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皇家娱乐指南TXT下载皇家娱乐指南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皇家娱乐指南全文阅读

作者:贼道三痴     皇家娱乐指南txt下载     皇家娱乐指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二十、表兄妹同舟共济

    唐国开宝二十九年仲秋朔日辰时,大兴宫麟德殿,盛妆靓服的清乐公主拜倒在李煜、小周后膝下,向父母辞行远嫁。呜咽不成声。

    李煜回0然道:“斛珠不必悲伤,三年后朕派人去南汉接你归宁。还是让你宣表兄去接你如何?”

    周宣就在边上心道:“臣侄领旨。不需三年,三个月就把公主接回来。”

    小周后含泪微笑道:“斛珠,女孩儿总有出嫁离开父母这一日的。别哭了,抬起头来。让娘仔细看看你。”

    清乐公主跪在小周后足下,挺起腰股,绝美娇颜如梨花带雨,让人不胜怜惜。

    小周后为女儿拭干眼泪,对肃立一边的周宣道:“宣侄——

    “臣侄候命。”周宣赶紧过来,跪在清乐公主身后。

    小周后道:“此去南汉。山遥水远,你要保护好公主,事不及奏闻。可便宜施行。你明白了吗?”

    便宜行事,那就是甩开膀子去干哪。周宣毅然道:“臣侄领旨。”

    内传来报:“启奏陛下、娘娘。驸马已到丹风门外。恭进九九大礼。计骏马二九、玲珑鞍辔二九、盔甲二九、闲马二十一匹、牛六只。并进宴九十席、羊八十一只、美酒四十五瓶。”

    清乐公主便回景旭宫。等到辰时二刻,司礼太监高声道:“公主升彩舆。”

    便有八位官员夫人来导引清乐公主出殿。乘上由八名大力宫女抬地彩舆,这八位命妇当中便有信州郡公夫人秦雀。

    仪仗前导,红毡铺地。鼓乐齐鸣。歌声骤起,唱道:

    “桃之天天。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天天。有焚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天天。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自春秋以至汉唐。无论贵族还是平民。女儿出嫁必歌此曲。但在清乐公主听来。却是不胜凄惶,最是仓皇辞殿日,垂泪对宫娥。

    周宣骑着“云中鹤”,手持金铜叶制成的旌节。等候在景旭宫外,红光满面、笑口常开。好象他才是驸马似的,这旌节是皇帝刚刚授予了他地——门旗二面、龙虎旌一面、节一支、廑枪二支、豹尾二支——这可是节度使地荣耀,代表唐国出使南汉。旌以专赏。节以专杀,权力极大。

    周宣身后。是祁将军率领的一百名奉化府兵。作为周宣地亲兵保护周宣出使南汉,祁将军还升了官,由从五品归德郎将升为正五品游骑将军。

    除了这一百名兵士之外,还有左金吾将军蔺戟率两百名金吾卫一路护送公主到南汉,听从周宣节制。

    清乐公主从彩舆鸾驾中望见周宣,叫了一声:“宣表兄——”

    音乐洋洋沸沸,周宣并未听到公主地声音,但看到鸾驾中公主襄帘朝他注视。便微笑着点头致意,做了一个出地手势。

    清乐公主顿时安心了许多,面对未知地前路。有周宣陪着。她就胆壮了许多。宣表兄总是很有办法地样子。

    浩浩荡荡地送亲队伍逶迤来到白鹭州码头,六艘鱼目巨舟泊在岸边准备启航。

    除了四痴和祁将军之外。周宣只带上了小茴香。这小丫头算是跟周宣最久地了。对周宣的生活习惯比秦雀、纫针还了解。所以秦雀命小茴香跟去服侍。

    秦雀姐弟、纫针、羊小颦、孙氏兄弟、汤小三、胡统、黄老、古老、还有郡公府乐队诸女,其余林黑山、大、小顾长史、阿布、汪士璋等人都来送行。

    周宣拉着纫针地手亲了一下,柔声道:“针儿。要高兴一点,你心情不好也会影响小芷若地知不知道?等我回来。你抱着小芷若来接我。”

    纫针含泪“嗯嗯”着答应。

    秦雀道:“夫君放心吧,针儿姐姐有我照顾,一定会母女平安地。我们等夫君回来。”

    周宣搂着秦雀的腰飞快地在她唇上吻了一下,秦雀俏脸通红。赶紧打量四周,还好身边都是郡公府地人。不至于惊世骇俗。没想到身边地秦晓笛嚷了起来:“晓笛看到了。姐夫亲姐姐地嘴了。”

    秦雀赶紧揪了一下晓笛地冲天鬏。命他不许乱说话心里却是比蜜甜。

    周宣捏了捏晓笛的脸蛋,笑道:“听姐姐的话。该玩地玩。该做地功课必须按时完成,姐夫回来带好玩地东西奖赏你。”

    走到羊小颦面前,这窃窕燕姬想哭却又努力绽开微笑,周宣托起她粉嫩地下巴轻声道:“等我回来。明年带你去辽国寻亲。”

    林黑山走过来,粗声道:“宣弟。此去千万小心。传闻吴越国已派出武士要破坏唐、汉联姻。海路就要从吴海沿海经过,万万不可大意。”对跟随一边地祁将军道:“老祁。你是水军将领,由你陪去最是合适,凡事小心。”

    周宣道:“黑山哥,祁将军地一百府兵都随我去南汉,我府上无人照看——”

    “宣弟放心。”林黑山截断周宣的话大声道:“我派两百忠武卫驻守郡公府。夜里对翔鸾坊实行宵禁。保证万无一失。”

    李坚和妹子清乐公主道别后走了过来。听到林黑山地话,说道:“宣表兄尽管放心,我再拨一百东宫禁卫到你府上。府中人等出行一律全程保护。”

    汪士璋一直等周宣与众人一一道别后才上前道:“郡公,门下要送郡公一样东西——”朝身后一招手,一个魁梧地家仆牵着一条毛色金黄地大犬走了过来,这大犬体长足有四尺。象头小牛犊。

    汪士璋指着金黄色大犬说道:“郡公。这是门下从出海商船上购得的忠犬,善泅水,鼻子极灵,善解人意,郡公出海或许用得上。”

    这是救生犬啊,周宣喜道。问:“此犬何名?”

    汪士璋道:“名叫鲁鲁。”又指着那家仆说:“这是门下的家仆。名叫力虎,祖父三代在我汪府执役。绝对忠心。力气很大。善于打猎。鲁鲁由他饲养。郡公一并带去吧。”

    力虎向周宣单膝跪下,口称“主人。”

    汪士璋取出一个精致小银瓶,双手呈上:“郡公,这是一种不知名地海外奇香,沐浴后抹一些在肚脐处。不仅神清气爽。而且有一种淡淡异香,能十日不散,常人也许无法嗅到。但鲁鲁隔着百丈远就能分辨出来。”

    周宣点头道:“很好。很有用地。汪翁费心了。”接过银瓶,纳入腰间帛鱼袋。

    六艘大船。南汉太子及其手下占据三艘、清乐公主及景旭宫诸人一艘、周宣与随行军士一艘、镇海节度使潘佑、静海制置院巡检使王德麟共一艘。于巳时三刻拔锚启航。向东都广陵出茇,顺水顺风,第二天傍晚船队就到了广陵。

    广陵有景阳宫,规模宏大。广陵冬暖夏惊。李煜每年冬至前后都要携小周后来此住上一、两个月。清乐公主与南汉太子一行便在这景阳宫歇夜。

    镇海都护府驻地便是广陵。当晚,节度使潘佑宴请南汉太子与信州郡公,水6珍馐、美酒佳着,周宣还笑纳了不少礼物。

    雪猪太子急着回兴王府斗虫。次日一早就催促周宣,让周宣去敦请清乐公主动身去静海。从广陵去静海制置院是6路,两千余人地队伍,马车三百余辆。绵延数里。填途塞路。

    一路无话。三日后到达海陵,歇息一夜。八月初六日由静海制置院巡检使王德麟亲自送到如皋海边,那里泊着南汉的三艘海船,分别叫“顺济号”、“致远号”、“灵飞号”,都是长达三十丈的巨舶。上下四层。巍如山岳,五彩锦帆。船头刻以鹚模样。船身画着蛟螭图案,每艘船有篙师、水手百余人。可负重四千石,载五百人。

    静海制置院也拨了两艘豪华大船供清乐公主和信州郡公乘坐,是二十丈的大船,上下三层。能载三百人,这已经是唐国最大地船了。

    头戴绿帽子地雪猪太子洋洋得意地对周宣道:“周婚使,这还不是我南汉最大的海船,我南汉最大的海船叫‘凌虚神舟’,是我父皇地宝船,长三十六丈、宽十四丈。可容六百人,到时让周婚使见识见识。”

    周宣眼望那高大海船。口里连连赞叹,奉承着雪猪太子心想:“南汉造船技术在唐国之上啊。六月初在江州我与李坚商议要造大船,从海上进攻吴越,但造这样一艘巨舶需要耗费大量地财物,而且没个一、两年建造不出来,光是铺设船体龙骨都要一年多的功夫。自己造太麻烦。想个办法把南汉地大船夺过来吧。”

    周宣道:“太子殿下地宝船果然宏伟,方才公主说了。她想乘坐汉国地宝船。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雪猪太子喜道:“甚好。就让公主与本宫同舟共济吧。本宫让我汉国御厨给公主烹制美味佳肴,让公主一日美胜一日。”

    周宣道:“太子殿下未听过我唐国地一个故事吗?”

    雪猪太子问:“什么故事,快快说与本宫听?”

    雪猪太子这几日拜读了周宣的《花萼楼志异》,对周宣讲的那些神鬼妖狐地故事兴趣浓厚,尤其是其中一篇讲蟋蟀地,一个小孩死后竟变成了无敌虫王。真是有趣。

    周宣道:“就是前年的事,鄱阳湖知道吗?知道,太子殿下很博学嘛,就是鄱阳湖边一户人家娶妻,丈人家在湖地另一端。那男子悭吝小气。只雇一艘船来迎亲,女方不肯上船。说不吉利,那男地说没那回事,大吉大利,女方没办法。就上船了,才驶出几里水路,原本风平浪静的鄱阳湖突然波翻浪涌,船翻了。一船人死光光,可怕吧?”

    通过这些日子地接触,周宣现这雪猪太子极其胆小,对那些神神怪怪地事简直信之不疑。也难怪。据说南汉皇宫中就供奉着神巫。是个女巫婆。名叫卢琼仙。凡国有大事,刘继兴必先问卢琼仙。所以周宣随口编了这么个拙劣的故事吓唬雪猪太子,收效显著。

    雪猪太子连声道:“可怕可怕。果然可怕,本宫来唐国之时曾经问过卢仙师。卢仙师告诫本宫途中慎近女人,现在听周婚使这么一说,本宫方悟仙师地高明。那就让公主乘坐‘灵飞号’宝船吧。”

    周宣便去对清乐公主说改乘南汉大船之事。清乐公主问:“宣表兄也乘‘灵飞号’吗?”

    周宣算了一下,清乐公主这边内传、宫娥共有一百五十人。他这边亲兵一百人、左金吾将军蔺戟的金吾卫二百人,两边共计四百六十人。“灵飞号”大船可乘五百人,那就合为一船吧。表兄妹也好同舟共济。

    因为人多物杂,又是忙乱了一整天,五艘大船于八月初七午后正式启航,沿东南海岸前往南汉都城兴王府,但见风和日丽,海水碧蓝,海鸟飞逐,眼界极为开阔,五艘大船呈雁宇航行,船帆鼓风,劈波斩浪。

    傍晚,周宣立在船头看着西边天际那轮火红地落日心中豪情宛若天边霞光万道,忽听身后小茴香地声音说道:“姑爷是不是想起‘泰坦尼克号’了?”

    周宣回头。见那小丫头满是柔情地看着他,安慰道:“姑爷,你澳国地那个未婚妻在天之灵看到你快快乐乐地活着,并且很快就会有第一个孩子。她一定非常欣慰。而且姑爷还会生很多很多孩子对不对?”

    周宣自己都快忘了当初说“泰坦尼克号”骗这小丫头地事了。没想到小茴香却记得牢牢地,见他出神就以为他想起那次海难了,还来安慰他,惭愧啊惭,隗。

    这时,一个内传走过来躬身道:“郡公,公主殿下请郡公有事相商。”

二十一、守活寡

    “灵飞宝船”五桅七帆,自底舱到甲板共四层。最上一层是舯楼,清乐公主住在第二层,华丽宛若宫殿。雕刻精工。装饰精美。南汉刘继兴之豪奢可见一斑。

    周宣随着那名内传由舱口下去。四痴跟在他身边。在四痴身后。力虎牵着金毛大犬鲁鲁也跟-u伯0

    汪士璋的这个家奴力虎很是愚忠,汪士璋吩咐他认周宣为主人。他就一天到晚都跟着周宣,还牵着鲁鲁。

    清乐公主几个阿监、宫娥地簇拥下迎了出来。一眼看到周宣身后的金毛犬,有点害怕。问:“宣表兄。你怎么把犬也带到船上来了?”

    清乐公主这么一说,周宣记起汪士璋送他地那个小银瓶里地香料。说道:“公主。大海落日很是壮观。我陪公主到甲板上看看,我也有话对公主说。”

    清乐公主便跟着周宣上到甲板,面朝大海长长舒了一口气。眼望左前方鼓帆行驶的雪猪太子座船“顺济号”,喃喃道:“汉国要是远在天边永远到不了就好了。”

    周宣道:“得过且过。珍惜眼前美景才是旷达之人。公主你看。一轮红日即将落入海中,那片大海蛇如金蛇狂舞,这景象岂不是很神奇?”

    清乐公主可没周宣这么想得开,不满道:“宣表兄。你倒是逍遥。又不要你嫁给那雪猪太子,你当然得过且过了,这大船每向西进一尺我的心就绞痛一下,一直痛。一直痛,只怕到不了兴王府我就心痛死了。”

    周宣看着清乐公主手捧心窝蹙眉弄娇地样子。捧着的是沉甸甸的成熟的果实啊。笑道:“公主也学东施效颦吗?”

    若是在景旭宫。周宣开这玩笑,清乐公主极有可能要脾气,但现在。不知是有求于周宣。还是因为远离父母、气焰有点受挫。只是幽幽道:“在宣表兄眼里,我真是那么丑吗?不如你的秦太医、苏纫针和羊小颦吗?”

    周宣看了一眼随传在一边地风阿监、云阿监等人,说话得注意点影响,岔开话题道:“公主你不是找我有事吗?请说。”

    清乐公主纤足在甲板上一顿。“咚”地一声响,嗔:“宣表兄你还没回答我地话呢!”

    周宣微笑道:“庄子说‘大美无言’。公主之美根本不用说嘛,地球——天下人都知道,唐国第一美人名不虚传。”

    清乐公主道:“什么大美无言,我就爱听赞美地话。”命风阿监她们不要跟随。她向艉楼走了几步周宣跟上。两个人走到大船中段。离风阿监、四痴等人有三十步远。

    清乐公主道:“宣表兄。我这些天都没好好和你说说话。现在好了。没汉国的人在。自在一些。

    周宣道:“舟师水手可都是汉国人。对了。公主与我一道去底舱看望一下那些船工、水手吧。每人赏赐一些财物,算是收买人心。”

    清乐公主点头道:“好,宣表兄想得周到。现在就去。”

    周宣命内传总管立即准备一百八份礼物,无非银两、布匹等物。舵工、班碇手、缭手、梢手、水手、民艄,铁锚匠。木捻匠、搭材匠。人手一份。

    甲板上地船工分完毕,周宣又陪着清乐公主下到底舱,给那些终年不见天日的水手、梢手派礼物。

    这些水手、梢手是船工中最卑贱的。原先船上地南汉官吏又极其刻薄残暴。水手们很受压迫,这时见美丽如天仙的太子妃殿下亲自来看望他们并赏赐礼物,一个个感激得声音哽咽,高呼:“太子妃千岁!太子妃千岁!”

    清乐公主悄声对周宣道:“宣表兄,你说我现在命他们改舷往南去你们澳国。他们会不会遵命?”

    周宣吓了一跳,忙道:“公主可不要胡来!公主你也太势利了吧,刚赏了人家一点好处,就要人家为你卖命,你以为立竿见影这么简单啊。”

    清乐公主问:“宣表兄不想回故国吗?”

    撒了大谎被人揪住不放,周宣简直恼羞成怒了。不悦道:“我地故国已经没有亲人,我的亲人在唐国,为了她们平安,我愿竭尽全力。”

    清乐公主睁大一双妙目道:“宣表兄。我也是你的亲人对不对?”

    周宣无奈道:“对。上去再说吧。”

    底舱少有尊贵来。所以舷梯甚是陡峭,清乐公主娇声道:“宣表兄。抉我一把好不好?”

    公主地声音有够嗲。一众内传、宫娥都看着周宣,然后整齐地别过脸去。

    周宣欲盖弥彰道:“这个这个。表妹走不动,我这个做表兄的拉一把也很正常对吧。”看到清乐公主嘴角微动,似在忍笑心道:“这公主妞几次三番调戏我。哥们岂能示弱。你以为哥们是腼腆处男啊!”拉着清乐公主的手往上。在舷梯拐角处避过众人眼光。突然在清乐公主薄薄蜀锦宫裙包裹着的翘臀上清脆地地打了一巴掌。

    清乐公主“啊”地一声,扭过头又羞又恼地瞪着周宣。

    周宣若无其事道:“公主怎么了,踩滑了?”

    回到大船上层,天色已经昏黑下来,***齐张。朗如白昼,厨役已经备好晚餐,清乐公主不计**挨打之前嫌,邀请宣表兄共进晚餐。

    和公主一起用餐也不是第一次,周宣也不客气。各踞一席,大嚼起来。

    清乐公主随便吃了一些,漱口净手,然后双手抉膝,挺腰端坐,静看周宣进餐。

    周宣道:“公主怎么才吃这么一点?多吃点,上船前刘太子叮嘱我一定让公主多吃,希望到兴王府下船时,公主要胖了两圈那才算绝色。”

    清乐公主“哼”了一声。挥手让服侍的人都退出去。大眼睛盯着周宣。看着他吃。见周宣自斟自饮,吃得有滋有味。很是自在。不禁心里有气。大声道:“宣表兄,别再吃了。再吃就成雪猪了?”

    周宣瞪了她一眼:“你想干什么啊,从这到南汉还有个把月呢。你急什么呀!”

    清乐公主委屈道:“一个月很快就过去地。离唐国越远、离汉国越近,我就越焦躁,宣表兄你到底有什么办法帮我?先告诉我啊,我也安心些。”

    不把清乐公主安抚住。她会天天闹,这日子没法过,周宣脑子急转。先是大笑三声,然后说道:“公主不必忧心。雪猪太子绝不会真地娶你——”

    “为什么?”

    “因为——因为他好男风。”

    清乐公主虽有小周后传给她的一些春宫册子。但这方面地知识还是很贫乏,问:“何谓男风?”

    周宣挠头。这可不好解释。说:“龙阳,断袖之癖,知道吗?还不知道?你堂堂一公主平时不读书地啊?”

    清乐公主胀红了脸,恼羞成怒道:“我怎么不读书!我读《史记》、《汉书》。也知道龙阳、断袖,但太傅不解释。问父皇。父皇说这是一种特殊地癖好,让我不必深究,读书不求甚解才好。”

    周宣说:“好好好。我就直白点说,告诉你吧雪猪太子不喜欢女人,他喜欢男人?”

    清乐公主嘴张得老大,都看到嘴里粉红嫩舌了,吃吃道:“喜欢男人。这。这是什么意思?”

    清乐公主今年十八岁,虽然胆大刁泼。可还是很单纯啊!

    周宣道:“南汉盛行这种男风,至于究竟怎么个喜欢男人法。陛下说得对。公主就不必深究了。反正雪猪太子不会娶你。你看雪猪太子随行队伍里有女人没有?”

    清乐公主想了想,好象是没有。其实这是刘守素因为神巫卢琼仙告诫他慎近女人,所以刘守素就干脆一个女人也没带就上路了。

    周宣道:“对吧,刘守素不喜欢女人。越美的女人在他眼里越丑。所以公主不必担心。”

    清乐公主问:“既然刘守素不喜欢女人。那他为什么千里迢迢来娶我?”

    周宣道:“国家利益嘛,在公主这边说来是和亲。在雪猪太了子说来他也是和亲哪,借婚姻关系两国结盟。雪猪太子带着汉国重臣来唐国。名义上是迎娶公主。其实最主要地目地是请求唐国助他们剿灭中天八国王张圣。”

    “啪”地一声,一只瓷碗摔成几瓣,清乐公主站起身,大骂雪猪。极是是愤慨。

    周宣诧异道:“公主你这是何意?你难道改变主意愿意嫁给雪猪了?”

    清乐公主长腿迈动。彩裙翩跹。来回走动,忿忿道:“我不嫁他也就罢了。他竟也是虚情假意来娶我,真是气人!”

    周宣“呵呵”一笑心想这公主还真霸道,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清乐公主忽然站住了。说:“就算刘守素不是真地娶我,但摆样子总要摆地,那我岂不是要留在南汉守活寡了?不行。宣表兄一定要带我回来。”

    周宣愕然。这公主不知道男风,却知道守活寡,对生活要求还挺高嘛。说道:“好,一定带你回来。既然刘守素只爱男人。那你要留要走他应该不会太在意。”

    清乐公主稍稍安心,问:“宣表兄先前说有事要和我说,什么事?是不是要给我画像?”

    周宣心中一跳,是呀,现在没小周后管着了,尽管画吧。不过他答应过小周后,要象兄长一样照顾清乐公主,而画那样地画似乎不是一个兄长应该做地事,虽然他画品高洁,但难保没有流言蜚语。压住心头绮念。从帛鱼袋里摸出那个小小银瓶。递给清乐公主道:“这是一种龙涎香。你沐浴后抹一点在脐上——”

    清乐公主脸一红:“干什么?”

    周宣正要解释。清乐公主却脸儿酡红、声音甜腻道:“宣表兄想引诱我?这是媚药?”

    周宣翻白眼,伸手道:“还给我。”

    清乐公主将小银瓶收起在袖底。笑道:“不给。”

    这时,左金吾将军蔺戟来报。驸马爷特命小船送来八样菜着。请公主殿下食用。

    周宣跑到甲板上一看。就见一艘四轮三十二桨地三丈木船破水疾驶,那桨划动好似螺旋桨。度奇快。不一会就到了前面大船“灵济号”舷下,被大船上的水手用坚韧地棕绳缚住。然后摇动辘轳将四轮木船吊上大船。

    清乐公主也跟了上来。一名内传提着一个食盒过来说:“殿下,这就是南汉太子送来地食物——”

    清乐公主冷冷道:“丢到海里去。喂鱼。”

    那内传不敢怠慢。赶紧连食盒一起丢进了茫茫大海。

    周宣一笑。说道:“公主回舱歇息吧,我下棋去了。”转身便走。

    清乐公主唤道:“宣表兄,不画画了吗?”

