”

    李怀意识到,自己需要找个地方先等候一下,不能直接就走上舞台,作为配角,从一开始就喧宾夺主,可能就要让局势彻底混乱。

    “得先等那两位主要配角过来才说。”

    正明坊的玉宇楼,乃长安有名的豪奢之地,每日里车马不绝,皆富贵之人。

    天刚大亮,便有不少豪门贵少、士林才子聚集过来,坐满了一楼阁间,便开始吟诗作对,交谈饮酒,很快便有娇媚女子行走其间,顿时一片欢笑。

    今日似乎又要如往日一般。

    “不愧是长安,果然气派!”

    一名少年走了进来,满面书卷气,俊秀斯文,看着这楼中的摆设、雕梁画栋,便忍不住称赞起来。

    少年前方,一穿着深衣的中年文士笑道:“此处为人文墨客汇聚之地,今日领你过来,便是要让你多见见几位大才。”

    那少年身边还有一名英武青年,闻言笑道:“是啊,我亦是占了郑兄你的光啊,否则就我那点俸禄,这一个月也不敢来一次这等地方。”

    “莫多言了,随我来。”中年文士往里面走了几步,迎着几个相似打扮的男子拱手为礼,随后招呼着少年过去,为他一一引进。

    这少年接连见过礼之后,便坐在一处隔间,听着众人言语,见着这屋中繁华,不由又称赞了起来。

    身旁的英武青年便道:“让你惊叹的还在后面呢,平日里都是你让我等惊讶,今日定也要让你吃惊一番,方能让我等舒心啊。”

    “我自是期待。”那少年书生微微一笑。

    这一桌子顿时欢谈起来,没过多久,这桌上几人便都称赞起那少年书生。

    哒哒哒!

    但未过多久,在一阵重靴踩踏声中,有十几名精装汉子鱼贯而入,都是家丁打扮,列道两旁。

    这些个汉子筋肉饱满、气血雄壮,往哪里一站,就有血勇煞气蔓延,将楼阁之中的喜乐气息搅动得稀碎,不少人都放下酒杯,皱眉看着。

    “何人这般威风,有这般阵仗?”那少年书生本在高谈阔论,闻言停下话语,低语谓身边青年,“这就是罗兄所说的,让我吃惊之事?”

    “自然不是。”那旁边青年摇摇头。

    领着两人进来的一中年文士则道:“只看做派,还有这护卫的身子骨,便知绝非寻常人家,算算时候,能在正明坊行此威风,怕是那位小公爷来人,那人可谓俊杰,行事传奇,其事若是记载下来,在后世的话本中可为主角。”

    少年书生面容一变,就道:“莫非是刚在北疆立下大功的荣国公嫡子?”他的声音不自觉的低了几分。

    “还能有他人?”中年文士轻笑一声,“这长安城里敢这般行事的,多是勋贵子弟,而能唤动这般猛士的,一只手都数的过来,荣国公府就在正明坊中,那位小国公入城不久,此时定是从宫中回来,又见过了国公,按着往日习惯,是要呼朋引伴一番了,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同桌一人又低语道:“我听说,这位小国公,不久后怕是要节度一方了!”

    中年文士一听,便提醒道:“兴业,等会你得记牢那人面孔,你向来鸿运,日后说不定有机会亲近一番,对前程自是好的。”

    这边话音落下,门口就有三人走了进来。

    少年书生看过去,见为首一人面容刚毅、棱角分明,作戎装打扮,英武非凡,穿大红袍子,一马当先的走进来。

    他一进来,屋子各处的女子都忍不住惊呼起来,带着惊喜。

    “这便是荣国公子吧?”他喃喃低语。

    “正是这人,”中年文士低声说道,“出身高贵,练一身好武艺,虽跋扈些,却有真本事,他此番北疆之行,杀了几万胡虏,当真是血流成河!”

    “端得气度不凡!”书生称赞道,有一丝向往。

    “你也莫自谦,”文士笑了起来,“三年前,你浪子回头,以庶子崛起,科举应试连拔头筹,若此次会试亦入三甲,日后才子佳人的故事里,你定也是一主角!”

    “十三叔谬赞了,我只是一时得运罢了,此番进京只求一切顺利,再……”说着,他微微低头。

    “再与柳家姑娘全了婚约?”中年文士笑着打趣,“那与你同来的几位小娘,怕是要有话要说。”

    少年书生顿时面红起来,于是赶紧转移话题,便指着那小公爷身后两人道:“后面的是何人?看着也不一般。”

    他并非信口胡说,那同来的两人,同样气度非凡。

    尤其是第二人,穿着儒服,面容白净,气度儒雅,带着微笑,让人一观就如沐春风。

    “那走第二的,是长安的大才子,名为张坤,乃陈留张家之人……”

    “陈留张家?”少年吃了一惊,“那可是学问传家的大族!朝堂上之中,不少高官大员都出自张家,或其门徒,这张坤既是出身大族,难怪有如此气度!”

    身边的青年咧嘴一笑,道:“这人经历亦是传奇,在我看来,丝毫也不弱于那位小国公,亦可为话本评说之主也!”

    “哦?”少年顿时好奇起来,忍不住追问,“这是何故?”

第二十章 犬附于虎尔!

    那英武青年笑着,目光落到了中年文士身上。

    这文士就道:“张坤此人,听着虽然不凡,却是个庶出,与你相似,只是此人自小便展露天赋,有过目不忘之能,写得一手好文章,他十二岁时写了篇兵策,斥退阴邪,上达天听,先帝感其才华,让张家将张坤送来都城,入了内城国馆,与皇子公侯子同读,这张坤也是争气,最初被贵胄公子打压,最后将他们一一折服,方被称为长安第一才子!”

    “原来是这般,倒是让人敬佩的紧。”少年书生点头称赞,“这等本事,确实是常人所不及的!”

    “他是自少便聪慧,小时就成名,一直以来皆有文名,你却是前些日子才幡然醒悟,但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是我郑家千里驹,”中年文士抚须笑道:“这次张坤也要科举,你们倒可比试一番,看谁的文采更胜一筹,或许日后能惺惺相惜。”

    少年书生低头道:“侄儿不敢与这等天之骄子相提并论。”

    “莫谦虚,”中年文士轻轻摇头,“为叔对你很是看好,你也不该自轻。”

    “多谢十三叔!”书生微微拱手,随后目光一转,看向那第三人,便又问,“这张生我已知之,第三人又是何来历?”

    说话间,那位小国公三人,已在诸多护卫、豪奴的开道下,走上了楼梯。

    不知是否错觉,少年书生忽觉那第三人转头,朝自己看了一眼。

    这人穿着直裰,倒也算得上英俊,身子不矮,身材匀称,只是和身边小国公比起来,就显得瘦弱了,但行走间昂首阔步,倒是颇有几分气度。

    只不过,这番姿态落到了那英武青年的眼中,却只换来了对方的一声嗤笑:“装腔作势罢了,定是这纨绔子弟,不愿意在小国公、张家郎面前低一头,是以故作这般姿态,但此人并不知道,真正的气势,可不是这般就能装出来的,靠的是真才实学!他这不过是犬附于虎,乃逞威。”

    少年书生听着这峰回路转的评价,不由意外。

    “这人与前面两人比起来就太过逊色了,唯一可称道的,就是有个好父亲、好兄长罢了。”提到第三个人,中年文士的语气就带了一点轻蔑之意。

    “哦?”少年书生反而来了兴趣,忍不住追问,“之前两人,都是出身不凡、本事才情过人的人杰,这第三个人难道如此不堪?”

    “此人名为李怀,五年前,他父亲随先帝北征,乃是那统领兵马的定襄侯。”中年人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

    “定襄侯?岂不是那……”少年书生一愣,忍不住就要说着,但注意到周围几人目光,便住了嘴,随后小声道:“虽然那位定襄侯弓马娴熟,也算是一时上将,但在北伐时可已是薨了。”

    英武青年就道:“不错,新任定襄侯李二郎,就是这李怀的二哥,李怀在他这辈行七,但却是嫡子,与李二郎一母同胞,平日出手阔绰,却多是与纨绔为伴,而且性子乖张,为人暴戾,行事更是百无禁忌,在长安乃是一祸害!”

    少年书生反而越发惊奇了,不由道:“这等人物,如何能与小国公、张家郎并行?”

    中年文士就道:“此人也有些眼光,早年曾与这两位同窗为学,因此早早投在小国公门下,帮着行走,如今小国公得势,他也是春风得意,最近还有不少喜事,到底是权贵人家,我等是比不了的。”

    “原是趋炎附势之辈,”少年书生听出了叔父的言外之意,“不知此人还有何喜事,莫非也要从科举?将得功名?”

    “这人哪是读书的料,一纨绔尔!”旁边有一人忍不住出声,“也就命好,娶了高门闺秀,又有新贵为友。”

    “陈兄说的是,”中年文士点点头,又对少年书生道,“半个月前,李怀娶了户部侍郎魏学士的嫡女,那魏家娘子是长安有名的美人,精通琴棋书画,不知多少俊杰心向往之,甚至引得不少争斗、趣事,谁曾想因一个口头婚约,最后居然嫁与此人,也是让人唏嘘。”

    少年书生听了,脸色猛地一僵,边上的英武青年忽然一愣,像是想起了什么,微微摇头,然后看着身边少年,欲言又止。

    中年文士却无所觉,见三人走上楼去,只是道:“莫说这些了,朝廷虽不因言获罪,但我等举子,科举为重,不该多言,还是聊那科举事,兴业,刚才说到了你的那篇文章,便就继续,这几位都是我的好友,在长安皆有文名,让他们点评一二……”

    少年书生说着,勉强露出笑容,拱手称是,只是心里有团火,想要舒展心念,忘了藏拙的打算。

    “诸君,晚生方才又有所感,还有一篇文章,也说出来让诸位品鉴吧,看看我,与那不学无术的纨绔之辈,孰高孰低……”

    他嘴里说着,忽的露出愤恨之色,瞥了一眼楼梯。

    旁人觉得这话古怪,却只当是有感而发,并不深究。

    李怀听到了不少人议论自己,这等距离,很多人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仿佛是刻意要给他难堪,因此走上楼梯之后,依旧还能听到不少。

    “这些人啊,如果我这个李怀没有换人,说不定当场就要找麻烦了!他们还真是不怕折腾!”

