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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娱乐指南全文阅读

作者:贼道三痴     皇家娱乐指南txt下载     皇家娱乐指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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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海归

    周宣拎着手提袋向那个大湖走去,太阳已经偏西,天气依旧非常炎热,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大步走到湖畔,那儿有个摆茶摊的老头,问问现在是什么年代?这已是几天来周宣第三次问这个问题了,他想再次确认一下。

    和前两次得到的回答一样,茶摊老头摇着蒲扇说是唐国开宝二十八年。

    周宣只知道天宝,没听说开宝,唐玄宗的天宝也只有十三年,这唐国开宝又是哪个皇帝的年号?是不是穿越到平行时空历史分岔了?

    问现在的皇帝姓甚名谁?

    卖茶老头瞪大眼睛不回答,看周宣装束怪异,头只有一寸长,忽然问:“莫非你是东瀛来的和尚?”

    周宣心想:“东瀛不就是日本吗!”没好气地说:“不是!”愤愤地甩头就走。

    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周宣脑子乱了两天,想想自己伶仃一身,举目无亲,钱包是有一个,建行龙卡里还有几千块钱,可到哪去取钱呢,除了**兜插着的那支布鲁斯口琴之外,他是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带来,对了,还有给女朋友买的那条兰雁牛仔裤,手提袋上的林志玲妩媚地撅着臀。

    周宣不知道即将面对的是什么时代,兵荒马乱可不行,他喜欢悠闲自在的生活,对于什么乱世出英雄的铁血厮杀、打拼天下他没兴趣,这时候怨天尤人是没有用的,都已经穿越了那还能怎么样,只有尽快融入这个时代,好好活下去。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穿越就穿越吧,我还有两个哥哥,父母就由哥哥们照顾了,我没什么特别牵挂的,至于那个美腿女友,那也没办法了,只有便宜哪个王八蛋了。”

    周宣来到湖中长堤上,这湖面积过两百公顷,湖水绿得就好象是远处高山的青翠流溢下来,把湖水染得碧波荡漾。

    周宣觉得远处那座山有点眼熟,云遮雾绕的一副名山派头,想找个人问问这是什么山,附近却没人,只有湖边那个茶摊老头,毕竟天气太热了,没有人在这时候游湖。

    周宣只好走回去指着身后青山问那老头:“老人家,这山有名字吗?”

    卖茶老头说:“这是庐山。”

    啊,这是庐山,六年前他第一次高考后的那个暑假上庐山玩过几天,哈哈,怪不得觉得眼熟呢。

    “那这里是九江了?”周宣那年上庐山是在九江下火车直接就上山的,没到九江市区游玩过。

    老头又拿眼睛翻他:“什么九江,这里是江州,奉化节度使驻地。”

    周宣乐了,九江就是江州,江州就是九江,江州司马青衫湿嘛。

    “喂,让一让,让一让――”

    一辆单辕马车停在茶摊前,坐在车辕上的一个五大三粗的家丁沉重地跳下来,扯着大嗓门叫周宣让路。

    周宣退到一边,看着那家丁掏出两文钱买了两碗薄荷茶,一碗端给马车里的人喝,另一碗家丁自己喝,喝得咕嘟嘟从嘴角流到胸前。

    看别人喝茶,周宣更觉得口渴得不行,咽了一下口水,迈步就走,庐山在南,他朝北走,江州城应该就在前面,一边走一边暗暗给自己鼓劲,要有信心要有信心,哥们毕竟是五年制大学肄业,横跨三个学科,这么好的条件不信在这里混不出来!

    “这位小哥,请等一下。”

    身后的马车下来一个头戴黑色高纱帽、身穿敞领白衣,年纪在五十岁左右的小官僚模样的人,蓄着长须,容貌清癯。

    周宣没想到这小官僚是在叫他,稍一迟疑,那大个子家丁就粗声道:“这是州医署的秦博士秦老爷,赶快拜见。”

    周宣心想这年代也有博士呀,你是博士那我就是博士后,教授。

    这秦博士秦老爷摆摆手说:“来福,不要无礼。”上下打量着周宣,含笑说:“老朽看公子不象是本地人,请问公子是何方人氏?”

    周宣早就想好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了,说:“我祖居中原,隋末大乱时流亡海外,因思念故土,想回故国看看,搭乘的海船在快靠岸时遇风浪沉没,满船商人全部葬身海底,只有我侥幸生还,辗转流落到这江州,唉,一言难尽哪。”

    那秦博士眼睛一亮,又惊又喜的样子,似乎周宣遇海难他很高兴,嘴上说:“公子吉人天相,神佛护佑,请问公子高姓大名?”

    “周宣。”

    “可有别字?”

    周宣这才想起古代上等人有名有姓又有字,仆佣才没字,一时来不及想,脱口就说:“字杰伦。”

    秦博士鼓掌道:“周杰伦周公子,好名,好字!”

    周宣背心冒汗。

    秦博士让来福再买一碗茶请周宣喝,周宣也就不客气,一口气喝光,**,但秦博士接下来的一番话让他几乎呛出来。

    “周公子既是海外归侨,又年轻英俊,老朽很是爱慕,愿把小女许配给公子为妻,公子请上车。”

    这秦博士不由分说,绑架似的把周宣扯上了马车,车轮辚辚向江州城驶去。

    周宣头有点晕,幸福来得太突然了,看来这海归就是好,就连古代也是这么吃香,不过,且慢――

    “秦博士,这个这个,令爱想必品貌优秀,我,小生高攀不起呀。”

    秦博士理着颌下长髯,看穿了周宣的心思,呵呵笑道:“放心,小女的容貌用一个字来形容――美,两个字形容――绝色,性情更是温柔娴淑,绝对是公子的佳偶。”

    周宣不说话了,心里想:“秦老头也太豪爽了吧,路上遇个人就拉回去当女婿,哥们虽然帅,却也没帅到这种地步,清醒清醒,我要保持清醒头脑,这秦老头肯定有古怪,不过呢,我既然穿越来了这里,就没什么好怕的,哥们也不是善男信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秦老头的女儿如果真是美女,那不管有什么诡计,先推倒再说。”

    秦老头让那个大个子家丁先一步赶回去,让府上先做准备好迎接新姑爷。

    家丁来福很是卖力,跑步回去了。

    在车上,周宣装着久居海外不知中原朝代更迭的样子,向秦老头打听时事,终于搞明白唐国开宝二十八年是怎么回事了,原来是五代十国的南唐李煜的年号呀。

    周宣也算读过两年中文系,对李后主李煜还是有点了解的,李煜这个皇帝才华横溢,但下场可以说是相当悲惨,被北宋灭国之后,他那年轻貌美的小周后竟被宋太宗赵光义强暴,小周后被强暴后回来就骂李煜不能保护她,后来,赵光义还干脆毒死了李煜,做皇帝做到这份上,真让人无语。

    不过周宣记得李煜在位时间好象不长,四十来岁就死了,怎么会有开宝二十八年?

    “秦博士,当今皇帝多大岁数了?”

    “皇上春秋五十有九。”

    周宣有点糊涂了,这个李煜到底是不是历史上那个“春花秋月何时了”的李煜?

    “秦博士,我们这唐国北边是不是有个宋国,有没有赵光义这个人?”

    “啊,周公子也知道赵光义,这赵光义弑兄夺位,他侄子赵德昭联合另一个叔叔赵廷美造反,宋国陷入连年内战,再也无暇扩张,真乃我唐国之福也。”

    周宣算是明白了,原来他还是进入了历史岔道,因为赵匡胤死得早,赵光义叔侄争权内斗,宋国没有能力灭南唐了,李煜这个才子皇帝竟然活到了五十九岁还健在,命运完全改变了。

    周宣心想:“这么说现在这个李煜不能叫李后主了,肯定也写不出亡国后的那些感伤诗词了,哈哈,那些诗词版权就归我所有了,哪天见到李煜,我要当面吟诵‘一江春水向东流’让他佩服,哈哈。”

    马车驶入江州城,只见街道宽敞,屋宇整洁,街上行人都是衣着光鲜、言语温和,一副仓廪实而知礼节的样子,看来江州百姓小日子过得不错。

    奇怪的是,马车一路驶过,短短两三里路程周宣竟然遇到了五起迎亲队伍,和古装电视剧里演得差不多,新郎披红戴翠,骑着高头大马,吹吹打打,热热闹闹。

    让周宣倍感欣慰的是,这五个新郎都没他帅,有一个简直就是未成年人,早婚呀,新郎们骑在马上个个都是心神不宁的样子,想必对入洞房心里没底。

    “秦博士,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怎么结婚的人这么多?”

    “呃――”秦老头支吾说:“今天是个好日子,好日子,良辰吉日,对了,择时不如撞时,周公子与小女的婚期也就定在今天吧。”

    周宣目瞪口呆,岳丈大人也太心急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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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糊涂婚礼

    转过一个街角,迎面拥来一伙人,把马车围住,周宣看到家丁来福也在其中,托着一袭大红的圆领长衫,很粗暴地就给周宣穿上,戴上乌纱帽,披红挂彩,几个人七手八脚把周宣架到一匹枣红色的大马上,立刻吹吹打打起来,簇拥着周宣游街。

    周宣被这些人搞得晕头转向,糊里糊涂就进了一座大宅院,丫环仆妇一大堆,都来看满头大汗的新姑爷。

    周宣嚷道:“谁给我一把扇子,热死了。”

    就有一个小丫头笑嘻嘻递给他一把九根扇骨的折扇,周宣刷地打开,使劲扇风,***天气太热了,还穿上这么一件长衫,这是夏天穿的吗,还有夹层的。

    这时,簇拥着周宣的那伙人齐声叫道:“新娘子出来,新娘子出来――”

    周宣急着看秦老头女儿容貌,如果丑的话,那他立马就逃,估计丑的可能性很大,不然哪有这样找女婿的!

    周宣也跟着叫:“新娘子出来,快出来。”

    满院子都是吃吃的笑。

    秦博士过来,递给周宣一张纸条:“贤婿,照这上面念,这是催妆诗。”

    汗,贤婿都叫上了,周宣还真不适应。

    周宣看了看纸条上的小楷,还好,没有生僻字,都认得,当即拉长声音念道:

    “不知今夕是何夕,催促阳台近镜台。谁道芙蓉水中种?青铜镜里一枝开。”

    周宣身边那伙人轰然叫好,更加起劲地叫:“新娘子出来,新娘子出来――”

    新娘子千呼万唤始出来,左手搭在一个青衫小婢的肩上,右手执着一把合欢扇,扇子遮脸,袅袅娜娜地从台阶上一步步走下来。

    周宣不扇扇了,眼睛紧盯新娘子。

    粗略目测,这新娘子身高大约在一米六五左右,绚丽的花钗婚礼绣服宽大雍容,无法透视她身材到底是苗条还是臃肿,不过看那只搭在小婢肩头的手,指节纤长,肤色白皙,指甲上还涂着红色的蔻丹,这应该是一只养在深闺的美人的手。

    没等周宣细看,两个仆妇过来扶着新娘子上了马车,就是周宣刚才乘坐的那辆,这时稍作改装,在拉车的马脑袋上戴一朵大红花,车厢顶篷也绕着喜庆的缨络,然后闹哄哄就出院门。

    周宣还是骑在大马上,被那伙人推搡着跟在新娘子的马车边,说是接到新娘子了,现在要回新郎的家。

    周宣叫道:“我们这是去哪?我没家呀,我家不在这里――”

    却没人理他,吹吹打打只顾走,时不时还有人吆喝:“秦博士秦老爷的千金出嫁了,姑爷姓周,姓周名宣字杰伦。”吆喝的声音很大,好象要让整个江州城都知道秦博士拣了个姓周的女婿。

    周宣也不管这些人要把他和新娘子送到哪里去,既来之则安之了,他现在对马车里的新娘子很有兴趣,虽然没看到新娘子容貌,但新娘子刚才躬腰抬腿上车时,宽大的花钗礼服在臀部下绷起,显出腰身轮廓,臀虽然不肥,但腰细,周宣相当满意。

    迎亲队伍转过三街六巷,又转回到秦氏大宅,这时天已昏黑,大红灯笼高高挂,满满一院子的仆妇、丫环和女宾客,每人手里都有一根棍子,齐声叫喊:“新郎下马。”

    周宣刚落地,一群仆妇丫环就围上来,十几根棍子劈头盖脸朝他打来。

    周宣大叫:“干嘛打人!”急忙往后躲,随后一拦,格飞几根棍子,周宣练过散打,有两下子的。

    那伙娘们没打着人,反而怪周宣不懂规矩,说新姑爷太野蛮。

    周宣正要争辩,秦博士挤过来说:“贤婿贤婿,你新从海外归来有所不知,这新郎入门,新娘子一方的女宾是要拿棍子打新郎的,意思是煞煞新郎的威风,免得以后欺负新娘子。”

    “哦,原来是杀威棒。”周宣熟读水浒,流放的囚徒到达流放地就是要吃杀威棒的,没想到新郎也有这一关,这南唐女婿不好当呀。

    “贤婿不必害怕,这只是一个形式,这些棍棒都是外面裹着厚厚黄绢的,打不痛人。”秦博士解释着,还拣起地上一根棍子给周宣看。

    周宣点头说:“那好吧,入乡随俗,打吧。”周宣双肘一抱,乜斜着眼瞅着满院子的娘们。

    却又没人上来打了。

    周宣表白说:“各位放心,我周宣天生的怜香惜玉,不会欺负――呃,岳丈大人,小婿还不知道我娘子芳名呢。”

    秦博士老脸一红,说:“小女秦雀。”

    “我周宣在此向各位保证,我不会欺负秦雀,当然,前提是她不要欺负我。”

    不知道大家对周宣的表白是不满意还是怎么的,满院子悄然无声,连个鼓掌的都没有。

    秦博士尴尬地说:“好了好了,让新娘子转席吧。”

    几个仆妇将一匹红毯子铺到马车边,红毯另一端连接到正房台阶上,新娘子被扶着下了马车,踏着红毯穿过院子走上台阶。

    周宣听到有个女宾客低声说:“还应该放个马鞍的,新娘子跨过马鞍表示平平安安。”

    另一个女宾说:“反正是假的,那么认真干什么!”

