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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贼道三痴     皇家娱乐指南txt下载     皇家娱乐指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六十五、假惺惺

    江海相接处,水质泾渭分明,两艘船就在入海口乱石岸泊下,放眼望去,午后阳光斜照,海面金光闪闪,福州出海码头并不在这里,所以船只稀少,不远处倒是有几条船,不过都是长不过三丈的小渔船,这种船哪里出得了海!

    周宣问那奚二娘:“船在哪里,如何联系?”

    奚二娘道:“这个贱妇倒是不知,只知赶到闽江口就会有船接应。”

    周宣道:“老四,你与奚二娘上岸往北边去看看,如果看到中天八国来接应的人,就说国师受伤卧船不起,让校尉严寨来叩见。”又警告奚二娘:“这是你立功的良机,你不想抛尸他乡就给我好好配合。”又交待了几句,奚二娘唯唯称是。

    四痴押着奚二娘往北去了,周宣又让五名清源武士到附近小树林暂避一避,毕竟他们的黑袍战甲太醒目。

    夏侯流苏收泪起身道:“我也去避一避。”

    周宣道:“你呆在船上就行。”

    夏侯流苏低声道:“这五人心志不明,我去看着点稳当些。”

    周宣点头道:“那好。”右手食指轻轻刮了一下夏侯流苏颊边泪痕,柔声道:“别担心,你爹爹不会有事的,还有,流苏可别做傻事呀,你如果也偷偷跑了,那我会很生气的。”

    夏侯流苏长长睫毛覆盖下来,低声道:“知道了。”心里想:“我不能拖累宣郎,我要找爹爹去。劝不回爹爹,我也要去为爹爹顶罪,这本来就是我引起的,等宣郎上船后我就走。”

    夏侯流苏六人刚刚骑马进了小树林,忽见远处空中一只火红大鸟飞起。这大鸟形似羽鹤,羽毛却是火红的,清唳一声,往北飞去。

    过了一会,四痴和奚二娘就领着一个人回来了,近岸海边还有一条小舢板跟随。

    周宣和房太医迎了上去,见四痴领回来地那人渔夫打扮、神态谦卑,想必是中天八国的下级军士。

    奚二娘引见道:“这位周大人是我中天八国安插在福州的内应,国师最为倚重,这次国师一行遇到吴越人的追杀。死伤甚多,天幸有周大人相助,我们才到了这里。”

    那人赶紧行礼:“小人华山,见过周大人。”

    周宣皱眉道:“大船在哪里?国师伤势不轻,医生我都请来了,得有个安稳的地方治伤——”朝身边地房太医一指。

    华山忙道:“大船就泊在那边,大人请看——”

    周宣顺着华山所指朝东北方一看,就见离岸大约七、八里处一艘海船正鼓帆驶来,二桅三帆。估计这海船也不甚大。长度不会过十五丈。华山道:“小人见到奚二娘,即放飞手中赤鹳,那边大船见赤鹳飞起,便会靠岸。”

    周宣作色道:“这般迟延,若是吴越兵就追在我们后面该怎么办,国师岂不是要陷入敌手!”看了看不远处跟来的那条小舢板,道:“你迎上大船,让严寨来见国师。”

    华山答应一声,匆匆上了那小舢板,两人划桨。迅朝海船迎去。

    周宣朝费清、陈延寿二人笑道:“准备夺船。”

    费清凶神恶煞地道:“听凭郡公吩咐。”

    远远的看到小舢板靠近海船,海船降帆,放缓船,一人从大船下到舢板上,小舢板掉头很快靠岸,华山领着一个身材高大的武弁跑着过来了。

    那武弁奔近,叫道:“国师伤得如何了?严庆——严庆——

    周宣喝道:“严寨。大呼小叫做什么。要把吴越人引来吗?”

    那武弁立马噤声了,上下打量周宣。正有疑问,却见奚二娘从乌篷船里里钻出来,唤道:“严校尉,国师召见。”

    武弁严寨一听,赶紧奔到江边,跳上乌篷船,躬腰入舱,舱里相对昏暗,还没等他看清那个雪白的大胖子,后脑勺就挨了一铁棍,顿时倒在了舱里,口鼻出血,死了。

    周宣和华山站在海岸边,看着那艘海船越驶越近,在离岸三十丈泊下,船工喊道:“这里水浅,无法靠岸,请大人乘舢板上船吧。”

    周宣道:“就让掳来的唐国公主先上船。”

    竹篷船直接划过去,四痴和清乐公主、小茴香、芳茶、盘玉姣的三名护卫一共七人先上到大船,只见甲板上约有三十名身穿赤衣的中天八国武士,其余的都是船工。

    那些中天八国武士见到美丽无双的唐国公主,一个个两眼直,感叹国师立下不世奇功、羡慕圣王得此绝色公主,哪里还有半点疑心!

    乌篷船随后划到大海船下,房太医、费清、陈延寿上到大船,然后是雪猪太子,雪猪太子实在沉重,船工转动辘轳很费了一把劲才把他吊上大船。

    和清乐公主一样,雪猪太子也很醒目,就在这时,突然听到有好几个船工同时惊呼:“太子殿下!”

    四痴一听,不妙,有人认得这雪猪,当即轻叱一声:“动手!”扑入整齐列队地中天八国武士当中,短刀飞舞,刹那间刺死三人。

    其余武士大惊,很快散开,各执武器迎敌,其中不乏好手。

    但这时醒悟已经晚了,费清、陈延寿这鹘门两大高手一齐出手,还有盘玉姣的三名护卫,不过半盏茶时间,将三十名中天八国武士杀得干干净净。

    甲板上的船工、篙师、水手、帆师一个个吓得魂不附体,连喊饶命。

    清乐公主一下子看到这么多断臂、断头的血淋淋尸体,承受不了。趴在船舷上呕吐,望着岸上的周宣唤道:“宣表兄——宣表兄——”

    陈延寿对雪猪太子道:“大掌柜,这船象是我汉国制造地,中天八国何曾会造船,靠的是劫夺我汉国的海船。”

    几个船工顿时叫了起来:“我等就是汉国子民。是被赤军子劫来的,这位莫不就是我汉国地太子殿下?”

    雪猪太子笑道:“没错,就是本掌柜,抢来抢去,原来抢回地是自家的船,有趣。”

    刘延寿问那些船工:“船工还有没有中天八国的人?”

    有船工道:“底舱还有两个。”

    刘延寿道:“给尔等一个效忠太子殿下的机会,去把那两个家伙抓来。”

    一伙船工蜂拥下舱,不一会擒了两个中天八国的人上甲板,看模样是文官,已经被打得半死。费清上前,补上两刀,就死透了。

    看着满甲板的尸体,雪猪太子道:“都丢到海里去吧。”

    陈延寿劝阻道:“不能丢在这岸边,等出了海再丢。”

    那些船工便将尸体堆在一边,然后开始清洗甲板上的血迹。

    周宣站在岸上,陡见四痴动刀,知道露馅了,便即抽出漏影刀要杀华山。没想到站在他身边的盘玉姣出手更快。从袖底抽出一根精钢刺,直透华山后心。

    这时,身后蹄声响,清源五骑过来了,却没看到夏侯流苏。

    领头的一名清源武士下马拜倒在周宣身前,说道:“郡公,夏侯小姐追她父亲去了!”

    周宣跺脚恼道:“这女人真糊涂啊!”就想骑“照夜玉花骢”去追她回来。

    盘玉姣拉住周宣的手道:“郡公不能去追,夏侯小姐不会有危险地,有郡公在,总能把她从陈思安那里救出来。若郡公被吴越人抓去,那就什么都完了,要知道,现在除了海路,进出福州的各条道路都有吴越军士把守盘查。”

    周宣也知道此时不能莽撞,怒气冲冲质问那几名清源武士为何不拦阻夏侯流苏离开?

    领头的清源武士说道:“夏侯小姐说她追上夏侯大人会力劝其父不要回泉州,最不济也可以拖延几日。让我等从容搬取家眷。”

    周宣摇着头。连声道:“傻女人!傻女人!我都说了会想办法救她爹爹的,她倒自己去了!”

    盘玉姣解劝道:“夏侯小姐这样也是关心其父心切嘛。担心父亲受到伤害,郡公不要着急,到了泉州我来想办法救她父女出来。周宣知道在八闽之地,盘玉姣可算得上是神通广大,哪里有山哈人哪里就有她的耳目,当即谢道:“周宣受大族长之惠多矣,容当后报。”

    盘玉姣星眸一转,微嗔道:“你们汉人就是假惺惺,什么报答不报答的,我把你当作我们山哈人的好朋友、大蛇王地托梦人,自当竭尽全力帮助你,你不也一样吗?前天夜时孤身一人前来救我!”

    大海船上地中天八国人已经尽数除去,船工划船过来将周宣、盘玉姣、力虎和金毛犬鲁鲁还有五名清源武士载上船去,然后是十余匹马,也一并送上大船,前后用了大半个时辰,正准备收锚扬帆出海,却见从闽江北岸奔来六、七个人,都是步行,乡民打扮,领头却是盘山长。

    四痴喜道:“哈,是蔺戟将军,最后一刻让他们赶上了。”

    放小舢板将蔺戟等五人接上大船,蔺戟和两名金吾卫和两名奉化府兵拜倒在周宣足下,悲喜交集,流泪欢笑。

    薄暮时分大船扬帆出海,盘山长一人孤零零站在岸边朝船上众人挥手,随即快离去,这是非之地他可不敢多呆。

    大船驶离海岸七、八里,众船工将那些尸尽数弃到海中,这样就算吴越人现,想追也来不及了。

    清乐公主问知夏侯流苏追她爹爹去了,很是高兴,清乐公主一看到周宣与夏侯流苏亲密地样子就大大地吃醋,夏侯流苏走了最好,宣表兄是她一个人的,她要独霸宣表兄。

    周宣立在海船艏楼下,望着愈离愈远、模糊成一线的福州海岸,为营救清乐公主,自长溪县弃船登岸追踪僧景全一行,当时一共十六人,其中有四名金吾卫和四名奉化亲兵,现在回到这里的,少了四个人,金吾卫和周宣的奉化亲兵各折了两人,但成功救回了清乐公主,并且杀死了中天八国的国师僧景全,可以说是历尽曲折,大功告成,但因为夏侯流苏的离去,周宣还是觉得闷闷不乐。

    蔺戟向周宣禀报了在长溪县城被吴越兵冲散后辗转来到福州的情况,沿路有山哈朋友相助,是以未遇到危险。

    周宣把蔺戟向盘玉姣引见,蔺戟连连多谢盘大族长援手之德。

    这盘玉姣微笑着说着些冠冕堂皇的客气话,却不埋怨蔺戟假惺惺。

    这艘海船长约十三丈、宽四丈五,上下三层,船工、水手共计六十三人,底层是船工水手居住的,上面两层经船工杂役清理过,请周宣来安排各人住宿。

    周宣让雪猪太子三人、五名清源武士、蔺戟和两名金吾卫、两名奉化亲兵、房太医、力虎都住在顶层,他与清乐公主、小茴香、芳茶、四痴、奚二娘、以及盘玉姣四人住在中间一层,中间一层有个船厅,周宣与四痴,还有盘玉姣地两个男护卫住在船厅左,清乐公主她们在右,以示男女有别。

    天色很快黑下来,费清过来请周宣等人去舱中赴宴,说是刘大掌柜亲自坐镇厨房指挥烹制的。

    雪猪太子担心受怕了这么多日,今天心情好哇,施展厨艺,让一众男女客官都吃得满意。

    人家厨师戴白帽子,他戴绿帽子,很是招摇。

    用罢晚餐,小茴香正侍候周宣沐浴,芳茶就在外面叫了:“小茴香,小茴香,殿下唤你去服侍。”

    小茴香道:“小茴香又不景旭宫的人,我家姑爷在这里,要小茴香侍候的。”

    周宣笑道:“小茴香你去吧,小茴香现在是公主的心腹了。”

    小茴香皱了皱鼻子道:“不稀罕,小茴香是周府的人。”

六十六、天才服装设计师

    小茴香走后,周宣让亲兵去把房太医唤来,看后肩伤口好得如何了?

    不一会,房太医背着药箱来到,仔细检查周宣伤口,结了厚厚的一层痂,已愈合了十之七八,再过两日,痂壳脱落就算痊愈了,不用再换药包扎,就是沐浴时要小心,莫淋湿了伤口。

    周宣问:“老四先生的伤换了几次药了?”

    房太医道:“只换了一次,还是老四先生自己换的,老四先生太孤傲了,连换药都拒绝我帮忙,算起来今日又要换药了,老四先生的伤比之郡公那是重得多,所幸他体质过人,不然的话现在还卧床不起呢!这是药,郡公拿去给老四先生吧,也只有郡公敢和老四先生开玩笑,象我上次,说得好好的,不知哪句话捋了他虎须,忿然作色,睬也不睬我。”

    周宣笑道:“房博士别在意,老四脾气有点怪,身怀绝技的人嘛,总有点怪脾气不是?”

    周宣洗浴罢,披着湿湿的长去见四痴,四痴就在他隔壁,门虚掩着,叫了一声:“老四-

    四痴在里面应道:“主人请进。”

    周宣推门进去,就见四痴盘腿坐在地板上,在一盏锡灯的照映下用小刀削着什么,头也披散着,身上散着新浴后皂角的清香,腿边是一堆木板。

    “在玩什么?”周宣问。四痴头也不抬地回答:“做一副棋子。”

    周宣一看,敢情真是做棋子哪,四痴手法极妙。用刀在木板上一剜,一个直径半寸的圆木块就出来,稍事修整,就是一颗棋子,已经做了十几颗了。当然,现在还不能分黑白。

    “听你这么一说,我棋瘾也上来了,最近疲于奔命,闲情逸志都快跑没了,我也削两颗棋子,今夜好好与你下一局,杀得你大败。”

    周宣拔出“漏影刀”,学着四痴那样用刀尖在木块上一剜,刀锋虽利。但他哪有四痴的腕力,剜出一个三角形。

    四痴斜了他一眼,把木块拿回去,说道:“别浪费了我地木头。”

    周宣只好收了刀,跪坐在一边看四痴削棋子。

    四痴没把头梳上去,那样披着很有女人味,从侧面看,面部轮廓柔和,油灯不甚明亮的灯光照映下。单眼皮一眨不眨。嘴唇抿着,手在削棋子,嘴巴也象在用劲似的,还有,她好象没缠裹胸布,影影绰绰的轮廓隐现——

    四痴知道周宣在看她,姿势不变,说道:“别看我,等下害我削到手。”

    周宣奇道:“怪哉,我看你削棋子怎么会害你削到手?你这么多年刺客怎么当的。这么点定力没有!”

    四痴“哼”了一声,身子一扭,背对着周宣,手削棋子不辍。

    周宣看着她背影,细削纤瘦,真难以相信她这瘦小地身子蕴藏着那么惊人的爆力,一刀就能要人的命。问:“老四。你伤好得怎么样了?房太医拿了药来,我来给你敷。顺便看看你伤口愈合程度。”

    四痴道:“把药给我,我自己来。”

    周宣道:“好,我不看,你以为我爱看?别动,我摸摸你后背的伤口。”说着,手按在四痴右肩胛骨下,轻轻一抚,就感觉有一处伤疤,已结痂,但痂不硬,估计伤势只好了五、六分。

    四痴后肩被周宣大手抚上时,身子一颤,第一念就想将周宣的手打掉,随即感觉伤口被轻轻碰触,有点痛、有点痒、有点酥,挺舒服的,晃了晃肩膀,说道:“别动,我伤快好了,你把伤药给我。”

    周宣摸出小瓷罐给她:“先不忙削棋子,把药涂上,包扎好,我到外面站会,需要帮忙喊一声。”

    周宣将四痴的房门带上,站在门外,就看到小茴香在找他,说公主殿下没有更换的衣裙。

    周宣道:“没裙子穿也找我啊,我是景旭宫的领太监吗?”

    小茴香“格格”的笑:“姑爷快想办法吧,公主还泡在浴桶里起不来呢!”

    一听这话,周宣心就象是荡秋千一般荡了又荡,说道:“让公主洗浴后就睡觉,裙子让奚二娘洗了晾干,明早就能穿了。”

    小茴香笑嘻嘻道:“那好,小茴香就这么去对公主说。”不一会,又回来了,对周宣道:“姑爷,公主殿下不依,说哪有这么早就睡觉地,还有,光着身子睡觉也不成体统。”

    周宣笑道:“睡觉也讲究皇家礼仪吗!这被褥都是新的,光着睡最舒服。”

    小茴香眼神狡黠地瞅着周宣,说道:“姑爷亲自去劝公主吧,反正小茴香是没那口才。”

    周宣走到清乐公主居住的那个大房间门外,稍微提高声音道:“公主,非常时期,将就点吧,我又不是裁缝,哪能给你赶出衣裙来!”

    清乐公主在里面应道:“宣表兄,请进来说话。”

    周宣一愣,心道:“你泡在浴桶里还叫我进去说话?虽然我很想进去,但好歹得顾忌三分嘛,太明目张胆就没有偷情的效果了!”

    却听小茴香说道:“姑爷进去吧,这是套间,公主还在里间呢。”

    周宣“哦”了一声,便走了进去,芳茶从里间露了半边身子向周宣施了个礼,又缩回去了。

    清乐公主道:“宣表兄,你前天给我买的裙子我都穿了两天了,脏死了,让我怎么穿!”

    小茴香跟进来说:“姑爷,我听一个船工说这船上有很多布匹,这船本来就是运送布匹丝帛去辽国做买卖的,半路被中天八国人劫了。”

    周宣道:“有布匹也没裁缝呀,凤阿监她们可都在灵飞号上,现在应该回到静海了吧。”

    清乐公主道:“我不管,宣表兄你想办法,要不然你就在这里陪我,我没衣裙穿我害怕。”

    “这是什么话嘛!”周宣尴尬地看看小茴香。

    那小丫头装作没听见似的,忙忙碌碌收拾着什么。

    周宣忽道:“那好,我给你裁制一件睡袍——小茴香,让人去取一匹白绸来。”

    很快,白绸取到,剪刀也有,就看周郡公如何充当裁缝了?

    只见周宣“咔咔嚓嚓”剪下四尺宽、五尺长一块白绸来,又剪下一条四尺长的白绸带,说道:“小茴香,拿进去让公主披上,披上以后,把带子扎上,然后叫我。”

    “这就是姑爷裁制的睡袍啊!”小茴香目瞪口呆地拿着白绸进去了。

    周宣听到里间水响,想必是清乐公主芙蓉出水了,又听到清乐公主埋怨:“这能穿吗?披着还要我自己捏着领子——这也不是领子啊!”

    周宣忍着笑,问:“披好了没有?”

    小茴香应道:“好了。”

    周宣手握剪刀进到里间,几盏红木架子灯照映下,一个白袍丽人盈盈立在他面前,美如瀑,倾泄而下,直垂至纤美玲珑地足踝,不施脂粉地俏脸宛若上一层白釉一般细腻有光泽,丹唇皓齿,眉目如画,那种肌肤下面里透出的美丽,越洗越动人啊!

    清乐公主披着那块白绸,双手缩在里面拢着领口,白绸下摆拖到地了,腰带未系,光滑的丝绸流畅地垂下,勾勒出清乐公主美妙的身体的轮廓——

    清乐公主噘着嘴道:“宣表兄,这就是你裁制的睡袍啊,手都没法伸出来!”

    周宣笑嘻嘻道:“在我澳国,顶级服装设计师都是把一块布披在模特身上,然后裁剪,好比作画一般,别动,看我的——”上前揪住清乐公主左肩位置,“咔嚓咔嚓”剪出一个窟窿来,说道:“现在左手可以伸出来了。”

    清乐公主就从窟窿眼里伸出白皙修长的左臂,周宣又把丝带给她系上,说了声:“大功告成了!”退后两步,细细观赏。

    有身材高挑、绰约多姿的清乐公主做模特,那么谁都可以是服装设计师了,周宣就这么糊弄了一下,把一块白绸披在清乐公主身上,左臂袒露,右臂拢在袍底,腰间约素,赤足而立,看上去竟是分外动人,小茴香、芳茶两个小丫头都连声夸赞:“好看好看,真美!”

    清乐公主得了夸奖,喜道:“真的好看吗?只是这右手不大方便。”

    周宣笑道:“这种款式就是这样地,一臂尽露一臂遮掩,这就叫欲遮还掩、勾人魂魄。”

    清乐公主美目流盼,暗室生辉,瞟着周宣,却对小茴香、芳茶道:“让人把这浴桶搬走。”

    奚二娘来了,这健壮仆妇果然力气大,伸手将浴桶抱起,连桶带水一起搬了出去。

    两个小丫头很有默契,收拾了里间的水渍后就到外间不进来了,让这对表兄妹在一起。

六十七、身体是乐器

    头顶上方的楼板有人在来回走动,“咚咚”、“嘎吱嘎吱”的沉重脚步声让正要撒娇的清乐公主吃了一惊,随即明白了,嗔道:“宣表兄,你是怎么安排房间的,怎么雪猪就住在我上面啊!”