    随后他又看了一眼前面的两人,有些明了。

    “或许是因为知道,这两人在场之时,便是我这等不靠谱的浪荡子,也知道要收敛,方想要一逞口舌之快!”

    一念至此,他不由又暗自摇头。

    先前早早来到这玉宇楼的边上,他便等候在这里,一边观察局势,一边等候两位“好友”。

    在这期间,他见到了许多人,包括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郑兴业。

    “容貌英俊,风流倜傥,着书生装,年纪还轻,按我原本所写,荣国公嫡子大胜归来,在玉宇楼与好友、走狗同饮,听到下面众人喝彩,遂得了郑兴业的文章,正好与小公爷忧心之事相合,顿起知己之感,与之结交,才有了后面的众多剧情,然后就是我未来的厄运……”

    李怀边走边想,揉了揉太阳穴,虽然距离不能说多近,但真的亲眼见到了那位主角,还是在他的心里产生了触动。

    “唉,真是个麻烦的展开,但为了不让郑兴业顺势崛起,我得开始表演了。”

第二十一章 先他一步!

    等走上二楼,这耳边的议论之声方才消减些许,让李怀能静下心来,思考一些关键问题。

    这样的场合,那位看上去人畜无害、但实际上崛起速度十分凶残的主角已经到场,舞台和演员全部都到位了,后面如果没有意外,就肯定会顺着原本的脉络发展。

    李怀意识到,今日必须得有所建树,至少不能让郑兴业真个折服了荣国公的嫡子,并且留下深刻印象,从而为自己埋下祸根。

    “我与郑兴业的矛盾,自魏如兮嫁过来的那一日起,便无从调和,但他纵为主角,可若无荣国公子相助,就算为新科状元,亦不见得可以所向披靡,将我一个勋爵人家破了,必须得把情节慢慢扭转……”

    “玄庆,想甚么?”

    忽然,一声询问打断了李怀的思路。

    李怀顺着声音看过去,对那位小公爷道:“也无他事,时局尔。”

    荣国公嫡子赵畅英武非凡,身材高大,这时问着,脸上还带着笑意,一摆手示意两个友人落座。

    此刻,三人来到一张矮桌前坐下,几家的众多护卫分散各处,把守楼梯、窗口,这玉宇楼的掌柜、小二等立刻凑了上去。

    “便按着过去的规矩,都给我上来,再让诗书礼画几位姑娘过来。”那位英武非凡的小国公便大手一挥。

    那掌柜领命而下,很快整个楼层便忙碌起来。

    这时,赵畅才对着李怀道:“你却也想着时局了?当真是稀奇。”

    倒是旁边面目白净的张坤笑了起来,他道:“七郎这话言不由衷,我看当是思念娇妻了,他这些天,可是春风得意得很,长安谁人不知那魏家娘子的美貌与才学!当初婚讯传出,不知多少青年才俊捶胸顿足,咒骂于他!”说着,大笑起来。

    “是极!是极!”荣国公子赵畅大笑起来,指着李怀道:“我此番领军在外,错过了你的喜酒,也是因此,我这一进城,自家府邸都未归,就先把你们叫来了,对了,贺礼已经送到府上了吧?”

    “又来打趣我,”李怀听着二人言谈举止,秉持谨慎之道,防止换魂之事露馅,要说面前这两位,确实非是寻常人物。

    刚才他在茶斋之中见着,便啧啧称奇,感到二人神似前世那些有所成就的企业家,带有慑人气势与自信,若非有着记忆碎片,便是走到跟前都不敢随意搭话。

    似小国公赵畅与豪门公子张坤这等人物,往来之人皆为一时之选,按理说根本是看不上李怀这等人的,才会引得人人议论。

    李怀自己都清楚这一点。

    “若非是因为背景设定如此,恐怕自己根本别想坐在这里!只是这到底是太过违和了,就怕过了今日之后,剧情发展,自己就要从这个小团体掉队了!”

    他这么想着,于是与两位好友交谈几句之后,赶紧将话题拉回正轨,要与楼下主角争分夺秒,在对方出尽风头之前,先堵住对方前路

    “我说想着时局国事,哪里是糊弄你们,元景,这次你领军北上,见识一番了吧?”

    “倒是颇有感慨。”赵畅点点头,看向张坤,“正要说与你们。”

    李怀正襟危坐,心里却十分清楚。

    “‘玉宇楼论兵’这一章,在原书中乃是第二卷的第一章,郑兴业在家乡打脸装逼一条龙之后,踏上科举道路,来到这,和同为考生的叔父出来会友吃酒,席间论述边疆大势,机缘巧合得了赵畅赏识,又知道了我娶了他暗恋的女神为妻,自此将我列为死敌,想先弄垮了我,再夺了我那新婚妻子,埋下了第二卷的主线矛盾……”

    心里想着,他看了一眼面前好友。

    “也是我在家中没多少自主,不被便宜母亲喜欢,手上没几个可用之人,别看欺负平民肆无忌惮,其实面对举子却束手无策,而这位国公府的公子,前期还算与我交好,但随着几次事件,越发与郑兴业亲近,最终与我分道扬镳!好在知道剧情,提前准备,就看能否成功……”

    一念至此,李怀将准备好的说辞腹稿快速回忆一遍,跟着才稍微放松,听着耳边话语

    小国公赵畅正自说着局势:“……我此番出征北地,见胡虏猖狂,便是边疆重镇、兵卒云集,那库莫奚几部尚敢袭掠边境郡县,百姓多有被抢夺、屠戮者,着实让人叹息,还有不少外道妖人,攀附边将,扰乱阴阳,着实让人担忧,最可虑者,还是边疆藩镇,虽坐拥重兵,然纵有胡灾,若无朝廷粮饷,亦不见其动……”

    接下来的话语,便都是北地见闻,语气中有颇多感慨,只是这位小国公说话的时候,多数只是看着张坤,而非李怀。

    张坤笑道:“这事却不好说,边疆局势之乱,我亦有耳闻。”

    李怀则道:“听这话,这边疆之患,并非只在胡虏?藩镇亦是尾大不掉了。”

    小国公闻言一愣,看了李怀一眼,道:“玄庆,何出此言?”

    李怀察觉到了对方话中的意外,毕竟刚才这些话,赵畅实是说给张坤,想和这位长安才子探讨一番,至于李怀,按过去的情形,就是过来活跃一下气氛,没人指望他有什么看法。

    好在赵畅既已说起,李怀自能顺势表现一番

    “自凤熙十七年,朝廷因供养困难,与东北三镇就地征兵屯粮之权,这便是根源,今上登基后,短短七年,三镇皆入一人之手,犹记得元景你初从军时,常道单氏隐患,说他非贵胄出身,亦非科举而起,实乃幸进,这般做大,实非好事。”

    话落,周围却是一片安静。

    直到有女抚琴,有舞女在前起舞,方才打破安静。

    “元庆,你自来是听曲唱词,不愿谈及这兵家之事的,”小国公丝毫也不掩饰心中诧异,“我这一走两年,回来你就转了性?”

    张坤虽然神色如常,但也是投以目光。

    李怀知道,按着此身原主的性子、见识,断然说不出这些话来,当然惹人猜疑,但他如今要逆转剧情,抓住剧情节点,却是不得不有所作为。

    于是,他故意叹息一声,说道:“元景、隆昌,你们这是不知我心,家父殁于国事,兄长又因兵事而病重,我是不能再对此不闻不问了,是以才有思量。”

    “二郎的事,我亦有耳闻,当初还曾与他比试武艺,未料这才几年,便变了光景。”听李怀提起父兄,赵畅微微点头,面露理解,张坤也不免点头,只是眼中尚有疑惑。

    李怀趁热打铁道:“我思索多时,只是无人诉说,先前家中事多,缠身难以尽兴,好不容易见着你们两个,正要说个痛快。”

    “也好!”小国公点点头,伸手倒酒,“我等边饮边说,我此番归来,也有些话想对你们说。”他的眉宇间露出几分愁容。

    这时,楼下有不小动静,似是众人欢笑。

    李怀顿时心中一紧,赶紧拿起酒杯,与两位友人相敬,止住了他们的好奇之念,而后也不停歇,便道:“今天下看似太平,实战患不断,我等为勋贵子弟,张兄亦是大族族裔,皆有消息来源,自然知晓局势,外有夷狄之祸,在内却藩镇林立……”

第二十二章 李怀论藩镇

    “……此弱内而强外之局也。”李怀好不容易将背的一番话说完,听着楼下平静下来,逐渐镇定。

    正所谓走别人的路,让人无路可走,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赵畅感兴趣的话题和观点,提前说出来,而且要说得更好更全面,以此来断了楼下那位的风头。

    这样做自然有风险,毕竟太过凑巧,但总好过随便挑个无法拿捏的话题要好,何况李怀自信现在总结的,要比那郑兴业全面、深入,可以过之。

    “藩镇林立?此言不假。”果然,赵畅点了点头,来了精神。

    旁边,张坤在诧异之余,还瞥了赵畅一眼。

    藩镇为武将镇守,多为勋贵出任,算是勋贵子弟的阶级利益,和张坤这等读书科举、诗书传家的官僚大族不是一路。

    此时李怀说起藩镇,隐隐视之为灾祸,实与赵畅,乃至李怀自己所在阶级有利益冲突,张坤自是在意赵畅反应。

    实际上,若非要压住郑兴业的冲势,李怀也不会说出这话,要是给他个大藩镇之主做,他自是愿意去当的。

    但李怀知道,按着最初设定,赵畅因还年轻,还是个理想主义者,心里是国家本位,不喜能削弱朝廷的遍地藩镇,否则那郑兴业的文章如何能得他欣赏?