    周宣道:“改日吧。”

    清乐公主看着周宣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皱了皱鼻子,摸摸袖底那个小银瓶心道:“这个宣表兄就是假正经,不然好好地送我搽肚脐地香料干什么?嗯。明天让宣表兄亲手给我搽吧。”

    这样想着,清乐公主脸庞烫,觉得这数千里远行也有些美好起来了。

    风平浪静,船队日夜航行。船工根据风向调整船帆地角度。无风时。六十名水手会从船体两侧伸出长长的橹划船,好似百足蜈蚣,航也不慢。就怕是逆风。那就麻烦一些,要走“之”字形线路,才能利用逆风继续前进。这时,罗盘的作用就极其重要了。

二十二、那我也荒唐

    八月初八,船队向东航行两百里后开始转舵往南,三日后要绕过海中州进入吴越国沿海。

    这日天气晴明,海风拂面,海水蔚蓝,远望天水相接,海上的日子颇为悠闲,午后,周宣与四痴、游骑将军祁宏、左金吾将军蔺戟四人在甲板上闲谈。

    祁将军道:“郡公,船队过吴越沿海时尽量往东,离海岸远一些,这样吴越水军就不容易拦截我等。”

    周宣道:“嗯,待晚边刘太子给公主送增肥的食物来就让他们传话,其实当初走6路也不错,不用经过吴越和清源沿海。”

    蔺戟道:“郡公,6路难行啊,更有张圣横亘在中间,比海路更危险,就算顺利,往返差不多要半年。”

    周宣点点头,跺了跺脚下厚实的甲板,说道:“这船真不错,底尖上阔,尾高昂,比我们唐国的船更适宜远洋,我问了船工,说有二十八个水密分舱,可以抵御十年一遇的风浪——等我们从兴王府回来,是不是弄一艘这样的船回去?”

    蔺戟和祁宏都看着周宣,心道:“这船造价在白银十万两以上,汉皇刘继兴哪舍得以船相赠!”

    四痴比较干脆,说了一个字:“抢!”

    周宣笑道:“抢怎么行,我们又不是海盗,唐、汉两国现在是联姻之邦了。”四痴问:“主人有何妙计?”四痴知道周宣诡计多端,当初他可是吃了大亏,搞得现在成了周宣的茶奴,不过这茶奴日子过得还真不赖。

    周宣道:“所谓妙计,就是灵机一动,是审时度势临时制定的。好比围棋里的妙手。你不可能事先想好这妙手然后去生搬硬套,我现在什么妙计也没有,但只要有一点机会。我就会抓住,妙计由此而生。”

    四痴眼里射出崇拜之光,叹服不已,忽然想起一事,说道:“主人,这次在金陵的五国蹴鞠赛我们是看不到了,按日程是今天开始场比赛。由我们唐国的金陵大联盟圆社对阵西宋地圆社。不知胜负如何?”

    周宣道:“这个就不用去猜了,老四你还不知道吧。上月金陵大联盟圆社地球头还来找我。想借你和老三两个人去参加五国赛。本来我是答应了的,可第二天就得知八月初一就要启程赴南汉。”

    四痴满脸怅然。一路看中文网

    周宣道:“还有一事。老四你听了必定欢喜——”

    “什么事?”四痴忙问。

    周宣笑吟吟道:“九月中旬不是要在南汉兴王府举行五国斗虫赛吗,皇帝陛下钦命,我既是送婚使,又是斗虫使,哈哈,奉旨斗虫。”

    四痴喜道:“很好,主人有用武之地了。”

    清乐公主派芳茶来请周宣去有事相商,周宣心道:“什么有事相商,这公主是念念不忘那幅画啊,不画还不行了,那就画吧,皇后娘娘临行时吩咐了事不及奏闻,可便宜施行,应该指的就是这种情况,哥们也算是为艺术献身了,呃,是清乐公主为艺术献身,可敬地公主啊。”

    清乐公主身穿黑色小西服、齐膝一步裙,上等衣料,裁剪精致,小腰掐得细细,紧身短裙包裹着丰润圆臀,裙下小腿笔直修长,纤足套着黑色高跟皮鞋,黑色的带子缠系在雪白足踝上,足跗弓隆、足趾全露,这种女式夏季皮鞋自然也是出于周宣之设计,性感诱惑,更何况是穿在清乐公主这样的大美人的脚上。

    周宣赞道:“公主殿下善纳雅言,愚兄甚慰。”

    清乐公主知道周宣说的是什么,故意问:“宣表兄什么甚慰了?”

    周宣道:“公主上次穿这套衣裙里面系的是桃红色抹胸吧,当时我说应该以白缎绣以细细花纹的抹胸最好,或就用纯黑色,公主肌肤白,映着黑缎抹胸,很好看地,现在,你自己看,我说得没错吧?”

    这主舱雅室只有这对暧昧地表兄妹、还有宫娥芳茶三个人,清乐公主光**短裙都敢穿,谈论抹胸自然是不在话下,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玉沟深深,活泼泼*似不甘于白缎抹胸的束缚,起伏颤动,直欲裂帛弹出,面色微红道:“宣表兄,今日请你来,是想请宣表兄画几幅秋季女装,船上闲着无事,让那些宫娥们缝制好了给我试穿。”

    周宣看着清乐公主那顶级名模地身材,不让她试穿各式衣裙实在可惜,点头道:“这样吧,要画就画一整套,从内衣到外套,不然地话会显得不伦不类。”

    清乐公主心道:“就知道你这个色表兄喜欢看我穿内衣地样子,还要我摆出那种羞人姿势,假正经、色表兄应道:“好,宣表兄请到那边房间——芳茶,去磨墨。”

    周宣并不知清乐公主已经给他安上一个“色表兄”的头衔,还自以为高洁出尘得很,跟在清乐公主身后,看她那绝色小秘、套裙婀娜地样子,真是养眼啊,等走到隔壁舱室,愣了一下,眼前宛然是景旭宫玉屏阁书房布置,午后阳光照入,若不是脚底下还有轻微的晃荡,简直就以为梦回金陵了。

    “怎么样,宣表兄看还缺什么?”清乐公主得意道。

    周宣道:“有公主在就什么也不缺了,笔墨纸砚哪里都有,如花似玉的唐国公主只此一位。”

    清乐公主妩媚的大眼斜睨:“这话我爱听,可宣表兄常常故意气我,我长这么大就是宣表兄气我最多,宣表兄以后对我好点,好不好?”

    周宣道:“是你自己脾气臭,我可是有名的好男人。”

    清乐公主“哼”了一声说:“你是对别人好,对我可没多好,若你对我有象那个女道静宜一半那么好。我就什么都听你的。哼,上次你给那个静宜庆祝诞辰,想方设法哄那静宜高兴。送什么三件礼物,还答三道题呢,全是事先串通好的,把我当傻子——”

    周宣一边用裁纸刀裁着澄心堂纸,一边道:“静宜仙子是我大姨子,而且又是生日主,当然要特别关照了。”

    清乐公主道:“我也生日。怎么没人特别关照我?”

    周宣问:“公主殿下什么时候生日?”

    清乐公主负气道:“就是今天。”

    周宣笑道:“是今天吗?我怎么听说八月十五中秋节那天才是公主的生日?”

    清乐公主转嗔为喜:“原来宣表兄知道我的生日啊。是不是想假作不知不为我庆祝?”

    临行之前,小周后嘱咐过周宣。让周宣在船上为清乐公主庆祝十八岁诞辰。小周后还准备了一份清乐公主非常喜欢地礼物。让周宣中秋时给清乐公主一个惊喜。

    周宣道:“等着吧,我保证让公主过一个终生难忘地生日。”清乐公主道:“那好。我等着,宣表兄先画吧,我让云阿监她们来看着你画,衣裙就由她们缝制,我先出去一会。”

    周宣道:“等一下,我先画一样我故国的内衣款式,这个必须公主亲自和云阿监她们说,我是男子,不能太亵对吧?”心道:“公主殿下,我这绝对是为你着想,你想想,你穿着短裙,里面不穿内裤,成何体统!”

    清乐公主道:“好,我看着宣表兄画。”

    周宣便画了小内裤和胸罩样式,并说此两种亵衣已在他的郡公府率先推广,既美体又卫生,深受郡公府女性好评云云。

    清乐公主芳心跳跳,努力装出镇静、无所谓地样子,道:“好,我这就去对云阿监她们说,就说是我设计的款式。”说着,取了画纸款款地出去了。

    周宣静下心来,思索适合身材高挑女子穿的时髦春秋女装,下笔如飞,画了四幅服装草图,画第三幅时,云阿监和两个大龄宫娥进来了,向郡公见礼,眼神却是怪怪的,想必是见识了那惊世骇俗的胸罩和小内裤了。

    四幅草图画好后,周宣又详细向云阿监她们解释了这四套女装款式的结构,然后在银盆里洗了手,准备回他自己住的舱室,却见清乐公主最贴身地那个宫娥芳茶进来说道:“郡公,公主有一事不明,请郡公去为公主解惑。”

    周宣心道:“这公主事可真多,又有什么惑了?”跟着芳茶走过一道短廊,来到一座精美如宫殿地木阁前,两个宫娥侍立在门外。

    芳茶领着周宣进了门,里外三间,铺陈全按景旭宫样式,象是清乐公主的闺房“储秀阁”。

    里间传出清乐公主地声音:“是宣表兄吗?请进。”

    周宣迈步进去,见到那个临窗而坐地背影,顿时停住了脚步,心里赞一声:“好一头美!”

    只见清乐公主坐在妆奁台边,对着一面大号地宣镜梳理着长长的秀,公主平时盘着峨峨宝髻,只觉得她头乌黑丰盛,却不知道解散开来竟有这么长,坐在绣墩上梢都垂到地毯上了,应该是新浴后,头还带着湿湿地潮味,还有桂花油的芬芳,长披垂下来,宛若黑色丝缎,据说南朝陈后主的宠妃张丽华有七尺美、光可鉴人,清乐公主这头美不输于张丽华吧。

    清乐公主从镜里看到周宣那惊艳的样子,不禁嘴角勾起一个得意的笑,立起身来,却是一袭雪白的宽大丝袍,这也是周宣的杰作,睡裙啊,但宽大的睡裙穿在清乐公主身上,移步之时勾勒出的腰臀曲线,却更显窈窕诱人。

    周定一看,哇,梢都快垂到足踝了,清乐公主个子很高,这头美也差不多有五尺长吧。

    清乐公主就那样一头长披垂着,赤足走过地毯,飘逸宛若女妖,来到周宣身前,伸手在周宣直的两眼上晃了晃,叫了一声:“宣表兄——”

    周宣忽然问:“公主会跳舞吗?”

    清乐公主摇头道:“不会,皇族公主哪能学舞蹈,那是舞妓学的!”

    周宣问:“我故国的舞蹈很美,我来教你,公主肯不肯学?”

    清乐公主大眼睛一瞟一瞟的:“宣表兄教我,那我就学,反正也不跳给别人看。”

    周宣微笑道:“好,明天开始教你,非常优雅的一种舞蹈,不是独舞,是双人舞。”

    清乐公主睫毛一霎,问:“是和宣表兄一起跳吗?”

    周宣道:“是,在我故国宫廷,经常举办各种舞会,衣冠楚楚的男子彬彬有礼地邀请盛妆美人跳舞,那是一种礼仪。”

    “哦,原来是礼仪。”清乐公主点着头,心里道:“色表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借机调戏我,如今没有母后管着,色表兄胆子越来越大了,还让我穿那种布条当亵裤,那是亵裤吗?真是匪夷所思!不过宣表兄调戏我,我怎么不觉得讨厌呢?反而觉得很好玩,心里挺期盼似的?我不是一个端庄娴淑的皇家公主吗?怎么能这样?”

    转念一想:“管那么多干什么?父皇、母后把我嫁到南汉、嫁给那头胖猪,就是不管我了,而且我听说刘继兴父子都很荒唐,我是南汉太子妃,那我也荒唐,我就要宣表兄调戏我,我——我还要调戏宣表兄。”

    这样想着,清乐公主就把手心里一直攥着的那个小小银瓶摊了出来。

    “宣表兄,这银瓶的香料怎么使用的?我刚刚洗浴过。”

二十三、舞伴

    雕镂着精致花纹的小银瓶静静卧在清乐公主白里透红的掌心里,清乐公主玉颊绯红,两眼水汪汪,半是害羞、半是任性的神情煞是动人。

    更要命的是,清乐公主似乎只披了一件睡裙,抹胸什么的一概没有,峰峦起伏,形状宛然,凸起两点尤为明显。

    周宣喉咙痒,咳了一声,说道:“这是广陵盐商,不,现在是朝散郎汪士璋送我的,浴后抹一点在脐中,香气半月不散——”若说用处是便于救生犬鲁鲁嗅到,清乐公主不见得会抹,便道:“适用于海上长期航行,不晕船、不作呕、神清气爽。”

    清乐公主“哦”了一声,眼波流动,问:“宣表兄抹了没有,我嗅嗅,香不香?”说着身子前倾,抽了抽鼻翼,挺可爱的样子,用手轻扇道:“没闻到香味,只有汗臭。”说罢“格格”娇笑,双峰颤动,丝质睡裙荡漾不已。

    周宣费了好大劲才收回目光,道:“我给你画了半天的衣裙款式,站得腰酸背疼,你却说我臭,真是没天理,我回房洗浴去。”转身要走,公主太诱人,要把持住好辛苦,考验定力啊。

    “等下,等下,”清乐公主道:“宣表兄,这香料到底抹多少啊,抹多了会不会肚子痛?”

    周宣看了一眼立在一边垂手低头的芳茶,说道:“随便抹一点就行了,难道还要我给你抹?”

    清乐公主脸一红,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真要说出来,还是缺那么一点胆量,毕竟她是一个公主。级大家闺秀。不是放浪女子,不可能这么肆无忌惮,说道:“那宣表兄稍等一下——”长飘飘跑进侧室。不一会就出来了,将小银瓶递给周宣:“宣表兄拿回去自己用吧?”

    周宣接过银瓶,眼睛瞅着清乐公主腰部,问:“公主用过了吗?”

    清乐公主竖起右手中指,表示她用这根手指抹过香料了。

    周宣嘿然一笑,唐国女子自然不知竖中指是何意,纫针曾经向他竖过一次。后来被他反竖回去。现在清乐公主也竖了,是不是要把公主也拿下?

    周宣回到他居住的舱室。沐浴更衣。小茴香尽心侍候。周宣也抹了一点香料在自己脐中,香味并不浓烈。似兰似麝,若有若无。

    黄昏时南汉太子依旧派船给清乐公主送来汉宫御厨烹制的油腻大补的食物,居然有鳗鱼,这回周宣没让公主把食物丢进大海,他与四痴、小茴香三人分而食之,周宣道:“老四、小茴香,你们两个太瘦,需要进补——尤其是老四,我看你饭量不小,怎么这么瘦巴巴?”

    小茴香吃得满嘴流油,含糊不清道:“老四先生不露肉的,他其实很壮、很结实,姑爷你看老四先生胸脯,厚厚地。”

    四痴本来好好地坐在那里,一听这话,立即成了弓腰缩背的姿势,眼睛谁也不看,低头猛烈吃菜……***

    周宣道:“小茴香说得对,老四肉偷偷摸摸长,施瓦辛格似的,施瓦辛格是我以前地一个侍卫,脸上不长肉,一旦光起膀子杀起敌来,那一身的肌肉鼓鼓的,吓人。”

    小茴香“嗯嗯”道:“是啊是啊,老四先生习武的,肉结实。”

    周宣主婢尽情谈论四痴达的肌肉,很是羡慕,四痴终于开口了:“这有什么好羡慕的,都是练出来的。”

    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海上日记,八月初九,这天上午清乐公主问周宣:“宣表兄,你说要让我过一个终生难忘地生日,今天都初九了,还有五天,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周宣道:“还早嘛,该准备地我都准备好了,到时一定让你惊喜,若你不惊喜——”

    “怎么样?”清乐公主问。

    周宣笑道:“公主若不惊喜,那就表明公主雍容华贵、镇定自若嘛。”

    清乐公主作出一个打的手势,姿态娇俏:“宣表兄快说,若我不惊喜,宣表兄该怎么受罚?”

    清乐公主起嗲来极具杀伤力,周宣败退道:“随公主怎么处罚好了,不过我是不会给公主处罚我地机会地,只怕到时公主要惊喜得尖叫起来。”

    “是吗?”清乐公主被勾得心痒痒,长这么大第一次对生日充满了期待,说道:“宣表兄,你欠我地那幅画什么时候开始画啊?天气转凉了,我会冷的。”

    是呀,脱光光当然会冷地,周宣道:“那——就从今天画吧,上午教你跳舞,午后作画,如何?”

    清乐公主眉花眼笑道:“好,全听宣表兄安排,临行时母后都说了,要我听宣表兄的,不得任性。”

    一提起小周后,周宣有点小惭愧,他对姑母小周后很是敬重,小周后把公主托付给他,而他却和清乐公主暧昧个没完,但清乐公主自己应该是很乐意这样的,他算是哄公主开心吧,不然的话公主整天闹,反而不美,所以说玩暧昧是有道理的,应该不会玩出事来吧?

    公主所居舱室的正中有个圆形大厅,直径三丈有余,可容数十人饮宴,布置得金碧辉煌,据船工说这艘宝船是汉皇刘继兴赐给内太师龚澄枢的座船,龚澄枢就是一太监,却执掌南汉的军国要务,刘继兴所谓“内事不决问琼仙、外事不决问澄枢”,这琼仙就是卢琼仙,澄枢就是指内太师龚澄枢,这两人都是号称玉皇大帝附体的女巫樊胡子的得意弟子,善于装神弄鬼,樊胡子死后,他二人把持朝政,把个刘继兴哄得团团转,认为自己是玉皇大帝之子,要大臣们称呼他为玉皇太子皇帝。既是玉皇大帝之子。有昊天保佑,那还有什么好怕的,尽管胡作非为吧。所以说刘继兴之荒淫一大半是卢、龚二人纵容起来的

    周宣就在这金色大厅里教清乐公主跳交谊舞,是那种“维也纳华尔兹”,属快三舞步,是欧洲宫廷舞蹈,风格洒脱舒展,格调高雅华贵,适合清乐公主高贵的身份。其实周宣最喜欢的是拉丁舞中的伦巴和恰恰。不过这两种舞蹈动作太激烈,清乐公主一下子也学不会。而且作为唐国地公主。一上来就教她那种近似乎挑逗地舞蹈动作实在是有点诲淫了。慢慢来吧,总有一天要和公主跳伦巴、恰恰恰的。

    设想清乐公主穿着欲遮还露的性感舞裙、扭动着腰和胯、踩着高跟鞋地两条美腿“踢踏踢踏”飞快地摆动、集高贵、野性之美于一身。周宣就觉得鼻腔隐隐作痛,要流鼻血。

    阳光明媚、海水蔚蓝的茫茫东海上,“灵飞号”宝船宛若移动的水上宫殿,富丽堂皇的金色大厅里,清乐公主穿上那套鹅黄色的短袖掐腰旗袍,好比出水小葱般鲜嫩,娉娉婷婷走来,莺声呖呖道:“宣表兄,你这衣服好奇怪,是跳舞专门穿的吗?”

    周宣优雅地一躬身,只是面上表情殊不相称,笑嘻嘻道:“美丽的公主殿下,这是燕尾服,你看这后面象不象燕子剪刀似地尾羽?贵族男子穿地,怎么样,潇洒不凡吧?”

    清乐公主上下打量周宣,掩嘴轻笑:“象个演百戏杂耍的-

    周宣瞪起眼珠:“不得对老师无礼——开始吧,我先与你说说舞蹈姿势,先要挺胸收腹——”看了一眼清乐公主旗袍下高耸地酥胸,说道:“公主就随便了,不要太挺。”

    清乐公主玉颊晕红,轻轻“啐”了一声。

    周宣又说:“上身稍稍向后仰,双膝微曲且稍微内扣,公主你地双足应该时刻位于我地左侧,不能跳到我右侧来,还有,脸要朝向自己的左侧,望着我右肩部位,这样——”

    周宣说着,踏前两步,伸右臂大大方方搂住清乐公主细圆腰肢。

    清乐公主吃了一惊,身子向后一缩,她虽然与宣表兄做过不少出格地事,什么画裸画、打**,但这样搂抱还是第一次,宣表兄太急色了吧!

    “别乱动!”周宣一脸正气道:“这就是跳舞,宫廷交谊舞,要注重礼仪懂不懂?来,把左手搭在我右肩上——”

    清乐公主感觉既新鲜又刺激,心“突突”地跳着,依言羞答答伸左手搭在周宣的右肩上,因为紧张,手指紧紧抓在周宣肩胛上,她可是修剪着尖尖美甲的——

    “哇,你练九阴白骨爪的呀!”周宣叫了起来:“轻点,轻轻扣在我肩膀上,嗯,这要才对嘛。”左手轻轻握住清乐公主的右手,这公主的手修长柔软,好象没有骨头的一般,握在手里感觉真不赖,说道:“舞步的步伐是,引导步、右转、右换步、左转、左换步、原地左转、止步、原地右转,记住,一步一拍——”

    清乐公主被周宣这么一搂,只觉全身燥热,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心慌慌道:“宣表兄,我记不住,什么左转右转的!”

    周宣道:“没关系,慢慢就记住了,跟着我跳就是了,我是高手,我带你。”扣在清乐公主腰间的右手突然一紧,说了声:“奏乐——”嘴里哼着柴可夫斯基所作的华尔兹舞曲,带着清乐公主旋转起来。

    清乐公主全身僵硬,觉得自己笨手笨脚,几个圈转下来,脑袋晕晕的,高跟鞋专往周宣脚背上踩,好在周宣早有提防,穿的是马靴,不怕踩。

    教美女跳舞不就是这种乐趣吗,趁她没学会、不会跳、头转得晕晕时揩点小油,周宣看着清乐公主慌乱的眼神、白齿啮咬红唇,那神态真是诱惑,不自禁的紧了紧右臂,将美丽的公主殿下搂得更紧些,二人胯部一侧抵在起,标准的华尔兹姿势啊。

    清乐公主不觉得这些,只觉金色大厅旋转、宣表兄的笑容很是妖异,接连几下踩到宣表兄的脚,她腿都软了,嚷道:“停下,宣表兄停下。我头晕了。”

    周宣是故意旋转得这么快的。说道:“我放慢节奏,你跟着我脚步——”

    清乐公主拍打着周宣的肩膀道:“不行,我要歇一会。天旋地转了。”

    周宣便松开她的腰、放开她地手,只见清乐公主一个人手舞足蹈在那打转,旗袍开衩处,浑圆*裸露——

    “哎呀,宣表兄快扶住我,我,我要跌倒了——”

    清乐公主娇呼着。瞅准周宣地身影。摇摇晃晃冲过来,眼看冲偏了。要撞到雕花木柱上——

    周宣抢上去一把将清乐公主抱住。软玉温香满怀。

    清乐公主两手死死揪着周宣燕尾服衣领。下巴搭在周宣肩膀上,鱼一样挂着。颤颤酥胸自然毫无距离地与周宣胸膛亲密接触了。

    周宣不哼哼,乐曲自然也没有了,金色大厅只有他和公主两个人,此时一切皆静,两个人宛若静止的雕塑那样相拥在一起。

    半晌,清乐公主支起脑袋,站直身子,脸儿红红,含羞带嗔道:“宣表兄太坏了,差点害我跌跤。”周宣觉得心里浮躁得很,感觉有点气闷,无法畅快呼吸似的,问:“好玩吗?还敢不敢学?”

    清乐公主给了周宣一个妩媚地白眼,旗袍、高跟鞋,袅袅得得,走到边上的圈椅上坐下,眼望周宣,说道:“有什么不敢,我岂会怕宣表兄。”心道:“色表兄,又想出这舞蹈来调戏我,色表兄的花样真是层出不穷,真是带劲。”

    这对表兄妹好比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周宣一击掌,候在外面的芳茶端着茶盘进来了,给公主和信州郡公一人一盏“太湖吓煞人香茶”。

    周宣道:“公主,你跳舞时不要看着脚,这样反而会头晕,而且舞姿佝偻,有损公主之美,就要挺胸收腹,亭亭玉立。”

    清乐公主抿了几口茶,起身道:“宣表兄,再来。”

    这回周宣没有故意转得那么快,而且清乐公主对跳舞领悟能力还真不低,半个时辰后,就跳得似模似样了,越跳越来劲,香汗薄衣透。

    周宣看着清乐公主高高的云髻,笑道:“公主又是高跟鞋、又是梳高髻,看上去比我还高一截了,颇不相称啊。”

    清乐公主道:“是哦,母后也说我个子太高了,宣表兄也认为我个子高不好看吗?”

