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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贼道三痴     皇家娱乐指南txt下载     皇家娱乐指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八十、十万情敌

    前两次都是摸黑,只凭触觉抵死缠绵,又因为盘玉姣怕露馅而牙关紧咬不敢出声,所以未免少了些情趣,而这次,曦光入户,帐里一切清清楚楚,周宣看着这美丽的山哈女族长一双美眸睁开闭上、闭上睁开,脖颈筋络贲起,精致小巧的锁骨和肋骨棱棱可爱,胸前双鹿跃跃,好似在山间尽情奔跑,雪白小腹微微痉挛,微凹的腹沟一下下抽搐,有细细的汗水在积聚——

    周宣见盘玉姣还是咬着牙,只牙缝里漏着一点娇呻,便俯身吻她紧闭的唇,笑眯眯道:“我又明白了一件事——”

    盘玉姣睁仰视周宣,脸色潮红一片,声音娇促问:“你,明白什么了?”

    周宣道:“那日我们从霞浦山寨前往罗源,我看到你唇上有齿痕,当时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以为盘大族长有咬嘴唇的坏习惯,现在才知道原来是头天夜里与我欢好时咬着嘴唇不肯出声缘故,唉,我真是太迟钝了,早该想到是大族长了——”

    盘玉姣脸上烧,全身烫,星眸盈盈,忽然双手攀住周宣脖子,使劲搂住,张嘴咬在周宣脖颈一侧,含糊道:“你取笑我,我,我咬你——”

    周宣忍痛道:“我是好心提醒你,不要再咬,莫要被有心人看到笑话。”

    盘玉姣嘴角勾起,一抹弧线蕴满笑意,脸在周宣肩窝处挨挨擦擦,不再紧咬牙关,娇声断续,荡人心魄。

    周宣乐极。

    云收雨散,余韵悠悠。

    周宣微笑道:“大族长,这样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瞒我?”

    叱咤闽地、统领数十万山哈的美女族长此时温驯如稚鹿,蜷缩着身子一声不吭。忽问:“周郡公。你实话对我说,你是不是早就觊觎我的美色了?”

    周宣笑道:“你倒是毫不谦逊!说实话,我不是那么随便的人,我对大族长是肃然起敬,大族长以一个女子统率数十万族人,很不容易——”见盘玉姣默不作声,便又道:“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盘玉姣追问,周宣若回答说毫不觊觎她美色那她可不乐意,显得她盘大族长眼巴巴送上床,太没面子。

    周宣道:“但是看着盘大族长亮亮的眸子、长长的腿。还有坚忍不拔的毅力和勇气。我就不由自主地动心。觉得大族长可敬又可爱,但这些我都克己复礼、深埋心底了,没想到大蛇王知道我的心愿,把美丽地大族长赐给了我。”

    盘玉姣无声地笑了。轻声道:“我就知道周郡公风流,昨夜还不知道我身份时就说我地腿长,心里是想着我对吧?”

    周宣道:“我就说盘琪儿哪有这样修长的美腿,正奇怪呢,就随口说出来了。”

    盘玉姣心下欢喜,匆匆起身着衣系裙,跪坐在床上,柔声道:“郡公。天亮了。会有很多人寻找郡公的,让玉姣服侍你梳洗着装。尽一次妻子之责。”

    周宣还没养成骄奢淫逸的恶习,平日小茴香都只是帮他梳理头、整整衣带、系上帛鱼袋而已,起身道:“我不惯人服侍,我自己来。”

    盘玉姣执拗道:“不行,一定让玉姣服侍郡公一次,唯一的一次。”

    周宣将她凌乱的秀掠到耳后,问:“这话何意?”

    盘玉姣不答,出门唤盘琪儿备水,不一会,亲自端水进来,长松松挽着一个髻,温情脉脉,美眸含笑,宛然娴雅美妇人,服侍周宣梳洗毕,然后才自己梳洗,换上洁净的衣裙,与周宣并肩走出。

    盘琪儿迎上来道:“大族长、周郡公,那个老四先生到处在找周郡公,都要惊动陈侍郎和陈将军了,我只好说郡公与大族长在商量大事,那个老四先生才翻着白眼作罢。”

    周宣一笑,瞧着脸色绯红的盘玉姣道:“玉姣——呃,盘大族长,随我一起去见陈侍郎吧?”

    盘玉姣道:“见陈侍郎之前,我要先和郡公谈谈。”领着周宣来到小厅,盘琪儿捧上茶水和点心便退下了。

    盘玉姣指着盘琪儿的背影道:“郡公,我让阿琪服侍郡公如何?”

    周宣笑笑的盯着盘玉姣眼睛,说道:“我只要你,不要掉包地。”

    盘玉姣垂下眼睫道:“我是不能跟着郡公去地,我是一族之长,本来与郡公只有一夕之缘,昨夜是我自己情不自禁,却被郡公察觉,徒惹情孽。”

    周宣问:“为什么要这样遮遮掩掩?昨夜盘琪儿也说不能声张,难道我娶你不得?谁管得着?”

    盘玉姣亮亮地眸子定定的望着周宣,眼里闪过一丝狡黠,说道:“郡公有所不知,我们山哈人是一夫一妻制,郡公要娶我,就得把别的妻子休了——”

    “啊!”周宣没想到穿越千年前又遇到一夫一妻制,这制度可恶啊,这不是给人造成生活悲剧吗!我的雀儿、针儿、小颦,还有林涵蕴、夏侯流苏怎么办?还有公主,呃,公主还没到手,不算也罢。

    盘玉姣看着周宣脸色,笑吟吟道:“而且,我们山哈女族长是不能嫁人地,她可以自择心仪的男子交欢成孕,而且还不能让族人知道这男子的存在,否则的话,任哪个山哈男子都有权杀死那个男子——”

    周宣惊愕无比,他和盘玉姣欢好,就成了数十万山哈男子的死敌了,这规矩很可怕,象女王蜂一般会害死与它交配的公蜂,这样的话谁还敢和山哈女族长欢爱啊!

    盘玉姣粲然一笑,说道:“郡公勿惊,郡公身份尊贵,哪个山哈男子敢找你的麻烦?而且,只有阿琪和阿辛知道这个秘密,她们是不会泄露地。”

    周宣道:“我倒不是怕被追杀,我是想怎么能和你长相厮守?”

    盘玉姣接下来地一句话更让周宣目瞪口呆,她先是低着头。然后猛地一昂。说道:“郡公,我已经有身孕了,就是在霞浦山寨的那一夜,所以不能再与你在一起了,昨夜已然是犯禁,是因为郡公就要远行,玉姣心中不舍,唉,只求大蛇王不要怪罪才好。”

    周宣张大了嘴,愣愣地道:“霞浦山寨那一夜距今不过半月。怎么就知道成孕了?不行。我们得继续努力。”

    盘玉姣嫣然一笑:“那是我们山哈人地秘法。百试不爽的,郡公忘了那夜我们欢爱之前一道喝了那种酸酸甜甜的果子酒了吗?”

    周宣瞪大眼睛道:“喝了那果子酒就易成孕,不过半月就能确定,这太匪夷所思了吧!”

    盘玉姣微笑道:“那种果子酒可不是寻常地果子酒。当然神奇,这是我们山哈族人世代相传地秘法,而且我还知道,我将会生一个男婴。”

    周宣愣了半晌,说道:“既然你有身孕,我就更要娶你回去,怎能让你独自在闽地,这大族长不当也罢。”

    盘玉姣道:“要我不当大族长也可以。可这得我们的孩儿长大了才行。那时我把大族长之位传给他,我再孤身前来侍奉郡公可好?不过那时我已经是个老妇人了。我本来就比郡公大着好几岁。”

    周宣张大了嘴合不拢,想到他和盘玉姣会有个儿子,这个儿子以后还会成为盘氏大族长,一身山哈男子的服饰,这这太不可思议了!

    盘玉姣又道:“郡公,你要明白我的苦心,我是不能让别人知道我孩儿生父是谁的?这犯了我山哈人忌讳,对孩儿成长不利。”

    周宣踱步挠头,说道:“那我每年都来这里看望你——还有儿子吧。”

    盘玉姣道:“不必,我会照顾好我们的孩儿,郡公一来,必兴师动众,会被别人瞧出破绽的——你放心,待我们孩儿满七岁,我就把他作为人质送到金陵学习汉人诗书,那时自然是你照顾他。”

    “人质?”周宣问:“这是什么意思?”

    盘玉姣微微一笑:“闽地山哈需要一个能号令四姓的大领,这自然是非我莫属,郡公应该不会扶植别人吧?要取得唐皇的信任,必须要出示诚意,我把我的孩儿为质,这总能取信唐皇陛下了吧?”

    周宣来回踱步,嘴角含笑道:“盘大族长真是深谋远虑呀,我看你其志不仅于此吧,是不是还想做闽地之王?”

    盘玉姣略吃一惊,坦然点头道:“郡公睿智,玉姣确有此意,这也是大蛇王地神旨,不过玉姣是没这福分地,只能期望我地孩儿了。”心道:“日后做闽王的还不是你儿子吗?不信你会为唐皇陛下大义灭亲!”

    周宣笑道:“你倒是坦白,不过我告诉你,闽地山哈虽近百万,但还是不及汉人众多,汉人凌驾山哈人之上固然不对,山哈人奴役汉人也是绝对不行的,你要做闽王,少不得征战死伤,我可不想我的妻儿过这样地日子——玉姣,你做闽地山哈的大领,管理山哈人事务,与汉人友好相处,不要想着成立什么闽地山哈国,我喜欢能干的女人,但不喜欢太有野心的女人,你明白吗?”

    盘玉姣先是定定的看着周宣,然后慢慢低下头去,应道:“明白了,我听郡公的,以后的事交给我们孩儿去处置。”

    周宣傻眼,这盘玉姣要是时常向儿子灌输山哈族立国的思想,那小子以后自然是要以做闽王为己任了,不行,反正过几年盘玉姣要送他来金陵,我得好好管教,我宁愿他吃喝嫖赌,也不要他铁血征战!

    周宣这样想着,脑海里不由得就有了一个淘气地顽劣儿子地形象,整天让他这个做爹的操心,闯下弥天大祸让他去善后,焦头烂额啊。

    哎哟,周郡公烦恼了,儿子还没生出来就开始忧心忡忡了!

    四痴在竹楼小院等了很久才见周宣和盘玉姣出来,两个人都是一脸地肃然,周宣更是眉头紧皱,似遇到难局。

    四痴释然了,看主人与盘玉姣不象是春眠不觉晓的样子,应该真的是商量大事,毕竟泉州刚刚拿下,事情千头万绪,的确需要主人操心。

    “主人,我捕得一只黄背蟋蟀,估计有上校级的实力,要立即给它喂食秘药吗?”四痴举着手里的一节竹筒说道。

    周宣说了声:“老四辛苦了。”看了看竹筒里的那只黄背蟋蟀,果然不错,是只成年的蟋蟀,正是战斗力最强之时,调教得好可以和雪猪太子的“青袍文丑”一战,当然了,输的可能性大。

    四痴又道:“力虎、蔺戟等人也赶到了,那只白蟋蟀也带来了,我看那只白蟋蟀有点古怪,主人要再去看看吗?”

    周宣道:“先养着,你去歇息一下,等下与我一道去海边迎公主和雪猪太子来泉州,我去和陈侍郎商议一些事情。”

    周宣与陈济、蔺戟,还有盘玉姣一道来到泉州城南门外的瓮城,泉州城南北各有一座瓮城,陈锴大帐便设在南瓮城。

    陈锴一夜未睡,调兵遣将,布置安排,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完全控制偌大的泉州城可不是容易的事,既要安抚百姓,又要时刻提防清源兵变,真是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陈锴向周宣三人通报了目下局势,周宣请陈锴派人协助盘玉姣安抚山哈四姓,陈锴自然应允,盘玉姣功勋卓著,理应成为山哈领,奏章不日将上报朝廷为盘玉姣请功嘉奖。

    周宣又道:“陈伯父,从福州来的援助陈思安的吴越军队不日就将抵达泉州,我们应该封锁消息,然后伏兵击之,定可大获全胜,若是分得出兵力,可借此良机直取福州,如此,闽地定矣。”

    陈锴揽须笑道:“郡公与老夫不谋而合,老夫已命人星夜赶往百胜、永安两大都护府搬兵,令岳林都护的一万五千奉化军正在建州集结待命,不需十日就能赶到这里。”

    周宣拊掌道:“那太好了!我有一事请陈伯父代为留意,就是陈思安的家将夏侯昀,其女夏侯流苏乃我红颜知己,我这次能在福州脱险多亏流苏相助,他父女二人就是奉命去福州求援之人,请陈伯父向众将知会一声,若遇到夏侯昀父女,千万莫要伤害。”

    陈济知道周宣与夏侯流苏的事,在一边暗暗笑。

八十一、虎躯狂震

    周宣对陈锴、陈济叔侄言道:“清乐公主自本月初离开金陵南行,迭遭风险,惊吓过度,患上了严重的怔忡心疾,已然卧床不起,随行的房太医说公主应立即上岸静养,再经不得海上颠簸了,不然恐有性命之忧。”

    陈锴便命五百唐军精骑随同周宣、陈济、蔺戟、四痴、力虎前往惠安海岸迎接清乐公主和雪猪太子来泉州。

    盘玉姣领着三千唐军去召集山哈四姓的大领来泉州议事,与周宣告别时不露半点儿女私情的神态和话语,倒是周宣放心不小,脸上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嘴上低声嘱咐:“受孕初期不要剧烈颠簸,要养着,知道吗?照夜白稳便,你先骑着,待我去南汉时再还我,那马是小周后娘娘的,若是我的我就送给你了。”

    盘玉姣脸色微微一红,心里甜甜的,躬身道:“卑职明白,一定谨遵郡公教导,请郡公放

    在旁人看来,这自然是周宣为盘玉姣收服其他三姓面授机宜,哪里知道他二人说的是怀孕保胎之事!

    周宣一行于辰时出,申时初赶到惠安东岭海岸,把清乐公主、小茴香、芳茶、房太医、雪猪太子、媚猪奚二娘、陈延寿、费清,还有周宣的两名奉化亲兵接到岸上,让蔺戟率五十名军士留下镇守海船。

    周宣是亲自上船接清乐公主的,清乐公主原本花枝招展、兴高采烈地在甲板上迎接周宣等人,被周宣请进舱室密谈了一番,怔忡病就犯了,请房太医紧急施救病情才稍稍缓解,然后周宣和四痴亲自动手,用担架把清乐公主抬上岸。

    周宣对陈济解释道:“公主殿下这病未犯时一如常人,但一犯病,就心烦意乱、恐惧多梦、喜怒无常、脾气暴躁,我作为送婚使可真是受累又受气啊。”

    清乐公主在马车里听周宣这么诽谤她。不满地“哼”了一声。

    周宣立即作出噤若寒蝉的样子,低声道:“济兄,看到了吧。殿下忌病讳医啊,很难侍候的。”

    陈济无语点头,对周宣深表同情,却也爱莫能助。

    陈延寿和费清二人自然知道周宣的做作。但却不敢露半点取笑之意,这个周宣敢想敢做,竟然真以一个冒险性极大的奇计拿下了泉州城,这就好比中天八国国师僧景全死在茅坑里一般,虽然看似轻易,其实是有勇有谋的结果,所以说这个周宣是万万得罪不得的。

    雪猪太子从车窗里探出肥硕大脑袋:“周客官,公主病情如此严重。看来周客官是捕到好虫了,何时开赌啊?本掌柜赢了,公主怔忡之疾也就会痊愈对吧?”

    周宣道:“刘掌柜。现在已经是黄昏时分,赶到泉州最快也要后半夜了。你说这虫还怎么斗?”

    雪猪太子宽宏大量道:“也罢,本掌柜就再退让一步,明日辰时斗虫,事不过三,绝不能再延迟了,不过本掌柜有言在先,周客官必须是自己捕来的虫,若从泉州城收缴来的。那可不算数。”

    周宣道:“那是自然。”

    雪猪太子不知想到了什么。猥琐地“咕咕”笑着,象只癞蛤蟆。说道:“本掌柜听费清说那夜在清源山周客官只捕到一只白背虫,周客官是不是准备用那只白背虫来斗本掌柜地青袍文丑啊?”

    周宣作色道:“刘掌柜还有脸提这事!那夜我捕得的一只凶悍的青背虫冷滟关羽,斩你地青袍文丑如探囊取物,却被你指使手下踩死,我未和你追究就是看在唐、汉两国友好的面子上。”

    雪猪太子忙道:“那可不是本掌柜指使的,本掌柜不也一再退让了吗,先是延期三天,现在又推迟到明日上午。”

    四痴在一边冷冷道:“不要高兴得太早,我家主人昨夜已捕得一只黄背蟋蟀,胜你这青背蟋蟀不在话下。”

    雪猪太子一听,不过是一只黄背蟋蟀呀,呵呵笑道:“那好那好,明日决战。”缩回脑袋。

    行路无话,次日四更天到达泉州,陈锴率各军将领在城门迎接,灯笼高张、军士威武,将清乐公主一行迎入清源都护府居住。

    周宣沐浴毕,天都已经蒙蒙亮了,便到厢房来找四痴,却见房门紧闭,叩门,四痴应道:“主人稍等。”听到泼水声,四痴也在洗浴。

    周宣等了好一会,四痴才来开门,周宣盯了她胸脯一眼,心知又是布帛重重裹着,早晚得裹出病来,问:“老四,伤口好了几分了?昨日动手没扯裂伤口吧?”

    四痴道:“好得差不多了——”见周宣眼睛在她胸前逡巡,赶紧岔开话题道:“主人是准备遣那只黄背蟋蟀出战吗?我已给它喂了秘药。”

    周宣道:“我先看看。”

    进到房里,四痴捧出两只黑陶罐,掀开盖子,一只是黄背蟋蟀,现在弓腰撑腿,颇为亢奋、另一只便是清源山中蛇**中捕得那只白背蟋蟀。

    周宣见到那只白背蟋蟀便是一愣,怎么回事?好象变样了,原本是灰白色,现在变成粉白了,颜色好看了许多,体形也比两日前大了一些,看来这只白背蟋蟀尚未成年,还处于成长期。

    四痴道:“主人,这只白背蟋蟀的确有古怪,我前日夜里捕得这只黄背虫,想试试这白背蟋蟀能不能开牙,便将这一黄一白二虫放在斗盆里用芡草撩拨挑斗,但两只蟋蟀就是不开牙,怎么撩拨都不行,我找了另外一只黑背蟋蟀与这黄背蟋蟀斗,黄背蟋蟀却又勇猛得很,只一合,就将那黑背蟋蟀咬得大败——”

    周宣看着四痴,四痴也看着周宣,两个人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地意思:“白背蟋蟀极有可能是少有的猛虫,这黄背蟋蟀是因为畏惧而不敢开牙,至于白背蟋蟀不开牙,也许是不屑,你想想,来福找三痴决斗,三痴会拔剑吗?理也不理啊。”

    两个人越想越兴奋,周宣道:“取斗盆来,再试试。”

    四痴搬出斗盆,将一黄一白两只蟋蟀放入斗盆,与周宣二人各取一根芡草,周宣撩拨白背蟋蟀,四痴撩拨扬黄背虫。

    以周宣与四痴的撩虫手法,芡草一下,斗虫就会振翅高鸣的,但这两只虫却怪了,怎么撩拨都不鸣叫。

    周宣道:“怪哉,这明明是雄虫,又不是三尾,怎么不叫唤?”