    周宣道:“我倒没注意雪猪太子刚好在上面!放心好了,这楼板结实着呢,柚木的,两个雪猪也压不塌。

    清乐公主美眸上翻,大片眼白如明珠,噘着红唇道:“今夜我要和宣表兄睡一起,但想到雪猪就在上面,那不是别扭吗!”

    “啊,今晚就要睡一起?”周宣惊道:“雪猪太子可就在上面,公主殿下太急色了吧,等我想办法帮你解除了与雪猪太子的婚约再说。”

    “哼,还说我急色!”清乐公主雪白丝袍水波般荡漾,赤足袅袅娜娜走到周宣面前,隆起的酥胸几乎贴到周宣胸膛上,低声道:“又不是第一次在一起睡,我生日那天夜里宣表兄不是抱着我一起睡吗?我睡得好香——格格,我还看到宣表兄的那——不说了,宣表兄真是太色了,不许那样对我,那么凶恶狰狞,我怕!”

    周宣老脸一红:“那天是权宜之策嘛,我哪里凶恶了,不要凭空污人清白!”

    “宣表兄表面和善,可是哪里凶恶!”清乐公主口里说着,眼睛朝下瞄去,看着周宣脐下位置,心里暗奇怪:“掖着那根大东西,走路会方便吗,怎么没见在袍子底下凸起来?”

    “凶恶原来是指哪里呀!”周宣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清乐公主伸手扶住,问:“宣表兄怎么了?”

    周宣道:“没什么。地滑。”

    清乐公主就偎过来,单手抱着周宣的腰,嫩的脸颊在周宣下巴上挨挨擦擦,腻声道:“宣表兄,我们上床吧,我想趴在你身上睡?”

    被这样绝色的公主邀请上床,柔软的身子还那样紧贴着你,没谁把持得住吧。周宣心旌摇曳,却道:“不是说凶恶吗,怎么不怕了?”

    清乐公主把头埋在周宣颈窝里,说道:“是怕嘛,我只是想抱着宣表兄睡,不做别地好不好?”

    周宣隔着一层柔滑的丝袍轻抚她的美臀,又翘又圆,肉肉的,弹性十足,忍着笑。说道:“那不行,我偏要做别的,大乐赋样样做到。”

    未想到清乐公主很勇敢、很坚强,在周宣耳边吹气如兰,说道:“要做就做好了。我也不怕,母后说过的,女儿家初夜会痛。但后来就好了。”

    周宣眼冒金星,这这这,姑母娘娘对斛珠表妹可说得真细啊!

    清乐公主这么说着,觉得束在袍子底下的右臂颇不舒服,便往上一伸,从大领子伸了出来,那简易睡袍本来就是靠她右手在里面捏拢的,这下子右手一伸出来,绸袍滑落,右肩、右胸全露出来了。乳丘浮雪,一豆嫣红,起伏娇颤,薇薇动人。

    周宣两眼一直,不自禁地抹了一下鼻子,担心流鼻血,嗓子眼象被什么堵住似地。说话声音很涩:“公主。这个这个穿错了,你这是右袒了。”

    清乐公主见右乳都露出来了。颇为羞涩,虽然她不是第一次在宣表兄面前裸露身体,但现在不一样,宣表兄手里可没拿着画笔,那他的手会干什么,会不会——

    清乐公主赶紧把右手缩回去,拢着领子,娇媚的脸露出雪白的丝袍外,脸色晕红,贝齿轻咬,轻轻啐道:“色表兄!”少女的羞态难描难画。

    周宣心里又是一阵狂荡,好不容易稳住,说道:“我给你睡袍改进改进。”取过剪刀,又在清乐公主右肩位置剪了一个窟窿,让清乐公主伸出手来。

    现在,唐国第一大美女清乐公主穿的是无袖睡袍,玉臂光光,那和袍裾一般大的领子也敞着,酥胸尽露,又被服装设计师周宣看了个饱。

    清乐公主捉迷藏似的又把胸前两只玉兔掩藏起来,娇嗔:“宣表兄,你们澳国的服装设计师都是这样的吗!”

    周宣“嘿嘿”一笑,抓住绸袍上端地两角打了一个结,这样就不会松开了,把个美丽的清乐公主打扮得不伦不类。

    清乐公主虽然看不到自己,但也知道这身装束太怪异,捏着两只粉拳敲打周宣胸膛——

    周宣眼睛下一瞅,提醒道:“别打人,先护好自己。”

    清乐公主垂眼一看,袍襟又松了,两只白羊一般的酥乳露出大半,赶紧又拢上,嗲道:“宣表兄欺负人家,故意裁制这样的袍子让人家出丑!”

    周宣轻轻拍了拍她那梨涡微现的脸颊,微笑道:“怎么是出丑,是露美,真地很好看啊!”

    “哼哼哼!”清乐公主连哼了几声,与周宣交颈相拥,过了一会,轻声道:“宣表兄,我要你抱着我睡。”

    周宣道:“这不大好吧,我们还不是明媒正娶呢——”

    周宣还待假惺惺,虚伪一番,清乐公主很是直接,也不用踮脚,双手扳着周宣脑袋,丹唇往上一凑,就吻在了周宣的嘴上,活泼小鱼欢快地游动起来,显得经验丰富。

    语言太苍白了、语言太虚伪了、语言是用来掩饰内心意图的,行动才是*裸,既然清乐公主这么豪放热烈,周宣再装纯就要被鄙视了,右手在清乐公主胸前一摸,横里一插,伸起松散地衣襟,一团丰腻在手,轻轻揉握,怀里玉人娇声顿起,难道身体也是一种可演奏的乐器吗?

    清乐公主感觉胸脯有一团火,要把她两只白鹿融化了一般,血冲脑门的同时,*那种强烈的**震颤的感觉散到全身,她地身躯止不住战栗起来。含着周宣的舌,哼哼唧唧——

    就在这对表兄妹如胶似漆、卿卿我我之际,外面传来雪猪太子略显尖利的声音:“周客官——周客官何在啊?”

    哇,来抓奸了!

    周宣赶紧从清乐公主的床上跳下来,还好,还没到不可自拔的地步。

    清乐公主坐起身,面红耳赤,眼里水汪汪要滴出水来。拢了拢胸口丝袍,喃喃骂道:“这猪头叫唤个什么劲呀!”

    周宣整了整衣衫,昂阔步来到外间,见小茴香和芳茶都有惊惶之色,便坦然一笑,表示襟怀磊落,展袍坐下,这才开声道:“刘掌柜,何事?”

    话音未落,雪猪太子便挤进来了。谄笑道:“周大客官在公主房里哪,倒让本掌柜好找。”

    周宣道:“我与公主正在商议一些重要事情,刘掌柜找我何事?”

    雪猪太子近前低声道:“周客官,那奚二娘就让与本掌柜如何?本掌柜现在是茶饭不思啊!”

    周宣没想到雪猪太子来是为了这事,说道:“白送哪行。奚二娘我是奇货可居,你要地话就要付出代价。”

    雪猪太子道:“价钱好说,周客官尽管狮子大开口。”

    周宣本想说拿清乐公主来换奚二娘。但想想这太无耻,拿砖头换美玉,而且清乐公主又不是雪猪太子的,凭什么父母之命就能决定婚姻,哥们不服,说道:“就用两艘船来换奚二娘吧。”

    “哪两艘?”

    “我们乘坐的这艘,还有那艘灵飞号,一口价。”

    雪猪太子哪里知道这两艘船地价值,钱反正又不是他辛苦挣的,他在兴王府的宫殿都是用银砖铺的地。浑没把钱当回事,他想要地东西花再多地钱也值啊,哈哈大笑道:“好好,一口价,成交!”伸手来与周宣一击掌。

    在等着小茴香唤奚二娘来的时候,雪猪太子那张胖脸凑到周宣面前猥琐地低笑道:“本掌柜起先以为周客官会让本掌柜用公主来换——”

    周宣浓眉一挑,脸露惊讶之色:“刘掌柜何出此言哪!”

    雪猪太子道:“其实在本掌柜眼里。这个公主远没有奚二娘可爱啊。本掌柜不喜欢高高瘦瘦地女人,那奚二娘又肥美又健壮。有劲道,想想就让本掌柜心痒难熬。”

    周宣心道:“清乐公主瘦吗?不会吧,很有肉的,我刚刚检验过,这猪头的癖好真是级怪异,不过也好,省了我许多麻烦。”

    却听雪猪太子道:“周客官也不必隐瞒,本掌柜很精明地,那公主与你眉来眼去,本掌柜如何会瞧不出来!不过本掌柜不在乎,其实若不是老掌柜命我要娶公主回国,本掌柜还真不稀罕,就送给周客官又何妨!”

    “老掌柜?”周宣愣了一下才明白雪猪太子是说他父皇刘继

    清乐公主一直在里间听动静呢,听到雪猪太子这么说她,真是气愤世嫉俗难平,捏着绸袍领子走出来,叱道:“你不稀罕,本公主就不去了,我看到你这肥猪我就要吐!”

    雪猪太子惊道:“公主殿下怎能如此不温柔!”

    清乐公主娉娉婷婷往周宣身边一站,说:“我只对宣表兄温柔,对你,我吐!你快走,反正我是不会去南汉兴王府的,我要嫁给宣表兄!”

    这女子动起情来还真是不顾一切,周宣都没敢这么明目张胆摊牌,清乐公主却一股脑儿全说出来了!

    雪猪太子看着周宣,神情还有点得意,说道:“周客官,你是送婚使,这不是监守自盗吗?你还能把这丑公主带回金陵去?”

    清乐公主听雪猪太子称呼她“丑公主”,很是愤怒,正要反唇相讥,周宣示意她别说话,看着雪猪太子那既愚蠢又狡猾的眼神,说道:“明白了,刘掌柜是要漫天要价。”

    “没错!”雪猪太子两只胖胖的手掌一拍:“周客官就是聪明,一猜就着,本掌柜是买卖人,就是要漫天要价,谁让周客官刚才把奚二娘给贱卖了呢!”

    周宣道:“刘掌柜开价吧。”

    雪猪太子得意洋洋道:“本掌柜知道周客官好赌,上次在灵飞宝船上本掌柜掷骰子还输给了你,这次我们再赌一把,你赢了,公主就是你的,你爱带她去哪就去哪,老掌柜那里本掌柜自有话说,不会让你这个送婚使为难地,汉、唐两国照样友好——

    “那我要是赌输了呢?”周宣问。

    雪猪太子两眼放光,说道:“周客官输了,公主当然要去兴王府,而周客官你,也必须从此呆在兴王府,听从本掌柜的吩咐,当然,这个公主还是送给你,明里是我的太子妃,暗地里却是你地妻室,怎么样,本掌柜这赌注很公平吧,与赢得周客官相比,奚二娘又算不了什么了!”

    周宣差点吐了:“这猪头还想打我的主意哪,娘的,我用陈延寿的铁棍把你猪**捅烂!”

    清乐公主一听,不管输赢她都能和宣表兄在一起,至于能不能回金陵那是次要的,喜道:“宣表兄,和他赌!”

    周宣可没清乐公主这么轻松,他怎能终生囚禁在兴王府,雀儿、纫针,还有小芷若都在金陵等着他回去哪,问:“赌注已定,那么赌什么?”

    不出周宣所料,雪猪太子道:“赌蟋蟀!本掌柜不是捕到一只青背蟋蟀吗,你也必须亲手捕,不许买、不许偷,限三日内捕到,时间定为三日不是本掌柜苛刻,因为三日后都快到兴王府了,那时有老掌柜作主,本掌柜就不好处置了,所以要在途中赌掉。”

六十八、天道酬勤

    小茴香回来了,身后跟着健壮仆妇奚二娘,奚二娘站在门边躬身道:“周郡公唤贱妇有何吩咐?”

    周宣道:“奚二娘,从现在起你就是刘掌柜的人了,你应该知道刘掌柜的身份吧,南汉太子啊,好生服侍刘掌柜,有你的好处。”

    奚二娘飞快地瞥了雪猪太子一眼,脸还有点红,低下头道:“任凭郡公差遣。”

    雪猪太子看着奚二娘笑眯了眼,对周宣道:“今日是八月十八,现在已经是夜里了,就从明日开始算,到八月二十一日亥时止,周客官若找不到能与本掌柜的青袍文丑一战之猛虫,那周客官就是本掌柜的人了,哈哈。”

    周宣的猛虫还寄养于天地之间,手中无将可用,但这样的赌局他是绝不会放过的,道:“好,一言为定,我问过船工,后天一早就能到达泉州海岸,我要上岸办事,正好捕虫迎战。”

    雪猪太子笑眯眯道:“本掌柜等着。”招呼奚二娘道:“奚美人,随本掌柜上去吧。”

    奚二娘年过三十,第一次听到有人称呼她为美人,而且语气挚诚,绝非讽刺,真是受宠若惊,低眉垂道:“遵命。”

    雪猪太子抖擞着胖身子走过去,说:“奚美人,本掌柜看你孔武有力,不知你能不能背得动本掌柜,若是背得动,本掌柜有赏,一到兴王府。即赏黄金千两、绸缎百匹。”

    重赏之下有勇妇,奚二娘也是个练家子,估摸了一下雪猪太子的体重。慨然道:“大掌柜,上吧。”背对着雪猪太子撅着硕大地**。

    周宣等人都在边上目瞪口呆地看着,门外还有陈延寿和费清,在长溪县城逃命时费清曾经背过雪猪太子跑了好几里路,差点没被压垮,这时就看着雪猪太子怎么压这奚二娘。

    奚二娘果然有两把子力气,反手操着雪猪太子的两条粗腿,竟真的背起来了。

    雪猪太子乐不可支,拍着奚二娘地肩膀道:“走。上楼去,哈哈,好马,好马,本掌柜今夜有得乐了。”

    听得舷梯“格吱格吱”。奚二娘背着雪猪太子上去了。

    周宣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清乐公主也是笑得花枝乱颤,说道:“这奚二娘还真要做雪猪的宠妃了,上次我是一语成谶。”

    小茴香却问:“姑爷和这刘太子赌什么,怎么姑爷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周宣道:“没事,赌蟋蟀,我不会输的。”

    小茴香“哦”了一声。姑爷就是靠赌蟋蟀家的,从没败过,小茴香放心了,又问:“姑爷赢了的话能赚到什么?”

    周宣看了清乐公主一眼,笑而不答。

    小茴香明白了,心道:“哦,原来是为了赢公主啊,姑爷真的连公主都要娶?这公主脾气不怎么好,身份又高贵。嫁到周府以后会不会欺负我家雀儿小姐?姑爷应该不会纵容她吧?”

    清乐公主心情很好,嘴里“哼”道:“这猪头,凭什么拿我当赌注,我是他的吗!”

    四痴这时走过来道:“主人,棋子削好了。”

    周宣朝清乐公主拱拱手:“公主早点歇息吧,我得和老四先生好好商量一下捕蟋蟀之事。”说着。大步出门。这时候还得克制,不然的话有负小周后重托。小周后允许他便宜行事,可没允许他上公主的床。

    清乐公主叫了一声:“宣表兄——”周宣已经走得没影了。

    清乐公主象个怨妇般气咻咻回里间卧榻躺下,抱着枕头辗转反侧,公主地鼻子也很灵,仅逊鲁鲁,嗅到周宣刚才在被褥上留下的淡淡味道,脸贴在那里努力嗅着,轻声唤道:“色表兄,色表兄——”手伸到袍子里握着自己一只酥乳,想象是周宣在爱抚她,却总觉得不是味,没有宣表兄摸得有趣,幽幽叹息一声,觉得身子乏了,抱着枕头睡去。

    周宣来到四痴的房间,见地上一堆的木棋子,两盏瓷灯搁在棋子边,再看那地板,纵横刻着十九道深痕,这就是棋盘了。

    “主人,将就点吧。”四痴盘腿坐在棋盘一侧的地板上,拈着一棵木棋子给周宣看,这是颗黑子,两面都用墨涂黑。

    周宣笑道:“老四,这一局棋下下来,我们都成黑爪了。”

    四痴微微一笑,问:“主人让先吗?”

    周宣道:“让先你不够我杀呀,让两子我又难赢你。”

    四痴不服道:“我自感棋力增进,主人慢说让两子,就是让先我也不惧。”

    周宣呵呵笑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老四你口气大啊,很好,看我怎么收拾你——你伤药用了吗?”

    四痴道:“用过了,我刚才自己看了看,伤口好得差不多了,只是里面还有点痛。”

    周宣看着四痴,她现在已经用纱帛把胸脯裹起来了,头也束起来用竹簪绾着,脸色比前几日好得多,恢复了健康地小麦颜色,说道:“可能是你先前夺船杀人时牵扯到了伤口,你可是伤到了肺叶的,这几天没咳嗽吧?”

    四痴应道:“没——主人,那就开局吧,让先。”

    当然用的是周氏围棋规则,四痴执白先行,稳健地以二连星开局,周宣应以对小目,小目变化复杂,欺负下手最合适。

    上次在金陵,四痴她与周宣的一局让先棋,开局不久就被周宣以一个复杂的“村正妖刀”定式打崩,这回是小心翼翼了。不走复杂定式,尽量简明。

    棋局平稳进行,布局周宣稍占便宜。但尚不足以抵消四痴先行之力,黑棋还得想出打开局面地妙棋。

    下到五十余手,周宣看了看右手拈棋子的食指地中指,已经是墨黑了。

    四痴嘴角一弯,想笑,却低下头去,招数一招狠似一招,要赢周宣,可怜老四号称“虫、棋、茶、剑”四痴。但除了剑外,她还从没赢过周宣,所以心里憋着一股劲哪。

    白棋地阵势很广,黑棋不打入无法争胜,周宣凝思半晌。想着怎么把四痴的阵势来个一锅端,这时,听到有人叩门:“郡公在吗?”是盘玉姣的声音。

    周宣应道:“盘大族长啊,请进。”

    盘玉姣推门进来,这山哈大美女又换回本族服饰,凤凰冠、对襟衫、镶边的蓝花统裙、百节鞋,手腕、足踝套有银镯子。走起路来“铃铃”脆响。

    “郡公下棋啊。”

    盘玉姣走到棋盘边,双手在统裙上一抹,理顺裙子的皱褶,也跪坐下来。

    周宣问:“盘大族长找我何事?”

    盘玉姣星眸流盼,含笑道:“无事,郡公与老四先生自顾下棋,我在边上看一会,不用管我。”

    周宣瞄了一眼盘玉姣蓝花统裙下绷起的修长美腿的轮廓,问:“盘大族长会下棋?”

    盘玉姣摇头道:“不会。我们山哈人除了耕种打猎外,就是喜爱歌舞,这种勾心斗角玩心计的游戏我们学不会。”

    周宣一笑:“盘大族长是极聪明地人,有什么学不会地,是忙着为族人谋幸福没这闲暇而已。”

    盘玉姣道:“现在有郡公相助,我山哈人要苦尽甘来了。”

    周宣笑道:“我可没那本事。还得靠盘大族长和山哈人自己啊。第一是要团结——”

    四痴有点不耐烦了,她的白棋现在形势不错。说道:“主人,先下棋吧,那些事明日再谈不迟。”

    盘玉姣瞟了四痴一眼,扶着膝盖站起来:“郡公,那我不打扰你们下棋了,我先回房。”

    周宣起身相送道:“怠慢怠慢,盘大族长莫要见怪,我与老四今夜都犯棋瘾了。”

    盘玉姣回眸一笑:“怎么会,郡公下棋去吧。”轻提裙裾,抬腿迈过门槛,裙下圆臀、长腿隐隐诱人,银镯细碎声响,走了。

    周宣掩上门,回到棋盘边盘腿坐下,再次审视棋局,然后拈起一枚黑子在下边白子一碰,这里是白棋的大本营,模样张开之处,周宣这一手悍然深入,是试应手,又是胜负手,就看四痴怎么应了?