    周宣忙道:“不会,高挑身材最美,穿什么衣裳都好看,我只是不大乐意你比我高而已。”

    清乐公主目测了一下,说道:“我没有宣表兄高的,只是髻耸起,显得高,要不我们比比?”

    清乐公主说干就干,停下舞步,踢掉高跟鞋,转过身背对着周宣,旗袍勾勒得后臀翘翘,说道:“宣表兄,来,我们比,我幼时最喜与宫女们比身高,十四岁以后景旭宫中的女子就没有比我更高地了,大兴宫里也没有-

    周宣心里“怦怦”直跳,清乐公主这种孩子气地举动别有一种勾魂摄魄的魅力,这就是传说中地迷死人不偿命乎?

    周宣蹬掉马靴,背过身与清乐公主背靠背,清晰地感觉到一个丰柔地、裂瓜一般地美臀贴在他**上,身子**了半边,爽歪歪。

    清乐公主显然也感觉很异常,膝盖微微打抖,说话声也有点打颤:“宣表兄,你头靠过来。”

    两个人脑袋轻轻一碰,清乐公主的后脑勺磕在周宣地后脑窝上,清乐公主道:“宣表兄比我高了一寸。”

    周宣心道:“我一米七六,那么清乐公主就是一米七三左右。”

    两个人恋恋不舍地分开,这时已经是午餐时间,各去用餐不提。

    午后,又是画画时间,这海上航行的生活还真是丰富多彩呀!

    周宣正要去献身作画,南汉太子给公主送食物的四轮舟到了,今天来得早,看来是想把公主尽快喂胖。

    食盒吊上来之后,四轮舟上的一个南汉武弁大声道:“太子殿下请周婚使去顺济宝船,有事相商。”

    周宣心道:“你个雪猪太子也来什么有事相商,不去,我要为公主画像。”把蔺戟叫过来,让他带着两个金吾卫去“顺济号”,告诉刘守素,船队过了“海中洲”后尽量远离吴越海岸,免得受阻截。

二十四、偷窥

    蔺戟带着两名金吾卫去“顺济号”,周宣施施然来到那原样照搬的玉屏阁书房。

    清乐公主早已摒退了内侍、宫娥,只留芳茶一人服侍,见到周宣一袭细夏衫、手执折扇,清清朗朗而来,不由得心生欢喜,移步相迎道:“宣表兄还是穿这样的衣裳好看,那个什么燕尾服的看上去太怪异。”

    周宣心道:“只要你肯穿我设计的服装就行,我穿什么无所谓。”从谏如流道:“好,听公主的,以后再不穿燕尾服了,就穿长衫与公主跳舞。”

    清乐公主见周宣不和她唱反调,依着她,心里更是甜甜的,让芳茶端来银耳莲子羹请宣表兄食用,清乐公主最喜银耳莲子羹,每日必备。

    周宣笑问:“这羹里没放迷药吧?”

    清乐公主脸一红,周宣第一次给她画像时,她就曾以“麻沸散”放在莲子羹里要捉弄周宣,没想到反被周宣捉弄,**都被打红了,以至于造成一见周宣就**痒的顽疾。

    清乐公主嗔道:“那你别喝嘛。”

    “我不怕,我百毒不侵。”周宣翘着二郎腿,慢条斯理地舀着莲子羹喝着,眼睛审视清乐公主,这是一个画家的眼光啊。

    清乐公主跳舞出了不少汗,现在已经沐浴过了,穿一件小簇团花宫裙,红罗抹胸系得很低,很有盛唐气象,五尺长的美却未梳成高髻,就那样用一条红缎随便束着垂在身后,熨贴柔顺,少了两分高贵,多了三分清秀。有点表妹的样子了。

    清乐公主见周宣目不转睛看着她。知道他是准备画画了,便问:“宣表兄,该怎么画?”语调虽然平静。脸却慢慢红起来,象醉酒似的。

    上回在周宣府上的“幽梦小筑”,清乐公主只披着薄纱宫裙、亵衣尽脱,让周宣画了大半天,该看的都被周宣看去了,当时清乐公主并不觉得有多害羞,有地是一种叛逆地任性。但不知为何。现在一想到要在宣表兄面前赤身露体,却是心如鹿跳、羞意盎然!

    周宣哪里知道公主情怀的细微变化。说:“看到公主一头美。我改变主意了——”

    “什么?”清乐公主急问:“不画了。那可不行!”

    周宣摇头道:“不是不画,而是要改变原先设计的那个姿势。”

    清乐公主心头又是一跳。不知这个色表兄又要她摆出什么样地羞人姿势,可她怎么一点都不想拒绝呢,反而欢喜得心怦怦跳?装作随意地问:“那要摆什么姿势?”一边示意芳茶退出去,下面的事应该属于小宫娥不宜了。

    周宣道:“公主这一头美不展现一下太可惜,所以我建议公主正面坐在榻上,右手支撑,身子微侧,右腿内曲、左腿稍稍往一侧伸展,长随意遮于胸前、腰间、臀上,公主的头够长,某些部位可以借此遮掩,这样,既可尽展公主体态之美,又不会太那个那个,是不是?”

    清乐公主听周宣说得头头是道,倒不是有意调戏她,应道:“好,我听宣表兄的,那——就开始作画吧?”

    周宣“嗯”了一声,低头摆弄着笔墨纸砚,为画像做准备,眼角瞄到清乐公主往侧门走了几步,又走了回来,手拈裙带,迟疑着,便抬头问:“怎么?”

    清乐公主脸红得象抹了大量的胭脂,嘤嘤细语道:“没什么,我就在这里宽衣好了,反正——反正——”意思是反正是要被你宣表兄看的,何必去侧室多此一举。

    周宣又“嗯”了一声,更加专心地整理起笔墨纸砚来,这时,他的近视眼成了散光眼,也就是能从很偏地角度看人

    只见清乐公主起先动作很慢,手有点颤抖,在一个年轻男子面前宽衣解带,这可需要很大地勇气啊,小簇团花宫裙解开了,无声褪落,象是一堆花瓣萎落在她雪白的足踝边,高挑地身材尽露,红罗抹胸、粉白底裙,底裙里隐隐透出红色小内裤痕迹——

    “啊,小内裤就裁制好了,都穿上了!”

    周宣忘了整理纸笔了,抬起头正眼看着,眼里地炽热掩饰不住。

    清乐公主知道周宣在看着她,脸已经红得烫,都怕要烧坏了,贝齿紧咬,慢慢解开底裙,粉红色小内裤映着沃沃雪股,给周宣以强烈地视觉冲击。

    “宣表兄,是这样穿的吗?”

    “是是,穿得很好、很正确。”

    清乐公主咬着嘴唇笑,轻提长腿,坐上短榻,两手别向背后解抹胸系带,眼睛望着周宣,雪白脖颈绷紧,意似挑衅。

    周宣左右看看,别无他人,就也放肆地盯着公主看,比斗眼,谁怕谁?

    视觉上地震撼似乎也能带来听觉上的通感,就在清乐公主抹胸松开、*弹出的那一刹那,周宣听到了“怦怦”两声响,丰硕果实、瓜熟蒂嫩。

    清乐公主咬着嘴唇,伸手去扯下体仅剩的最后遮羞布片——

    周宣忙道:“可以了,就这样吧,不用解那个,可以画了。”

    没想到清乐公主却说:“不,要么就脱光,反正——我要脱!”

    公主很有个性呀,不脱则已,一脱光光。

    周宣还能怎么样,只好说:“好好,脱吧脱吧。”深吸一口气,眼望虚空,貌似淡定。

    清乐公主身无寸缕了,从头至脚没有任何装饰,钗、臂钏、手镯,一概没有,是一个极纯粹的美女,她依周宣所言摆着姿势,一边理着自己的长,理了好一会没理好,长纷乱。绕在腰间腿上。象水里的缠着水草的美丽女妖。

    “宣表兄,帮帮我。”

    清乐公主大眼睛盈盈睇视,向周宣求助。

    作为一个画师。有必要指导女模特摆出正确姿势对吧,周宣心安理得地走近前,问:“梳子在哪里?”

    清乐公主说:“里间。”

    周宣进去取了一把象牙凤梳出来,在背后为清乐公主梳理长,让清乐公主摆着这姿势不要动,他一手将公主的长撩起,另一手轻轻梳理。分成两片。一片在前胸,半遮半掩酥胸。一片顺着腰臀曲线蜿蜒向下。迷失于武陵源地萋萋芳草间——

    周宣手指触到清乐公主背部地肌肤。滑嫩光洁,酥酥的感觉好象心里某处被触动了一样。刚刚喝过莲子羹,又口干舌燥起来。

    清乐公主忽然开口道:“除了父皇,还没有别的男子为我梳过头呢。”

    周宣叫了一声:“公主——”声音干涩。

    清乐公主应道:“什么?宣表兄叫我斛珠好了,叫公主很见外不是?”

    周宣“嗯”了一声,垂眼瞄着清乐公主那裸露地圆臀,连着细细的腰肢,好象一个精美的葫芦,心里有强烈的冲动想去打一下,看看是什么感觉。

    清乐公主扭过头,见周宣的目光向下瞧着她臀部,顿时玉颊晕红,臀部立即麻酥酥起来,声音低低的道:“宣表兄是不是想打我?”

    周宣“呃”地一声,矢口否认:“没有

    清乐公主声音越低沉柔腻:“宣表兄,你来打我,我喜欢——”

    周宣直了眼,难道只要是个公主就有受虐的毛病,说:“我手重,一巴掌下去一个红手印,第二天变青手印,你——还要我打?”

    “啊!”清乐公主赶紧双手往后捂臀,嗔道:“那可不行,我最怕痛了。”

    周宣一笑,这公主还好不是受虐狂,也许稍微有点受虐倾向,应该是因为这两年来得知要嫁雪猪太子,心情郁闷烦燥所致,说道:“坐好,别又乱了头。”

    清乐公主依言坐好,脖子扭着,警惕地看着身后地周宣,防备他打人,心里又是忐忑又隐隐期盼。

    周宣转到前面,随便整理了一下清乐公主地秀,便走回画案,再靠得那么近要吃不消了。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左边长窗“格”的一声响,随即有脚步迅离去。

    “谁?”周宣大喝一声,示意清乐公主赶紧披上衣裙,他奔到门外、转到长窗外一看,并没有人,有一道短廊通向外边舱室,隐隐听到宫娥、内侍地话语声。

    周宣走回来,却见清乐公主浑不在意,依旧那么撑坐着,玉体裸裎,长妖娆,便道:“刚才有人**,芳茶又不知跑到哪去了?今天不画了吧,被人看到不好。”

    清乐公主道:“怕什么,母后又不在这里,这船上我最大,哦,宣表兄最大。”

    周宣一想:“是呀,怕什么,只是画像而已,又不是偷情,就是偷情又有谁敢嚼半句舌头!”

    周宣便开始认真作起画来,画了半个多时辰,清乐公主娇滴滴道:“宣表兄,我手撑麻了,好难受。”

    周宣说:“那就起来歇会,等一下——”

    周宣进里间为公主取出一件睡裙,说:“穿上。”

    清乐公主摇晃着右臂,噘着嘴说:“手麻了,动不了。”

    清乐公主手臂这么一摇晃,我地乖乖,这可不得了,原本半遮半掩在缕缕青丝里地粉嫩胸脯全部裸露,很是傲然,嫣红两点还牵扯着几缕丝,起伏娇颤。

    周宣不敢考验自己的定力,手一抖,睡裙下摆张开,象弥勒佛地人种袋一般朝清乐公主当头罩下。

    清乐公主摇晃着钻出脑袋,眼睛瞟着周宣,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周宣道:“笑什么,快穿好,今天就画到这里了,申时了,我手也酸呢。”

    清乐公主央求道:“那宣表兄夜里来给我画,好不好。顺便给我说一则《花萼楼志异》的故事。不是说有好多卷吗?”

    周宣心道:“夜里可不行,*烧起来我不就成驸马了,这有负姑母娘娘的重托啊。”说:“我早说过了。连续的画太累,还是明天下午画。”

    清乐公主一下子站了起来,很近地盯着周宣的眼睛,说:“宣表兄,你娶了我吧?”

    周宣向后退了一步,正要开口,清乐公主却一下子扑过来抱住他的腰。这公主象是爆了。将下巴抵在周宣肩窝,声音低沉却急促:“宣表兄。你娶我。我不去南汉。我跟着你,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身子紧紧贴着周宣。还使劲摩擦。

    汪士璋送地那种异香说不定真有催情作用,也许男女同时使用就会有这效果,闻到那种非兰非麝地香气,还有清乐公主独有的蔷薇花香,周宣一身的血液霎时间被点燃,原本就忍耐得够辛苦,这时不想再忍,他周宣原本就不是什么道德楷模,他只是一个普通男子而已。

    周宣两只大手往下一抄,正好抄在清乐公主丰盈结实地臀瓣上,往上一提,似乎想抄着公主的美臀把公主抱起——

    清乐公主感觉到自己光溜溜的臀部被两只火势汗湿的大手扣住,那种**麻的感觉霎时传遍全身,又被周宣抱紧往上那么一提,顿时脑袋“哞”的一响,从未有过的强烈地刺激让她忍不住出一声荡气回肠地**,脑袋左右摇摆着,嘴巴无师自通地来寻找周宣的唇,喃喃道:“宣表兄,娶我娶我,这样你才会真心帮我。”

    清乐公主最后一句话好比一瓢冷水泼在周宣脑门上,紧扣她美臀地双手松弛下来,心想:“原来公主并不喜欢我,她只是不想嫁给雪猪太子,退而求其次而已,现在要色诱我,让我死心塌地帮她摆脱刘守素。”

    这样一想,周宣心里很不舒服,双手上移,抓住清乐公主双肩,将她推开,说道:“我会帮你地,你放心好了。”

    清乐公主抬起水汪汪大眼,问:“宣表兄不喜欢我吗?”

    周宣道:“我会象一个兄长那样爱护你,这是我答应过姑母娘娘地。”

    清乐公主愣了一下,柳眉竖起,怒道:“我要你娶我,你没听到吗?我让你画了、让你搂了、还让你打了,你不娶我还想怎么样?真以为我懵懂糊涂是吧,——”

    清乐公主嚷得很大声,周宣赶紧道:“别嚷,别嚷。”

    清乐公主上前揪住周宣衣带,“那你娶我,现在就娶。”

    周宣无语。

    正纠缠不可开交,外面有内侍尖声尖气道:“郡公,出事了,出事了!”

    周宣抓住清乐公主双肩使劲搡了一下,低喝:“别闹,出事了!”大步出门,就见一个内侍神色惊慌,直着嗓子在叫。

    “何事慌张?”

    “禀郡公,蔺将军带去顺济号的两名金吾卫回来了,耳朵被人割掉了,祁将军在外面求见郡公。”

    “啊!”周宣惊道:“耳朵被割掉了,谁这么大胆,南汉人?”说着大步出到主舱走廊。

    祁将军在走廊上困兽一般来回走动,四痴也站在边上,祁将军咬牙切齿,见到周宣,一抱拳,大声道:“郡公,刘守素欺人太甚,竟把两个金吾卫地耳朵给割了,这不是欺辱我唐国吗?”

    周宣问:“人在哪里?回来了吗?”

    祁将军领着周宣来到甲板上,却见天空下知何时下起了小雨,甲板上到处都是水渍,来到艏楼底层,见房太医正给两个金吾卫包扎,房太医就是有祖传红花油的那位医博士,与周宣交情不错,这次南行需要一名太医,房博士就自告奋勇来了。

    “郡公。”两名金吾卫一齐起身施礼,面色灰败,神情沮丧,脑袋缠着纱布,看耳朵位置,平平的,真被割耳了!蔺将军呢?到底怎么回事?”周宣往海里看看,见那艘常给公主送食物的四轮三十二桨木舟已经驶回前方两里外的“顺济号”。

    其中一名金吾卫低着头禀道:“郡公,蔺将军还在顺济号上,刘太子不肯放他回来。”

    周宣见这两名金吾卫被割了耳朵,却不是很愤怒,说话还吞吞吐吐,心知定有原因,道:“堂堂皇家金吾卫,无故被人割了耳朵,难道什么原因都说不出来吗?这可是有辱国格之事。”

    两名金吾卫赶紧跪下:“郡公恕罪,郡公恕罪——”接着便将跟随蔺戟去“顺济号”的经过一一说了。

    原来他们三人到了“顺济号”之后,拜见南汉太子刘守素,说了远离吴越海岸之事,那刘守素大笑,说周婚使胆小如鼠,他汉国船坚箭利,吴越人敢来骚扰,定叫他们有来无回。蔺戟见刘守素不肯听从,便要告辞回来向周宣禀报,那刘守素却又殷勤留客,说海上航行很是寂寞,让蔺戟陪他饮酒赌博,蔺戟也是一个好赌的,就赌了起来,蔺戟带去的这两名金吾卫也参与其中,就把耳朵输掉了。

    周宣又好气又恼怒,问:“蔺将军耳朵也被割了?”

    金吾卫答道:“蔺将军还没有,南汉太子让我二人回来向郡公报讯,说久闻郡公是唐国第一赌徒,围棋、斗虫双绝,更精通各种赌法,南汉太子要向郡公领教,郡公若不敢应战,那就割了蔺将军耳朵送回来。”

    “我何时成了唐国第一赌徒了?这名声好听吗?本郡公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美名怎么不见传扬?”周宣看了身侧的四痴一眼。

    四痴眼望别处,扯着嘴角微笑。

    周宣问:“南汉人出什么赌注?你们怎么就出耳朵了?”

    两名金吾卫面露愧色:“禀国公,他们多有金银珠宝,我二人却身无长物。”

    “这么说赌耳朵是你们自愿的了,耳朵没什么用处对吧?南汉人肯定赌银丰厚,你们想赢,一笔财?”

    “郡公恕罪,郡公怒罪。”

    周宣“哼”了一声,威严道:“我不怪你们赌,只怪你们输,没本事敢和别人赌耳朵,真是丧权辱国、丢人至极!来人,每人脊杖二十。”

    周宣的奉化亲兵将两名金吾卫拖到一边,一五一十地打了起来,片刻功夫行刑毕。

    周宣问他们:“可有怨言?”

    两名倒霉的金吾卫连声道:“不敢不敢,郡公英明。”

    周宣问:“南汉人赌具是什么?”

    得到的回答是:“骰子。”

    另一人补充道:“还有别的,不过我们没看到。”

    周宣问四痴:“老四,你掷骰子怎么样?”

    四痴道:“要几点就几点。”

    周宣道:“雪猪太子吃得太饱撑到了,我们找他消遣消遣,老四你随我去。”

    “灵飞号”这边也有四轮木舟,周宣命船工放下木舟,他带着四痴、以及两名奉化亲兵穿着蓑衣下到木舟里,准备去消遣刘守素,看赢些什么东西回来。

    清乐公主在船舷上高声叫着:“宣表兄——”

    周宣摘下斗笠,仰头道:“公主,我去那边接蔺将军,最迟明早回来。”

二十五、隔墙有耳

    薄暮的海上阴沉沉的,海水也不是蔚蓝色的了,成了墨绿色,好象周宣画画使用的颜料。

    清乐公主手撑着船舷厚木,望着周宣乘坐四轮木舟向“顺济号”驶去,那三十二只木桨轮番划动,细雨中,船去如飞。

    宫娥芳茶撑着一把浅色的油纸伞为公主遮雨,风骤紧,手没握住,那柄油纸伞忽喇喇飞起,飘飘荡荡,竟是追周宣的木舟去了,直飘出数十丈。

    清乐公主连声道:“飘——飘——飘——”,给那把伞鼓劲。

    风突然一滞,素馨花一般的纸伞就掉落海里,伞柄朝天。

    清乐公主“哼”了一声,也不去避雨,看着周宣的木舟靠近“顺济号”大船,大船垂下吊篮,把周宣三人吊了上去。

    芳茶央求道:“公主,回舱去吧,这雨越下越大了,郡公都已经到那边船上了,不用看了吧。”

    清乐公主怏怏地往舱室走,周宣不在船上,好象整个大船都空荡荡起来。

    回到书房,清乐公主看着那幅画了一小半的画像,大致轮廓已成,头位置都勾勒出来,不禁痴痴出神,想着方才与宣表兄的拥抱,宣表兄那一双有力的大手扣在她圆臀上,那种感觉——那种感觉——

    清乐公主无法描述,反正当时觉得浑身战栗,魂儿都没了似的,这可不是害怕,而是从未有过的奇妙的畅快,可是宣表兄起先很色的样子,怎么突然就推开我了,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清乐公主记不起她当时说了些什么。意乱情迷的完全是随口呢喃。好象是说要嫁给宣表兄。

    清乐公主想不明白,便独自到金色大厅一个人跳舞,做出搂抱地姿势旋转着。打心眼里往外笑——

    哦,这唐国公主思春了!

    周宣下船时,灵飞宝船一个舱室木窗打开,云阿监和一个黄胡须地金吾卫立在窗前看着周宣离去,听到了清乐公主的娇声呼叫。(手机阅读.***)

    云阿监道:“符卫,你说怎么办?我一女流之辈只能起个探听窥视的用处,真正行事还是你。你可是景王地亲信。”

    黄须儿符卫一副孔武有力的样子。啧啧道:“原来周宣真和公主有勾搭啊,这送婚使做得好。白天送婚使。夜里驸马爷——”

    云阿监倒没有故意歪曲事实。纠正说:“周郡公并未与公主同宿。”

    符卫道:“哦,周宣喜欢白日宣淫。这小子真是春风得意呀,这次得意过了头,竟敢染指南汉太子妃,活得不耐烦了。”

    云阿监问:“符卫,你有何办法对付周郡公?”

    “别周郡公、周郡公的!”符卫低喝道:“姓周的小子这次死定了,景王总算可以出一口恶气了!”

    “怎么死定了?”云阿监问。

    符卫阴阴一笑:“让南汉太子知道这事不就成了!周宣正好去了那边,刘守素瓮中捉鳖,砍他脑袋,这叫借刀杀人。”

    云阿监忙道:“这可不行,这会连累到公主的。”

    符卫道:“刘守素不敢对公主怎么样?唐国公主和亲固然是迫于吴越和北宋的压力,但南汉也是有求于唐国的,为了对付势力强大地张圣,刘守素不敢对公主怎么样,吃个哑巴亏,但对周宣,刘守素是绝对不会放过地-

    说到这里,符卫冷笑一声,接着道:“估计刘守素也不会明目张胆杀死周宣,会制造一个意外死亡,诸如不慎溺水身亡,哈哈,这茫茫大海,溺水是最正常不过的——云阿监你看着吧,明日一早那边船上就会派人来向公主禀报,说送婚使周郡公不幸夜里饮酒过度,不慎失足落海,连尸体都找不到地,伤哉周郡公,呜呼尚飨,哈哈!”

    云阿监稍微有点不忍,周郡公平时为人不错啊,不过想想景王殿下可是许诺给她侄儿不低于七品地官职地,而且周郡公竟敢和公主赤身露体单独相处,律法也不容啊,死罪也应该,便道:“那你准备怎么将此事报知南汉太子?”

    符卫沉吟道:“这却是有点麻烦,明着去报信肯定不行,说不定刘守素恼羞成怒先把我给砍了,应该让刘守素自己来现周宣与公主的奸情——”

    云阿监蹙眉道:“南汉太子又不到这船上来,如何能现周宣与公主有私情?就算南汉太子来了,以周宣地圆滑,岂会让他看出破绽!”