    周宣心想:“假的,什么假的,难道这结婚是假的?这秦老头吃错药了,找我来和他女儿假结婚,哼,如果真是这样,我要让这假戏真做,假女婿成真女婿。”

    开始拜堂了,可新娘子手里的合欢扇一直遮着脸,不让新郎周宣看,听到有宾客在说:“这要念却扇诗的。”

    周宣看看他老丈人,老丈人却没有给递纸条的意思,说:“这却扇诗要自己作,新娘子满意才会放下团扇。”

    周宣心想:“想刁难我,嘿嘿,也不想想哥们是从哪里来的,哥们中文系也是混过两年的。”说:“那好,请听我当场吟一却扇诗――”

    满堂宾客都安静下来,听新郎吟诗。

三、我要入洞房

    周宣手摇折扇,踱着方步,学着影视剧里的风流才子的派头,朗诵道:“白团扇子合欢裁,出水菱花镜面开。好是庐山明月夜,秦雀骑凤上天来。”

    这是宋朝人的一咏扇诗,周宣稍作改动,又有庐山又有秦雀,如此切题的好诗竟没有人喝彩,一个个都盯着新娘子看,新娘子却还是不肯放下扇子。

    周宣不爽了,说:“娘子,难道为夫这诗不好吗?或者是你盼望为夫亲自把你扇子拿开?”

    新娘子一听,赶紧退后几步,生怕周宣夺她扇子。

    不知是谁在嘀咕:“这假姑爷不好糊弄呀,要来真格的,秦氏父女要头痛了。”

    终于,新娘子承受不住压力,慢慢将团扇移开。

    周宣心里激动着,期待着一张千娇百媚的脸出现在眼前。

    团扇移开,周宣看到的却是一块精美的透明纱罗从新娘子的高高的髻披垂下来,象面纱一样把脸全部遮住。

    周宣心想:“古代女人真是太烦了,又遮扇子又戴面纱,磨磨蹭蹭的干什么,不知道**一刻值千金吗?”问秦博士:“岳父大人,这面纱是现在揭还是入洞房再揭?”

    秦博士支吾说:“这个这个,那就入洞房吧。”

    早有一伙丫环婢女拥着新娘子往后堂去了,周宣要跟去却被拦住,说新郎要晚点去,再看那些宾客,眨眼就散个精光,这些人怎么都不爱闹洞房?

    满堂只剩周宣一个人,红烛高烧,顾影自怜。

    周宣将长衫衣领扯松,摇着折扇吃糕饼,等了好一会还没人招呼他,不耐烦了,走到后堂门口叫道:“喂,洞房在哪,怎么走?”

    喊了几声,走来一个大个子,就是家丁来福,瓮声瓮气地说:“叫什么叫,跟我来吧。”转身便走。

    “这什么态度,这家丁太缺乏家教,姑爷也不叫一声,改日我得好好修理修理他,现在就算了,初来乍到的还是入洞房办正事要紧。”

    周宣跟着家丁来福七拐八拐来到一排矮房前,来福推开一扇门,左边墙壁上挂着一盏油灯,屋里摆着两张简陋的木床,几个木箱子堆在墙角。

    来福指着东边那张床说:“你就睡这里了。”

    周宣问:“我老婆呢?”

    “啥?”蠢家丁光着眼问。

    “就是新娘子。”周宣的怒气在积蓄。

    家丁来福咧着嘴说:“嗬嗬,你还真把自己当新姑爷了,告诉你吧,这婚礼是做给别人看的,你也不想想,我家老爷是从九品的医博士,怎么可能把小姐嫁给你这来历不明的人!”

    周宣心想:“从九品算个屁官,不就是副科级干部嘛,有什么了不起。”面上笑嘻嘻说:“既然是做给别人看的,秦博士干嘛不挑你扮新郎,你个子大嘴巴翘,和猪八戒有得一拼。”

    家丁来福不知道猪八戒是谁,以为是个高大威猛的帅哥,笑道:“你这人说话还有点意思,不过呢,本家丁虽然相貌堂堂,可惜是本地人,老爷要找外地人当女婿。”

    “为什么?”

    “因为――”

    谁说异时空的人智商普遍比较低?美女普遍比较花痴?网络yy小说纯粹是在误导,眼前这家丁智商就不低,醒悟得很快,嘴巴闭得紧紧的。

    周宣说:“那我现在不扮这新郎了,我要跑到外面大喊大叫,说秦博士欺骗我,你说这后果会不会很严重?”

    “啊!”来福惊道:“这可不行,本家丁的职责就是看住你。”伸手就要来抓周宣。

    周宣身子一闪,一个侧踢,踹得来福仰面朝天,然后飞步出门,放开嗓子叫道:“州医署秦博士的女儿诈婚,州医署秦博士的女儿诈婚――”

    周宣经常泡kTV,练得一把高亢的好嗓子,分贝高,穿透力强,人称“赛阿宝”,穿越之前曾有意参加梦幻剧场。

    “周公子,周公子,你莫喊,有话好好说。”

    小官僚秦博士很突兀地就出现在周宣面前,他就担心周宣会闹事,一直跟着呢。

    周宣用外交部言人那样严正的语气说:“秦博士,你的所作所为已经严重伤害了一个海外归侨的赤诚心灵,我满腔热情回到故国却遭受这样的欺骗和羞辱,我要抗议,我要向州官抗议、向奉化节度使抗议、向唐国皇帝抗议!”

    秦博士很是惊慌,低声下气地说:“周公子,明伦公子,你听老朽向你解释――”

    周宣说:“听其言,观其行,光解释是没有用的,你要拿出诚意来,这诚意就是――我要入洞房。”

    不知究竟是什么原因,秦博士非常害怕周宣声张起来,赶忙说:“好好好,就入洞房,马上入洞房。”亲自在前面带路,转入内堂深院。

    穿过一个小院,来到西厢房,秦老头说:“周公子,这就是小女秦雀的闺房,呃,也就是你们的洞房。”

    周宣眼睛一扫,房里铺陈雅洁精致,应该是女子闺房,南墙悬一幅仕女图,靠窗的几案上有一架九弦古琴,墙上伸出个灯架子,搁着一盏锡灯台,台上插着红烛,靠里面是一张三面栏杆的雕花绣榻,红罗幔帐向两边钩起,薄衾竹簟,空无一人。

    “我娘子她人呢?”周宣问。

    秦老头陪笑说:“秦雀向她母亲请安去了,公子进房稍等。”

    周宣心想:“这时候去请什么安,难道我那岳母大人这时候才传授生理卫生知识?”走进去一**坐在绣榻上,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今晚就在这耗着了。”

    秦博士一头的汗。

四、出卖婚姻权

    翁婿两个就在房里闷头坐着,门外时不时有个青衣幼童在探头探脑。

    周宣叫道:“看什么看,快去催新娘子回来,就说新姑爷等得不耐烦了。”

    那幼童一吐舌头,再没影了。

    秦博士起身走到门外,不知对谁嘀嘀咕咕了几句,过了一会,一个婢女端着一个四方的木盘子过来,上面亮闪闪十锭小银。

    “这是纹银五十两,请周公子笑纳。”秦老头恳切地说。

    周宣对古代银子的价值有点认识,大致来说,一两银子等于一千文铜钱,一文钱相当于人民币五角,也就是说一两银子值人民币五百元,五十两银子就是二万五千元,他刚穿越过来,正缺钱用,看到这白花花的银子还是挺眼热的。

    “岳丈大人,你这不义之财,小婿碰都不会碰。”周宣没当过官,不过这廉政派头电视上看得很多,模仿得那叫一个正气凛然。

    “哎呀呀,这怎么是不义之财呢,都是老朽多年的官俸积累,清清白白的,老朽是想和周公子谈一桩交易,只要公子答应,那这些银子就是你的了。”

    “交易,什么交易?”

    秦老头坐在床前绣墩上,压低声音说:“不瞒周公子,老朽这次招婿的确是假,但公子也不会吃亏呀,这假女婿你只要做半个月就行,半个月后,你带着银子走人,怎么样?”

    周宣问:“这么说我是不能和秦雀姑娘同房了?”

    秦老头说:“那是当然。”

    “不行,绝对不行!”周宣斩钉截铁地说:“我怎么能为区区五十两银子出卖自己的初婚权呢,要知道,二婚的人再找对象是很受歧视的,你这是残害我一辈子的性福。”

    秦博士听不明白周宣在说什么,听那语气是不同意,便加码说:“那一百两银子怎么样,老朽一年的官俸也不足一百两呀。”

    “一万两都不行,富贵不能淫知道吗,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假婚,象我这样的难道就配不上你女儿?哦――我明白了,你女儿是不是和哪个书生在后花园私订终身,有了身孕,书生却又跑了,所以你找我来替你们遮羞,是也不是?”

    周宣义愤填膺地说着,把个秦老头气得胡子乱抖,声音颤:“你,你血口喷人,我秦氏清清白白的仕宦人家,怎么会有那种丑事!拜堂时你也看到了,我儿秦雀腰如约素,纤细苗条,怎么会有孕!”

    周宣想想也是,问:“那又是为什么?”

    秦博士平静了一下心情,说:“老朽就直说了,今年是唐宫三年一次的选秀年,选秀使明日就要来江州――”

    “等一下,什么是选秀?”周宣知道nBa选秀,没想到这南唐也有选秀。

    “就是唐国宫廷选秀嘛,三年一次,老宫女放回民间,新选的宫女入宫当值。”

    周宣说:“这是好事啊,一旦你女儿入宫,搞不好就混个贵妃娘娘,你就是国丈了,哈哈。”

    秦博士哭笑不得,说:“周公子你不知道吧,那小周后善妒――”

    “好哇,你诽谤皇后。”周宣叫道。

    秦博士吓得够呛,脸都白了。

    周宣笑嘻嘻说:“没事没事,咱翁婿谁跟谁呀,话不传六耳,岳丈大人继续说。”

    秦博士感激地看了这个贤婿一言,说:“反正这么多年来陛下就没立过一个妃子,而且,而且陛下也年届花甲了,这个这个,贤婿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这么说入宫没前途,白白浪费三年青春,怪不得今天结婚的人这么多,原来是赶着选秀使到来之前嫁女儿呀,但岳丈大人为啥要假婚呢,小婿也算一表人才嘛。”

    秦博士看来对周宣印象不错,推心置腹地说:“贤婿有所不知,雀儿她――”

    门外传来一个严厉的女声:“让老妇来和他说。”

    周宣抬眼一看,檐下的灯笼照耀下,就见一个高胖的妇人,梳着高髻,穿着交领的柿蒂绫长裙,在几个仆妇丫环的簇拥下,很有气势地堵在门口。

    秦博士赶紧起身,低眉顺气地说:“娘子你来了。”

    原来是丈母娘呀,刚才拜堂时都没看到,瞧这架势,老丈人惧内,周宣也起身鞠躬说:“小婿拜见岳母大人。”

    “不敢当。”岳母大人盛气凌人地走进来,一双鱼泡眼藐视着周宣,嘴上却责备秦老头:“叫你找个人来替蒙混一下,你却找这么个会惹是生非的人来,一点事都办不好。”

    周宣见老丈人吃瘪,便仗义执言说:“岳母大人此言差矣,先贤说白如新倾盖如故,这人与人之间要的是一个缘分,小婿与岳丈就是倾盖如故,岳丈大人爱惜小婿之才,所以就把秦雀许配给我,小婿骑马游街的时候,那街坊邻居都夸岳丈大人有眼光,会挑女婿。”

    这话秦博士爱听,心里热乎乎的,感觉和这个贤婿还真是一见如故,说:“娘子,这位周公子的确才华横溢,刚才的却扇诗那是张口就来,贴切优雅,依为夫看,干脆――”

    这高胖的秦夫人怒哼一声:“什么,你个老东西竟真的想把女儿许配给这个来历不明的人,等我那侄儿来时,你怎么向他交待!”

    脸转向周宣,很不客气地说:“老妇实话对你说,我家雀儿自幼与她表哥青梅竹马,定好今年处暑之日(也就是昨天)来迎亲的,没想到宫廷选秀提前了一个月来到江州,所以找你替代一下,等宫廷选秀使离开江州,婚姻就解除,我秦氏与你两不相干。”

    周宣心想:“原来是这样呀,看来南唐风气还是比较开放的,不在乎什么二婚,不过这个秦雀我要定了,都已经拜堂成亲了,就已经是我周宣的妻子,怎么能被她那什么狗屁表哥娶走,没门!”

    周宣笑嘻嘻看着岳母大人,心知要真正娶到秦雀得先过丈母娘这一关,对付这种中老年妇女他有的是办法,两个字――忽悠。

五、王子落难记

    周宣问:“岳母大人,你那侄儿在哪个劳改农场服刑?”

    秦夫人理解能力挺强,说:“哦,你是问老妇的侄儿是干什么的是吧,告诉你,我那侄儿也是一个医官,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寿州医学助教了,与我家雀儿那是门当户对,般配得很。”

    周宣说:“岳母大人刚才说小婿来历不明,但你可知小婿的真实身份?”

    “你是什么身份?”秦夫人打量着周宣,因为热,周宣长袍敞开着,露出里面的T恤,T恤胸口位置印着一个青郁郁的狼头,怎么看怎么古怪。

    周宣看了看门口那几个丫环仆妇。

    秦博士心领神会,挥手让她们走开,但先前在门边探头探脑的那个青衣幼童却赖在秦夫人腿边不肯出去。

    周宣问:“这位可爱的小弟弟是谁?”

    秦博士说:“这是犬子秦晓笛,晓笛,快出去,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听。”

    原来是小舅子呀,那是必须要拉拢巴结的,周宣笑眯眯地说:“无妨,就让晓笛呆在这里好了,晓笛很乖的。”

    秦晓笛眨着黑漆漆的眼睛羞涩地笑了。

    周宣眼望虚空,仿佛沉浸在回忆中,然后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其实我是一个落难的王子――”

    秦博士一家三口一齐睁大了眼睛。

    周宣见效果不错,继续忽悠:“爪哇国你们知道吧,在南洋,而我的那个王国更在南洋之南的万里外,名叫澳国,澳国幅员辽阔,东西南北都有万里,和中原有得一比,不过人丁稀少,疆域比唐国大,人口却没唐国多――”

    天知道,周宣一家啥时候移民澳大利亚了,周宣的爸爸还当上了澳大利亚总统,还多出了一个坏叔叔,就这样,一个澳大利亚版的《哈姆雷特》和《夜宴》出笼了,周宣成了流亡的王子。

    周宣讲得太感人了,这都是平时哄女孩子训练出来的本事,讲究一个声情并茂,他还掏出钱包里的那张建行行龙卡,说是传国神符。

    秦博士接过龙卡敬畏地看着,这小卡片非金非木、非玉非纸,唐国绝见不到这种东西,上面还有奇怪的字形和一串串的神秘符号,秦博士老两口都是实诚人,深信不疑,秦老头不住地吁唏感叹,秦夫人更是被激出强烈的母性,连声说:“王子殿下真是太可怜了,太可怜了。”那样子都想把周宣搂在怀里怜惜一番。

    周宣很沧桑地摆手说:“唉,故国不堪回月明中,两位老人家也不要称呼我什么殿下了,亡国之人不如丧家之犬,希望你们不要把我当外人就行了。”

    老两口手牵手走到一边,商议起来,周宣听到秦博士力主把女儿许配给他这个王子,还说不能因为人家落难就轻视人家,趋炎附势这种事秦家干不出来,而且街坊邻居都知道周明伦周公子是我们秦家的女婿了,出尔反尔对秦家清誉有损。

    秦夫人呢,皱着眉头,毕竟娘家的侄子在她心里分量是很重的,而且筹谋代婚时她就想好了对策,选秀使一离开江州就把代婚者打走,等她侄子来迎亲时悄悄进行,不惊动乡邻,然后让秦雀跟着表哥去寿州就是了,到那边又有谁知道秦雀曾经和一个周明伦结过婚呢!