    四痴抿着嘴唇,单眼皮的眯眯眼精光闪露,一副刺客的杀气,“啪”地落子,扳,最强应手,相处日久,她对周宣棋风也有所了解,周宣善于仗势欺人,这种时候绝对不能退让,一退让就完蛋,一定要迎头痛击。

    周宣也看了四痴一眼,不过他是笑面虎,棋盘上心狠手辣,脸上依旧笑嘻嘻,说了声:“老四够狠。”落子扭十字。

    这时,四痴需要长考了,是打、是长,打哪边、长哪边,一步也出不得差错。

    周宣昨晚几乎没休息,现在虽然精神还好,但身体有点困乏,这几日马骑得多,有点腰酸,便起身到四痴地床上把那薄衾拿下来,说声:“失礼。”就那样侧卧着,以手支头,等着四痴落子。

    四痴想了大约一刻钟,终于单长左边一子,然后看着周宣,看周宣怎么应。

    局部地变化周宣早已想清楚,不假思索就贴着长,不求全活,能活一块就是成功。

    四痴也想好了单长后的手段,两个人落水如飞,“噼哩啪啦”落下十几手棋,四痴狠,要全杀孤军深入地黑子。

    周宣坐直身子,一看无法净活,说道:“老四,这是你逼我的,挑最复杂的下。”凌空一挖,将两块白子分断,要与其中一块对杀。

    局势骤然紧张起来,你死我活,双方都没有退路了,这里是一决胜负的战场四痴再次陷入长考,她从没赢过周宣,渴望一胜,所以她绝不能出错,现在形势还是她有利。

    老四太能长考了,刺客潜伏地本领用在棋上,这棋又没规定时限,周宣熬不住,又席地躺着,歪着脑袋看四痴,然后默默想棋。

    海船夜航,船体随着波浪微微有些摇晃,甲板上隐隐传来长风掠帆的声音,还有帆师、船工不时地喊着一声,除此之外,是一片深沉的静谧。

    自离金陵做为送婚使以来,周宣很久没有享受这样的安宁了,围棋可以修心养神啊。

    四痴想了足足两刻钟,终于算清对杀的结果,如果周宣走出最佳着法、应对无误的话,那么局部是双活,双活的话四痴有点失败,大空被破了,但她不信周宣能不出半点纰漏,她在这里苦苦想棋,周宣却在那躺着,天道酬勤,周宣躺着不想棋也能赢那就太没天理了!

    四痴落下一子,然后扶膝危坐,等周宣接招,等了好一会,周宣曲肱而卧,一动不动,还有微微鼾声,他竟睡着了。

    四痴有点气恼,拈起一颗棋子就想朝周宣脑袋丢去,想想又放下,心道:“主人这些日子也够疲惫的,算了,这棋明天接着下吧,唉,可惜,等明天主人养足了精神肯定能算出双活的变化,那我又要输了!”

    四痴起身,用脚轻轻推了推周宣地腿,唤道:“主人回房去睡吧。”

    周宣翻了个身,俯卧着,抱着那叠起的薄衾,含糊不清道:“别吵,让我好好睡一觉,全身骨架都痛。”

    四痴挠头,不知拿躺在地上的周宣怎么办?出门去找小茴香,让她来侍候,却见清乐公主房里灯光已熄,想必都已经睡了。

    四痴上到甲板,只见半轮明月高悬天心,这已经是子夜时分了。

    蔺戟领着两名值夜的金吾卫走过来,施礼道:“这么晚了,四先生还在赏月?”

    四痴道:“在与主人下棋,出来透口气。”

    蔺戟道:“明日在下吧,让郡公早些休息。”

    四痴“嗯”了一声,走下甲板。

六十九、上错床

    四痴回到自己房间,见地板上的周宣蜷着身子睡得甚香,叫了两声:“主人——主人——”周宣理也不理,只把身下的薄衾抱得更紧了,显然有些畏冷。

    四痴摇摇头,独自把棋子收起来,两盏瓷灯放回桌上,吹熄一盏,扭头看着周宣,想把周宣弄到床上去,以她的力量,双手伸到周宣身下就可轻易将其托起,但四痴不想做这样的暧昧事,便从榻上扯下褥垫,铺在刻了棋盘的地板上,然后走到一侧,用脚蹬周宣,让周宣滚到褥垫上,自己觉得好笑,捂着嘴“咕咕”直乐。

    周宣半梦半醒,叫了一声:“老四——”

    四痴问:“主人何事?”

    周宣咕哝道:“棋想好了没有,双活啊!”说罢,又沉沉睡去。

    四痴愣在那里,那两块犬牙交错对杀的棋双方都走出最佳应手的话就是双活,这是四痴想了好久才想清楚的,岂料周宣在一边打盹就想明白了,真气人呀!

    四痴甚是沮丧,简直有点恼羞成怒了,抖开薄衾,胡乱盖在周宣身上,“哼”了一声出门去,到隔壁周宣房里去睡了,翻来覆去好久才睡着。

    却说清乐公主睡到后半夜醒来了,见舷窗外西垂的明月清辉射入,应该是丑、寅时分,此情此景,美丽的公主不由得想起了几句诗——“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清乐公主相思了,好在相思的人不远。只隔数十步,当即悄悄起身,趿上镶缘彩绣弓鞋,一手抓着丝袍领子,从床边地板上睡着的小茴香、芳茶二人身边蹑手蹑脚走过,心里感着夜奔的快乐,拉开门出去。

    秋风瑟瑟,清乐公主打了一个寒噤,裸露着地玉臂起了一层细小的颗粒。赶紧双臂互抱。轻轻抚摩,心里嗔怪地想:“色表兄,给我缝制这样的袍子,还不是想看我露手臂吗!”

    清乐公主来到周宣住的那个房间,轻轻一扯门上的绳栓,门无声无息地就开了,走了进去,一片月光倾泻在东边板壁上,光影明暗,见卧榻靠南。没有罗帐,榻上的周宣睡得正香。

    清乐公主暗笑着,悄悄走近,伸出右手,准备从被衾底下探进去在宣表兄身上捏一把,指尖还没碰到被衾,眼前突然一黑,却是被衾掀起,随即寒芒一闪。一把刀搁在她脖颈上——

    清乐公主死命尖叫,向后连退数步,一**坐在地上。

    四痴本来是要一刀斩下的,刀锋快要触到清乐公主雪白的脖颈才察觉不对,硬生生收住,皱眉道:“殿下偷偷摸摸来这里干什么!”转念就明白了清乐公主的来意,不禁重重地“哼”了一声,将刀插回枕边地刀鞘中。

    隔壁的周宣听到清乐公主的尖叫,赶紧跑了过来,连声问:“出了何事?出了何事?”一边扶起地上清乐公主。

    清乐公主虽然叛逆放肆。但怎么说也是自幼接受皇家礼仪学习的堂堂公主,她是来找宣表兄的,两情相悦这没什么,哪里会想到竟摸到老四先生的床上,真是羞愧难当,捂着脸痛哭起来,周宣来扶她。被她使劲一推。哭着跑回去了,她恨死宣表兄了。好好的干嘛和四痴换房间,害她出了这么个大丑,寻死的心都有了。

    周宣是睡梦中被惊醒跑过来的,脑子还不大好使,愣愣地问:“老四,怎么回事?”

    四痴淡淡道:“公主来找你呀,我以为是刺客,差点一刀把她杀了,她吓坏了。”

    周宣又是后怕又是想笑,出门去找清乐公主,这得要安慰安慰。

    四痴提醒道:“主人,莫要说我身份。”意思是说不要在公主面前说她是女子。

    周宣回头笑道:“要是公主觉得被老四先生污了清白,要寻死觅活那可如何是好?”

    四痴翻白眼道:“我碰都没有碰到她,哼,清乐公主也不是那种贞洁得一毛不拨的人吧,哪里会寻死。”

    周宣道:“那可难说,当初她不肯嫁雪猪太子,在景旭宫可是绝了食地。”

    四痴道:“那我不管,反正不能说我,不然我就走,永远不会再见你一面。”

    周宣道:“好好好,这是你我二人之间的秘密,谁都不说,日后看到老三也不说。”

    四痴脸微微一红,转过身去,说道:“没错,对谁都不许说,三哥那里也要当作什么事也没生一样。”

    周宣摇着头,来到清乐公主住处。

    小茴香、芳茶两个人都惊醒了,在外间面面相觑,见到周宣,小茴香忙道:“姑爷,公主怎么了,一个劲地哭,把我二人都赶出来了?”

    周宣道:“公主肯定是做噩梦了,待我来安慰她——”

    清乐公主在里间喊道:“不要进来,我谁也不见!”

    周宣不管她,施施然就进去了,两个小丫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乖巧地留在外面。

    清乐公主听周宣走进来了,身子往里侧,把头蒙在被衾里,捂得严实,羞愧啊,差点摸到别的男人床上,简直是淫奔了!

    周宣一**坐在公主的榻上,拍了拍衾底隆起的娇躯,说道:“哭什么呀,这又没什么——”压低声音道:“老四先生也差点被你吓死,你一袭白袍,披头散,好可怕!”

    清乐公主在被窝里听到,想笑,又笑不出来,“呜呜呜”又哭起来。周宣道:“不要闹,被人知道反而不好。”

    清乐公主慢慢止了悲声,从衾底钻出头来,幽暗的房间里俏脸如精灵。低声问:“宣表兄,你不生气?”

    周宣一愕:“我生什么气?”

    清乐公主听说周宣不生气,心里很难过,哭道:“宣表兄你一点都不喜欢我,呜呜呜,老四——”

    周宣可不迟钝,立即就明白了,他知道老四是女的可公主不知道啊,赶紧捂住清乐公主的嘴。说道:“不要让别人听见。咱们被窝里细谈。”

    这色胆包天地送婚使脱掉鞋子就爬上公主地床榻,掀开锦衾就钻进去,与公主肩并肩。

    清乐公主“啊”的一声,用粉拳抵着自己嘴巴,太吃惊了。

    两个人的脑袋都蒙在锦衾里,四只脚倒露在外面,象是藏头露尾的鸵鸟。

    锦衾里一片黑暗,虽然看不清对方,但呼吸相闻,清乐公主紧张得身子微微战栗。暧昧气氛达到了顶点。

    周宣低唤道:“斛珠——”

    清乐公主低低的应道:“嗯?”

    周宣双手摸上清乐公主的脑袋,摸细软的长、摸光洁的额头、摸整齐不乱地美眉、摸眼皮底下溜溜滑动地眼睛,摸到挺直地鼻梁时,手停住了——

    清乐公主只觉得热热的鼻息喷到她脸上,随即樱唇便被一张大嘴攫取,喉咙深处一声**,芳唇一启,阴阳鱼互动开始。

    吻了好一会,两个人都是呼吸粗重。面红耳赤,身子烫,觉得被窝里很闷热了。

    周宣掀开锦衾,象潜水久了的人浮出水面那样大口呼吸着,看着清乐公主唇上濡湿的微光,轻声笑问:“我喜不喜欢你?”

    清乐公主被周宣这么一个深吻,心花怒放,再也不觉得宣表兄会不喜欢她了,闻言也不回答,娇“哼”一声。伸臂抱着周宣脖子,半边身子压上来,腻笑道:“终于压着宣表兄睡了,嘻嘻——”

    周宣道:“你压我啊,让我压压你。”腰一拧,就将清乐公主压在身下。

    清乐公主挣扎了几下挣不动,就不挣扎了。亮亮的眼眸仰视着周宣。呼吸愈急促,胸脯上下起伏。忽然想起一事,便微微喘息着说道:“宣表兄,你说楼上的雪猪和奚二娘谁压谁,不会压坏人吗?”

    周宣一拍自己额头,“哎哟”一声,这傻公主怎么这么不浪漫啊,情浓之时说起那事干嘛,哭笑不得:“你夜里就光想着楼上啊!”

    清乐公主低低的笑道:“难免会想地嘛,两个大胖子,我还真担心楼板会被压塌。”

    周宣笑着摇头,翻身下来,不再压她。清乐公主将一条腿搁在周宣身上,手摸着周宣地嘴,娇声道:“宣表兄,你怎么和老四先生换房间了?害得我——哼!”

    周宣道:“我在老四房里下棋,太困,就睡着了,老四就跑到我房里睡,哪里想到你会半夜摸来!”

    清乐公主还是很羞愧,在周宣鼻子一捏,嗔道:“都怪你!现在老四知道了,我以后怎么见他,你快把他赶走吧。”

    周宣沉吟道:“这个这个,老四先生无所谓地。”

    “为什么老四先生就无所谓,他不是男地吗?”

    “当然是男的,不过老四先生因为练一种神功,他,他自宫了。”

    “啊!”清乐公主惊得嘴巴圆圆,说道:“难怪难怪,难怪我觉得老四先生不怎么象男的,个子又不大,好象还没胡须,我这么美丽他都不屑一看似的,原来是太监。”

    “不许乱说话!”周宣伸手在清乐公主翘臀上一拍:“老四先生和太监不一样,她是要练功,为了练绝世武功才断绝*的,你万万不可在她面前提起她是太监之事,她会恼羞成怒的,她是我的得力助手,又是围棋、茶艺、蟋蟀上的同道,还救过我地命,所以不要得罪她。”

    清乐公主心里压着的一块石头抛掉了,很轻松,应道:“知道了,我才不会提呢。周宣心里暗笑:“老四啊老四,你不肯我说你是女子,那就只好当太监了!”

    “好了。没事了,我先回去,别让人以为我整夜在你这里奸宿。”周宣坐起身,准备下床。

    “哼,说得这么难听!”清乐公主在周宣背上轻轻打了一下,她刚才在四痴那里吃惊不小,这会不敢腻缠着周宣,月亮已经西沉,天快亮了。

    周宣回到自己房间。四痴在隔壁。听到周宣回来了,便过来问:“主人没说我吧?”

    周宣笑嘻嘻道:“说了。”

    “说什么了?”四痴那故意扯乱的眉毛竖起。

    周宣道:“反正我没把你的秘密说出去,至于我怎么哄骗公主的你就不用管了。”

    四痴朝周宣翻白眼,眼白倒是很白,象儿童那般未受污染。

    周宣道:“老四,昨晚我太困了,棋下着下着就睡着了,来,我们过去接着下。”

    四痴迟疑了一下,说道:“那盘棋我输了。重新来一盘吧?”

    周宣道:“双活地话,你的先行优势已经没有了,不过棋应该还可以下,你怎么就认输了?哈哈,老四被我打怕了,未战先怯。”

    “怕?”四痴傲然道:“我长这么大不知什么叫害怕,接着下就接着下,何惧之有!二人来到四痴房间,剔亮油灯。将棋局恢复到昨夜封盘时的局面,然后接着下,一直下到天亮,周宣的黑棋以盘面一子半胜。

    两个人又复盘,周宣给四痴讲解了一些胜负关键处,四痴默不作声,只是点头。

    收拾好棋子,周宣道:“老四,明日随我下船去捕蟋蟀,我与雪猪太子有一赌。输了我就把自己给出卖了,所以不能输。”

    四痴问:“和雪猪太子的那只青背虫赌吗?”

    周宣点头道:“雪猪太子还给他那只蟋蟀取了一个响亮地名字——青袍文丑,嘿嘿,文丑,那我便用关羽斩之。”

    四痴问:“赢了赌注是什么?”

    周宣道:“你也知道,公主不愿意嫁给这个雪猪太子,我赢了。公主就回金陵。刘继兴那边雪猪太子会支吾。”

    四痴意兴阑姗道:“主人怎么吩咐,我就怎么做了。不过青背虫不是想捉就捉的,我们去年都没捉到青背虫,摸不得是变异黑背虫,更是可遇不可求。”

    周宣道:“无妨,就是输了也不怕,找个机会赢回来,雪猪太子那点心计怎么够我玩!”

    四痴皱了皱鼻子:“我就知道,主人是耍赖的好手。”

    周宣瞪眼道:“这怎么是耍赖,这叫立于不败之地——我写张方子,明天下船后你即按方抓药,将药捣碎调上蜂蜜,用文火剪上一个时辰,把粗药渣过滤掉,制成小蜜丸——”

    四痴听到这个,精神一振,这是她从汤小四那里没问出来的秘密啊,去年周宣就在让黄背虫“小将张苞”吃了这种小蜜丸,在断了两条腿地情况下与她地青背虫“河东徐晃”战成平手,实在是凶悍!

    案上有笔墨,四痴昨夜借来涂黑棋子的,周宣便提笔写下:“鹿茸、紫河车、牛膝、甘草、制乌、旱莲草,炒五加皮、猴姜、川续断各一两。”交付四痴。

    四痴奉若珍宝。

    早餐罢,周宣邀盘玉姣、四痴、陈延寿、费清、蔺戟,以及五名清源武士在艏楼议事,那雪猪太子还拥着奚二娘高卧不起呢,这奚二娘看来是得宠了。

    碧海青天,锦帆鼓风,海船劈波斩浪而行,航颇快,往右看,大6黑沉沉一线,隐隐可望。

    因为上次遭了海难,周宣、雪猪太子都不敢离岸太远航行,只与海岸保持二十里地距离。

    周宣道:“诸位,明日一早就能到达泉州海岸,我欲行险计,一举平定清源——”

    盘玉姣、陈延寿等人都盯着周宣,要听他有什么险计能平定清源?

    周宣道:“清源现在是四面楚歌,陈思安负隅顽抗,手下未必齐心,我地险计便是潜入泉州城,擒住陈思安,清源岂不是一举拿下?”

    蔺戟等人都是一脸震惊的样子,盘玉姣问:“郡公计将安出?”

    周宣道:“这就需要盘大族长作诱饵,让他们五位——”手朝一边地清源五武士一摆:“让他们五位假作擒住了盘大族长献上,陈思安必然大喜,肯定会接见,我们这边有老四、盘大族长、蔺将军、陈黄门和费中郎,一个个都是万人敌,陈思安还能逃到哪里去?而且早早派人去与泉州城外的唐军联系,里应外合,泉州能不破吗?”

    盘玉姣美眸异彩涟涟,这个周郡公真是胆大敢想啊,但以她为诱饵是不是看轻她啊?

    周宣似乎知道盘玉姣的想法,朝她微微一笑:“盘大族长放心,周宣不会让你独自犯险的,我陪你去,算是你的随从一起被抓好了。”

    周宣笼络人心地还真有两下子,这样一说,盘玉姣还有何话可说,美眸凝视周宣,说道:“盘玉姣任凭郡公差遣。”

    陈延寿与费清对视一眼,说道:“周郡公此计虽妙,但杂家以为还是太冒险,智千虑,总有一失,总有料不到之处,以周郡公之尊贵,却深入泉州城,万一失手,那真是不可收拾。”

    周宣知道陈延寿老奸巨滑,不肯出力做马前卒,便道:“陈黄门、费中郎,这是灭清源的绝好机会,我从奚二娘那里得知,中天八国与清源关系甚是密切,除掉清源,等于是切断了中天八国的一条手臂,我唐国也只有在平定了清源之后才会出兵相助南汉对付张圣,刘太子肯定是赞成我这个妙计的,功成之后,两位可说是立下盖世奇功,加官进爵那是不在话下。”

    陈延寿无奈,他知道太子殿下现在对周宣是言听计从,没办法,只得点头道:“愿听郡公差遣。”

    那五名清源武士互相看看,还是心存恐惧,让他们去诱擒陈思安,实在有点心惊胆战。

    周宣恩威并下,说道:“你等不必疑惧,此计万无一失,我不是随便冒险的人,计成后,我保你五人授五品军阶,你们的家眷也不必牵挂,你们把住址和主要人口仔细写明,我会安排人把你们的家眷接出城去的。”

    五名清源武士知道没有退路,五品军阶,那是极诱人啊,当即跪下,慨然道:“我等五人,誓死追随郡公左右。”

    雪猪太子这时优哉悠哉地来了,身后跟着奚二娘,见到周宣,连连感叹:“妙,妙不可言!”

    周宣看了看肥壮的奚二娘,实在难以想象妙在何处?口里道:“这买卖刘掌柜大赚了,我这人太实诚,不会漫天要价。”

    雪猪太子哈哈大笑:“这就叫识货!”又说:“奚二娘这名字不大中听,本掌柜已赐名她为媚猪,周客官以为这名字取得如何?”

    “媚猪!”周宣连连道:“妙,妙不可言!”

    于是,奚二娘就改名叫媚猪了。

七十、人有病天知否?

    雪猪太子得知周宣要去泉州智擒陈思安,他倒是没反对,也同意费清助周宣一臂之力,他最关心的是与周宣之间的赌约,问:“周客官,你去泉州岂不是耽误斗虫了?本掌柜有言在先,不许延期,逾期算你输。”

    周宣道:“明日船到泉州,我即上岸捕虫,擒陈思安不急,斗虫要紧,斗完虫后再去泉州城抓人。”

    众人都是面面相觑,这周郡公也太儿戏了吧,这象是能成大事的人吗?

    只有雪猪太子深表赞同:“对对,斗虫要紧。”

    周宣见盘玉姣等人神色有异,便呵呵笑道:“诸位,我知夏侯昀一行是八月初八从泉州出赶往福州的,一是向吴越求救兵,二是想捉拿盘大族长,今天是八月十九,短短十来天就擒获盘大族长回来复命了,是不是太快了?”

    众人一齐点头。

    周宣道:“所以我们得等两天,利用这个时间我得事先布置,要与唐国兵部侍郎陈大人联系上,确保万无一失,我可不是贪玩斗虫啊,呵呵。”

    盘玉姣亮晶晶的眼眸注视着周宣,眼梢嘴角勾出一抹笑意,心道:“这个周郡公,看似笑嘻嘻一派天真,心计其实深沉啊,你以为他粗疏,其实他样样想到!”

    一个清源武士还有忧虑,说道:“郡公,就怕夏侯副尉恰恰赶回来,那可坏了大事!”