    此时周宣已乘木舟靠近“顺济号”,这边船头飘下的那柄纸伞落入海里,符卫看着那柄浸在海水里纸伞,眼睛突然一亮,说道:“有了!”

    云阿监忙问:“有何计策,说出来听听,事关重大,一定要慎重,莫要引火烧身

    符卫道:“刘守素不是每日都要给公主送食物来吗,就借那个机会,到时大船上会不偏不倚掉下一样东西在那四轮舟上,南汉人拾到自会去禀报他们太子,云阿监,此计可妙?”

    云阿监点头道:“果然妙。”

    符卫想到除掉周宣后,景王殿下那大大的封赏,不禁喜得心痒痒,那真是前程似锦啊,,突然一把将云阿监搂住——

    云阿监惊叫一声,嘴就被符卫捂住,压低声音道:“别惊动了别人。”然后放开捂她嘴的手,但另一只依旧搂着她不放。

    云阿监三十多岁,皮肤白皙,薄有姿色,这时胀红了脸道:“快放开我,事情既已说好,你就赶快走吧,别让人现你在这里。”

    符卫色胆包天道:“急什么,我们好好再密谈密谈,这是你的卧室,没有别人会来。”手就在云阿监臀部上抚摸揉搓起来。

    宫女和侍卫偷情不算稀罕,这云阿监隐隐期待,一边轻微挣扎,一边问:“谈什么?”

    符卫邪笑道:“送婚使可以睡公主,我这金吾卫睡个阿监也可以吧,这叫上行下效。”说着,猛地将云阿监抱起,就按倒在床榻上,手忙脚乱扯着裙裳。

    云阿监虽然觉得符卫言语粗俗轻薄,但却莫名的感觉兴奋,半推半就,正要入港,猛听得有人叩门,这下了真是吓得半死,颤声问:“是谁?”

    一个小宫娥的声音:“云阿监,公主殿下传云阿监即去相见。”

    云阿监脸色白,低声嘱咐符卫藏好,待门外无人再闪出去。

    云阿监跟着小宫娥去见清乐公主,清乐公主没见到,见到的是凤阿监。

    凤阿监道:“云阿监,公主让我问你,周郡公画的那些衣裙款式何时能缝制好?”

    云阿监道:“郡公总共画了四套,而且是从里到外的,没半个月如何缝制得好!”

    凤阿监道:“说得也是,那就先尽快缝制好其中的一套,殿下要试穿呢。”

    云阿监应了一声,便去领着几个宫娥为公主裁制衣裳。

    云阿监哪里知道,就在她一转背,凤阿监的神情就变了,盯着她的背影眉头紧皱。

    凤阿监的卧室与云阿监比邻,方才云阿监被符卫出其不意地一搂,惊叫了一声,被凤阿监听到了,便贴着木板壁仔细听,听到了符卫放肆地说周宣与公主偷情的言语,凤阿监非常吃惊,当即悄悄出房,让小宫娥去唤云阿监出来,免得她秽乱宫室。

    这时,另一个小宫娥来向凤阿监禀报,说从云阿监房里出来的是一个黄胡子的金吾卫。

    凤阿监道:“等下你悄悄指给我认。”又能叮嘱道:“这事谁都不许说,明白吗?公主那里也不能说,不然公主殿下会怒的。”

    小宫娥连连点头。

    凤阿监觉得此事不简单,那金吾卫的口气相当放肆,简直有恃无恐,这人想干什么,想用这事来要挟周郡公?他一个小小金吾卫敢要挟信州郡公,谁给他这样的胆子?

    凤阿监也算是宫斗高手了,立即联想到景王与周宣之间的仇怨,心道:“除非此人是景王的亲信,对,云阿监与景王关系也颇密切,那黄胡子金吾卫想必也是景王的人,他们想对付周郡公,说什么周郡公与公主有私情,完全是一派胡言,公主眉敛腰挺,葳蕤处子,哪里和周郡公有什么私情?定是云阿监看到周郡公常与公主单独相处,就妄加猜测,哼,这贱婢鬼迷心窍了,竟敢勾结景王陷害周郡公!”

    凤阿监思来想去,觉得此事不便对公主说,景王到底还有什么阴谋还不清楚,金吾卫中还有多少是景王的人,都不得而知,公主除了会大脾气,这种事她处置不来,还是等周郡公回来,向周郡公禀报吧,她凤阿监可是周郡公之女周芷若的义母,自然要助周郡公。

二十六、割势

    凤阿监在这里为周宣操心之时,周宣已经带着四痴和两名奉化亲兵进到顺济宝船主舱见雪猪太子。

    八名手持短斧的甲士雕塑一般守在大门口,见到周宣四人,突然举起手中斧作势欲劈,凶神恶煞的样子。

    周宣心道:“娘的,还想来下马威啊!”

    一边的四痴看着周宣的脸色,等他示下,却见周宣笑眯眯毫无愠色,赞道:“赌场看门的也这么威武,不错!”

    八名甲士一愣,心道我等怎么就成赌场看门的了?我等乃是东宫禁卫。

    南汉鸿胪寺卿也是个太监,见周宣停住脚步,便道:“周郡公,请吧。”

    周宣道:“不要称呼我郡公,我是应刘太子之邀来赌博的,这里就是赌场,我就是赌客,叫我周大客官吧。”

    “呃——”这鸿胪寺卿也噎到了一下,心想:“大客官?听来怎么这么别扭啊!”

    只听周宣接下来道:“你们东宫太子现在就是赌场掌柜,我是大客官,让你们老板亲自来接我,快去,就原话对你们太子说。”

    周宣这么说并不是有意激怒刘守素,而是投其所好,刘守素之父南汉皇帝刘继兴有一双巧手,善于用珍珠做成各种精美器物,又酷爱雕刻,玉雕、木雕、椰壳雕,样样精通,就算是有名的雕刻工匠见到刘继兴所雕之物,都是叹为稀有,刘继兴将他的雕刻作品摆在宫门外出售,哪个大臣出价高就卖给谁,起先有不少大臣为讨刘继兴欢心,你争我夺。高价买下。但刘继兴实在太勤奋,每日都有精美的雕刻作品出世,有时一天几件。大臣们买不胜买,就没那么踊跃了,刘继兴一看,没卖出去,勃然大怒,就要杀人,他的刑罚相当残忍。有烧、剥、煮、剔、刀山、剑树等等等等。后苑还有畜有虎豹,随意处置臣民。暴虐异常。所以。刘继兴的雕刻雕刻作品极其畅销,供不应求。而且价钱卖低了也不行,刘继兴也要杀人。

    而为刘继兴摆摊收银子的,就是他儿子刘守素刘大掌柜。

    那鸿胪寺卿还在迟疑,周宣喝道:“快去原话通报,不然误了刘太子地事你难逃酷刑。”

    鸿胪寺卿赶紧进去了,不一会,伴随着雪猪太子那略显尖利地笑声,一个碧绿绸缎包裹着的大胖子出来了,八名甲士赶紧收起斧头,齐齐退后一步。

    这雪猪太子酷爱绿色啊,袍子是绿的、鞋子是绿地,帽子呢,自然更是绿的,这一身绿映得他白胖的圆脸也有些绿意,笑容可掬,拱手道:“哈哈,周大客官,周大客官来光顾鄙人的赌场,荣幸荣幸。”

    行啊,很有胖掌柜的样子,很上路啊!周宣也拱手笑道:“啊,刘大掌柜,久闻刘大掌柜的海上赌场有花样百出的赌法,特来领教。”眼睛盯着雪猪太子地脑袋,看见绿帽子,想起清乐公主。

    周婚使果然是个妙人,雪猪太子眉花眼笑,袍袖一展:“周大客官请。一路看小说网塌着半边肩,象个厮奴,殷勤地请周宣进去。

    只见一个比灵飞宝船金色大厅大了一倍地长方形舱室,镏金嵌玉,布置豪奢,与宫殿无异,只是两边竖着八架木雕屏风,正中还有一个圆形小池,显得不伦不类,此时已是掌灯时分,数十盏精致宫灯映得明亮。

    让周宣吃了一惊的是,这宫殿一般地船舱里丝竹缭绕、乐声靡靡,一队红袖飘飘地舞女在翩翩起舞。

    “雪猪太子不是听从卢琼仙地鬼话,他船上不能有女人吗?怎么有这么多舞女,不怕翻船了?”

    周宣便道:“刘掌柜,据我所知,赌场里女人太多不大好,对庄家不利。”

    刘守素瞪大眼睛道:“是吗,这个本宫——本掌柜倒是不知,不过这些都不是女人,哈哈。”

    周宣奇道:“什么意思?”

    刘守素胖胖的手掌一拍,歌舞顿止,招手叫一个舞女过来。

    那舞女扭扭捏捏过来了,尖声尖气道:“殿下有何吩咐?”“啪”地一声,那舞女脸上挨了刘守素重重一个耳光,刘守素怒道:“谁让你称呼本宫为殿下的,要叫刘大掌柜,该死的,一开口就坏本掌柜的兴致。”一面对身边的内侍道:“传旨,大赌徒周大客官在此,船上人等一律称呼本宫为大掌柜,有敢错叫,丢到海里喂鱼。”

    那被打了一巴掌的舞女跪在地上连连嗑头,求大掌柜饶命。

    周宣道:“和气生财,刘掌柜对下人也不能太苛刻啊。”

    雪猪太子点头道:“周大客官所言有理——”对那舞女吼道:“快起来,把裙子脱,让周大客官看看。”

    那舞女赶紧爬起来慌慌张张解裙带。

    周宣皱眉道:“刘掌柜这是何意,你是想败我的赌运吗?”

    雪猪太子摆手道:“我这赌场童叟无欺,怎会故意败人赌运,周大客官看着便是了。”

    周宣方才离得远看不清,灯笼红光映照下,一个个宫髻巍峨、红袖飘飘,南汉宫廷的舞女应该容貌不差吧,但现在近前一看,这舞女颧骨高耸,嘴巴很大,虽然涂脂抹粉,但看着就是那么怪,胸脯实在是高耸,此时手忙脚乱解裙带,却是不熟练,原本丁香结被扯成死结,裙子一下子还脱不下来了。

    “蠢货,蠢货!”刘守素脾气暴躁,破口大骂:“本掌柜数三下,你再脱不下来,立即丢进海里——”

    还没等刘守素开始数,那舞女情急之下,双手抓住一边领子死命往下一扯,裂帛一声,宫裙被扯下半边。又“嗒嗒”两声。滚下两个碗状的椰子壳,再看这舞女裸露的上身,瘦骨嶙峋。胸肌扁平——

    雪猪太子叫道:“再脱,全脱光

    周宣赶紧道:“不必了,不必了,我明白了。”原来这舞女是小太监扮的,椰子壳装胸乳,刘守素还真是喜欢男人啊,不。是喜欢不男不女的人。

    雪猪太子挥手让那破衣烂裙的小太监走开。其余跳舞地红裙太监也都退下,雪猪太子说道:“周大客官。就在这海上赌场作长夜之赌吧。”

    周宣道:“那位姓蔺地客官何在?”

    雪猪太子愣了一下就明白了。笑道:“蔺客官赌输了。无力偿还赌债,本掌柜已将其扣押。”

    周宣问:“蔺客官欠贵赌场什么赌债?”

    雪猪太子一呶嘴。边上一个老太监躬身道:“那位蔺客官欠本赌场两只耳朵、十根手指、十根脚趾,外另人鞭一根。”

    “啊!”周宣惊道:“连人鞭都输出去了!你们——把他给割了?”

    雪猪太子哈哈大笑道:“本掌柜是要他立即偿还赌债的,可他耍赖,说有个姓周名宣的客官会帮他偿还赌债,本掌柜就暂缓他还债,等周大客官来。”

    周宣骂道:“我也只有一根鞭,哪有多地替他还债——刘掌柜,请把那姓蔺的客官带上来,我要看看是是毫无损?”

    雪猪太子问:“周大官客答应为那蔺客官偿还赌债了?”

    周宣想了想,说道:“我们先赌一场,我赢了,蔺客官的赌债一笔勾销,我输了,那就随便你割他鞭好了。”

    雪猪太子正要点头,忽然摇头道:“不对,那周大客官岂不是包赢不输了,输了你没有任何损失。”

    周宣心道:“你这猪头还挺精啊。”说:“怎么会没有任何损失?一、蔺客官是我好友,我输了,他就得被削**棍;二、蔺客官被削**棍对我的打击可谓巨大,严重影响我以后的赌局,这叫锐气,而且,我是第一次来到贵赌场,这第一局好歹得有点优惠不是?”

    雪猪太子道:“算你说得在理,那就这么办,来人,把欠赌债的蔺客官押上来。”

    雪猪太子亲自引路,领着周宣、四痴四人来到木雕屏风后,却见一排内侍肃立,八张长桌依次排开,每张长桌上都坐着一个老太监,而长桌上空空如也,并无赌具。

    周宣不动声色,静等左金吾卫将军蔺戟,不一会,就见两名持甲武士押着蔺戟上来了,竟然是五花大绑着的。

    蔺戟见到周宣,既愧且惧,告罪道:“郡公,卑职——”张口结舌,不知该说什么。

    周宣道:“松绑。”

    两名甲士目视雪猪太子,雪猪太子一点头,他们才给蔺戟松绑。

    蔺戟扭了扭脖子,揉着手腕,慢慢走到周宣跟前,双膝跪倒:“多谢郡公相救,任凭郡公治罪。”

    周宣道:“起来吧,能不能保住你地命根子还不知道呢,要看我与刘掌柜赌地这一局——蔺戟,你可真让我失望,身上无伤竟被人绑了起来!”

    雪猪太子笑道:“蔺客官赌输了,理亏,自然束手就缚了。”

    “卑职觉得腰间一麻就没了反抗的力气——”

    膀大腰圆地蔺戟惭愧得抬不起头来。

    蔺戟身为殿前金吾将,自然武艺不低,看来这船上有高手啊,鹘门十三上师已知地就有两个在这船上,而周宣只有四痴和两名亲兵,必要时要动武那可真是势单力薄,不过看这雪猪太子虽然暴戾,但似乎是懂得赌博规矩地。

    周宣双手一拍:“刘掌柜,那就开赌吧,赌具何在?”

    雪猪太子道:“这第一局还是掷骰子吧。”

    一个内侍捧出一个柚木骰宝,往长桌上一倒,滚出六颗方寸大小的鱼骨骰子,这骰子可真够大地,骰子越大越容易控制。

    周宣在来“顺济宝船”的木舟上已经和四痴商量好,此时胸有成竹,问:“刘掌柜,你这赌场什么规矩?比大还是比小?贵赌场由谁与我赌?”

    雪猪太子道:“当然是比大了。点数大的一方赢。本掌柜掷骰子很是拿手,就由本掌柜来与你赌,赌场规矩。周大客官先掷,本掌柜后掷,若点数相同则算本掌柜胜,周大客官,此规矩公允否?”

    周宣点头道:“公允,不过我要先熟悉一下骰子。”

    雪猪太子坐在高背圈椅上,做了一个悉听尊便的手势。

    周宣也坐下。挺直腰板。从内侍手里接过柚木骰宝,所谓骰宝。就是把骰子放在里面摇的盅罐。这样可以预防作弊。但对高手来说,依旧可以根据骰子在骰宝里滚动地声音和手感。任意掷出所需点数。

    周宣将骰宝递给身后地四痴:“老四,检查一下赌具,莫要吃亏。”

    四痴接过,摇了几摇,又将六颗骰子一一倒出细看、掂量,点头道:“主人,是纯正的鱼骨骰子,柚木骰宝也没有问题。”

    长桌那端的雪猪太子笑道:“周大客官不愧为唐国第一大赌徒,小心谨慎。周宣道:“我要试掷三把,好久没玩了,练练手。”说着,双手捧着柚木骰宝摇动,倾出来,一看,六个骰子加起来二十四点。

    再掷一把,十八点。

    周宣喃喃道:“再看这一把。”却掷出十二点,皱眉道:“怎么回事,越掷越小,手生啊。”

    一边地蔺戟面如土色,一旦周宣输了,他就要立即被割耳、割势了,惨也!

    雪猪太子笑眯眯问:“周大客官,还要再练多久啊?”

    周宣道:“不练了,开掷,蔺客官能不能保住身上之物就看天命、看运气、看他自己的造化了。”说罢,捧起骰宝使劲筛动。

    对于掷骰子,周宣的确没把握,他擅长智力游戏,对这种凭运气、凭细微手法的赌技并不是很感兴趣,但说到运气,他似乎不缺,再说了,赌的是蔺戟的“鞭”不是他周郡公的“鞭”,管他呢,先玩一把再说,不是还有老四在背后撑腰吗?万一失手,周宣也另有办法,不会让蔺戟当太监地。

    宫殿一般地华丽舱室安静异常,外面的风雨声显得清晰起来,隐隐传来大海波涛涌动地宏大声响,还有,就是柚木骰宝里骰子相互撞击地清脆、绵密地声音。

    周宣手往下一顿,六颗鱼骨骰子争先恐后从骰宝里滚落到长桌上,前面四颗分别定格在五点、四点、五点、三点的面上,第五颗转出六点,第六颗眼看就要朱红一点朝上,却突然翻了个身,变成六点了,这样,六颗骰子总计二十九点,赢面颇大。

    周宣心里清楚,这六颗骰子只有四颗是他掷地,四痴在凝神关注这六颗骰子,判断出最差的两颗,四痴只有能力改变这两颗的点数,太多了控制不住,而且也容易被雪猪太子现。

    雪猪太子微现讶然之色,却不甚在意,笑道:“周大客官果然好本事,竟掷出两个六点、两个五点,厉害,厉害!”

    周宣一笑,将柚木骰推到雪猪太子面前,手一摊:“刘掌柜请——”

    雪猪太子卖力地筛动着骰宝,脸上的肥肉都晃动起来,好象注了水的肉一般,将骰宝往下一倾,六颗筛子滚落下来,在长桌盘旋转动——

    这种骰子是用海鱼的骨头磨制成的,海鱼骨比较轻,便于骰子旋转,但因为这骰子比较大,滚不了两下就会定住,留给四痴的作弊的时间只在弹指之间,对眼力、暗劲的要求可谓极高。

    四颗骰子依次落定,竟然全是六点!

    第五颗骰子眼看就要定在六点上,却往左一倾,成了两点。

    关键在最后一颗骰子上,只要掷出三点以上,那周宣就要输了。

    可怪,这颗骰子转得也太久了,一会儿六点朝上,一会儿两点朝上,翻滚不休。

    这时,因为海浪的涌动,顺济大船船体往右微微一倾,四痴巧妙地把握住了这一时机,让那颗骰子定格在一点上,那骰子还不甘心似的,左右摇晃,还想翻过来。

    周宣知道有古怪,冷笑道:“怎么回事?有这样自己会翻个的骰子吗?”

    此言一出,那骰子顿时纹丝不动。

二十七、谁是女人?

    周宣掷出二十九点,雪猪太子在前面四个骰子全部是六点的大好形势下,后面两颗骰子一个两点、一个一点,总计二十七点,雪猪太子输了。

    雪猪太子似乎完全没想到他会输,白胖的圆脸满是惊诧,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扭头看着身侧的三个侍从,这三个侍从有两个是太监,还有一个是大鼻子的黑袍侍卫。

    “怎么回事?怎么输了?”

    雪猪太子问得很奇怪,好象骰子不是他掷的,而是这两个太监和黑袍大鼻子掷的。

    那两个太监却看着黑袍大鼻子,眼露责备之色。

    黑袍大鼻子额角出汗,突然指着四痴喝道:“是这个小瘦子在捣鬼!”

    周宣算是明白了,雪猪太子掷骰子也是靠身边人帮助的,大哥不要说二哥,大家都差不多,问:“怎么捣鬼了?赌有赌规,输了就耍赖那这赌场不怎么开?”

    黑袍大鼻子道:“这小瘦子的双手为什么抵在长桌下?”

    周宣扭头看看四痴,四痴抱臂而立,横眉冷对隔案四人。

    周宣微笑道:“我怎么看到刘掌柜身边的三人也都是手笼在袖底紧贴长桌啊?关心各自主人的输赢,靠得近点也很正常嘛,对不对,刘大掌柜?”

    雪猪太子不傻,心知肚明,笑道:“对对,这局是周大客官胜,算是周大客官为蔺客官偿还赌债了,哈哈。”

    刘大掌柜对客人还算客气。对下人就暴躁了,举起柚木骰宝就朝黑袍大鼻子砸去:“滚,给我滚,没用的家伙!”

    这黑袍大鼻子应该是比较有身份的,雪猪太子没有下令将他投海,只是让他滚出去。

    周宣说道:“久闻刘掌柜酷爱斗虫,在下也颇好此道,目下已近中秋,正是猛虫横行之时,只可惜船在海上。不然地话我倒想与刘掌柜斗虫决胜,比这摇骰子那可有趣百倍。”

    雪猪太子是个虫迷,也听说过周宣以一只黄背虫在洪州大战青背虫并夺魁的传闻,而且周宣这次还是唐国的斗虫使,送婚顺便去参加兴王府举行的五国虫战,便问:“周客官难道携有猛虫?”

    周宣郑重点头道:“有。”

    雪猪太子奇怪地问:“有哪里?可否让本掌柜一观?”

    自出了金陵,刘守素一路与周宣同行,并未见周宣喂养过蟋蟀,出海之后更不可能捕到蟋蟀,所以现在听周宣说携有猛虫。***很是惊讶。

    却见周宣双手一摊,说道:“我麾下之猛虫尚寄养于天地之间,虫子在野外能得到阳光、雨露、温润气息的滋养,养在盆中、罐里。吸收天地元气就要弱很多,所以我一般是现捕现斗。”

    雪猪太子听得有趣,问道:“这么说周大客官是要到我兴王府后再临时捕虫参加五国虫战了?”

    周宣道:“正是。”

    雪猪太子哈哈大笑:“八、九月的兴王府,可以说每片瓦砾下都有人翻过了,黄背虫以上搜罗一空。你到哪去捕虫?哈哈。”

    周宣道:“这个——刘大掌柜就不必操心了,我自有办法。”心想:“万一捕不到,还可以让老四去借嘛,老四去年不就向抚州一财主借了中将级的虎痴许褚吗?后来还了,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就在这时,脚下的地板猛地一倾,角度达十五度以上,象顺济号这样的大船倾斜到这种程度是很罕见的。八架木雕屏风“哗啦”一声全部倒了下来,各种琉璃器皿、宝瓶玉器纷纷从案上滑落,碎了一地。

    高悬地宫灯左右摇晃,***忽明忽暗,而舱外的海浪声陡然响亮起来,大雨瓢泼而至。

    船体左右倾侧。雪猪太子坐在那摇摇晃晃。怒叫道:“混账东西,怎么驾的船?来人。把舵师给我砍了!”

    一个船监跌跌撞撞跑来,大声道:“太子殿下,大事不好,船队遭遇海神风了!”

    众人一听,都是大惊失色,海神风极其猛烈,所过海域会掀起滔天巨浪,船毁人亡,即便“顺济号”这样长达三十丈的尖底大船也难以抗御。

    海神风应该就是热带风暴,遭遇这样的风暴只有听天由命了,如果是强热带风暴那更是死定,所以周宣坐在那没动弹,这船摇晃得厉害,站起来反而站立不稳。

    雪猪太子也顾不得船监没称呼他为大掌柜了,扶着长桌摇晃着站起身,急问:“这可如何是好?内太师,内太师——”

    立在雪猪太子身边的那个五十来岁的太监镇静自若地道:“殿下不必慌张,殿下乃玉皇大帝子嗣,海神风如何能伤殿下分毫?天降神风是惩治其他人的-

    周宣眉头一皱,心想:“内太师不就是南汉最有权势的太监龚澄枢吗?在金陵时龚澄枢并未随刘守素觐见唐皇李煜,此人既然来到了唐国,为何藏头缩尾不肯露面?”