    现在的问题是,这个代婚者太出乎秦氏夫妇的意料了,竟然是个王子,虽然落了难,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呀,古代人比较重名份,王子再落难也是王子,寿州医学助教混到顶也不过是正八品的太医署令。

    女人的虚荣心是格外强烈的,尤其是中老年妇女,想想自己是一位王子的丈母娘,秦夫人就心潮澎湃,不过呢,秦夫人毕竟不是爱做梦的少女,心潮澎湃了一会就冷静下来了,她虽然同情这位王子,但还没到要献上自己女儿的地步,但这个王子该怎么打呢,不把女儿嫁他那他要是闹将起来该怎么办?

    趁老两口在一边商议的时候,周宣就已经和小舅子秦晓笛混熟了,周宣折了一只纸飞机,让晓笛叫他姐夫,小孩子好哄,没两下就一口一个“姐夫”了。

    “晓笛,快出来。”门外传来一个清脆的少女声音,晓笛赶紧出去,那少女低低的骂了一声晓笛,责怪他不该叫周宣“姐夫”,又大声说:“爹,娘,雀儿是非表哥不嫁的。”随后脚步声细碎,走了。

    原来是新娘子呀,声音真不赖,清脆动听,虽然语气很决绝,但周宣却喜欢,是个坚贞的好女孩。

    秦夫人找到推托的理由了,过来说:“殿下,好好,就叫周公子,周公子你看小女她――”

    周宣大度地一挥手:“老夫人不用说了,周宣明白,令爱心有所属,强扭的瓜不甜嘛,老夫人放心,周宣不会丢下你们不管的,我愿意代婚帮助雀儿姑娘渡过难关,等令侄来迎亲时我就离开秦府。”

    周宣对待假婚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让秦博士老两口惊喜交集,感激得不知说什么好了,这真是王子的风度呀。

    周宣说:“为了掩人耳目,在此期间我还是称呼你们岳父岳母吧。”

    周宣这么肯配合,秦博士夫妇自然是求之不得,当即安排周宣就在雀儿的闺房歇息,以示他们的感激之情。

    老两口走后,一个婢女端来水盆来服侍周宣洗漱,还有刷牙用具,是一截短短的柳枝,周宣傻眼了,这怎么用?

    这婢女名叫小茴香,是秦雀小姐的贴身丫头,十三岁,长相一般,神态狡黠,在周宣面前也不羞缩,笑嘻嘻教周宣刷牙,原来是牙齿把柳枝一端咬成刷状,抹上一种带咸味的药粉,伸进嘴里刷抹牙齿,效果还不错,满嘴清香。

    小茴香端着洗漱用具要走,周宣忽然问:“小茴香,你和秦小姐在车上看到我的一个手提袋没有?”

    小茴香说:“是不是上面画着个坏女人的袋子,原来是姑爷的呀。”

    兰雁牛仔裤的形象代言人是台湾名模林志玲,手提袋上就印着林志玲的靓照,穿着浅蓝色的中腰牛仔裤、金属腰带、高跟鞋,臀部向外撅着,修长的双腿摆出小幅度的弓箭步,回眸凝视,勾魂摄魄。

    小茴香走到绣榻后面,把那手提袋找出来了,牛仔裤也在袋里。

    周宣指着林志玲问:“你怎么说她是坏女人?”

    小茴香说:“是我家小姐说的,说这女人的神态就是在勾人,象青楼女子,只是这画真是画得好。”

    周宣心想这秦小姐有眼力,说得没错,不过呢,这手提袋和牛仔裤还有**兜里的口琴是跟随他来到这个时空的三**宝,得充分挥它们的作用才行。

    周宣大言不惭地说:“这就是我画的,画上的女子是我心爱的人,她不是坏女人,她这神态是摆给我一个人看的,女为悦己者容嘛,可惜她死了。”

    小茴香刚才陪着小姐躲在门外听了一个饱,知道这们姑爷是位遭了海难的王子,好奇地问:“怎么死的?”

    周宣沉痛地说:“海上遇难时她为了救我才死的,明天我给你讲讲她的故事,很凄婉很感人。”

    小茴香看了看袋里的牛仔裤,问:“这是她的遗物吗?”

    周宣说:“是我买给她的牛仔裤,可惜她一次都没穿过,我相信,我一定能找到适合穿这条牛仔裤的女子,那她就是我未来的妻子。”

    小茴香脱口就说:“那让我们小姐来穿穿看。”话出口才觉得不妥,伸了伸舌头,赶紧走了。

    周宣一跤倒在绣榻上,得意地笑,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想想自己被遗弃到这个世上,又莫名其妙成了人家的女婿,却又是假女婿,命运作弄人啊!

    “人定胜天,我是不甘心被人摆布的。”

    在睡意袭来之前,周宣这样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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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姐夫高大壮

    唐国开宝二十八年处暑后的第二天早上,周宣醒来了,感觉不错,神清气爽,起床时才现没衣服可穿,西裤勉强可以再穿一天,但那T恤汗味实在太浓,得洗了。

    周宣光着膀子穿着一条紧绷绷鼓囊囊的小内裤走出闺房,小茴香正给他端水来洗漱,抬眼看到,惊得手里的铜盆都打掉了,掉头就跑。

    周宣低头一看,汗,是惊世骇俗了一点,等于是**了,毕竟现在是古代,你看把人家小姑娘都吓跑了,赶紧回房把那件新郎红袍披上,出来呼唤小茴香:“小茴香小茴香,没事了,我穿上衣服了。”

    小茴香小脸红红的走过来,收拾地上的铜盆。

    周宣说:“小茴香,我没衣服穿,身上这件太厚了,而且我也不能天天穿着新郎的袍子,还有,我想冲个澡。”

    小茴香说:“那小婢去叫人给姑爷准备洗浴的水。”

    周宣说:“不用,这附近有没有河――算了,井在哪里?”

    小茴香就带周宣去后园井边,一个四方井台,四方有青石护栏,江州是水乡,地下水资源太丰富了,井水很满,根本不用吊桶,用木桶伸手下去一挽就行了。

    小茴香问:“姑爷,你就在这里沐浴吗?”

    周宣说:“是呀,为了增强体质我一年到头洗冷水浴,这叫野蛮其体魄,文明其精神。”

    小茴香只看到新姑爷的野蛮,没看到文明,说:“小婢去问问老爷,看给姑爷准备好衣裳没有。”

    且不说周宣在这里洗刷刷,先说小茴香给新姑爷找衣裳的事。

    新姑爷没衣服穿,这可是秦府头等大事,秦博士个子比周宣矮了半个头,也瘦小好多,他的衣裳周宣不合适。

    秦博士对夫人说:“娘子,你去对雀儿说,让她把为她表哥准备的夏衫找出来给周公子穿,这周公子对我们秦家可是有恩哪。”

    秦夫人就去对秦雀说,秦雀起先不肯,秦博士劝解说:“雀儿呀,这次多亏周公子仗义援手,不然的话,你就要去应选秀女,以你的品貌,铁定选上,那就要入宫服役三年,你今年十七岁,三年后都二十岁了,你表哥不见得会等你三年哦,你想想,人家周公子那么大度,甘愿受委屈,你却一件衣裳都舍不得,如果周公子愤而出走,那我们可就糟糕了,这是欺君的大罪。”

    秦雀蹙眉说:“可以去成衣铺买嘛,这几套衣裳都是女儿亲手为表哥缝制的,怎么好给那个人!”

    秦博士说:“去成衣铺哪来得及,成衣铺是要量体订做的,周公子已经在洗浴等着了,你表哥与周公子体形差不多,那些衣裳正合适。”

    秦雀没办法,只好取出一套月白色的圆领夏衫让小茴香送去,秦晓笛也要跟着去。

    小茴香走到后园月洞门向里一看,哇,姑爷赤条条在那冲洗,她哪敢进去,就让少爷秦晓笛把夏衫送过去。

    秦晓笛托着衣裳走近,迟疑着不知怎么称呼,昨晚叫了好多声姐夫,可后来被姐姐骂,现在不敢叫了。

    周宣还在**扭扭脖子扭扭地洗着,听到有人走来,回头见是扎着冲天鬏的秦晓笛,笑道:“晓笛呀,早上好,怎么不喊姐夫。”

    晓笛看到周宣的笑容,感觉非常亲切,顿时忘了姐姐的警告,愉快地喊了一声:“姐夫。”

    “嗯,乖,姐夫等下带你上街玩耍。”周宣用布巾擦拭着身上的水珠。

    六岁的晓笛就盯着姐夫的**看。

    周宣身高一米七六,体重六十九公斤,因为平时喜欢锻炼,身材匀称结实,宽肩窄腰,身无赘肉。

    周宣笑嘻嘻问:“晓笛,姐夫个子高不高?”

    晓笛仰头说:“高。”

    周宣展示了一下肌肉,又问:“姐夫身体壮不壮?”

    晓笛点头说:“壮。”

    周宣两腿一叉,指着**累累垂垂的小兄弟问:“姐夫这东西大不大?”

    晓笛应声回答:“大。”

    周宣哈哈大笑,一边穿衣裳,一边叮嘱说:“晓笛,姐夫刚才问你的这些事你可不能和你姐姐说哦,记住了没有?”

    晓笛说:“晓笛不说。”

    周宣心里暗笑:“小孩子就是这样,你越叮嘱他不要说,他就偏说,真是不好意思,我实在是太无耻了,猥琐呀猥琐!”

    周宣穿上夏衫觉得很不对劲,这和女人的连衣裙没什么两样,里面空荡荡的,原来古人不穿裤子,只有套在小腿上的所谓“胫衣”,胡服有那种大口裤,仅在军队中流行,因为要骑马呀,光**骑马谁受得了!

    周宣只好把西裤又穿上,光**穿长裤总比光**穿长衫好,然后系上和夏衫配套的腰带,腰带上还垂着一种名叫“帛鱼”的小袋子,可以装一些碎银子什么的小玩艺。

    小茴香还在月洞门外等着,这时见周宣摇摇摆摆地走出来,夏衫很合身,只是一头短太扎眼,赶紧找来一顶圆翅纱帽让姑爷戴上。

    早餐时周宣色眼溜溜,却没看到秦雀的身影,故意避他呢,周宣心想:“这内院有多大呀,我就不信你整天躲在房里,嘿嘿,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日久生情难免了,哥们这么点自信还是有的,现在的问题是不知道她那个表哥什么时候会来,那家伙是个威胁,我得争分夺秒,大干快上。”

    吃罢早餐,周宣站起身时觉得**有点不对劲,好象少了点什么,用手一摸,啊,他一直插在臀兜的口琴不见了,赶紧跑回闺房找,没有,心想:“肯定掉在后园井边了。”便朝后园走去。

    后园有一围黄泥矮墙隔着,月洞门边有几株细细的小琴丝竹,刚才周宣去冲澡时看到竹杆是鲜黄色的,过了这么一会,朝阳升起来了,这些小琴丝竹在阳光照耀下竟变得鲜红,非常好看。

    周宣走过去用手摸了摸竹杆,眼睛扫到竹下有一件粉红色的棉织衣物,拣起来一看,有点象千年之后的直筒裙或者一步裙,可又没有裙腰,上端只是几个绊扣,举到鼻子边一闻,有股淡淡的芬芳。

    就在这时,周宣听到园内井边小茴香在在说话。

    “小姐,你说那个公子真的是王子吗?”

    周宣心中一喜:“原来秦雀小姐也在这里,哈哈,我倒要听听她对我有什么看法?”顺手把那条直筒裙式的衣物掖在自己宽松的腰带间,伸长脖子,从竹枝缝隙间朝井边望,只见青衣垂髫的是小茴香的背影,另一个头高高挽起,梳成反绾乐游髻,插着两把精致的玉梳,身穿湖绿色长裙,也是背影,身材比没育的小茴香高很多,腰格外的细,提着长裙下摆,露出雪白天足,在井栏边一个木盆里践踏。

    木盆里散出草药的清气,小茴香在旁边时不时往木盆里添加着一些什么。

    秦小姐的声音娇软动听:“管他是王子还是乞丐,与我无关――小茴香,你要跟我去寿州吗?”

    周宣撇撇嘴,翻了个白眼。

    只听小茴香回答说:“小婢当然跟着小姐了,小姐去哪小茴香也去哪,不过那个周公子好可怜哦,小姐你不知道吧,小婢昨天从车上拣到的那个袋子是周公子之物,上面那个美女还是周公子亲手画的呢。”

    秦小姐“哦”了一声说:“如果真是他画的,那他的画技就不在宫廷画待诏顾闳中之下了,但是画上的女子姿势太过猥亵,神态太过妖媚,画品不高。”

    小茴香很是八卦,神秘兮兮地说:“周公子说那画上的女子是他未过门的妻子,跟随他流亡海外,可惜在快到达我们唐国时淹死在海里了,周公子说这女子是为了救他才死的,他很伤心。”

    秦小姐说:“这就奇怪了,他如果很伤心的话,怎么昨晚还那么气势汹汹一定要,一定要――”秦雀不好意思说出“洞房”二字,停顿了一下,“我觉得此人言语多有不实。”

    周宣那个汗哪,又哗哗的往下流,这秦小姐不好忽悠呀。

七、登徒子

    小茴香对周宣印象很不错,说:“也许,也许周公子未婚妻已经死了好多天了嘛,现在不伤心了,还有,小姐你人又美,性情又好,周公子肯定对你一见钟情了。”

    周宣真想抱住小茴香亲一下,小丫头够意思,肯为我说话,好好,多多美言,哥们决不会亏待你的。

    秦小姐却生气了:“死丫头,胡说些什么,对了,你这么肯为他说话,是不是他给了你什么贿赂?”