    周宣道:“我们从海路一日半就到了泉州海岸。上岸快马一日,可抵达泉州城,夏侯昀至少五日才能赶回来,这还得他不耽搁才行,所以我们有足够的时间。”

    另一名清源武士说道:“郡公所言极是。夏侯副尉还要向钱惟演搬救兵,没抓到盘大族长,这救兵总要搬到。”

    计议已定,各自回舱准备,雪猪太子也拥着媚猪回房妙不可言去了。

    这时,清乐公主在小茴香和芳茶地陪同下来到甲板上望远舒怀,清乐公主穿上那件已洗净晾干的紫罗兰色小簇团花长裙,因为身边没有善于梳妆的阿监、宫娥,清乐公主只让小茴香帮她梳了一个简单的堕马髻,没有珠翠明。没有宫髻巍巍,这美丽的唐国公主妆扮一如寻常人家地闺女。但那绰约的风姿、明艳的容颜、还有那骨子里养成的高贵气质,又岂是小家碧玉能有的?

    当然。这只是表面现象,清乐公主与她的宣表兄单独相处时那就完全没有公主的雍容华贵了,完全是一个初尝情味、孜孜不倦的花痴。

    周宣这时已经不在甲板上,清乐公主问蔺戟:“蔺将军,周郡公呢?”

    蔺戟躬身道:“回殿下,郡公和老四先生、盘大族长一起走了,应该是准备明日上岸事宜。清乐公主柳眉一挑,面露喜色:“明日上岸捕虫吗?很好,我也要去。”

    蔺戟道:“这是清源地界。殿下还是在船上稳妥,免得郡公分心。”

    清乐公主道:“我在船上宣表兄才会分心,上岸在一起就不会分心——”

    说到这里,清乐公主觉得自己话有点多,一甩袖:“我自去问宣表兄。”腰肢款段而去。

    费清看着清乐公主高挑袅娜的背影,喉结滑动,不自禁咽了一下口水。私下里对陈延寿道:“陈师兄。你可瞧出那周郡公与清乐公主之间的暧昧之情?”

    陈延寿冷笑道:“我岂能瞧不出来!昨夜我便提醒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却说随她。随她,这唐国公主是灾星,一出海就翻了三条船,死了一千多人,若不是本掌柜有玉帝爷爷护佑,也被她害死了,祸国殃民啊,就是娶回兴王府本掌柜也要把她打入冷宫,终生不见,本掌柜只对那周客官感兴趣,这次斗虫定要赢这周客官。”

    费清道:“若斗虫反而是周宣赢了,这公主肯定就会借故留在漳州,那殿下岂不是两手空空了?我二人回国也无法向卢仙师和陛下交待啊!”

    陈延寿耷拉着眼皮道:“殿下拥有猛虫青袍文丑,周宣还得明日上岸去捕,慢说青背虫,就是黄背虫也不是想捕就捕得到地,但为防万一,费师弟,你得跟紧那个老四,他或去偷盗泉州大户人家的猛虫也难说,不然地话周宣哪能如此笃定,好象虫就窝在某处等他似的,就算他真地好运跟随,能捕到好虫,师弟也得——嘿嘿,明白了吗?”

    费清点头道:“明白了,师兄放心,殿下绝不会输的。”

    这一日正刮东风,帆师调整三面大帆的角度,航行颇快,估计明日天亮之前就能到达泉州东南面的惠安县东岭海岸,此处正是周宣他们选定登6之处。

    这一日周宣都在四痴房里下快棋,按升降棋格来下,第一局周宣让先,若周宣赢了,那么第二局则让先还要倒贴一子半,若四痴赢,则第二局四痴先行贴一子半还周宣,以此类推,连输两局就升降一子。

    上午四痴连输两局,其中授二子还输了一局,输得脸都红了。

    周宣见四痴面红耳赤的样子,宽慰道:“老四,不要急,让两子我是很难下的,但你如果一急躁那就给了我可乘之机,我以前有个大学室友——呃,棋友,棋力和我差不多,分先下我赢面稍大,但有一次下赌棋,也是这样升降,我硬是把他打到受三子,到后来他都完全下懵了,从那以后,我与他下棋一律让两子,他赢我还费力。”

    四痴咬牙道:“我绝不会那样,再来。”

    周宣也担心四痴被他杀得一蹶不振。随后两局便放松了一些,让两子局本来就很难,需要绷得很紧,稍一松懈,四痴就连胜两局。打回受先格局,喜得眉花眼笑,看周宣的眼神带着一点挑衅和得意。

    这棋还真让不得,气势一挫,让先局周宣又输了一局,叫道:“不行,不行,不能再输。”

    第六局,周宣打起精神,频施妙手。终局盘面胜一子,叹道:“老四。你棋力长了。”

    四痴心里得意,面上不肯露出来。说道:“难说,等遇到三哥,我与三哥对弈如果能平分秋色,那就是真地长棋了。”

    周宣笑道:“三哥现在有了三嫂,心已不纯,我看不仅棋艺,以后武艺也要不及你。”

    四痴慢慢收着棋子,抬眼瞅了周宣一眼,心道:“我三哥只有一个。你好几个了,怎么没见你棋艺退步?”

    这时天已垂暮,两个人下了一整天的棋,很是过瘾。

    清乐公主几次三番想来找周宣,看到四痴就不好意思进来了,让小茴香来唤,小茴香对这个姑爷地性子了解得很透。说道:“公主。就让姑爷痛痛快快下棋吧,好些日子没下棋。姑爷他闷坏了,姑爷下棋时不喜欢别人打扰。”

    清乐公主没办法,想了宣表兄一天,想得心烦意乱,有点着恼,好在晚餐后周宣到她房里来问安了,清乐公主立在里间舷窗下生闷气,不理睬,房里也没点灯,一片幽暗。

    周宣站在清乐公主身边,看辽阔深沉的大海,感着脚下的起伏晃荡。

    清乐公主没耐性,瞟了周宣一眼,不悦地问:“怎么不说话?”

    周宣道:“我在想怎么才能把美丽地公主留在我身边!”

    清乐公主一听这话就喜了,一天的怨气烟消云散,表面上还要矜持一下,嗔道:“留在你身边做什么,谁愿意呀!”见周宣还是看着窗外海面,浓眉深锁,便问:“宣表兄,你怕斗虫会输是吗?”

    周宣道:“我在想我赢了以后怎么取消公主与雪猪太子的婚约,雪猪太子是荒唐之人,而唐、汉联姻却是极庄重之事,不是雪猪说取消就能取消的。”

    清乐公主想想也是,担心问:“那怎么办?”

    周宣伸手勾住清乐公主细圆腰肢,将她往自己身边一搂,说:“只好委屈公主殿下卧病不起了。”

    清乐公主眼眸盈盈眨动,明白了,说道:“宣表兄是让我装病是吗?然后我就可以上岸留在漳州医治对吧?”

    周宣轻轻捏了一下她粉颊,夸奖道:“公主真是慧质兰心,说对了,等下我去把房太医叫来,商量一下公主生什么病才好。”

    清乐公主“格”地一笑:“宣表兄安排吧,不过不要那种太难看、太难听地病,比如什么黄疸呀、浮肿呀,我不要。”

    周宣笑了起来:“好好,我去问问房太医,看有没有适合公主生的病,越病越美,西施捧心那样地?”

    清乐公主拉住道:“先别走,先——亲我一下。”

    如此美丽热情的公主,怎能拒绝,好一会,周宣才用衣袖抹着嘴巴来到外间,那样子活象偷了腥的猫,让小茴香去把房太医请来,说公主病了。

    房太医急急赶来,给公主号脉,感觉脉相健旺得很哪,再看脸色,面如桃花,白里透红,哪里象有病地样子,可就是闭着眼睛,问话也不答。

    周宣道:“房博士,公主殿下这叫什么病啊,是不是要上岸安稳了才会好?”

    房太医察颜观色,附和道:“是呀是呀,公主这病是要上岸休养,海船摇晃对病情不利。”

    房太医怕说错话,慢慢地说着,以便改口,每说一句,见周郡公脸色便好看一分,心里算是明白了,郡公是不想让公主去汉国!

    周宣问:“那公主这是什么病呢?看上去好好的,却又实在病得不轻,都卧床不起了,我作为送婚婚使,受陛下和娘娘重托,真是忧心如焚

    房太医小心翼翼问:“那郡公以为公主该生什么病?”

    “公主生什么病你还问我啊!”周宣两眼一翻。看着楼板。

    房太医忙道:“那就疳积如何?”

    周宣问:“疳积有何症状?”

    房太医道:“这个这个,多哭善怒,烦躁不安,夜睡不宁,揉鼻挖耳。咬指甲——”

    清乐公主叫了起来:“不要这个!”

    房太医吓了一跳,连退两步,眼望周宣,问:“郡公,那到底什么病好?”

    周宣道:“这个就有劳房博士了。”

    房太医定了定神,小心问:“那么怔忡如何?”

    “怔忡有何症状?”

    “心动惊悸,头晕乏力,失眠多梦,骨蒸潮热。”

    周宣看了看床上地清乐公主,清乐公主一动不动。这就表示她认可了,便道:“这个不错。那就怔忡吧,这病在船上易是吧。若严重会不会危及性命?”

    房博士一头地汗,顺着周宣地口风道:“对,就是船上多怔忡,严重的话也会危及性命的,会寻死觅活,也就是——疯了。”

    “可怕可怕!”周宣惊怖道:“幸亏房博士医术精湛,现得早,不然的话公主危矣,我如何向陛下和娘娘交待——房博士你功劳不小。”

    房太医连声道:“多谢郡公。多谢郡公。”

    周宣道:“那就有劳房太医去对刘太子说一声,通报公主殿下地病情。”

    房太医赶忙去了。

    小茴香和芳茶两个小丫头脑袋抵着脑袋,拳头抵着嘴,苦苦忍笑。

    周宣挥手让她二人出去,两个小丫头后脚还没迈出门槛,清乐公主就已经笑出声来了。

    周宣道:“公主怔忡了,要多保重。”

    清乐公主来了个俏丽的白眼:“你才怔忡呢。明说就是了嘛。让房太医瞎想出一个疳积,恶心死了!”

    周宣笑道:“有些事不能挑明了说。只可意会,只可意会。”

    房太医很快就来回话了,说刘太子言道,等周郡公的蟋蟀赢了他的“青袍文丑”,公主殿下再怔忡不迟。

    周宣笑骂:“雪猪荒唐,岂有此理!”

    房太医退下后,周宣对清乐公主道:“雪猪虽是那样说,但公主还得预先怔忡着,免得到时起病仓促。”

    清乐公主娇笑着腻到周宣怀里来,双臂勾着周宣的脖子,问:“宣表兄,斗虫有没有把握赢?”

    周宣道:“只有两天不到地时间,能不能寻到好虫要碰运气,不过我看这雪猪太子虫技一般,青袍文丑一直没有雌虫交尾,战斗力大大受损,我只须有上品黄背虫,略加调教,就能以弱胜强。”

    清乐公主喜道:“那太好了。”

    小茴香在外间头也不露地传声:“姑爷,蔺将军求见。”

    周宣走了出去,见蔺戟候在门外,便道:“蔺将军,到我房里去说话。”

    蔺戟跟着周宣来到船厅右边的周宣住处,说道:“郡公明日有何差遣?”

    周宣道:“我给陈锴大人写一封信,此事非同小可,蔺将军亲自送去,要快去快回,争取二十二日一早赶回来,那天就是入泉州城擒陈思安之期。”

    蔺戟躬身道:“末将明白。”

    周宣便提笔写信,请陈锴迅从漳州集结兵马,赶来泉州接应,平定清源,在此一举。

    蔺戟走后,周宣又把那五名清源武士唤来,一一让他们写下各自住址和家庭主要人口并家书一封,然后去见盘玉姣,将这五封信交给盘玉姣,让她明日派遣族人先期入泉州城,将这五名清源武士的家眷一一接出。

    盘玉姣微笑道:“遵命!”

    一切安排妥当,周宣回房歇息,期待清乐公主今夜再来,可清乐公主昨夜被四痴吓坏了,哪还敢来!

    周宣闷骚了一会,沉沉睡去,后半夜未、寅时分,被一名奉化亲兵唤醒,说是已到了泉州东北方惠安县海岸。

    周宣匆匆起身,胡乱梳洗了一下,与四痴来到甲板上。

    盘玉姣与三名护卫、五名清源武士、蔺戟和两名金吾卫、两名奉化亲兵、费清、还有牵着金毛犬鲁鲁的力虎,一齐在甲板上候命。

    周宣让两名金吾卫和两名奉化亲兵都留在船上保护公主,其余人分批乘舢板上岸,各自的坐骑也戴着眼罩、四蹄绑缚着勉强运送上岸。

    清乐公主不知周宣他们这么早就动身,等她跑上甲板一看,晨曦中,周宣一行已经在半里外地海岸上。

    小道昨天精神不佳,没码字,上床睡觉时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近一年来,每天都码,忽一日不码,很是不适应,噫,小道患上了码字强迫症,不码不舒服,书友们有票砸小道吧,让小道码字强迫症越来越严重吧,小道乐意!

七十一、月夜谈心

    周宣十四人从惠安东岭上岸,蔺戟怀揣周宣的手书,在盘玉姣的一名男护卫带领下往西北方的漳州而去,必须在两天两夜时间内往返五百多里带回陈锴如何接应的密信。

    惠安是山哈人的主要聚居区,盘氏山哈与蓝氏山哈人口最盛,自五年前蓝连昌之姐蓝香玉嫁给陈思安之后,蓝氏一族在惠安独大,但盘氏族人依旧有数万之众,去年盘、蓝二族纠纷,盘玉姣在这里住了三个月,对这一带很熟,但现在,她也必须乔装改扮成汉人女子模样,否则被蓝氏族人现那可不妙。

    清源五武士卸下衣甲,扮成周宣的仆从。

    此处离泉州城有一百多里路,盘玉姣要先一步去城郊安排人手把五位清源武士的家眷接出来,她留下一名男护卫为周宣等人引路,另一名女护卫跟随她前去州城。

    周宣把“照夜玉花骢”借给盘玉姣,说道:“此马奔行神,万一遇险,大族长可凭借它脱身。”

    盘玉姣也不推让,骑上“照夜玉花骢”,于马背上回眸顾盼,含笑道:“多谢周郡公,我会小心的。”带着那名女护卫绝尘而去。

    周宣十人不急着赶路,往北行了三十余里,午时来到小镇螺阳,就在镇上酒家用餐,现在不愁没钱了,杀死了海船上的中天八国人,得银千余两,还有三百两金子,都进了四痴的橐囊。

    周宣对吃是颇为讲究地。现在有钱,岂能亏了自己的胃,泉州美食也多,有特色的诸如鱼子粥、羊肉羹、白鸭汤等等,众人大快朵颐。

    周宣对店主人自称是吴越来这边购虫的虫商,问店家这附近可有虫市?

    吴越人盛行斗虫,尤以钱王之弟邵武军节度使钱惟演最为酷爱,从福州到这边来觅虫的人不在少数,所以店家毫不奇怪。说道:“这位客官,螺阳这小地方哪有什么虫市,往年泉州城有虫市,现今与唐国开战,谁还有那个闲情逸志玩蟋蟀,唉,兵荒马乱啊!”

    周宣又问:“店家,可曾听说这附近捕到过上品的蟋蟀?”

    店家道:“这个小人并不知晓。只知北边的清源山那一带蟋蟀颇多,往年吴越来的虫商都雇人去那边捕虫。今年因为担心开战,吴越人来得少了。”

    周宣“嗯”了一声,喝着红米酒,沉思不语。

    明代袁宏道的《促织志》、清朝人朱从延地《蟋蟀图鉴》都曾标明泉州一**过虫王级别的级猛虫。这就是周宣敢与雪猪太子赌虫的重要原因。周宣自信能找到与“青袍文丑”一决胜负的蟋蟀,就算稍微弱点也没关系,以他的养虫秘技,要胜雪猪太子应该不是太难,只需一点点好运就足够。

    四痴不喝酒,匆匆用罢午餐便去小镇药铺把那几味药买齐,就在药铺里煎好滤渣,然后用烘炉烘成一颗颗细小的药丸装在一个小瓷瓶里。

    未时三刻。周宣一行十人继续向北。到天黑时来到清源山南麓,周宣记得清源山之南应该就是泉州城。怎么现在并未看到泉州城的影子?问盘玉姣的那个护卫,却说泉州城还在西北方六、七十里外,看来古泉州和后世地那个泉州城地址并不一致。

    这几日天气晴好,白天是一轮红日,夜里是半轮秋月和满天的繁星,泉州地秋夜清爽宜人。

    路遇一个村民,问起这附近有没有残垣废墟,村民遥指清源山,说那里原有一个山哈人村落,后来举村之人迁徙了。

    待那村民走后,盘玉姣的那个护卫对周宣道:“周郡公,那个村落我知道,就是我盘氏族人聚居的村寨,屡受邻近蓝氏村寨的欺凌,去年盘大族长让他们举寨迁往漳州了。”

    周宣道:“就去那里看看,夜里正好捕虫。”

    八月二十之夜,月亮还没有升上来,众人藉着淡淡地星光沿蜿蜒山路前行,走了大约一个时辰,月亮才升起来,四下里明亮了许多,山道两边已经能听到秋虫“叽叽”了。

    山路难行,众人牵马又行了一程,那姓盘地护卫指着前面山坳说道:“那就是废弃的山寨。”

    村寨无人居住就朽废得快,不过一年时间,这座小小的村寨就到处是残垣破壁了,木楼、竹楼俱已塌圮,四下里一片死寂,只有冷月斜照。

    那盘氏护卫喃喃咒骂蓝连昌,说都是蓝连昌害得他们盘氏族人背井离乡的。

    周宣对费清等人道:“你们就在这寨前歇息吧,我与老四先生进去捕蟋蟀,要后半夜才出来。”

    周宣与四痴二人进入荒芜的村寨,两个人手里各提着一个小革囊,囊里分别有一把小铲、一个竹筒和一个网罩,这是捕蟋蟀的最简单的工具。

    周宣笑道:“老四,这让我想起了去年在庐山废寺里与三哥比赛捕虫的事,当时你躲在哪里?就不怕我捉到那只青背虫义阳魏延吗?你还说我惯于耍赖,嘿嘿!”

    四痴脸微微烫,说道:“主人还提那些事做什么!赶紧捕虫吧,不要公主没赢到反把自己输给那雪猪。”

    周宣道:“好,我们分头去捕,看谁捕到地虫厉害?”

    四痴“嗯”了一声,提着革囊走了几步,又止步回头道:“主人——”

    周宣问:“何事?”

    四痴道:“午间我去买药熬药时,费清跟踪我。”

    “哦!”周宣沉吟道:“他想干什么?不会是想为龚澄枢报仇吧!”

    四痴道:“那费清似乎只想查探我在干什么,并无其他恶意。”

    周宣想了想。笑道:“明白了,雪猪太子怕输,命费清来监视我们捕虫——”

    四痴怒道:“他想干什么?”

    周宣道:“自然是我们捕到好虫,费清就想办法把它放跑或搞死了。”

    四痴银牙一咬:“他敢,我要他地命。”

    周宣道:“老四不要莽撞,目下是用人之际,我不想和雪猪太子他们闹翻,嘿嘿,且看我将计就计——来。我们坐下歇会,现在还不到捕虫地时候。”

    两个人在一处破楼前地麻石上并肩坐下,周宣取出两颗青皮梨与四痴一人一个吃了起来,说道:“梨核不要扔掉,可用来引蟋蟀。”

    四痴道:“知道,去年在庐山上我就看到你把个野果子嚼烂放在竹筒边——”

    周宣笑道:“老四啊老四,你偷师啊!”

    四痴道:“主人捕虫术的确高明,不断地用低品蟋蟀引出高品蟋蟀。这种捕虫法我还真是闻所未闻,今夜我要试试。”

    周宣道:“好。看看今天能捕到什么级别的虫?”

    这时大约是亥初时分,一般上点档次的蟋蟀总要到子夜以后才开始出声鸣叫,吸引雌蟋蟀来与其交尾,所以周宣、四痴还要等好一会。两个人各找了一处可能有虫的乱墙角下。然后又走回来坐在这块平整的麻石上。

    周宣觉得有必要和四痴谈谈心,朋友之间也要多了解嘛,抛砖引玉,先说起自己童年捕蟋蟀差点被蛇咬的事——

    四痴微笑着倾听,问:“主人贵为澳国王子,身边怎么没人护卫?”

    周宣“呃”的一声,心道:“嘿嘿,我是信州永丰乡野地王子。”嘴上说道:“我顽皮嘛。早把侍卫甩掉了。独自行动——老四,你也说件小时候的事听听。”

    四痴“嗯”了一声。正要开口,忽然醒悟:“我不说。”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说说又何妨。”

    周宣叹道:“好好,不说就不说,唉,想找个知心朋友说点知心话也挺难。”

    四痴斜了周宣一眼,淡淡道:“主人莫人激我,没什么好说的,自从追随主人,我就把从前的事都忘了。”

    周宣心道:“不明白你们五痴游侠为的是什么?以前当刺客就是为了银子?一痴、二痴又在哪里?”