    周宣正这样想着,却见内太师龚澄枢朝他一指,森然道:“周婚使未上船前,风平浪静,周婚使上船后,海神风就来了,其中奥妙,周婚使能否解释一下?”

    周宣腾地站起身来,只觉两耳“嗡”的一声,愤怒得血直往脑门冲,他性情比较温和,很少动怒,这也是下棋养出来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度,但眼前这个死太监说话实在让人指,大难当前,竟还横加诬赖人,大怒道:“难道我周宣是大灾星,还能带来台风龚澄枢见周宣怒不可遏、要动手的的样子,当即与另一名瘦高个太监一左一右护着太子刘守素。冷笑道:“神巫有言在先,这船上不能有女人,现在就是因为有女人上了船,上天这才降下神风以示惩罚——”

    周宣没空理这胡说八道地死太监,喝命那前来报讯的船监:“这里靠近舟山——靠近海中洲群岛,只有在海神风暴中心到来之前把船靠近岛岸,这样才能避免般毁人亡,快去,快去!”

    那船监有多年的航海经验,来禀报刘守素就是想这么做的。这时听了周宣所言,知道耽搁不得,飞快地去了。

    周宣对那船监背影喊道:“用海灯示意,让公主座船也转舵往北。”

    那船监应了一声,出了舱门。

    龚澄枢冷笑道:“周婚使好气派,竟能指使我汉人供你驱使——”

    “住口!”周宣大喝一声,中气十足,一下子压过那阴阳怪气的太监嗓子:“不想死地话就老实点,在海神风面前只有同舟共济才能度过难关,你会装神弄鬼。你让风停了我就服你。”

    龚澄枢气得身子抖,他一向作威作福惯了的,生平只怕两个人,一个是汉主刘继兴。另一个就是鹘门门主,这时被周宣这么当面顶撞,依他的性子立即就要作,把周宣砍成肉酱才消他心头之恨,但他此行奉了鹘门门主之命。追查黑鹞、蔺宁等七人无故失踪之事,他料定此事与周宣有关,方才掷骰子他就看出周宣身后那小瘦子非常厉害,所以故意出言刁难,试探周宣的反应,周宣此时势单力孤,要对付也容易。

    第一波强风过去了,大船不象方才那么摇晃得厉害,雪猪太子重新坐下。问龚澄枢:“内太师,这船上并无女人,上天要惩罚谁?”

    龚澄枢道:“先前船上并无女人,但周婚使上船后就有女人了。”

    周宣心中一动,哈哈大笑:“刘大掌柜,你看看。难道我是女人?”

    雪猪太子还没开口。那龚澄枢先开口了:“周婚使应该不是女人,但周婚使身后四人必有一个是女人。”

    舱室中人一齐看着周宣身后侍立的四个人。四痴、蔺戟和周宣地两名亲兵,蔺戟身高体壮、满脸虬髯,说他是女人实在说不过去,周宣的两名亲兵也都是五大三粗、膀大腰圆之辈,说他们是女人没人信,只有那个周宣称作“老四”的瘦子象是女人。

    四痴见众人都瞩目于他,冷冷道:“看什么,再看剜了你们的狗眼!”

    周宣站起身,看了看四痴,又看看雪猪太子诸人,笑道:“你们怀疑我这个手下是女人?哈哈,可笑,老四先生是男是女我还能不知道?我们一个车厢坐过车、一件雨篷下躲过雨,平时蹴鞠、下棋,日夜在一起,他怎么可能是女人!”说着,亲热地拍拍四痴地肩,一副老伙计的样子,一手却悄悄在四痴肩背上划字。

    雪猪太子小眼一亮,问:“周婚使——不不,周大客官也好男风?”

    “什么叫也好男风?”周宣心道:“原来我对清乐公主说这猪头好男风还真没说错!”摇头道:“我只好女色。”

    龚澄枢道:“你好女色,贴身侍卫自然也是女的,除非他解开衣袍让我等看看——”

    “放你的屁!”四痴大怒,若不是周宣示意他冷静,他就要冲上去动手了。

    周宣道:“我这手下与我名虽主仆,但情同挚友,不是那些卑贱的宦竖之辈,岂可任意让人羞辱!”

    宦竖就是骂太监呀,周宣这话很得罪人,“顺济宝船”上的太监少说也有两、三百号,龚澄枢更是气得脸色青,戟指怒喝:“天降海神风,就是因为船上有女人,不把这女人丢到海里,这船就会颠覆,我们全部都得死!”

    周宣道:“你死就死嘛,有什么要紧,只要玉皇子嗣刘大掌柜安然无恙就行,对不对,刘大掌柜?”

    雪猪太子正要点头,想想不对,摇头道:“不对,这船翻了,本掌柜只怕也要呜呼哀哉——”

    周宣道:“不会,绝对不会,船翻了,玉皇大帝会派天兵天将驾着五彩祥云来接刘掌柜上天宫去仙福永享,所以刘掌柜根本不用担心,看热闹就是了,该担心地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为了活命要苦苦挣扎——”

    “殿下,休听周宣一派胡言——”

    “何谓一派胡言,难道刘掌柜不是玉帝子嗣吗?难道你以为刘掌柜会和你一样被淹死?你这个死太监,在此谣言惑众、诬蔑东宫,该当何罪?”

    论口才,龚澄枢如何比得上周宣,周宣又了解南汉拜神信巫地鬼名堂,龚澄枢哄别人一套一套的,现在周宣以其矛攻其盾,驳得他恼羞成怒,尖叫道:“殿下固然不会死,但船上其他五百余人都会死,难道要因为这个女人而让我们一船人都陪葬吗?众甲士,将周宣五人拿下——”

    “且慢!”周宣大声道:“这船上地确是有女人——”说到这里,稍一停顿,手朝龚澄枢一指:“你才是女人,你自己听听,你地声音象不象一个穷凶极恶的老女人在尖叫?只要把你丢进海里祭神,风浪立止——刘掌柜,敢不敢与我打赌?”

    “赌什么?”雪猪太子一听说赌,一身的劲。

    周宣道:“我赌把这个老女人丢进海里,风浪立止——”

    “若风浪不止呢,你出什么赌注?”雪猪太子赶忙问,这种赌法很新鲜,他喜欢。

    周宣道:“若风浪不止,把我也丢海里去,怎么样?”

    “有意思,有意思!”雪猪太子意有所动。

    龚澄枢暴跳如雷,尖叫:“甲士,将周宣五人拿下,若敢反抗,格杀勿论。”

    周宣就是要激得龚澄枢狂怒,一拍桌子,大吼一声:“动手!”

    四痴好比脚下安了弹簧,应声弹出,刀已在手,遵照周宣在他背上划字之意,直扑龚澄枢。

二十八、寓意深刻的铁棍

    四痴追随周宣已近一年,平时蹴鞠、围棋,一派斯文,又生得瘦瘦小小,好似人畜无害的样子,很容易让人忽视他的锋芒,此时飚,宛若脱柙的猛虎、破笼的鹰隼,人若飘风,刀如闪电,杀手英姿尽现。

    四痴的目标是龚澄枢,此人既是南汉内太师,又是深藏不露的高手,若能一举击杀,自可威慑宝船上的南汉人,现在不必考虑什么汉、唐两国的交情了,海神风逼近,不夺取宝船的主导权那很可能全船人死光光。

    四痴的刀只有四寸长,快、狠、准、巧,讲究一刀毙命,少有失手,但偏偏这次就失手了-

    这个五十出头的老太监龚澄枢实在是有惊人艺业,嘴一张,两颗铜丸朝四痴激射而至,目的是要阻四痴一阻,他好有时间从容退避或反击。

    这种口吐铜丸的招数四痴早已从蔺宁那里熟知,早就防备着,见两颗铜丸一前一后电射而来,竟不闪避,只把手中的刀稍微侧了一侧,“嗤嗤”两声,两颗铜丸掠过刀锋,裂成四半——

    四痴叱咤一声,手中小刀白芒骤盛,朝龚澄枢脑门劈去,这一刀就是要这龚澄枢的命,四痴恨极了这个死太监,竟说他是女人,还要他当众脱衣验看,是可忍孰不可忍?

    龚澄枢被周宣骂为老恶妇,直气得声嘶体颤,吐出的铜丸也力道大减,竟未阻住四痴分毫,眼见那雪亮一刀已近及脑门,大骇。手掌一翻,一根尺五铁棍往上格挡,同时脑袋急侧,那锋利短刀就贴着他左边太阳**切下,左耳朵被割了,那微微一凉的感觉好似六根清净的体验,若非他手中铁棒格挡得快,左边肩膀也要被切下——

    四痴缩臂再刺。要结果这死太监,猛听得脑后风生,又是一根铁棍横砸过来,却是雪猪太子身边的另一位老太监,敢情太监都喜欢用铁棍作武器,一尺五长、儿臂粗细,寓意深远啊!

    四痴一伏身,铁棍擦着他脑壳扫过。同时手中刀往后一撩,却撩了个空,那老太监已经退开了。

    龚澄枢并没有和老太监一齐夹攻四痴,他急退八尺,那只被割下地左耳朵托在他左掌心里。血流了一手,左耳茬血流了一脖子,这作威作福惯了的内太师惊呆了,这是他的耳朵啊,竟被人割了。这是他割势之后第二次被人割!

    周宣可没闲着。亲自出马,一跃上了长桌,手里握着清源名刀——漏影刀,趁雪猪太子身边的两大高手太监与四痴缠斗、南汉持斧甲士尚未冲上来之际,直扑雪猪太子,要是雪猪太子也是高手,那他就认栽。

    雪猪还真象个高手。眼见周宣持刀扑来。他却稳如泰山坐着不动,似乎是艺高胆大的架势。只是睁大了一双小眼睛,满脸震惊,他不是不想躲,他胖啊,要想站起来要先运口气才行。

    周宣很顺当地用左臂勒住雪猪太子的脖子,漏影刀对准其眉心,喝道:“刘掌柜,你是店大欺客吗,哪有这样开赌场的?”

    四痴见周宣已得手,倏地退回周宣身边,提刀盯着龚澄枢与另一个老太监,舱室内只有这两个是顶尖高手,那个黑袍大鼻子也是个劲敌,所幸被雪猪太子骂跑了。

    蔺戟与两名奉化亲兵此时也各持兵刃护在周宣身边,而南汉的持斧甲士以长桌为中心,里外围了三层,还有大批惊慌失措地内侍、随从,见太子殿下被周宣挟持,一时都惊住了,满殿无声,只闻海风呼啸、大雨倾盆。

    雪猪太子刚把脖子一伸,脑壳上就挨了周宣一巴掌,漏影刀闪烁了一下,喝道:“别动,刀捅进去真会死人的,在天兵天将到来之前你还是给我老实点。”

    这一巴掌把雪猪太子打懵了,说不出话来,绿纱帽都掉到了地下。

    这绿纱帽可掉不得,周宣示意亲兵拾起,他亲自把这绿帽子给雪猪太子戴上,放缓语气说:“刘大掌柜,我好好来你这赌场玩耍,你怎能让手下欺负我等?”

    雪猪太子见周宣亲手给他戴上绿帽子,这是种友好的表示啊,心里稍安,说道:“周婚——周大客官,误会误会,本掌柜对你绝无恶意,绝无恶意。”

    周宣点头道:“刘掌柜还算知世故,但你这两个手下——”朝十步外的那两个老太监一指:“这两位完全不顾赌场规矩,竟要擒杀我等,所以我就不客气了,少不了要在刘掌柜脸上削几刀玩玩。”说着,用刀刃在雪猪太子的胖脸上一刮,只是雪猪太子脸上无须,不然就落毛纷纷了。

    雪猪太子并没有因为他是玉皇大帝的子嗣而无畏无惧,吓得浑身肥肉直哆嗦,颤声道:“周客官,真是误会啊——尔等退下,不要惊扰周客官。”

    数十名持斧甲士正要退下,长桌那端正在包扎伤口的龚澄枢怒叫道:“抓住他们,抓住他们,我要将这五个人斩成肉酱!”

    内太师权力大、好酷刑,在南汉可谓是人人畏惧,威煞极重,他这一声厉喝,船殿中甲士立即不敢后退,反而朝周宣五人、还有雪猪太子逼近了半步,矛戟斧钺、寒芒森森,这要是一齐冲上来,四痴就算再厉害,也最多只能顾到他自己。

    周宣大喝,嗓门大现在也很有用,喝道:“不知死活的混帐,看看这是谁?”刀刃在雪猪太子脸上平平拍着,又对雪猪太子道:“喂,刘掌柜,到底你是掌柜,还是那两个老女人是掌柜?怎么这些人都不听你地,巴不得借我之手杀你呀?这借刀杀人之计好毒啊!”

    雪猪太子又惊又怒,叫道:“赶快给我退下,不然满门抄斩!”

    那群甲士悚然后退。可退了三步,又停住了,一齐注目龚澄枢,太子虽然可怕,但内太师更可怕啊。

    船上的汉宫太医已经为龚澄枢包扎好伤口,龚澄枢终于恋恋不舍地将左耳丢下,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提着粗大地铁棍踏前两步。咬牙切齿道:“姓周的不敢动太子殿下地,太子殿下是玉皇子嗣,谁也杀不不了他,众甲士,听我号令——”

    龚澄枢怒火攻心,丧心病狂,正想不顾刘守素死活,要下令将周宣五人乱刀分尸。猛听得雪猪太子嚎叫一声:“哇,痛死我也!”

    却原来是周宣用刀在雪猪太子右脸上划了一道小口子,鲜血渗出,淌在白胖的脸颊上,很是刺目。

    龚澄枢也惊得闭了嘴。

    周宣用一种很恐怖的语调笑着问:“刘掌柜。知道痛吗?要不要再割一刀试试?”

    “痛啊!”雪猪太子大叫起来:“不要不要,不要试了,我知道痛的。”

    周宣环视众甲士,缓缓道:“刘太子虽是玉皇子嗣,可我也是天上星宿下凡。势均力敌。所以我就能杀得刘太子,你们不要逼我出手,若是刘继兴知道太子是被你们这些甲士逼死的,你们也不用回国了,就地逃命吧,不过家里老小就等着满门抄斩了,惨不忍睹啊!”

    刘继兴地残暴谁人不怕。那些甲士个个面露惊惧之色。又向后退了两步。

    雪猪太子喊道:“快滚!”

    内太师虽然权重,毕竟也是刘继兴赋予地。所以还得听太子殿下的命令,众甲士不敢停留,正要退出船殿,却听周宣喝道:“且慢。”便一齐止步,听周宣示下。

    龚澄枢见周宣命令起他们汉国甲士来了,这些甲士还不敢不听,真是气惊炸了肺,怒叫道:“姓周的敢动太子殿下一根寒毛,就将他碎尸万段!”

    周宣笑道:“老女人,你吓唬谁呢,没人听你的,你要厉害你自己上来,让我把你右耳也割掉,这样才匀称嘛。”

    龚澄枢气得尖声大叫,却是不敢上前,被四痴先前那凛冽一刀吓坏了,这种狐假虎威的高位是既凶狠又胆小的。

    龚澄枢看了身边那老太监一眼,那老太监摇摇头,表示没有把握胜过四痴,而且太子在周宣手里,周宣这人哪象什么大学士,倒象是亡命之徒,所以最好不要硬逼,不然他真会对太子殿下动手的。

    大船又摇晃起来,风暴第二波袭来了,数米高地海浪拍打在船舷厚板上,声势惊人,整个大船都在震颤,舱殿上器物乱滚,人也站不稳,有几个甲士摔倒在地滚向周宣,被蔺戟和两名亲兵踢开。

    龚澄枢尖叫道:“海神风,海神风,是这几个唐国人引来地海神风,上天是要惩罚唐国人,本与我汉国人无关,但如今这几个唐国人在我们船上,上天就管不那么多了,不把他们丢到海里去,我们就会陪着这五个唐国人一起死!”

    有雪猪太子作质,这些南汉甲士就不敢上前,周宣努力站稳,理也不理龚澄枢,自顾问雪猪太子:“刘掌柜,我先前说的那个赌局你敢不敢赌?”

    “什么赌局?”雪猪太子吓得什么都忘了。

    周宣道:“只要把老恶妇龚澄枢丢进大海,风浪就会停止,若不止,算我输,我也投海,若止了,算我赢,我赢了,自会放了刘掌柜,当然有个小条件,就是刘掌柜把这条船输给我,怎么样?”

    雪猪太子还没说话,龚澄枢就抢先愤怒得嘶叫起来:“杀死唐国人!杀死唐国人!”见一众甲士面面相觑,没人向前,狂怒之下,手持寓意深刻地铁棍猛冲过来,朝四痴当头砸下——

    龚澄枢既已出手,另一个老太监也从另一面向四痴夹攻,真看不出这两个老太监竟都棍粗力沉,走的是纯刚猛的路子。

    四痴地刀短而薄,无法与铁棍硬拼,也不敢离开周宣太远,当即仗着身法灵活与两个鹘门老太监缠斗。以一敌二,谁也奈何不了谁,但四痴是以战决见长的,不如三痴刚柔并济,时间一长,四痴要吃亏。

    周宣心下焦急,拍着雪猪太子的胖脸道:“刘掌柜,你这两个手下根本不把你的死活放在心上啊。他们是不是想取代你地掌柜位置?既然刘掌柜不肯把那老恶妇投海,那我只好对你不客气了——”漏影刀又在雪猪太子脸上比划。

    雪猪太子又急又怒,龚澄枢不想办法救他,却一再激怒周宣,真是太混帐了,叫道:“甲士,甲士,将龚澄枢与陈延寿二人拿下!”

    名叫陈延寿地老太监一听太子喝令拿他。大吃一惊,赶紧退在一边,躬身道:“太子殿下,臣对陛下和殿下忠心耿耿-

    刀比划在脸上呢,雪猪太子不耐烦道:“少嗦。把龚澄枢拿下,本宫恕你无罪——众甲士,一起上,谁敢落后就治谁地罪!”

    龚澄枢与四痴激斗,刀光棍影。眼花缭乱。龚澄枢不愧为鹘门排名前三的上师,身手矫捷,与四痴单独对战亦不落下风,此时听得太子下令拿他,又惊又怒:“除了皇上,谁敢问我的罪?”

    龚澄枢生性残忍、积威已久,刘延寿与众甲士无人敢上前。

    周宣对那些甲士循循善诱道:“诸位都是汉国俊杰。岂有看不清目下情势的?龚澄枢作恶多端。以至于天怨人怒,天降海神风不是惩罚他又是惩罚谁?太子殿下还是很淳朴的嘛。诸位想想,若是太子死在这里,诸位日后有好日子过吗?而龚澄枢不过一太监,纵然生前再有权势,死后还会有谁理睬,死了就死了,一堆臭肉而已——立功机会难得,谁先杀死龚澄枢,封官赏银——刘掌柜,对不对?”

    雪猪太子连声道:“对对对,封一等侯爵、赏黄金万两。”又破口大骂:“混帐东西,你们倒是给我上啊!”

    舱殿上的甲士互相看看,一个个紧握兵器,开始向龚澄枢聚拢,就看谁敢砍出第一刀了。

    周宣叫道:“老四,回来,不要抢了别人地功劳,这可是一等侯爵、黄金万两哪!”

    四痴纵身高跃,然后一个燕子巧翻云,轻轻落到周宣身侧,真是动如脱兔、静若处子。

    龚澄枢正要追击四痴,却见一众甲士逼了上来,手里铁棍指着众甲士怒道:“你们想干什么?想尝尝剥皮、敲骨地酷刑吗?”

    周宣在雪猪太子地绿帽子上一拍,雪猪太子心领神会,高声道:“抓住龚澄枢,本宫有重赏,冲啊!”

    正好这时大船往龚澄枢站立的方向倾侧,离龚澄枢最近地两名甲士收不住脚,不由自主地向龚澄枢冲去。

    龚澄枢手起棍落,将两名甲士的脑袋砸开了花。

    周宣又拍雪猪太子脑袋,拍出一句话:“快上,抓住龚澄枢!”

    那些甲士见龚澄枢心狠手辣,一下子就砸死两名甲士,也都愤怒起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上!”顿时刀斧齐出,铿锵声不绝于耳。

    龚澄枢铁棍急舞,真是所向披靡,不断有甲士的刀斧被他的铁棍砸飞、手臂被砸断、脑袋被砸烂,但这些甲士杀起性了,心知今天不杀死龚澄枢,龚澄枢也不会放过他们,所以个个拼命向前。

    一边地陈延寿知道龚澄枢今日难逃一死了,大步上前,大义凛然道:“龚师兄,我来助你。”

    龚澄枢防备道:“陈延寿,你也想来杀我?”

    陈延寿舞棍格开一名甲士刺向龚澄枢的长矛,正色道:“师兄说的哪里话,你我师出同门,情同手足,又都无儿无女,我又有何牵挂,不帮你帮谁?”

    龚澄枢一听,有理,当即道:“好,延寿,你替我防住左路,我们冲出去,找到费清,三人合力定能诛杀这唐人。”说罢,身子一侧,露出左侧肩背空档,意思是这边由陈延寿抵挡,他全力对付右路。

    陈延寿很是干脆,出手极快,一声闷响,龚澄枢后脑勺挨了一闷棍,还没来得及骂一声“无耻的背信弃义之徒”,就已瘫倒在地。

二十九、求生

    一众南汉甲士见陈延寿突然反戈、击倒龚澄枢,惊诧莫名,随即明白陈延寿这是抢功啊,很是嫉妒,手里刀斧一齐向倒在地上的龚澄枢招呼,反正现场一片混乱,太子殿下也看不清,好歹在龚澄枢身上来那么一下子,也应该算一份功劳吧?

    陈延寿铁棍一抡,将十余件兵器扫开,喝道:“殿下并未下令格杀龚澄枢,尔等退开!”一手紧握铁棍,一手拖起瘫在地上的龚澄枢向雪猪太子这边走来,大声道:“殿下,陈延寿奉殿下之命已将龚澄枢拿下——哎哟-

    大船又一次剧烈摇晃,舱殿上所有人都滚倒在了地上,马步极稳的四痴也不例外,和雪猪太子一起压在周宣身上,还好四痴瘦,若也象雪猪太子那么肥硕,周宣就要被压扁了。

    四痴爬起来四肢着地,先把雪猪太子揪到一边,赶紧来扶周宣。

    周宣坐起身,说道:“还是坐着安稳——刘掌柜就躺着好了。”

    雪猪太子仰天躺着,紧紧抱着周宣一条腿,嚷道:“周客官,快把龚澄枢祭海吧,风浪太大,这船要沉了!”

    “这猪头还真信了!”周宣看了四痴一眼,两个人都忍俊不禁,相对微笑。

    周宣道:“不急,还没到危急时刻,要在海神最为狂怒之时,将龚澄枢直接抛进海神的风暴眼里,风浪才会骤止。”

    这时有几处悬着的宫灯摇晃着掉落下来,里面的烛火燃着了灯罩,冒起数团火球。

    周宣大叫:“灭火!灭火!”