    小茴香委屈极了,呜呜哭起来:“没有,小茴香没有,小姐疑心小茴香,小茴香好难过。”

    “好了好了。”秦小姐说:“我说错话行了吧,别哭了,我也知道,那人是个穷光蛋,哪有什么东西给别人呀,我怀疑他――有可能是个骗子――”

    “骗子?”小茴香不哭了:“老爷给他一百两银子他都不要哎。”

    秦小姐说:“说不定是想骗更多。”

    周宣的心是拨凉拨凉的,没想到秦小姐对他的印象这么差,失败,真是太失败了,看来对付秦小姐油嘴滑舌是不行的,得拿点真本事出来。

    周宣正握着拳头誓要扭转秦小姐对他的观感,清亮的童声在身后响起:

    “姐夫,你在这里做什么?”

    周宣急忙回头,就见小舅子秦晓笛仰着小脑袋、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他。

    “嘘,不要出声。”

    可是晚了,小茴香象一阵风一样就到了周宣跟前。

    “啊,是姑爷,呃,周公子――”

    周宣爽朗一笑:“我来找东西,一支口琴,掉井边了。”干脆朝井边走去,想借机看看秦小姐容貌,昨晚她不是扇子遮着就是面纱罩着,只见体态不见容颜,周宣有过教训,很多从背后看上去身材不错的女孩子,等追到前面一看,哇,好丑,落差很大,太打击情绪了,所以这回他要看清楚。

    秦小姐已经从木盆中走出来,赤足套着木屐,一手提着裙角,裙裾下露出两截白白的小腿,看到周宣闯进来,脸顿时红起来。

    周宣傻傻的站着,太美了,象少女时的林青霞,脸形比林青霞略长,其余眉毛、嘴唇都非常象,肤色白皙健康,气质清雅恬静――

    周宣虽然谈过好几个女朋友,但哪见过这么纯正美丽的,所以难免露出了猪哥相。

    秦雀目光从周宣脸上迅移到他腰间,看到那件粉红色衣物被周宣掖在腰带上,秦雀的表情从羞涩变为愕然,再变为羞恼,贝齿咬着下唇,挤出五个字:“无耻登徒子。”

    说罢,轻提裙角,飞快地从周宣面前走过,看也不看周宣一眼。

    周宣莫名其妙,问小茴香:“小茴香,秦小姐好端端的骂我干什么?无耻登徒子就是无耻大色狼,我怎么了,我很纯洁呀,什么也没做,自家娘子不肯洞房也就算了,难道看都看不得?”

    小茴香不理周宣,走过来一把扯走掖在周宣腰间的粉红色衣物,“哼”了一声,外加一个白眼,走了。

    周宣搔着后脑勺,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连很讲义气的小茴香都不理他了,唯一没有离开他的是小舅子秦晓笛。

    周宣把小舅子抱起来:“晓笛,刚才那件粉红色的衣服是你姐姐的吗?”

    晓笛点头。

    “那个叫什么,是穿在哪里的?”

    “叫蔽膝呀,是穿在裙子里面的,在膝盖和大腿上。”

    周宣傻眼了,原来是秦小姐贴身的亵裙呀,怪不得骂我色狼了,这下子惨了,本来对我印象就不好,现在更恶劣了,骗子加色狼这两顶帽子我是戴定了,青天大老爷,草民冤枉呀!

    周宣在井边一株槐树下找到那支布鲁斯口琴,插在**兜里,牵着晓笛的手闷闷的回到前厅。

    秦博士要去州医署坐堂,周宣就说要陪岳父大人一起去,秦博士欣然应允,他哪知道这个假女婿的阴险用心,周宣是想四处招摇,让大家都知道他周宣是秦府的女婿,形成社会舆论。

    周宣泡妞最大的特点是就是敢坚持、不气馁,刚才虽然被秦雀鄙视了,但终于见到了她的真容,原来老婆大人这么美,这就更不能让她去寿州了,丢掉的面子一定要争回来,不择手段,绝不放弃。

    州医署在江州城北边的观音桥畔,周宣和秦博士还是坐昨日那辆马车去,除车夫外家丁来福也跟着,来福昨晚被周宣踹了一脚,现在对周宣很敬畏了,老老实实称呼周宣为姑爷了,这就叫不打不相识,不,是不打不识相。

    周宣现在搞清楚岳丈大人这个州医署博士是什么官了,就是江州的卫生局长兼医院院长,年薪八十两银子,折合人民币四万元,另有各种津贴大约也有二万多块,秦府一家四口,还养着家丁、仆妇、丫环十来个,六万元的年收入绝对是不够用的,所以周宣认为岳父大人肯定还有不少灰色收入。

    江州是唐国的大州,州医署的编制是,博士一人、助教一人、学生十五人,博士和助教就不用说了,就连这十五个学生也都是吃朝廷俸禄的公务员,这些学生一边向博士和助教学习医疗知识,一边充当医生给百姓治病。

    让周宣深感意外的是,他的新婚妻子秦雀小姐竟然也是这十五名学生之一,当然了,她今天是不会来的。

    “怎么回事,南唐女子地位有这么高吗,女人也可以走出闺房当公务员了?历史才分岔二十来年呀!”

    后来周宣才明白,南唐继承大唐社会体制,民风本来就比较开放,皇帝李煜虽然懦弱,但对老百姓却宽厚仁慈,而且独宠小周后,小周后风华绝代,还具有一定的妇女解放意识,在她的倡导下,南唐女子的地位比大唐时还高,成年女子可以分到田地,当然了,田亩的数量只有成年男子的一半,有技术专长的女子可以从事一些没有品秩的朝廷差事,比如医署的学生,织造署的教习,有功夫的女人还可以当捕役,也就是捕快或者警察。

    州医署外等着看病的人还不少,十四名医署学生开始诊治病人,周宣听到有好几个人在问,秦小姐怎么今天没来?秦小姐的医术最高明了,我们就要等秦小姐医治。

    周宣心中一喜:“没想到我那老婆大人还是深受民众爱戴的名医哪,哈哈,我喜欢。”

    再仔细一看,这几个嚷嚷得最凶指定要秦雀来诊治的家伙都是油头粉面的小年轻,一个个健康茁壮,神气活现,穿得的衣冠楚楚,扇子轻摇,哪象有病的人嘛!

    周宣眼睛一转就明白了,这几个小子是借看病之机是来吃秦雀豆腐的,不是要“望、闻、问、切”吗,耳听莺声,目视娇容,脉门上还搭着纤纤玉指,***,美死这些小子了。

    有个医署学生被他们吵得不耐烦,说:“秦小姐昨天新婚大喜,近日不会来坐诊了,你们快散了吧。”

    “啊!”几个油头粉面的求医者大惊失色:“嫁给谁了?苍天,时不我待呀。”

    那医署学生压低声音说:“听说是个外乡人,婚礼仓促,估计和选秀有关,秦小姐不愿入宫嘛。”

    一听这话,其中一个家伙捶胸顿足:“为什么要嫁给外乡人,嫁给小生岂不是好!呜呼,伤哉!痛哉!”

    秦博士在里面听到了,走出来喝道:“闲杂人等,不要在此干扰医署办公,再敢胡言乱语,扭送州衙治罪。”又指着周宣说:“老夫向各位介绍一下,这位周宣周公子便是老夫的东床快婿――”

    只听得一片“哦”、“咦”和“啧啧”声,惊奇、羡慕、嫉妒,百感交集。

    “――周公子字杰伦,乃南海巨族,秦周两家为世交,周公子与我儿秦雀乃是指腹为婚,此次婚礼虽然仓促,姻缘却是前定,周公子堂堂一表、凛凛一躯、沈腰宋鬓、风度翩翩、出口成章、才华横溢,实乃我儿秦雀之良配。”

    医署助教蒋大人带头鼓掌,学生们也都鼓起掌来,对秦博士喜得佳婿表示祝贺。

    周宣被岳父大人一顿狂夸,面不改色,当之无愧,象个走江湖卖艺的那样团团拱手,说:“在下与秦雀小姐喜结连理,深感荣幸,诸位请看,在下这身衣裳就是我那娘子亲手缝制,这就叫一夜夫妻百日恩哪,在此我要感谢我的岳父大人,是他养育了这么个好女儿,当然也要感谢岳母大人,衷心感谢,感谢netbsp;说漏嘴了,赶紧打住,周宣幸福地大笑,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有才了,连续使用了“连理”这种极度暧昧的词、“一夜夫妻百日恩”这种给人极度遐想的语句,强烈暗示在场的人,他,周宣周公子,已经和秦雀小姐有了夫妻之实,行了周公之礼,并且性生活相当的和谐。

    医署内外鸦雀无声,又是在蒋助教的带头下,掌声才响起来,而且掌声越来越热烈,秦雀小姐医术高医德高尚江州百姓都知道,现在听了周宣热情洋溢的表白,大伙都觉得秦小姐找到了可以依托终生的好丈夫,齐声祝福周宣公子和秦雀小姐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那几个没病装病的家伙象斗败的公鸡似的垂头丧气地走了。

八、发财途径

    在州医署转了一会,周宣觉得无聊,想去看看江州市容,他来州医署的目的已经达到,刚才那精彩的亮相不出一个小时就会传遍江州的大街小巷,秦府的女婿他是当定了,当然,这还只是表面功夫,接下来他要想办法得到秦小姐的芳心,难度很大呀。

    秦博士让家丁来福陪周宣逛街,叮嘱说要好生侍候姑爷,然后直接回府,秦博士自己中午就不回去了,因为他要随江州部分官员去湖口迎接唐宫选秀使。

    周宣摇着折扇,漫步江州街头,只见商铺林立,市井繁华,太平盛世啊。

    李煜轻赋养民,江南本来就是富庶之地,这三十年来兵戈不起,gdp翻了好几番了,人民生活水平显著提高,淮南一带原先被宋国占去的十四州纷纷回归南唐,现在的南唐疆域包括江西全境和安徽、湖北、湖南、江苏、福建五省的大部分,幅员辽阔,人口数千万,隐隐然级大国,只是李煜没有称霸的野心,只要其他国家不要来侵犯,他是得过且过,保境安民就行的。

    周宣问:“来福,这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来福说:“姑爷,从这条路折过去,离能仁寺不远的地方有个平康坊,是江州城里销金窟,俗称青楼一条街,那里很好玩。”

    周宣眼睛一瞪,收拢折扇在来福脑袋上狠狠敲了一下,骂道:“你这个死家丁,想害本姑爷不成,本姑爷虽然风流却不下流,哪有昨天结婚今天就去逛妓院的道理?等下回府我要告诉我岳母大人,就说你怂恿我**,妄图腐蚀年轻有为奋向上的新姑爷!”

    来福吓坏了,一个劲讨饶。

    周宣说:“要本姑爷放你一马也行,我问你的话你要如实回答,记住,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来福捣蒜一般点头:“是是是。”

    “来福,你是不是常去那平康坊?”

    “――不,不常去,偶尔去一次。”

    “那里收费怎么样,你这么个家丁消费得起吗?”

    “回姑爷的话,那里的姑娘分为三六九等,来福当然只能找那便宜的了,而且每次去,都是打五折,只要两百文就够了。”

    “哇。”周宣叫道:“还给你打折,你很帅吗?”

    家丁来福面有得色:“来福是常客了,自然有优惠。”

    “啪”,来福脑袋又重重挨了一记扇骨,“蠢货,刚才还说是偶尔去一次,现在又说是常客了,撒谎都不会。”

    来福张口结舌,一副傻样。

    周宣问:“你现在身上带了多少钱?”

    来福赶紧掏出小半吊钱来,说:“刚好两百文。”

    周宣把那两百文钱放在手里掂了掂,这一百块人民币还挺沉,丢还给来福,心想:“哥们现在是身无分文,又比较讲究尊严,当然不好意思向老丈人要,不然的话更被秦小姐看不起,我得想办法挣点外快。”

    “来福,你们江州城博彩业不达呀?就是赌博,推牌九掷骰子这些我不喜欢,太不高雅了,这儿下赌棋的有没有,就是围棋。”

    周宣在南昌大学中文系就读时,就是因为下赌棋被开除的。

    来福说:“有哇,姑爷您是围棋高手?”

    周宣笑笑不回答,显得高深莫测,心想:“我有省棋协颁的业余四段证书,获得过市级比赛的第三名,马马虎虎算是业余强手,只是不清楚这南唐围棋水平怎么样?不过论起下赌棋的经验那我可是丰富得很,心理素质好,盘外招多,就是业余六段我也敢和他一拼。”

    来福说:“节度使林大人和州刺史徐大人都酷爱围棋,林府和徐府都养着几十位下棋的清客,下棋博彩那是到处都是。”

    “来福,带路,本姑爷要下赌棋去,赢了钱就赏你两百文,你就可以多去一次平康坊了。”

    来福偷眼看姑爷脸色,不象是嘲弄他,便兴冲冲带路了,说:“来福知道琵琶亭那边有个大的棋社,叫方圆社。”

    一个姑爷、一个家丁,两个人沿着小浔阳江南岸往东走,走着走着,周宣忽然停住脚步。

    “来福,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来福朝四周看了看,左边是水流舒缓的小浔阳江,右边是沿岸一溜的木楼,声音是有,不过没什么特别的啊。

    周宣凝神听了一会,又听到一声快捷短促的虫鸣,顿时兴奋起来:“哈哈,是蟋蟀,这里有斗蟋蟀的。”

    来福看着新姑爷手舞足蹈的样子,奇怪道:“斗蟋蟀,这很平常嘛,处暑一过,蟋蟀已经出来了,我们唐国从皇帝到草民,没有不斗蟋蟀的,比围棋还普及,还有斗鸡、斗鹅、斗鹌鹑,只要能分出胜负的,什么都斗。”

    周宣乐得哈不拢嘴,深感穿越到了好地方,他就喜欢玩这些,这下子总算有大展雄图的机会了。

    说起斗蟋蟀,周宣没穿越前也参加过几次斗蟋蟀比赛,可那时他只是个在校大学生,没资金没时间,纸上谈兵多,实战少,从来也没捕到过中尉以上级别的好蟋蟀,据说广东、海南那边一员上将级的蟋蟀可以换一辆十几万的小轿车,虫王就更是价值连城了。

    周宣熟读各种蟋蟀谱,什么南宋贾似道的《促织经》、明代袁宏道的《促织志》、清朝人朱从延的《蟋蟀图鉴》,还有无名氏著的《虫王异相秘谱》,这些书南唐人是看不到的,所以说他具有知识优势。

    “来福,棋社先不去了,我们看斗蟋蟀去。”