    不过他也知道,忽然说出这些个话,难免让人疑惑,于是摇头道:“本也只是粗略了解,只是最近经常与泰山大人交谈,偶尔听他谈及,这才渐渐有了概念。”心里则默念:老丈人,莫怪,我可不是卖了你。

    果然,赵畅听着,叹息一声,并未多言。

    反倒是张坤颇有兴致的问道:“玄庆,你对这藩镇之事,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确实有些想法,”李怀收了心思,知道时间有限,得赶紧说完,否则等楼下再叫好起来,恐怕动静会更大,到时候剧情就赶不上了,于是直接抛出结论,“我看这天下藩镇,可分四种,各有利弊之处。”

    赵畅淡淡一笑,说道:“不知是哪四种?”言语间似乎并不如何上心。

    张坤则为自己倒上一杯酒,笑吟吟的看着两人,轻饮不言。

    “第一种,多在河朔边疆之地,如魏博、成德、卢龙等,其他各地亦有些许,因戍边据守,历史悠久,有行政权责……”

    赵畅微微点头,张坤还只是饮酒。

    “第二种,多集中在中原,如宣武、忠武、武宁等,多为拱卫、防遏之用,因接近京畿,节度使的权柄受到限制,调配起来算是顺畅,只是要经常换防,将领调动频繁。”

    赵畅还是点头,张坤也微微侧耳,似有留意了。

    “第三种,位于那西北、西南之地,守边戍疆,如凤翔、泾原、银夏等,本意是为了防卫西北小部、西南土司,联络西域所用,最初为屯兵,如今逐渐发展,却是越发庞大臃肿了,亦开始学着北方、东北藩镇,向朝廷索要粮饷。”

    李怀说着,再看两个友人,见他们依旧面色平静,心里稍有起伏,暗道莫非自己这番论述稀疏平常?因此没有见到什么大惊失色、神色陡变之类的格局?

    心里疑惑,但李怀这话还是得说下去。

    “至于这第四种,就是那东南之地的镇守藩,如浙东、浙西、淮南、荆南等镇,却是朝廷的财源所在了,不仅兵将数量不如北方,还不得朝廷粮饷供给,反倒要给朝廷提供不少赋税、钱粮,这些年来,渐有怨言……”

    到了最后,他忍不住说了一点见解,其实这本是放在后面说的,但李怀说了几句了,却不见两个好友有多少反应,这心里不免嘀咕。

    莫非这些话,根本不显见识?可我当初写这一段的时候,说的是那郑兴业的文章被传上来,你们看了前面几句,就感到十分震惊啊!怎么到我这就不行了?我这次总结的内容、深度,可是超过了那篇文章啊!

    他这边正在暗自嘀咕,赵畅却忽然叹息一声,说道:“你也是有心了,寻常人若不深究,如何能做出区分,莫说区分四种藩镇,便是想要知道天下局势,分清东南西北,亦不容易,很多人出了这长安,便不知明细了,只是这等事,唉……”

    听这口气,虽然夸赞,但似乎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了。

    李怀便又焦急起来,这要是话题进行不下去了,等会文章传上来了,不是浪费了这个剧情节点?而且,这也太区分对待了,噢,他主角一篇文章,你们大惊失色,各种夸赞,然后吵着嚷着要去见写文章的人,结果到了我这,就毫不上心了?光环效用太明显了吧!

    他正要分说两句,张坤却先开口:“玄庆,对这四类藩镇,你又有什么看法呢?”

    “有些愚见,说出来让你们听听,”李怀松了一口气,赶紧把肚里的存货扔了出来,“在我看来,这最要紧之地,便是北方藩镇,这也是赵兄所见之主体。”

    赵畅便道:“北方藩镇我是见了不少,也有些心得,只是东鳞西爪的,说不成体系,你且说说,看看能否与我所见印证。”

    李怀点头,笑道:“我只是浅见,纸上谈兵尔,说出来还要赵兄、张兄来勘误,”等见着两人点头,他继续道,“我观文献书料,看这河朔之地的藩镇,其事有三,一者,节度使不由朝廷派遣,而是自行拥立,如今已现世袭苗头;二者,户版不籍于天赋,税赋不入于朝廷;三者,蓄养重兵,专恣一方!”

    说到这里,他的表情严肃起来:“此三者,一者为政,二者为财,三者为兵,民政、财政、军政皆出于地方,岂非祸患?”

    赵畅终于露出惊讶之色,而张坤也是大奇。

    “玄庆说得好啊,言简意赅,话虽不多,偏正中根源,我之前见着许多,心里有感,却苦于无法成言,总觉得哪里都有问题,现在一听,却是皆在玄庆言中,”赵畅忍不住点头,“政财军,此三者关系重大,我此番领军击胡,曾被三镇卡住了粮草,连个校尉都敢出言讥讽,才意识到此事关系重大,玄庆你坐于长安,却比我看的还要深刻几分。”

    “纸上谈兵,比不得元景你亲上杀阵!”李怀再松一口气,继而振奋,对方总算有点震惊的意思了,就是这幅度还不怎么样,看来,还得加一把火啊。

    正好这时,又是张坤问道:“你言藩镇有四,现在所言为北地之藩,那其他三者,玄庆又有何见解?”

    老张,你是个好人啊!配合!

    李怀满心欢喜,表面却还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说道:“中原诸镇不见多少坏处,因靠近京畿关中,本就方便调动,藩镇屏障关中,当天下之要,总舟马之繁,控河朔之咽喉,通淮湖之运漕,只是重兵布守,在钱财上是巨大消耗,若要维持,每年的北地赋税几乎都要填入里面……”

    他对于中原藩镇,还是持有正面看法的,这些话也准备了多日,说起来心里十分满意,但他更加期待,后面的一干看法,能更加引起好友欣赏,将那位“主角”比下去。

    毕竟,两位好友的脸上除了惊讶、狐疑之外,已经有了一点专注倾听之色,这是个好征兆。

    可惜,当他打算再接再厉,将台词一口气说完、换来主角一般的震惊和折服剧情时,楼下忽然又传来阵阵惊呼和叫好声!

    这次,比之上次,动静更大,想要忽略都难!

第二十三章 你给指点指点

    楼下的声音来得突然,偏又响亮,之前又有先例,如今复响,想不让人注意都不成。

    但比起满脸惊奇和疑惑的赵畅和张坤,李怀则眯起了眼睛,他伸出手,捏着下巴。

    他很清楚这些声音意味着什么。

    “莫非不是真主角,就连一次完整的逼都装不成?我这还没正式开始呢,就被中途打断了,也太过难受了!”

    “下面因何喧哗?”赵畅好奇起来,招了赵民过来,“去打探一下。”

    张坤笑道:“是要了解一番,这玉宇楼中时常有大才出没,眼下正值科举期间,或许真能见得一二英才。”

    李怀根本无从阻拦,也不好阻拦,否则太着痕迹,只是楼下闹腾、喝彩,有人来回奔走,踩在地板上,满是声响,让他越感焦躁,但表面上还要保持着神色如常,还要继续。

    “不忙,先喝了这杯,再说也不迟。”赵畅却举起酒杯。

    李怀无奈,只能随着张坤一同举杯。

    这时,赵民等人下楼、上楼,楼梯嘎吱作响,李怀知道,这接下来就是一个非常关键的时刻了

    “启禀主上,楼下有人说了一篇文章,引得不少人喝彩。”

    很快,赵民已经回来禀报,说出了李怀早就熟知的台词。

    “哦?”赵畅笑道,“是什么文章,既然碰上了,拿上来让我看看。”

    听着赵畅说出了预料中的台词,李怀不免紧张起来。

    这一刻终究还是来了。

    “冷静,冷静点!”回想设定,李怀努力让自己镇定,“这本书的前面,我虽借鉴了古文,但总结的并不好,内容单薄,只写了个皮毛,定是比不上我这次新总结出来的!这新版本没理由会被老版本比下去!”

    最早连载的时候,李怀虽将郑兴业写得文采斐然,但受水平所限,真才实学有限,多为旁人烘托,是中期写得逐渐得心应手后,方才逐渐补完的……

    “说到底,还是这些人心有偏见啊,主角怎么都行,别人就不受待见!”

    “还不是某人笔力不够,瞎写旁人惊叹,心里没点数?+1槽点。”

    在李怀的忐忑之中,那篇文章也被国公府的仆从送了过来。

    这并非郑兴业随身带着一篇文章,而是他口述出来,其他好事者记录下来的。

    李怀很清楚,按照剧情的内在逻辑,眼下的这番局面,其实是主角郑兴业正春风得意,但忽然听闻幼时有过一面之缘的魏家娘子,突然嫁给了个纨绔子弟,于是心有不甘,在愤怒和妒忌的驱使下,拿出了这篇得意之作,要当场出风头,比过那纨绔也就是李怀。

    “啧啧,这文笔还真是排山倒海啊!”

    心里想着,李怀也凑过去瞧了几眼

    “……六郡之师,厥数三亿,低首仰给,横拱不为,则沿淮已北、循河之南,东尽海,西叩洛,经数千里赤地,尽取才能应费!”

    赵畅、张坤看着那篇文章,慢慢入神,最后低声念着。

    李怀听得明白,这部分是在说藩镇因为军力庞大、军费浩繁,是朝廷经济上的重担,而且他很清楚,这部分文字所描述的,就是自己刚才分析的中原藩镇。

    “啧啧,真不要脸,郑兴业实乃一文抄公,抄着人家杜牧的话,给自己脸上贴金,我今日先他一步抽丝剥茧,就算不能和他语句一样,但让他这文章失色许多,也算是替天行道,省得此人欺世盗名!”

    这么一想,李怀顿时觉得心中正气陡升,身肩使命!

    只是这话,连系统都听不下去了:“……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2槽点。”

    李怀似乎没有听见,丝毫没有影响他的使命感。

    作为作者,他当然知道郑兴业这篇文章的中心思想是什么。

    郑兴业的文章说白了,也是在划分藩镇种类,但核心不是分析藩镇利弊、本质,以及对朝廷和边疆的本质影响,而是在探讨经济问题。

    单纯局限在经济和国库耗费上,提出了几个主要的弊端和现象,偏偏没有什么行之有效的解决办法。

    简单来说,就是我知道有问题,但不知道怎么解决问题。

    “而且那文章分析得并不深刻,只是词句华美,辞藻堆砌,否则楼下的人,如何会叫好?但细细思量,还是有不少值得商榷的地方的,但我这次就不同了,我可是给出了一些解决办法,虽然还不全面,但……”

    想着想着,李怀忽然一愣,笑容凝固在脸上!

    “不好!我还没说到解决办法,就被楼下打断,从目前的局面来看,虽然我的分析更全面,但一样没提出解决方案!这……”

    瞬间,他的思路陷入了凌乱!

    另一边,赵畅和张坤看着文章,越发欣赏,只是他们看着看着,却品出了不一样的味来。

    最后,赵畅抬起头看着李怀,笑道:“这篇文章,倒是和你的看法相似,更长于军费之道……”

    李怀顿时警惕起来,知道和自己预估一致,却还是忍不住在腹内嘀咕,若有时间让他把准备好的说辞一股脑倒出来,要比这篇文章好得多,可惜时间太紧,由不得人,还得找个机会,继续嘴遁才行,实在不行,咱就时间跳跃!