    四痴道:“这白背虫会鸣叫的,我听过一次,象牯牛一般,而这只黄背蟋蟀本来鸣声振振如金石,但一和白背蟋蟀在一起,也不叫了,不知是不是吓的?”

    周宣想起那夜捕到这只白背蟋蟀后,所过之处,秋虫无声,原以为是巧合,现在看来还真有可能是感受到了白背蟋蟀的威慑而不敢出声,王霸之气啊,虎躯狂震!

    终于,四痴撩拨的那只黄背蟋蟀终于愤然出声了,毕竟是吃了兴奋小蜜丸地,胆子要大一些,振翅狂鸣。

    鸣声未歇,陡然听到“瓮”的一声,白背蟋蟀也鸣叫了,声音震得斗盆“嗡嗡”直响。

    一边的周宣也吃了一惊,从没听过这么响亮地虫鸣!

    再看那只黄背蟋蟀,六腿微颤,双翅紧敛,恨不能缩成一团,明显是吓坏了的样子。

    周宣与四痴对视一眼,都是又惊又喜。

    周宣道:“再撩虫试试,看能不能开牙一斗?”

    但无论四痴怎么用芡草撩拨,那只黄背蟋蟀鼓不起任何斗志,吃药也不管用啊。

    周宣道:“这虫胆小,大丈夫死则死耳,连牙都不敢开,太可耻!想想去年我地小将张苞多么勇敢,被老四你的那只青背虫河东徐晃咬断了两条腿兀自死战不退,唉,怀念!”

    四痴见识过不少青背蟋蟀之间的对决,但想想还是那次与周宣的三局虫战最动心魄,她怎么也没想到一只黄背蟋蟀会那么凶悍,虽说是秘药起了效果,但主要还是“小将张苞”本身也极勇猛的缘故,而眼前这只上校级的黄背蟋蟀级别还比中校级的“小将张苞”高一级,斗志却远逊。

    四痴道:“这只白背蟋蟀是变异猛虫无疑了,也许级别甚高,比少将级的河东徐晃还强大,这只黄背蟋蟀根本不敢对抗。”

    周宣笑道:“真有这么好运?这白背蟋蟀是中将级、上将级,甚至是虫王?”

    四痴道:“主人,就让这只白背蟋蟀与雪猪太子地青袍文丑一战吧?青袍文丑是少将级偏弱,且看我们地白背蟋蟀与其交战情况,若能轻松获胜,那么至少是中将级。”

八十二、太装逼

    八月二十五日辰时,清源都护府侧厅。

    清乐公主在小茴香和芳茶的陪侍下早早等候着,除了原先海船上的人,只有陈济旁观,毕竟这个赌局比较秘密,若被人知道唐国公主被她的未婚夫婿南汉太子拿来当赌注,传扬出去必为他国所笑。

    但周宣是很喜欢雪猪太子的荒唐的,只有荒唐他才有机会。

    绿袍绿帽的雪猪太子带着他的宠姬媚猪、黄门侍郎陈延寿、虎贲中郎将费清来了,媚猪手里捧着一个陶罐,里面养着的是青背蟋蟀“青袍文丑”。

    “周客官,让本掌柜看看你的战虫。”

    雪猪太子走近红木几案,看周宣虫罐里的蟋蟀,两只绿豆眼一下子瞪大成黄豆眼,这是一只白背蟋蟀啊,周宣真就用那只白背蟋蟀来迎战他的“青袍文丑”?这就好比三岁小儿与健壮猛汉角力,这不是茅房里点灯笼——找死吗!

    周宣微笑道:“让费中郎来看看,这是我那夜在蛇**里捕得的白背蟋蟀吧?”

    费清近前看了看,点头说是。

    雪猪太子上上下打量周宣,以为周宣为他肥胖的魅力折服,故意要输给他,大悦道:“周客官,你放心,本掌柜绝不会亏待你的,到了兴王府本掌柜让你富比王侯,享尽荣华富贵。”

    陈延寿不露声色,只是眉毛一下一下掀动。

    那费清就有明显妒嫉之色,心道:“莫非这个周宣真的不做他的唐国郡公,想到汉国谋富贵?嗯,此人与清乐公主恋奸情热,去汉国正是为了这个公主啊。”

    幂缡遮面、端坐一边的清乐公主听说周宣以一只白背蟋蟀迎战,不免着急,她虽然对斗虫不感兴趣。但金陵斗虫之风极盛,平时看也看多了,知道白背蟋蟀根本上不了台面,与青背蟋蟀斗更是笑话,闻所未闻,心道:“宣表兄这样岂不是输定了?那我的怔忡病不是白犯了吗?宣表兄输了可是要做雪猪的男宠的,想想都恶心,绝不能输!”

    清乐公主对小茴香耳语几句,小茴香便上前对周宣道:“姑爷。公主请你过去有话说。”

    周宣扭头看了清乐公主一眼,对小茴香道:“去把房太医请来,若我料得不错。公主很快又要犯怔忡了。”

    小茴香甚是机灵,听姑爷这么一说,就知道姑爷胜券在握,小茴香一向对姑爷充满信心,姑爷什么时候输过呢?当即去请房太医了。

    清乐公主隔着面纱狠狠瞪了周宣一眼。静看这场斗虫地赌局。

    “青袍文丑”率先下到斗盆,大牙霍霍,来回蹿动。显得颇为亢奋。

    四痴小心翼翼将白背蟋蟀捉到斗盆中,扭头问周宣:“主人,咱们的虫还没取名呢?”

    周宣道:“先不忙取名,看此一战的结果。”

    雪猪太子“咕咕”笑道:“一只死虫取什么名啊!”

    四痴怒视雪猪太子。那冷厉的目光让雪猪太子身后的陈延寿和费清都是一凛,双双踏前一步,护住雪猪太子。

    四痴却又轻蔑一笑,退到周宣身后,道:“主人还是先取名吧,不然陈将军不好宣判。”

    周宣道:“我已想好一名,此虫莹白如雪。声如狮吼。就叫雪狮王如何?”

    四痴喜道:“妙,妙极。就叫雪狮王,一口咬死青袍文

    雪猪太子斜睨着斗盆里那只白背蟋蟀,个头明显比“青袍文丑”小一圈,这种劣虫也敢叫“雪狮王”,真让人笑掉大牙,摇着胖脑袋笑道:“那就开斗吧。”

    陈济是裁判,朗声道:“开闸放虫——雪狮王大战青袍文

    斗盆中间的隔板抽去,二虫遥遥相对,白背蟋蟀“雪狮王”一如既往蛰伏不动,好象对什么都没兴趣似的,毫无斗志,但面对强大的青背蟋蟀也无恐惧。

    周宣心里对那白背蟋蟀说道:“如果你真是一只强大的变异蟋蟀,那你现在这样子就是装逼,哥们才华如此横溢,却从不装逼,没想到捕到一只蟋蟀却会装逼,哈哈,我要看看你到底有没有装逼地本钱?对手可是青背虫啊!”当即下芡草撩虫。

    四痴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斗盆里两只蟋蟀的细微反应,现“青袍文丑”在“雪狮王”下到斗盆之后,大牙磨动迅即放慢,也不来回蹿动了,触须前伸,六腿撑开,虫身弓起,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

    四痴暗喜,心道:“能让青背虫摆出这架势,雪狮王果然不是凡品!”

    但是,周宣芡草花样百出,“雪狮王”就是不理睬,一副死样活气地样子。

    雪猪太子哈哈大笑:“周客官,何必为难这可怜虫!白背蟋蟀见到青背蟋蟀,哪还敢动弹啊,没被活活吓死就算不错了。”

    周宣心里有数,说道:“刘掌柜你撩虫吧,只要青袍文丑敢冲上来,我的雪狮王就敢斗。”

    “那好。”雪猪太子笑眯眯下草逗虫。

    “青袍文丑”火气很大,往常芡草一下,它就奋翅大鸣,挥舞着大牙耀武扬威,可今天有点反常,撩拨了好几下才短促地叫了一声,迟疑着向前爬了几步,又停下了。

    雪猪太子鼓励道:“给本掌柜冲,不要顾虑什么胜之不武,咬死这只白背虫,本掌柜有赏。”

    毕竟是青背虫,胆量不是黄背虫能比的,被雪猪太子芡草撩拨得难受,鸣叫着冲过中线,向“雪狮王”扑去。

    一声高亢的虫鸣,宛若金石相摩,“雪狮王”出声了,雪白双须一颤,陡然伸得笔直。两条前腿挺起,方头高昂,白牙开阖,“铮铮”有声。

    “青袍文丑”闻声一震,悚然止步,六腿缓缓退后,虽然不是掉头就跑,但那畏惧之态显露无遗。

    雪猪太子惊愕万分,白萝卜一般的胖手指拈着芡草死命撩扫“青袍文丑”地触须和大牙。一边催促道:“上啊,给本掌柜上啊,胜了本掌柜赏你黄金万两——他娘的你倒给我上啊。再不上老子捏死你!”

    雪猪太子捻着芡草没头没脑朝“青袍文丑”乱戳,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青袍文丑”终于被激出火气,大叫一声,愤然朝“雪狮王”冲去。大牙张开,朝“雪狮王”地前腿咬去。

    “雪狮王”脑袋猛地一旋,霜牙后先至。反钳住“青袍文丑”地大牙,然后一步步前进,“青袍文丑”就一步步后退,一直退到盆壁边沿。退无可退了。

    “雪狮王”松开霜牙,若无其事地退回去,好象它刚才只是送客人,现在客人走了,它就回去了。

    再看那只“青袍文丑”,触须打卷,六腿颤。觳觫不已。惊吓过度的模样。

    周宣嘴角含笑,喃喃道:“装逼。果然装逼!”

    雪猪太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下死命撩拨“青袍文丑”,但这虫缩成一团,再不出声开牙,芡草都被雪猪太子捻断了。

    陈济笑道:“太子殿下,该是认输地时候了。”

    雪猪太子急怒攻心,他怎么也没想到会输,青背虫输给白背虫,说出去都没人信啊,可偏偏就是输了!

    雪猪太子伸手从斗盆里捉出“青袍文丑”,左看右看,越看越怒,三根手指一紧,“叽”的一声,将“青袍文丑”捏得稀烂,然后甩在地上,又想伸手来捉“雪狮王”看——

    四痴闪电般上前,曲指在雪猪太子手指上一弹。

    雪猪太子手剧痛,缩手不迭,叫唤道:“本掌柜不是要捏死它,只是要看看它有何古怪?”

    四痴冷冷道:“伤到了我家主人的宝虫,你赔得起吗,拿你整个汉国都赔不起!”

    在四痴眼里,“雪狮王”确实是江山不换的。

    陈济大声道:“本次斗虫——雪狮王胜!”

    四痴赶紧把“雪狮王”请回黑陶罐,宝贝得不得了。

    这次斗虫交牙只一合,没什么象样的激斗,可以说很不精彩,但给人震撼却是非常强烈,白背虫赢青背虫,好比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在一个身体瘦弱连当兵地都没有资格地人面前俯帖耳,真是无法想象地事!

    房太医恰恰这时赶到,连声问:“公主殿下怔忡了吗?公主殿下怔忡了吗?”

    清乐公主见周宣赢了,她不用去南汉了,心花怒放,眉开眼笑,见房太医进来,只好以手支额,装出头晕地样子,小茴香和芳茶赶紧一左一右扶着她。

    周宣道:“扶公主回房歇息——房太医,公主这怔忡之疾你得尽快想办法治好啊。”

    房太医连连称是。

    清乐公主道:“宣表兄,等下来见我,我担心自己一病不起,所以我有话要交待宣表兄。”

    周宣悄悄翻了个白眼,安慰道:“公主放心,怔忡之疾虽然麻烦,却也不是无法医治——房太医,有没有把握医好公主地病?”

    房太医忙道:“有十足把握。”

    周宣道:“医好了公主的病,陛下和娘娘定有重赏。”

    房太医暗喜,白拣的赏赐啊,随清乐公主下去了。

    雪猪太子一**坐在藤编大椅上,肥胖的身躯压得藤椅上“咯吱”直响,心里懊恼到了极点,使劲掐身边地媚猪,媚猪呲牙咧嘴,任他掐。

    周宣笑道:“刘掌柜,胜败乃兵家常事,且不要急,暂歇两日,待泉州局势稍定,我就随你去兴王府,五国虫战岂能错过!不过公主殿下——刘掌柜你也看到了,怔忡之疾严重,再经不得长途颠簸了,只有留在泉州养病,待病好后再赴兴王府吧。”

    雪猪太子绿豆眼一转,他只看重周宣,对周宣在大海难中镇定自若、并且拯救他一起逃生的英雄形象极其爱慕,清乐公主去不去兴王府无所谓,只要周宣能去就行,到了兴王府再以高官厚禄、金钱美女引诱周宣,不愁周宣不留下,当即转恼为喜,说道:“好好好,公主就留在泉州怔忡,周客官随本掌柜去,只是重阳虫战临近,得尽快启程啊。”

    周宣道:“赶得上的,本月底一定动身。”

    雪猪太子四人离开后,周宣与四痴脑袋碰脑袋看黑陶罐里地“雪狮王”,啧啧赞叹。

    四痴问:“主人看雪狮王达到了什么级别?”

    周宣道:“雪狮王这种异虫我在《虫王异相秘谱》里也没看到过记载,所以无法为其定级,只有根据它的对手来判断,青袍文丑是偏弱的少将级,在雪狮王面前毫无还手之力,我估计雪狮王有中将以上的实力,差不多是上将级。”

    “为什么不可能是虫王级地?”四痴问。

    周宣道:“虫王似乎不可能,如果雪狮王是虫王,那么青袍文丑根本不敢开牙。”

    四痴对“雪狮王”无比喜爱,辨道:“那可难说,也许是青袍文丑不自量力,看我们雪狮王是白背虫,妄图试一试,一试之下,才明白是以卵击石啊!”

    周宣笑道:“不要太贪心,雪狮王有上将级别就已经够幸运的了,不过我估计这次去兴王府我们会见识到虫王,以举国之力,觅到虫王也是有可能的,等待我们雪狮王的是硬仗啊,老四,从今日起要好生喂养,备齐大豆、米粥粒、鸡蛋白、绿叶菜、生芝麻、血羊肝、牛骨粉、菱肉、蚂蚁、苍蝇、熟蟹肉、熟虾肉、熟鲫鱼肉,或蒸或煮,荤素搭配,定时定量喂养雪狮

    四痴应道:“是,我看这雪狮王尚未完全长成,还有后劲

    周宣笑道:“看它有没有成年,找只三尾雌虫来一试便知,成年的便知交尾,不过这种高等级的蟋蟀对三尾都特别挑剔,得准备几十上百只三尾让雪狮王选,啧啧,选美哪。”

    四痴笑道:“主人放心,我会给雪狮王选到称心如意的妃子地,六个妃子应该够了吧?”

    周宣瞪大眼睛看着四痴,这之前他没正面看过四痴地笑脸,四痴笑时总是很收敛,最多抿抿嘴唇,再就是转过脸去向隅而笑,今日是第一次看到四痴笑得这么欢!

    周宣心道:“老四还是迷人的眯眯眼哪,笑起来呈月牙形地,笑容如此生动,简直有点媚态,嘿嘿,无论老四怎么装男人,她究竟还是个女人啊。”

八十三、偷得浮生半日闲

    一场关乎清乐公主去留的虫战就这样结束了,清乐公主得以留在泉州,但与雪猪太子的婚约尚未解除,这不是雪猪太子能说了算的,周宣必须得去兴王府斡旋,要娶公主表妹可谓任重而道远。

    陈济看出其中奥妙,心道:“周宣兄与公主殿下数千里同行,迭遇风险,困难相扶,生了情意了吧?把我唐国的美丽公主嫁给那雪猪太子,连我都看不过意,嫁给周兄倒是郎才女貌。”

    便对周宣私语道:“周兄,当初陛下一意让公主殿下和亲南汉,为的是提防清源与吴越、南汉三方联兵侵犯我唐国,现在清源已土崩瓦解,而南汉被中天八国的张圣牵制,正是有求于我唐国之时,至于吴越,不来犯我,我还要犯他呢,据斥候兵三百里回报,钱惟演已尽起昭武军的一万五千兵马前来助陈思安守城,我唐军精锐以清源降兵为前驱,目前正星夜赶往莆田一带设伏,定要叫这一万五千吴越兵匹马难还——”

    周宣道:“陈伯父老谋深算、用兵如神,拿下福州只在朝夕之间,我不知军事,就在这泉州城里静候佳音了。”

    陈济道:“周兄,你我至交,弟说这些其实是想表明公主殿下已无必要去南汉和亲,周兄既已赌虫胜出,就让刘守素独自回兴王府便是,周兄与公主返回金陵。”

    周宣笑道:“这怎么行,我是奉旨送婚,若无皇帝诏命,怎敢自行回金陵!”

    陈济道:“这个好办,兄与公主殿下暂且在泉州待命。一面上奏陛下,言明形势,我料陛下与娘娘也舍不得公主远嫁。定会借机召回公主。”

    周宣点头道:“我马上就写奏章,不过这兴王府我还是得去,南汉国的友好还是要维系的。公主殿下也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就回去,总得有个说法,不然岂不是贻笑他国,而且公主以后还得嫁人不是——”

    陈济意味深长地微笑起来。

    周宣老脸一红,说道:“而且我还是斗虫使,奉旨去兴王府参加五国虫战。要为国争光

    说起斗虫,陈济也是心驰神往:“吴越的斗虫使已于半月前借道前往汉国了,路过漳州时我还派了军校护送,一年一度的盛会啊,若不是军务缠身,弟也想随兄去兴王府看雪狮王力战群虫,想想去年洪州重阳虫赛上地摸不得,真是八面威风啊。”

    周宣笑道:“雪狮王实力在去年的摸不得之上。但它的对手肯定也不是洪州虫战地蟋蟀们能比的。洪州虫战上都出现了虎痴许那样的中将级猛虫,兴王府地五国虫战就更不用说了,雪狮王的对手将是上将级、虫王级的,凶险小茴香进来道:“姑爷,公主等你好久了,快去吧?”

    周宣便随小茴香去见清乐公主,走过一条十丈长的通廊。两边种植着高大的刺桐。一簇簇花如一簇簇火焰。

    清乐公主自然也是独院居住,院门外是周宣派来守卫的四名奉化亲兵。那房太医也站在门外,与四名亲兵闲话,见到周宣,一起躬身行礼。

    周宣问:“房太医怎么站在外面?”

    房太医尴尬道:“公主殿下命我在外面等候。”

    周宣道:“房太医辛苦了,且先回房歇息。”

    周宣跟着小茴香进了小院,只见院里左侧有个鱼池,养着数十尾红鲤鱼,锦鲤绿波,活泼可喜,清乐公主正与芳茶扶着池边花树看鱼,喜笑颜开,哪有半点怔忡?

    虽然现在周宣与清乐公主已经很熟悉,还有过暧昧地肌肤接触,但每次看到,还是有眼前一亮、惊艳羡丽的感觉,紫罗兰宫装长裙,缀着闪亮玉片的腰带,交领衣衫露出大片雪白胸脯,锁骨棱起,无比性感,此时一手扶树,一手扯着虾衣花的花瓣丢到小池里,看锦鲤浮上来啄那花瓣,上身前倾,臀部后撅,曲线跌宕流畅,裙裾下露出的是一双象牙红的木屐,未着袜,踮着左足,足踝精致纤巧。

    “宣表兄,这里有几条鲤鱼好大,有一尺多长。”清乐公主兴奋地说道。

    周宣道:“公主,你也该配合一下,好歹到床上躺着养养病嘛。”

    清乐公主白了周宣一眼:“若要我在床上躺着,那就真的会得怔忡之疾。”

    周宣一笑,仰看碧空如洗、秋高气爽,俯看绿水澄澈、游鱼可爱,好久没享受到这样平和的心境了,便道:“公主稍等,我去去就来。”转身便走。

    “别走别走,宣表兄。”清乐公主趿着木屐“踢踏踢踏”从后赶来。

    周宣道:“我去找两副鱼竿,我们钓鲤鱼玩。”便即吩咐门外地亲兵去找钓鱼竿。

    清乐公主喜道:“太好了,我会钓鱼地,景旭宫里便有鱼池,我要和宣表兄比赛。”

    周宣笑道:“公主输了怎么办?有什么赌注?”