    来福是土生土长的江州人,熟络得很,带着周宣上了附近的一座名叫“沐风楼”的三层木楼,奇怪,一楼没门,而是在一侧架着楼梯盘旋直上三楼顶层,顶层人还不少,有站的有坐的,喝茶谈天,悠闲得很。

    有个伙计装束的少年看到周宣二人上来,过来招呼说:“这位公子如果要看虫下注请到二楼。”

    原来楼内另有楼梯通向二楼,周宣和家丁来福下到二楼一看,这里也有不少人,两个伙计一个穿蓝一个穿绿,各举着两块牌子站在楼梯口两侧,两块牌子写着墨字,俊逸洒脱的的欧阳洵行书体。

    蓝衫伙计牌子写的是――“东吴甘宁,七胜零负,十赔五。”

    绿衫伙计牌子写的是――“无名猛将,零胜零负,十赔二十。”

    哈哈,赌蟋蟀,还用三国大将当名字,好玩好玩。

    周宣对蓝衫伙计说:“我要看虫再下注。”

    那蓝衫伙计把手中的牌子挂在墙壁上,说:“公子请跟我来。”推开左边一扇门,里面是一间正方形的房间,毫无装饰,房子正中摆着一张圆形木桌,木桌上摆着两个香炉形状的越窑青瓷,瓷盆上各粘着一张黄色的小纸条,写的就是即将开战的两只蟋蟀的大名――东吴甘宁和无名猛将。

    有七、八个人正围着桌子往那青瓷盆里看。

    蓝衫伙计低声说:“请公子不要说话,走路也请轻点,不要惊了这两员战将。”

    周宣点头说:“我知道。”决战前的蟋蟀如果受惊,就会出现避战现象,没个半天恢复不过来。

    周宣让来福在外间等着,他走进去,从两个围观者的肩头往里看,左边青瓷盆底静静卧着一只方头黑脸的蟋蟀,六足白净无瑕,两只大钳呈暗红色,翅膀则是淡金色的,威风凛凛的样子还真有点百骑闯曹营的东吴大将甘宁的气势。

    周宣仔细辨认这只蟋蟀,根据他从各种蟋蟀图谱中培养出来的眼力,这只蟋蟀的级别差不多是上校级的,上校级别的蟋蟀已经是相当难得了,难怪能够七战七捷,给它主人挣了不少钱吧。

    再看另一只,晕,这只是怎么回事,牌子上写的是零胜零负,应该是没有在公开场合比赛过的新虫,可它脑袋上的两根丝状触角却断了一根,而且显得畏畏缩缩,这算什么猛将呀,体型也不如“东吴甘宁”修伟,不过级别似乎不低,也是一只少校级的好虫,但和上校级的“东吴甘宁”还是没法比,气势更是差得多,这绝对是一场一边倒的比赛。

    周宣拿定了主意,走出小房间,手一摊:“来福,掏钱。”

    来福将串在一起的二百文钱交到周宣手里,问:“姑爷看准了吗,赌哪只?”心里有点担心,要是赌输了那他这一夜嫖资就打水漂了,心疼。

    周宣微笑不语,走到西头柜台上准备下注,看到就这么短短五分钟,“无名猛将”的赔率已经跌到了十赔三十,“东吴甘宁”变成了十赔三,看来赌徒们所见略同,都看好“东吴甘宁”,那“无名猛将”赔率虽高,但风险实在太大,摆明了是赔钱的货。

    下注时周宣被柜台里的伙计告知,每人最少十注,每注一百文,周宣只有两百文,没资格下注。

    周宣搔着后脑勺,太尴尬了,赌博时现钱不够是最没面子的事,简直是斯文扫地。

    “咦,这不是秦博士的东床快婿吗,怎么连一千文都拿不出,要不要在下借给你?”

    周宣没想到这里还有人认识他,扭头一看,却是刚才在州医署门口嚷着要秦小姐诊治的一个油头粉面的家伙。

    周宣没理他,撩起长衫抽出**兜里的布鲁斯口琴说:“我用这个海外奇珍――八音宝琴来抵押。”举到唇边一抹,美妙的旋律从口琴中流淌而出。

九、赌蟋蟀

    在场的南唐人哪里见过这样精致的金属乐器,一个个睁大了眼睛。

    不料柜台里的伙计带着职业的微笑说:“抱歉,这位公子,我们只收现银,不抵押财物。”

    这下子周宣真是黔驴技穷了。

    角落里有人问道:“你想抵押多少银子?”

    这支布鲁斯口琴周宣花了一百六十块钱买的,不过现在穿越千年,自然得价值狂涨。

    “十两银子。”周宣说。

    “行。”角落里的人缓步走了出来,是个中年壮汉,戴着乌纱?头,身穿浅蓝色圆领衫子,刺猬一样的胡须,狮鼻阔口,模样刚猛。

    这是个识货的人啊,花五千块钱来抵押一百六十块钱的东西。

    中年壮汉身后还跟着一个少年家丁,白白净净,下巴尖尖,手里捧着一个黑陶罐,眼睛盯着周宣手里的口琴。

    周宣说:“我有个条件,这宝琴我只是暂时抵押,等斗虫结束我就要赎回,不然的话我亏大了,这宝琴至少值纹银百两。”

    中年壮汉问:“你这么有把握押的一定赢吗,你押哪一方?”

    周宣眼睛朝那块“东吴甘宁”的牌子扫了一眼,说:“你别管我押哪一方,我如果输了,没钱赎回,那这宝琴就归你。”

    “好,一言为定。”中年壮汉爽快地从袖底摸出一锭十两的银子递给周宣。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周宣也把口琴交给那中年壮汉,叮嘱说:“小心,不要摔到,这海外奇珍你一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第二支的。”

    中年壮汉“哼”了一声,带着小家丁坐回角落。

    周宣托着价值五千块人民币的银锭,正要买“东吴甘宁”一百注,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他刚才看了一眼“东吴甘宁”牌子后,那中年壮汉立即爽快答应抵押了,难道这中年壮汉认为“东吴甘宁”赢不了?

    慎重,这是来南唐后的第一赌,一定不能失手,不然的话输掉了口琴那真是贻笑起点。

    周宣收回银子说:“我要再看看虫。”

    柜里伙计说:“请公子抓紧下注,还有半刻钟就要开战了。”

    周宣进到小房间,细看那两只决战前的蟋蟀,现黑脸金翅的“东吴甘宁”是一副红牙,记得贾似道评论过这种蟋蟀,白牙最好,红牙次之,降一级,看来把“东吴甘宁”评为上校偏高了,应该是中校级别。

    周宣再看“无名猛将”,这只断须的蟋蟀还是那副瑟缩的样子,趴在盆底一动不动,这蟋蟀是少校级,和中校级的“东吴甘宁”只差一级,本来是勉强可以一战的,但看它这窝囊样怎么也不可能是“东吴甘宁”的对手。

    这时,周宣猛然想到一个可能性:“这无名猛将会不会是一只勾头?”

    所谓“勾头”,就是给更厉害的蟋蟀当陪练的,那些高级别的蟋蟀长时间不战斗的话杀气会消磨掉,所以得有“勾头”让它们磨牙,保持锐气。

    眼前这只“无名猛将”除了触须断了一根之外,身体别的地方没现明显的伤痕,如果真是“勾头”的话,就表明它防守很不错,能在高级别的蟋蟀进攻下没被咬得半死已经很了不起了。

    周宣一咬牙,赌徒嘛就是要敢冒险,走出来把一百注押在“无名猛将”名下。

    家丁来福吃惊道:“啊,姑爷,你押错了吧?”

    周宣说:“少废话,看决斗去。”

    这时二楼的赌客们已经人去楼空,二十多个人都下到了一楼,一楼正中有一个环形栅栏,赌客们都靠在栅栏往下望。

    周宣挤过去一看,栅栏围着一块直径三米的圆形空地,这空地比周宣他们立足的地方低了将近两米,斗蟋蟀专用的乌木制作的“斗格”摆在正中间。

    过了一会,两侧小门开了,走出两个人来,周宣赫然看到捧着“无名猛将”瓷盆的正是抵押他口琴的中年壮汉。

    “斗格”中间的闸门开启,“东吴甘宁”率先冲过中线,挥舞着两只大牙,好象两柄利斧,振翅狂鸣,声若洪钟,真好比东吴大将甘宁在曹营前耀武扬威的样子。

    反观“无名猛将”,哪里有半点勇猛的样子,缩在“斗格”一角不敢迎战。

    “东吴甘宁”很是亢奋,冲过去两只大牙对准“无名猛将”拦腰就是一剪,“无名猛将”逃命本事不错,弹跳力很强,一蹦就躲开了。

    斗了大约一分多钟,都是“东吴甘宁”追着“无名猛将”咬,“无名猛将”根本没有还嘴之力。

    那些押“东吴甘宁”赌客喜笑颜开,虽然赔率低,稳稳的十赚三也不错。

    周宣却是看出名堂来了,“无名猛将”虽然处处退缩,但步伐不乱,应付“东吴甘宁”的进攻似乎不怎么费劲,你想想,如果它经常给一些上校、大校,甚至将军级的高嘴蟋蟀当陪练,那经验可不是一般的丰富――

    果然,“无名猛将”反击了,也许它逃了这么久,看出“东吴甘宁”也就那么两下子,黔之驴呀,不足惧,猛地一扭身,利钳一张,重重一口,竟然将“东吴甘宁”腾空举起,然后脑袋一甩,将“东吴甘宁”甩出去,摔了个肚皮向上,起身后仓皇逃蹿,再也不敢和“无名猛将”交嘴,它主人几次用芡草撩拨它,鼓舞它斗志,却没有效果,一口就被咬怕了,认输。

    赌客们都很有修养,虽然吃惊,但都没有惊叫,纷纷上到二楼,这才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周宣得意洋洋地将赢来的三十两银子连同本金十两捧在手中,哈哈,沉甸甸的,太有成就感了,抬眼看到那中年壮汉和小家丁吃惊的看着他,尤其那个小家丁,嘴巴张开合不拢。

    “这是十两银子,拿好了,把宝琴还我,说起来我要谢谢你,这赌金算你借我的,我欠你一个人情。”

    口琴在小家丁手里,手往身后一背,不肯还。

    那中年壮汉问:“刚才公子不是押的‘东吴甘宁’吗?”

    周宣笑道:“我临时改变主意了。”

    那中年壮汉看看小家丁,小家丁手还是不肯伸出来,中年壮汉便说:“这位公子,不如请你出个价,我把这宝琴买下,就一百两,如何?”

    周宣摇头。

    “五百两?”

    周宣看这中年壮汉眉毛都不抖一下就从一百两陡然加到五百两,真是有钱人哪,不过周宣还是摇头。

    “一千两!”

    中年壮汉还是眉毛不抖,周宣却是眼皮乱跳,一千两,一千两就是人民币五十万,老天,一百六十块买来的布鲁斯口琴能卖五十万,穿越财是这么容易的吗?

    家丁来福也激动了,扯扯周宣袖子,声音都嘶哑了:“姑爷,姑爷――”意思是催促周宣快成交。

    周宣瞄了瞄中年壮汉主仆二人,南唐没有银票,这两个人哪带得了一千两银子,可不要被他忽悠了,再说了,口琴不能就这么卖掉,哥们要做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皆通的风流才子,这口琴少不了的,哥们只会吹口琴。

    周宣坚决地摇头:“不卖,黄金万两都不卖。”走过去抓住小家丁的手,硬把口琴从他手里掰出来,带着来福上楼出去了。

十、泰坦尼克号

    这时已经是中午,太阳当头照,晒得人冒汗,周宣捏着腰间沉甸甸三十两银子,意气风地问:“来福,这附近有什么上点档次的酒楼?本姑爷要请你搓一顿。”

    来福现在看周宣的目光是完全不同了,除了崇拜还是崇拜,白银三十两呀,作为一个家丁他一年累死累活也挣不到这个数。

    “好嘞,姑爷请跟小的来。”来福屁颠屁颠在前面带路,走了半里路,就看到一座酒楼临河矗立,酒旗迎风,酒香四溢。

    “姑爷,这是‘醉香楼’,这里的酒好,大厨的手艺也不错,特色菜是‘羊方藏鱼’――姑爷你看这里行吗?”

    周宣肚子在“咕咕”叫,说:“就这里了。”

    两个人上到楼上雅座,周宣让来福就在他对面坐下。

    来福惊道:“小的怎敢!”

    周宣摆手说:“没事,坐,本姑爷是很平易近人的,讲究众生平等。”

    来福感动得差点要哭了,多好的姑爷啊,原来一个家丁也可以不被人歧视,也可以这么幸福。

    一壶琥珀香烧酒,四个菜分别是:羊方藏鱼、水晶肴蹄、金陵盐水鸭、葵花狮子头,外加一大碗酸辣汤。

    这么多菜两个人足够吃了,周宣虽然了一笔小财,但毕竟不是公款吃喝,浪费那是傻子。

    周宣一边喝酒吃菜,一边向来福了解秦府上下每个人的喜好,来福虽然愚鲁,但在秦府好几年了,也知道不少,为表忠心,当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连秦博士每晚要亲自给夫人洗脚都说出来了,夫人说老爷洗得好,洗后浑身舒泰,睡得香。

    周宣忍着笑,说:“岳父大人那是给我岳母做足部按摩,足疗。”

    不过来福对秦小姐的爱好了解不多,毕竟他只是一个家丁,不能随便进入内院,只知道秦小姐喜欢给人治病,秦小姐平时淡淡的不喜欢说笑,但谁是要有难治的病找到她,小姐就会非常热情地诊治,细心看护,江州百姓都说秦小姐是菩萨心肠。

    周宣一一记在心里,酒足饭饱后,结帐,才花了三钱银子,古代一两等于十六钱,也就是说这餐美食还没花到一百块钱,这南唐物价还真低廉。

    周宣手摇折扇,带着满面红光的来福又出现在江州大街上,这回是采购,大肆采购,从丝绸布料到钗钿花粉、从精致小吃到时鲜瓜果,各种礼物买了一大堆,雇了辆马车运回秦府,这下子就花掉将近二十五两银子。

    秦府上下,一个车夫、两个家丁、四个仆妇、三个丫环都得了价值不菲的礼物,人人都说新姑爷好,兴高采烈,喜气洋洋。

    小舅子秦晓笛得到了大量的玩具,荷叶灯、爆竹、陀螺、竹马、弹弓、蹴鞠――晓笛乐坏了,“姐夫,姐夫”叫得比蜜还甜,童音又清脆,秦小姐哪里会听不见,可也没办法禁他。

    周宣送给老丈人的是一套邢窑出产的精美茶具,唐代邢窑在千年后存世的已经非常稀少,都是无价之宝,但在南唐,却是二两银子就买来了,想想刚才有人出一千两买他的口琴,周宣不禁感叹这个世界真奇妙。

    岳母大人的礼物是一只暹罗猫,中老年妇女喜欢养宠物,送这个肯定没错,这只纯种暹罗猫是八两银子买的,毛色雪白,尾巴高高竖着,又漂亮又神气,秦夫人果然很喜欢,看周宣的眼神就有点复杂了。

    只有秦小姐没有得到礼物,周宣是故意的。

    午后,周宣趿着木屐在内院槐荫下乘凉,酒后微醺,微风徐来,很是惬意。

    小茴香走了过来,手里捧着先前周宣送她的衣料和花粉饰,轻轻放在周宣脚边矮凳上,转身就走。

    “站住。”周宣严厉地说。

    小茴香站住了,却不转过身来。

    周宣放缓语气说:“小茴香,我送你的礼物为什么不要?”