    未料赵畅接着就道:“……只是比起你,还欠缺火候,不如玄庆你看的全面。”

    李怀一愣。

    “这倒是,”张坤也点头说道,“这篇文章辞藻丰富,语句颇有气势,单纯只看文章,确实不错,如若没有先听玄庆之言,也会觉得言之有物,但和你的真知灼见一比,就显得有些流于表面了。”

    李怀再愣。

    赵畅指着文章中的一句道:“比如这里,这句话说的是中原藩镇,对中央财政的负担,听着不错,但对比你的看法,就显得狭隘了,丝毫也没看到这中原藩镇,在朝廷调动之下,如臂使指之局,对整个天下局势的影响!”

    李怀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神思恍惚。

    “不错,”张坤点头附和,又转头问道,“写了这篇文章的,是谁?”

    赵民早有准备,立刻就给出了答案:“其人名为郑兴业,乃江南人士,要参加这次会试。”

    “这篇文章颇有章法,见解亦很清晰,是个人才,”赵畅说着,笑道,“不过到底是居于江南,不知北地风雪,对天下大势看得不够清楚,他这文章中还提及了几处,言及北地屏障,财政自给,减轻了朝廷负担,却看不到军政相隔的隐患!“

    李怀终于有些缓过来了,咧嘴道:“哪里哪里,各有所长罢了,这孩子写的文章,还是可以的,有那么点可取之处。”

    这什么情况?我这是要逆袭了?要有光环了?你们不先怀疑一下为啥这么巧吗?

    就在这时,赵畅话锋一转:“不过,能有这般看法,也是个人才,既然见到了不如就叫上来吧。”

    李怀顿时又警惕起来,但紧接着就听赵畅话锋再转:“玄庆,等人来了,你与他论道,正好指点一番。”

    什么?让我指点主角?

    李怀再次愣住了,随后神色古怪。

    作者指导主角,好像……没毛病!

    他顿时来了精神!

    但是,赵家兄弟,你说话能别这么大喘气么,一口气说完不成么,搞什么一波三折啊!

第二十四章 小郑,来来来

    楼下,少年书生郑兴业,当场写出了那篇文章之后,就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样子,笑看文章传遍全场,听着身边的一位青年夸赞自己

    “朝廷的这些事,我等本不该随意插嘴,那都是朝堂上的诸公该考虑的,但如今科举会试,往往要有兵策,便是考核士子的兵家学识,我等在太学中,也时常会遇到,郑兄这篇,便是在考场上,必然也是上佳之选啊!”

    这青年名为陆伟,容貌寻常,但身份不凡,也是地方上有名有姓的家族出身,而除此之外,还是一位太学生。

    陆伟刚才就坐在边上一桌,正与友人吟诗作对,便见到这隔壁桌上的郑兴业,忽然要来笔墨纸砚,而后一鼓作气的写下一篇文章。

    他自是知道,在这玉宇楼中,因多文人墨客,本就是风流闻言之地,时常会有兴起的文人当场挥毫泼墨,是以楼内常备笔墨,还都是上佳之选,是以见怪不怪。

    只不过,随后那一桌上爆发出的喝彩声,着实让他意外了起来,便与友人过去打探,这在玉宇楼中也是寻常,此处本就是煮酒论友之地,文人墨客以文会友,出了一篇好文章,彼此传阅、品鉴,是再寻常不过的了,否则又何必来此处挥墨?

    这一看却是不得了,当即就被那篇文章折服了,认为其中所言,抽丝剥茧,将自己许多担忧的问题,都给解释清楚了,立刻便惊为天人。

    而有着陆伟引荐,这篇文章也很快在一楼传播开来,最终落到了一位颇有地位的名士手上,那人一番夸赞,引得满堂喝彩,顿时这满屋子的人,都纷纷过来与郑兴业见礼。

    这陆伟倒是混了个熟悉,直接同桌而坐,坐而论道,其乐融融。

    不过,说着说着,郑兴业身边的罗翔就道:“咱们这也是占了便宜,但凡科举之前,这兵策之事多是避而不谈,不是因为言禁,毕竟朝廷厚待士大夫,而是因为这兵家之法,可不是寻常人能学会的。”说话的时候,他一直给郑兴业使眼色。

    “此言不假,”陆伟点头附和,“旁的不说,只是这兵书就不是一般人家中能有的,更不要说这各处地理风俗,以及天下大势了,不怕几位笑话,我在太学中也算用功,但出了长安,怕是连京畿之地的局势,都说不通透,郑兄这点才是最让人佩服的。”

    “我最佩服郑兄的,还是他的这一手字。”

    “岂止是这字,便是这遣词造句,那也是大家手笔,隐隐可见功力!”

    “还有这文章中所透露的些许主旨,可见郑郎心系万民啊!”

    ……

    这周围看了文章的人,便都过来恭维起来,一个个都是面露喜色,仿佛这文章是他们所写的一般。

    便是那些在旁边陪酒唱曲儿的女子,也都是聚拢郑兴业身边,莺莺燕燕,称赞不休,这个道“郑郎再起一首词吧”,那个说“还是来听听我的曲儿”吧。

    一时之间,将这雅阁内外的气氛,营造的一片热闹。

    郑兴业自是乐得如此,先前因那个消息而生的不快,也暂时被压下去几分,这时也是满脸笑容的与众人客套,嘴里说着“抬爱、错爱”之语。

    只是边上的好友罗翔却忍不住摇了摇头,他先前说的那话,其实就是在提醒自家的好友,现在看来,显然没有多少成效。

    瞅着一个空当,郑兴业还兴致勃勃的对着罗翔道:“由此可见,我比之那些靠着家世的,还是强上一些的。”

    罗翔眉头一皱,低语道:“眼前这些人这般夸赞你,并非毫无缘由,会试在即,他们皆需兵策参考,你今日这篇文章一出,是拿自己的积累,去全这些人之念。”

    “我自是知之,”郑兴业却是成竹在胸,“放心,论这腹中文章,我可不止这一篇,况且我将这篇文章拿出来,可不是无的放矢,乃是有所图谋,且等候片刻,自有分晓。”

    罗翔摇了摇头,不复多言。

    便在此时,那楼上“腾腾腾”的又有人下来,正是赵民。

    这位国公府从属一走下来,便径直朝着郑兴业走去,等来到桌前,便恭恭敬敬的道:“这位小先生,我家主人也看了你的文章,颇有称赞,请您上去一叙。”

    这话一说,原本还在低语的众人,顿时都停了下来,一个个看向郑兴业,不少人露出了羡慕之色。

    郑兴业朝罗翔眨了眨眼,随后正襟危坐,拿腔作势道:“不知你家主人,乃是何人?”

    赵民不卑不亢的道:“我家主人,为荣国公嫡子、北路军主帅,您定然听说过。”

    “原来是小国公,那是久仰大名了,拙作能得这等人物青眼,乃是郑某之幸,既然相邀,岂有不去之理?”

    “正是,正是,”陆伟也道,“不知我等可有幸能够旁听?”

    赵民眉头微皱,正要说什么,却被郑兴业提前打断。

    “这几位都是我之好友,同样也有大才,想来也有高论,能让小国公满意。”

    “还请几位稍候,某家还要请示一番。”言罢便转身上楼。

    那陆伟便对郑兴业道:“承蒙郑兄提点,等会你与小国公论道,我等只是旁听,但这般盛事,自当谨记在心,日后也好告知旁人,让他们都知晓郑兄之名!”

    郑兴业闻言欣喜,暗道这陆伟果然上道,嘴上还是毫不居功的谦虚着。

    这边几人说着,那边赵民去而复返,对着郑兴业等人道:“我家主上也已应允,还请几位前往,还可与我家主上的友人同论兵家事。”

    “是与那张坤张公子论事吧?”陆伟大喜着说道。

    赵民却不置可否,还是催促。

    郑兴业便对着周围几人道:“既如此,还请叔父、罗兄、陆兄随我同往,”又对其他人致歉,“还望诸君海涵,不好去的太多,免得显得唐突。”

    众人便都说不妨事。

    郑兴业这才心满意足的跟着上楼。

    这一上来之后,顿时感到气氛不同,楼下热火朝天,楼上却格外安静,别有一番淡雅。

    目光一扫,就见到了那围坐一桌的三人,郑兴业整了整衣衫,走上前去,先是轻蔑的看了李怀一眼,随后对赵畅、张坤行礼,跟着问道:“不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李怀不由摇头。

    幼稚!到底是年轻人啊,还是欠缺一些人生经验,今天自己作为一个长……前辈,正好给他上一课。

    “这位乃是我等好友,定襄侯之弟,李怀。”赵畅不疑有他,介绍起李怀。

    “原来是李兄,幸会幸会。”郑兴业说着,只是微微拱手,看了一眼之后,就把目光落回那位小国公,“小国公相邀我等,也是因为拙作吧,其实那文章颇有缺陷,当不得太多赞许。”他这是惯例的谦虚一顿,毕竟先前在家乡之时,都是这般操作,欲扬先抑,还显得自己谦虚。

    倒是陆伟在后面轻声道:“郑兄就是谦虚啊。”

    没想到,赵畅居然点点头道:“你那文章颇有可取之处,但若说缺陷,也有不少……”

    嗯?

    郑兴业微感诧异,觉得这局面有些不对。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听赵畅继续道:“正好,我这位好友对那藩镇之事,也有些见解,不少地方与你不谋而合,你不如与他请教,或能互有助益。”

    郑兴业一怔,顺着赵畅的目光看去,入目的便是李怀那充满了关怀之意的面孔。

    随后,就听李怀道:“哪里哪里,我们是互相促进,小郑啊,来来来,为兄与你说道说道。”

第二十五章 先挖坑

    陆伟、罗翔来到二楼,自是不敢随意交谈了,但听了这话,也是一脸诧异,尤其罗翔,那表情更是说不出的古怪。

    郑兴业皱着眉头坐下,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不知赵畅此话,到底有何用意?