    清乐公主芳心一荡,腻声道:“我若输了就任由宣表兄处置好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这话词意狠恶,但在清乐公主这么娇滴滴说来,别有一番挑逗味道。

    周宣低声道:“输了你让我打十下**。”

    “啊!”清乐公主双手掩住后臀,身姿袅娜,分外诱惑,噘嘴道:“宣表兄就知道欺负我!哼,那宣表兄输了怎么办?我可不打你的**,谁稀罕哪。周宣笑问:“那你说你想赢了怎么样?”

    清乐公主美眸流盼,想了想,说道:“我若赢了,宣表兄就画一幅画送给我。”

    周宣没想到清乐公主提出这么高雅的要求,点头道:“行。画什么?”

    清乐公主“格格”笑道:“画你。”

    周宣不明白,光着眼道:“什么?”

    清乐公主忍着笑道:“我要宣表兄画一幅自画像送给我,注意哦。要不穿衣服的,嘻嘻。”

    周宣两眼上翻,作白眼状。说道:“也行,在我身下画个你,宛转承欢,极品春宫,怎么样?”

    清乐公主脸一红:“你敢!我会拿笔涂黑的,涂成一头墨猪。”

    周宣道:“错。不是墨猪,是斛珠。”

    清乐公主大娇嗔,捏着粉拳捶打周宣,周宣正骨头痒,很觉受用,觑空在清乐公主翘翘的美臀捏了一把,既嫩滑又结实,弹性十足。

    小茴香和芳茶两个小丫头这时都象聋了一般。全神贯注看鱼。对这表兄妹二人打情骂俏视若无睹。

    不一会,两根钓鱼竿以及玉米面做地鱼饵都取到了,鲤鱼最喜食地是玉米面。

    周宣不劳两个小丫头动手,自己去屋里搬到两张藤椅出来,摆在小池边,与清乐公主并肩坐着垂钓,中间隔一小案。案上有绿豆糕和时令鲜果。

    周宣看清乐公主钓鱼。水平实在低劣,鱼漂稍动就提鱼竿。鱼才刚触钩,一扯就惊走了。

    周宣道:“不行,我要离你远点,你这一惊一乍地,害得我这边鱼儿也不上钩。”

    清乐公主瞪起一双妙目道:“不行,就要坐在一起,我要监视你有没有耍赖。”

    秋阳暖暖,天高云淡,二人垂钓,小茴香和芳茶分别侍立于后,端茶送果,兼带看鱼饵。

    周宣对公主说了过两天要赴兴王府参加五国虫战地事,清乐公主弯眉蹙起道:“宣表兄,那我怎么办?”

    周宣道:“你在这里等我回来,也就个把月时间,等下我就要写一封奏章,加急送往金陵呈递给陛下和娘娘御览,说公主染了贵恙,恳请陛下和娘娘让公主返回金陵,而我这个送婚使,怎么说也要去南汉兴王府向刘继兴通报一声,然后想办法解除公主与雪猪太子地婚约,一定不能让公主声誉受损。”

    清乐公主凝视水面上的鱼漂,半晌不说话,鱼漂一个劲地浮沉她也没察觉,还是周宣伸手过去替她拎起鱼竿,好家伙,一条近一尺长地红鲤鱼,将鱼竿坠压成弓,被提在半空使劲摆尾挣扎。

    芳茶推出起早备好的木桶,欢叫道:“放在这里,放在这里。”

    鲤鱼入桶,犹自不甘心,跳腾个不休,若不是上面有个篾盖,都要跳到桶外了。

    却听清乐公主幽幽道:“声誉那都是身外之物,就算我是未婚被休惹国人笑话也罢,只要宣表兄不嫌弃,那我就都不在乎。”

    美丽的公主如此表白,不由得周宣不感动,说道:“雪猪太子有什么资格休你,是公主休他。”

    清乐公主展颜一笑:“那还不是一样,反正我就和小寡妇差不多了!”

    周宣“呃”的一声,无语。

    清乐公主也不管两个小丫头就在身后,追问:“宣表兄,你娶不娶我?回到金陵我就要嫁你。”

    周宣看了看身后的两个小丫头,离得这么近,总不好装聋作哑吧,周宣先问芳茶:“芳茶,你是殿下最贴心的侍女,共过患难,你说我能娶公主吗?”

    芳茶低着头,羞涩不胜道:“只要公主愿嫁,就可以。”

    小茴香没等周宣问,就说:“姑爷,娶吧,陛下和娘娘会恩准地。”

    “咦!”周宣诧异了,小茴香一向以秦雀为中心,对他这个姑爷接触别的女人颇多抵触,年初在金陵,小茴香把他和羊小颦看得多牢啊,这个小管家婆周宣有时还顾虑三分哪,怎么现在这么爽快?

    却听小茴香接着说道:“姑爷吃了多少苦啊,先是海里沉船,然后又是吴越人追杀,又是清源人追杀,又和景全老和尚斗,千辛万苦把公主救出来,若是公主给别人做妻子那姑爷就太吃亏了,白白受伤,所以,姑爷还是把公主给娶了吧。”

    周宣愕然,而后哈哈大笑,小茴香的小脑袋想法就是与众不同啊。

    清乐公主洋洋得意道:“就是要曲折艰难才好,这样宣表兄才会知道娶我多么辛苦——”示意周宣靠头过来,附耳道:“才会更加宠我对不对?”

    “不对!”周宣摇头道:“不能再宠,太娇纵不好,得天天管教才行。”眼睛瞄着清乐公主的臀部,清乐公主坐在藤椅上现出美妙的大腿轮廓,修长浑圆,与腰臀、与小腿,形成两个对折,很简单的坐姿,却有让人心旌摇曳的诱惑。

    清乐公主“哼”了一声,噘着花瓣一般的嘴唇专心钓鱼,心里甜丝丝,臀部麻酥酥。

    周宣道:“这个这个,我这个送婚使监守自盗,日后回金陵真是无颜见姑母娘娘呀,惭愧,惭愧。”

    清乐公主给了周宣一个大白眼,脱口道:“你爬上我床榻时怎么没想到惭愧?”话一出口,觉得不妥,两个小丫头在身后呢,脸红得烫,胡乱提起鱼竿,岔开话题道:“这鱼怎么老不上钩啊这公主在小丫头面前胡乱说话,真让周宣很惭愧,狠钓鱼,要赢,要打公主**。

    半个时辰后,周宣已钓上六尾鲤鱼,而清乐公主只有两尾,规定时限是午时饭前钓鱼比赛就要结束。

    清乐公主眼见这样下去输定了,她倒不怕打**,但对宣表兄地自画像更期待,软语央求道:“宣表兄,让我赢好不好?好不好嘛!”

    声音娇媚,听得周宣直打寒噤,**入骨啊,心道:“我输了,我就要给自己画裸像,公主肯定要旁观,一来二去,就成其好事了——哎哟,我到底要不要在去南汉之前把公主给吃了呀?白嫩水灵地娇公主,又知趣又够嗲,哥们口水直流哇。”

八十四、无处不美

    周宣说了一句大实话:“公主,就算你赢了我也不能画,因为我从没画过男子像。”

    “啊!”清乐公主睁大眼睛道:“宣表兄专画女子的呀,宣表兄可真够——”一个“色”字没说出来。

    周宣将鱼竿搁在池岸上,笑道:“所以你输了,等着大刑侍候吧——对了,公主房里有笔墨没有,我要写奏章,恳请陛下和娘娘让公主回金陵。”

    芳茶道:“笔墨纸砚都有。”

    周宣道:“芳茶先去磨墨,我随后就来。”

    小茴香收拾鱼具,问:“姑爷,这鱼怎么办?送厨房吗?”

    周宣道:“这锦鲤是养来观赏的,送到厨房何异于焚琴煮鹤!都放回池中吧。”

    清乐公主道:“我这两尾鱼留到,让厨下好生烹制,我还从没吃过自己钓的鱼呢。”

    周宣瞪了清乐公主一眼:“不识雅趣,就知道吃!”

    清乐公主撇嘴道:“鱼不就是钓来吃的吗,只是尝个鲜而已,我又没有把满池的鱼全吃掉!”

    周宣想想也是,锦鲤再鲜艳也是盘中餐,好比清乐公主无论怎么美绝人寰,最终还是要抱到床上去的,远观近看还要亵玩,哈哈。

    小茴香便将周宣钓的六尾鱼放回池中,端起清乐公主盛鱼的木桶,到院门外让亲兵送去厨房,说公主午餐便要吃这两尾鱼。

    周宣见小茴香一走,眼睛便瞄向清乐公主翘臀,笑吟吟道:“愿赌服输,十记**。”

    清乐公主也笑吟吟道:“宣表兄,你钓的鱼在哪里?我的两尾鱼正送往厨房。”

    周宣叫道:“哇。你耍赖!”

    清乐公主“格格”直笑:“我不管,反正宣表兄一条鱼也没有,是我赢了。”

    周宣叹道:“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我写信去。”

    “宣表兄,我也要给父皇、母后写信。”

    清乐公主一手提着裙裾跟上来,象牙红的木屐轻快地敲打在青石地板上,很有西施“响廊”的韵味。

    芳茶已磨好一砚奚墨,墨香悠远。

    周宣坐到书桌边,铺开一张泾县纸,裁成三份。递给清乐公主一份。

    芳茶搬了一个绣墩来,清乐公主就坐在周宣身边,也执着管小羊毫,踌躇着怎么和父皇、母后写信?

    周宣早已想好该怎么写了。提笔就写,柔软笔锋触在细薄光润的泾县纸。感觉很好,好比手指扪在清乐公主地肌肤上那么爽利,但听得“簌簌”轻响,不需三刻钟,给李煜的奏章和小周后的信俱已写好。侧头看清乐公主,秀眉轻蹙。执笔茫然,纸上还没一个字。“宣表兄写好了?让我看看。”

    清乐公主取过周宣的两封奏章看罢,笑道:“宣表兄写得真不错,尤其是写给我母后的,把我想写的都写了,我照抄吧——

    周宣瞪眼道:“这也抄?你得自己写,就写你怎么遇到风险。然后患上了严重的怔忡。现在泉州养病,乞归金陵。”

    待清乐公主写好信。午时已过,厨下已经把午餐送到小厅,那两尾红鲤鱼烧了一大盘,周宣留下与清乐公主一起用餐。

    清乐公主看着吃相很不雅的周宣道:“宣表兄先前说过我不识雅趣,现在这鱼倒是宣表兄吃得最多。”

    饭后,周宣将奏章和信件封好,去找陈济,让他派人以加急文书飞报金陵,估计往返也要一个多月。

    四痴是一心侍候“雪狮王”了,忙着为“雪狮王”选妃,以及配备虫食,忙到傍晚,才选定了六只三尾雌虫。

    很奇怪,雄蟋蟀遇到“雪狮王”就很恐惧,但这些三尾雌虫丝毫不惧,还显得相当放肆,用触须撩拨“雪狮王”,意似挑逗,“雪狮王”则一副柳下惠的样子。

    四痴道:“主人,雪狮王不好女色。”

    周宣笑道:“还没到时候,过两天你再看,一天要交几次尾,猛虫都是酷爱交尾地,精力过剩嘛,嘿嘿。”

    四痴觉得说这个话题很不自在,便道:“我明日再找一只青背虫与雪狮王斗,悬赏一千两白银,只求一败。”

    周宣道:“不要太招摇,莫让雪狮王名声远播。”

    四痴“嗯”了一声。

    周宣这几日奔波劳累,早早便睡了。

    次日一早,清乐公主带着小茴香和芳茶来到周宣的院中,四痴已经起床,正给“雪狮王”喂食,几名军士立在一边听她吩咐,准备去泉州城寻访青背虫来与“雪狮王”相斗。

    清乐公主看到四痴,很有点羞赧,她可是差点摸到老四先生的床上,幸好老四先生为练神功、业已自宫。

    清乐公主让小茴香上前问话。

    小茴香走近问:“老四先生,姑爷呢?”

    四痴朝木楼一指:“主人还在高卧呢。”

    清乐公主便来到周宣卧房前,叩门道:“宣表兄——宣表兄——”

    过了一会,门开了,周宣睡眼惺忪道:“公主,什么事?”

    清乐公主朝身后一看,见只有小茴香和芳茶在注意她,便闪身进门,又飞快地将门关好,吃吃娇笑道:“来看睡懒觉的人——”随即两眼直,盯着周宣下身某处。

    周宣正睡得香,突然被吵醒,晨勃得厉害,在里衣下孤峰耸起。

    周宣低头一看,“啊”地一声,赶紧跳回床上去躺着,叫道:“非礼勿视!”

    清乐公主与周宣独处时胆子就很大,竟脱掉沉香履也腻到床上来,骑在盖着薄衾的周宣身上。腻笑道:“怕什么,我早晚要嫁宣表兄,而且我那天清晨我不是看到过了吗?嘻嘻——”

    周宣一翻身,反将清乐公主压在身下,薄衾隔在二人之间,凶神恶煞道:“你还好意思说,一个公主偷扒我裤子,真是脸皮厚!”一把掀掉薄衾,将清乐公主翻趴着。在那隆起如瓜地圆臀上重重打了两巴掌,笑道:“昨天钓鱼输了,还敢赖皮,我要大刑侍候。”

    清乐公主身子乱扭。又是笑又是喘:“别打我,别打我。轻点——”

    周宣道:“哦,原来是要轻点。”便不轻不重又在她弹性十足的翘臀上打了几下,笑问:“现在感觉如何?舒服吗?”

    清乐公主娇躯扭动如蛇,腻声道:“嗯,舒服。宣表兄再打——”

    周宣咧了咧嘴,伸手从清乐公主裙下探入。沿着小腿摸索向上,感觉清乐公主全身一下子绷紧,小腿滑嫩肌肤悚起细小颗粒,屏住呼吸,悄无声息。

    周宣低声道:“我要贴肉打。”自感声音也有些逼促喘急的样子。

    清乐公主满脸通红,声音也压得低低:“不要——”嘴上说“不要”,但行动上却没有半点阻止地意思。

    肌理细密、凝脂冰酥。一路摸上去。周宣整个手掌都**了,浑圆的大腿、贲起地隆臀。按一按,复弹起,既结实又柔软——

    清乐公主浑身烫,扭头脖子回头道:“宣表兄,抱我。”背对着周宣让她感到不踏实,要周宣面正面紧紧搂抱她。

    清乐公主修长窈窕,俯卧的姿态更是诱人,自肩至腰、至臀、至腿,优美流畅地曲线可以谱成一支曲、可以填成一阙词,美得让人忍不住想去亲吻她的每一寸肌肤——

    周宣就是这么做的,隔着两层裙衣吻在清乐公主的细腰上,然后向下,沿一个美丽的弧度升起,那种感觉让整个身心都战栗起来。

    清乐公主被弄得酸痒难耐,“格格”笑着,央求道:“宣表兄让我起来,让我翻过来——”

    周宣道:“斛珠,别动,你地臀部真美。”将清乐公主的紫罗兰宫裙慢慢撩起。

    清乐公主脸颊烫,伸手向后按住裙子,娇嗔道:“色表兄,哪有说人家臀美地!难道我地脸不美?”

    周宣“嘿”地一笑,侧身躺在清乐公主身边,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夸奖道:“公主全身无处不美。”

    清乐公主侧身与周宣面对面,双颊如火,双眸如水,低低地说道:“宣表兄,斛珠真高兴,这一个月来虽然历尽坎坷,但能与宣表兄在一起,而且最终不用去南汉嫁给雪猪,斛珠睡梦里都要笑醒,若不是有这次经历,我要嫁给宣表兄恐怕很难,父皇、母后也不会同意,而现在,我是非嫁宣表兄不可了,我们都已经同床共枕了——”

    周宣笑道:“这叫先斩后奏,又叫生米煮成熟饭,又叫木已成舟,又叫处女变大嫂——”

    小茴香和芳茶两个站在外面百无聊赖,就去看老四先生喂虫,过了一会,看到陈济将军急匆匆赶来,问:“郡公呢?”

    小茴香赶忙道:“姑爷还没醒,公主殿下去催了。”

    陈济一看,好嘛,卧室门紧闭,这一大早就这样胡作非为啊,便道:“小茴香赶紧去禀报郡公,说祁将军、凤阿监他们赶到了。”

    “灵飞号上地祁将军来了!”小茴香又惊又喜,碎步跑到周宣卧室门前,大声道:“姑爷,祁将军、凤阿监来了,灵飞号上的。”听得房里姑爷“啊”的一声,然后是“”衣裳摩擦的声音。

    小茴香歪了歪小嘴,暗暗摇头。

    过了一会,周宣和清乐公主出来了,小茴香很善于观察,看到清乐公主早起梳好的云髻有点乱,宫裙也有点皱,更奇怪地是,公主不停地“呸呸呸”吐口水,好象吃到麻嘴的果子一般,全无皇家公主地礼仪,但眼睛却又水汪汪瞧着姑爷,半羞半恼,媚态十足。

    小茴香心道:“公主在姑爷房里吃什么了,不爱吃?这么呸呸呸的?真是奇怪!”

    周宣脸皮很厚,好象什么事也没生一般,满面春风问陈济:“祁将军、凤阿监他们在哪里?”

    就听院门外脚步声杂沓,拥进一群人,却是凤阿监为的八名景旭宫女官和宫娥,见到清乐公主好端端站在这里,不禁悲喜交集,罗拜于地,又是哭又是笑:“殿下——终于见到殿下了!”

    清乐公主不“呸呸呸”了,非常高兴,一个个扶起道:“凤阿监,你们怎么来了?”

    “郡公!”

    祁将军坐在藤轿上,由两名奉化府兵抬着进来了,他腿伤未愈,挣扎着要参拜。

    周宣赶紧按住,不让他下地,说道:“不要多动,不然断骨会长歪掉——先到厅上坐,慢慢说。”

    凤阿监与众宫娥又向周宣施礼,周宣还礼,心道:“还好没动公主,不然凤阿监这个处女鉴别专家一看就知道了。”

    在厅里坐定,祁将军向周宣禀报别后经历,原来那日周宣与雪猪太子一行十六人在福州长溪登岸营救清乐公主,祁将军便遵照周宣的命令继续追踪前面那艘中天八国的船,一直追到漳州沿海才将那艘船截下,船上的中天八国的武士战死地战死、投降地投降,一问才知清乐公主的确被僧景全挟持在长溪登岸了,祁将军便率领两艘船返航,昨日在惠安海岸遇到蔺戟地船,得知周宣成功救出公主,并奇计拿下泉州,大喜,所以星夜带着凤阿监等人前来探望。

    凤阿监看清乐公主的脸色,白里透红,娇美无比,疑惑道:“殿下,我听蔺将军说殿下患了怔忡之疾,是不是痊愈了?”