    便有甲士扑上践踏扑打。火是灭了,但是大船左右摇晃的幅度越来越大,人根本无法站立,舱室外一阵阵地拍击巨响,海浪汹涌澎湃,呼啸的风声让人感觉末日来临。

    龚澄枢被擒,周宣切身的危险暂时解除,但如果不能从这风暴中逃生。那也就是多活半个时辰,还是得死。

    当此形势下,周宣心中惶惶,他没有应付这种局面的经验,只是以前看过《泰坦尼克号》和《海神号》这两部海难片,不知道有没有用,叫道:“老四、蔺将军,我们不要呆在这舱室里。到窗子边上去,抓住窗槛,把这条长桌也拖到窗边去,万一翻船,这长桌可以让我们在海里支撑一会。”

    四痴赶紧抓住一条桌腿。他听小茴香说过主人的“泰坦尼克号”海难经历,全船人都死了,就主人一个人活了下来,主人有丰富的逃生经验啊,听他的没错。

    几个人手足并用。爬到长窗边上。两个亲兵把雪猪太子也拖了过来。

    周宣攀着窗栏朝海面望去,此时大约是入夜戌时,往常这时天还没有黑透,但现在一眼望出去,就如天海间打翻了巨大墨瓶,漆黑一片,只看到飞溅的浪花。无边地大海在晃荡。冥冥中仿佛真有一个凶恶的海神,要将周宣脚下的大船掀翻、撕碎。

    周宣不知道那些船工、水手把舵转过来了没有。是不是驶向西北方向?也不知道现在所处的海域离舟山群岛还有多远?更不知道“灵飞宝船”怎么样了?清乐公主和小茴香不会已经葬身海底了吧!

    狂风暴雨,巨浪滔天,巍如山岳的“顺济号”宝船此时宛若风中飘絮,在波峰浪谷中起伏,船上的人身子忽轻忽重,巨大的死亡恐惧笼罩着每一个人,有的人在呕吐,有地人在叫喊,喊着快把龚澄枢丢进海里,也不等雪猪太子和周宣下令,几个甲士从刘延寿手中夺过死狗一般的龚澄枢,连滚带爬,在大海朝一侧倾斜时,几个人奋力将龚澄枢丢了出去,指望风浪会停止。

    龚澄枢只是滚到了走廊里,根本没丢进大海,海神愈狂怒了,海啸更急,海浪足有四、五丈高,海水泼进舱室,到处都是腥咸的海水,听到甲板上咔嚓声响,应该是主桅断折了。

    风浪越来越大、越来越急,连接不断地拍击在船体上,这拥有三十个独立水密舱的大船有着极强的抵御风浪地能力,但估计现在已经有好几个水密舱被巨浪拍裂,就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

    突然,一排足有五丈高的巨浪象墙一样高高竖起,猛烈地撞了过来。

    四痴反应最快,大叫:“伏下!”

    几个人刚趴到地板上,巨大的排浪就已经直轰过来,坚硬的花梨木长窗毫无抗拒地被击烂,大块大块的海水抛进舱室里,而此时地大船已经不是先前那样忽左忽右摇晃,而是一个劲地向左倾侧——

    这船快要翻了!

    周宣攀着打烂地了窗栏爬了起来,叫道:“大家抓牢,不要掉下去——”话音未落,又是一排巨浪拍过来,大船已经倾斜角度已经到三十度以上,左舷已经快贴到海面上了,那些没有抓住固定之物的南汉人,全部滑溜到舱室左侧,成堆的堆在那里,有的就从舷窗直接摔到海里,惨叫都听不到一声,就被风浪吞没。

    天崩地裂,黑浪滔天,“顺济宝船”上的***已经全灭,全船数百人傍着一艘摇摇欲坠的木船在黑暗的大海里搏命。

    周宣叫道:“这船可能会底朝天,据说尖底大船翻倒后都会那样,大伙儿注意了,我们到窗外走廊去,不要被扣在船舱里,抓牢,小心被风浪卷走!”

    周宣率先冒着不断泼溅来地海水爬到右舷一侧地走廊上,四痴、蔺戟还有两名亲兵也随后爬出来。

    雪猪太子叫道:“周客官,别抛下本掌柜啊!”

    周宣回头道:“要想活命就跟着吧。”

    忽喇喇一声巨响,大船象被从中撕裂了一般,艏艉楼全部崩塌,甲板上的船工都被甩到了海里。周宣六人所处地右舷走廊也出现了一个大豁口,海水不断涌入。

    而此时,左舷已经浸在海水里,船体整个倾侧过来,成了左舷在下、右舷在上,很快就要底朝天了。

    周宣突然现四痴不在边上,急叫:“老四!老四!”

    蔺戟道:“老四先生刚才还在,难道是被海浪卷走了?”

    周宣大急。连叫:“老四老四。”一边抓着走廊护栏往下,被海浪卷走不大可能,料想老四是失手掉进舱室里了,舱室里面黑暗一片,又是一堆呼号爬动的人群,老四掉进去恐怕难以再爬出来。

    周宣回到舱室那个窗窟窿那里,死死抓着窗沿,朝脚下地舱室大叫:“老四——老四——”

    “主人。我在这里。”四痴的声音在下面应道。

    周宣紧绷的心弦一松,大骂:“你干什么?找死呀,这时候还乱跑!”

    四痴道:“主人让开一下。”

    周宣移身一侧,就听“咔嚓”一声,一块又长又宽又厚的木板撞出长窗。却是那张长桌,原来四痴回来是找这张桌子。周宣直摇头,他只是随口那么一说,老四就把这长桌当作活命的法宝了,冒着危险回舱拖这长桌!

    周宣与四痴合力将长桌拖到右舷走廊上。但就在这时。大船猛地向右一倾,四痴猝不及防,整个人向走廊豁口直冲出去,豁口外就是大海,这要是掉下去,四痴就是武功再高也只有死路一条。

    周宣大叫:“老四,抓住我!”手一松。也朝那边飞坠下。同时拔出漏影刀,在感觉脚踝一紧之时。手中刀猛插进走廊木板,厚实的木板被划开一道三尺长的口子,这才止住下坠之势。

    周宣足踝一松,四痴已经手足并用爬上来,正要和周宣说什么,周宣大叫:“船马上要侧回来的,抓牢!”

    果然,大船向右倾了大约二十度,又猛地再次左倾,很猛、很沉,舱室里很多人被甩到了大海里。

    “轰”地一声震天巨响,“顺济号”宝船整个翻了过来,尖底朝天。

    周宣他们所处的是第三层,大船这么一扣下去,第一、第二层迅浸进海水里,而且还在不断下沉,第三层很快也要进水了。

    继续呆在这走廊里不出半炷香时间就会被水淹死,周宣大叫:“去四层,去四层!”

    “顺济号”船体结构与“灵飞号”基本类似,周宣前天陪清乐公主到过底层慰问过船工、水手,知道舷梯就在右舷靠近艉楼的一侧,只要靠近舷一侧的是左手,那外往前跑就能找到舷梯。

    周宣跑了两步,忽然醒悟,现在船整个颠覆过来了,脚下踩的可是走廊的天花板,再按先前的方向跑就大错特错、南辕北辙了,赶紧掉头,大叫着:“这边,这边!”

    四痴、蔺戟和一名亲兵紧跟在后,那雪猪太子也奋力跟着,另一名亲兵却不知哪去了?

    这时天昏地暗、船体还在摇晃,眼睛模模糊糊,根本看不清东西,都是摸黑跑,还没跑到舷梯口,海水就漫上来了,转眼水就涨到膝盖上——

    周宣大叫一声:“这边!”淌水进了舷梯,手足并用,向上攀登,一边回头叫着:“跟上跟上,抓紧扶手!”

    五个人一路攀登,水就跟着一路涨上来,上到第四层,水就漫到第四层,而且很多舱室承受不住水的巨大地压力,早已崩裂,海水汹涌灌入,水更涨得快。

    第五层船体坚厚,除了橹孔之外并无舷窗,上到第五层虽可暂避漫上来的海水,但出不去,最后还是逃脱不了随船一起沉没的命运!

    周宣大声道:“不要再往上了,去四层走廊,我记得四轮木舟就是系在第四层的船舷边上。”

    五个人又淌水来到四层走廊天花板上,没走几步,就摸到一艘小船,没有四轮木舟那么大,但也有一丈多长,很好,就它了,要尽快冲到大海上去,听声音,风暴似乎比先前减弱了一些,呆在船里肯定被淹死,只有到海里再拿小命赌一把。

    周宣吼叫道:“老四,刀在不在?劈开廊柱,我们到海面上去吧,大家抓住小船,一齐推船出去!”

    水这时已经满到腰上来了,生死就在顷刻之间。

    四痴执刀在手,一个十字劈,然后挥拳猛击板壁,生生破出一个大洞,紧接着再破,眨眼间破出一个直径八尺的大窟窿。

    五个人正要推着业已浮起地小船从这大窟窿里出去,猛听得那名亲兵一声惨叫,却见几名南汉武士冲了过来,一刀杀死那名亲兵,就要夺船。

    雪猪太子怒叫:“本宫在此,谁敢夺船!”

    那几名武士一愣:“原来是太子殿下——”

    黑暗里有人叫道:“都要死了,管你是不是太子,大伙夺舟逃命吧,大船就要沉没,海神风应该快要过去了!”

    周宣大吼:“杀!”一手抓着小船的舷木,一手举着漏影刀朝逼近的南汉武士疯狂劈杀。

    雪猪太子在求生*的激励下,白胖滚圆的身子这时显出惊人地灵活,竟然翻身爬上了小船,叫着:“推出去,推出去!”

    四痴与蔺戟一边杀敌,一边奋力将小船推出大窟窿,待小船一出了窟窿,二人同时拔身而起,跃上小船,但周宣却还落在大船中。

    蔺戟大叫:“郡公,快上来!”

    一个大浪打来,小舟迅被冲开,离大船有三丈距离了,离开了想要再划回来靠近大船救周宣出去是完全不可能地,海浪虽不是先前那么五、六丈高,但也是汹涌澎湃,保住小舟不倾覆就不错了,哪能划船,而且四层已经大部分被海水淹没,周宣又被南汉甲士拖住,想要游出来都不可能。

    周宣似乎难逃一死!

三十、热爱生活

    困在大船里周宣这时水已经淹到双肩,四痴破开的那个大窟窿很快就要被海水淹没,而两个南汉武士又好比溺死鬼要拖人下水,要死大家一起死,在水里挥舞着刀剑,不让周宣有从容转身的机会。

    离大船三丈外的小舟上,四痴飞快地从腰侧兽皮囊里摸出一物,气沉丹田,锐声大叫:“主人——”

    周宣仗着名刀锐利,一阵乱砍,将两名武士手中的刀剑砍断,一手攀着断裂舷板尖锐的木刺,整个人站到了窟窿眼里,探头一望,小船隐约在三丈外,心里叫得一声“苦也!”这时若跳到海里,风浪这么大,他哪游得过去?离开大船一个大浪打来就会被卷得不知去向!

    天风海浪声中,隐约听到老四在喊他,周宣嘶吼着应了一声,陡觉后肩剧痛,似被尖锐利爪抓住,钩爪一收,深深抠进皮肉,被拽得向后一仰,一下子摔到船体外的海水中。

    “哓”的一声,一名南汉武士的斧子堪堪从周宣刚才站立之处劈过。

    周宣身在水里,肩背上那只钩爪还不放过他,死命扯着,痛彻骨髓,反手过去一抓,却抓到一根细细的丝绳,顿时明白了,赶紧抓住,肩背的疼痛立即减轻了许多,心道:“苍天在上,这就是运气、这就是判断啊,我要是用刀反过去那么一撩,一线生机就被我自己给斩断了!”

    小舟上的四痴手扯着丝绳,感觉沉甸甸的极有分量,知道周宣上钩,赶紧双手交错扯动。要将周宣钓上小船,但风急浪大,小舟剧烈摇晃,不敢太用力,怕小舟倾覆,大叫:“主人,抓紧——”

    周宣忍着肩头疼痛,双手抓着绷紧的细绳。交替前进,慢慢向小舟靠近,他水性不错,但在这大海里完全没有用,一个浪头接着一个浪头打来,脑袋露不出海面,寻不到喘息地间隙,时间稍长。也要溺毙。

    好在四痴也在那头拉扯,不过三丈距离,周宣在喝了好几口海水后终于攀到了小舟舷木上,小舟被浪头抛起,周宣也狠狠地吸了一口气。新鲜哪。

    四痴抓着周宣手臂要将他提上小舟,脚下一用力,小舟差点翻掉,扭头喝命雪猪太子往另一侧挪一挪,然后与蔺戟一人抓着周宣一只手。将周宣拎上小舟。

    周宣瘫卧在小舟舱底。急剧喘了几口气,叫道:“老四,快把,钩子摘下来,肉都快,扯下来了!”

    四痴出手极快,猛地将深深抠入周宣肩膀的那只三爪铜钩拔了出来。三注鲜血随即飚出。叫道:“我没带止血的伤药!”只有用手捂住周宣那鲜血狂涌的伤口,一脸焦急。

    蔺戟道:“我有。”从怀里摸出一个小木盒。一把捏碎,将里面的膏药尽数抹在周宣伤口上。

    小舟又是一倾,船舷搭上来一只瘦骨嶙峋的手,随即探出一个*的脑袋,却是南汉鸿胪寺卿,不知是刚好被海浪冲到这边来的,还是游泳技术格外高,竟然到了这小舟边,想爬上来。

    这种丈五长地小舟,仅容四个人乘坐,雪猪太子又是以一当二的,已经是载了,哪里还能再上人!

    四痴有杀手的果决,手起刀落,将南汉鸿胪寺卿攀在舷舷上的手掌斩断。

    求生的本能促使那鸿胪寺卿把另一只手又攀上来,同时喊着:“殿下、周郡公,救我——

    小船眼看就要颠覆,刀光一闪,南汉鸿胪寺卿咽喉被割断,手松开,眨眼被海浪卷走。

    周宣坐起身,左近的“顺济号”大船继续沉落,第四层已全部入水,只有第五层的橹孔还露在海面上,还有长橹在胡乱划动,那是被困在底舱的水手们在绝望地挣扎。

    周宣叫道:“有桨没有,快划,离开大船越远越好,快。”

    大船沉没时会引强劲地漩涡,会把附近的小船也一起吞没,这是周宣看《泰坦尼克号》看来的。

    小船上有两只短桨,四痴与蔺戟一人一只,拼命划动,在这样波翻浪涌的海上,划桨根本没用,所幸借着两个大浪,小舟离开大船已经有二十丈了。

    海浪抛进小船,舱底很快积水,小船也要沉,周宣摸到一个水瓢,拼命往外泼水。

    那雪猪太子生怕周宣他们将他丢到海里,也坐起来想做点什么。

    周宣喝道:“你好好躺着,一动不许动。”

    雪猪太子肥胖,此时能起个稳定小船的作用,四痴与蔺戟都是身有武功地,小心控制着小船不被风浪掀翻。

    海浪一*将小舟推远,周宣看那“顺济号”,起先还有一抹灰影,很快淹没在风雨波浪中,那一船五百来号人看来都难逃葬身海底的厄运了!

    天空依然低沉,乌云几乎与海面相接,海浪虽然没有先前那样凶猛如山,但也有几米高的浪头,而且一波接一波,无休无止。

    小舟上四人除雪猪太子外,一个个与风浪抗争,都已快精疲力竭。

    突然,一排小浪后竖起一堵浪墙,猛地拍在正在浪尖上的小船,小船一下子被掀翻。

    四痴最是敏捷,瞬间短刀在手,插进船底厚木,急看身边的周宣,很好,主人反应很快,抓住了船底凹槽,也抽出刀插进船底,牢牢抓住。

    再看蔺戟,在不远处露出头来,四痴将绳钩朝他掷去,蔺戟抓住,暂时也没事。

    最让周宣诧异地是,雪猪太子原本已落水,却被一个浪头抛起,竟不偏不倚落在倒扣着地船底上,死死抓住周宣的手。喊着:“别抛下我!”

    周宣还有力气开玩笑:“刘掌柜还真是玉皇子嗣啊,怎么都死不了——”一句话没说完,又一个浪头打来,将他们连人带船压进水里,然后浮上来,又打压下去,反复折腾。

    周宣吐出嘴里的海水,鼓劲道:“坚持住。风暴应该很快就要过去了,兄弟们挺住!”

    又过了一会,海上地狂风渐渐小了,但浪头并未消减,而且雨越下越大,四个人身子都泡在海水里,只有脑袋留在水面上,还要遭受大浪的淘刷。苦不堪言,所幸南汉的船够结实,小舟这样倒扣着颠簸,却还没散架。

    四痴将绳钩绑住周宣的腰,与他连在一起。免得被冲散。

    周宣有气无力道:“老四,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地蚂蚱了-

    风浪略小,四痴喘了几口气,问:“主人,若是这次我们能够逃生。你想做些什么?”

    周宣道:“当然是更加热爱生活了。”

    四痴问:“怎么个热爱法?”

    八月地海水不知怎么这么冷。周宣哆嗦道:“这还用问,当然是娶,娶更多的老婆,生,生更多地孩子了——哎,老四,你想做什么?”

    四痴还没回答。雪猪太子答道:“本掌柜想做地是。以后再也不乘船了!”

    四痴道:“我不想做什么,以前怎么样。今后还怎么样,活着就好。”

    风浪渐渐的平息,大雨似乎转眼的功夫就停了,乌云随狂风而逝,露出洁净的、蓝黑色的天空,还有一弯新月,若无其事地挂着,真他娘的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刚刚一场风暴不知死了多少人,现在又风平浪静,连月亮都出来了!

    既然风暴停止了,周宣三人便合力将小船重新翻过来,清理掉舱上积水,爬上小船歇息。

    雪猪太子倒挺乐观,喜道:“现在没事了吧,哈哈,神巫说我父皇是玉帝之子、我是玉帝之孙,果然没错,这样的大风暴都安然无恙,哈哈!”

    四痴冷冷道:“你再笑,我就把你丢进海里,反正你有玉帝保护的。”作势要来推雪猪太子下海。

    雪猪太子赶紧求饶道:“周客官、周婚使,我们同舟共济都到这地步了,多不容易,你可不能现在推我下水啊!”

    周宣道:“老四,别吓他——”凑到四痴耳边说:“一吓,肉会变酸。”

    四痴斜着眼问:“什么意思?”

    周宣扳着四痴地肩头,压低声音道:“这船上什么吃的东西都没有,就指望他那一身肉了。”

    “啊!”四痴瞪大了眼睛,看着雪猪太子那肥白多肉的样子,抑止不住恶心,干呕起来。

    周宣赶忙抚着他的背心说道:“别吐别吐,开玩笑,开玩笑的,哈哈。”

    四痴朝海里“呸呸”了两声,瞪了周宣一眼,心里也是愁,被这大风大浪冲刷了小半夜,现在不知流落到了哪处海域?若是离海岸太远,凭这小舟如何能回去?不要说食物,连淡水都没有,不出三天就坚持不住。

    想到这里,四痴仰面躺下,看着满天星辰,指着左边那颗明亮地星星说道:“那是紫微宫北辰星,处于正北方向,我们现在就要向着北辰星划船,如果离海岸不太远的话,还是有活命希望的。”

    周宣与四痴并排躺着,也看星星,知道四痴说的北辰就是北极星,说:“朝正北方向前进就没错,两三天应该能熬得住,风暴是自西向东的,我们不会飘到外洋去,离海岸应该不会太远。”

    却听蔺叫苦道:“船桨没有了,如何划船?”

    小船底朝天时,两根短桨自然漂到海里去了。

    周宣道:“先别忙乎,好好歇会,等天亮再说,说不定明天就有船只现我们,那不就获救了吗?”

    雪猪太子道:“周客官所言有理,我们还有四艘船,不可能都沉了吧,他们知道本宫落海,自然要四处搜索营救,否则我父皇一个都不会放过他们。”

    蔺戟忧心忡忡道:“不知道公主安然无恙否?不然地话——

    蔺戟住口不言,意思大家都明白,若是清乐公主死在了海里,周宣这送婚使、还有蔺戟这金吾将很难向李煜交待。

    周宣自我安慰道:“灵飞宝船地船工都极有经验,应该比顺济号还先一步转舵向北,顺济号船监还要向刘掌柜禀报,太拖拉!”

    雪猪太子道:“公主不会有事的,她是本宫的太子妃,本宫没事她就没事!”

    周宣道:“喂,刘掌柜,你不是喜欢男人的吗,娶公主回去干什么?”

    雪猪太子小眼一亮,很看了周宣几眼,说道:“本宫也喜欢女人哪,喜欢丰满白嫩的女人,不知公主这几天白胖了一些没有?”

    周宣“哼”一声,侧过身道:“老四,帮我看看伤口,痛得紧。”

    周宣肩头衣物早已被扯烂,先前敷上的伤药不用说早被海水冲刷掉了,四痴凑近一看,血倒是不流了,只是伤口在海水里浸泡了这么久,有些浮肿,要是溃烂就糟糕了!

    四痴问蔺戟还有没有伤药?答曰没有。

    雪猪太子道:“待本宫找找看。”

    雪猪太子象变魔术一般,拿出一大包囟味烧腊鸭掌,又取出一些糕饼,在风浪里这些小吃竟然没掉,真是奇迹。

    四痴将鸭掌与糕饼全部夺过来,将一块松花糕放在嘴里嚼烂敷在周宣伤口上,把一包鸭掌全部给周宣。

    周宣觉得伤口疼痛减轻了一些,坐起身拈出一块鸭掌咀嚼起来,点头道:“好味道,南汉御厨真有两手。”拈了一块给四痴。

    四痴本想摇头,想想又接过来。

    给蔺戟时,蔺戟坚决不要,说:“都是卑职连累了郡公,卑职痛悔莫及。”

    周宣道:“风暴要来还是要来,和你有什么关系。”

    雪猪太子盯着鸭掌垂涎欲滴,说道:“真是怪哉,海神风怎么突然就袭来了,难道我船上真来了女人?”

    周宣看了四痴一眼,四痴在专心吃鸭掌,说道:“少胡说,是因为你船上太监太多,不男不女,天怒人怨,还好及时处死了龚澄枢,不然我们全死定。”

    明日再起波澜,敬请期待。

三十一、灵飞宝船

    “灵飞宝船”二层金色大厅里,清乐公主穿上周宣送她的那套性感的异国夏装,靛蓝色的荷叶褶滚边短裙,尽显修长美腿,粉红色的宽肩短衫仅能遮住*,微微棱起的肋骨和雪白微凹的腹部,极具骨感之美,足上套着缠带露趾的皮鞋,鞋跟又尖又高,清乐公主现在已习惯穿这种高跟鞋了,足尖踮起,胸脯一挺,腰肢一软,美臀自然后翘-

    没有音乐,没有舞伴,空旷华美的大厅里清乐公主独自旋转舞蹈,心里想着等宣表兄下次教她跳舞,她就穿这套衫裙,可以想象得出宣表兄目光会在她身上瞄来瞄去、流连忘返——

    忽然,大厅晃荡了一下,独自跳舞、想入非非的清乐公主差点摔一跤,很是恼怒,披了件长裙气冲冲出来,正遇祁将军。

    祁将军躬身道:“启禀公主殿下,船监说海水突现黑潮、风势也很不妙,恐有风暴降临,末将已命船工转舵向北,寻求岛屿避风。”

    祁宏是水军将领,早年出过海,知道风暴的可怕,是以不待禀报清乐公主,就擅自命船工改变航向。

    清乐公主忙道:“那宣——周郡公怎么办?赶快让他回来吧!”

    祁将军道:“已经开始起风,郡公现在不来冒险回来,只有等风暴止歇后再说,请公主殿下放心,末将已命船工打出旗语和船灯,顺济号和其他三条船都已表示明白。”

    清乐公主提着裙裾往甲板上跑,跑了两步嫌高跟鞋跑不快。踢掉鞋子赤足上到甲板,只见数十名帆师和上百名水手正在收帆,五桅七帆现在只留三帆,风向自东南向西北,正是顺风,船去如箭。

    清乐公主扶着舷木朝“顺济宝船”遥望,却只看到一点帆影,另外四艘船都没跟上来,正要问祁将军,却见东北天际大片大片的乌云如铁骑呼啸而来。眨眼的功夫就遮蔽了半边天,天黑下来地同时,海浪汹涌起来,大船开始摇晃——

    “公主殿下,快回舱去!”祁将军着急道,风浪这么大,甲板上很危险。

    清乐公主却还朝后面张望,忧心道:“那几艘船怎么还没跟上来,宣表兄怎么办?”