    是要考验我?还是试探我?又或者是因为我轻慢了他的好友,因此刻意这般言语,想要敲打、警示于我。

    疑惑之中,他还是依赵畅之意,顺势坐下先前赵民请示之后,这玉宇楼东家便亲自安排了坐席与矮桌,现在这郑兴业三人依次坐下,与赵畅三人之间,还隔着一段距离。

    那边,赵民又把郑兴业写好的原稿呈了上来,放在赵畅三人面前。

    “好字!”赵畅一开口,便让郑兴业精神一震,先前的一点疑惑,也稍微缓解,不过看着旁边李怀一脸笑容,却是怎么都觉得别扭,索性不言。

    没想到他不说,李怀反而主动开口道:“郑君啊,你这文章我看了,也算是言之有物,在这钱财上看的通透啊,对了,你说中原总要之地的驻军耗费颇多,五万兵士一年就要一百二十万贯,十万兵士二百四十万贯?”

    面对这等问询,郑兴业自然不愿回答,这李怀本就让他看着生厌,现在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一纨绔儿,仗着出身,也敢在此聒噪?还问询兵事,简直可笑!

    只是注意到赵畅、张坤的模样,郑兴业还是有些不乐意的回答道:“正是如此,此乃沉重开支,而且按着国朝规矩,但凡动用兵马,除了州郡,去往他域,除了应有的军费之外,还要有一笔‘出界粮’,更有甚者,还有一笔‘资遣’,因而耗费更巨!实乃隐患!朝廷钱财因此而消耗众多!”最后他却是朝着小国公拱拱手。

    赵畅点点头道:“此言不假,这里面弊端不小,寻常人只是看着兵马动,不知粮草难,不少书生若是谈及兵马,往往二十万、三十万的说,却不知道,即便只是动用五万,光是开销,便足以让朝廷头疼了。”

    郑兴业得了夸赞,笑而不语。

    罗翔则微微松了一口气,他刚才走上来,就觉得气氛有些诡异,暗暗担忧。

    这时,李怀却忽然道:“你是从何处得知的?”

    “什么?”

    郑兴业神色一变,有些不解。

    李怀便继续道:“朝廷兵马粮草皆有法度,调度、粮饷各有所属,各司衙门专供不同,这军费多少,一年几何,人吃马嚼耗费几许,纵然不算隐秘,但也不是寻常人物能知,你是何来历,能尽知之?”

    末了,他还问了张坤一句:“守拙,你可知晓这些?”

    “略有耳闻,”张坤深深看了李怀一眼,却还是答道:“但确实知晓的不甚清楚。”

    “我……”郑兴业张嘴欲言,但话到一半,却没有说出来。

    旁人也是纷纷侧目,连赵畅都像是突然想起这点一样。

    盖因这些消息,真要是算起来,确实不容易得到,若是李怀还好,毕竟定襄侯也是勋贵之流,在军中颇有根基,但郑兴业又凭什么知道?

    赵畅沉思起来,而张坤则瞥了李怀一眼。

    李怀心里清楚,按照剧情设定,面前这位土著主角之所以能知晓很多,也是有类似金手指之类的设定的,那便是少年之时,曾经遇到一位异士,在其人的藏书洞中学了几年,奠定了基础,先前在家乡参加科举,与人争执,接连取胜,也得了不少人赏识,其中就有兵家将领,因此能涉猎一些。

    “不过,归根结底,郑兴业最大的威胁,还是他的主角光环,在这个光环的影响下,他几乎是心想事成、好运连连!”

    一念至此,李怀便再次警惕起来,刚刚取得一点优势所带来的得意,顷刻间就消失不见了。

    于是,他便开口说道:“好了,其中细节,且不追究,毕竟吾等也不是朝廷有司,只是提醒你一番,省得得意忘形。”

    郑兴业的表情顿时难看起来,被一个纨绔子弟这般敲打、提点,让他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连带着身边的罗翔、陆伟也是面面相觑,神色古怪,觉得眼前局面越发诡异起来,尤其是那陆伟,先前过来,无非是想要看看,是否有机会能亲近一下朝廷新贵,对那位定襄侯的兄弟并不十分在意,现在也不由打量起来,若有所思。

    “你的这番看法,其实不错,不过看着也只是钱财之事,在吾看来,这关键其实还在人,不在钱,或许这位郑君,没有看出此处。”李怀说话的时候,微微摇头,一副要表现出来、盖过风头的架势。

    郑兴业果然上当了,他直接开口道:“并非如此,我亦知晓此处关键,那文章上便就提及了,比如那‘将骄卒暴,则近忧且至’,还有‘将诛卒削,则外虞实生’等。”

    罗翔微微皱眉,隐隐觉得不对。

    赵畅则顺势看了那几句,然后点头道:“虽然着墨不多,不过确实也有提及,只是没有元庆你看的那么深罢了。”

    张坤则道:“元庆,你刚才与我等谈及了藩镇者四分,倒是提及了中原藩镇的些许特点。”

    李怀点点头。

    郑兴业则隐隐听出一些了,不由和罗翔对视了一眼,后者眉头紧锁,朝他示意。

    但郑兴业摇摇头,直接向李怀问道:“莫非李君对藩镇之道也有研究?定襄侯府果然是家学渊源,不知这侯府高人,都是如何与你分析的。”

    “哦,你以为我是听他人之言,来此宣言?”李怀微微一笑,听出了话中的潜在含义,“咱们还是来分析阁下之言吧,你文章中的这几句,倒是给了我启示。”

    随后,不等郑兴业再言,李怀就继续道:“中原藩镇,以功勋武人为首,其中不少是如我等这般的勋贵子弟,还有不少,则是起于行伍的武夫,这等人物自是骄悍,领兵征讨,借势镇兵,时间长了,就有可能会拥兵自重,进而谋求许多,这五花八门的要钱门路和借口,就是最直接的表现,郑君,你说的确实对,这可不就是问题?”

    对面三个书生齐齐变色。

    “这些话可不能随便说。”张坤笑着说话。

    赵畅也点头道:“我等说说也就罢了,这几位若是平时这么说,纵然朝廷不追究,传出去,总归是对他们的未来不利的,那军中之人,可不会想那么多,只会以为是年轻学子以言语中伤。”

    “这话不假,”李怀点点头,“那就不提这个了。”丝毫也不理对面三人难看的脸色。

    尤其是那陆伟,更是脸色苍白,暗暗叫苦,已经有了离去之念。

第二十六章 你是果,而我乃因

    郑兴业深吸一口气,已经镇定下来,更是看出了一点苗头。

    “这个纨绔子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了些许提点,想要讨好这位小国公!”

    他做出了这般判断,但紧接着心中一动。

    “不对,该是为了投其所好,刻意搜寻了些许藩镇之事的分析,于是拿到这里献宝,真个无耻!想来他能得魏家娘子,也是靠着这般无耻手段吧!”

    这么一想,不由越发鄙视起来。

    “这纨绔不学无术,靠着家族势力,找些人为他张罗,以为就能显得身有学识,着实是异想天开,只有我这等有着真材实料的人,才能被小国公这等人物看重,凭你也想得到青睐?”

    这么一来,他连为何这李怀之前要那般作态,都隐隐明白了,这恶感不由更上一层楼。

    “蒙骗了魏娘子,还想要得小国公的信任,当真是欲壑难填,这纨绔着实可恶!”

    念头一起,心中意难平。

    “岂能让你如愿!当是我独占鳌头!”

    顿时,郑兴业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他轻笑一声,道:“李君,你倒是也有些眼光,知道这些个事,只是到底还有局限,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有些事看不通透,我这篇文章所写固是我思,但因有顾虑,终究难成全貌。”

    对了!就是这种气度!

    旁边的罗翔松了一口气。

    自从来到楼上,被赵畅和李怀的接连话语,搞得他们几人一头雾水,以至于都失了常态,让那纨绔占了一点上风。

    想到这里,罗翔忍不住朝李怀看了一眼。

    这位有名的定襄侯之弟,是个什么样的人,已经在长安住了一阵子的罗翔,还是比较清楚的。

    “要不了几句,这人便要露出真面目了!”

    这么想着,他的目光再次落到了郑兴业的身上,后者正侃侃而谈

    “……钱粮者重,兵甲不缺,而征伐多年,将领渐强,能节制一方,渐渐的朝廷便不能如臂使指,此乃祸根也!自元和七年至今,不说边疆藩镇,便是这中原之地的藩镇,先后也已有近三十次乱事,其中兵变足十五起,此事皆可查,非我一人所言!”

    赵畅点点头,注意到眼下这书生,不说眼界到底如何,却是每一句话,皆有据可查,虽说这点也让人疑惑,不过总归也有可取之处。

    况且郑兴业言谈之中,颇有章法,神态渐渐从容,有大家风度,不由让人心生好感。

    郑兴业说着,微微一顿,拿起面前茶杯,轻饮一口,继续道:“这中原之地的藩镇,虽无边疆割据之实,却因地势之利,能得各方之财,亦是强枝弱干之举也,此亦是隐患,况且居于中原腹地,这一乱,便扰乱四边,又有明灾。”

    他淡淡一笑,对赵畅道:“今日既要与小国公论事,那我便没有多少忌讳了,日后若是消息传出,有了不利,若能让小国公有一点心得,也是值得了。”

    “放心,在此处,可畅所欲言,绝无他事!”赵畅一挥手,笑着承诺。

    张坤微微点头,而李怀则心下叹息,刚才趁着对方轻敌、立足不稳,取得有一点优势,转眼之间,就被破去,还真是不好对付,不过……

    “这才是王朝中期吧,藩镇问题就这么严重了,以后还得了啊?是不是设定上有问题?不对,这一定是世界补全吧,唉?我这是被郑兴业的话给影响到了?这可不成!”

    想到此处,他赶紧收拢心思。

    张坤则道:“听你言语之中,显是对兵家他事,也有涉猎,不光局限于藩镇之道,这等年纪,着实不凡。”

    赵畅明白过来,就道:“这般说来,若是谈起其他,你一样也有见解?”

    罗翔趁势说道:“我这好友,若论学识,当真是不输于人的!很是渊博!涉猎实广!”

    那陆伟也抓住机会吹捧,以免被旁人遗忘:“先前在一楼,我与郑君交谈,也是折服于其博学,不像我,只在诗赋上略有小成,当然,对音律,我亦略有涉猎……”

    可惜,赵畅听着,只是微微点头,便又从郑兴业先前论述中,挑选了几句询问。

    郑兴业则一一回应,应答自如,面上带有浅笑。

    “不错,果有见解!”赵畅很是满意。

    张坤则微微看了李怀一眼,见后者只是端杯饮茶,并不多言。

    这时,郑兴业也像是忽然想起了李怀,笑道:“李君,不知我的这番论述,可能入得法眼?又或,君还有可补充的?”话落,他微甩衣袖,端起茶杯,抬起杯盖,轻轻吹了一口。

    “郑君所言有理,皆正中关键也。”李怀放下茶杯,笑着点头,“然,正所谓事出皆有因,既然这中原藩镇有这般弊端,这朝中诸公,莫非便看不见了?何以并不撤销?”