    周宣答道:“公主惊吓过度,在海船上尤为惊惧,上了岸,又经房太医精心医治,现在稳定多了,不过南汉是暂不能去了,凤阿监就陪公主留在泉州吧,刘守素太子也同意公主留在这里,但我还得去兴王府向汉皇解释。”

    凤阿监应声称是,心道:“很好,郡公终于还是把公主留下了,怔忡应该是借口吧?”

八十五、莫嫌老丑

    唐国开宝二十九年仲秋丙寅日,即八月二十七日,一万唐军与五千清源兵在莆田大蚶山一带大破吴越军,钱惟演做梦也没想到唐军会在这里出现,而且还有黑衣黑甲的清源兵协助,带着数千残兵败将仓皇败退,兵部侍郎陈锴亲领唐军将士追击,力争一举攻下福州城,平定八闽之地。

    泉州城的周宣甚是悠闲,整日斗斗虫、下下棋,略感不爽的是,现在清乐公主身边服侍的人多了,那种孤男寡女腻在一张床上的好日子暂时没有了,但觑空亲个嘴、摸摸手,感着偷情的喜悦也很美妙。

    雪猪太子几次催促要启程,但周宣一是要等前方战报,二是要等夏侯流苏到来,推说局势尚不安定,再过两日由海路去广州兴王府。

    八月二十九日一早,陈锴派了几名军校连夜押着一个名叫蓝岭生的清源武士来见周宣报信,这个蓝岭生是蓝连昌的亲信,就是跟随夏侯昀去福州搬兵并意图捉拿盘玉姣的那个蓝氏山哈,周宣见过他一面,当时曾严斥夏侯昀纵女助敌。

    此时的蓝岭生灰头土脸、神情困顿,跪在周宣面前请罪。

    周宣道:“你们蓝氏大族长与其母、其舅都已率族人向唐皇陛下称臣,既往不咎,蓝岭生,你也不必恐惧,站起来说话。”

    蓝岭生连称不敢,心里的震惊没个三、五日回不过神来,离开泉州不过半月,回来时却已是唐军的天下。这种感受用沧海桑田来比喻一点不为过。

    周宣道:“蓝岭生,我且问你,夏侯副尉和流苏小姐现在何处?”

    蓝岭生道:“兵败时,夏侯副尉与夏侯小姐领着我等十余名清源武士跟着钱惟演突围,逃至戴云山时,钱惟演焦躁,迁怒于夏侯副尉,命手下擒之。夏侯副尉失魂落魄,不思反抗,受了箭伤,是夏侯小姐护着夏侯副尉冲了出去,意欲投奔周郡公,但夏侯副尉宁死不肯,说定要杀周郡公为陈都护报仇——”

    流苏的父亲真是一根筋啊!周宣摇头道:“陈思安活得好好的,不日就将启程赴金陵觐见唐皇陛下,夏侯昀报的哪门子仇?嗯,继续说。”

    蓝岭生道:“后来的事小人就不知道了。就被抓住连夜带到这里来了。”

    周宣点点头,让蓝岭生去看望软禁中的蓝香玉,暂作蓝香玉地护卫。

    周宣讯问蓝岭生时,陈济就在边上,说道:“周兄不必担心夏侯流苏,我这就去找陈思安,让他作书招降夏侯昀,然后多派军士寻找他父女二人。定会无恙归来的。”

    周宣道:“那好,流苏回来后让她在泉州等我,我明日就去兴王府。”

    陈济道:“清源水军没有南汉那样数十丈的大船,但艨艟战舰不少,有千余艘,现已全部归降,我唐国水军声势大盛了,明日派一百艘战舰为周兄护航,这样途经潮州海岸就不惧中天八国水军的阻截了。”

    晚饭后,周宣去锦鲤小院向清乐公主辞行。清乐公主眼泪汪汪道:“宣表兄。什么时候回来?我一个人呆在这里害怕。”

    周宣笑道:“既然公主在泉州呆不住,那我让祁将军驾驶灵飞号护送你先回金陵如何?”

    清乐公主道:“那不行,是宣表兄送我到这里来的,也要宣表兄送我回去。”

    周宣道:“那就在泉州等着——呃,养病,我估计最迟十月中旬也能回来,那时陛下的诏令也应该到了。公主可以名正言顺地回去。”

    清乐公主道:“那好吧。宣表兄明日一早就要去海边对吗?那今夜陪我——”看了一眼身边侍立的凤阿监等人,红晕上颊。改口道:“宣表兄陪我打双6吧?”

    周宣道:“双6我不会,让凤阿监陪殿下玩耍,我还有一些事要布置。”说罢,便拱手退出。

    小茴香追出来道:“姑爷,小茴香明日随姑爷去南汉。”

    周宣微笑道:“这里去兴王府也有上千里路呢,小茴香还是呆在公主身边吧。”

    清乐公主与小茴香相处日久,也很喜欢小茴香,小茴香和芳茶现在是她的两大心腹了,劝道:“小茴香留下来陪我,你要什么赏赐我都给你。”

    小茴香固执道:“不,小茴香要跟着姑爷,雀儿小姐吩咐了地,要小茴香照顾好姑爷起居,前些日子公主这边无人服侍,小茴香就在这边服侍公主,现在公主有这么多人了,小茴香就要跟着姑爷去。”跑进自己房间,很快收拾了一个小包裹出来了。

    周宣知道这小丫头倔,秦雀的话就是圣旨,便道:“那好吧,现在就跟我过去。”

    周宣回到居所,想着明日一早就要启程,而盘玉姣随陈锴去福州安抚族人,恐怕一时是回不来为他送行了,这美女族长既有**又有野心,不大好管啊。

    这夜周宣与陈济说了半宿的话,抵足而眠。

    八月三十日辰时,周宣带着四痴、小茴香、力虎、还有祁将军手下的十名奉化府兵,雪猪太子带着媚猪、陈延寿、费清,在陈济率领的五百骑兵的护送下前往惠安东岭海岸。

    清乐公主乘车送出泉州南门,众目睽睽下也不好说什么亲密的话,只是命房太医跟周郡公前去,万一有疾病也好立即医治。

    周宣的马队去远后,清乐公主突然悲伤起来,呜呜咽咽的哭,觉得心里非常难受,这养尊处优的皇家公主感到了比月初离开金陵辞别父皇、母后还深切地离情。

    从泉州至惠安这条路周宣来回都走了好几趟了,当日下午未、申时分赶到东岭海岸,只见海面上千帆并举,到处都是船只,原来陈济已经调了百余艘清源水军的艨艟战舰来这里候命。

    周宣没有乘坐“灵飞号”,只乘那艘在福州海口夺得的那艘中天八国的海船,借口是“灵飞号”船体受到了海神风的损坏,需要大修,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周宣想把此船据为己有,若驶到兴王府去,虽然雪猪太子答应“灵飞号”归唐国了,但刘继兴不见得会答应,所以还是先留下稳当。

    舢板划来,周宣正准备上大船,远远的见一匹大白马风驰电掣而来,美丽的山哈女族长盘玉姣孤身一人赶来为情郎送行了,**“照夜玉花骢”把她地随从全甩在了十数里后。

    来到周宣面前,盘玉姣轻盈下马,行山哈族大礼,说道:“郡公,借一步说话,卑职有要事禀报。”

    周宣跟着盘玉姣走到岸边一块巨石后,离众人数丈远。

    盘玉姣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确信无人能看到这边,便突然贴近周宣,踮着足尖在他唇上吻了一下,退后一步问道:“郡公何时能回来?”

    周宣拉着盘玉姣的两只手,合在掌心,轻笑道:“我回来时,你随我去金陵可好?”

    盘玉姣微微一笑:“郡公,有些女子只求在心爱男子身边呆着就足够,可玉姣不是,玉姣也很想和郡公在一起,但玉姣还有很多事要做——七年后让我儿子到金陵认父吧。”

    周宣轻轻抚摸她的脸颊,说道:“你这次立下大功,少不了要封州侯,定然凌驾其他山哈族长之上,审时度势,知足常乐,做你的闽地山哈大领就可以了,记住我的话,我不想你们母子与唐国作对,称王称霸没什么意思的,你看陈思安,盘踞清源多年,还不是一朝沦为阶下囚!”

    盘玉姣抓住周宣的手贴在自己心口上,应道:“是,我只要我族人安居乐业就好。”

    暮色淡淡笼罩,岸上诸人都在静候周宣上船。

    “我要走了。”周宣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盘玉姣的小腹,低笑道:“我大约十月间回到泉州,到那时我就可以看到你肚子有点大了。”

    盘玉姣白皙的面庞宛若涂上了一层胭脂,低声道:“我会想着郡公的,等我们孩儿长大**,能独当一面,我就来金陵侍候郡公,只盼郡公莫要嫌我老丑。”

    周宣笑道:“不要让我等得太老,闽地安定后,你就带着孩儿来金陵觐见陛下,顺便探亲。”

    盘玉姣将手里“照夜玉花骢”地缰绳交到周宣手里:“这马真是神骏无匹,郡公带去南汉吧,我现在不用了,以后我要乘车。”

八十六、疑似花蕊夫人

    周宣上得大船,有十名奉化府兵,还有蔺戟和他手下的十名金吾卫随同前往,指挥那百余艘清源水军战舰护航的是最先归降周宣的五名清源武士中的两人,陈锴委任他们为正七品云骑尉,待平定清源后再奏请皇帝陛下升赏。

    浩浩荡荡的船队驶过夷州海,经漳州至潮州,没遇到中天八国水军的任何阻拦,张圣肯定还不知道他的国师死在了福州城外野店的茅坑里,还等着僧景全掳来美丽的唐国公主好洞房花烛吧?

    现在清源已灭,吴越哪还敢向唐国出兵?陈锴与周宣计议,待八闽之地安定,人心归附,水军操练纯熟,便上奏李煜,由海6两面夹击吴越,如此,东南定矣。

    至于南汉,有张圣的中天八国牵制着,对唐国没有什么威胁,这种荒唐国家早晚大乱,那时唐国仁义之师南下,百姓能不箪食壶浆夹道欢迎乎?周宣这次去南汉,主要是斗虫,顺带观察一下南汉朝野局势。

    周宣立在艏楼上,远望海天茫茫,不无得意地想:“昔日诸葛亮隆中对,定下三国鼎立之策,我周七叉也不差哪,对了,我的功劳是不是太大了?功高震主哇,哥们以后得低调一些。”

    海上航行,景色壮丽,但看久了也无聊,没有了公主在一边嗲,跳维也纳华尔兹、画性感画像,旅途就寂寞得多,好在有四痴,一日下两局棋。时时关注“雪狮王”,讨论将会遇到什么级别的猛虫,倒也悠闲自在。

    那“雪狮王”在四痴的精心调养下。个头长了不少,雪白地虫身宛若冰雪雕琢而成,仔细看,莹白里透着淡淡的青色。

    周宣道:“雪狮王长个子了,但和成年青背虫相比,还是偏小,斗虫时虫身重量差距很致命,一般而言。体型壮实的蟋蟀总比轻小地蟋蟀强大,好比大人打小孩,不对等啊。遇到强大的中将以上的猛虫,还是让我揪心。”

    在后世,斗蟋蟀事先都要用电子秤精确称量体重。差距以毫克算,类似于拳击赛的分级制。但在这个时代,显然没有这么精细,但虫友都知道个大体重的蟋蟀比轻小的蟋蟀厉害,所以上场的都是大个子蟋蟀。

    四痴道:“主人别看雪狮王个头不大,但体重不轻,也就是说雪狮王结实,肉是偷着长的。”

    听四痴这么说,周宣不自禁地朝她胸脯看去。那里也很壮、很结实。与四痴整体地瘦弱颇不相称。

    四痴察觉周宣的目光,瞪眼道:“往哪看啊!”

    周宣见没有外人。便低声笑道:“上次小茴香羡慕地说老四先生不露肉的,他其实很壮、很结实——你说没什么好羡慕地,都是练出来的。”

    四痴脸一红,“哼”了一声,捧着黑陶罐下舱去了。

    庞大的船队日夜不停地航行,于九月初五清晨到达南汉东莞县海岸,早有南汉地水军船只前来拦截,见是太子殿下归来,水军将士们都很诧异,迎亲船队从兴王府港口出时是三艘三十丈长的巨舶,怎么回来全变成小海船了?听费中郎说是遇到海神风,三艘大船沉了两艘,“灵飞号”也受损严重,葬身海底地有千余人,内师龚澄枢也已遇难,尸骨无存。

    南汉水军将士们闻知无不大惊失色。

    雪猪太子却是心宽体胖、笑口常开,此行收获了媚猪实在是意外之喜,肥白健壮的媚猪可比那个象是踩了高跷一般的唐国公主美得多,还有周客官,周客官很强壮的样子,指挥若定,除掉了僧景全,还拿下了泉州,真让雪猪太子仰慕,努力加餐、心如鹿撞啊!

    陈延寿与费清都是心事重重、沉默寡言,内太师的空缺,让二人眼红心热,筹谋着如何博取刘继兴和卢琼仙的欢心,当上这权势极重的内太师。

    那一百艘护航的艨艟战舰就泊在东莞海岸等候周宣返程,雪猪太子命令汉国水军要盛情招待,一应补给全部由汉国提供。

    周宣与雪猪太子乘坐地海船在南汉水军船只地领航下,由番禺海岸入越江,溯流前往兴王府,雪猪太子急着参加五国虫战,动用了大批民夫拉纤,于九月初六下午到达了兴王府越江码头。

    码头上黑压压、红彤彤,都是前来迎接雪猪太子的汉国大臣,一个个红衣黑貌,前面几排地都是颌下无须、语音尖利,这些大臣职位较高,所以都要阉割,后面那些位低职微的臣僚就大多数未阉割,但也有不少为谋高位抢先阉割的,这些阉割了的小官僚,在同僚面前非但不自卑,反而隐隐然有心理优势,阉割了好比取得了通往高位的敲门砖,飞黄腾达不可限量,所以同僚们得悠着点,莫要得罪了此阉人。

    一句话,在汉国,阉人的地位很高。

    雪猪太子被百官簇拥着去了,周宣自有汉国鸿胪卿陪同前往馆驿歇息,等待汉皇召见,本来为迎接清乐公主到来,特在越秀山畔修建了甘泉宫,以备清乐公主大婚前暂住,现在清乐公主留在了泉州养病,只来了个两手空空的送婚使,嫁妆什么的一概没有,当然就没那么好的待遇了,就住馆驿吧。

    使臣馆驿在城西,周宣、四痴、小茴香、带着金毛犬鲁鲁的力虎,以及左金吾将军蔺戟率领的十名金吾卫和十名奉化府兵,总共才二十五个人入住,这对于一个持旌节的送婚使来说可谓寒酸,但对周宣来说,他可不是送公主来完婚的,他是来斗虫的,要那么大地排场干什么!

    用餐、沐浴毕。四痴对周宣道:“主人,不知三哥三嫂不知到了没有?说好是在城西蕃坊华林园畔的含珠亭相见,我刚才问了驿丞。华林园离此不远,只有四里地,是不是现在就去看看?”

    周宣道:“那好。”换上便服,轻袍缓带,取了一把折扇,带了四痴、蔺戟和力虎,还有金毛犬鲁鲁,出了馆驿大门。往西行去。

    广州又称番禺,刘继兴四世祖称帝后定都番禺,将番禺改名为兴王府。兴王府是当时世界上最大的港口,万商云集、海船如织,是极富庶之地。但现在地街市却是颇为萧条,刘继兴奢侈无度。苛捐杂税让百姓不堪重负,中天八国就是由此而起。

    蕃坊就是胡人聚居区,黑衣大食人、天竺人、锡兰人、倭人、新罗人……景教徒、袄教徒、萨满教徒、摩尼教徒,奇装异服、风俗迥异。

    这些老外与后世的老外大不相同,周宣也瞧得稀奇,边走边看,过了蕃坊,走上一条两边种植木棉、刺桐的大道。来到一座园林外。园门却有军士把守,却原来此处园林已辟为御苑。里面正大兴土林,闲杂人等不许入内。

    有钱能使鬼推磨,塞上几两银子,周宣等人便施施然进去了,但转了一个遍没看到有叫含珠亭的,问起里面的工匠,却说含珠亭已于一月前推倒,看那旧址,挖了一个大坑,不知要修建什么!

    周宣与四痴面面相觑。

    四痴仔细察看含珠亭旧址,没现三痴留下的暗记,三痴与蔺宁应该还没赶到。

    周宣道:“老三夫妇上月初十就从金陵动身了,怎么至今还没到?莫非是在杭州遇到了什么麻烦?”

    四痴道:“杭州有林逋先生在,能有什么麻烦!”

    周宣道:“难道是林逋先生不肯来?就算林逋先生不来,老三夫妇也该赶到了呀。”

    四痴道:“林逋先生立誓不出西湖半步的,主人用那阙吴山青,越山青的词就能引他出来?那词到底是什么意思?”

    周宣笑问:“老四有没有听说林逋先生年轻时痴恋一女子?”

    四痴脱口道:“这我岂能不知,林逋先生地一痴就是情痴嘛。”说完才觉得多嘴了。

    周宣一愣,随即恍然大悟,看了一眼身后不远的蔺戟,低声道:“原来林逋先生就是一痴啊!”

    四痴默然。

    周宣微笑道:“梅妻鹤子的林逋先生竟然是大名鼎鼎地一痴,刺杀了赵匡胤的一痴,奇哉!”

    四痴拧着眉毛道:“主人莫要多言,这事也不要再提了。”

    周宣道:“我想问一下,林逋先生痴恋的女子是谁?”

    四痴道:“主人问这些干什么!”

    周宣道:“我只是觉得奇怪,以林逋先生地本事,世间有什么能阻拦他娶到那女子?从那阙《长相思》词来看,什么离别情、君泪盈、妾泪盈的,应该是两相情悦无奈分手,又不是死生契阔,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呢?老四你知道吗?我出三道珍珑题换取这个秘密。”

    四痴道:“再加一本《虫王异相秘谱》。”

    “啊!”周宣道:“老四你可真是狮子大开口——行,反正我地就是你的,我的三十六道绝世珍珑题已经被你套得差不多了,除这三题就剩下压箱底的最后一题了,那道题,嘿嘿,不说也罢,《虫王异相秘谱》我有空就手录给你。”

    四痴面有得色道:“说好了,不许反悔——林逋先生究竟痴恋的是谁?其实我不知道,毕竟那时我还小,三哥应该知道,可他不说,我是听五弟说的——

    周宣道:“这可奇了,老五比你还小,他怎么反而知道?”

    四痴笑道:“所以啊,老五也许是胡说。”

    周宣青眼望天,露大片眼白:“好了,算我亏了血本,用三道稀世玲珑局和一部蟋蟀宝典换几句胡说,说吧——四痴走到一株木棉树下,离蔺戟稍远,这才说道:“五弟说,林逋先生恋的是一位姓费的歌女,据说美丽无俦,能诗善词,蜀地青城人。”

    周宣开动脑筋使劲想,这蜀国有什么大美女?只知道有个花蕊夫人很美丽,与小周后齐名,但好象是姓徐,不姓费,又是蜀主孟昶地贵妃,以林逋地本事,岂容孟昶夺他所爱,所以说这姓费的女子不可能是花蕊夫人,所谓绝色,估计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落日熔金,晚霞如火,华林园里光影参差起来。

    四痴道:“主人,且回馆驿吧,若三哥他们到了,自会去馆驿寻我们。”

    四人一犬缓缓往回走,过了蕃坊,离万国馆驿大约还有一里多路时,忽见一队皂隶拦住行人收税,说是夜游税,每人纳一文。

    周宣觉得好玩,这税新鲜,夜游还要缴税,让四痴缴纳了三文钱。

    一个皂隶指着力虎牵着地金毛大犬鲁鲁:“这犬也要纳税,再交一文。”

    周宣奇道:“人纳税也就罢了,怎么连狗也要纳税?”