    周宣便岔开话题,说些斗虫之事。

    这时四痴看到一只灰鼠贴着墙根蹿过,又勾起她心底的一个疑问:“主人为何用鼠须做芡草撩虫,后来我试过,有害无益啊。”

    周宣呵呵笑道:“那鼠须要用特制的药汤泡过才行,这次是来不及制作了,到了兴王府再说——老四,你敢抓老鼠?”

    四痴“哼”了一声道:“我杀人不眨眼,何况老鼠!”对周宣常把她当女子看待很是不满。

    秋月移近中天,子夜来临,断墙边、瓦砾里,开时有了蟋蟀的鸣叫。

    周宣与四痴分头行动,周宣找到自己放置梨核地竹筒,却没现有蟋蟀,摇摇头,便绕寨缓缓而行,细听蟋蟀的鸣叫。

    村寨西头地有一片倾塌的竹楼区,碎石乱瓦,还有烈火焚烧过的痕迹,这里异常安静,候了很久没有听到一声虫鸣。

    周宣甚感奇怪,这里地势较高,干躁杂乱,不可能没有蟋蟀,难道是有厉害的猛虫,所以在这块领地上没有其他蟋蟀敢鸣叫?但候了这么久,没听到任何动静啊,即便是轻易不开金口地虫王在这样晴朗地月夜也是要鸣叫的。

七十二、化屠夫的凶残于一笑

    周宣折了一根竹枝,猫着身子细细搜寻,他不信这里会没有蟋蟀!

    慢慢转到后面一个废园,这里莽榛乱树、杂草丛生,月光照下,影子凌乱,西侧有一堆乱石,这简直就是蟋蟀的天然乐土,周宣仔细辨看,终于找到一个虫**,便用小铲清理洞**周围的碎石杂草,一手执着网罩,正准备用铁铲朝虫**下方使劲一掀时——

    突然,只听得“咝”的一声,一条黄褐色的蛇从旁边石隙里蹿出,弓起蛇身、蛇头竖起朝周宣扑来。

    周宣不是胆小的人,但猛见这条两尺多长、蛇身斑纹一寸黄一寸黑的蛇骤然蹿出,还是大吃一惊,心狂跳,好在反应够敏捷,往后疾退,手中网罩一兜,正好兜住蛇头,另一只手握着的铁铲带着风声劈下,将蛇身斩为两段,那断为两截的蛇身还在翻滚扭动,蛇头昂起,尖牙呲起,蛇眼呆滞又狰狞。

    周宣退开数步,松了一口气,心“怦怦”大跳一时不得平静,但就在这时,突然觉得左小腿肚微微一痛,急忙缩腿时,就看到一条黑白斑纹相间的蛇飞快地从他脚边蜿蜒逃蹿,想钻进乱石堆里。

    周宣又惊又怒,没想到有两条蛇,那条黄黑蛇还“咝咝”的有点声音,这条黑白蛇悄无声息的就咬了他一口!

    “去死!”

    周宣手中铁铲飞掷而出,正好插在蛇**前面。那条蛇的蛇头刚钻进洞**,蛇身就被铁铲截断,蛇尾疯狂乱扭。

    周宣撩开裤管,看左小腿肚地蛇牙的啮痕,没看到流血,但有明显的麻木感。

    “娘的。这蛇有毒!”周宣慌了。大叫:“老四——老四——”

    “主人捕到好虫了?”四痴远远的应道。

    周宣叫道:“倒霉,我让蛇给咬了,好象有毒,你帮我看看。”

    四痴来得极快。周宣话刚说完,她就到了,眼睛一扫地上那断成两截的黄黑蛇,皱眉道:“这是黄金甲,有毒!”

    周宣指着乱石堆道:“不是这条,是那条咬了我。”

    四痴凑过去一看,惊道:“这是寸白蛇,更毒!”

    “啊!”周宣愁眉苦脸道:“我惨了!老四你会不会运功逼毒啊。快救救我。”

    四痴道:“若是我自己中毒了,我可以运功逼毒。就象上次三哥让彭祖门地毒掌打到要逼毒一样,可主人——”

    周宣惊道:“那我岂不是死定了!”说这话时感觉呼吸有点急促,蛇毒作了!

    四痴却不慌张,摸出囊里两个小瓷瓶,就着月光看了看,将其中一个塞回囊中,从手上那个瓷瓶中倾倒出三颗蚕豆大小地药丸,托在掌心伸到周宣面前:“主人。这是蛇药。快嚼碎咽下。”

    周宣抓住四痴的手,俯身就在四痴掌心里把那两颗药丸含进嘴里。

    四痴提醒道:“别一下子咽下去。多嚼几下——这寸白蛇咬到主人哪里了?”

    周宣嚼着极苦的药丸,含糊道:“小腿肚。”

    四痴蹲下身单腿跪着看周宣腿上的伤口,“哎哟”一声道:“伤口没出血!”扶着周宣到一边坐下,伸手在周宣被蛇咬了地小腿肚上猛捏,要把血挤出来,捏得周宣呲牙咧嘴,才见一点血丝。

    周宣将药丸嚼碎咽下后,心想:“老四会不会用嘴给我吸蛇毒啊,这个这个,虽然有点委屈老四,但还是很期待啊。”

    却听四痴道:“主人自己用嘴狠命吸几下吧,就在腿肚子上,你自己吸得到。”

    周宣“哦”了一声,将左腿搁在右膝上,凑嘴过去猛吸,吸一口唾一口——

    四痴很有经验,看看伤口道:“可以了。”又取出先前那蚕豆药丸,含在口里嚼烂敷在周宣伤口上,用小刀割下一截布条绑在周宣腿上,说道:“没事了,坐着歇半个时辰。”

    周宣道:“老四,你又救了我一命,你什么时候备有蛇药的?真是料事如神啊,知道我要被蛇咬!”

    四痴微有得色,说道:“这蛇药是午间在螺阳小药铺我亲自熬制的,夜里捕蟋蟀总要防备一手。”

    周宣知道这蛇药是四痴为他准备的,以四痴的身手哪有蛇咬得到她,颇为感动,说道:“老四也很细心呀,多谢了。”

    四痴问:“主人怎么就捅到蛇**了?”

    一听这话,周宣来劲了,指着那乱石堆道:“老四,那里有个虫**,我料必有上品好虫,蟋蟀谱记载凡名虫藏匿之处,或有毒蛇、蜈蚣同居,这虫**有两条毒蛇守护,定非凡品。”

    “是吗?”四痴也是精神一振,让周宣坐着,她去察看那虫**,用铁铲敲敲打打,却不见有蟋蟀蹦出。

    周宣道:“用水灌吧,大凡猛虫都极机警有耐性,敲打不出来就用水攻,蟋蟀喜旱畏水,水一灌,它就受不了啦。”

    四痴应了一声,就用竹筒去附近取了水来,徐徐灌入虫**,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口。

    过了好一会,没见动静,四痴直起腰扭头看着周宣道:“奇怪了,难道蟋蟀不在家?”

    周宣一笑:“不要出声,再盯一会,这蟋蟀耐性太好了。”

    四痴点点头,弓着腰继续盯着虫**,她是刺客出身,真要耐下性子一天一夜可以纹丝不动。

    周宣起先觉得心里烦恶、呼吸急促,服了蛇药又把伤口毒血清除了之后,心里舒服多了。就坐在那看四痴捕虫,因为怕惊动蟋蟀,两个人都不说话,四周一片寂静。

    自四痴灌水后至少过了半炷香时间,周宣看到四痴后肩一抖,左手网罩挥出。似乎罩住了一物。忙问:“捕到了?”

    “捕到了。”四痴丢了铁铲,束着网罩走过来,语气并无多少喜悦。

    周宣仔细一看,网兜里一只小小的灰白色地蟋蟀在左冲右突。

    青、黄、红、黑、白。白背蟋蟀就是乡村小儿也不屑要的,完全没有战斗力,而且网里地这只白背蟋蟀体型还很小,去年的“摸不得”虽然是黑背蟋蟀,但体型不比青背虫小,蟋蟀也是要比块头地,块头大的总比块头小地强。

    周宣皱眉道:“不会吧,两条毒蛇就守这么一只白背蟋蟀!”

    四痴道:“也许只是刚好洞**在一起而已。”

    周宣道:“现在太暗。我看不清楚,蟋蟀又见不得火光。等天亮我再细看,不信我被蛇咬了才捉这么一只废虫!”

    四痴摇着头,将网兜里地白背蟋蟀装在竹筒里,用透气筛子筛住,递给周宣道:“主人,我再去找找,好歹得捕到黄背虫,才能勉强与那雪猪太子的青袍文丑斗一斗。”

    四痴走后。周宣细听竹筒里那白背蟋蟀的动静。没听到半点声音,也不鸣叫。这明明是雄蟋蟀嘛,又不是三尾雌虫,怎么就不鸣叫呢?

    周宣回想他读过的《虫王异相秘谱》,那本书里记载地都是难得一见地虫王和变异猛虫,一般而言,蟋蟀以青色为上品、黄、红、黑、白依次降品,但如果是变异地奇虫,那就要倒着来,白色的变异虫最强大,拥有上将甚至虫王地实力,那“摸不得”就是变异的黑背虫,相当于中将级的实力,竹筒里的这只蟋蟀是白色地,难道竟是顶级的变异蟋蟀?

    但如此小地体型又让周宣不敢存有这样的侥幸,无论是否变异,但高、方、阔、厚这四个字总是要的,体型相差悬殊那完全没法斗,而竹筒里的这只白背蟋蟀实在太小了,只有一般蟋蟀的三分之二大小,实在让周宣不敢抱有期望。

    周宣又坐了一会,摸摸左小腿肚,麻木感已消失,心里也不觉得烦恶了,便起身去找四痴,手里握着那个竹筒。

    在一丛竹林后面,周宣看到四痴蹲在那里一动不动,听到脚步声,回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周宣走过去与四痴蹲在一块,他二人自己不觉得,其实两个人那样并排蹲着看上去极可笑。

    周宣低声问:“有何收获?”

    四痴道:“捕到一只红背蟋蟀,差不多有上尉级,我刚才用主人诱虫之法,让这只红背蟋蟀鸣叫,走到这里,就听到三声短促有力的虫鸣,不敢说是青背虫,黄背是少不了的。”

    周宣道:“有黄背就不错。”

    四痴道:“尚未确定准确方位,再等一会,听虫鸣。”

    两个人就那样蹲着等候,等了至少小半个时辰,半声虫鸣也没听到。

    四痴便用草茎撩拨先前捕到地那只红背蟋蟀,但无论怎么撩拨,那只红背蟋蟀就象是被剪了背翅一般一声不出。

    四痴奇道:“这可怪了,这虫怎么不叫了!”

    周宣知道四痴撩拨虫地手法还在他之上,却不能让这红背蟋蟀出声,确实有点古怪,也试着撩拨了几下,那红背蟋蟀只是摆摆头,依旧不出声。

    四痴道:“邪门了,我就不信捉不到那只黄背蟋蟀!”猫着腰一寸一寸搜寻这方圆二十丈之地,但找了一个多时辰也没现有虫**,也再没听到任何虫鸣。

    月亮已经西斜,天快亮了,两个人只捕到一只白背废虫和一只红背弱虫,雪猪太子再怎么不会养虫、周宣再怎么虫技无双、这红背蟋蟀吃再多的兴奋药也敌不过那青背虫“青袍文丑”啊,上尉如何能与少将斗?

    四痴颇感沮丧,问周宣:“主人,这可怎么办?今夜亥时前就必须出虫与雪猪太子斗地,否则我们就是输。”

    周宣摇头笑道:“我准备了一个下策——”

    “什么下策?”

    “耍赖。”

    “耍赖?”四痴翻着白眼问:“怎么耍赖,雪猪太子肯依?”

    周宣道:“把这只红背蟋蟀打扮成青背蟋蟀,然后说这只蟋蟀等级更在青袍文丑之上,那费清又不懂蟋蟀,肯定信以为真,就会想办法放跑或弄死我们这只蟋蟀,然后我们抓个正着,以这个来堵雪猪太子的口,拖延斗虫时间,待我捉到了陈思安之后再斗。”

    四痴抿着嘴唇笑了笑,说道:“主人真是未虑胜先虑败啊,果然是立于不败之地的。”

    周宣摘了一种草叶,挤出汁水,将那红背蟋蟀涂了又涂,终于涂得青紫模样,笑道:“这下子好了,从上尉一跃而成少将了。”

    四痴并不知上尉和少将的真正意思,但她知道这是周宣给蟋蟀分等级的方法,上尉比少将足足低了五级,轻声笑道:“自欺欺人!”

    周宣笑道:“等下跟我配合着演戏给费清看。”

    四痴“嗯”了一声,低着头笑,说:“再严峻、再紧迫的事主人也能轻松化解,就好比中天八国的国师死在茅坑里一样,不服不行啊。”

    周宣道:“我这个就叫化屠夫的凶残于一笑天亮了,周宣拎着那个装白背蟋蟀的竹筒兴冲冲走出村寨,大声道:“昨夜真是惊险,两条毒蛇攻击我,一条黄金甲、一条寸白蛇,若不是老四带着蛇药,我就呜呼哀哉了!”

    力虎等人大惊,忙问究竟?

    周宣撩起裤管让他们看伤,尔后兴奋地指着四痴手里的竹筒道:“大凡猛虫便有毒蛇、蜈蚣护佑,不轻易让人捕到,我拼着被蛇咬,终于捕到这只级猛虫——冷滟关羽。”

    众人听这虫是周郡公冒着生命危险捕到的,都是倒吸一口冷气,这虫肯定非同小可,一齐凑头来看。

    四痴举着竹筒让他们看,说道:“诸位说话都要轻声,莫要惊了这猛虫。”

    周宣更是添油加醋道:“你们看,这虫一副大牙霍霍磨动,象不象三国关羽的青龙偃月刀,也就是冷滟锯?斩文丑于万军之中不在话下啊,哈哈,虽然被蛇咬,但能赢下与刘掌柜的赌局,也值啊。”

    众人受周宣蛊惑,都是连连点头,越看这只虫越是不凡,赞叹不已。

    那费清眼珠子骨碌碌转,开始打坏主意了。

七十三、马前卒

    今天是八月二十一日,周宣与雪猪太子约好今夜斗虫,所以周宣一行要赶回惠安海岸,斗虫结束后再前往泉州北门外的松岭小镇,明日一早,盘玉姣和蔺戟都会赶到松岭与周宣相会。

    上午巳时,众人来到螺阳镇,在昨日那家客栈饱餐一顿,又给店家留下十两银子,请店家帮忙雇四辆马车,他们傍晚来时要连夜去泉州城里收购蟋蟀。

    四痴又去买了一个精致的黑陶罐,郑重其事地将那只取名为“冷滟关羽”的红背蟋蟀养在陶罐里,饲以豆粉、芝麻,另一只白背蟋蟀依旧呆在竹筒里,以示待遇不同。

    这之前,周宣仔细辨看了这只弱小的白背蟋蟀,见它形状猥琐、呆滞迟缓,周身覆盖灰白色的绒毛,似乎尚未长成,还不是一只壮年蟋蟀。

    照四痴的意思是要弃掉这只白背蟋蟀,周宣隐隐觉得这白背蟋蟀有古怪,说道:“暂且留着,调养几日再看。”

    那店家自是毫不疑心,一口答应午后一定雇好四辆马车在店前等候。

    费清一直想找机会弄死“冷滟关羽”,但四痴将那只黑陶罐装在木盒里缚在坐骑的前鞍,珍视若宝,费清无隙下手。

    在螺阳小歇片刻,周宣一行朝东岭海岸出。

    离海边越近,费清心里越急,若让周宣带着“冷滟关羽”上船与太子殿下赌斗,以这“冷滟关羽”的厉害。“青袍文丑”恐非其敌,太子殿下赌输了必然大脾气,到时他和陈师兄就遭殃,而且回到兴王府,也无颜向陛下复命,所以必须弄死“冷滟关羽”。但明目张胆又不行。那个四痴很厉害,他费清一个人怕是对付不了,只有继续等待良机。

    皇天不负有心人啊,机会终于来了!

    在海边等待海船放舢板过来时。四痴对周宣道:“主人,看好冷滟关羽,我去去就来。”

    周宣点点头,看了看四痴坐骑前鞍上地木盒,便转身朝五十丈外的大船眺望,冲甲板上的人挥手致意。

    费清逮到机会,悄悄打开木盒,揭开黑陶罐的盖子。见那只青紫色的“冷滟关羽”伏在罐底一动不动,便伸出两指将其钳出。正要抛在地上,猛听得有人厉喝:“你想干什么!”

    费清一看,不好,四痴回来了,手指一松,“冷滟关羽”掉在地上,还没等它飞蹿起来,一只大脚踏上来。碾得稀烂。

    四痴大怒。拔出短刀,怒叱道:“无耻之徒。怕赌虫不胜,竟把我主人的猛虫踩死,我要你偿命!”

    费清情知理亏,一言不,也拔刀对峙。

    清源五武士一齐拨刀护住周宣,只消周宣一声令下,就要围攻费清。

    周宣脸色铁青,怒视费清,缓缓道:“费清,你这是奉刘太子之命吗?”

    费清道:“在下与陈黄门历尽辛苦终于迎清乐公主到此,汉国已然不远,岂能因赌虫儿戏把公主输出去!”

    周宣冷笑道:“你是汉国地人,我无权处置,刘太子就在船上,我去质问他。”

    四痴将那只被费清踩得稀烂地蟋蟀连泥巴一起装在竹筒里,这是要给雪猪太子看的罪证。

    众人6续乘小舢板上船,只留力虎和金毛犬鲁鲁在岸上看守马匹。

    雪猪太子和清乐公主等人一起在甲板上迎候,清乐公主盈盈妙目注视周宣,碍于他人在场,只能装矜持。

    雪猪太子问:“周客官,捕到什么好虫了?”

    周宣面无表情道:“刘掌柜自己看吧。”

    四痴气忿忿将竹筒里的死蟋蟀连泥一起倾倒在跳板上:“看吧!”

    雪猪太子看了看那一团虫泥不分的东西,只辨出几根蟋蟀须子和一对大牙,不解道:“周客官,这是何意?”

    周宣道:“我昨夜以毒蛇咬了一口地代价捕得这只青背好虫,取名冷滟关羽,原以为此番赌局我有胜无败了,岂料刚才在海边等船时,费中郎乘我不备,将冷滟关羽踩死,刘掌柜你看怎么处置吧!”

    雪猪太子仔细看了看那只稀巴烂的虫泥,分辨不出是不是青背虫,便问费清:“这虫是青背的?”

    费清含糊道:“我也没看清,失手就将其踩死了。”

    雪猪太子大怒,挥着胖手就给了费清一个耳光,费清不敢躲,被打得嘴角流血。

    陈延寿在一边叱道:“费清,还不退下,在这里徒惹大掌柜生气。”

    费清怏怏退下,心里很不痛快,事情是办成了,可他不仅没有半点功劳,还被太子殿下殴打,陈延寿倒在一边充好人,娘的,陈延寿怂恿老子当马前卒,罪我受,日后论起功劳却是他的,这老阉奴太阴险了!

    雪猪太子看了看甲板上的虫泥,又看看周宣,说道:“周客官,这到底是不是青背虫不得而知,当初约赌可没约定这些,反正今夜亥时之前你拿不出虫来你就是输。”

    周宣冷笑道:“原来如此,那就现在赌,刘掌柜把你的青袍文丑拿出来吧。”

    雪猪太子正要命宠姬媚猪去把房里的蟋蟀罐取来,转念一想,不对啊,小眼瞅着周宣,问:“周客官,莫非你想暗害本掌柜地猛虫?”

    周宣嘿然笑道:“刘掌柜把蟋蟀取来便知道了,要赌虫嘛,哪有不虫亮相的!”

    雪猪太子问:“周客官拿什么虫与本掌柜赌周宣朝脚下虫泥指指:“就它。”

    雪猪太子瞪大一双绿豆眼,愕然道:“死虫如何能斗?”

    周宣道:“等刘掌柜把青袍文丑放到斗盆里就明白了。”

    雪猪太子胖头连摇:“我不放,绝不上当,你肯定是想捏死我地猛虫!”

    周宣双手一摊:“这不就对了,人无诚信如何能赌?嘿嘿,我的虫不管死活是在这里了,刘掌柜连虫都不敢应战,是不是认输了?”