    郑兴业轻饮一口,吞咽之后,淡淡说道:“藩镇势大。”

    陆伟赶紧点头,说道:“正是这个道理,势大难治,更难制,稍有差池,或许又是一场兵祸,毕竟这都三十多次了。”

    赵畅也轻轻点头,而张坤则若有所思。

    “若是能撤呢?”李怀见郑兴业这饮茶动作颇为风雅,不由又端起杯子,也微微甩动衣袖。

    “玄庆啊,你就别打哑谜了,你那性子,我还不知道?”赵畅却是哈哈一笑,“有什么说什么,别你一句我一句的。”

    李怀端着杯子,无奈道:“既如此,那我便直言了,这四边也好,中原也罢,乃至那江南赋税之镇,并非是为了安置兵马才会布设,而是因有所需,这才架防。”

    张坤眯起眼睛,笑道:“此等军镇,居于河朔、关中、东南之中,正像玄庆你之前所言,是当天下之要,总舟马之繁,如此看,是不得不立的。”

    李怀点头道:“不错,但这都是老生常谈,也是我之前所言,无需赘述,无非等会再详细说与他们听,但既然这郑君言财富之利,那我也说说利吧,便不说天下势了。”

    郑兴业忽然一愣,眼睛里闪过思索之色。

    就听李怀继续道:“这中原之地的几镇,如那汴宋、武宁等,皆在漕运干线,那徐、泗、宿一线,更是南北东西枢纽,东北饷道、东南赋纲皆过于此,若无强镇,如何安宁,郑君,你只看到五万兵马一年一百二十万贯,可曾想过,这盐铁赋税三千万缗?若无中原之藩镇,如此巨财,如何安宁?”

    赵畅一听,忍不住拍了大腿。

    张坤也点了点头。

    郑兴业则是微微张嘴,手中的茶水洒落了不少。

    罗翔更是瞪大了眼睛,惊疑不定。

    至于那陆伟,却是点头道:“李君所言甚是,是这个道理,正是这个道理!”

    “是以,这中原藩镇,在兵能扼守机要,在外能出兵四方,在内能控漕运舟马,在中可护卫税赋,有此四者,则必须重兵,而重兵便又要耗粮,有粮饷则养骄兵悍将,这才有了郑君的一番论述,此乃前因后果,你说的是果,而我,则言因。”

    至此,周遭皆静,而李怀独饮。

    小子,论风度格调,我是不会认输的!

第二十七章 不忘今日事!

    就在李怀在玉宇楼中一语惊人之际,在那定襄侯府中,李慎正匆匆而行,直往致远轩。

    到了致远轩,进了院子,李慎知晓李怀人不在此,登时一惊,便就找到了那主动给自己引路的小厮李敬。

    “七兄去了哪里?”

    李敬恭恭敬敬的道:“我家主上去了外坊的玉宇楼会友,已经去了有好一会了。”

    “玉宇楼?”李慎一愣,旋即回过神来,“是了,那位小国公今日归来,唉,怎么偏生是这会?真个让人头疼!”这般说着,他冲着李敬点了点头,随后快步离去。

    看着这位十少爷离去的背影,李敬微微抬头,眯起眼睛,等人走得远了,他也迈开步子,快步离开了致远轩。

    另一边,李慎离开了院子,就快步而行,想要离开侯府,没想到中途却被两名仆役拦住,说是老夫人知道他来了,问了一句。

    李慎自是知道这话中含义,又匆匆忙忙的过去见礼,这才重新离开,等出了侯府,三步并作两步的爬上马车,就催促道:“快!快去玉宇楼!”

    车夫见状不敢耽搁,自是驱赶马匹,但这边刚走出两个街区,就被人给拦住了。

    “你等何人?连侯府的马车也敢拦?”那车夫一番训斥,“还不速速让开!”

    “怎么了?”李慎掀开车帘,往前面一看,就见是十几个家仆打扮的人挡住了路,他刚想要呵斥,忽然见到了其中一人,这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被生生憋在了嗓子里。

    “我等自是知道谁人在里面。”拦路众人里面,走出了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冲着李慎作揖,“十公子,您这是急着去哪?”

    “李薄啊,”李慎强自镇定着,“你这是做什么,我去哪里,还要与你说不成?”

    “自是无需与我这等下人说的,只是我家老爷却想要知晓,您不如去与他老人家说一说吧。”

    李慎猛烈的喘息了几口,然后说道:“五叔……五叔这会怕是正在忙碌,我就不去添乱了。”

    “十公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您如今必须得随我们同去,别想着去通风报信!”那李薄说着,朝着周围几人使了眼色,这众人就一拥而上,要将李慎拿住。

    这位侯府十公子立刻躲进了车厢,兀自喊着:“你等莫非要以奴压主?这事我只要往府里一说,你们一个个便是不被打死,也要被发卖!”

    “那也要看未来侯府是谁人当家!”李薄冷笑起来,“您既要通风报信,那也该知道,如今是个什么情况,莫非以为那个浪荡公子,还能有所作为?今日拦住了您,也是不想让您日后后悔!”

    随后,便提高声量:“左右,给我将公子带走!连着马车一起!”

    车厢里,一个底气不足的声音道:“你们胆子太大了!这般辱我,今日之事,定不会忘!”

    “指不定,未来公子您要因此而谢我!”李薄只是摇头,笑道:“好叫十公子得知,这报信的人,其实派出去了,您无需担忧。”

    “按玄庆之说,这中原藩镇果然颇为要紧,只是这里面还有些许问题啊。”

    “正是如此,只是从来找错容易,真要解决却难,吾亦只是一点浅见……”

    玉宇楼二楼,赵畅正与李怀交谈着,张坤在旁边笑着倾听。

    在几人对面,却是眉头紧锁、有些坐立不宁的郑兴业,他这会着实是不清楚,自己到底因何而来。

    若说是来注解文章,可先前一番论述,不仅被那李怀给压下去了,之后小国公赵畅索性就和李怀交谈起来,二人一问一答,不时饮酒,旁若无人,这其他人似乎成了陪衬。

    不过,细细思量,便是郑兴业也不得不承认,李怀所言颇有深意,深入浅出的将这藩镇之事给剖析了一遍。

    他越是想,越觉得自己的那篇文章,确实有很大局限,看似涉猎广泛,其实专攻一域,有失偏颇。

    这边想着,就越发不愿意待下去了,他这些日子以来,可从来没有做他人陪衬的经历,这时就有些如坐针毡,半点不愿多待。

    正好这时候,张坤开口道:“你们二人且停一停,”然后又对郑兴业等人到,“今日郑君之言,给了我等不少启发,收获不小,日后若是有闲暇,不妨再来论道。”

    “哪里哪里,”陆伟立刻就赶在郑兴业前面道,“我等才是收获颇丰,真是大开眼界啊,几位果是见识过人!”

    这话一说,郑兴业和罗翔都是眉头微皱,但没有多说什么,不过他们都听出了那话中的潜意,没有说要留下共饮吃喝,而是主动起身告辞。

    于是郑兴业站起来道:“我那叔父与诸多好友还在下面,不好离开太久。”

    罗翔也是一般样子,只有陆伟很是不情愿,只是他本就是陪衬而来,不好硬赖着,只能道:“今日听着小国公、张君、李君高论,真是意犹未尽,未来还要请教。”

    “应当的,应当的,”李怀笑着点头,“我等今日所言,你也可以写下来,以后再见,或许还是以此舒题!”

    陆伟大喜道:“正该如此!”

    郑兴业终于忍不住露出了厌恶之色,瞥了陆伟一眼,摇了摇头,朝着几人拱拱手,微微一甩袖子,转身就走,丝毫没有来时的意气风发。

    罗翔也是干脆。

    陆伟固然一步三回头,却终究还是走了。

    只是走到楼道口,郑兴业却是低语一句:“今日之事,吾不可忘,定要知耻而后勇!”

    看着这般情况,李怀深吸一口气,能让主角吃瘪,顺带着宣扬自己,怎么看都是剧情的转变啊!

    如此说来,就该更进一步的谋取后面的事了,我记得在科举之前,还有一场大事件,是郑兴业直接参与的,涉及不少大儒,而且还和便宜三叔被邀请的那场寿宴有关,是时候做准备了,眼下局势不错,正是再接再厉的时候,不可自满而停啊!

    只是他这边念头还未落下,那边赵畅就感慨道:“这三人中,唯独那郑兴业,未来能有大成就。”

    张坤点头道:“正是如此,此人居于江南一隅之地,能有这般眼光和见识,辅以渊博,未来可期。”

    “若是他科举有成,当可结交,若是不成,也能找个机会考较,看是否值得招揽。”赵畅淡淡说着,一副上位者的做派。

    “你倒是有了气度,”张坤笑了起来,“果是执掌一军的人物了,举手投足皆有章法,这个郑兴业若真有见识,确实是个可堪造就的。”

    赵畅笑道:“你还说我,你这不是也要科举了?不知你与那郑兴业,哪个能在科举上能有好名次。”

    张坤只是笑而不语,目光落到了李怀身上。

    赵畅笑意更浓:“不过,那郑兴业固是一时俊杰,但真正给我惊喜的,还是你玄庆啊,你倒是要好好说说,是何时用功的?真是瞒得够深!”

第二十八章 一谋不成,侯府信来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啊。

    虽然李怀很想否认三连,以和过去那个纨绔子弟划清界限,以表示自己从一开始就这么英明神武、万事万物尽在掌握。

    但很遗憾,为了让剧情内恰,他不得不苦笑一声,然后道:“这也是无奈啊,我之前也提到了我家那情况,这等时候,我又怎么不多想一些呢?是以两三个月前,便有心琢磨这些了。”

    赵畅愣了一下,随后拍了拍李怀的肩膀,笑道:“这话若不是亲耳听你说起,我要以为是有人冒名顶替的了!”

    李怀却是心中一凛,见赵畅神色如常,不像是在试探,这才放下心来,然后暗道自己是不是装过头了,角色扮演太投入,以至于有点收不住了?