    那皂隶道:“不纳税也行,那就是野狗,牵去宰杀了饱餐一顿。”

    力虎大怒,晃着膀子就要作。

    周宣笑道:“入乡随俗,入乡随俗,老四,掏钱。”几名皂隶一一收取行人一文钱之后扬长而去。

    周宣道:“很好,连狗都要纳税,何愁国家不富哇!”

    边上一个工匠模样的中年人叹道:“这夜游税是今天才出来的吧,往日没听说过?”

    周宣问:“会不会是这些皂隶乱收税?”

    那中年工匠道:“那倒是不敢,宫里耳目甚多,小吏不敢乱收税的,是皇帝陛下喜立新税,隔三岔五就有一新税出来,前几天刚立了一项进出城税,凡出入城门,都要缴纳一文,这几天进出城的人骤减,实在有要事才会出入,皇帝陛下见此税不新鲜了,就又来了这夜游税,只怕过几天就会来一项说话税,每日一文,除非你割了舌头不说话——

    猛听得一声厉啸,一条鞭子重重抽在那中年工匠的脸上,顿时皮开肉绽,鲜血四溅。

    中年工匠被抽得一个踉跄,哀号不止。

八十七、千金散尽还复来

    周宣一看,打人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白面微须,容貌俊雅,但手里那根犹自沾着血滴的鳄鱼皮鞭与其儒雅外表极不相称。

    这中年男子身后还跟着两个随从,其中一个问:“老二,要割这人舌头否?”

    那中年男子道:“且让我抽一个痛快再割不迟——”手里的鳄鞭又是“嗖”的一声,结结实实抽在中年工匠左肩上,顿时衣衫破裂,血迹渗出,人也摔倒在地。

    路人四散躲避,逃也似的散了,竟无一人为这工匠抱不平!

    周宣大怒,娘的这人谁呀,官府公差也没这么狠吧?路见不平一声吼:“打!”

    四痴动手最快,瞬间欺身近前,在那挥舞鳄鞭中年男子的肘弯一撞,那鳄鞭陡然兜回,鞭梢狠狠抽在中年男子自己脸上,白皙俊朗的脸颊从左至至右斜斜一道血痕。

    这中年男子被打懵了,起先还不觉得痛,片刻后才嚎叫起来:“打我?我被打了!杀死他们,杀死他们!”

    那两个随从厉叫着拔出腰刀,看那架势绝对是要砍死周宣几人。

    四痴已退回周宣身边,问:“主人,如何处置?”

    周宣道:“初来乍到,与人为善,打个半死吧。”

    这时蔺戟和力虎已经与那两个随从动上手,这两个随从武艺还不低,但与蔺戟比就颇有不如,其中一人很快被打翻在地,腿全部打折。痛得满地打滚。

    另一人与力虎搏斗,四痴闪身过去在那人腰眼上戳了一下,那人在软倒之前,脸上挨了力虎重重一拳。鼻骨断裂,一张脸成了柿饼,昏迷过去。

    那中年男子捂着脸跳着脚在叫:“杀死他们!杀死他们!抽筋剥皮,挫骨扬——哇——”

    金毛犬鲁鲁冲上前一口咬在他大腿上,扯下一块肉。

    周宣拾起地上的鳄皮鞭,在那抱腿痛叫的中年男子脸上又抽了一记,然后鞭子一丢。说声:“我们快跑,趁夜出城!”见那挨了打的工匠还愣在一边,喝道:“你也快跑!”

    见那工匠撒腿往东跑了,周宣四人带着金毛犬鲁鲁狂奔回馆驿,在门前整整衣衫。好象散步归来一般回到驿舍。

    一名奉化府兵来报,吴越国斗虫使臣求见郡公,已等候多时了。

    周宣便去见那吴越国斗虫使,寒暄之后,得知此人姓鲍。是钱惟演门下清客,携虫千里来到南汉兴王府参加五国虫战。因为路过漳州时受到陈济地礼遇,颇为感激,得知唐国的斗虫使到来,特来拜会,万万没想到唐国斗虫使竟然是一个郡公!

    周宣微笑着与他闲谈,丝毫不提唐军已拿下泉州、现在说不定已经攻下了福州。

    四痴在一边忍不住问:“敢问鲍虫使,贵国此次以什么蟋蟀参战?”

    鲍虫使略一迟疑,开口道:“这个本来是不先透露的。但周郡公是贵人。雅量非常,在下就透露给郡公知道也无妨。”吩咐随从回驿舍取虫来。

    不移时。两只精美虫罐取到,鲍虫使亲自捧给周宣观看。

    周宣与四痴仔细看那两只蟋蟀,俱是青背,方大牙,极其雄壮,周宣赞道:“好虫,好虫,久闻吴越出产猛虫,真是名下不虚,出手就是两只青背猛虫,阔绰!”

    鲍虫使笑道:“周郡公过奖,我吴越国今年的蟋蟀较往年大为不如,前年在杭州有百姓捕得虫王献给吾王陛下,当年地五国虫战正好在杭州举行,那只虫王所战披靡,一举夺魁,去年是一只仅逊于虫王的青背猛虫,在贵国秦淮河畔获得第二,冠军被宋国的虫王夺去,今年这两只虫又不如去年的,难免五国垫底了。”

    这鲍虫使说着,眼睛在室内逡巡,那意思是我的虫都给你们看了,你们也得让我看看吧。

    周宣微微一笑,道:“好教鲍虫使得知,我唐国此次仓促参赛,曾有一只青背虫,可惜半路死了,没办法,只好以一只劣虫聊以塞责。”

    鲍虫使赶紧道:“周郡公太谦了,唐国斗虫一身兴盛,猛虫在所多有,郡公携来的虫定非凡品,不知在下能否先饱眼福?”

    周宣便对四痴道:“老四,请雪狮王见客。”

    四痴珍而重之地捧出“雪狮王”,鲍虫使一见愕然,他也是一个老虫客了,却从没见过拿白背虫出来斗的,乡野小儿也不要白背虫,更别说如此重大地五国虫战了?这周郡公不象是失心疯的呀,难道这白背虫真有什么神奇之处,但除了颜色白得比较好看之外,个头和精、气、神都很平庸啊。

    周宣道:“惭愧,让鲍虫使见笑了,实在是半路丢了虫,甚是气恼,随便捕了一只虫来糊弄糊弄,也算是特立独行吧。”

    鲍虫使好心道:“若周郡公不弃,在下有一只勾头可以送给郡公,也是一只青背虫。”

    周宣惊叹道:“吴越国果然豪奢,连勾头都是青背的!承鲍虫使好意,但这白背虫无论怎么低劣,好歹也是我亲手捕的,而若被他人知道我唐国用吴越国的一只勾头出战,那岂不是贻笑天下?”

    鲍虫使忙道:“是在下冒昧,郡公勿怪。”匆匆告别去了,五国虫使并不住在同一个馆驿。

    四痴问:“主人看这吴越国这两只虫是何级别?”

    周宣道:“俱是中将级实力,其中那只青色暗纹地更凶猛一些,调教得好,和上将级猛虫也有得一拼。”

    四痴满怀期待道:“吴越国就有两只中将级猛虫,更不知宋国、蜀宋、南汉这三国还有什么猛虫?”

    周宣道:“虫王、上将肯定少不了,我们的雪狮王要面临大敌啊?老四,雪狮王与它的虫妃交尾没有?”

    四痴把头一低,应道:“交尾了,今日一早交尾的。”

    周宣笑道:“很好,成年了,血气方刚,三日后可一展大牙了。”

    正说着话,忽听得外面马蹄急骤,一派兵荒马乱的样子。

    周宣把驿丞叫来一问,却原来是全城宵禁,正捉拿几个逃犯,卫尉已提兵马,出城缉捕。

    周宣与四痴对望一眼,心里都道:“难不成是捉我们地?”

    驿丞走后,四痴皱眉道:“那中年男子是什么来头?不会是刘继兴吧?这么巧!”

    蔺戟道:“不会是刘继兴,刘继兴的年龄比我唐皇陛下还大了两岁。”

    周宣道:“不是王族就是高官,这可有点麻烦。”

    四痴道:“就怕影响到我们斗虫啊,当时应该一刀杀了干净!”

    周宣道:“明日我把这一部美髯剃了,就是当面遇到也认不出来了,当时天色已晚,应该没看清我们面目地。”

    四痴突然“嗤”的一声笑,扭过头去。

    周宣问:“老四,笑什么?”

    四痴回过头来,笑意已敛,说道:“主人剃了胡须,那岂不是象宦官了?”

    周宣瞪眼道:“胡说!”自己也忍俊不禁笑了起来,说道:“真不知道那些有了妻室却为了谋官而阉割的人,举案齐眉,能不愧乎?”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周宣沐浴后穿戴得齐整,准备汉皇刘继兴的召见,可等到午后都无人前来宣旨,倒时雪猪太子派了费清来请周宣明日赴宴,说届时会请神巫卢琼仙接见周宣。

    周宣只知卢琼仙原是刘继兴的才人,与神巫樊胡子勾结,编什么玉帝之子的鬼话糊弄刘继兴,又说樊胡子、卢琼仙是玉帝派来辅佐刘继兴的,所以刘继兴对樊、卢二人极为宠幸,樊胡子死后,卢琼仙与龚澄枢、陈延寿、李托等人结党把握朝政,权势熏天。

    费清低声恳请周宣道:“周郡公,明日卢仙姑与太子殿下召见郡公时,郡公千万为费某美言几句。”说着,手一挥,随从抬进来两只箱子。

    周宣最喜受贿,眉花眼笑道:“好说,好说,我与费中郎是患难之交,什么都好说。”

    费清大喜,长揖而退。

    小茴香也很喜欢有人送礼来,这个小管家婆等费清及其随从一走,马上过来开箱看是什么礼物?

    却见是黄金百两、白银千两、明珠百颗。

    周宣慷慨道:“此次随行的十名金吾卫、十名奉化兵每人赏黄金五两、白银五十两,这就都分了吧。”

    众人欢天喜地,山寨分赃一般就把这些金银分了,那一小箱珠子就由小茴香收好。

    蔺戟虽然没得到赏赐,但心里却是更喜,他知道周郡公绝不会亏待他地,回到金陵定有大大地好处。

    费清还没去远,驿丞又报:“陈黄门求见。”

    周宣笑眯眯道:“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有请。”

    果然,陈延寿也是携了重礼而来,恳请周宣明日为他美言。

    周宣道:“我与陈黄门是患难之交,什么都好说,心照不宣,哈哈。”

    又是这么一句话,周宣坐收黄金五百两、极品珍珠两百颗、四尺珊瑚树一对、翡翠玉笛一支……

八十八、胜之不武

    次日,也就是九月初八清晨,周宣刚起身,小茴香正服侍他梳洗,驿丞来报,又有人前来求见周郡公。

    这驿丞现在对周宣是恭恭敬敬,连太子殿下都要宴请、虎贲中郎将、黄门侍郎那样的朝中重臣都对周宣大箱小箱地送礼,他一个小小驿丞岂能不奉承巴结?

    周宣坐在那,小茴香立在他身后为他梳头,周宣问:“求见没有名刺吗?”

    驿丞躬身道:“未有名刺,只说是郡公门下的剑奴,一男一女。”

    “啊!”周宣腾地站起身,披着头便大步向馆驿大门走去,只见馆驿大门前的拴马青石边,一男一女牵马而立,男子英挺冷漠,背悬一柄阔剑,女子帷帽面纱,体态苗条。

    “老三、三嫂,你们终于到了!”周宣朗声笑着迎上前,抢步扶住三痴,不让他行大礼。

    遮着面纱的蔺宁万福道:“主人,我二人来迟了。”

    周宣道:“进去再叙谈。”

    四痴正看“雪狮王”宠幸虫妃,闻知三痴夫妇来到,大喜,急急奔来。

    到客厅坐定,屏退左右,只有周宣、四痴、三痴、蔺宁四人,小茴香捧上茶来,还想继续为姑爷梳头,周宣让她暂且退下,小丫头有点不乐,三哥、三嫂都是熟识的人,不知为什么要避她?不把她小茴香当心腹人吗?就算姑爷有什么秘密她也一定会守口如瓶的,前提是不要对雀儿小姐不利。

    蔺宁见小茴香怏怏退下的样子,起身道:“三哥,你向主人禀报吧。我去和小茴香说说话。”

    蔺宁走后,四痴急不可耐地问:“三哥,你们怎么现在才到?林逋先生不肯来吗?”

    三痴道:“我与阿宁七月底便到了杭州,去孤山见林逋先生,林逋先生却不在孤山上,问守庐童子,却道林逋先生去西蜀了,其他什么话也没留下——”

    “入蜀?”四痴疑惑道:“林逋先生不是立誓不出西湖半步的吗?”

    周宣道:“当初誓言因何而立,现在就因何而破,解铃正是系铃人。”

    三痴并不知“解铃还需系铃人”地典故。只觉周宣说话高深莫测,联系到周宣要以一阙《长相思》小令请林逋出孤山,便更觉周宣是知道林逋秘密之人,甚是惊奇,道:“林逋先生入川究竟是何原因不得而知,我与阿宁在孤山鹤庐住了一夜,便即动身前往南汉,却探听到吴越水军要派兵拦截唐国送婚船队之事,我二人便急急赶到海边。未见吴越水军动静,过了几日,却听闻唐国船队遭遇海神风,已然船毁人亡,我不信,主人绝非夭寿之人,便继续沿岸打听。终于听到有吴越水军拦截唐国送婚大船却损兵折将之事,就知道主人无恙,便从6路往兴王府而来,在潮州遇到一点小麻烦,杀死了几个中天八国的武士,耽搁了几天,是以来晚了。”

    四痴便将一路所遇可惊可怖之事一一说了,三痴也是震惊不已,万万没想到周宣此行如此曲折,早知如此。他应该跟在周宣身边。问起四痴的伤势,四痴说已痊愈。

    四痴道:“三哥,那个费清就是三嫂的大师兄,你说怎么办?”

    三痴剑眉一扬,杀气腾腾道:“当然是杀之而后快。”

    周宣笑道:“费清昨夜还给我送了一份厚礼,现在就谈怎么杀他,是不是有点不厚道啊?”

    三痴一听,起身单膝跪下道:“请主人不要阻拦。我定要杀了那姓费的。因为,因为。姓费的曾轻薄过阿宁——

    周宣一愣,这个就有点不共戴天了,却听三痴道:“姓费的碰过阿宁的手,想想就恨哪!”

    周宣愕然,老三醋劲还真猛哇,说道:“杀他那是太便宜他了,我有一个更解恨的方法——

    三痴、四痴齐声问:“是何法子?”

    周宣道:“费清不是给我送礼想让我帮他在雪猪太子和卢琼仙面前美言,意图当上内太师吗?那内太师可不是谁都能当的,必须阉割后才行,哈哈,老三意下如何?三痴笑将起来:“主人英明。”

    四痴在一边摇头,岔开话题道:“三哥,来看看我们地雪狮王,且看三哥眼力如何?”

    三痴看到“雪狮王”,愕然半晌,问:“我们就以这只白背——雪狮王参加五国虫战?”

    四痴得意道:“当然!”

    三痴又熟视良久,还是看不出“雪狮王”的神奇之处,忽然一拍脑门,说声:“稍待。”奔出房去,不一会取了一节竹筒过来,对周宣道:“主人,这是我在杭州捕得的一只青背虫,少将级稍强。”

    周宣问:“是要让这只青背虫试试雪狮王的能耐?”

    三痴道:“正是。”

    四痴不待吩咐,已把斗盆取来,问:“三哥,这只青背虫可有大名?”

    三痴道:“还是叫魏延——又见魏延。”

    木闸拉起,“又见魏延”与“雪狮王”各踞一侧,遥遥相对。

    “又见魏延”比雪猪太子的“青袍文丑”强了半级,而且三痴又是虫道高手,调养精当,“又见魏延”方头阔背,神完气足,很有去年“摸不得”所遇到的最强对手“虎痴许褚”的气派,实力也只比中将级的“虎痴许褚”稍逊。

    这一路行来,日暮投店住宿时,三痴就带着“又见魏延”去斗当地的高虫,十战十胜,一只从未败过地青虫背气势是很盛的。

    但三痴明显感觉到,此时的“又见魏延”与往日大不相同,以往都是不待下芡草,直奔对手而去,张牙便咬,而现在,“又见魏延”却是迟疑不动,不停地磨动大牙,双须前探,如临大敌的样子。

    三痴心里暗暗称奇,开始下芡草撩虫。

    斗盆对面,四痴也嘴角含笑,下芡草撩拨“雪狮王”。

    那“雪狮王”依旧懒洋洋一副装逼相,看得周宣又笑又爱,装逼,王道也!

    三痴调教的“又见魏延”毕竟非同小可,芡草一下,即奋翅大鸣,“嘟嘟”两声,挥舞着一对紫色大牙一步步坚实地逼过来。

    “雪狮王”这才抖擞了一下身子,伸伸腰、撑撑腿,白里透蓝的大牙一张一翕,“嚓”的一声。

    “又见魏延”听到这声音,前进步伐就是一滞,随即又一步步缓缓逼近。

    周宣目不转睛盯着“雪狮王”,就见这只晶莹剔透地蟋蟀翅膀猛地一颤,一阵不似虫鸣的声响骤然传出,在斗盆里“嗡嗡”的回响,实难想象这小小的虫子能出这么大的声音!

    雄蟋蟀会鸣叫,不是靠嘴巴叫的,而是靠翅膀摩擦身上的某种类似琴弦的音器出声音,翅膀摩擦频率越快,声音就越响亮,“雪狮王”鸣叫如此惊人,可见其翅膀摩擦之高,有力量才有度,“雪狮王”是虫界神力王吗?

    “又见魏延”听到这一声“狮子吼”明显身形一顿,不敢再前进,大牙戟张,做出迎敌架势,是守势。

    三痴不住摇头,连称:“怪哉!怪哉!”再次下芡草撩虫。

    “又见魏延”毕竟是从未败过的猛虫,又经三痴调到教得勇猛无比,虽然本能上感觉对手极其强大恐怖,但还是无畏地冲上来,大牙一合,咬住“雪狮王”的白牙,随即猛一甩头,要把“雪狮王”掀翻。

    “又见魏延”这一招屡试不爽,它牙口硬、力量大,很少有虫经得起它这一甩头,但“雪狮王”却是纹丝不动,看上去体型比“又见魏延”略小,却象个铁疙瘩一般不可摇动。

    “又见魏延”见势不妙,就想松牙夺路逃命,却不想“雪狮王”反咬住它地大牙,往下一捺,就将“又见魏延”前身按贴在盆底,后面四条腿刨动,却就是动弹不得。

    围观三人都是屏住呼吸,三痴惊异无比,四痴握拳无声叫好,周宣点头微笑,赞道:“很好!现在可确定雪狮王有中将以上实力。”

    “雪狮王”颇具仁义之师地派头,将“又见魏延”按在盆底片刻,即松口放生,一副胜之不武的淡然。

    这时已经是辰时二刻,驿丞又来报,宝庆宫的内侍恭请周郡公去宫中赴宴,宫车已经候在门外。

    周宣赶紧把小茴香叫来,梳好髻、戴上头巾,还用剪刀修理了一下胡须,换上唐国二品官服,让三痴陪着,另带了四名亲兵听用,没让四痴、蔺戟陪去,怕遇到昨日被打的那个很有可能是王族高官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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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九、过把瘾再阉

    兴王府模仿大唐长安建筑格局,街道宽阔,曲坊齐整,看上去泱泱大气,刘继兴在位三十年,更是大兴土木,建造宫室园林,皇城和宫城组成的内城几乎占了兴王府的三分之一。

    周宣乘宫车、三痴与四名亲兵策马相随,沿左大街入内城,虎贲中郎将费清恭候在皇城门外,陪着周宣乘车从皇城中央大道笔直穿过,往宫城而来,一边密语道:“周郡公,在下听说陈延寿昨夜也去拜访了郡公,郡公莫要听信于他,陈延寿此人心计狠恶,能攀扯的就攀扯,不能攀扯的就千方百计踩倒,过河拆桥,素无信义,不似费某懂得知恩图报。”

    周宣微笑道:“这个我心里自有计较,我昨夜为费中郎考虑了一下,费中郎与陈延寿相比,才干、武功俱不落下风,但有一样,费中郎是大大的劣势,就是我想帮费中郎,恐怕也难挽回。”

    费清急切道:“在下有何劣势?请郡公明言,或可补救。”

    周宣道:“内太师一职素由宦官担任,费中郎不会不知道吧?陈延寿岂不是称职?”