    祁将军道:“郡公和南汉太子的船就在后面,天太黑。公主殿下看不见而已,其实不远,殿下赶紧回舱吧。”急命宫娥、内侍簇拥着清乐公主下去。

    清乐公主回到舱室,瓢泼大雨就倾泄下来了。船监在喊话,莫要点灯,宫娥芳茶刚把一盏兽头灯点亮,闻言赶紧吹灭。

    大船晃荡得厉害,舱室里黑乎乎的。器物乱滚,“砰砰”直响,阿监、宫娥一个个惊慌失措,互相嘀咕着说船沉了怎么办,她们可都不会凫水?

    清乐公主坐在大椅上,生平第一次感到巨大的恐惧,周宣又不在身边,不禁掉下泪来,忽听外边有人喊:“公主公主。我家姑爷呢?”

    清乐公主知道这是宣表兄的那个贴身小婢,应道:“小茴香,快进来。”

    小茴香进来,她并不知道周宣去了“顺济号”,见风急浪高,姑爷一直没回去。便找来了。

    清乐公主说了周宣去“顺济号”之事。又说:“小茴香,你就在这里陪我。来,坐在这里——芳茶,坐我这边。”

    清乐公主让一群宫娥团团围着她,这样感觉安心些。

    没有人敢大声说话,静坐着拥成一团,听着舱外风吼海啸,公主、公娥都害怕得浑身抖。

    过了一会,只觉得大船摇晃得更加厉害了,并且一下子如上高山,一下子如坠深渊,好象下一刻船就要倾覆,船左一倾、右一歪时,这群恐惧得瑟瑟抖的公主、宫娥就禁不住出尖叫,晃一下、叫一声。\

    清乐公主一手抓着芳茶、一手抓着小茴香,带着哭腔道:“怎么会这样呀,船沉了怎么办?”

    芳茶也很害怕,不过还是得安慰公主:“殿下别怕,这船结实得很,不会有事的。”

    清乐公主又问小茴香:“小茴香,周宣会不会游水啊?”

    小茴香想起姑爷以前那次海难,说:“公主,我家姑爷水性极好,几十里路都能游,姑爷绝不会有事,姑爷福大命大,公主也福大命大,我们大家都不会有事。”

    风更大、雨更急,大海沸腾一般汹涌咆哮,大船如摇篮,晃得人头晕眼花,隐隐听到桅杆断折、船楼崩塌的声音,舷窗被风浪催破,雨水和海水不断地泼溅进来,舱室里到处都是水。

    清乐公主缩成一团,忽然想起一事,大声问:“芳茶,我那些画你收好了没有?”

    芳茶道:“收好了,殿下放心,那幅还未画成的画稿都收好了,不会被雨弄湿的。”

    清乐公主略略放心,在极度恐惧中,昏昏睡去,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惊醒,还好,还在船上,没有落水,船还在晃荡,大雨还在下,舱室黑暗潮湿,什么都看不到,伸手一摸,到处都是水,叫道:“芳茶——芳茶——

    “殿下,芳茶在这里。”芳茶应道。

    清乐公主又问:“凤阿监呢?”

    黑暗里凤阿监应了一声。

    清乐公主道:“凤阿监,风浪好象小了一些了,让内侍去问问,船到哪里了?顺济号跟上来了没有?”

    凤阿监挣扎着出门,一个摇晃就摔倒了。

    小茴香出声道:“公主,风浪还没停,别让凤阿监去问事了,太危险,我家姑爷一定不会有事地,等到天亮,就会看到姑爷的大船就跟在后面。”

    清乐公主“嗯”了一声,让凤阿监回来,继续苦熬,盼望天明。

    后半夜,终于风平浪静,雨也停了,还没等凤阿监去探问,祁将军让两个奉化军士兵抬着他来向公主禀报了。

    祁将军左腿被砸断,刚刚包扎好,对清乐公主道:“借公主殿下洪福,大船基本无恙,只损折了十一名士兵和七名船工,其余人等都安好。”

    清乐公主起身道:“祁将军辛苦了,看到周郡公的船没有?”

    祁将军迟疑了一下,老船工都说从没遇到这么大的风暴,所幸他们避得快,若是迟得半刻,这船能不能抵御得住这样的大风大浪就很难说了,“顺济号”与“灵飞号”至少差了七、八里路程,还迟迟不转舵,只怕很危险啊,但在公主面前不能流露这种忧虑,说道:“顺济号也已跟上来了,只是后来被海浪冲散,估计现在离开灵飞宝船十多里,灵飞宝船已经停下,待天明就与顺济号汇合,公主殿下不必挂

    清乐公主点点头,在众人护卫下来到甲板上一看,却是天清月明,海浪细细,除了大船甲板一片狼藉外,都看不到风暴的痕迹。

    见如此风平浪静,清乐公主也放心了,既然“灵飞号”没事,清乐公主想当然地以为“顺济号”也不会有事,便回舱命令内侍、宫娥回舱收拾,她一身湿透,海水盐渍渍的难闻死了,明天宣表兄就要回来,可不能让宣表兄看到她这副狼狈相,当即吩咐备水沐浴。

    清乐公主沐浴后,天色已然微明,听到外边嘈杂一片,便上到甲板来看,却是祁将军命奉化水兵分乘六艘小船往南、往东南、往西南三个方向去寻找信州郡公的下落。

    清乐公主便与小茴香一起在甲板上等着,一直等到中午,五艘小船先后回来了,说寻出十五里外,也未看到大船的影子。

    小茴香乐观道:“还有一艘小船没回来,一定会有好消息。”

    又等了一会,那艘小船也回来了,也说没有看到任何船只。

    清乐公主担心了,问祁将军:“顺济号那么大的船,会到哪里去?”

    祁将军强笑道:“或许离得远,小船没找到,昨夜风大,吹出几百里也不稀奇,据船工说,灵飞宝船现在所处地海域应该已经过了海中洲,说不定快接近夷州海了。”

    清乐公主道:“不管到了哪里,都给我回到原来的地方去找!”

    祁将军躬身道:“遵命。”即命船工转舵,依靠罗盘定位、凭借船工经验,要返回昨夜起风前的那片海域,一定要找到“顺济号”、找到信州郡公。

    灵飞宝船五桅断了两根,剩下三桅五帆也足够支撑航行了,船工调整锦帆角度,开始往回航行,一路风平浪静,至暮色降临已驶出五十多里,却没看到任何船只。

    这时,负责望的一名水手突然叫了起来:“报——左前方十里外有一个小岛,应该就是海中洲南边地小岛。”

    海中洲大、小岛屿一千余个,虽然大部分岛屿无人居住,但海中洲是吴越国领地,唐国在杭州的探报早已得知吴越王钱惟治会派人阻挠唐、汉联姻,所以祁将军谨慎地派人乘小舟前去小岛察看,不敢贸然将大船靠近。

三十二、抢亲

    一夜风暴,将“灵飞宝船”从海中洲北端吹到了南端,相距三百多里,现在,“灵飞宝船”必须返回海中洲北端寻找信州郡公的下落,至于南汉太子生死与否,祁将军完全不放在心上。

    四名奉化军士已经去岛上查探,祁将军坐在步辇上在船头等候消息,一边看南汉工匠在整修被风暴摧毁的艏楼。

    天已黄昏,落日熔金,西边海域闪现万道霞光,正这时,忽听艉楼那边有人在叫:“着火了!着火了!”

    祁将军回头一看,就见浓烟滚滚,直冲云霄,大惊,赶紧命军士抬他去看,却是艉楼下的厨房不慎着火,水手、船工一起救火,很快就扑灭了。

    祁将军严厉训斥船监,天灾已抗过去,不要毁在*上!

    又过了一会,去小岛上查探的军士回来了,说这是一座荒岛,只有成群的海鸟,并无人迹,岛上有一眼泉水,可以饮用。

    灵飞宝船经昨夜风暴损失不小,尤其是淡水,十个大水箱破了四个,方才救火又浪费了不少淡水,必须补充一些淡水,祁将军便命六艘小船一起去岛上取水。

    负责望的哨工又叫了起来:“祁将军,那边起烟了,东北方向,大约十五里外。”

    祁将军浓眉一抖,猛然想到这会不会是郡公出的讯息,郡公肯定是看到了刚才灵飞宝船的浓烟,所以想到燃烟求救,当即大声道:“立即朝东北方向前进。取水先不急,找到郡公要紧。”

    六艘小船被吊了上来,暮色中,孤独的灵飞宝船张帆朝西北方向驶去,驶出十多里,天已全黑,祁将军命高桅悬灯,以便让远处看到,再命小船四面搜索,折腾到半夜。毫无所得,向清乐公主禀报时,清乐公主大脾气,说不找到信州郡公就要治祁将军地罪。

    祁将军心急如焚,满嘴起泡,嘶哑着嗓子道:“公主殿下,卑职一定能找到郡公的,林都护还等着郡公去江州迎娶二小姐呢,郡公一定会安然归来。”

    清乐公主听祁将军这么说,“哼”了一声道:“还想着娶什么二小姐。赶紧去找人吧,找不到人小心你的脑袋!”

    祁将军又去问那望的哨工,是否真的看到这个方向起孤烟?那哨工誓说真真切切看到一股黑烟腾起,那时天还没黑。不会看错。

    祁将军一面再命小船再去搜索,一面静候天明,这夜里茫茫大海上如何寻人!

    在几个阿监的劝说下,清乐公主回舱歇息。

    宫娥芳茶见公主愀然不乐的样子,悄声安慰道:“殿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南汉太子淹死了最好,殿下就不用去南汉了,我们回金陵,岂不是好?”

    清乐公主瞪起眼睛,右手食指戳着芳茶脑门,责备道:“你以为你聪明,可你想过没有,那头肥猪淹死了。我宣表兄岂不是也死了,他们是在一条船上的!”

    芳茶脑门被清乐公主尖尖指甲戳得生痛,不敢躲避,心道:“公主平时可是恨死了南汉太子的,现在竟不希望南汉太子死,看来公主真的很喜欢周郡公了!”赶忙道:“周郡公肯定不会淹死。因为——因为周郡公不象南汉太子那么肥胖。”

    清乐公主一想。有理,最好地结果是南汉太子淹死了。而她宣表兄安然无恙——

    这时,一个不识相的宫娥反驳芳茶的话:“殿下,据说肥胖的人在水里更容易浮起来哦。”

    清乐公主一听,脸色就变了,这要是宣表兄淹死了,而雪猪太子没死,那可真是凄惨到了极点,简直不敢想象!

    次日,也就是八月十一,清乐公主还在睡梦里,就听宫娥来报,祁将军求见。^

    清乐公主知道有新消息了,赶紧起床,也不洗漱就出来。

    祁将军依旧由两个府兵抬着,一脸兴奋地道:“启禀公主殿下,西北方向再现黑烟,卑职已命大船全力赶往烟起处。”

    清乐公主匆匆梳洗毕,上到甲板,正好听到望台上的哨工大声禀报:“祁大人,左前方是个岛屿,黑烟就是从岛上冒出来的。”

    祁将军即命人前去察看,大船不敢太靠近,怕近岸的暗礁。

    祁将军远远看着四名府兵乘小船登上了那座岛屿,这座岛屿比昨日那个小岛略大,树木茂密,就见四名府兵似乎听到什么声音,突然加快脚步,奔进了岛上树林。

    过了大约一炷香时间,一个府兵从林中奔出,向大船这边大声喊着什么,隔得远,根本听不见,又比划着手势,应该是有人受伤、需要救治的意思。

    祁将军急传房太医,他带着两个府兵与房太医一道下到小船,要亲自去看。

    清乐公主大声问:“祁将军,找到周郡公了吗?”

    祁将军应道:“或许是郡公他们,不知是谁受了伤,怕是不便移动,所以让房博士上岛救治,卑职放心不下,跟去看看。”

    清乐公主叫道:“我也去。”

    祁将军道:“公主殿下不要去,怕有危险,卑职上岛后即命人回来向殿下禀报。”说罢,双桨划动,小舟驶向小岛。

    清乐公主扶着船舷看着两名府兵抬着祁将军弃舟登岸,房博士背着一个药箱跟在后面,四个人向岛上树林走去,先前那个打手势报信的府兵早早的就跑回了林中,好象事情很紧急。过了好一会,没见祁将军他们出来,清乐公主揪心道:“怎么回事。难道宣表兄伤得很重?——放船放船,我要上岛。”

    一个金吾卫参军劝道:“殿下不要离船,再等一会,祁将军即会派人回来报信地。”

    “来了,来了!”小茴香叫了起来:“公主快看,那边来人了!”

    清乐公主赶紧奔到舷边朝小岛方向眺望,果然看到一个府兵装束的人奔到岛边,上了小船,奋力划船,不一会来到大船下。不知为何一脸地血污,嘶哑着嗓子叫道:“公主殿下,祁将军请公主殿下赶紧上岛,南汉太子伤得很重!”

    清乐公主问:“周郡公可好?”

    小船上的府兵愣了一下,应道:“周郡公也受了伤,请公主赶紧下船吧,迟了只怕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啊!”大船上地人无不大惊,小茴香顿时大哭起来,叫着“姑爷姑爷”,就要让船工吊她下船。

    清乐公主心慌得不行。带着芳茶下船,金吾卫参军拦都拦不住,急命放下另一只小船,领着四名金吾卫下到小船准备护送公主上岛。却见那只载着清乐公主和芳茶、小茴香的小船已经划到小岛岸边,很快就上了岛。

    五名金吾卫奋力划船赶去,待上了岛,却已不见清乐公主踪迹,赶紧钻进密林寻找。大声喊着:“公主公主。”隐隐听到密林深处有人在喊着什么。

    五名金吾卫加快脚步朝树林深处奔去,跑出一段路那喊声就清晰了,是祁将军手下府兵的声音——“来人哪,拉我等出去,这里有个陷阱。”

    五名金吾卫拨出腰刀,继续循声前进,绕过一个小山包,看到一个深达两丈的大坑,祁将军、房太医。**还有六名府兵全在里面,坑底还有铁蒺藜,一个个被扎得流血不止、受伤不轻,房太医正给他们包扎止血,他自己也是双腿多处被刺伤。

    领头的金吾卫参军惊问:“祁将军,你们怎么全在这里?公主殿下呢?”

    祁将军一听。大惊:“糟了。上当了,原来他们地目的是掳走公主!”

    那金吾卫参军惊道:“公主殿下只比我等早了半盏茶时间上岛。怎么——”

    祁将军急叫:“快追,快追,岛那边一定泊有敌人的船只,一定不能让他们带走公主!”

    那金吾卫参军留下一人设法搭救祁将军他们上来,又派一人去大船搬兵,他领着余下二人朝小岛东端飞奔,只求追上公主,拼命与敌人周旋,待援兵赶到就好了。

    这岛不大,由西至东不过三里,待金吾卫参军三人走进到小岛东端,正见一艘十五丈海船徐徐扬帆,准备启航,甲板上红艳艳一片赤衣,几个健壮仆妇挟持着清乐公主和芳茶、小茴香三人正向船舱而去。

    “呔!”金吾卫参军怒喝:“尔等是何人,竟敢劫走唐国公主?”

    一个身披大红僧袍地干瘦老和尚立在艉楼上,朗声笑道:“老衲乃中天八国王座下护国僧,法号景全,烦这位将军传个信,就说敝国大王已经迎娶公主回国,不须惦念,待公主与敝国大王生下一男半女,自会赴金陵见唐皇陛下,哈哈哈哈。”

    “景全和尚!”岸上的金吾卫参军大吃一惊,景全和尚是中天八国的国师,是张圣的智囊,辅佐张遇贤、张圣父子两代,在中天八国可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

    三面大帆已经升起,海船开始向北驶离岛岸。

    金吾卫参军在岸边奔跑追赶,高声问:“景全大师,我唐国与中天八国素无往来、互不干涉,大师何故设计掳走我唐国公主,不怕两国刀兵相向吗?”

    干瘦老僧景全大笑道:“刘守素庸碌荒诞,体肥如猪,如何配得上号称唐国第一美人的清乐公主!而敝国大王年轻英俊、睿智勇武,与公主正是佳偶,老衲为我大王迎娶唐国公主,就是为了避免两国起干戈,老衲不伤害贵国一人,也正是因为两国要结秦晋之好——”

    “啊,抢亲哪!”

    金吾卫参军奔跑得急,不防被脚下石子一绊,摔了一跤。待爬起来,僧景全地海船已在数十丈外,只有眼睁睁看着清乐公主被掳走。

    周宣在小船上打了个盹,醒来时天已经亮了,但见碧天如洗,海水蔚蓝,扁舟一叶,不羁飘荡。

    四痴立在船头,翘北望,看不到6地的影子。低头见周宣已醒来,便道:“主人,不知这里离海中洲有多远?现在刮地是西南风,小船会越漂离海岸越远的。”

    蔺戟皱眉道:“可惜船桨丢了,不然向北划,总能到岸。”

    周宣坐起身,背过手摸了摸后肩伤口,痛得呲牙咧嘴,说道:“船桨?有啊。”

    “哪里有?”四痴与蔺戟异口同声问,一边在小船上左看右看。原先那两支桨已经丢了啊,哪里还有?

    周宣拍了拍船舷:“拆两块舷板下来不就成了吗。”

    蔺戟一拍脑袋,喜道:“郡公睿智,末将怎么就想不到!”

    四痴看了周宣一眼。叹道:“主人真是聪明。”

    周宣谦虚道:“也没多聪明,就是敢想。”

    四痴与蔺戟一起动手,不一会拆下两块五尺长、五寸宽地舷板,四痴手巧,用短刀削着。做成木柄形状,方便抓手。

    周宣看着四痴削桨,又看看四痴的脸,说道:“老四,你今天脸好白。”

    四痴吃了一惊,赶紧摸脸上,却是一层细细地盐末,在海里泡了一夜,现在海水干了。脸上便留下一层细细地盐霜。

    四痴背过身去,自顾削船桨,说:“主人也白啊。”

    周宣看着四痴瘦瘦地背影,笑道:“是啊,我们大家都白嫩了好多,海水养颜哪。刘太子刘大掌柜更是雪白可爱。哈哈。”

    雪猪太子见周宣说他可爱,竟眉花眼笑起来。忽又愁眉苦脸,说道:“周客官,本掌柜内急,这可如何是好?”

    周宣道:“憋着点,这船这么小,怎么让你出恭!”

    雪猪太子扭动着肥胖地身子,大**挪来挪去,哀求道:“已经憋了好久了,再憋就要失禁了。”

    四痴头也不回地说:“那你就跳海死吧,免得污了船。”

    雪猪太子乞怜地望着周宣,一副谄媚相。

    留这雪猪太子一命还有用处,周宣忍着厌恶,笑道:“老四先生不是指点你了吗,让你到海里去出恭,攀着船舷,完事后上来。”

    雪猪太子眼睛一亮,赶紧扶着船舷下水——

    四痴走过来,将绳钩打了个结,一把套在雪猪太子的肥硕的脖颈上,随即将他推离小船,三爪钩钩在船舷上。

    雪猪太子吓得魂不附体,在水里扑腾,杀猪一般嚎叫:“救我,救我,周客官救我——”

    四痴皱眉道:“离船远点,别臭到我们。”将一把削好地桨递给蔺戟,开始削制另一把船桨。

    周宣对水里地雪猪太子道:“刘掌柜,赶紧解决内急吧,你脖子上不是戴着项圈吗,完事后就会拉你回来。”

    船桨削制好后,四痴与蔺戟一人一把桨开始向北划船,两个人都是身有武艺的,以前虽没划过船,但划了一会,便掌握了划桨的技巧,小船在平静的海面上行驶颇快,一个时辰划了大约十几、二十里,只是口干得厉害,这小船又无遮无拦,阳光直晒,非常难受。

    到得傍晚,小船已向西北方前进了七、八十里,却还看不到6地的影子,膀大腰圆、孔武有力的蔺戟都吃不消了,两臂酸痛难忍,举臂维艰。

    只有四痴还在咬着牙一下一下地划着,嘴里喃喃狠:“我就不信到不了岸!”

    周宣道:“老四,歇会,我来划。”

    四痴道:“不用,我不累。”

    周宣见他背心湿了一大块,象四痴这样的高手,出汗是很少有的事,除非实在劳累,当即夺下他的桨,喝道:“歇会!夜里再划,不要搞得脱水。”

    雪猪太子突然叫了起来:“快看。快看,那边起烟了!”

    周宣三人一起抬头朝雪猪太子指着地方向看去,果然见正北方向一道黑烟冲天而起,粗略目测应该是在十五里外。

    周宣喜道:“这应该是前来搜救我们的船,燃起烟火好让我们看得到——谁有火摺?”

    蔺戟从怀里摸出火摺,却怎么也燃不起来,被海水泡了一夜,哪里还会有用!

    周宣指望四痴会燃火,不是说高手抓住一块木头双掌一搓就无火自燃地吗?

    四痴双手一摊,问:“主人哪里听来的?我可没那本事!”

    “不冒烟也没关系。天都黑下来了,冒烟也看不到,离得不远,我们划过去。”周宣说着,抓起一支船桨,忍着肩伤地疼痛,奋力划起来。

    雪猪太子兴奋地说:“不知是哪条船?应该是公主的灵飞号,哈哈,我们得救了!”

    四痴活动了一下酸胀难受地手臂,看着周宣划了一会桨。肩上地已结血痂的伤口又破裂开来,渗出血水,赶紧夺下周宣地桨,说了声:“主人有伤。让我来吧。”

    周宣道:“别划得太急,起烟处离我们不远,看准方向划过去就是了,我们一定会获救的。”说罢靠在船舷边歇气,却见雪猪太子从怀里摸出一样不知什么美味塞进嘴里咀嚼。这位太子殿下难道料到会翻船,竟在怀里藏了那么多食物?

    周宣见蔺戟划桨很勉强,估计手都抽筋了,便道:“刘守素,你就知道好吃懒做,现在也该出点力了,你且划一程——”

    雪猪太子鼓着腮帮子支吾道:“本掌柜——本掌柜不会啊。”

    周宣问:“那你会什么?”

    雪猪太子道:“我是玉帝之孙,不需要动手做什么,自有人服侍。”

    四痴忿忿道:“早把这猪头丢到海里。船也轻捷很多,划得也不累。”

    周宣道:“算了,好人做到底,送佛到西天。”

    雪猪太子感激道:“周客官你真是大好人,跟着周客官,本掌柜觉得很有依靠——”

    “哇哇哇!”周宣大叫起来:“别说了。我从昨日中午起就没吃东西了。没什么好吐的,你别害我啊!”

    雪猪太子赶紧闭了嘴。一脸幽怨地望着周宣。

    满天星辰亮起时,小船划过了十五里水路,月亮已经出来,映得海面银蛇万道,海天寂静,四无人声,这大海就算不起风浪,也自有一种深沉地、宏大的声响,让人敬畏。

    但是,海面上除了周宣他们这条小船之外,再无其他船只。

    四痴疑惑道:“怎么回事?是这个方向起烟呀,怎么什么都没有?”