    小茴香低着头不说话,过了一会才说:“小姐让小茴香送回来的。”

    周宣说:“这是送给你的,又不是送给小姐的,她干嘛不让你要,哈哈,小姐是不是怪我没给她送礼物,生气了?”

    小茴香转过身说:“才不是呢,周公子太小看我家小姐了,其实小姐是,是――”

    小茴香咬着嘴唇不说了。

    周宣明白小茴香的意思,秦小姐是看不起他呀,哪会在乎他有没有送礼物。

    “小茴香,你们都误会我了,早上我是去井边找我的宝琴,看到那件衣物掉在小琴丝竹边,就捡起来,你知道,我一直住在海外,我们的穿着和你们唐国不一样,我根本不认得那衣物,就随手掖在腰间,还是后来晓笛告诉我那叫‘蔽膝’,唉,我真是冤枉死了。”

    骗人的话周宣都说得声情并茂,更不用说这是真的误会了,那股幽怨之意立即打动了小茴香,这小丫头皱眉说:“小茴香相信公子说的话,不过我们小姐很生气,怕是不肯原谅你的――周公子,你怎么不买点礼物送我家小姐呢,然后小茴香帮你解释一下不好吗?”

    周宣说:“咦,你刚才不是说我小看了你家小姐吗,她怎么会在乎我的礼物?”

    小茴香说:“礼多人不怪嘛,送总比没送好。”

    周宣笑了起来:“你家小姐,我以后会送她一样无价之宝。”心里说:“我把自己送给你家小姐,这是我能送出的最珍贵的礼物了。”

    小茴香“哦”了一声,眼睛瞄了一下矮凳上的布料和花钿,看得出来,小丫头舍不得这礼物的。

    周宣把那份礼物又交到小茴香手里,说:“小茴香,你喜欢的东西,就不要轻易放弃――你把礼物拿回你的小房间,然后到我这里来,我昨晚不是说了吗,要给你讲我和未婚妻子海难的事。”

    小茴香一听,赶紧把礼物抱回去,小跑着又来了,坐在小矮凳上,双肘支着膝盖,双手捧着脸颊,摆出倾听的架势。

    周宣就讲了一个《泰坦尼克号》的故事,杰克就是他,露丝就是他未婚妻,不过二人的地位改变了一下,他是流亡的王子,未婚妻是航海大船上的侍女,一见钟情,两个人跑到船头张开双臂做出飞翔的样子,周宣还给未婚妻画画,手提袋上的林志玲像就是周宣在爱情激下的杰作――

    ――无奈乐极生悲,大船撞上海中冰山,而这时未婚妻却在大船底层工作,周宣疯一般寻找,淌水潜水,上蹿下跳,反正是根据电影那震撼紧张的场景尽情描述――

    周宣口才很好,又会煽情,讲得是一惊一乍,紧扣小茴香心弦,这小丫头紧张得气都快喘不过来了,身子前倾,双手互握,握得非常紧,指甲都陷进了皮肉里,眼睛睁得很大,盯着周宣的嘴巴,一副极度揪心的样子。

十一、立志当红娘

    周宣脑海里响起泰坦尼克号沉没时那悲怆的旋律,他用一种感伤的、悠缓的语调说道:“――这时,我的爱人吃力地对我说,周宣,你答应我一件事。我说好,我什么都答应你。她说你一定要活下去,你会活得很久,起码要活八十岁,你会有很多孩子,记住我的话,你一定要活下去。我那时脑子很迟钝,好象脑子也冻僵了,不明白她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就在这时,她的手突然一松,从船板边沿滑落,人也沉进了海里,我大叫起来,想要抓住她,可是我的手脚非常僵硬,只划了几下就划不动了,眼睁睁看着她沉入冰冷的海底――”

    小茴香已经是泣不成声。

    周宣说:“我本来想和她一起死,可是想到我答应过她要好好活下去,我就奋力回到那块船板边上,抱着船板漂流,在第三天时终于遇到一艘唐国商船,我获救了,当时我手里还紧紧抓着她唯一留下的东西,手提袋和牛仔裤――小茴香,你是不是看我整天笑嘻嘻不象是有伤心往事的人?其实呢,我是在履行我的诺言,我要好好活着,我要快乐地活着,这样,我才对得起为我牺牲的未婚妻,小茴香,你说对不对?”

    “对对!”小茴香突然把头抵在周宣膝盖上,好象要温暖周宣似的抱着周宣双腿,大声痛哭起来。

    周宣没想到小茴香这么多情善感,心里汗汗的,没骗到小姐先骗到丫头,只是这丫头也太小了点,才十三岁,暂时没兴趣。

    周宣挣开腿,扶小茴香坐直,说:“别哭了小茴香,快去洗把脸,哭肿了眼睛就不好看了,记住,别对秦小姐说我的事,免得她又说我是骗子。”

    小茴香一边抹眼泪一边坚定地说:“周公子你放心,谁要是再敢说你是骗子小茴香第一个和她争辩――”停顿了一下,又说:“小茴香一定会帮助周公子的。”

    小茴香走了,周宣端起茶来喝了一大口,讲故事讲了那么久,好渴,心里很欣慰,付出的努力有了回报,小茴香对他的看法是彻底挽回了,她最后那句话的意思是表明要当机智勇敢的红娘,撮合张生与崔莺莺。

    周宣独自坐了一会,理了理穿越一天以来的思绪,觉得自己又是车祸又是雷劈来到这个世界,其实比《泰坦尼克号》还惨,所以更需要乐观向上,那个子虚乌有的未婚妻说得没错,我要快乐地活下去,还会有很多孩子――

    “孩子?不入洞房哪来的孩子?”周宣看着内院过厅,秦小姐住在内院东侧,可周宣在这里,秦小姐就一直闭门不出,实在是太伤自尊了,这个面子一定要挣回来,总有一天要让秦小姐仰视他。

    老婆看不到,那就找小舅子玩去,那小家伙刚才还骑着竹马兴冲冲跑来跑去呢。

    周宣问一个仆妇:“晓笛少爷呢?”

    仆妇满脸堆笑说:“回姑爷的话,晓笛少爷在做功课呢。”

    行过贿就是好哇,这仆妇对周宣简直比对秦老爷还恭敬。

    “做功课?做什么功课?”

    周宣来到过厅的一侧,那里有个小书房,掀开遮蚊竹帘走进去。

    一张乌木小方桌,一个绣墩圆凳,扎着冲天鬏的秦晓笛坐在圆凳上,两手托腮,盯着乌木桌上的棋盘,棋盘右上角犬牙交错摆着十余枚黑白棋子。

    “咦,晓笛你还会下围棋,干嘛呢,做死活题?”

    周宣看到围棋就来劲,在大学读书时他曾经和一个棋友两天两夜不睡激战四十七局,周宣净胜十三局,一局棋一百块,周宣赢了一千三,那棋友下到最后完全晕了,业余五段连两眼做活都搞不清了,而周宣还是神采奕奕,那棋友说:“周宣,平心而论,我棋力比你强,可你小子能磨呀,熬夜熬不过你,算你狠!”

    秦晓笛看到周宣,小嘴一扁,带着哭腔说:“姐夫,姐姐说我解不开这道死活题的话就不让我玩玩具,我解了三次,姐姐都说解错了。”

    周宣瞪眼说:“你姐姐把你管得这么严就不对了,她这是在摧残祖国的花朵,下棋本来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可是被强迫就不好玩了――晓笛别哭,有姐夫在呢,姐夫教你。”

    周宣朝棋盘上那个死活题瞄了两眼,微微一笑,他是业余强四段,这种死活题对他来说太简单了,不就是一个“猪嘴势”嘛,这种棋形有个急所,白棋走到那个急所,就是劫活,否则都是死棋。

    周宣将变化摆给晓笛看,晓笛很聪明,一点就透,高兴地说:“那我告诉姐姐去。”兴冲冲去了。

    周宣跟出去,就见晓笛钻进秦小姐房间,然后听到里面有棋子敲击的声音、晓笛清脆的童音、秦小姐低低的说话声,过了一会,晓笛出来了,小脸红扑扑的,大声说:“姐夫,我们玩去。”左手一把弹弓,右手一个陀螺,无比开心。

    周宣笑道:“好,姐夫带你去玩。”一把将晓笛举起来,骑坐在他肩膀上,朝前院走去。

    房里的秦雀听到周宣带着她弟弟走了,这才掀开斑竹帘子走了出来,仰头看着高大的槐树长长舒了口气,一个下午都闷在房里好难受,那个讨厌的家伙一直在她门前晃来晃去,唉,都怪表哥,害得她现在这么尴尬,表哥什么时候来呢?来了又怎么打这个人呢?这个人好象不缺钱呀――

    秦雀对着槐树出神,没觉周宣驮着晓笛蹑手蹑脚又转回来了,秦雀还是低估了这个登徒子的狡猾程度,中了他声东击西、调美离屋的奸计。

    晓笛现在是周宣的死党,早已得到周宣叮嘱,一声不吭,任凭姐姐被周宣看了个饱。

    秦雀大约出神了五分钟,周宣就在她身后一米的地方看了她四分钟,看她那优雅的反绾乐游髻、看她丝微乱的雪白脖颈、看她衣裙包裹下的腰和臀,看得个不亦乐乎。

    秦雀幽幽一叹,搞不明白周宣到底是想干什么,如果不是为财的话,难道真的是想娶她?这是不可能的,她一点都不喜欢这个笑嘻嘻、浓眉白牙的家伙,她心里只有表哥。

    秦雀转过身要回房,却看到一大一小两个人叠着一动不动竖在她面前,差点撞上,这下子真吓得不轻,再怎么淑女也要尖叫起来,随即看清是周宣驮着她弟弟晓笛,一颗心还是“怦怦怦”乱跳。

    秦雀毕竟不是一般的深闺小姐,她是女名医,抢救病人见识过风浪,很快定下心神,眼睛看着弟弟秦晓笛,微怒:“晓笛你干什么!”完全无视周宣,好象晓笛不是骑在周宣脖子上,而是浮在半空。

    周宣眼睛盯着比林青霞还纯美的秦小姐,说:“晓笛说还要带荷叶灯出去玩,现在还没到夜里,荷叶灯有什么好玩的,走吧。”这回是真走了。

    两个人出了府门,秦夫人赶紧让家丁来福跟着侍候,其实还是不放心周宣,怕这个落难王子其实是拐卖儿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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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无价口琴

    秦府地处江州城西南部的九莲坊,这里居住的是家境殷实的中产阶级,家家户户青墙黑瓦、斗角飞檐、门庭广大、庭院深深。

    周宣驮着晓笛漫步向东,脑子里还在想着秦小姐受惊的那一瞬,一边走一边笑。

    晓笛跨骑在周宣脖子上,两手扶着周宣的脑袋,听到姐夫“嘿嘿”的笑,就问:“姐夫,你是不是在想我姐姐?”

    “咦,你怎么知道?”

    “晓笛知道,姐夫想做真姐夫。”

    周宣有点汗,我这是司马昭之心小孩皆知了,哥们掩饰的功夫有待加强呀。

    “什么真姐夫假姐夫,我现在就是你真姐夫。”

    “现在还不是。”

    “你怎么知道不是?”

    “姐夫没有和我姐姐睡在一起,就不是真姐夫。”

    周宣巨汗,这才多大的小孩呀,就知道这个!

    晓笛又说:“别看晓笛小,晓笛什么都知道,我爹和我娘就是睡在一起的,是真夫妻,姐夫和姐姐还不是。”

    周宣问:“那晓笛想不想姐夫做真姐夫?”

    “想!”晓笛毫不犹豫。

    周宣说:“可是你们不是有个表哥吗,那个表哥也想要当真姐夫,怎么办?”

    晓笛两手抱着周宣的脑袋怕别人抢似的说:“晓笛就要你当真姐夫,别的都不行,那个表哥晓笛只见过一次,不陪晓笛玩,晓笛不喜欢他,他要敢到我们家抢姐夫当,晓笛就拿弹弓打他。”

    周宣放声大笑,拍着晓笛垂在他胸前的小腿说:“有晓笛给我撑腰,我很有信心了。”

    跟在身后的家丁来福捂着嘴“咕咕”的笑,象只级大蛤蟆。

    周宣扭着头斜着眼问:“怎么,来福,对我当真姐夫有意见?”

    来福赶紧说:“没,没意见,来福衷心拥护姑爷成为真姑爷。”

    主仆三人来到附近一座石拱桥边,这桥叫明月桥,明月桥边上有个菜市场,不限于菜,卖什么的都有,这黄昏时分,人来人往的还挺热闹。

    周宣问:“来福,江州城买卖蟋蟀的在什么地方?”

    来福说:“在老鹤塘那一带,快到长江了,有一条街叫半闲街,全是买卖蟋蟀的,从这里过去有十多里,今天是来不及了,小的明天陪姑爷去转转。”

    周宣点点头,一边闲逛一边教晓笛玩弹弓,往河边老树上弹射着玩,有一粒弹丸从树上反弹落在一个少年的脑门上。

    那少年十四、五岁,灰色直裰,黑色布鞋,一看就知道是个平民家的孩子,揉了揉脑门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着对晓笛说:“小弟弟,这里人多,不要乱弹,弹到别人会挨骂的。”

    少年还有一个同伴,年龄装束都差不多,手里捧着一个瓦盆,两个人转身要走。

    “等一下。”周宣指着少年手里的瓦盆问:“这里面有什么?”

    “蟋蟀。”被晓笛弹中脑门的少年说:“是我们在幕阜山下捉到的,这只蟋蟀很厉害,斗败了村里的三只蟋蟀。”

    “哦,让我看看,不管好坏我都买。”周宣对这个少年印象不错。

    两个少年从老远的山村赶到这里,想把这只蟋蟀卖掉,也有几个人来看,却嫌蟋蟀个头小,不要,这时听周宣说买,大喜,捧过瓦盆,揭开上面遮着的一片南瓜叶,说:“公子请看,这蟋蟀虽然个子不大,但真的很能斗,我们给它取一个响亮的名字叫猛将张飞。”

    南唐人也这么喜欢三国吗,蟋蟀都取三国大将的名字?