    费清抚裆长叹,点头道:“郡公所言极是,这事我早已想到,只是总舍不得这几两肉哇。”

    周宣正色道:“大丈夫岂可无权,岂可屈居人下?割掉那么点累赘,换得内太师高位,何乐而不为!所谓女色。看看可也——言尽于此,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费中郎自己决断吧。”

    费清大鼻子耸动,满脸戾气,神情变幻,思忖片刻,咬牙道:“罢了罢了,我本来还想晚几年割,但现今局势如此紧迫,时不我待啊。那就割吧。”又对周宣拱手道:“不过这还得郡公助我,让卢仙姑与陛下暂不要定内太师人选,待我去势康复后再与陈延寿一争。”

    周宣一副很肯帮忙地样子,慨然道:“这个费中郎但请放心,待会入宫我会曲为费中郎说项的,内太师之位一定要等费中郎康复后再议。”

    费清大喜,在车厢里拜倒:“郡公之恩,费某没齿不忘,容后报答。”

    周宣道:“费太师上位之后,要一力与我唐国友好才是。我别所求,如此而已。”

    费清听周宣称呼他为费太师,大喜,连声道:“这个何劳郡公提起,我若上位,定促成陛下与唐国勒石为盟,永为兄弟之邦。”

    前面就是宫城大门,费清要下车,却又回头道:“事不宜迟,明日我便自宫。至少要一月不能与郡公相见了,郡公赴完宫宴即到费某蜗居作长夜之饮如何?”

    周宣赞道:“费太师果然是能成大事之人,甚有决断——长夜之饮就免了,明日我还要参加五国虫战。得养养神。”

    费清道:“不饮也罢,晚边我将我的八名宠姬送给郡公,个个都有殊色,反正我是用不上了,就都赠给郡公吧。”

    周宣忙道:“这个就不必了,我也不是很好色,费中郎自己留着看看也好,养眼。”

    费清看到陈延寿等候在宫门外。赶紧下了车。朝周宣拱拱手,大步出皇城。心里想着今天要把府中地美女都宠幸一个遍,最后放纵一把,过把瘾再阉。

    周宣也下了马车,步行向宫城走去,看马车边策马跟随的三痴,笑笑的样子,便知三痴听到了他与费清的对答,笑道:“老三,要不我把费清的八个美姬要来转送给你享用,如何?”

    三痴惊道:“这个如何使得,阿宁岂肯干休!”

    周宣哈哈大笑。

    陈延寿迎上前,皮笑肉不笑问:“周郡公何事如此开怀大笑?”

    周宣指着三痴道:“我这个侍从想纳妾却又惧内,有色心无色胆,是以笑他。”

    陈延寿不信周宣是为这个笑,他刚才分明看到费清是从周宣马车里下来,费清这个蠢货是不是又许诺送周宣什么了?无非金钱美女而已,道:“太子殿下让我在此迎迓郡公,郡公请。”

    三痴与四名亲兵要一起跟进去,却被宫卫拦住。周宣道:“老三随我进去,你们四人就在这里等候吧。”

    宫卫请示陈延寿,陈延寿叱道:“周郡公是何等尊贵之人,与太子殿下是生死之交,带个随从进宫又何必问——这四位郡公亲兵,请下去好好款待。”

    陈延寿亲自带路,领着周宣、三痴经乾和殿、万政殿、文德殿,往昭阳殿行去,于路上问道:“方才与郡公同车的可是费清,怎么半路就回去了?”

    周宣微微一笑:“陈黄门何必把费清放在心上,费清想谋那个位置,他还有点累赘。”

    一语点醒局中人,陈延寿面露笑意,心怀大畅,低声道:“还有一人也觊觎此位,还得郡公助我才行。”

    周宣道:“好说好说,南汉我只认得刘太子与你们两位,不帮你们帮谁!”

    陈延寿道:“那人也是黄门侍郎,名叫李托,两个女儿俱进宫为妃,颇受陛下宠爱。”

    周宣道:“我会尽力的,陈侍郎放心。”

    说话间,来到昭阳殿外,内侍入殿通报,片刻后,雪猪太子带着媚猪奚二娘迎出来,执手问候,甚是亲热。

    周宣道:“我是唐国送婚使,应该先去觐见汉皇陛下,告知清乐公主因病暂留泉州之事。”

    雪猪太子道:“我父皇近日龙体欠安,过几日再接见周客官吧,至于清乐公主解除婚约之事,待会见到卢仙姑,由仙姑一言而决。”

    周宣心道:“这个卢琼仙在南汉真是一手遮天啊,我得小心应付。”

    昭阳殿中,珍馐满席,觥筹交错,壁衣里音乐流淌而出,尽是靡靡之音。

    雪猪太子居中,周宣对坐,其余筵席全是雪猪太子的男宠、女宠,那些女宠无一例外肥胖,那些男宠奇形怪状,共同点是高大强壮,看来雪猪太子是个小受,更让周宣惊讶地是,这些男宠女宠杂坐,调笑不禁。

    雪猪太子让他的十几个肥姬轮流来给周宣把盏,说明若周宣不饮,就立斩肥姬之头,这是学金谷园里石崇的派头。

    周宣没有王敦的漠然,这些女子虽然肥胖,但好歹也是女人,周宣不想她们因为一杯酒而死,酒到怀干,喝了四、五怀,见酒力颇烈,不敢多饮,怕等下见卢琼仙失礼,再有来敬酒的,他也不推拒,看似一饮而尽,其实全倒在了袖子里。

    雪猪太子兴致甚浓,一杯接一杯地狂饮,那些男宠也有了几分酒意,在身边的肥姬身上乱摸,扪乳摸臀,无所不为。

    雪猪太子顾而乐之,饮到高兴处,问周宣:“周客官在南汉可有这般乐处?”

    周宣叹道:“实未曾有。”

    雪猪太子笑道:“且让周客官再见识一下昭阳殿的无遮大会。”胖手一拍,座上的男宠便乱纷纷起身,拉着身边的肥姬往侧殿、偏殿、后殿乱钻。

    雪猪太子叫道:“留几对在这里助兴。”便有三对男女就在殿前宽衣解带,当众*起来。

    周宣嘴张大合不拢,荒唐!荒唐!果然荒唐!

    雪猪太子见周宣一副大开眼界的样子,暗喜,心道:“你在兴王府,我就每日请你饮宴,如此*,不愁你不动心,久之必入我毂中。”

    周宣虽然不是道貌岸然之辈,但这样*裸地活春宫还是看不下去,主要是男女都太丑,不堪入目,起身道:“太子殿下——”

    “还是称呼我为刘掌柜来得亲切。”

    “那好,刘掌柜,明日便是九月初九重阳佳节,五国虫战就要开赛,不知刘掌柜以什么蟋蟀应战?”

    一听这个,雪猪太子来劲了,起身道:“本掌柜领你去看,哈哈,这次我汉国定要夺魁。”

    周宣和三痴赶紧离开这*的昭阳殿,到处可见正在交欢的男女,扶着栏杆、撑着椒壁,或坐或卧,各种姿势都有。

    周宣暗自庆幸把清乐公主留在了泉州,他这个送婚使若真的尽忠职守把美丽的清乐公主送到这龌龊地方来,那真是造孽,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救公主出火坑,胜造七级浮屠。

    雪猪太子乘步辇,由四个力士抬着,与周宣、三痴来到昭阳殿后面的昌华苑,昌华苑是宫城中最大园林,奇花异树、珍禽猛兽,应有尽有,刘继兴暴虐寻乐的“刀山”、“剑树”、“虎林”、“豹苑”都在这里。

    周宣走过一片繁花似锦的花圃,却听到不远处有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问雪猪太子,雪猪太子见怪不怪道:“那是我父皇在惩治罪犯,把罪犯丢到兽笼里,与虎、豹搏斗,能活着出来的,立赦无罪,还有封赏,只是本掌柜从没见有人活着出来过。”

九十、公主不值钱

    雪猪太子领着周宣、三痴来到虫苑,但见矮房数十间,每间又分成数十格,掀开其中一个瓦盖,里面碎砖破瓦,模仿野外环境,蓄养着一只雄蟋蟀和几只三尾雌虫,俨然独立王国。

    雪猪太子洋洋得意地问:“周客官可知这虫苑有多少只黄背以上级别的斗虫?”

    周宣道:“在精不在于多,一虫在手,可横行天下。”

    雪猪太子哈哈笑道:“周客官是说你的那只白背虫吗?周客官总是这般狂妄,不过本掌柜就喜欢周客官这气势。”

    周宣咧咧嘴,问:“这虫苑是把汉国五十一州的猛虫都收罗到这里了吧,可曾捕到虫王?”

    雪猪太子深藏不露道:“虫王岂易得!本掌柜这里共有黄背蟋蟀二百六十三只,青背蟋蟀三十七只,哈哈,放眼唐、宋诸国,谁有本掌柜这般猛将如

    “青背蟋蟀竟有三十七只!”周宣不禁咋舌,要知道,野外有青背蟋蟀存在的地方,方圆三里不会有别的雄蟋蟀,想要捕得一只青背蟋蟀既要踏遍荒郊,又要机缘凑合,这南汉为了备战五国虫战是举倾国之力了!

    现在是日间,群虫无声,若是夜间,肯定是虫鸣不绝,三百只斗虫聚在方圆半里的虫苑,热闹哇!

    雪猪太子好象大元帅一般意气风:“周客官。此可谓一时之盛否?”

    周宣笑道:“果然是盛事,刘掌柜大手笔!”心里却是暗暗摇头,猛虫都喜独居。卧榻之畔岂能他人酣睡!这么多青背虫聚在一起对所有青背虫地锐气都是沉重打击,若是在野外,每只青背虫都是割据一方的霸王,若有别的雄虫闯入领地,立马要驱逐出境,不服地就斗一场,而如今,拘在狭小的虫格里。夜里听到别的虫鸣此起彼伏,好象大军压境,想要保家护妻奋然应战,却又战不得,真是气愤啊,所以再厉害的虫也会郁闷坏了。

    雪猪太子道:“北宋、蜀宋、吴越三国的斗虫使早早就到了,但他们防得严密,本掌柜至今不知这三国有何猛虫。”

    正说话间,忽有一内侍急急赶来禀道:“太子殿下,仙姑召见唐国来的周郡公。”

    雪猪太子道:“周客官。仙姑召见,这就去吧。”

    绕过昌华苑,有一座青翠小山,山不高,但林木葱笼,更有各色奇花异草,还有白鹤花鹿散居林间,见人亦不避,颇具祥瑞气氛,宛然人间仙境。

    雪猪太子下了步辇。仰望青翠小山道:“这便是小昆仑,卢仙姑便居于小昆仑之巅——”还来了一句:“山不在高,有仙则名,这小昆仑高不过百丈。但却是我汉国第一名山,有缘到此仙山的那是莫大的福分!”

    周宣表面唯唯,心里大大地腹诽,对那个装神弄鬼的卢琼仙兴趣颇浓,做巫婆能做到这地步,那也是本事哪!

    一条四尺宽的石阶蜿蜒盘旋而上,雪猪太子竟然不乘步辇,步行拾级而上。虽然气喘吁吁。但却不以为苦,说是见仙姑不能不敬。得步行方显诚意。

    石阶绕山盘旋,约行数百级,早见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矗立在山巅,三面凌空,雄伟险峻,午后阳光朗照,琉璃瓦灿灿生辉。

    周宣陪着雪猪太子缓步上山,刚近殿前丹墀,忽听身后有女子喊道:“皇兄,皇兄也来拜见仙姑吗?”

    周宣回头俯瞰,就见三个宫装少女轻快地跑上来,领头的一个身材苗条,明眸皓齿,左颊有个酒涡,不笑也浅浅显露,华贵精致的曲裾深衣,白纨底子,淡红绸缎镶边,裙裾下摆呈喇叭状,束腰大袖,斜绕腰臀,曲折回环,里外三层,每层衣领显露在外,层层叠叠,甚为悦目。

    周宣一愣,宝庆宫一路行来,看到的是都是体形肥硕的女子,突然看到这样一个美貌秀颀的汉服少女,倒真是惊艳,所谓鹤立鸡群是也。

    “皇兄,这两位是谁?”

    那有着酒涡的汉服少女打量着周宣和三痴,问雪猪太子。

    雪猪太子满面堆笑,说道:“皇妹,这是唐国地信州郡公周宣,是此次的送婚使,特来拜见仙姑问卜祈福。”又对周宣道:“周客官,这是本掌柜的妹子,芳名刘守真,赐号越秀公主。”

    越秀公主刘守真嗔道:“皇兄,你怎么连我闺名也说出来呀,哼!”纤腰一扭,带着两个宫娥抢先入殿了。

    周宣看看越秀公主刘守真的背影,又看看肥头大耳的雪猪太子刘守素,真难相信这二人是兄妹,应该是同父异母吧,公主公主,这公主还真多啊!

    果然,雪猪太子道:“守真妹子便是卢仙姑所生,仙姑当年是我父皇的才人,生下守真妹子后忽然神灵附体,所言无不应验。”

    周宣“哦”了一声,心道:“据说刘继兴原来有好几个儿女,什么刘守节、刘守信,后来都死了,只剩雪猪刘守素,却不曾听说还有个越秀公主,在这样污秽的宝庆宫,想必也有荒唐习气,可惜啊。”

    周宣看到男子堕落毫不可惜,见到个美女,就大叹可惜了。

    卢琼仙居于小昆仑山巅的瑶台殿,大殿三楹,玉石为壁,银砖铺地,更有各色珠宝装饰,数十匹的红缎从殿梁倾泻下来,飘荡隐约,周宣等人步入殿中,但觉迷离眩目,却又悄然无声,静得可怕。

    两个道袍童子齐声道:“仙姑正冥冥入缈,几位稍等。”

    雪猪太子对周宣低声道:“仙姑正神游天宫。聆听玉帝旨意,不可打扰,我们暂到后殿危崖等待。”

    几个人转到殿后。只见一片断崖,山虽不高,但断崖壁立,此处是小昆仑最高处,左望宝庆宫大小数十宫殿栉次鳞比,尽在眼底,右望越江如带,绕城而过。真是个赏景地地佳处。

    忽见那越秀公主刘守真带着两个宫娥走来,说道:“皇兄,仙姑这一入冥又不知何时回神?我不想等了,我先下山了。”怪哉,刘守真不称呼卢琼仙为母亲却称仙姑!

    周宣细看这汉国公主的眉目,秀眉整齐,眼神清亮,不似放荡荒悖之人,便道:“既来之则安之,若我料得不错。仙姑最多半个时辰也就回神了。”

    越秀公主刘守真奇道:“你又如何知道?”

    周宣心道:“什么入冥神游,不就是午睡嘛,现在是午未时分,正是睡午觉地好时候,睡个把小时也够了吧。”说道:“我也曾入过冥,游过月宫。”

    越秀公主斜了周宣一眼,也不说话,带着两个宫娥下山去了。

    周宣觉得这公主不错,神态不轻佻,不会好奇心重问个不休。还有,他周七叉如此英俊潇洒,这公主却似没有什么感觉,若象是雪猪太子一般荒唐无耻的。说不定就要勾搭勾搭他了,看来宝庆宫虽浊,也不是染缸到底。

    周宣问雪猪太子:“刘掌柜,你这妹子可曾许配夫婿?”

    雪猪太子道:“不曾,周客官问这个作甚?”

    周宣微笑不语。

    雪猪太子肥脸挤着笑,无耻地道:“只要周客官答应留在兴王府,本掌柜就求父皇和仙姑招你为驸马,把越秀公主许配给你如何?”

    周宣心里暗叹:“这公主咋都这么不值钱?”

    忽然石磬一声响。有小童过来道:“殿下。仙姑回神了。”

    雪猪太子与周宣等人便回到大殿,见红缎飘荡。大殿寂寂,一个清泠悠远地声音说道:“帝孙,你身边的便是唐人周宣吗?”

    两扇高齐殿梁的雕花木门忽然洞开,奇异的香味飘出,声音正是从那里面传出来的。

    帝孙自然是指雪猪太子了,刘继兴是玉皇大帝之子,雪猪太子就是玉皇大帝的孙子,雪猪太子赶紧紧走几步,走到长门前,恭敬而立,合掌道:“仙姑,这人便是周宣,来向仙姑禀报唐国公主之事。”

    周宣站在雪猪太子身边,也低眉合掌,向仙姑致敬,说了一大串道:“唐国信州郡公、集贤殿大学士周宣拜见卢仙姑,久闻仙姑之名,今日得见,甚觉欢喜,精神都是一振,神清气爽,莫非是沾了仙姑地仙气?”

    雪猪太子喜道:“周客官果然是有缘人,到小昆仑瑶台殿,仙姑若是觉得此人有点造化,便会赐福,莫说神清气爽,多年痼疾也要立马痊愈。”

    周宣叹道:“早知如此,就不让清乐公主留在泉州了,抱病来到兴王府,一见卢仙姑便可。”

    雪猪太子不作声,心道:“你还越说越真了,你以为清乐公主真怔忡啊!”

    却听香殿内卢琼仙说道:“那唐国公主与本仙无缘,就算来了病也好不了——帝孙,如此说龚澄枢是死在海里了?”

    雪猪太子道:“仙姑神算,我汉国迎亲队伍几乎尽殁于海中州,只有陈延寿、费清与我三人蒙玉帝搭救脱险。”

    卢琼仙道:“帝孙,你的船上有女子?”

    雪猪太子道:“我谨遵仙姑法旨,顺济号上绝无女子。”

    卢琼仙道:“那就是后来有女子上了船。”

    雪猪太子寻思道:“后来只有周客官上了船,没有女子上船啊。”

    卢琼仙“哼”了一声,异香缭绕无声。

    周宣心道:“这可神了,地确有女子上了顺济号,就是老四啊,这么说是老四引来了海神风,毁了四条船,死了一千多号人,老四害人啊!”说道:“仙姑绝不会算错,或许有船工篙师私带了眷属上船也很难说,顺济号那么多人,很难分辨地。”

    卢琼仙问:“周宣,你既然把唐国公主留在了泉州,又来兴王府何干?送婚使是这样空手来的吗?”

    雪猪太子代周宣答道:“禀仙姑,周宣是来参加五国虫战地。”

    周宣回头道:“老三,把礼物给仙姑呈上。”

    三痴便将一直抱着的那个檀木箱放在了长门外银砖地上,打开,上下两层,上面一层是一面尺五宣镜,下面一层是三瓶“芳华永驻霜”。

    有小童出来将礼物收进去,听得那卢琼仙道:“此镜倒是神奇,本仙在天宫曾经见过,未想人间也有人制出!”