    这可不成,但凡要做一个好演员,那能放能收才行啊。

    不过,无论如何,眼下这一场表演,总算是达成了阶段性的成果。

    按着原本的剧情,郑兴业的这篇文章,会让小国公和张坤很是欣赏,两位贵胄、才子当场就让人把郑兴业叫了过来,一番交流,更是佩服郑的才学,由此结下善缘。

    “正因为这次善缘,促成了不久后的文宴盛事!”

    李怀梳理了半个月的脉络,知道几日之后,赵畅与那郑兴业皆参加了一次文会,赵畅乃是被邀,而郑兴业却有些机缘巧合的意思,而此会为郑兴业的崛起奠定了最初的人脉基础。

    但现在,情况有了变化。

    他正想着,赵畅却道:“今日你这番论述,确实不凡,过阵子,若是有什么酒宴文会,你倒是可以再宣讲一番。”

    李怀闻言一喜,若是能顺势就参加那个文会,倒是不用折腾了,本心而讲,李怀更想抱着老婆、吃着美味佳肴,等着爵位上门,然后混吃等死到天荒地老如果还能穿越回去就更好了。

    只是他这边还在设想美好未来,那边赵畅忽然话锋一转:“还有刚才那位郑书生,也可以一同邀请过来。”

    顿时,李怀又郁闷起来,这剧情的惯性还是出乎意料的大啊!

    不过,尽管如此,他还是准备试一试,看看能否混入文会,便道:“过去我就多有耳闻,长安的青年才俊时常以文会友,甚至有时还会邀请大儒讲学,乃是一大盛事,与会之人常以天下大势为引,纵古论今,我甚慕之,这几日若有这等盛事,不如也一并叫上我,过去旁听?”

    “这……”

    赵畅一听,有些迟疑。

    倒是张坤笑道:“你素来不喜这事,过去都未曾叫上你,如今既有心参与,当然是好的,只是这般论道之会,不光要言之有物,还要有文章作品,可以拿出来让人品鉴,你之前的一番分析着实不错,若是能沉下心来,好生推敲词句,写成一篇,我与李兄,当然会为你引荐。”

    “正是此理!”赵畅赶紧点头,随后便转了话题,让两位好友喝酒吃菜,却是不怎么提及天下大势了。

    李怀吃着喝着,看着两人言行举止,心里已经明白。

    “那文会想来比我原本预料的还要重要,写文时只是作为郑兴业的表演舞台搭建,只是他参与了一次,后面就不怎么提及了,但眼下这世界为真,那这文会便不是一个设定,而涉及到补全,因此更加兴盛,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参加的,而且……”

    他又看了一眼招呼自己喝酒吃肉的赵畅,暗暗叹息。

    “原版的李怀说是二人好友,但更近似于走狗,若非前身有些来历,侯爵为底,家族在军中有些影响,加上与赵畅相识于少年时,怕也入不了这两位的眼,是以喝酒吃肉可以,胡吹天下大势也行,但谈及正事,便顾左右而言其他,张坤之言,实是推脱,写出一篇好文,谈何容易?能说和能写,可不是一回事。”

    这么想着,李怀也能理解,之前那位李七郎,既管不住嘴,也不顶事,惹是生非擅长,解决问题欠缺,真要是掺和进大事,那必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哪能因为一日论述,就彻底扭转局面,考虑到前任李怀的种种前事,万一文会上再生波澜,那丢的可是他赵畅的脸!

    “好在,我本意也不是非要通过他们二人,郑兴业前世就是靠着另外一条门路进入的,而我现在也有了入场券,完全可以发展一下……”

    他这边想着,却见张坤喝了一口酒,随后貌似随意的问道:“说起来,玄庆,你之前可与那郑兴业有什么接触?”

    “此话怎讲?”

    李怀放下碗筷,暗暗思量,自己是不是露出了什么痕迹?这其实也不难猜,毕竟刚才自己的些许话语,虽不明显,但依旧能感觉到针对之意,被张坤发现了,不算意外。

    张坤却道:“无他,只是觉得你二人所言之事相似,又正好都是正养关心的,是以有些好奇。”

    正养,就是小国公赵畅的字。

    “碰巧罢了。”李怀又是心中一凛,知道今日这番准备到底有些刻意,被张坤这样的聪明人一想,难免发现端倪,好在他与郑兴业,在表面上确实没有联系,也方便糊弄过去,“想来是最近藩镇之事时常传来,我因父兄之故,而他则是科举常涉军政,又要书写兵策,所以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罢。”

    事实上,这也是无奈之举,李怀开始就知道会有这等隐患,只是面对剧情压力,他不得不这般施为,或许还有其他巧妙方法,只是他毕竟不是自己书中主角那般,无法短时间内面面俱到。

    “这也有可能……”张坤点点头,不再追究。

    另一边,在那一楼,已经重新坐回座位的郑兴业,却已没有多少谈论的兴致,满心都是要一雪前耻的念头。

    “他这是怎的了?”他那位叔父见状,忍不住便询问起来。

    罗翔苦笑道:“这话,真是说来话长,还和那位侯府的李七郎有关。”

    “和李怀有关?莫非是那纨绔子弟在小国公面前挑衅,欺压了我这侄儿?”

    “倒并非如此,唉,这事不说也罢!过些时日,还是让兴业自己给您说吧!”罗翔犹豫了一下,到底是不愿意给李怀做宣传。

    只是他这边低调,却堵不住另外一张嘴

    陆伟一下来,却是不管许多,一边吹嘘,一边夸赞:“那位李七郎,也是个有见识的,论述藩镇,不输给郑君,我也深受启发,有些感慨,待得几日之后,写成文章,让诸位品鉴!”

    说着,见不少人面露诧异、怀疑,又补充道:“真的便是那位李家七郎,哎呀,过去真是被那坊间传闻给误导了,今日一见,才知其人不凡!”

    他的话却引起一阵喧哗

    “陆伟,你为了攀高枝,这是连脸面都不要了?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是啊,那李七是个什么货色,谁人不知,他还有见识,还给你启发?怕不是因为见识浅薄,看郑君的文章好,想要据为己有,让你帮着宣扬?他不懂这里面的厉害,你还不知道?”

    “我看说不准还真是这般,你们莫非没有注意到,郑君自从下来,便有些不快……”

    ……

    这些人这么一说,旁人也与之帮衬,那些平日里不敢数落权贵的,一见众人都说,想着法不责众,便也附和了两句,显得合群。

    便是这玉宇楼中的一些年轻姑娘,也跟着帮腔两句,但很快就将话题顺势引走,不让众人真个将这事讨论起来。

    唯独那陆伟脸涨得通红,争辩道:“我这怎的是假的?若是不信,大可问郑君、罗君!”

    众人哄笑中,还真有人要去询问郑兴业。

    这下子,这位少年书生更加待不住了,见着不少人靠近过来,便起身,欲离此处,只是他这边还没有靠近大门,就有几个小厮、仆从急匆匆的冲了进来,问了两句之后,便又马不停蹄的冲上楼上。

    旁人却是认出了他们。

    “定襄侯府的人,怎的这般急切?难道是楼上那位又惹出什么事来了?”

    “还真有可能,毕竟这还要谋夺文章呢!”

    “唉,这人真是,得了娇妻美眷,还整日里折腾……”

    “说不得,或许还是其他事呢。”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到一事。”

    很快,这一楼的人便看起热闹来。

    不理这些人的议论,那几个仆从冲进来之后,“哒哒哒”急切的冲刺,踩着楼梯上去,来到二楼,被侍卫挡着,其中一人顾不得多言,便伸长了脑袋看过去,见了李怀,赶紧就喊:“七公子,家中出事了!您……”

    “让人过来。”赵畅一挥手,让护卫放人。

    领头小厮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李怀身旁,还是一副焦急模样。

    “莫慌,家中有何事,慢慢说来。”李怀安抚两句,心里却很清楚,就有了猜测,兴许是那个关键剧情到了,只是……

    他微微皱眉。

    和原文比,时间上似乎有着一点出入。

    “侯爷他,侯爷他……”小厮看了赵畅、张坤一眼,在李怀的示意下,小声道,“侯爷怕是不行了……”

第二十九章 剧情加速了?

    李怀很清楚,在原本的剧情中,原版李怀在第二卷第一章的时候登场,主角郑兴业则因为那篇文章,被小国公赵畅欣赏,叫到二楼商业互吹,平静表面下,隐藏的是基情和矛盾。

    甚至在原文中,这次会面的时候,李怀和郑兴业就已经埋下了冲突的引子,而在这之后,没过几天,他那位倒霉兄长就一命呜呼,随后他也就自然而然的成为了新任定襄侯。

    这之后,心态膨胀的原版李怀就开始了持续作死。

    但是,这应该发生在几天之后。

    “不是今天。”

    心里闪过这个念头,李怀回想着自己这几天的所作所为,心里有了某种猜测。

    “莫非是蝴蝶效应、连锁反应?剧情加速了?这倒也无妨,眼下也不用浪费槽点,存着这么多,倒是不用担心陷阱,先去试探试探,只是眼下还要先离了这里才行。”

    于是,李怀并不耽搁,面色严肃的将报信的小厮找过来,仔细盘问了几句。

    “我兄长怎么了?前几日不还有了起色吗?”

    那小厮稍微平静了几分,闻言就道:“这详细的,我等也不知晓,只是府里让我来通报于您。”

    李怀便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后就与两位好友告罪。

    “这是大事,你是该赶紧回去的。”赵畅点了点头,郑重说道,“若是有什么需要我等相助的,尽管让人来告知我等,必全力相助!”