    周宣仔细看瓦盆底那只乌黑色的小虫,一般来说,看虫先看颜色,青色的是上品,黄色的次之,红色的再次之,黑色的又次之,白色的最差,扔在地上都没人要。

    少年捕得的这只蟋蟀乌头黑脑,个子偏小,也就是士官级的,少尉都算不上,还敢叫猛将张飞,真是好笑,难怪没人买,当陪练都不够资格,乡下小孩子玩玩可以,上不了台面。

    “这蟋蟀不错,你们准备卖多少钱?”周宣问。

    两个少年互相看看,被弹了脑门的少年鼓起勇气说:“五十文?”

    周宣头一歪,吩咐来福:“来福,给他们一百文。”

    来福心想:“姑爷傻呀,人家要五十你给一百!”不敢怠慢,赶紧掏出一串铜钱给那两个少年。

    两个少年看着手里的钱呆,好一会才醒悟过来,喜形于色,连声说:“谢谢公子,谢谢公子。”把瓦盆交到来福手里。

    周宣笑道:“不用谢,你们以后抓到好虫也可以来卖给我,我就住在那边的秦府,门前有三棵大槐树的,我叫周宣。”

    两个少年惊喜交集,找到固定的主顾那真是太好了,而且这主顾又特豪爽,齐声说:“好,我们一定给周公子抓来好虫,夜里就去抓。”

    周宣心想:“现在处暑过了,野外蟋蟀越来越多了,你们抓来一堆没品的蟋蟀叫我买,把我当有钱无脑的冤大头。”说:“我教你们两个捉虫的诀窍,一是选地方,最好是古建筑废墟,碎砖硬石呀,那里出的蟋蟀一般都不会太差,还有就是听声音,蟋蟀的鸣声要洪亮刚强最好,一般好蟋蟀不会叫个不停,要隔好久才叫一次,而且特别警觉,稍有动静就哑口无声,找都找不到,所以说你们要捉的话要小心,还得有耐心。”

    两个少年钦佩地看着周宣,点头说:“我们记住了,我们夜里去甘棠湖上的周瑜点将台那边守着,一定要捕到好虫来献给周公子。”

    两个少年一个名叫汤小三,另一个叫胡统,汤小三就是脑门挨弹丸的那个。

    看看天色不早,周宣牵着晓笛回家,家丁来福捧着一个瓦盆跟在后面象个要饭的,很搞笑。

    有辆马车停在秦府门前,这不是秦府的那辆单辕马车,而是阔气的双辕马车,秦府来贵客了?

    来福的同事,家丁宋大春在门前探探脑,看到周宣三人回来了,赶紧跑过来说:“姑爷,有个人找你,等了好一会了。”

    周宣觉得稀罕,这世上除了秦府的人还有谁认得他,会来找他?走进去一看,一个戴乌纱?头,穿浅蓝色衫子的粗壮中年壮汉正在庭前踱步,似乎心神不宁,咦,这不是上午斗蟋蟀时遇到的那个中年壮汉吗?肯定是要买口琴,都追到这儿来了!

    那中年壮汉一见周宣,笑着迎过来,施礼道:“周公子,在下林岩字黑山,冒昧登门,打扰了。”

    周宣呵呵笑道:“原来是林先生,来来来,天热,喝杯茶再说。”

    周宣这人一向好客,喜欢交朋友,虽然知道这个林黑山是冲他口琴来的,口琴他是肯定不会卖的,但何妨交个朋友,买卖不成仁义在嘛。

    宾主坐定,仆妇上茶。

    林黑山显然是个很沉得住气的人,一盏茶慢慢的喝了大半才开口说:“周公子想必也知道林某的来意,林某对公子的八音宝琴是爱不释手,所以恳请公子割爱,价钱方面都好说,外面的马车上就有白银三千两,不知公子意下如何?”说着,眼睛盯着周宣,一脸的期盼。

    周宣说:“林老哥――”

    周宣是人来熟,两次见面就称兄道弟,“――兄弟不是不肯出让,冲老哥这份锲而不舍热爱音乐的精神,兄弟就是白送也是应该,但是,这宝琴对兄弟我的意义那是非常重大,是我祖传之物,我从海外流亡到这里,一度钱尽粮绝,三天三夜没吃上一粒米饭,饿得前胸贴后背也没想过要出卖宝琴,林老哥可明白兄弟的苦心?”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人家还能不明白吗!

    林黑山抿着嘴、皱着眉、点着头表示理解,虽然被拒绝了,但对周宣的观感反而更好了,说:“周兄弟原来是海外归侨,怪不得有这样的奇珍异宝,不过上午赌蟋蟀时周公子是不是太冒险了,输了你怎么办?”

    周宣微笑道:“不是冒险,是判断,我早看出林老哥那只虫是厉害的勾头了,如果不是有十成把握,我怎么会用祖传宝物冒这个险!”其实他哪有十成把握,最多五成,不过既然赌赢了,那自然由得他吹,强者运强嘛。

    林黑山眉毛一挑:“原来周兄弟是虫道高人,林某还以为你是行险侥幸呢,我们节――我府上秋凉之后也要举行斗虫大赛,到时一定邀请周兄弟参加,还有,周兄弟如果要出让这宝琴,我是说万一,万一要出让宝琴请一定找我,就到上午斗虫的沐风楼找那个老板,他会立即通知我的。”

    周宣说:“这个不用说,要转让的话,林老哥肯定优先。”

    林黑山带着一脸的遗憾离开秦府,家丁来福和宋大春两个人更遗憾,眼看着那载着三千两白银的双辕马车远去,恋恋不舍呀,他们几辈子加起来也没见到这么多银子!

十三、好心有好报

    秦晓笛一直惦记着刚买来的那只蟋蟀,晚饭一吃完就说:“姐夫,我们去看猛将张飞吧?”

    周宣对低等级蟋蟀没什么兴趣,不忍拂小孩子的兴致,就让来福把瓦盆端来,在烛光下看,这虫弓身撑腰,前腿伸到脑袋上,伏在盆底一动不动。

    周宣心里一动:“这姿势不简单,一般是善斗的蟋蟀才会摆出这架势。”就让晓笛去拿一只长锋羊毫来。

    周宣拔下一根羊毫,伸进瓦盆在蟋蟀尾部轻轻一扫,这蟋蟀迅掉过头来,两根长须翘着,露出白色大牙,翅膀摩动,“嘟嘟嘟”鸣声大作,好不威风。

    “咦,这虫很不错呀,难道是我看走眼了?”

    周宣让来福赶紧找一些浮萍草来捣烂,绞出汁液来给这只蟋蟀洗澡,清洗之后,赫然看到这只蟋蟀的背部黑里透黄,显然与一般的黑蟋蟀不同。

    周宣惊喜道:“这是一只还没有长大的乌背黄,哈哈,我拣到宝了。”

    晓笛见周宣这么兴奋,赶忙问:“姐夫,乌背黄很厉害吗?”

    周宣说:“乌背黄很上档次了,虽然还不是将级的名虫,但如果训练得法的话,有上校级的实力。”

    晓笛自然不知道上校级是什么级,问:“上校级有没有张飞厉害?”

    周宣笑道:“张飞是西蜀的五虎上将,这虫还称不上张飞,当张飞的儿子好了,叫它小将张苞吧。”

    来福问:“姑爷,这小将张苞有没有打败了东吴甘宁的无名猛将厉害?”

    周宣说:“无名猛将是少校级的,只不过经验足一点罢了,战斗力达到了中校级,但和我们上校级的小将张苞差了一个级别,估计三个回合就能分出胜负。”

    来福张大了嘴,心想无名猛将都能让姑爷赢三十两银子,那这只高了一级的“小将张苞”岂不是赚翻了?

    “姑爷,你的运气太好了,一百文就买来了这么好的蟋蟀,好运哇。”

    “这叫好心有好报懂不懂,记住,以后要多做好人好事。”

    来福牢记姑爷教导:“记住了,小的再看到没人要的东西就一定抢着买下,而且要给他双倍价钱。”

    周宣翻了个白眼说:“随你了,好心没好报也是常有的事。”

    这时,府门外车马嘈杂,秦博士回来了,还来了一大伙人,就是医署的蒋助教和那十四个医生,医署的学生简称医生,闹哄哄说秦小姐昨天结婚仓促,他们没来得及贺喜,今天补上。

    秦博士已经在州衙欢迎唐宫选秀使的晚宴上喝得半醉了,被蒋助教还有那些医生一怂恿一起哄,大着舌头叫秦雀和周宣来给各位敬酒。

    周宣自然是求之不得,满面春风与医生们寒暄,言谈举止都很得体的样子,是个很称职的女婿。

    秦雀本不愿意出来,经不起她爹秦博士三番五次叫丫环催,没办法,只好戴上那种叫作“透纱罗”的面纱盈盈走了出来,她以前在医署坐诊也是戴面纱的。

    医署十四个学生,除了已婚的五个,其余九个有七个暗恋秦小姐秦医生,这时见秦小姐和周宣联袂而立,秦小姐看不到表情,这周宣却是眉花眼笑,一副情场得意的样子,看着就让人生气,很想整一整周宣,只是秦博士是署里的领导,他们不敢造次。

    可是今晚的蒋助教有点奇怪,都快五十岁的人了,却带头起哄要求新郎新娘给他们敬酒,这也就罢了,还要求新郎新娘手挽手喝交怀酒,反正很起劲,周宣心里嘀咕,莫非闹洞房的习俗就是这家伙开创的?

    周宣是很愿意配合的,不要说交怀酒,当众接吻也不怕,不过秦小姐受不了啦,恩爱的假夫妻演不下去了,突然将手里的酒杯放下,扭身进了内庭,再不肯出来。

    周宣笑道:“拙荆不胜酒力,来来来,我们喝,不醉不散。”

    秦府家酒就是甜米酒,酒精浓度很低的,对周宣这种能喝十几瓶啤酒的人来说真可谓是千怀不醉。

    喝到中途,周宣上厕所,蒋助教跟了过来,两个人并排着撒尿。

    蒋助教忽然问:“周公子知不知道秦小姐有个表哥?”

    周宣斜了这个白脸微须的家伙一眼,心里有点奇怪,问:“知道,怎么了,蒋大人有什么要说的?”

    蒋助教说:“听说秦小姐和她表哥是有婚约的。”

    周宣说:“有婚约怎么了,不可以反悔吗,蒋大人你没看出晚生和秦小姐才是天生一对吗?”

    蒋助教敷衍说:“哦,是是,是天生一对。”率先撒完尿出去了。

    周宣皱着眉头,这姓蒋的明显是想套他的什么话,这老家伙想干什么?是不是想找机会扳倒我老丈人然后他来当卫生局局长?很有可能,不过为了不当秀女而临时结婚的人家很多,官府禁不了这个,姓蒋的没办法在这事上告秦博士。

    医署一帮人走后,周宣想问问秦博士这姓蒋的平时为人如何,但秦博士已经酩酊大醉,早早架到床上睡觉去了。

    这时大约夜里十点,对于早睡早起的古人来说是应该休息了,但周宣这经常通宵玩游戏、通宵下赌棋的夜猫子来说正是精神抖擞的时候,好无聊啊,想读点古书吧,又没有红袖添香,想生很多孩子吧,面对的是一张空床,搔踯躅,望月兴叹,这时真有了诗兴,朗诵道: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唯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秦小姐这时还没睡,执一卷医书在灯下看,小茴香坐在矮凳上想心事,这时听到周宣的吟诵,立马支起头来看秦小姐反应,看到小姐也是一副凝神倾听的样子,故意问:“小姐,那个周公子在念叨什么?”

    “一阙词。”

    “写得好吗?小茴香是听不懂。”

    秦小姐沉吟了一下说:“很好,不过不见得是他写的。”

    小茴香立即为周宣辩护:“一定是周公子写的,周公子真的很有才。”

    秦小姐淡淡一笑,没再说什么,自从周宣给府中上下都送了礼后,仆妇丫环们都是有意无意在她面前说周宣的好话,这个说周公子英俊慷慨,那个说周公子仁爱仗义,反正是各种美德集于一身,听得她耳朵都快起老茧了,心里对周宣更没有了好感。

    院子里的周宣看到秦小姐房里有灯光,还有庞大的影子映在窗棂纸上,决定继续自己的才艺表演,掏出那支价值一百五十万人民币的布鲁斯口琴吹奏起来,吹的曲子是《泰坦尼克号》主题歌《我心永恒》,那真是如泣如诉、如怨如慕、摧人泪下、感人肺腑呀。

    秦小姐没听过《泰坦尼克号》故事,虽然觉得这曲子悲怆深情,感触倒不是很深,那小茴香下午都是哭了一鼻子的,这时听到这曲子,小丫头音乐感悟能力还真不低,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秦小姐奇怪地看着小茴香,心想这死丫头中了什么魔了,问:“小茴香,你哭什么?”

    小茴香很想对小姐讲《泰坦尼克号》的故事,想起周宣叮嘱过不让她讲,费了好大力气才忍住,说:“小姐你听,周公子是用那支八音宝琴吹的曲子,这宝琴有人出三千两银子――银子都拉到府门口了,周公子就是不肯卖,就因为这宝琴是周公子祖传之物,小姐你说周公子是不是一个很重情义的人?”

    秦小姐脾气再好这时也忍不住了,这死丫头绝对是被姓周的收买了,有这么一个整天为姓周的说好话的贴身丫头真是要命,受不了啦,明天打她到母亲房里去,我不要这丫头服侍了。

    小茴香是孤儿,五岁就到了秦府,一直服侍秦雀,主仆两人关系很好,这时因为周宣的缘故要把小茴香赶到母亲那里去,秦雀心里也不好受,这都怪周宣,秦雀有点恨周宣了。

十四、嚣张吴胖子

    又是一天的清晨,周宣一早起来调养“小将张苞”,秦晓笛也起得很早,蹲在边上看姐夫养虫。

    小茴香过来说:“姑爷早――晓笛少爷,小姐让你去背诵《诗经》。”

    晓笛翘着**看得津津有味,说:“不,我要看姐夫喂张苞。”

    周宣大包大揽地说:“嗯,今天不背书,放假了,就说是我说的,小姐不服,让她来找我。”

    秦晓笛觉得这个姐夫真是好到了极点。

    一个仆妇匆匆进来说有两个少年找姑爷,还哭哭啼啼的,来福正和他们说话。

    周宣大步出到前院,果然是汤小三和胡统两个,汤小三额角肿起老大一个包,胡统半边脸通红,印着五个清晰的手指印,这一耳光可打得够狠的。

    周宣怒问:“怎么回事,谁打你们了?”