    周宣暗道:“你在天宫见过?你再活一千年就能到天宫!论忽悠,哥们更是大神,来来来,我们赛忽悠。”说道:“此镜是我梦游月宫,见月宫琉璃匠制作这种明镜,醒时记得制作方法,命工匠制成的,特来献给仙姑,仙姑果然识仙,一见即知来历。”

    卢琼仙“嗯”了一声,语气欣悦。

    周宣道:“太子殿下有所不知,周某的身份不只是送婚使、斗虫使,还是奉唐皇陛下来汉国求亲的求亲使。”

    “求亲使?”雪猪太子奇道:“求什么亲?”

    周宣道:“唐皇陛下与皇后听闻汉国越秀公主贤德美丽,特遣周宣为唐国储君来向汉国求亲,求婚越秀公主。”

    雪猪太子张着嘴合不拢,这周宣什么时候又成求婚使了?

    沉香殿中无声,卢琼仙默然无语,良久方道:“你们且退下,待本仙问问玉帝,七日后再答复与你。”

    周宣与雪猪太子退出瑶台殿,缓步往山下而行。

    雪猪太子问:“周客官,你还真是求婚使?本掌柜怎么从未听你说起?”

    周宣道:“那是当然,咱们生意买卖人,怎么能光予不取?送一个公主来自然要娶一个回去。”

    雪猪太子道:“可清乐公主本掌柜又没娶到!”

    周宣哈哈大笑:“刘掌柜不是得到了妙不可言地媚猪吗!”

    雪猪太子想想也是,不亏。

九十一、隋唐英雄谱

    九月初九,重阳佳节,一年一度的五国虫战在南汉兴王府甘泉宫畔的芳春园举行,倒象是个小型运动会,各国斗虫使分别立在绣有各自国号的旌旗下,每队约十余人,独东道主南汉国阵容最为浩大,有一百多人,各捧一只披红挂彩的虫罐,煞是壮观。

    雪猪太子头戴绿纱帽,身披绿缎袍,在一众阉割了的官员的簇拥下来到芳春园越王台上,洋洋致词,大谈斗虫之道,诸如斗虫可以安邦、斗虫可以兴国云云,最后大声道:“我宣布,本届五国虫战——开幕!”

    丝竹管弦吹奏起来,先进行百虫对抗战,是宝庆宫虫苑里的那些蟋蟀,现在捉对厮杀,一时蛐蛐声大作,五十对黄背虫互相撕咬,有点乱糟糟的感觉。

    百虫大战之后,又是十对青背猛虫的表演赛,在场的北宋、蜀宋、吴越诸国的斗虫使见南汉一出手就是十对青背虫,都是暗暗心惊,不知南汉参赛的是什么级别的猛虫!

    周宣带着三痴、四痴,还有十名府兵,房太医也来凑热闹,小茴香爱看姑爷斗虫,换了身男装也跟来了,是个瘦瘦的小书僮,有点当初林涵蕴的样子。

    按虫赛规定,先要由五国各出一人组成仲裁联盟,以便验虫、裁决胜负、判定违规,唐国这边就由周宣参加仲裁,由四痴负责具体斗虫,四痴甚感重任在肩。对着黑陶罐里地“雪狮王”喃喃说着些什么。

    辰时,五国仲裁使开始验虫,按规定。每国可出两只蟋蟀应战,这是为防第一轮败北的蟋蟀受伤后无法参加下一轮,每方的两只蟋蟀可轮流上场,但周宣只有这只“雪狮王”应战,赛制是单循环,也就是说“雪狮王”要夺魁地话必须连过四关。

    论起来去年“摸不得”在洪州夺魁遇到的对手更多,但前面几轮都是黄背虫,不堪一击。正好热身,后面三轮才是硬仗,而“雪狮王”每一场都是生死硬仗,而且别国还有候补猛虫,“雪狮王”只是一只蟋蟀在战斗。

    周宣跟着其他四国的仲裁使先去看北宋的斗虫,去年的五国虫战就是北宋的虫王大战秦淮河畔夺冠,只见北宋斗虫使将两只青色的陶罐摆在矮几上,先揭开其中一只的透气盖,这是正选地斗虫,上场的主力。五国仲裁使一齐把脑袋凑过去看,“咝咝咝”倒吸冷气声。

    周宣是近视眼,离得近看得分外清楚,北宋的这只斗虫是纯正的青背虫,与去年周宣见识过的“虎痴许褚”有点相似,头方体阔,一身青气笼罩,但头部暗带一层紫气,深碧色的大钳明显比“虎痴许”更有霸气,锯齿森森。让人担心手指头伸过去都会被咬断,就是这么点差别,眼前这只蟋蟀就比“虎痴许褚”高一个级别——上将级,而且看这虫沉静大气的样子。调养也是极为得法,即便在上将级别的蟋蟀中也是佼佼,应该是强于一般上将、弱于一般虫王的级猛虫。

    周宣以前只在清人朱从延的《蟋蟀图鉴》里见识过这样地猛虫,贾似道的《促织经》、袁宏道的《促织志》都提到过这种青碧大牙的猛虫,认为是万里挑一的极品斗虫,虫王不出,谁与争锋?

    周宣问:“此虫何名?”

    那北宋斗虫使傲然道:“紫面天王雄阔海!”

    雄阔海是隋唐之际的猛将,宋国斗虫不喜以三国武将命名。喜欢以年代更近的隋周猛将命名。

    宣点头赞道:“此虫实称得上此名。请出示副将。”

    北宋斗虫使又揭开另一只青陶罐,赫然又是一只上将级青背虫。$$名为“红眼黄须伍天锡”,周宣细看这只黄须红眼的猛虫,分析其实力与“双戟典韦”在伯仲之间,差距细微,北宋国拥有两只实力极其接近的上将级级猛虫,即便没有虫王,夺魁希望也是极大。

    五国仲裁使再去看吴越国的主、副斗虫,那只副虫周宣见过,前日吴越国鲍地虫使捧了两只青背虫来,其中便有这只副将虫,属中将偏强的级别,吴越人喜欢用三国时吴国的猛将命名,这只虫副将名叫“东莱太史慈”,而另一只名为“小霸王孙策”的斗虫主将,隐然有上将级实力,看来鲍虫使那晚对周宣还是隐瞒了实力。

    周宣初步判断,吴越国此次夺冠无望,中将级地蟋蟀在这里算弱虫,而上将级的“小霸王孙策”最多只能与北宋的“红眼黄须伍天锡”对抗,面对“紫面天王雄阔海”应该没什么胜算。

    五国仲裁使再去看蜀宋的斗虫,蜀宋便是北宋赵光义之侄赵德芳所占据西蜀及南楚成立的国家,幅员辽阔,有八十一州,但国力在五国之中仅强过吴越,赵德芳治国远不如赵光义,但当那蜀将斗虫使把那只主将斗虫一亮出,周宣的细眼睛陡然睁大——

    “虫王!虫王!终于见到了虫王!”

    头大牙大、背如硬甲、双须如刺、六腿强健,方头正中隐隐凸起,一身青气中有莹莹彩光透出,昂阔步,仿佛身前有万虫雌伏,尽显虫王之相。

    五伞仲裁都是“啧啧”赞叹,共问虫王大名?答曰:“天宝大将。”

    天宝大将,宇文成都也,有万夫不当之勇,雄阔海和伍天锡都曾败在宇文成都手下,看来蜀宋这是和北宋较上劲了。

    蜀宋的副将虫是一只中将级虫,名“金锏秦琼”。

    现在轮到唐国出示斗虫了,四痴捧出虫罐道:“我唐国只派了一只猛虫来参战,诸位仲裁使请看——”揭开盖子。

    周宣笑吟吟挺立不动,看着那四个仲裁俯身低头,嘴里一片“咦咦唔唔”,显然是被一只白背虫惊呆了,五国虫战出现虫王不稀奇,每年都有虫王临世,但以一只白背虫应战,还真是破天荒第一遭,闻所未闻!

    但众人都很有涵养,并未出言讥讽,惊讶之后便去看东道国出示的斗虫,虫王、虫王,又见虫王!

    只见雪猪太子笑眯眯亲自捧着一只虫罐,罐里一只纯青色地蟋蟀,体型比前面看到地所有蟋蟀都大,比蜀宋的“天宝大将宇文成都”也大了几分,一身晶莹剔透,好象青玉雕琢而成,这与雪白透彻地“雪狮王”颇为相似。

    雪猪太子洋洋得意道:“这便是我汉国的主将斗虫,大名虫王吕布,哈哈,虫王也是有高下之分的,且看我汉国虫王吕布如何战那天宝大将,看是吕布厉害,还是宇文成都无敌?”

    南汉国的副将斗虫也极强大,是一只上将级虫,名“西凉马”,实力与吴越的“小霸王孙策”和北宋的“红眼黄须伍天锡”相当,这样看来,南汉对此次虫战的魁是志在必得了。

    验虫结束,开始抽签,看战是哪国对哪国?

    抽签结果是,重阳日上午战:吴越对南汉、北宋对蜀宋,唐国轮空,反正每轮都有一国轮空;下午次战:唐国对蜀宋、北宋对南汉、吴越轮空;九月初十上午:唐国对南汉、北汉对吴越,蜀宋轮空;下午续战:唐国对吴越、蜀宋对南汉、北宋轮空;九月十一日上午最后一战:唐国对北宋、吴越对蜀宋。

    三天时间,总计十场重量级虫战,预期的精彩吸引了大批赌客,竟有乘海船从北宋来的赌客,往返奔波万里只为赌他们北宋的主将虫“紫面天王”胜。

    汉国的大小官吏几乎倾巢出动,全押他们的“虫王吕布”胜,赌银估计在百万两以上。

    至辰时正式开战前,越王台上打出吴越对南汉这一战的赔率是:吴越十赔二十五、南汉十赔一,赔率悬殊,没什么赚头,众人都看好南汉,这是肯定的事,“虫王吕布”是夺冠大热门啊,吴越的弱上将和中将如何抵敌得住!

    按比赛规定,斗虫双方可以任意派遣主副将出战,于斗盆前同时亮虫,南汉雪猪太子监战,汉国斗虫使亮出的正是威风八面的“虫王吕布”。

    反观吴越,却派出副将“东莱太史慈”迎战,引来现场观战的汉国王公大臣们一片嘘声,主将避战,实在羞耻。

    周宣理解鲍虫使选择,反正面对“虫王吕布”,无论是上将级的主将“小霸王孙策”,还是副将“东莱太史慈”都不是其对手,何不让副将迎战,而让主将养精蓄锐来对付其他国家的斗虫,夺冠是没有希望,好歹要争取不垫底。

九十二、西门吹雪战秦琼

    虫王与中将级相差两个级别,战斗绝对是一边倒的,但南汉国“虫王吕布”与吴越“东莱太史慈”之战还是很有看头,并没有出现“吕布”大戟挥舞狂攻,“太史慈”不敢应战抱头鼠窜的场面,毕竟上了中将级别的蟋蟀,那都是有强烈的斗志的,猛虫也有铮铮傲骨,明知不敌,受主人芡草撩拨鼓舞,也要拼死上前。

    一身青碧剔透的“虫王吕布”与“东莱太史慈”大牙互咬,“虫王吕布”方头往下一按,要将“东莱太史慈”按在盆底迫使其屈服,“东莱太史慈”死命往后挣扎,六腿刨动,“沙沙”有声。

    “虫王吕布”有勇有谋,并非全靠蛮力,见“东莱太史慈”奋力挣扎,当即借力方头猛甩,身重体阔的“东莱太史慈”就被直接甩出了斗盆,“虫王吕布”昂阔步,振翅大鸣,宣告胜利。

    那鲍虫使也未再下芡草撩拨“东莱太史慈”,认输了。

    次战北宋对蜀宋,这两个叔侄国度三十年来征战不休,在斗盆上也是剑拔弩张,敌意很浓。

    蜀宋斗虫使此次携虫王“天宝大将宇文成都”来兴王府志在夺魁,但刚才看了汉国的“虫王吕布”就知道夺魁绝非易事,汉国主、副斗虫皆强,虫王与上将级猛虫搭配,实乃无敌组合,蜀宋虽拥有虫王“天宝大将”,但中将级的副虫弱了一些,问鼎艰难,但不管怎么说,必须力压北宋,绝不能输,所以“天宝大将”愤然登场。

    北宋斗虫使没有象吴越那样保存实力派副将上场,毅然以主将“紫面天王雄阔海”应战。“紫面天王雄阔海”在上将中也属上品,与虫王只差半级,有实力与“天宝大将”一战。

    此战吸引了大批赌客。==最后开出的赔率是:“天宝大将宇文成都”十赔七、“紫面天王雄阔海”十赔十二。

    小茴香比较财迷,跟着周宣赌过好几回,赢了一百多两私房钱,这次也跃跃欲试要押,前面一场周宣没让她押。“虫王吕布”必胜之局,赔率才十赔一。交掉赌庄的抽头,根本一点赚头都没有,但这一场虫战无论押哪一方只要胜了就有赚头,所以小茴香很想押,悄声问周宣:“姑爷,押哪一方?”

    四痴因为负责斗虫。按规矩不能前来观看他方斗虫,三痴带着两个奉化府兵,腰里都是装着金锭的搭链,就是前夜陈延寿送的五百两黄金,就是准备在这次虫战翻几番的。

    周宣问三痴:“老三,你看押哪方?”

    三痴踌躇道:“按理说虫王无敌,押蜀宋地天宝大将是只赚不陪的,但为什么北宋的紫面天王赔率没有飚到象上一场地太史慈那样?一名奉化府兵道:“那十余名北宋富商押了紫面天王不下三万两银子,紫面天王的赔率就是这样抬起来的。”

    周宣微笑道:“上品上将与虫王还是有得一战的。我看这个北宋斗虫使养虫很有一套,他把三尾雌虫都带到这里来了,抽签定后他就让紫面天王与雌虫交尾,泄其燥气,你看现在的这只紫面天王,不急不躁,雄浑大气,隐然也具王之相。我预计紫面天王与天宝大将是一场好胜负。这场也不必押注了,等下午押我们地雪狮王吧。相信雪狮王会给我们带来财运。”

    “天宝大将宇文成都”与“紫面天王雄阔海”之战果如周宣所料,这两只顶级猛虫鏖战良久,互为劲敌,足足斗了半盏茶时间,“天宝大将”终于将“紫面天王”甩出斗盆,“紫面天王”两只前腿和颈部俱受重伤,无力再战,告负。||“天宝大将”虽然获胜,但翅膀和右前腿都受了伤,这对它后面的恶战影响很大,而下午蜀宋就将对阵唐国,“雪狮王”可谓坐山观虎斗,收渔翁之利。

    中午暂歇,周宣回到馆驿让力虎和十名府兵下午全部去芳春园看虫战,主要是让他们笔小财,前夜周宣不是每人赏了五两黄金和五十两白银吗,周宣让他们把金银都带上,来押“雪狮王”胜。

    下午续战,显示地双方赔率是唐国“雪狮王”十赔十七,蜀宋尚不知是哪只蟋蟀出战,在外人看来,蜀宋即便是以副将“金锏秦琼”出战,那也是稳操胜券啊,所以赔率是十赔四,之所以没有象战“虫王吕布”对“东莱太史慈”那样赔率悬殊,是因为周宣这边狂押“雪狮王”胜,投了六百两黄金、一千两白银进去,才勉强将赔率平衡了一些。

    不出众人所料,蜀宋下午果然没有派“天宝大将”出场,“天宝大将”上午鏖战“紫面天王”,最终惨胜,那斗虫使正为遇到了唐国白背虫而暗喜,可以让“天宝大将”有一整天的将息时间,“金锏秦琼”拿下这只白背虫还不是易如反掌!

    四痴捧着黑陶罐上场了,看了作为仲裁的周宣一眼,周宣微笑点头。

    四痴来到斗台边,放下虫罐,此时蜀宋的副将虫“金锏秦琼”已经率先下到斗盆中,青背方头,一对大牙隐现紫金色,来回巡弋,耀武扬威,不愧为“金锏秦琼”的大名。

    四痴将“雪狮王”下到斗盆中,这“雪狮王”一个时辰前宠幸了一只处女雌虫,此时银须微敛、霜牙闭翕,依旧一副淡然相。

    斗盆闸门开启,“金锏秦琼”率先冲过中线,振翅大鸣,气势很足。

    反观“雪狮王”,只把双须一挺,象两根长长的银针,依然伏在原地一动不动。

    周宣手心微微冒汗,心里对着“雪狮王”大喊:“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装逼!这可是中将级猛虫,稍一不慎一口就将你咬翻,中将级猛虫都具有一口致胜地本事,万万大意不得啊,关羽何等英雄,也大意失了荆州,身死麦城!”

    这几日四痴已按周宣的法子制成了一根鼠须芡草,用中药浸泡了三天,现在便用这根鼠须芡草来鼓舞“雪狮王”的斗志。

    “金锏秦琼”挥舞着金色大牙稳稳逼近,离“雪狮王”还有四寸远时停下脚步,就在周宣心里暗喜,以为这中将级猛虫也畏惧“雪狮王”的威势之时,“金锏秦琼”强健的后腿一蹬,急蹿而前,金牙戟张,朝“雪狮王”的脖颈剪咬。

    周宣心猛地提起,这中将级的猛虫奋然一击,真是捷如闪电,“雪狮王”若是被这一记重口咬到,那不死也残。

    只听斗盆壁“咚”的一声轻响,“金锏秦琼”竟然扑了一个空,那本来懒洋洋趴着不动的“雪狮王”就在千钧一之际闪到了一边,并且趁“金锏秦琼”头撞得晕没来得及转身之际,霜牙一开,似有寒芒闪现,“嚓”地一声,把“金锏秦琼”中间的一条腿咬了下来。

    不仅仅是蜀宋斗虫使大惊失色,围观诸人也无不震惊,这白背虫怎么动作如此敏捷?出牙如此凶狠?

    “金锏秦琼”被咬断了一条腿,行动依然飞快,迅退回斗盆这一侧,“雪狮王”方才展现了迅雷不及掩耳的凶狠一击,这时却又不乘胜追击,依然固守原地,似乎对眼前的争斗不感兴趣,淡然、然的样子。

    周宣脸上笑意愈浓,心想:“雪狮王若是个人,那么定是西门吹雪那样子的,白袍、漠然、一剑在手,视他人如无物,静若处子、动如脱兔,一剑得手,不屑追击。”

    蜀宋斗虫使虽然收起了对“雪狮王”的轻视之心,但还是认为刚才那是“金锏秦琼”轻敌所致,当即下芡草催促“金锏秦琼”再战,断了中间一腿对行动影响不是很大,只要“金锏秦琼”打起精神来,赢这白背虫应该不在话下。

    蜀宋要想夺魁,此战就绝不能输。

    在芡草的鼓舞下,“金锏秦琼”再次冲过中线,这回谨慎得多,慢慢靠近。

    “雪狮王”似乎有点不耐烦,那意思是我饶你一命,你还来唣,真是不知死活!猛地六腿撑起,翅膀高摩动,出响亮地鸣叫,把斗盆边围观都吓了一跳,这是虫鸣吗?简直是深山虎吼啊!

    “金锏秦琼”好不容易鼓起地气势霎时被压倒,返身就逃,然后无论蜀宋斗虫使如何撩拨,再不敢开牙了。

    观战的北宋仲裁使又惊又笑:“哈哈,你们竟然输给一只白背虫,真是奇闻!”