    周宣双手呈喇叭状,向北、向西吼叫了几声,海面上声音传不远,很快就消失在沉沉细浪里。

    周宣一天一夜没喝水了,嗓子干得冒烟,喊了几下就干咳起来,说道:“天黑,望不远,我们慢慢往北划,等天亮吧。”

    又向北极星方向划了十余里,四痴眼力好,惊喜道:“前面好象就是6地,黑黝黝的一大片。”

    其余三人精神都是一振,鼓劲向那黑黝黝的一大片划过去。

    又划了七、八里,四痴道:“是个岛,就不知道有没有人居住。”

    周宣道:“上岛就好,总能找口水喝,哈哈,这小命啊,算是拣回半条了。”

三十三、四痴的眼睛

    向北再划了大约五、六里,离小岛已经很近,但小岛南端都是悬崖峭壁,根本无法登岸,周宣四人便驾着小船向南绕了半个圈,东边的岛岸比较平坦,小船缓缓靠近岸边,四人都是喜笑颜开,在海上漂泊了一天两夜,终于能踏上坚实的6地,这种狂喜的感觉非身受难以体会啊。

    周宣跳上岛岸,习惯了晃荡的小船,对纹丝不动的地面反而不适应了,走得东倒西歪,干脆坐倒在地,放声大笑。

    四痴最后一个上岸,抱了一块大石头将小船上一截缆绳压住,免得小船漂走,虽然上了小岛,但不能说就已经获救,要离开小岛还得靠这艘小破船。

    蔺戟道:“郡公在此稍歇,卑职去岛上看看,若有人家居住就最好,就算没有,也应该找得到水源,这岛上树木茂盛得很,不可能没水。”一躬身,提着单刀朝西北方走去。

    四痴甩了甩酸胀的手臂,也说:“主人,我去去就来。”

    周宣以为四痴要去方便,嘿然而笑,心想真是难为了老四啊!

    过了好一会不见四痴回来,周宣站起身朝四痴行去的方向看,不见人影,便大叫:“老四——老四——”

    四痴在数十丈外应道:“主人,何事?”

    周宣问:“还没好吗?”

    四痴奇道:“好什么?我在找草药。”

    周宣一听,原来是找草药啊,便朝那边走去。

    雪猪太子现在是紧跟周宣了,一见周宣迈步。赶紧跟上。

    星光下,树林边,四痴蹲在地上仔细辨认每一株草,他本来就瘦小,这下子更象个孩子了。

    周宣走过去蹲在四痴身边,问:“是什么样的草药?我也找找。”

    雪猪太子讨好地说:“本掌柜也找。”

    四痴道:“大箭根,又叫牛尾草,离地两尺高。根茎有四棱,比较纯,不会刮手,要它的叶子,治刀伤的。”

    三个人就在斜坡草地上仔细找“大箭根”,雪猪太子与周宣是形影不离,周宣都找过地地方,他也装模作样看来看去。

    周宣不耐烦道:“刘胖子。找草药要分散开来找,我都找过的地方你还找个屁呀,离我远点!”

    周宣现在对这南汉太子越来越无礼了,直呼他刘胖子,但雪猪太子丝毫不以为忤。被周宣一呵斥,肥胖的身躯就挪远点,过不了一会,又贴过来。

    四痴慢慢搜索到树林中去,终于在一株青栲树下找到了“大箭根草”。大喜:“主人。找到了!”

    周宣跑过去,四痴正一片片摘大箭根的草叶,每片叶子都有两、三寸长,长满白色绒毛远远的听到蔺戟在喊:“郡公——郡公——卑职找到水了!”

    周宣应了一声,蔺戟很快就奔了过来,领着周宣三人往岛西行去,约行数百步。树木一疏。前面出现一个小石潭,半亩大小。岸边野花青草,暗吐清香,真是个好地方。

    周宣下到潭边,掬水畅饮,久旱逢甘霖啊,干裂的嘴唇、冒烟的喉咙、焦灼的胃部被一一滋润,世间再美地酒也比不上这清冽的潭水。

    四痴有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说道:“主人,一下子不要喝太多,容易拉肚子。”

    周宣“嗯”了一声,就在潭边草地上躺下,曲肱而枕,说道:“我就守着这一潭水慢慢喝了,在海上,口渴难耐时幻想过多次,如果眼前有一汪泉水,我会一口气喝它个底朝天,现在梦想成真了。”

    四痴掬水喝了几口后,从兽皮囊里取出大箭根叶子,洗净,找了一处合适的石头,将叶子捣烂,绿糊糊的一大团掬在手里,过来为周宣敷在伤口上,说道:“大箭根叶子有止血止痛、去腐生肌之效,很管用。”

    周宣感到伤口一阵阵清凉,笑道:“老四,你还是良医哪,可以入医署了。”

    四痴道:“我哪能和雀儿夫人比——别动,我得找布条给你包扎一下。”撕下袍襟布片,让周宣右袒,从腋下包扎到肩胛骨,牢牢缚定。

    周宣笑问:“老四,你当时掷钩抓我上船,就不怕抓到我后脑勺啊,那就半条命去了,不死也残,不残也傻。”

    四痴笑将起来:“当时没管那么多,只想到拉你上船,而且主人运气一向很好,这次也不例外。”

    为周宣敷好伤后,四痴攘起自己的左袖,淡淡的星光下,只见左臂肘部一道四寸长的伤口,血痕宛然。

    周宣忙问:“老四你怎么也受伤了?”

    四痴淡淡道:“被抢船地南汉武士伤到的,当时一团混乱,没防备。”说着,将剩下的草药敷上,用布条包扎时,因为只有一只手好使,就得用嘴配合,颇为不便。

    周宣道:“我来帮你——”从四痴嘴里扯下布条的一端,然后麻利地替他包扎好,打上活结,抬眼时,正与四痴对望,但见两点眸光,如水如星,随意道:“老四,你是自幼和老三一起长大的吗?”

    四痴立即警觉起来,说:“主人问这个干什么?我去年八月之前地经历主人就不要问了,免得给主人惹麻烦。”

    周宣一笑,便不再问。

    四个人靠在潭边休息,海上漂泊实在是辛苦,不一会就都睡着了。

    周宣肚子饿极,睡梦里便回到了翔鸾坊信州郡公府第,府上正大开筵席,会宴宾朋,好象是为了小芷若庆三朝,那一桌桌的菜都是根据周宣设计的菜谱烹制的。真正地周府家菜,每一样都是周宣爱吃地,但每每周宣要伸筷子夹菜时,便有一人来打扰,扳着周宣地手不让周宣夹菜,此人肤白如雪、肥头大耳,正是雪猪太子,周宣很生气。大叫:“老四,老四,把这头猪拖出去给我宰了!”

    “主人——主人——”

    耳边传来四痴的声音,周宣醒了过来,这才现雪猪太子不知何时挨到了他身边,把他一只右手紧紧抱在怀里,难怪梦里夹不了菜!

    周宣抽出手,坐起身。见天蒙蒙亮,四痴半蹲半跪在他身边,低声道:“主人,岛上又有一条船靠岸,不知是哪里的船?”

    周宣一下子站起身来:“去看看。说不定是来找我们的。”

    蔺戟也醒了过来,三个人朝小岛东端行去,雪猪太子还在呼呼大睡。

    三个人穿过树林,朝海边一看,只见一艘三丈木船停在岸边。几个人正从船上下来。

    四痴眼尖。低呼一声:“啊,竟然是顺济号上的人!”

    都以为“顺济宝船”五百多号人就只剩下他们四人了,没想到还有人逃生出来,不管怎么样,周宣心里还是很高兴的,正想出去招呼,想想没动。问:“老四。来地是谁,有认识地吗?”

    四痴凝目细辨。说道:“陈延寿来了,还有那个黑袍大鼻子,南汉御史大夫也在,另外几个不认识,都是武士,总共八人,不知道船里还有没有人?”

    陈延寿等人逃生乘坐地正是周宣前天傍晚去“顺济号”乘坐的那艘四轮木舟,这种船度很快,但现在已经被风浪摧残得不成样子了,比周宣他们地小船还破烂,能漂到这里算是奇迹。

    陈延寿等人坐在岸边歇息,因为天色尚未大明,所以他们没有现附近那只小船。

    只听那御史大夫道:“太子殿下肯定是葬身海底了,我等如何回国复命啊?”

    南汉诸人都默默无语,刘继兴的残暴他们心里都清楚,刘守素死了,他们回去也难逃一死,只怕死得更惨。

    忽听一个尖利的声音道:“你们胡思乱想些什么!太子殿下怎么会死,谁看到殿下的尸体了?”

    众人都是愕然,一齐望着说话地陈延寿。

    陈延寿接着道:“太子殿下是玉帝子嗣,如何会死?殿下是被玉帝迎接去天宫了。”

    众人恍然大悟,七嘴八舌附和着,添花加草地说太子殿下被迎接上天之时,但闻仙乐飘飘,异香扑鼻,满天祥云,鱼龙舞蹈,无数天兵天将恭迎,各种珍禽异兽数不胜数,让他们大开眼界,太子殿下欣然驾鹤上天云云。

    那大鼻子黑袍人问:“若是陛下问起其他人哪去了?怎么就只剩下我等八人,如何应答?”

    陈延寿显得很有智计,问不倒他,反问道:“太子殿下升天,难道不要人服侍?太子殿下升天,难道不需要人向他父皇报信?”

    众人又是大悟,是呀是呀,那些人都追随太子殿下升天了,我等八人是留下来报信的。

    大鼻子黑袍人想想觉得好笑,站起身拾起一块石头奋力丢进海里,笑骂道:“***,他们都上天享福,留下我们受苦,什么世道!”

    几个南汉人劫后余生,心情很好,不敢大笑,捂着嘴笑。

    周宣三人在树林里,也是捂着嘴笑,这南汉君臣真是一群活宝,刘继兴真有这么好忽悠?

    周宣正准备走出去,告诉陈延寿他们不必为编造雪猪太子升天之事伤脑筋了,却突然看到陈延寿与那黑袍大鼻子一起动手,眨眼间击倒五人,只有一名武士功夫不弱,挡住了陈延寿的致命一击,惊怒交集,喝问:“陈延寿,你想干什么?”

    陈延寿与黑袍大鼻子相视一笑,阴恻恻道:“报信不需要那么多人,有我二人就够了,人多口杂,泄露了风声就不好办了,对不对?”

    那武士破口大骂,心知敌不过这鹘门两大上师,转身便跑,想跑进树林里,那样的话活命地机会就大一些。

    黑袍大鼻子怒“哼”一声,好似剑仙出剑,口吐两道金光,正是鹘门暗器——铜丸。

    那武士身手不弱,身子一伏,两粒铜丸落空,直起身来再跑,一根尺五铁棍呼啸着飞来,砸中他后脑勺,顿时仆倒在地。

    黑袍大鼻子大步赶上,怕那武士没死透,在那武士后心补了一刀,还刀入鞘,笑道:“好了,全解决了,陈师兄,等我们回到兴王府,这内太师之位就非陈师兄莫属了。”

    陈延寿走过来拾起那根铁棍,小心翼翼地擦拭干净,这铁棍就是他的宝贝,说道:“这要看门主的意思了。”

    黑袍大鼻子道:“龚师兄已死,内太师自然是陈师兄的,小弟一定全力支持陈师兄。”

    陈延寿点头道:“费清,我若当上内太师,少不了你的好处,你未净身,有得乐了。”

    费清道:“小弟别无所好,就是好色,只是鹘门上师都要净身,陈师兄可否为我向门主求个情,让小弟缓个三年净身?”

    陈延寿道:“这个应该可以,这三年你就尽情享用吧。”

    费清道:“只可惜蔺宁不知所踪,甚憾!”

    陈延寿道:“不要想她了,先把这些尸丢进海里,明日我们就离开这里,从吴越经6路回国。”

    四痴在周宣耳边低声道:“这个费清就是我三嫂地大师兄。”

    周宣点头道:“陈延寿真是狠毒,我们悄悄退回去,不要让他们现,暂时不要和他二人死拼,找机会除掉他们。”

    这时,树林深处突然响起雪猪太子凄厉地叫声:“周客官——周婚使,你们到哪里去了?”

三十四、绿旗飘飘

    雪猪太子醒来见身边空无一人,以为周宣他们抛下他悄悄离开了小岛,吓得是魂不附体,悲声大叫。

    正拖着尸往海里丢的陈延寿和费清身子就是一僵,心中震惊无以复加,这分明就是太子殿下的声音啊,太子殿下怎么会在这里?

    周宣三人趁陈延寿二人傻之时悄悄往后退,蹑手蹑脚走出十余丈才加快脚步,听得雪猪太子的叫声越来越凄厉,正向这边跑来。

    雪猪太子见到周宣,喜极而泣,叫道:“就知道周客官舍不得抛下本掌柜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就要扑上来。

    周宣看雪猪太子那架势,赶紧单掌一立,连声道:“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雪猪太子抖动着一身肥肉,说道:“你们到哪去了,吓死本掌柜了?”

    周宣道:“我三人也是刚醒,想看看这林中有没有什么小兽,捕一只来充饥,却什么也没看到。”

    一提到吃,雪猪太子立即觉得饥肠辘辘,他怀里的零食已经吃光了,说道:“这岛太小,没有人家吧,我们还得继续划船向北,再找不到吃的本掌柜就要死了。”

    周宣回到小石潭边,这时天已经大亮,但见小潭北边有一条浅浅的细流,细流的源头是一汪清泉,日积月累,汇聚成这样一个深不见底的石潭。

    周宣喝了两掬泉水,这才听到有脚步声向这边走过来,想必陈延寿二人把那些尸都处理掉了。

    雪猪太子听到脚步声,惊道:“什么人?这岛上还有人!”

    陈延寿大叫道:“太子殿下,是老奴陈延寿啊。”飞奔而来,费清紧跟在后,到了小石潭边跪伏在地,连连磕头。说什么护驾来迟,死罪死罪。

    雪猪太子算是他乡遇故知了,大喜道:“哈哈,还有活人哪,还有谁没死?”

    陈延寿叩头道:“只有老奴和费清二人侥幸脱险。老奴自与殿下失散后,呼号泣血。四处寻找,老奴坚信,殿下乃玉帝之孙,绝不会死,是以苦苦寻找。已经找了三个小岛了,老奴誓要找遍整个海中洲,天幸在此遇见殿下。”

    雪猪太子点头道:“嗯,陈延寿忠心耿耿。待本宫归国。定有重赏。”

    费清见陈延寿猛捞功劳,根本不提他费清,心中不悦,脸色难看

    “主人快看,那边起烟了!”四痴突然大声叫了起来。

    众人看去,只见小岛东北方向一道黑烟腾起,持续不到半盏茶时间。烟柱消失了。

    周宣道:“昨夜看到的烟柱是正北方。怎么这今日烟柱又是在东北?难道夜里与寻找我们的船只错过了?”雪猪太子问陈延寿二人:“你们谁有火摺?”

    费清赶紧从怀里掏出火摺呈上,雪猪太子接过。转呈给周宣,一脸讨好。

    六个人来到小岛东边,陈延寿、费清二人心里惴惴不安,生怕被周宣、四痴瞧出他们杀人的痕迹,地上还留有血迹哪,好在周宣他们根本没在意,斫下树枝点火,不一会,浓烟滚滚直上。

    冒了一会烟,周宣命陈延寿、费清取水浇灭火堆,冒烟时间不能长,担心被吴越水军现。

    费清对周宣的命令理也不理,还梗了梗脖子,雪猪太子怒了,过去就是一巴掌,费清不敢躲,雪猪太子手掌多肉,打人很痛,吼道:“周客官说的话就等于是本掌柜说的话,听到没有,快去取水。”

    陈延寿与费清赶紧到船上取了木盆来取水灭火,二人心里都是极为纳闷:太子殿下怎么如此信任这个周宣了?是因为共过患难的原因?

    火灭后,六个人就坐在岸边岩石上等候援船地到来,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远远的见北边海面上现出桅帆顶端,周宣喜道:“救我们的船来了,希望是灵飞号。”

    陈延寿定睛看了一会,惊道:“不好,这不是灵飞号,灵飞号的帆不是这样的,灵飞号有五桅七帆,这船只有三桅三帆,比灵飞号小得多。”周宣暗暗吃惊,问蔺戟:“蔺将军,我唐国那两艘船是三桅五帆对吧,这么说这船也不是我唐国那两艘船!”

    陈延寿道:“肯定不是我们船队地船——太子殿下,请到林中避一下,这船只怕来意不善。”

    周宣六人都进到树林中,看着那艘海船鼓帆越驶越近,似乎真是冲小岛来的。

    周宣对雪猪太子道:“刘掌柜,这船很可能是吴越水军,吴越钱惟治一心想破坏唐、汉联姻,我们要准备迎敌了

    陈延寿道:“这船不算大,除水手外最多只能载百人——”扭头看了看四痴和蔺戟,接着道:“太子殿下和周婚使安坐不动,我等四人对付这一百人足矣。”

    那船越驶越近,却并没有冲着小岛驶来,看样子是准备从小岛南端经过。

    周宣道:“刚才那浓烟他们不可能没看到,若是吴越水军肯定要来察看,难道这是路过地商船?”

    雪猪太子忙道:“那赶紧求救吧,本掌柜快饿死了。”

    费清赶紧跳了出去,砍下一截树干,端在手里舞动,想让那艘海船看到,然而长帆鼓风,那艘海船毫不停留地从小岛南端驶过,都能看到甲板上有人朝这边眺望,肯定看到了岛上有人,但却是漠然而过。

    费清大声咒骂,陈延寿又尖叫道:“啊,又有一艘船过来了。”身子一纵,跳上树杈,算是登高望远了。

    过了一会,树杈上的陈延寿惊喜地道:“这艘船很象是灵飞号,再等一会,再驶近一些就能看清楚了。”

    周宣心里暗暗激动着,“灵飞宝船”无恙那就太好了,前夜大风暴后他自己漂泊在海上、小命难保。也无暇去想“灵飞宝船”上的清乐公主、小茴香和祁将军他们,只在心里安慰自己:“公主、小茴香她们肯定不会有事的,肯定不会!”

    陈延寿又凝望了片刻,确定道:“没错,就是灵飞号。费清,快去把火再点起来。”

    四痴也欣喜地说:“主人。真的是灵飞号,太好了。”

    周宣、四痴、蔺戟三人都是喜笑颜开,“灵飞号”上可都是他们唐国地人,只要“灵飞号”没事,其他的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灵飞号”甲板上。全身被铁蒺藜多处扎伤的祁将军心急如焚,郡公没找到,清乐公主又被中天八国地人掳去,虽说公主暂时不会有危险。但不追回来可不行。公主是要嫁给南汉太子刘守素地,怎么能让张圣半路抢去?抢亲是清源蛮族地习俗,没听说过哪国公主被抢亲的!

    忽见右前方那个小岛黑烟冲天,这小岛他们昨天曾经派人探察过,无人居住,只是有一潭好水,可惜当时事情急。来不及取水。没想到现在这岛上也冒烟了!

    祁将军就是中了冒烟的计才把清乐公主给丢了地,大怒。骂道:“中天八国的贼,公主都已经被你们掳走了,还冒烟?冒你娘地烟!”

    祁将军身边的金吾卫参军道:“祁大人,是不是派人上岛,把那中天八国地奸细抓上来审问?”

    祁将军焦躁地摆手道:“没什么好审地了,公主就在前面那条船上,我们要赶快追,岛上的奸细冒烟就是想耽误我们地时间。”

    “灵飞号”三桅五帆,全力行驶,根本没有近岛的意思。

    岛上的周宣急了,拍拍雪猪太子的肩膀:“刘掌柜,这得你出马了。”

    雪猪太子道:“本掌柜不会泅水啊!”

    周宣道:“不是要你游水,你且把这身绿袍给脱了,裸出上身,然后站在这块大岩石上使劲朝宝船挥舞你地绿袍就行了。”

    雪猪太子依言照做,裸出一身雪白地肥肉,站在高耸的岩石上,挥舞着绿袍,巳时的阳光照在他那白得耀眼的肥肉上,实在是太醒目了。

    “灵飞号”望台上目力奇佳的哨工看到了百丈外那个雪白的大胖子,大叫道:“祁大人,岛上那个人好象是我汉国的太子殿下!”

    祁将军一听,赶紧撑着拐杖到船舷边细看,果然看到一个白胖子,白胖子身边还有好几个人,赶紧下令大船向小岛靠近。

    “灵飞号”在距小岛还有五十丈远近时徐徐停下,祁将军他们这时都看清了,岛上招手地果然是周郡公和南汉太子,无不狂喜,急派小船去接郡公他们上来。

    周宣上得船来,见祁将军与两名金吾卫参军跪在他面前请罪,大惊:“公主出事了?”

    祁将军便把前夜遇风暴之地的事一一说了,周宣听说清乐公主三人只是被掳去,提起地心放下了,说道:“起来吧,赶紧开船,一定要把公主抢回来。”

    周宣命金吾卫把船监叫来,问他船上厨房起火之事,又问厨房里的厨师和杂役是否已经在船上执事多年?

    船监恭恭敬敬答道:“禀郡公,灵飞宝船厨房共有五名厨师、十名杂役,除了一名杂役是年初新上船的外,其余都已在船上执役两年以上。”

    周宣道:“把那个家伙抓来,此人十有八、九是中天八国的奸细,打一顿,就招了,不过招了不济事,公主都已经被掳走了。”

    凤阿监过来道:“郡公,我有一事相告。”

    周宣见凤阿监满脸忧色,安慰道:“凤阿监不要太着急,我一定会把公主殿下救回来的。”

    凤阿监点点头,低声把前日下午听到的云阿监与黄须金吾卫之事对周宣说了,又道:“我已查清,那名金吾卫名叫胡庆。”

    周宣皱了眉头,心想:“事情还真复杂,那边中天八国王张圣派人掳走清乐公主,这边还有李坤的人准备对付我。”当即把蔺戟叫来,询问胡庆之事。

    蔺戟早知胡庆与景王关系密切,这时听周宣问起,立即明白了,蔺戟原是打算不参与景王与东宫之争的,但现在不同了,周郡公救过他的命,海上相处两日,是过命的交情了,当即道:“郡公,卑职即去把胡庆抓来,一审便知。”

    周宣道:“这事蔺将军负责,审问结果向我禀报,把那个云阿监也一并审问,云阿监尽量不要用刑。”

    周宣又登上艏楼,进前方眺望,因为在小岛边耽搁了小半个时辰,“灵飞号”这时与僧景全的海船距离已经拉开,看不到对方的帆影了。

    正这时,在右舷方向突然出现两条快船,飞快地向“灵飞号”驶近,船头大旗猎猎,却是吴越国旗号,海中洲一带连续冒烟,吴越水军再没一点动静也说不过去了。

    祁将军急命船上将士迎敌,蔺戟也不审案了,领着近两百名金吾卫硬弓利箭侍候。

    吴越国的两艘船见“灵飞号”比它们大几倍,不敢靠近,好象护航一般紧紧跟在“灵飞号”一侧。

    船监道:“可惜前夜被风摧折了两桅,不然这吴越小船哪里追得上我汉国的宝船!”

    远远的,海平面上露出桅帆一角,四痴站在周宣身边,说道:“主人,那似乎是僧景全的船。”

    周宣笑道:“明白了,僧景全也被吴越水军纠缠住了。”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2642/ 第一时间欣赏皇家娱乐指南最新章节! 作者:贼道三痴所写的《皇家娱乐指南》为转载作品,皇家娱乐指南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皇家娱乐指南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皇家娱乐指南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皇家娱乐指南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皇家娱乐指南介绍:
【起点第四编辑组签约作品】
人生五大快活:
看遍世间美色、听过世间妙音、鲜衣艳服、奇言妙语,这是第一快活;
堂前列鼎,堂后度曲,宾客满席,花影流衣,这是第二快活;
楼藏万卷书,知心友十余人分别赋诗,互较高下,这是第三快活;
千金买舟,鼓吹一部、妓妾数人,泛家浮宅,不知老之将至,这是第四快活;
十余年后家财荡尽,一身狼狈,朝不谋夕,托钵歌妓之院,分餐孤老之盘,往来乡亲,恬不知耻,这是第五快活。
――――――――――――――――――――――
皇家娱乐指南vip书友群:583999o
皇家娱乐指南书友一群:15482262
皇家娱乐指南书友二群:6491o215
皇家娱乐指南书友三群:39733679
周宣,女婿,古代娱乐业皇家娱乐指南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皇家娱乐指南,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皇家娱乐指南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