    汤小三口齿比较伶俐,含着眼泪说:“周公子,我和胡统在周瑜点将台守了一夜,捉到一只黄背蟋蟀,比昨天卖给周公子的那只个子大不少,叫声很洪亮,所以我们连早饭都没吃,一早赶了二十里路送来给周公子,走到金风坊,遇到一个胖公子,听到我们竹筒里有蟋蟀叫声,就说要看看,我们心想看看就看看吧,哪知这胖公子一看就说要买,说给我们二十文,我们不肯卖,说是周公子预订了的,那胖公子说管你什么粥公子饭公子,丢下几个铜钱夺了装蟋蟀的竹筒,我们死活不肯,要去夺回来,那胖公子就狠狠打了胡统一巴掌,他手下一个家丁推了我一跤,脑袋撞成这样,呜呜呜。”

    周宣安慰说:“别哭,我会给你们作主的,宋大春,去厨房拿些馒头给小三他们吃――来福,你知不知道他们说的那个死胖子是谁?”

    来福想了想说:“金风坊那边胖胖的公子有好几个,都喜欢斗蟋蟀,现在哪个有钱家的子弟不玩蟋蟀的,不过这么蛮横的只有一个,应该就是吴功曹的儿子吴宽。”

    周宣问:“吴功曹什么官,儿子这么猖狂?”

    来福懂得还不少,说:“功曹是州刺史的属官,管的是州境治安,是正七品的官哪――”压低声音说:“我们老爷才是从九品,差了好多级呢,姑爷,这人咱们惹不起。”

    周宣心想,原来是市公安局长呀,果然是横着走的人物,我要为汤小三出头得小心点,哥们虽然会两下散手,但毕竟不是高来高去的大侠,又没有大人物罩着,盲目牛逼会被人劈,所以一定要讲究策略。

    周宣又向汤小三问那只蟋蟀的形状,皱眉想了一会,让来福把“小将张苞”端上,和汤小三、胡统一起去金风坊,汤小三找到蟋蟀被夺的地方,一看正是吴府门前。

    周宣让汤小三两个先回秦府等着,他带着来福来到吴府求见吴公子。

    来福有点害怕,说:“姑爷,你不要乱来啊,吴府的家丁都是有武功的,来福不是他们的对手。”

    周宣笑笑:“我们又不是来打架的,本姑爷讲究以技服人。”

    吴府家仆见周宣气宇不凡,并且说是来和吴宽吴公子切磋虫技的,不敢怠慢,请到门厅坐下,不一会,一个披着大红袍的胖子出来了,身后跟着两个身高体壮、如狼似虎的家丁。

    胖子二十多岁的样子,眼睛都快被肥肉挤得睁不开了,一走动,全身的肉都在颤,努力睁大眼睛打量着周宣,随便一拱手:“这位兄台面生,找我有什么事?”

    周宣满面含笑:“听说吴公子新得一好虫,特来鉴赏,有意相约斗一场。”

    吴宽吴胖子一听斗虫,浑浊的眼神立马清亮了三分:“哈哈,我才得到的好虫你怎么就知道了?好,好,要斗就斗,你是哪只虫出战?”

    周宣一挥手,来福趋步上前,一手托盆,一手揭开盖子。

    吴宽看了两眼,干笑一声,回头说了一句:“请涂帮闲来看虫。”

    看来吴宽有人专门替他养虫,不知技艺如何?

    不一会,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手里捧着个青翠欲滴的越窑瓷罐,瓷罐时传出蟋蟀的刚烈鸣叫。

    “小涂,这人要和我们斗虫,你来看看他这虫怎么样?”

    这姓涂的帮闲摆出一副高人的姿态,踱过来瞄了来福手里的瓦盆两眼,冷笑一声说:“可笑,这种劣虫也敢上门来挑战?赢了也没兴头。”

    周宣笑道:“什么叫赢了也没兴头,我看你们是怕输不敢斗吧?”

    吴宽小眼一瞪:“这是什么话,本公子是江州城响当当的人物,风流倜傥,敢作敢当,你说吧,怎么斗,赌什么?”

    这猪头模样还风流倜傥哪,是抽风流油吧。

    周宣指着涂帮闲手里的青瓷罐问吴宽:“这就是吴公子新得的好虫吗,也让我看看对手。”

    涂帮闲傲然揭开盖子,周宣一看,没错,是汤小三说的那只黄背蟋蟀,的确是只好虫,和“小将张苞”同属上校级,不过个头比“小将张苞”大,如果现在开战的话,“小将张苞”赢不了。

    周宣问:“这虫取了名字没有?我这个叫小将张苞。”

    吴宽得意地说:“我这个叫大将徐晃,哈哈,张苞怎么可能是徐晃的对手!”

    周宣摇摇头,这些人都是瞎取名,光想着名头响亮,完全不顾蟋蟀实力等级,至少是少将级以上的青背蟋蟀才能称得上徐晃这样的英名。

    周宣故作随意地说:“涂帮闲,这徐晃已经是壮年,你得给它配一只雌蟋蟀,阴阳和谐才行呀。”

    涂帮闲冷笑一声:“无知!用来相斗的蟋蟀是不能交配的,好比战士,迷惑于温柔乡会消磨它的斗志,就是要憋它,让它满腔欲火,战斗起来才能凶猛狂暴――”

    涂帮闲正说得起劲,突然闭口,歪着头斜瞅着周宣:“好哇,你想套取我养虫的独家秘法,你好卑鄙。”

    周宣嗬嗬一笑,心里有数了,便不再和这个涂帮闲?嗦,问吴宽:“吴公子,你赌得了多大,该不会是以几文、几十文来算的吧?”

    吴宽怒道:“你说赌多大就多大。”

    “我大约可以出得起三千两赌银。”周宣如果开口卖口琴,林黑山三千两白银立马送到。

    “三千两?!”

    吴宽吓了一跳,江州城虽然赌风极盛,但一场蟋蟀赌三千两银子似乎还没有过,也许节度使林大人的都护府里会有这样的豪赌。

    “你,你拿得出三千两赌银?你是谁?还没请教尊姓大名。”吴宽不知周宣何方神圣,既然敢口出大言,说不定很有来头,说话还是小心点为妙。

    周宣嘴一呶,家丁来福上前一步,自豪地大声地说:“这是我家姑爷,姓周名宣字明伦,我家老爷就是医署秦博士。”

    来福见不是来打架,而是斗蟋蟀,立即胆气倍壮,声音洪亮,他现在对这个姑爷是无限崇拜。

    吴宽哈哈大笑,周宣看着他笑,担心的是这胖子脸上的肉会不会笑得掉下来。

    “原来你就是秦老头拣来的那个女婿,你小子运气真不错,平空得个美娇娘,皇上选秀女,却便宜了你这小子!怎么,你拿得出三千两银子?搬出来给我看看。”

    得知周宣是九品小吏秦博士的女婿,吴宽言谈举止彻底放开了,轻狂子弟的嘴脸露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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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豪赌三千两

    周宣不紧不慢地说:“银子自然有,只要你有本事赢,我们要请个中间人,不然到时你耍赖怎么办?沐风楼知不知道,就去那里,先把这两只蟋蟀体貌形状登记一下,两天后正式开战,敢吗?”

    吴宽气吼吼地说:“这有什么不敢,何必要等到两天之后,要斗现在就斗。”

    周宣笑道:“我要筹措赌银,需要两天时间,就是吴公子你,难道现在就搬得出三千两银子来?”

    南唐时负责治安的州功曹和千年后的市公安局长的地位相差不少,油水更是远远不如,吴宽一月的零花钱只有五十两银子,就是现在整个吴府,一时三刻要筹齐三千两银子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吴宽说:“那好,两天后就两天后,现在就去沐风楼登记。”想想有点不放心,问涂帮闲:“小涂,有没有必胜的把握?”

    涂帮闲信心十足地说:“有。”

    金风坊离小浔阳江边上的“沐风楼”更近,步行十多分钟就到。

    “沐风楼”是江州城三大虫社之一,有资深级虫友上百,整个秋季和早冬都是蟋蟀的活动期,“沐风楼”总是高朋满座,赌虫的、切磋虫艺的、下注的、闲聊的,十分热闹,所以周宣和吴宽一到,听说是三千两银子的豪赌,立即引起轰动。

    周宣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整个江州城都知道才好呢,这样吴胖子就不敢耍赖了,这叫舆论。

    “沐风楼”老板姓冯,当即命虫社伙计给两只虫登记在册,描述外形,还要称量体重。

    周宣说:“我这虫还在成长期,两天后体重肯定会有所增加的,不要到时说我换虫舞弊。”

    冯老板笑道:“这怎么会,就算会长大一些,基本体貌不会变的,我们都是证人。”

    填赌金画押时,周宣是毫不犹豫。

    吴宽见周宣这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倒有点心虚了,三千两呀,他爹吴功曹的年俸才不过四百两,当然了,外快很多,而且吴家还有田庄,但三千两还是太恐怖了。

    “且慢,”吴宽对围观者拱拱手说:“我吴家还是有点家底的,三千两赌银也拿得出,不过这姓周的是个倒插门女婿,来历不明,他拿得出三千两赌银吗?如果拿不出,我赢了我找谁要银子去?谁能为他担保?”

    来福抢着说:“不要小看人,我家姑爷有八音宝琴,有人出三千两他还不肯卖。”

    “宝琴?”

    围观者当中不少人昨天见过周宣用这宝琴抵押了十两银子后来赢了三十两,可是什么时候又价值三千两了?这小小的琴值得那么多吗?

    周宣向冯老板施礼说:“在下想请冯老板为我担保,没错,就是以那支宝琴做抵押。”

    “什么宝琴,我看看?”吴宽说。

    这价值一百多万人民币的宝贝周宣当然是随身带,当即举在手里让吴宽看。

    “哇!”吴胖子大叫起来:“这么个小玩艺你要抵押三千两银子,你就是金子铸的也值不了这么多,你当别人是白痴吗!”

    周宣斜了他一眼,嘴角挤出两个字:“无知。”

    吴胖子瞪起绿豆眼:“说我无知,那好,你问谁愿意出三千两买你这破玩艺?”

    冯老板开口了:“冯某虽然买不起这宝琴,但愿意为周公子作抵押,只要吴公子赢了,冯某保证三千两银子一两都不会少你的。”

    这下子吴宽傻眼了,愣了好一会,提起笔来要签名画押,手有点抖,忽然放下笔,再次问涂帮闲:“小涂,我们这大将徐晃到底有没有把握?”

    “我再看看,我再看看。”涂帮闲也紧张起来,三千两呀,如果输了,吴大公子非剥了他皮不可。

    涂帮闲左看右看,看了好一会,终于笃定地说:“有十足把握。”

    吴宽一咬牙,把名签了,并画押。

    没事了,各自回去,就等后天的巳时(上午10点)“小将张苞”与“大将徐晃”的决斗了。

    周宣带着来福要走,却被冯老板叫住:“周公子,冯某承担风险为公子做担保,公子是不是先把宝琴留在冯某这里?冯某情愿先兑三千两白银给周公子。”

    周宣笑道:“银子我先不要你的,你把林黑山林老哥找来,我这宝琴可以先给他赏玩两天,千金易得,知音难求呀。”

    冯老板一听,赶紧叫过一个小伙计,耳语几句,那小伙计急匆匆匆匆去了。

    大约过了半个钟头,楼板“噔噔噔”响,林黑山赶到了,冯老板将事情说了,林黑山喜形于色,接过口琴说:“要不要立个字据?”

    这林黑山绝对是个人物,怎能不结交!

    周宣故作不悦地说:“林老哥说的哪里话,老哥光明磊落,兄弟我岂有信不过的道理,我又不是市井商贾,要立什么字据,这宝琴先拿去玩两天就是了。”

    林黑山又是高兴又是惭愧,握着周宣的手说:“周兄弟,我们真的是一见如故,不瞒周兄弟,刚才听说周兄弟要用宝琴作赌,老哥我竟冒出希望周兄弟输的可耻念头,和周兄弟的坦荡胸怀比,老哥真是太惭愧了。”

    这林黑山真是实诚,这话都说出来了,而且一副内疚的样子。

    周宣安慰说:“老哥不必自责,这是人之常情,换了我起先也会这么想,但随后就会念及你我乃是一见如故的知己,那不良的念头自然就消失了,是不是?”

    林黑山连连称是,看周宣的眼神无比温暖。

    周宣本以为林黑山马上要提出和自己结拜为兄弟,等了一会没见动静,心想《水浒》时代还没到来,这时不兴纳头便拜结为兄弟那一套。

    林黑山听周宣说了吴宽强买汤小三他们的蟋蟀,还把人打伤,怒道:“一个功曹小吏之子就敢如此横行,真是气人,要不由老哥我出面把你那蟋蟀要回来?”

    这林黑山果然有来头,周宣笑道:“多谢了,不过蟋蟀要回来那不就没得赌了吗,哈哈。”

    林黑山笑问:“周兄弟确定能赢?”

    周宣道:“不敢说十分把握,九分差不多。”

    在一边微笑倾听的冯老板这时也忍不住好奇了:“冯某也算阅虫千万了,以冯某拙见,周公子的小将张苞比那大将徐晃的确是略逊一筹,九分把握从何而来?”

    周宣道:“这个这个,暂时不能说。”

    冯老板赶紧致歉:“冯某鲁莽了,差点坏了虫社的规矩。”

    周宣笑着说:“没事没事――对了林老哥,兄弟想向你借那只勾头用一下,训练训练张苞。”

    林黑山一口答应,说傍晚亲自送过来。

    辞别了林黑山和冯老板,周宣和来福离了沐风楼回秦府。

    家丁来福对姑爷没有要银子却先把宝琴借人一事耿耿于怀,他很想看到大锭大锭的银子叠在一起的激动人心的景象,虽然不是自己的,看着也痛快嘛。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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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娱乐指南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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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五大快活:
看遍世间美色、听过世间妙音、鲜衣艳服、奇言妙语,这是第一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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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买舟,鼓吹一部、妓妾数人,泛家浮宅,不知老之将至,这是第四快活;
十余年后家财荡尽,一身狼狈,朝不谋夕,托钵歌妓之院,分餐孤老之盘,往来乡亲,恬不知耻,这是第五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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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宣,女婿,古代娱乐业皇家娱乐指南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皇家娱乐指南,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皇家娱乐指南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