    “我自是记得,那这就回去了,”李怀点点头,起身告辞,并不耽搁时间,“只是可惜,这顿酒是吃不完了。”

    “日后有的是机会。”张坤起来相送。

    “便不用送下去了。”拜别二友,李怀带着随身仆从,和传话的小厮一同下楼。

    楼下依旧吵杂,这满屋子的人都在交谈,有的是说着楼上的事,有的是在讨论刚刚赶来的侯府家丁,猜测之中,见了李怀快步走下来,不少人露出了了然之色,便又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着。

    李怀走着,便能听到不少低语,什么“这人家中怕是出了大事”、“他刚才似是想要抢夺那郑兴业的文章”、“我等还是少说两句,万一这次侯府事大,这人便要翻身了,日后难免翻旧账”云云。

    听得李怀一阵头大,但却知道,眼前的事情都挤到了一起,说再多也没用,还是得靠着时间抚平风评。

    这边想着,忽然见到门口不远处立着的那位少年书生,不由又是一阵头疼。

    “郑君,看你这样子,是要离去?”既然见着了,肯定不能当做没看到,毕竟先前在上面也是一番论述,不管未来如何,眼下还是得保持接触,最好能实时监控,省得对方再闹出什么突袭。

    “是的,还要回去温习,自是无法停留太久。”郑兴业淡淡说着,拱手便走,话中隐约存着疏远。

    李怀也不以为意,毕竟双方立场摆在这,未来必然进一步敌对,也就不要求许多了。

    “一切前因都已经搭建,这后果自是跑不了。”

    摇了摇头,他并不多言,以他现在的身份,自是没必要理会郑兴业,也不当理会,否则姿态一出,反而要让人关注对方,谋划全做了空。

    可惜,他虽不多言,但那郑兴业走了两步,却忽然停下,然后转过身,面露犹豫,最后问道:“你……你要好好待魏家娘子!”

    说完这句话之后,郑兴业像是一下子就被抽走了全部的力气,快步离去了。

    却留下来李怀在原地凌乱。

    我对我家娘子当然要好,但关你什么事!还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成心的?

    随后,他便听着周围不少人窃窃私语

    “魏娘子?那岂不是这位李家七郎的新婚妻?”

    “这是有故事啊!”

    “难怪这二位会选今日碰面,而且彼此之间,气氛明显并不融洽。”

    “可不是么,真是一场好戏啊!莫非这恶……这李七郎又做了夺人所爱之事?”

    “你小声点,莫非是忘了这位的作风?”

    “今日可是有小国公在楼上,这位也不敢发作……吧。”

    听着这些话,李怀额头隐隐有青筋跳动,想着那位主角先生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是刻意用这话来恶心自己,又或者是单纯的情商低?

    若是前者,这一句话扰乱舆论,这时候还不知道要被怎么加工宣传,更何况,先前被人诬陷一事,显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这事一旦传开,还不知道会被说成什么样。

    但若是后者……

    “所以说,原文中,郑兴业情商低、李怀不学无术,这俩碰到一起,想要不出事都难啊,可若是这小子刻意施为,那就太缺德了,而且心机深沉啊。”

    这么想着,他摇摇头,也不理会或者制止旁人谣言,因为这话也堵不住,索性迈步离开。

    “这事得徐徐而来,不可急切,我虽要袭爵,但按设定,此时公侯实权不多,只是富贵,最多方便从军,郑兴业有功名在身,非升斗小民,我现在还是白身,若急切行事,反易弄巧成拙,要绝后患,得袭了定襄侯之爵再行筹谋,况且,便是今日这般,张坤也有所怀疑了。”

    李怀坐在马车上,回忆刚才种种,检讨得失,留心于一处。

    “文似看山不喜平,要一波三折才有趣,又要有凑巧、又要有反差,众事挤在一起爆发,然后抽丝剥茧,能让人大呼过瘾,只是这些东西,写在书中自是无妨,无非是动动笔杆子,更不用担心巧合太多,会让人生疑,但现在身在局中,就不同了,显得刻意,似是我在布局一般……”

    他低首思考,不由叹息。

    “这书虽说写一半太监了,但到底将架构搭起来了,各个人物立在书里,这一言一行,就有章法规律,郑兴业是主角,天意垂青,碰上再多意外,也能逢凶化吉,得到合理解释,但我穿的这位本只是炮灰,哦,勉强算个精英怪,现在横插一脚,错乱了剧情,在重要配角面前改了侯府运势,违和感自是来了!”

    回忆最后时刻,张坤的些许言语表现,显是生了某种想法。

    “但无论如何,这种子已经埋下来了,当务之急已经改变,要先将家中隐患除去,那位五婶子也嚣张了有一阵子了,若是在书中,怕是得好几章了,我可不能食言,不能再让她蹦了,平白碍眼。”

    想到这里,李怀眯起眼睛。

    “家中矛盾,得快刀斩乱麻……”

第三十章 他这个心机,深啊!

    “走了。”

    二楼窗台,赵畅看着李怀的马车远去,便重新坐下来,倒了一杯酒,一口气喝下去,道:“不知李家这事,能否安稳过度,若是一切顺利,未来玄庆也要位列公侯,倒是一大快事。”

    张坤笑道:“这话却是对李二郎有些不平了。”话音落下,忽有张家仆役快步走来,在他耳边低语一句,张坤含笑点头,面露了然。

    “我与李二本无交情,也不搞那些虚的,”赵畅摆了摆手,“我自是希望玄庆袭爵的,这次回来之前,知晓了李二情况,想着要给玄庆撑腰,才会今日便让他过来,不过现在看来,却是多虑了,玄庆比过去,是有不少长进的。”

    “岂止是有长进,怕是你我过去,都小瞧了他!”张坤还是笑着,“他此番的布局,倒是颇为精妙,有这等手段,区区爵位,自是手到擒来。”

    “哦?”赵畅微感诧异,“你是发现了什么?”

    张坤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笑着道:“正养,你怕是以为,今日这些,乃是因玄庆背后,有了一位高人指点,方能说出吧?”

    “便是有,玄庆自己也已有了些本事,”赵畅也笑了起来,“你道我为何让人将那郑兴业叫来?”

    张坤顺势便道:“郑兴业一来,自是要与玄庆当堂对论,二人言语切磋,可不是事先准备好的说辞,就能蒙混过关的,而玄庆不负众望,能因循利导,显是真的在藩镇之道上,有了研究。”

    “正是如此。”赵畅点点头,“他是长进了,日后我也能放心一些,边疆局势越发危急,各地藩镇频有异动,未来我若为帅,还是需要你们为我的左膀右臂!”

    “还是你看得远,有大志!”张坤点点头,“不过,未来玄庆有何志向,你可知之?”

    “你还未回答我那问题,”赵畅便又问道,“何等布局?”

    “这布局,你莫非没看出来?”张坤微微一笑,“那我便提醒于你,这郑兴业的文章,与玄庆之议这般相似,这里面必有缘故,不是他刻意通过渠道透露给郑氏,那便是机缘巧合知晓了郑家之文,随后预料到了今日之局,然后从容而对。”

    “郑兴业之前不过一江南举子,有甚特殊?玄庆岂会刻意透露?若说巧取豪夺,他那性子做得出来,不过天下文章众多,为何独观此文?”赵畅说着,却又摇头,“不过今日太多巧合,若说没有算计,也是说不通。”

    “我本也不明,不过刚刚楼下有了传闻,这心中通透了些许,”跟着,张坤不等小国公追问,便给出了答案,“那郑兴业,似与玄庆那位新婚妻子有旧。”

    “这倒是有趣了!”赵畅眯起眼睛,眼底闪过寒芒,“就是不知道,是何交情,话说回来,这人若有才,往往就不知轻重了,身为外男,侯府的娘子,也敢轻易谈及。”

    “你是有出手的想法了。”张坤微微一笑,“不过,此番,你我似乎皆入了玄庆之计中!他这个心机,深啊!”

    “若能算得我,更可算得敌!”赵畅哈哈一笑,“我与玄庆为友,他有手段,我自是高兴,未来为我助力,如虎添翼也!”

    张坤端起茶杯,道:“既如此,他之前提议要行文会,何故推脱?”

    “分明是你在推脱,何故说我?”赵畅摇摇头,随后则道,“不过,他那性子我是知道的,今日这里,你我可以镇住,无论何事,皆可平之,但文会之时,大儒云集,更有贵人,就不是我等的一言堂了,若我等引荐了他,真出了事,就要波及你我了。”

    旋即又道,“不过,这事虽未允他,但旁事却可以助他,无论是侯府事,还是他家中事!”

    “那魏家娘子何等人物,居然配了个纨绔,着实让人唏嘘。”

    玉宇楼外,幽静小路上,郑兴业缓缓前行,面色凝重,似有重重心事,边上的好友罗翔见了,便感慨了一句。

    罗翔与郑兴业曾一同游历,知道郑的心思,这时为了开解,不得不劝一两句:“兴业,莫伤心,大丈夫何患无妻?况且,你也有婚约在身,不比那魏娘子差,所谓‘娶妻当娶魏娘子’,不过儿时戏言。”

    “唉,”郑兴业叹了口气,“我与魏家娘子话都没说过,无非是小时见过一面,当时我乃一无名小儿,如何能引她注意,便是如今,她怕也不知道我这个人罢,哪有资格伤心?那李怀再是纨绔,也是勋贵人家,魏家自是满意,况且今日听他言论,也不似坊间传闻那般不学无术,或许也是个有才的……”

    “哪里是有才学,怕是提前备好了说辞,否则焉能这般巧合,你说藩镇,他也说藩镇?”罗翔大摇其头,忍不住抱怨。

    郑兴业一愣,低头沉吟了后,却摆了摆手:“莫担忧,我这般说,乃是现实,我现在确实不如他李怀,只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辈读书为学,以求上进,自是要自强不息,眼下科举在即,便是我等机遇,我郑兴业人虽卑,但此番定要一鸣惊人!到时再看李怀,有何可在我面前称道的!”

    “好!”罗翔听着心潮澎湃,“这才是我认识的那个郑兴业,你满腹经纶,等高中之后,方是人生得意时!到时我等便去拜访魏家娘子,如何?”他这话也没想太多,只当是个口号。

    郑兴业闻言一愣,随后笑了笑,就道:“正当如此。”只是随后又叹起气来。

    “怎的又叹气?”罗翔不解。

    郑兴业轻声低语:“我只是担忧,魏家娘子虽未曾与我交谈过,但我能看出她的性子,是个恬静之人,更喜书画,为才女,重才情,如今却入了侯府,如何能习惯了后宅争斗?那纨绔怕是别说宠着她、护着她,就怕会欺她、压她,我这心里一想,便如刀割!”

    罗翔却笑道:“难怪家乡的小娘都爱听你说话,果是个痴情种子,你放心,我有门路,这些天,为你探些消息,说不定,还能听到他李七郎倒霉的消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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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穿到自己写的书里了?什么?开篇就走上人生巅峰了?什么?得罪主角了?历史作者李怀,因长期拖稿、欠更、太监,最终在强大愿力的作用下,穿进了自己的那些小说里。“在故事里,也是可以创造故事……的吧?”李怀不确定的说道。我是这样的作者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是这样的作者,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是这样的作者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