    雪猪太子连声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却又不敢取蟋蟀出来。

    周宣看了看西边天际的斜阳,说道:“看在唐、汉两国友好的份上,我就退让一步,再以三日为期,从明天开始算起,到二十四日亥时,我去捕虫再斗,这回刘掌柜可要约束好你的两个手下,再出这样的事那就——”

    雪猪太子忙道:“好好,一言为定,费清、陈延寿若敢再捣鬼,本掌柜砍他们的脑袋。”

    周宣道:“那好,让厨下备饭,我等用过之后还要连夜赶路去泉州。”

    周宣九人在船厅用罢晚餐,出来时见小茴香候在外面,说公主殿下请姑爷去相见,有要事相商。

    小茴香跟在周宣身边朝清乐公主的房间走去,一边歪着头问:“姑爷,你真地被蛇咬了?”

    周宣微笑道:“不要紧,不是好好地吗。”

    小茴香“嗯”了一声说:“姑爷,我们这次去南汉真是多灾多难啊,让人提心吊胆。”

    周宣道:“是啊,小茴香你吓坏了吧,等平定了清源,你就随公主留在漳州。”

    小茴香道:“小茴香倒没受到多少惊吓,只是担心姑爷,出金陵时,雀儿夫人和针儿夫人都叮嘱小茴香要照顾好姑爷,可是小茴香只是一个小丫头,帮不上姑爷什么忙,看到姑爷又是受伤又是蛇咬,小茴香很难过。”

    周宣伸手想摸摸这忠心耿耿小丫头的双丫髻,这才察觉小茴香个子长高了不少,快有一米五了吧,身子依然是瘦巴巴地,笑道:“谁说没帮上忙?这次救回公主,小茴香可是帮了我大忙,等回到金陵定让雀儿好好赏你,说实话,我还真没现小茴香竟然这么机智!”

    得了夸奖,小丫头高兴了,抿着嘴笑。

    清乐公主见到周宣,说声:“宣表兄,来——”返身就往里间走。

    周宣看了看小茴香和芳茶,两个小丫头都扭头看着门外,周宣便迈步掀帘进去,一具温热的身体就扑到他怀里,清乐公主娇腻的声音道:“宣表兄,你哪里让蛇给咬了?我看看。”

    周宣感到很幸福,这么多人关心他,在清乐公主唇上亲了一下,说道:“没事,我骗雪猪的,我那只蟋蟀其实敌不过雪猪的青袍文丑,施计拖延三日而已,不信泉州城里没有上品猛虫,我一定要赢得公主归。”

    清乐公主摸着周宣的脸颊,问:“宣表兄你又要下船是吗,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周宣道:“别胡闹,公主这么美,太招摇——在船上等我好消息。”抚着清乐公主熟瓜一般的美臀,好生安慰了一阵。

七十四、湿身美人

    薄暮时分,周宣八人重新上岸与力虎一道前往小镇螺阳,周宣没让费清跟去,这种人说不定会坏他大事。

    一个时辰的快马奔驰,赶到螺阳时天色已全黑,那家客栈门前灯笼高张,果然停着四辆马车,听到周宣等人来到,店家和四个车夫都出来了,稍事休息,给马匹喂了草豆,便又赶路,去泉州郡城。

    各人的坐骑都系在车辕上,跟着马车缓行,留两人策马随行,其余人都上马车歇息,养精蓄锐,准备明日的惊世大计。

    四痴自然是安排与周宣同车,但四痴道:“主人,我来值夜,主人自在车上安睡。”

    周宣低声道:“老四,明日入城或有恶战,你是主力,岂能不养足精神?既然你牢记自己是女子,要守男女之别,那你上车睡觉好了,我自骑马,反正我不用出什么力,是当俘虏做诱饵的。”

    四痴“哼”了一声,下马上车,马车辚辚行驶,周宣就骑着“云中鹤”跟在马车边上,身子微微摇晃,闭目养神。

    四痴在车窗里看着马背上的周宣一摇一晃打盹的样子,担心他栽下马来,只好说道:“主人还是上车来歇息吧,昨夜可是一宿没睡呢。”

    “老四还是心软了,她现在应该不适合当刺客!”周宣这样想着,下马将马缰交给车夫,上了马车。

    四痴朝里侧一让,瘦小的身子只占一点点位置。

    周宣半靠半卧。将身上地衣袍拢紧一些,说道:“老四,那我先睡了。”也的确是困了,不一会就睡着了。

    四痴盘腿静坐,运功调息,行气小周天、大周天。半个时辰后疲惫尽消。扭头看着蜷身抱腿而睡的周宣。

    月光从窗隙透入,在周宣脸上纵横映着几道光影,胸腹缓缓上下起伏,呼吸悠长。这男子睡得好香啊!

    四痴这样想着,有点羡慕周宣的睡眠,她自八岁起苦练武功,就再没好好躺着睡过觉,前些日子倒是躺过,可那是因为受了重伤。

    秋夜寂寂,单调的车轮辘辘声和马蹄声让人昏昏欲睡,四痴也以狮卧之姿侧躺着。瞑目调息,灵台一片空明。绵绵泊泊,无思无虑。

    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周宣出声道:“老四——”

    “主人何事?”四痴开眼问,随即坐直身子,等了好一会,没听周宣回答,再仔细一看,周宣闭着眼睛呼呼大睡。原来刚才是说梦话!

    四痴摇了摇头。心想:“主人是在做梦吧,梦到我干什么?”这样一想。就觉得浑身不自在,仿佛周宣身上有刺会扎到她,反正也休息够了,便即打开车门,也不叫车夫停一下,就轻巧巧跳到车外,落地的声音比一只狸猫还细微。

    值夜地力虎和一名清源武士过来低声向四痴打招呼,四痴说道:“你二人都上车歇息,我已经休息好了。”

    四痴步行跟在她地坐骑后面,那坐骑不紧不慢地跟着周宣乘坐的那辆马车赶路,座鞍上的有个竹筒,竹筒里是昨夜捕到的那只白背虫,这虫象哑巴一般从没听它鸣一声!

    现在已经过了子时,半轮残月才刚刚升起在东山上,月亮黄晕,看来晴好地天气要结束了,秋雨即将绵绵而至。

    闽地多山,这一路行来都是山道蜿蜒,道旁常能听到虫鸣叽叽。

    忽然,听到“嗡”的一声响,万籁俱寂,正鸣叫得欢畅的蟋蟀们噤若寒蝉,再无一点声响。

    四痴惊住了,刚才那“嗡”的一声分明是从那截竹筒里传出来的,是那只白背虫出的振翅鸣叫声?这声音可真是浑厚响亮啊,震得竹筒“嗡嗡”作响,四痴也算是见多识广,却从来没听过蟋蟀能出这样强劲的鸣声!

    四痴取下竹筒,拨掉有细孔的木塞,借着月光仔细看那只小小地白背蟋蟀,这蟋蟀弓腰伸腿,伏在筒底一动不动,傍晚时放进去的豆粉和芝麻已经没有了,应该是被它吃了。

    四痴从路边截了一根柔软地草茎,撩拨白背蟋蟀,想再听听它的鸣声,但怎么撩拨,这白背蟋蟀都是无动于衷,把六条细腿缩到腹底。

    四痴想起“摸不得”的怪癖,就用草茎去撩拨这白背蟋蟀的**,“摸不得”的**是动不得的,一动就勃然大怒,大牙戟张,就要开咬,但这一招对这白背蟋蟀还是没用,不管撩它大牙还是拨它**,一概不理会。

    四疾没辙了,见那白背蟋蟀一动不动、死样活气的样子,简直怀疑刚才是不是听错了,这小小白背蟋蟀真能出那么响亮的鸣叫?

    四痴把木塞塞好,决定明天找只黄背虫来试一试,看这虫子到底是什么货色?

    四辆马车连夜行驶,后半夜寅时来到泉州城北二十里地松岭小镇,这小镇三面环山,山上都是数百年地苍松,郁郁葱葱,连绵起伏。

    前面那辆马车的车夫对四痴道:“客官是到松岭还是泉州郡城?”

    四痴道:“就在这里吧。”招呼众人下车。

    周宣跳下马车,赏了每位车夫一两银子,打他们回去。

    周宣九人就在镇外山涧随便洗漱了一下,盘玉姣地那名男子护卫对周宣道:“周郡公,我先去镇里看看,我山哈人在镇上有两家皮货店,大族长应该就在那里歇脚。”

    周宣道:“好,快去快回。”那山哈护卫步行入镇,不一会就带着一个女子出来。却是跟随盘玉姣先期来此的那名女护卫,名叫阿月。

    阿月见到周宣,施礼道:“周郡公,大族长命我在此等候周郡公,请郡公入镇小歇。”

    周宣问:“迎五位将军家眷出城之事办妥了否?”

    周宣许诺大计得逞之后保荐这五名清源武士为五品将领,所以现在就称呼这五人为将军了。

    那五名清源武士都紧张地盯着阿月地嘴巴。看她怎么回答。

    阿月道:“已经接出了泉州城。为确保万无一失,大族长昨日午后已经带着这五位将军的家眷往山区暂住。”

    周宣问:“大族长何时能赶回来?”

    阿月道:“天亮时应该就能赶回。”

    周宣一行九人随阿月来到镇上一家山哈人开的皮货栈驻马歇息,一边吃些食物,等候盘玉姣和蔺戟。

    寅时末。盘玉姣独自一人骑着“照夜玉花骢”赶到,虽然风尘仆仆,但掀开斗篷,星眸如水,妩媚依旧,将一封信呈递给周宣,说道:“郡公请看,这是五家老小共四十七口人。名单在此,除不识字的幼童外。俱有签名,至于寻常的仆佣,则不予**城。”

    五位清源武士分别看了各自家眷的签名,得知平安,俱各大喜。

    周宣赞道:“大族长办事真是细心,事成之后大族长当居功。”

    众人在松岭小镇一直等到卯时末,日上三竿,犹不见蔺戟赶到。不免心下焦急。

    四痴却是不急。自顾拎着那截竹筒到镇上找人斗虫,她一心想验证这只白背蟋蟀到底有没有什么神奇之处?

    松岭小镇人心惶惶。担心唐军攻过来,有些富户已经举家往吴越那边搬迁,所以镇上除了小孩子在玩蟋蟀外,已经没有人有闲心斗蟋蟀了。

    四痴便和镇头地几个小孩子斗起虫来,四痴亮出那只白背蟋蟀,众孩童都取笑,这白背虫谁要啊!

    四痴许诺谁地虫赢了这只白背虫就赏钱一百文,这些孩子这才鼓起兴来,推举一只最厉害的黑背蟋蟀应战。

    四痴看了看那只黑背蟋蟀,不过是中尉级而已,但她的白背蟋蟀若是能战胜黑背的中尉级蟋蟀,那也是很让人开眼界了。

    在一只瓦盆上放虫开斗,然而奇怪地是,两只虫都是缩在瓦盆两端不肯开牙,用芡草撩拨也没用,换了好几只黑背虫都是如此。

    四痴暗叹:“白背蟋蟀本来就没有斗性,根本不能用与斗虫,我还心存侥幸梦想这只白背虫是变异猛虫,看来直是痴心妄想了,主人两日后拿什么去和雪猪太子斗?”

    四痴将盛有白背蟋蟀的竹筒递给一个孩童,说道:“这虫送你了,这一百文也给你。”

    那孩童喜滋滋接过一串钱,忙着数钱,不接那竹筒,另一名孩童接过,随手就将白背蟋蟀倾倒在地上,说道:“这虫谁要,一脚踩死!”脚便踏下去——

    四痴眼疾手快,一把揪住那孩童的衣领,将他拎到一边,小心翼翼将白背蟋蟀捉回竹筒,心道:“这毕竟是主人被毒蛇咬了一口才捉到的,就带着作纪念吧。”

    四痴回到皮货栈,正遇蔺戟赶到,没有骑马,竟是步行。

    两日两夜没有一刻歇息,蔺戟眉骨越耸起,眼窝陷下去,但精神抖擞,一见周宣,便呈上陈锴侍郎的亲笔书信,道:“郡公,末将坐骑倒毙在半路,末将徒步赶来,是以晚了一些。”

    周宣喜道:“蔺将军辛苦了,先去歇息一会,用些酒饭。”说着,展开信札看罢,眉头微皱。

    蔺戟道:“郡公,陈侍郎信中所言末将尽知晓,陈侍郎是担心郡公安危,不愿郡公孤身犯险,而且盘大族长在闽中也是举足轻重,若落入陈思安手中,那将前功尽弃,所以陈侍郎以为拿下清源是迟早的事,不必用此险计,话虽如此,但陈侍郎已经调兵遣将星夜赶往泉州,兵分两路,一路由西坪、翔云杀往泉州西门,一路由汀溪、东田杀往泉州南门,西、南两路都是二千精锐骑兵在前。五千步军紧跟在后,目前正与清源军激战,估计今日夜里可兵临泉州城下,一切都按郡公计划进行。”

    周宣问盘玉姣:“盘大族长以为如何,这个险值不值得一犯?”

    盘玉姣断然道:“成奇功必用奇谋,郡公何必犹疑。”

    周宣握拳道:“好。申时启程去泉州。”

    众人在松岭皮货栈养精蓄锐。申时初刻出了小镇往泉州北门而来,五名清源武士押着绑缚着的盘玉姣、四痴和周宣,一共八人,其余人则混入城中。伺机接应,约有数十名山哈盘氏族人已经接到盘玉姣地命令,只要看到城中清源都护府烟火腾起,就在城里到处放火,制造混乱。

    因为要扮俘虏进城,四痴便把那只白背蟋蟀留在皮货栈,对周宣说了方才斗虫之事。

    周宣摇头苦笑道:“真是一点斗志也没有?先不管这些,拿下泉州再说。”

    泉州城内外一片风声鹤唳。路上就遇到几拨清源巡防地兵马,但有这五名清源武士在。都是轻易放行。

    八个人骑八匹马,周宣、四痴和盘玉姣被绑着手,马缰由清源武士牵着,虽然是绑着,但只要用拇指一勾,活结就会松开,待见到陈思安就可以骤然难动手了。

    离泉州北门还有五、六里地时,下起雨来。众人都没带雨具。被淋得落汤鸡一般狼狈不堪。

    周宣笑道:“这样更好,更显逼真——老四。你伤口不要紧吧?”

    四痴道:“没事,主人不必担心,我已经可以奋力一战。”

    周宣这些男子淋湿了倒是无所谓,反正天气也不寒冷,那盘玉姣就有点不雅了,薄薄的两层秋衫、紧身地蓝花筒裙,被雨淋湿后紧裹在**细腰、圆臀长腿上,凌乱头滴着水、双臂反绑在身后,更显得胸前双峰颤颤欲出,看上去让人很想兽性大一番——

    盘玉姣见周宣眼光瞄来,自己也垂眼看看自己身子,果然羞人,虽被冷雨淋着,也觉得脸颊一阵阵热。

    不移时,来到泉州北门,只见城墙高峻巍峨,五丈宽的护城河水流汤汤,城楼上旌旗猎猎,士兵往来巡逻,真可谓固若金汤,陈思安父子二十多年的经营岂是白费地?这要是从外攻城,那将是耗费生命、金钱地持久战,就算唐国最终拿下泉州,那泉州城也恐怕是一片废墟了。

    守门军士听说擒住了盘玉姣,大为惊喜,急报司隶校尉。

    司隶校尉曾经见过盘玉姣,急急赶来,一看,果然是率众投靠唐国的盘氏大族长盘玉姣,当即以手加额,喜道:“我清源有救了!我清源有救了!”

    五名清源武士为说道:“林校尉,我等这就要去见都护大人,报知这一喜讯。”

    那司隶校尉道:“不巧得很,陈都护午间出城整顿兵马,意欲给远道来袭的唐军迎头痛击。”

    五名清武士顿时傻眼了,还好不算太笨,没有一齐注目周宣。

    周宣叱骂道:“清源陈思安手下太也无礼,如此对待我家大族长,谁人愿降!”

    司隶校尉看着衣裙薄透的盘玉姣,真是无比诱人,但也知道这女子有号令数十万山哈地权力,不敢轻慢,急命人去南门瓮城请陈都护回来,一面押着盘玉姣去都护府,司隶校尉路上问及夏侯昀,五名清源武士自然是回答得滴水不漏。

    在都护府门前下马,五名清源武士不假他人之手,押着盘玉姣、周宣、四痴三人来到公堂外地廨厅里,准备等候陈思安回来。

    一名都护府的府兵统领过来道:“连昌公子要见盘玉姣。”

    周宣一听,脸上变色,没想到蓝连昌也在这里,若被蓝连昌看到他,那岂不是露馅了?但又绝不能让盘玉姣独自去见蓝连昌,盘玉姣孤掌难鸣,弄不好假戏真做,真被关押起来了!

    这时不容周宣多想,便有六名府兵过来,押着他三人往里就走。

    那五名清源武士也要跟过去,府兵统领拦住道:“连昌公子在内府,你们不能进去。”见五名武士急形于色地样子,便呵呵笑道:“放心,功劳少不了你们的。”

    为那名清源武士陪笑道:“卑职岂敢贪功,只是怕连昌公子要问话。”

    府兵统领点点头:“说得也是,那你就跟进去等着回话。”

    那清源武士便跟在周宣身后一起进都护府内院。

七十五、劈腿走光

    剑眉朗目、一表非俗的连昌公子正在清源都护府内苑与姐姐蓝香玉商议目前居住在漳州一带的蓝氏山哈迁居泉州之事,唐兵势大,收复漳州已然无望,泉州城峻池深、兵多粮丰,再有吴越兵相助,守住泉州六县之地应该不难,所以得尽快设法把数万蓝氏族人从漳州迁出,但若是唐军阻挠的话,就很棘手了。

    “盘玉姣不是悄悄潜入福州一带,要联系她的盘氏族人归唐吗?福州咱们管不着,但泉州城外也有数万盘氏山哈,就以这些盘氏山哈来交换我蓝氏族人,陈锴应该不会不允。”

    说话的正是蓝香玉,今年三十一岁,风姿娟秀,是出了名的山哈族美女,与盘玉姣齐名,原是蓝氏大族长,山哈旧俗,女族长是不能婚嫁的,但可以自择男子交欢受孕,生下子女后继承大族长之位。

    蓝香玉五年前便育有一子,后陈思安慕其美色,蓝香玉为了蓝氏能在山哈四姓中独大,便将族长之位传与幼子,让弟弟连昌辅佐,她就嫁给了陈思安,因与陈思安正妻不睦,她一直未在都护府居住,近日因为唐军逼近,陈思安请她入府议事,便暂住府中。

    姐弟二人正商议之时,忽听府兵来报,擒到了盘玉姣,姐弟二人大惊喜,便即传令,将盘玉姣押进后堂问话。

    府兵统领率六名府兵,还有那名投诚于周宣的清源武士,押着周宣、盘玉姣和四痴三人迤逦进到内苑,过垂花拱门,来到后厅。

    周宣与四痴交换眼色,微微点头,既然陈思安不在。且看蓝连昌如何处置。若蓝连昌认出周宣,那就立即动手,擒下蓝连昌,以陈思安家眷为质,大闹泉州城,城中一乱。城外的唐兵可乘势攻城,混乱之中,陈思安又能有什么作为!

    “啊,玉姣妹妹,好久不见——”

    一个身材窈窕的美妇盈盈走下台阶,迎向盘玉姣,上上下下打量,眼里惊喜之色掩饰不住。

    府兵统领躬身废话道:“玉夫人,盘玉姣带到。”

    “蓝香玉也在这里!”盘玉姣暗暗心惊,她知道周宣定然不识这位心计深沉的蓝香玉。便大声道:“蓝香玉,你与蓝连昌姐弟二人勾结陈思安出卖我山哈人的利益,使我山哈四分五裂,大蛇王必不佑你——”

    蓝香玉眼波流丽,勾唇浅笑,柔声细语道:“玉姣妹妹,你还这么倔强吗?我早就说过,你斗不过我地,你早晚要一败涂地。只有我蓝氏才是闽地山哈地领。”

    盘玉姣眼角瞟了瞟身边的周宣,怒道:“蓝香玉。快给我松绑,好好送我出城便罢,不然我二十万族人绝不肯与你干休!”

    蓝香玉微微一笑,扭身往厅里走去,吩咐道:“带上来。”

    蓝连昌看着一身湿透的盘玉姣,俊雅的面庞满是兴奋之色,有了盘玉姣,就能扭转清源的战局。当初就是他得知盘玉姣北上福州。才奏请陈思安派人前往福州追捕,没想到竟真的抓回来了。奇功啊!

    蓝连昌并未认出周宣,周宣现在模样比较狼狈,头凌乱、胡子拉茬,哪有当日在谢眺楼折扇纶巾、吟诗填词地风雅,蓝连昌做梦也不会想到周宣会在这里出现。

    厅上两侧立着十六名威风凛凛持斧甲士,蓝香玉坐在一张嵌玉镶贝的大椅上,含笑看着沦为阶下囚的盘玉姣,心里真是舒畅,问:“去报知都护大人了吗?”

    那清源武士躬身道:“司隶校尉已遣人去瓮城禀报都护大人。”

    侍立在蓝香玉身边的蓝连昌问:“夏侯昀父女何在?”

    清源武士非常紧张,手心全是汗,好在这些应答都是预先想好的,答道:“夏侯副尉要晚两日回来,吴越援兵尚未集结。”

    蓝连昌“嗯”了一声,低声问:“阿姐,要给盘玉姣松绑吗?她也是有身份之人,这样绑着不象话。”

    蓝香玉瞟了弟弟一眼,轻笑道:“姐姐知道你一向爱慕玉姣,现今送上门来,岂不是天赐奇缘?玉姣尚未生育,你与她生下一男半女,我蓝氏骨血以后便可继任盘氏族长,也算是蓝、盘二氏共兴共荣,如此,闽地山哈便可万众一心,必获大蛇王护佑——玉姣妹妹以为何如?”

    盘玉姣冷笑道:“蓝连昌是个脓包,哪里配得上做我盘玉姣的男人!”

    蓝香玉呵呵而笑,并无愠色,现在的盘玉姣在她眼里是笼里的蚂蚱,再说狠话也只显得可笑。

    蓝连昌胀红了脸,心仪的女人如此轻视让他无法忍受,大步走到盘玉姣面前,厉声道:“盘玉姣,我蓝连昌难道会不如你,此次擒你也是我的计策,山哈凤凰还不是束手就缚,沦落为山雉,又有何可傲?”

    “就凭你?”盘玉姣放声大笑,银铃一般在大厅回荡,明亮地眸子斜睨蓝连昌,嘴角勾起一弯曲线,一脸的轻蔑。

    蓝香玉对盘玉姣的态度微感讶异,但也不疑有他,嘴角含笑,静看弟弟蓝连昌被盘玉姣气得七窍生烟的样子。

    盘玉姣的蔑视让蓝连昌愤怒得无法自制,很想给盘玉姣一个耳光,却又觉得与他一贯风流俊赏的名士派头不符,强抑怒气道:“你与唐军里应外合,出卖了漳州,陈都护恨你入骨,你愿降便罢,不降,哼哼,总有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办法。”

    盘玉姣道:“抓住我有何用?陈侍郎、唐皇陛下岂会因为我一个盘玉姣而退兵漳州,本月初唐国重臣周宣护送清乐公主远赴南汉和亲,号称足智多谋的连昌公子为何不派人把清乐公主和周郡公抓来,那样才能真正挽回清源的败局。”

    蓝连昌道:“这个不需你提醒,泉州沿海有数百条船监视着南下地海船,除非周宣不从夷州海经过,否则他难逃我清源水师的布下地罗网!”

    盘玉姣星眸眨动,瞥了周宣一眼,问道:“是吗?那我从惠安东岭登6时怎么没看到你们的船?”

    蓝连昌愕然道:“什么?”

    周宣突然摇身抖膀,大喝一声,一记标准的五祖拳腿技,正揣中蓝连昌小腹。

    蓝连昌倾慕汉人文化,重文轻武,好吟诗作赋,不喜弓马拳脚,又且根本没想到一个垂头丧气的俘虏会突然飞腿踢他,哪里躲得开,小腹象被重锤击中,“啊”的一声,向后便倒。

    拣到一个软柿子捏,爽也!

    周宣一个跨步,紧接着又是一脚,让蓝连昌倒上加倒,然后左脚踏住蓝连昌胸口,从袍底掣出漏影刀,指着蓝连昌咽喉,再看厅上形势,四痴出手如风,眨眼功夫将六名府兵一一杀死,府兵统领还没回过神来,就被效忠周宣的那名清源武士从背后一刀捅死。

    盘玉姣叱咤一声,朝蓝香玉扑去,盘玉姣身上并未带兵器,但半空中将蓝花筒裙撩至臀间,裙下是穿着胡裤的一双长腿,大剪刀一般朝蓝香玉剪去。

    蓝香玉才来得及从椅上起身,盘玉姣飞腿已到,当即柳腰一折,避过这凶狠的一腿,同时一记鞭腿,朝盘玉姣横扫。

    蓝连昌不喜习武,蓝香玉却是武艺精熟,夏侯流苏地鞭腿还是出于她地传授呢。

    这闽地山哈的两大美女族长打斗起来煞是好看,腿抡得老高,腰肢扭折,轻盈灵便,片刻功夫已经交手数十招。

    大厅两侧肃立着地那十六名持斧甲士醒过神来,大叫着围上来,手里青铜斧青光闪耀。

    周宣踩着蓝连昌对四痴道:“老四,小心点。”同时厉喝道:“放下斧子,看看我脚下是何人?”

    十六名持斧甲士略一迟疑,就被四痴杀死了三个,那名清源武士也挥刀加入战团,助四痴杀人。

    蓝香玉哪想到身在都护府却要她亲自与敌搏斗?所以宝蓝镶边的紧身筒裙下并未穿马裤,手是两扇门,全靠腿打人,这抡起腿来不就全露了吗?但现在拼命要紧,哪里顾得了这些,也象盘玉姣一般把筒裙撩起,肉光致致的两条粉腿飞舞着,里面一层薄如纱翼的粉红亵裙一拂一拂,很是诱惑。

    周宣大叫道:“哇呀呀,蓝香玉晕头了,也不看看是谁就乱使美人计,裸着腿给谁看哪,盘大族长可是女子啊!”

    打得激烈本来顾不了这些,但周宣这么一喊、这么郑重提醒,蓝香玉就有点羞缩了,腿就不敢抡得那么高、劈得不敢那么开,而盘玉姣本来就腿长,抡得高、踢得猛,一记凶狠的劈挂腿,砸中蓝香玉右肩。

    蓝香玉尖叫一声,肩胛骨剧痛,歪倒在地。

    盘玉姣冲周宣嫣然一笑,说声:“多谢郡公出言相助。”上前一把踩着蓝香玉软腰,用绳子将她绑了起来。

    再看四痴,就这么一会功夫,已经将十六名持甲武士杀了个干净,大厅上到处是飚溅的血迹。

七十六、夜访

    环绕清源都护府内苑的侧巷、穿廊都有府兵巡守,但离后厅较远,听不到这边的打斗声,而有听到动静的仆役赶过来询问时,那效忠于周宣的武士便拦在门前道:“玉夫人在里面密审要犯,正在动刑,尔等退下,莫要打扰。”

    原来如此,奴仆府役便都释然退下了。

    绳子都是现成的,蓝香玉、蓝连昌姐弟被绑得结结实实歪倒在地,蓝香玉右肩重创,估计是脱臼了,痛得直冒冷汗,缩着腿,但还是有半截雪白浑圆的大腿露在撩起的宝蓝筒裙外。

    蓝连昌嘴角有血丝,周宣那一脚踹得狠,到现在还直不起腰、没缓过痛来,心里的震惊更甚于小腹的疼痛:“踢我的人是谁?怎么声音这么耳熟,模样也似曾相识,盘玉姣叫他郡公——

    “周宣,他是周宣!”蓝连昌大叫起来,他现在俯趴着,扭过头想看看,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周宣?

    周宣笑道:“连昌公子醒悟得还不晚嘛,马回岭一别,没想到再见面竟是这种情境!唉,世事翻覆,殊难逆料啊!”

    蓝连昌反应倒是不慢,很快就想明白了,激愤道:“夏侯流苏!定是夏侯流苏那贱婢助你行此奸计,这贱婢果然成了我清源的祸害,悔不早杀了她!”

    周宣抬脚在他后腰一踢,喝道:“蓝连昌无礼!夏侯流苏是我的妻室,再敢有不敬之语,酷刑侍候。”

    蓝香玉开口了:“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周侯爷吗?蓝香玉落在周侯爷手里也算不冤,不知周侯爷要如何处置我姐弟二人?”

    周宣冷笑两声,却不回答,给蓝香玉姐弟施加精神压力。

    正这时,猛听得厅外有人高叫:“都护大人到!”

    四痴出脚极快,“噗噗”两声踢中蓝香玉姐弟的后颈要**。让二人无法说话。

    身材瘦高、白面多须的陈思安在一群文官武将的簇拥下来到后厅阶前,先前留在前厅的那四名已效忠于周宣的清源武士这时都跟了进来,刚才大声报知“都护大人到”地就是其中的一名武士,好提醒周宣等人早作准备。

    这时已经是酉末时分,天色昏暗,陈思安在阶下立住脚。皱眉道:“厅上怎么还不掌灯?连昌——连昌——”

    大厅里走出一高一矮两个人,一齐躬身行礼,高个的弯着腰抬起脸,好让陈思安认得他,说道:“都护大人,玉夫人和连昌公子已将盘玉姣带往后苑竹林密室审问,让卑职在此等候大人回来。”

    陈思安“哦”了一声。心情激荡,抓到了盘玉姣,足以扭转败局了,点头道:“你们五人立下了大功,待夏侯副尉回来,一并重赏。”举步便向后苑竹林密室行去,忽然左臂被身畔一人抓住。一个声音急迫道:“有血腥气!”

    四痴就是这时飒然出手的。身如疾风,刀如闪电,弹指间欺近陈思安。尺五短刀直指陈思安咽喉——

    “锵”的一声,横地里一刀格开四痴这迅雷一击。

    叱喝声大作,霎时间便有五、六人拦在陈思安面前,个个武艺高强,手握刀剑,擅长伏击暗杀的四痴面对这种情况却是一筹莫展,稍被缠住,那么敌人就会越来越多。形势就大大地不妙。虽有蓝香玉姐弟为人质,但陈思安不见得会投鼠忌器。

    猛听得周宣大喝:“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跟在陈思安身后的四名武士挺刀暴起,两人两刀砍翻陈思安身侧的司隶校尉,另两人将刀架在陈思安脖子上。

    一众皆惊,打斗顿止。

    陈思安只提防面前的四痴,哪里想到身后的武士会反戈一击!被双刀架在脖颈上,毛骨悚然,一动不敢动。

    大厅里火光映出,盘玉姣和那名清源武士分别提着蓝香玉和蓝连昌走了出来。

    四痴退回周宣身边,提防冷箭。

    周宣站在高阶上,大声道:“我乃唐国信州郡公周宣,奉唐皇之命捉拿陈思安,其余人等只要翻然改悔、投诚归顺,从逆之罪一律不予追究。”

    众人又是大惊,面面相觑。

    周宣就趁他们震惊之机,示意那四名武士押着陈思安过来,远离陈思安部众。

    陈思安陡遭大变,钢刀加颈,一时也不知如何应对,又听说眼前这浓眉细眼的家伙竟是周宣,真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周宣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他的都护府里?他手下地武士怎么会帮着周宣逆袭他?

    大厅里的火光越来越亮,原来不是灯光,而是盘玉姣在厅上放了一把火,火越烧越大,火势马上会蔓延出去。

    周宣道:“陈思安,你大势已去,认命吧,我雅不愿多伤人命,你的家眷我也不会伤害,赶紧让人救火吧,别把整个都护府烧成灰烬。”

    陈思安铁青着脸,咬牙道:“拆火路,莫让火势蔓延。”

    周宣八人押着陈思安和蓝香玉姐弟来到都护府大门外,喝命准备三辆马车,周宣押着陈思安、盘玉姣押着蓝香玉、一名清源武士押着蓝连昌,分别坐上马车,四痴和另四名投诚的清源武士跟着马车两侧,向西门行去。

    此时的泉州城,到处火光冲天,那是盘玉姣派遣的、散居城内的数十名盘氏山哈在放火。

    周宣撩着车帘让陈思安看这城中火起地景象,陈思安面如死灰。

    可笑还不断有人追到马车这边来,不是试图营救陈思安,而是向陈思安禀报大事,报知这里起火了、那里又起火了,还有,唐军前锋部队已经突破东田和翔云地防线,正迅向南门和西门逼近,向都护大人请示怎么办?

    周宣笑道:“看来陈都护平时太专权了,现在群龙无,完全一盘散沙,打开西、南二门,勒令守军不许反抗,投降才是唯一的出路,唐皇陛下仁慈,你可以保住项上人头,会在金陵做一个无权无职的散官,优游林下也可以活一辈子。”

    陈思安被绑成粽子模样,默然无语,马车摇晃,火光拖曳,周宣地话让他然产生了极其荒诞的感觉,这是梦吧,我陈氏苦恼经营数十年的清源二州十一县就这样完了?我陈思安的命运就被这个周宣决定了?不会的,这一定是做梦,噩梦,醒来就好了-

    陈思安毕竟不是呆子,这种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明白真的大势已去,千里长堤,一朝崩溃,已经无法收拾了。

    不仅是陈思安有做梦的感觉,次日清晨率军进入泉州城的陈锴和陈济叔侄也恍如梦幻,不费一兵一卒,泉州城就这么拿下了!

    周宣与陈锴、陈济相见,欢喜自不待言,出榜安民,安抚陈思安部下这些事自有经验老到地陈锴去做,四万清源劲卒一起归降,一场可能旷日持久、死伤数万地战争就这样结束了。

    当日傍晚,周宣在清源都护府宴请陈锴叔侄、盘玉姣,还有各军将领,面对诸将领的谀词,周郡公很是谦虚,把主要功劳让给盘玉姣,说若不是盘大族长胆色过人,此计绝难成功。

    盘玉姣酒量甚豪,对周宣夸奖她地话也不谦让,坦然受之,只是那眼波多了几分柔情。

    那五名清源武士也在筵席上,周宣当即向陈侍郎说了当初许诺他五人五品军阶之事,请陈侍郎向朝廷报功时一定表明此五人的功迹。

    陈锴大笑道:“贤侄立此奇功,陛下岂会惜此军爵!”

    那五名清源武士俱各大喜,向周宣和陈侍郎拜谢,连夜跟着盘玉姣的手下去城外接家眷去了。

    四痴不饮酒,静静地跪坐在周宣身侧,提醒道:“主人,明日还要与雪猪太子斗虫,虫在哪里?今夜不去捕了吗?”

    周宣有了三分醉意,笑道:“传令下去,让泉州百姓晋献青背蟋蟀,有重赏,不信偌大的泉州城没几只好虫!”

    四痴道:“那雪猪太子约赌时不是说只能靠自己捕的吗?”

    周宣摇着头笑,这个老四还真是死脑筋,便道:“明日百姓献上猛虫,你就悄悄放置在我房门前,我一早醒来不就捕到了?”

    四痴知道周宣又在说她那次帮助三哥的事,轻轻“哼”了一声,自顾起身出去了,她想亲手捕到好虫。

    今日心情舒畅,周宣喝得半醉,陈济扶着他回房歇息,是清源都护府里的一个独立小院,精致木楼十余间,原先住在这里的陈思安姬妾已被清理出去,供周宣与陈济暂住。

    二人沐浴毕,正准备联榻夜话,忽听门外有卫兵沉声道:“周郡公已歇息,请盘大人莫要打扰。”

    又听到一个清脆的女声说道:“刚刚席散,怎么就睡了,醉得这么厉害吗?

七十七、释放激情和妩媚

    周宣听是盘玉姣的声音,便去开门,与陈济一起迎出院去。

    夜色下,盘玉姣带着两个女侍卫立在院门外,皆是山哈族服饰,衣带飘飘、身影窈窕。

    “周郡公,军士说你已安歇,我正要回去呢。”盘玉姣黄莺般嫩脆的声音在夜里听来分外悦耳。

    周宣微笑道:“尚未歇息,正煮茶准备与陈济兄长谈——盘大族长有事找我?那请进吧。”

    盘玉姣带着两名女侍卫进到小院,两名女侍卫留在木楼外,盘玉姣随周宣进到楼厅,雅致厅室,布置精洁。

    周宣朝盘玉姣一拱手:“盘大族长稍待。”走进侧室去了。

    陈济与盘玉姣相互致意,隔案坐下。

    陈济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威望极高的盘氏大族长,数月前依周宣之计离间盘、雷二氏与陈思安之间的关系,就是陈济不惮辛劳亲赴仙霞岭与盘玉姣、雷猛密谈的。

    陈济道:“盘大族长立此奇功,堪称我唐国的巾帼英雄,奏章上去,陛下定有重赏。”

    盘玉姣倒是直接,问:“陈将军认为陛下会赏赐我什么?”

    陈济迟疑道:“这个这个,陛下圣明,决不会亏待有功之臣的,大族长静候佳音便是是了。”

    盘玉姣微微一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却问:“周郡公做什么去了?怎么把我二人晾在一边?”

    陈济笑道:“郡公技痒,亲自为大族长烹茶去了。”

    “哦!”盘玉姣抿着唇,嘴角弯出一抹笑意,双手扶膝,挺腰跪坐,静候周宣上茶。

    不一会,就见周郡公捧着一个紫檀茶盘出来,紫砂壶、黑瓯盏,笑眯眯将茶斟满,先递给盘玉姣。:??-??君*子*堂::

    “多谢郡公的茶。”盘玉姣接黑瓯盏时手指与周宣的手指相触。眼波一荡,俏脸微红,不似往日爽朗模样。

    三人坐定,品茗相谈。

    盘玉姣举起黑瓯盏一饮而尽,说:“郡公烹得好茶,好生解酒。”

    周宣笑道:“酒可以当茶,茶不可以当酒。大族长饮茶也如喝酒一般爽快,晚间筵席上见识了盘大族长的海量,甚是佩服。”

    盘玉姣含笑道:“我平日很少喝酒,今日实在是心情舒畅,我闽地山哈终于有望统一在唐皇治下,以后每年的八月二十四日就是我山哈人的节日。”

    周宣道:“安抚蓝、钟二氏山哈之事就请盘大族长与陈伯父商议而行,我是不及理这些事的。”

    陈济道:“周兄,弟听老四先生说明日你就要赶回惠州海岸与南汉太子斗虫?”

    周宣道:“是啊。到现在手头还没有可用的好虫陈济也是个蟋蟀迷,问:“周兄与刘太子赌些什么?”

    周宣看了盘玉姣一眼,略显尴尬。

    盘玉姣星眸斜睨,嘴角含笑,她当然知道赌注是什么,但周宣不说,她自然也不会泄露。

    周宣道:“赌南汉的两条海船。一条长三十丈、一条长十五丈。”

    陈济又问:“周兄的赌注呢?”

    周宣两手一摊:“我若输了,身入南汉为奴。”

    “啊!”陈济起先吃了一惊,随即释然道:“兄是虫道高手。只赢不输地,哈哈,赢下那两条大船。我们就可以去辽东买马了。”

    去年的洪州重阳虫战,陈济见识了周宣调教的“摸不得”的厉害,对周宣的养虫手段极为佩服,不担心他会输。==???==

    周宣微微一笑,举盏细品北苑茶,心里想着明天怎么应付雪猪太子的“青袍文丑”?

    三个人闲谈了好一会,看看夜深了,陈济本来是要留下来与周宣共榻而眠的。但盘玉姣就是不提出告辞。本来说有重要地事与周宣谈的,却一直不说。

    陈济暗暗奇怪。便起身道:“周兄,时辰不早了,弟告辞,明日陪兄去觐见公主殿下。”

    冷眼看盘玉姣,却依然没有起身告辞的意思,只是说还有事要向郡公禀报,陈济恍然大悟了,他素知周宣风流倜傥,现在见这美丽的山哈女族长赖在这里不走,自然以为盘玉姣与周宣早已暗通款曲,不禁又笑又悔,何苦在这里碍人好事!

    周宣道:“陈兄,不是说好了联榻夜话吗,怎么就走了?”

    陈济道:“弟忘了军中还有一事,得立即处置。”心道:“你是要与盘玉姣联榻吧,我再不走,要招人白眼了。”逃也似地走了。

    陈济一走,厅室气氛就有些奇怪了,盘玉姣手里把玩着那只黑瓯兔毫盏,既不走也不说话,脸上一直含着笑意。

    周宣打量着盘玉姣,猜测她的来意,现在闽地只有福州还在吴越人手里,建、汀、漳、泉四州的六十万山哈族人若是联合起来,那将是一股庞大的势力,可不要刚除掉了盘踞多年的陈思安,又起来一个更棘手地山哈政权!

    今夜的盘玉姣可谓是盛妆,长挽起,戴着珍珠结成的凤凰冠,腰间系着彩带,青色筒裙绣着各色花鸟,浴后的肌肤光洁紧凑,明亮如星的眼眸象有宝石的光辉在流动,扶膝端坐的样子静美动人。

    “郡公——”

    盘玉姣终于抬眸开口了:“我带了一个人来,郡公一定愿意见到。”

    “是哪位?”周宣疑惑道。

    盘玉姣清脆地一击掌,原先侍立在木楼地两名女侍卫走进来一位,脸若春花,身材绰约,进来后冲周宣凝睇微笑,将手里的傩舞面具戴上。

    这是在福州霞浦与周宣有过一夕之欢的那个鬼面女子,回想起那一夜地**缠绵,周宣浑身都是一热,后脑勺“噌噌”放麻放电,与这鬼面女子的欢爱是周宣感觉最酣畅、最*蚀骨的一次,这女子枕席间实在太媚、太有劲了!

    盘玉姣笑吟吟看周宣地表情,说道:“大蛇王托梦,周郡公与我山哈人有大恩,盘琪儿与郡公的一夕之缘改为终生侍候了。”

    周宣心道:“你也来大蛇王托梦啊!原来这鬼面女子名叫盘琪儿,嘿嘿,一盘棋,要终生侍奉我,嗯,盘琪儿真是床第间的好伴侣,既与我有过一夕之欢,还是收了的好。”当即道:“多谢大族长成全。”忽然想起一事,问:“大族长,这个盘琪儿不会是哑巴吧?”他可是从没听鬼面女子说过话,欢爱情浓时只是娇喘呻吟,也不说话。

    盘玉姣笑道:“怎么会呢!琪儿只是不怎么喜欢说话而已,能不能让她对郡公知无不言,就看郡公爱不爱惜她了——郡公,玉姣告辞,不必送了,明日再见。”

    盘玉姣紧身筒裙下两条长腿交互迈动,在裙下绷出美腿的轮廓,很快出门去了。

    周宣待要相送,那个戴着獠牙面具的盘琪儿却拉住他的手,不让他走。

    纯粹的*也能滋生强烈地情感,这些日子周宣对这鬼面女子也是颇为挂念,寻思着开口向盘玉姣要人,没想到盘玉姣却主动送上门来了,盘玉姣定是有意要笼络他,其实不须笼络,以盘玉姣此次地功绩,闽地山哈的大领舍她其谁?

    一回生、二回熟,周宣将鬼面女子往怀里一搂,便要来掀她地面具。

    鬼面女子盘琪儿脑袋向后一仰,嘤嘤道:“不要。”

    周宣心道:“这个盘琪儿有点怪癖,喜欢戴着面具上床,嘿嘿,有情趣,我喜欢。”说道:“时辰不早了,我们上床歇息吧。”

    这个歇息不是歇息,反而是大动特动。

    鬼面女子盘琪儿“嗯”了一声,跟着周宣来到卧房,围栏大床,铺陈锦绣,一对玉石灯盏,焰火摇曳。

    让周宣有点奇怪的是,这个盘琪儿浑不似那天夜里那么主动、那么风情万种,反而有点羞缩的样子。

    周宣心道:“怎么,你是百变娇娃,今天要让我如调新妇?”

    鬼面女子伸一根指头指指玉灯,意思是要吹熄灯盏,也不待周宣同意,就去将灯熄了,然后回身去掩房门——

    周宣两眼一抹黑,笑道:“琪儿太性急了吧,我衣袍还没脱,怎么就吹灯了,等下看不到——”一语未终,鼻息温热,温润的嘴唇印上来、翘翘的胸贴上来、柔软的手臂缠上来……

    周宣被堵住了嘴,不能说话,只是“唔”了一声,心道:“这盘琪儿真是奇怪,灯光亮亮的她象是个淑女,现在黑暗里,她就开始释放**和妩媚了,嗯,这才是那夜的感觉啊,来吧,来吧,尽情释放吧。”

七十八、换巢鸾凤

    房里的灯光骤然熄灭,周宣眼睛还未适应昏暗,鬼面女子盘琪儿已经缠上来,香舌半吐,孜孜**,踮着足尖一步步向前,两只翘生生的酥乳紧抵在周宣胸膛上,颤悠悠的弹性将周宣挤退到锦榻前,身子向前一倾,周宣腿碰到榻沿,立足不住,仰天又倒了,鬼面女子便压在他身上,殷勤索吻,两手不住抚摸周宣面颊、脖颈,爱不释手的样子。

    “又被逆推了!”

    周宣决定要奋起反抗,狼腰一拧,反将鬼面女子压在身下,昂起脑袋笑道:“哪能次次让你雌威,这回看我大展雄风。”伸手便解她胁下襟扣,手指隔着两层衣物轻抚那饱满的乳丘的边缘,真是两枚硕大的成熟果实啊,衣裳半解,热香已溢,黑暗的房间充满了*的味道。

    周宣讲究情调、注重前戏,解个衣服也要摩挲挑逗一番,但那鬼面女子却是风格迥异,并不是乖乖的躺在那任凭周宣为她宽衣解带,伸手也来解周宣衣袍,而且爽快得很,三下五除二剥下周宣的长袍,长袍里是小衣和裤,周宣现在没有内裤可穿,蛰龙舒展,夭矫茁壮,被一双温热的玉手把玩,愈加昂扬奋起来。

    周宣感觉自己落后了,奋起直追吧,也不去一颗颗解山哈女装那繁复的襟扣衣带,双手从衣衫下缘贴肉摸入,往上,往上,攀登,握住,哇。凝脂乳酥,滑腻丰盈,周宣手可不小,但也只能勉强掌握,指掌摩动,**入骨。

    鬼面女子的衣衫本就**,现在又硬挤进两只大手,衣衫几乎要崩裂开了,在这样狭小紧迫的地方动手。只觉到处是酥酪似地乳肉,真是得趣。

    “嗒”的一声轻响,一颗绊扣被崩断飞溅,衫下双手更加忙活了,抹胸已被反撩上去,一张大嘴凑过来,含住——

    “唔——”鬼面女子出一声*蚀骨的**,握住周宣要害的手越愈加动得剧烈了,同时腰肢扭动,臀胯贴摩。Jun渴望更深入的爱抚。

    周宣支出脑袋,轻轻撩起鬼面女子的紧身筒裙,低唤道:“盘琪儿——”

    不答,只是微微抬起臀,方便周宣解她的腰带和褪她的亵裤。

    双腿裸出,周宣摩挲着*嫩滑肌肤,真是滑不溜手,赞道:“琪儿,你的腿真美,修长、骨肉停匀。不比你们大族长差啊,你们大族长地腿也很长——”

    周宣说这话时,明显感觉那两条美腿的肌肉绷紧,便抚摸着笑道:“绷得这么紧干什么!真看不出你也有这么长的腿,且等我点了灯来细赏。”便要下床去点灯。

    鬼面女子双腿张开一剪,缠在周宣腰上。双手勾住周宣脖子。低低的说了一个字:“来——”

    周宣嘿然一笑,这鬼面女子只在黑暗里**放纵,灯亮着她就羞怯了,先不忙,明早再与她缠绵,日子长着呢,总不会老这样暗地里摸索。

    鬼面女子衣衫尚未尽解,筒裙还撩起在腰间。就这样被周宣抵住要害。好象砧板上的鱼,扭动挣扎。随人摆布,那娇姿媚态难描难述。

    花开花谢,鱼水情浓,琴箫再奏,梅花三弄。

    周宣心满意足,快意无比,抚着鬼面女子的汗津津的身子说话,无奈这女子不应答,最多只是喉底“嗯嗯”两声。

    周宣征战疲乏,不觉睡去,双手却把鬼面女子紧紧搂在怀里。

    睡到后半夜,门外传来“嗒嗒”两声轻响,与周宣交颈相拥而眠的那个鬼面女子盘琪儿身子动了动,轻轻从周宣怀里挣脱出来,*着坐在锦榻上,半晌不动。

    一缕月光从窗隙透入,映在她莹白的肌肤上,长披散,美如妖魅。

    鬼面女子静静看着沉睡中的周宣,俯身在周宣浓浓地眉上轻吻了一下,然后坐直身子穿衣系带,蹑手蹑脚下床,走了几步,又踅回来在周宣唇上吻了一下,幽幽叹息一声,风一般飘出门去。

    周宣睡梦中惊觉,坐起身叫道:“琪儿,你去哪里?”

    那鬼面女子去而复回,脱履上床,钻入被衾,委身周宣怀抱。

    周宣一摸,笑道:“穿得这么好好的干嘛,等下还要脱。”手便很自然地往鬼面女子衣衫下缘伸进去,一握之下,鬼面女子身子便是一僵。

    周宣腾地掀开被衾坐起身来,下床点亮玉琢灯盏,看那房门是虚掩着的,拉开向外一看,淡淡月光铺地,小院无人,走回来看榻上的女子,满头青丝散落在雪白枕巾,双眸紧闭,脸上红晕直洇染至脖颈,那个傩舞面具搁在枕边。

    周宣好生奇怪,这分明是那个盘琪儿啊,怎么手感不对?

    周宣又上榻,闭着眼睛伸手摸索盘琪胸前,那盘琪儿一动不敢动,任凭周宣又摸又捏。

    虽然好象小了一些,但差别不是很大,周宣也不敢太确定,又将盘琪儿筒裙撩起,摩挲她双腿,盘琪儿浑身战栗,呼吸急促,却是不敢稍动,任凭周宣把她双腿分开又并拢、搭在臂弯又架上肩头——

    周宣抚摸盘琪儿的美腿,从小腿至膝盖,再到大腿,终于确定,眼前这个盘琪儿不是方才与他欢爱的那个女子,*或许*激时会胀大一些,但腿总不可能忽短忽长的,盘琪儿的腿也很匀称美丽,但与方才那女子相比,约短了一寸,周宣可是叉手量过的,身高相仿,而腿长了一寸,那看上去是大不一样的。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骗我?”

    周宣披着袍子盘腿坐在榻上,开始审案。

    盘琪儿吃惊地睁大眼睛,嘴唇颤动,挤出一个笑,说道:“郡公,我——我是盘琪儿呀。”

    周宣道:“我知道你是盘琪儿,但刚才与我同榻共枕地女子是谁?”

    盘琪儿脸上变色,强笑道:“就是我呀,我,我刚才起身小解去。”

    周宣脸色越来越严厉:“为什么要欺骗我?是不是你们盘氏山哈对付我的阴谋?”

    “不是,不是。”盘琪儿慌了神,从被衾里爬起来跪坐在周宣面前:“郡公,我们大族长绝无恶意,绝无恶意!”

    周宣嘴角扯起一个笑,迅即抿去,说道:“你是说方才那女子是你们大族长?”

    “不是,不是,我可没这么说。”盘琪儿矢口否认。

    周宣厉声道:“那又是谁?”

    盘琪儿垂不答。

    周宣道:“我堂堂郡公,卧房里竟然任由你们山哈女子来去调换,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原先对你们盘氏山哈极有好感,有意扶植盘玉姣为山哈四姓的大领,但你们如此待我,真让我痛心疾。”

    “不是不是,郡公误会了,我们绝没有轻慢郡公的意思!”盘琪儿眼泪都快急出来了。周宣道:“那为什么不肯说先前那女子是谁?实话告诉你吧,你那里比先前那位小很多,一摸就知道。”

    盘琪儿见周宣眼睛瞅着她胸脯,原本急得白的脸又红了起来,无言以辩了,咬咬牙,说道:“不瞒郡公,先前那位的确是我家大族长,请郡公切莫声张。”

    周宣问:“那次在霞浦山寨,也是盘大族长对吧?”

    盘琪儿点头。

    周宣仰头痴,想着盘玉姣那星星一般明亮地眸子,细腰长腿分外动人,性格又极是爽朗,这一路同行,丝毫不露暧昧痕迹,哪曾想到早已经与他有了枕席之欢?不由得心里热乎乎地,很想抱着盘玉姣使劲亲热,问:“既然盘大族长爱慕与我,直说便是,我也不是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人,为何一瞒再瞒?”

    盘琪儿欲言又止。

    周宣道:“那就还是有阴谋!”

    盘琪儿心道:“你们汉人勾心斗角惯了,有点事没想明白就以为有阴谋,我家大族长都把身子给了你,能有什么阴谋啊,真是的!”口里还得解释道:“绝无阴谋,绝无阴谋。”

    周宣道:“我要亲自去问问你们大族长——”

    盘琪儿赶紧拉住道:“不要去,我们大族长不会承认的。”

    周宣惊道:“盘大族长怎么能这样始乱终弃,不负责任呢?我定要问个明白。”

    盘琪儿长跪在地,紧紧拉着周宣衣袍,央求道:“郡公,千万不要声张,不然的话对郡公和我家大族长都是非常不利。”

    周宣真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声张出来就会对双方都不利?盘玉姣到底是什么心思?为什么要借盘琪儿的名义来与他偷情?至于吗,盘玉姣本身未嫁,尽可明目张胆与他欢好,难道盘玉姣觉得这样更刺激?

    周宣道:“我不声张,但我必须和盘大族长谈谈,我不喜欢被人欺骗。”

    盘琪儿只好道:“那好吧,我领郡公去,有些事还是让我家大族长亲口对你说吧。”

七十九、谁被准轻薄?

    周宣与盘琪儿出了小院,把守院门的六名军士躬身施礼,为问道:“郡公何往?要不要灯笼照明?”

    周宣仰头看了看,现在大约是丑末寅初时分,下弦月西斜,淡淡清辉泻地,凉凉秋夜,银河璀璨,问:“方才看到盘大族长出去了吗?”

    几名军士脸上装出没有任何表情,为躬身答道:“禀郡公,盘大族长是两刻钟前离开的,随行的还有一名女侍。”

    周宣点头道:“知道了,你们都下去歇息吧,院里无人,不用守了,注意,不要乱说话。”

    六名军士赶紧道:“郡公放心,我等什么都不知道,只知守门。”

    盘琪儿默不作声往右行去,走过一条碎石小径,两边翠竹萧萧,来到一围竹篱外,里面三栋竹楼呈品字排列,这原本是蓝香玉居所,现在是盘玉姣暂住,竹篱外有十余名山哈族勇士彻夜巡守,都认得周宣,一个个恭敬异常,不费一兵一卒拿下泉州城,这个周郡公真神人也,据说还是大蛇王的使,他们能不肃然起敬吗?

    盘琪儿解释说周郡公有重要的事要与大族长相谈,便领着周宣进到竹院,院里只有一名女侍卫守候,正是先前的那位,见到周宣,表情古怪,低声道:“郡公何事?我家大族长已睡下,是否明日再见?”

    周宣看了看盘琪儿,盘琪儿一点头,她二人都是盘玉姣心腹之人。盘玉姣的秘密只有她二人知道。

    周宣便道:“事情我都知道了,所以我要和盘大族长密谈,你们二人就守在这里盘大族长在哪个房间?”

    那女侍卫也看着盘琪儿,盘琪儿无奈道:“郡公心细,我露馅了??”想着周宣在她胸前摸捏比较,脸就红了。

    女侍卫朝左边那栋竹楼正中那间房说道:“大族长就在那个房间。”

    周宣便朝那边走去,门关着,推了推,从里面拴着。

    周宣回头冲盘琪儿二人微微一笑。拔出腰间漏影刀,这刀刀刃极薄,**门缝一点点拨那门栓。

    盘琪儿二人站在周宣身后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周郡公怎么象个**贼?

    片刻功夫,门栓被拨开,两扇门无声无息敞开。

    周宣笑嘻嘻走过来将漏影刀交给盘琪儿,施施然进门,返身将门关上。

    那女侍卫低声问盘琪儿:“阿琪,让周郡公进去不要紧吗?”

    盘琪儿摇头道:“没事的,大族长若不是喜欢周郡公。也不会有今夜之事,本来是只有一夕之缘地,这回大族长是破例,不巧就被周郡公现了!”

    周宣进房一看,黑灯瞎火,好在眼睛适应了,朦朦可辨,这是套间,进到里间,只见一张三面围栏的大床。罗帐低垂,床前搁着一双山哈女子特有的百节鞋。

    周宣屏息静气,心里“怦怦”跳,真有**偷情的感觉,撩开粉红罗帐一看,盘玉姣拥被侧卧。这几日奔波实在是辛苦。又与周宣**缠绵了小半夜,这时睡得极香甜,出细细鼾声。

    周宣脱掉长袍,悄悄上床,与盘玉姣并头睡着,试探着伸手去抚摸盘玉姣胸前

    盘玉姣身子一动,并未惊醒,反而手臂一抬。搭在周宣脖颈上。睡梦中还以为身在那边小院的锦榻上,长夜未央。==???==盘琪儿还没信号提醒她,所以她尽可以在周宣的怀里甜甜入睡。

    周宣在盘玉姣胸前轻轻一握,没错,就是她,虽然很有*,但见她睡得香,不忍打搅,便搂着她,两人鼻息相拂,沉沉睡着。

    竹楼外的盘琪儿二人见周宣好半晌不出来,心知大族长留宿了,两人对视一眼,摇头微笑,进到右边那栋竹楼,坐着歇息打盹。

    盘玉姣醒来时天已大亮,昨夜睡得真香呀,醒了还不肯睁眼,星眸微饧,正要慵懒地舒展腰肢,忽然感觉身侧有人,这下子惊得非同小可,身子僵硬,脖子都转不过来了,身后那人一手搭在她软软凹陷的腰间,另一手枕在她脑后,前胸贴着她的后背

    盘玉姣慢慢扭过头去,看到是一张沉睡地男子的脸,眉毛浓黑、鼻梁笔挺,嘴角微微上勾,随时要笑出来的样子。

    盘玉姣使劲眨了几下眼睛,感觉有点晕:“这怎么回事,我怎么还和周宣睡在一起?难道昨夜阿琪没提醒我?不会呀,我明明记得我起身出来让阿琪顶替的,难道是做梦?”

    盘玉姣伸右手食指放在嘴里一咬:“痛!不是梦,这么说我昨夜根本没离开,一直和周宣睡在一起,我以为离开了,反而是做梦这下子糟糕了,我得赶快走,大蛇王保佑,周宣可不要现在醒来。”

    盘玉姣轻轻将周宣搭在她腰间手臂拿起放在一边,悄悄坐起身,还没坐直,一条手臂伸过来揽住她细腰,手掌摸索向上,扳住她肩头,周宣口齿不清道:“再睡一会。”将她扳倒,搂得紧紧的。

    盘玉姣一动不敢动,大气都不敢出,看周宣,还好,还是闭着眼睛的,心想:“再等一会,等他睡深了再脱身。”

    但是周宣不仅双手搂抱,还侧着身将一条腿压在她腿上,脸贴着她的粉颊,鼻息飘起她的几丝秀,弄得她痒痒的。

    盘玉姣身子放松下来,不由自主地埋头周宣胸前,深深呼吸,恍惚间有点失神,真想永远这样搂着。

    但不行,她得走!

    盘玉姣慢慢地将周宣腿推开,又来拿开他的手臂,身子象鱼一般往上游动,要脱开周宣地怀抱,不料周宣手臂又是一紧,手掌还握住她左胸,这下子更动弹不得了。

    盘玉姣俏脸飞霞,不知如何是好?那只握在她胸前的大手还不老实,乱摸乱捏,弄得她又酥又麻,感觉不对劲,细看周宣,眼皮底下的眼睛溜溜动。

    盘玉姣的脸一下子红到耳后根,雪白的牙齿咬着润润的红唇,眼睛打量房间,这才现这根本不是周宣的住处,床也不是那张床,她昨夜不是做梦,的确离开周宣回到了自己住处,可周宣怎么会在她的床上,什么时候来的?这人有妖法吗?

    周宣地手动得越欢了,盘玉姣面红耳赤,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伸手抓住周宣那只手腕,低声道:“你醒了是不是?”

    周宣闭眼道:“不愿醒。”

    盘玉姣不知该说什么,心知被周宣察觉她的掉包计了,半晌才吃吃道:“既然你,你都知道了,那就起来吧,我,有话对你说。”

    周宣细长眼睛睁开一条缝,惫赖道:“这样也可以说,何必起来。”说着,手又将那一团丰柔握住。

    那地方被握住,盘玉姣就觉得使不出劲,羞恼道:“周郡公,你既知真相,为何还要故意轻薄我?”周宣瞪大眼睛道:“大族长,你颠倒说话,我可被你轻薄够了,在霞浦就被你轻薄了,还把我一直蒙在鼓里。”

    盘玉姣脸红得要滴血,骂道:“该死的盘琪儿什么都对你说了!”

    周宣道:“是我猜出来的,她一上床我就知道换了人了。”

    “你你怎么就知道了?”盘玉姣甚是好奇,她选盘琪儿做她的替身幌子,除了盘琪儿忠心耿耿、不会泄露她的秘密之外,更是因为盘琪儿容貌秀丽,体格与她相仿,万万没想到一下子就被周宣识破了。

    周宣五指摩动,眼睛乜斜,窃笑道:“盘琪儿这里没你丰美,我手一过去就知道了。”

    原来是这样!盘玉姣羞不自胜,也顾不得了,只要把脸藏起来就行,缩着身子躲进香衾里,觉得没脸见周宣了。

    这爽朗俏丽地盘氏大族长夜里那么**四溢,此时却羞涩得象新妇,真把周宣勾得心痒痒,身子压上去,捧着盘玉姣地脸,说了声:“大族长,且让我好好看着你”便深深吻下去。

    盘玉姣起先还有点躲闪,渐渐的迷失在那纠缠的深吻里,待周宣要分开她双腿时,有点清醒过来,推拒道:“郡公,不行,天亮了。”

    周宣道:“箭在弦上,不得不,你看”引着她的手往下。盘玉姣触到周宣那怒冲冲的话儿,体内瞬间灼热,有欲火在熊熊燃烧,喉咙间出一声深沉的叹息,不再绷紧双腿,闭着眼睛任凭周宣摆布。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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