    蜀宋斗虫使恼羞成怒:“你等且莫笑,后日你北宋地蟋蟀也要与这怪虫一战的!”

    这一战,“雪狮王”为周宣一伙赢得了黄金九百两、白银一千五百两,小茴香和二十名府兵笑逐颜开,羡煞芳春园的其他赌客。

九十三、谁出污泥而不染?

    就在唐国的“雪狮王”出人意料地击败了蜀宋的“金锏秦琼”之后,北宋与南汉之战紧接着开始,南汉的“虫王吕布”再次登场,“虫王吕布”上午轻取吴越的“东莱太史慈”,没费什么力气,而北宋的主将“紫面天王雄阔海”上午死拼蜀宋的“天宝大将宇文成都”,虽败犹荣,但同时也暂时失去了战斗力,只好派副将“红眼黄须伍天锡”上场。

    北宋的两只斗虫俱是上将级,实力平均,但运气实在不怎么好,抽签非常不利,一日之内分别遇到两只虫王,“红眼黄须伍天锡”虽然勇猛,但在“虫王吕布”面前依旧没有胜机,颈部被咬了一道口子,受伤不轻,北宋斗虫使当即示意认输。

    如此,五国虫战第一天的四场恶战就结束了,南汉两战两胜、北宋两战两败、蜀宋一胜一败、唐国一胜、吴越一败。

    傍晚,周宣、四痴等人回到馆驿,众人都是欢天喜地,每个人的财物都翻了一番,房太医奉承道:“跟着周郡公就只有两个字——财。”

    周宣笑道:“诸位自随我离了金陵,历尽艰险,而如今,应该苦尽甘来了。”

    四痴现在更把“雪狮王”视若珍宝了,捧着虫罐舍不得放下,看个没完,越看越欢喜,对三痴道:“三哥,看到了吧,雪狮王轻取中将级猛虫,我看雪狮王就是虫王。”

    三痴赞叹道:“神奇,真是神奇!四弟,你与主人是在哪里捕得的这样的异虫?”

    四痴喜滋滋道:“就在清源山地山哈人废寨里。有黄金甲与寸白蛇两条毒蛇守卫,主人还被寸白蛇咬了一口,当时我看到这不起眼的白背虫很是失望。都想丢弃,还是主人有眼光,说留着。”说着,四痴瞟了周宣一眼。眼神既敬服又亲近。

    三痴暗暗惊讶,分别两个多月,这次再与四弟相见,现四弟的神态举止与以前颇有些异样。到底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上来,现在见到四弟这个眼神才明白了,那是四弟不知不觉间流露地女子风韵。

    三痴心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主人现四弟是女儿身了,或已经强行霸占了?不会吧,四弟是何等身手,除非四弟自己愿意。否则霸王硬上弓是不可能的——嗯。我得问问四弟。”

    用罢晚餐,沐浴毕,三痴对四痴道:“四弟,我听主人说你棋艺大进,主人授先与你对弈已经甚是吃力,我们且对弈一局,看看你是不是胜过我了?”

    四痴一听大喜,她早有意找三哥验证自己的棋力。当即便去三痴与蔺宁的房间。那只宝贝虫罐也捧着,竟是寸步不离了。

    三痴旅途也带着可折叠地榧木棋枰、黑白玉石棋子。这时便与四痴纹枰对弈,蔺宁在一边含笑观战。

    周宣进来道:“哈哈,你们兄弟俩斗上了,很好,我来出彩头,三局两胜,胜会得到我手录的《促织经》一部——你们先下着,我去烹茶。”

    蔺宁赶紧起身道:“何敢劳烦主人,我去烹茶。”

    周宣道:“三嫂安坐——前日陈延寿送我两罐上品罗浮茶,我今取越江水烹之,看茶味如何?”

    不一会,罗浮茶煮好斟上,三痴、四痴、蔺宁谢过主人,执盏细品,果然茶味清香别致,岭南茶就是别有风味。

    局猜先,三痴执白先行,很快在右上角形成激战,三痴自感不利,抬头道:“四弟,这个定式繁复非常,是不是主人传授给你的?”

    四痴面有得色道:“是,此型名叫村正妖刀,极其复杂,就连主人也说没有研究透彻。”

    三痴微笑道:“四弟跟着主人,果然长进啊!”埋头苦思对策,要打开困局。

    小茴香进来道:“姑爷,有人求见,就是那个陈黄门。”

    周宣便去见陈延寿,蔺宁悄悄跟在后面,要看看这个鹘门十三上师之一的陈延寿。

    三痴见周宣与蔺宁都走了,便将手中拈着一枚白子轻轻放回棋奁,身子坐正,开口便问:“四弟,你这一路从金陵来,主人有没有现你地秘密?”

    四痴抬起头睁大了眼睛,随即低下,装作细看棋局的样子,应道:“没有。”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很小心的,哪会让人觉。”

    三痴觉得四弟所言不尽不实,也不好再问,说道:“那就好,继续下棋吧。”

    四痴不满道:“三哥,下棋时突然说这个事干什么?你这不是主人所说的盘外招——乱我心神吗!”

    三痴笑道:“算我多嘴,且先饮茶,静心调息再继弈。”

    四痴举起黑瓯盏抿了一口茶水,过了一会,说道:“可以了。”

    二人续弈,半个时辰后棋局结束,三痴的白棋由于序盘阶段遭到四痴“村正妖刀”的伏击,一直无法扭转不利地局面,中盘告负。

    三痴摇头叹道:“四弟棋艺果然精进,这棋若是在以前,就算布局你占了便宜,中后盘我也能扳回来了,现在一失了先机,竟再找不到翻盘地机会。”

    周宣和蔺宁回来了,周宣先看棋局,笑道:“老四赢了?很好,果然不负我悉心教导。”对三痴道:“老三,你可知陈延寿找我何事?”

    三痴道:“不是求主人助他谋取内太师之位吗?”

    周宣大笑道:“陈延寿着急啊,因为其主要竞争对手费清今日在府中自宫了,为的是有资格角逐内太师,这真是下足了血本。”

    三痴忍不住放声大笑,一边看着蔺宁,蔺宁白了他一眼。

    周宣叹道:“这些人为了功名利禄,已经不惜一切了,这种人很可怕的,没有了人之常性,是为非人。”

    三痴问:“那主人如何答复陈延寿的?最好是让费清阉割了却又谋不到内太师之位——”

    “哇!”周宣惊道:“老三你够狠,陈延寿也是这么说的,如此,费清岂不是要疯!”

    三痴道:“为了一个官职不惜自宫,本身已经是疯,南汉国就是一个疯人国度。”

    周宣道:“陈延寿还向我问计,如何打败另一个竞争对手李托?我教他想办法促使李托出使唐国,这一个来回小半年去了,内太师哪还有李托的份,就让费清与陈延寿这对鹘门师兄弟明争暗斗好了,百越之地早晚属于唐国。”

    三痴忽道:“鹘门门主究竟是谁至今不得而知!”

    周宣道:“三嫂上次说鹘门主长居宝庆宫中,难道是卢琼仙?”

    蔺宁道:“我也不知,但因为上一代门主是樊胡子,卢琼仙据说是樊胡子传人,所以极有可能是卢琼仙。”

    周宣问三痴:“老三,昨日你随我去见卢琼仙,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你有没有感觉卢琼仙是个绝顶高手?”

    三痴道:“没觉得,只觉得是个装神弄鬼的老婆子。”

    蔺宁道:“这几年卢琼仙很少露面,应该过了五十岁了,但据说依然貌美一如当年。”

    周宣问:“越秀公主刘守真品性如何?我昨日一时糊涂,竟为李坚向越秀公主求婚,现在又有点担心莫要迎回一个灾星。”

    蔺宁道:“越秀公主品性如何我不清楚,但宝庆宫一片污浊,她岂能独清?”

    周宣道:“那可难说,鹘门也是一片污浊,不也有三嫂这样的出污泥而不染地青莲,三哥有幸采到,可谓福厚。”

    说得三痴、蔺宁夫妇眉开眼笑。

    四痴道:“三哥,时辰还早,再来一局。”

    三痴笑道:“四弟想再胜我好赢得主人地《促织经》吧,主人的《促织经》是那么好赢得地吗?”

    第二局,三痴稳扎稳打,并在大官子阶段弈出逆收妙手,最终以一子半获胜。

    周宣道:“老四这局棋总的来说下得不错,只是有点纠缠于边角,岂不闻高在腹,把握大局,不要过于计较于局部一些小得失。”

    四痴心悦诚服道:“主人教训得是。”

    三痴又小小的惊讶了一下,四弟一向倔强,比较嘴硬,既便心里服了,口头上也不服。

    九月初十,周宣一行又是扛金驮银来到芳园园越王台,今日四场对决分别是上午:唐国对南汉、北宋对吴越;下午:唐国对吴越、蜀宋对南汉。

    南汉拥有“虫王吕布”,“虫王吕布”昨日虽然连斗两场,但都没有受到强有力的挑战,完好无损,所以今日很有可能会上场来对付“雪狮王。”

    此前,“雪狮王”赢过的最强大对手就是昨日的中将级猛虫“金锏秦琼”,胜得还颇为轻松,但现在面临的是本届虫战夺魁呼声最高的东道主虫王,在场的芳春园高官富豪们虽然惊诧于“雪狮王”昨日的神奇表现,但还是没什么人看好“雪狮王”,“雪狮王”现在的赔率是十赔二十七。

    当然,周宣这边的一千多两黄金还没押下去,周宣押谁?他还敢押他的“雪狮王”胜吗?

九十四、真有杨家将?

    周宣与四痴等人都有点紧张,“雪狮王”这么早就与“虫王吕布”遭遇,这对后面的两场比赛非常不利,“雪狮王”是孤军奋战,没有副将虫做替补,一旦受伤,后面两场比赛就很难斗,论体型,“虫王吕布”比“雪狮王”大一圈,就算“雪狮王”真的是变异虫王,与纯种的青背虫王相比,也是略逊半级,这场对决,“雪狮王”面临极大危机。

    周宣曾考虑过让“雪狮王”服用那种兴奋小蜜丸,但想想还是作罢了,他不忍“雪狮王”被小蜜丸弄废,这场斗虫又不是生死对决,胜固欣然,输了也不是末日,毕竟“雪狮王”究竟是何等实力目前还不是十分清楚,就让“虫王吕布”来考验它吧,只是这个考验实在太强大了!

    但出乎周宣意料的是,南汉并未遣“虫王吕布”出战,上场的是副将“西凉马”。

    “西凉马”是一只上将级猛虫,此次五国虫战除了“虫王吕布”和“天宝大将宇文成都”这两只出侪类的虫王之外,另有四只上将级猛虫,分别是北宋的“紫面天王雄阔海”和“红眼黄须伍天锡”、吴越的“小霸王孙策”以及南汉的“西凉马”,这其中“紫面天王雄阔海”最是凶猛,与虫王级的“天宝大将宇文成都”斗了个两败俱伤,其余三只上将猛虫实力相当。而“雪狮王”昨日战胜的蜀宋的副将虫“金锏秦琼”只是中将级,所以南汉斗虫使在请示了雪猪太子后决定派遣“西凉马”上场,以便“虫王吕布”养精蓄锐,对付下午的一场至关重要的恶战,对手是另一只虫王——蜀宋的“天宝大将宇文成都”。

    在雪猪太子和南汉斗虫使看来,“雪狮王”昨日虽然轻取中将级的“金锏秦琼”,但那是蜀宋人不会养虫。这从他们地虫王“天宝大将”胜“紫面天王”都那么费劲就知道了,所以,“雪狮王”无非是弱上将、强中将级别而已,上将级的“西凉马”完全有把握将其拿下。

    双方亮虫时,已经不能再下注。决战开始,开闸放虫。

    “雪狮王”在泉州与黄背虫相斗、与雪猪太子的青背下品少将相斗、与三痴调教的上品少将相斗,再到五国虫战上战胜中将级的“金锏秦琼”,对手是越来越强,成长之路喜人,而现在,“雪狮王”面对地是仅次于虫王的级猛虫——上将级的“西凉马”。

    周宣作为仲裁,可以很近地观战,只见斗盆闸门一开,“西凉马”迅即作出迎战架势。:::青白色的大牙一张一翕,不待下芡草。振翅大鸣。

    反观“雪狮王”,终于没有象面对以前的那些对手那样懒洋洋装逼相,而是银须直挺,六腿撑开,也摆出迎敌的姿态。

    周宣心里大定,“雪狮王”果然是很敏锐。它不是一味装逼,而是看对手而定的,看来中将级以下的猛虫它都没放在眼里,现在面对上将级的“西凉马”,它也识得厉害,肃然应战了,这很好。狂妄也要看是什么虫,上将级的,即使是虫王也不敢大意。

    但周宣又隐隐有些失落,似乎盼望“雪狮王”继续懒洋洋摆出漫不经心地样子,然后轻易击败“西凉马”,嘿嘿。那就神了。

    四痴下芡草。“雪狮王”银须一翘,怒鸣一声。莹白如雪的虫身陡然间似乎膨胀了几分,六腿迈动,向前紧爬了几步,随即停下,银枪白马,威风凛凛,比对手“西凉马”更象马。

    “西凉马”闻声就是一颤,但上将级地级猛虫都是睥睨一时的虫豪,哪会被一声怒鸣吓倒,依旧稳健地前进,看看接近“雪狮王”,青白大牙大张,猛然一合,正与“雪狮王”的霜牙相交。

    两只顶级斗虫前腿离地,上身拱起,奋力甩头,一时谁也奈何不了谁,只在斗盆中旋转,僵持不下。

    “雪猪太子”在一边挥舞着拳头给“西凉马”鼓劲:“咬死它!咬死它!”

    周宣瞪了雪猪太子一眼,警告道:“刘掌柜,请勿喧哗。”

    正这时,却见“雪狮王”的两根原来挺直的银须垂下,在“西凉马”的脖颈间来回扫动,可怪,那“西凉马”被这银须扫了几下,牙关就有点咬不紧,被“雪狮王”就势一顶,二虫松牙之际,“雪狮王”霜牙开阖,一咬就是一甩,不再与对手来那种斗内功似地僵持斗牙。

    “西凉马”也不示弱,大牙也是一阖即放,互相狂甩。

    这种顶级的虫战果然精彩,双方下牙如闪电,咬口太神了,围观眼睛根本看不过来。

    周宣原担心“雪狮王”个小体轻,这样斗会吃亏,没想到“雪狮王”重心极稳,“西凉马”甩它不动。

    交口七、八回合,“雪狮王”身子一闪,突然从侧面一记重口咬住“西凉马”的牙根,奋神力将“西凉马”拎起悬空,猛地向右侧一甩。

    “西凉马”倒撞翻滚,狼狈不堪,飞快地爬回斗盆另一侧,“雪狮王”则振翅起叫,意示胜利。

    下闸,重新下芡草开牙,上将级猛虫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屈服的,愤然起叫,再次开闸冲出,大牙霍霍,气势汹汹。

    “雪狮王”却是不紧不慢,与对手双须相触之际,出牙神,一收一放,“西凉马”再次跌出。

    这回但无论南汉斗虫使怎么下芡草撩拨,“西凉马”就是不开牙,自知不敌,认输了。

    这一战,“雪狮王”大放异彩,再没有人敢轻视它了,“雪狮王”至少有上品上将的实力,只有虫王才对它有威胁。

    雪猪太子甚是懊恼。怒斥斗虫使怎么不让“虫王吕布”上场,这样输了一场,夺魁堪忧,越想越怒,喝命武士就要拖那斗虫使下去处死。

    周宣道:“刘掌柜。五国斗虫赛乃是盛事、趣事,岂可见血光!你还是让这斗虫使好好准备与天宝大将的决斗吧,那才是劲敌。”

    雪猪太子对周宣是言听计从,当即放过那斗虫使,说若敢再输,定斩不饶。

    接下来是北宋对吴越,吴越派出了上将虫“小霸王孙策”,而北宋的两只斗虫昨日死拼蜀宋、与南汉地虫王,俱已带伤,“紫面天王雄阔海”的伤势尤重。“红眼黄须伍天锡”虽然伤势轻一些,但面对与它实力相当、同为上将级的“小霸王孙策”。有伤在身地“红眼黄须伍天锡”自然是很难取胜。

    周宣冷眼旁观,见北宋斗虫使与一随从打扮的美少年低声商量到底由哪只蟋蟀出战,那斗虫使对那美少年神态颇为恭敬。

    周宣心道:“这美少年定然是乔装改扮的北宋贵族,应该也是酷爱斗虫,这才微服来到南汉。”当即走过去拱手道:“两位在商量由哪只虫出战吗?”

    北宋斗虫使知道周宣身份尊贵,乃唐国信州郡公。又佩服周宣地养虫术,一只白背虫竟然连胜中将、上将地猛虫,真是让人大开眼界,看了那美少年一眼,恭敬地答道:“是。”

    周宣点点头,问那美少年:“这位兄台贵姓?在下周宣,以虫会友。岂不快哉!”

    那美少年眉似飞剑,目若朗星,唇红齿白,身形挺拔,个头比周宣略矮一些,俊美中带着一股英气。这样地美少年周宣实在是第一次见到。

    那美少年想必早就听过周宣地钟头。对周宣也甚感兴趣,还礼道:“杨宗保见过周郡公。周郡公虫技让人佩服。”

    “杨宗保?”周宣一愣,心想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脑子急转,猛然想起杨宗保不就是杨家将吗,杨六郎杨延昭的儿子、穆桂英的丈夫啊,原来北宋还真有杨宗保这人物,还以为是评说传说里编造的,不知八妹、九妹、杨排凤这些杨门女将有没有?又惊又喜道:“原来是杨公子,久仰久仰,真的久仰,令尊、令祖都是在下心仪的人物。”

    那杨宗保大吃一惊,万万没想到周宣竟然知道他的名字,讶然问:“周郡公认得家君?”

    周宣笑道:“神交已久,杨延昭将军的大名谁人不知?”

    杨宗保惊疑不定,他杨氏原是北汉名将世家,北汉灭亡后,杨氏归降北宋,受重用,祖、父两代俱为镇守边关的大将,但他杨宗保尚年幼,声名不闻于外,这个周郡公竟然知晓,真是怪哉,心里却颇为高兴,低声道:“在下喜爱斗虫,这次是隐姓埋名随斗虫使到此观战,郡公既知我底细,请秘而不宣,宗保夜里定来拜访郡公。”

    周宣道:“能结识杨家将,不胜荣幸——杨公子,你们准备派哪只蟋蟀出战?”

    杨宗保剑眉一挑,随即皱起:“正为此事为难,副将虫恐难当大任,主将雄阔海却又伤得不轻——”

    周宣道:“贵国拥有两只上将级猛虫,调教亦极精到,可惜运气稍差,日即分别遭遇虫王,虽败犹荣,目下已连败两场,夺魁已经无望,不知杨公子还有何想法?”

    杨宗保叹道:“地确运气不好,输了也无可奈何,但输给了蜀宋,实在让人不甘心!”

    周宣道:“我与杨公子一见如故,不揣冒昧,有心助杨公子力压蜀宋,不知杨公子意下如何?”

    杨宗保喜道:“如此甚好,愿听周郡公教诲。”

    周宣从帛鱼袋里摸出一粒小小的药丸,说道:“这是我炼制地给蟋蟀冶伤的虫药,极有灵效,立即给紫面天王喂食,然后遣其上场,以紫面天王雄阔海的实力,一旦摆脱伤病困扰,赢小霸王孙策不难。”

    杨宗保接过小药丸,信之不疑,当即命斗虫使喂给“紫面天王雄阔海”服用,一面虚心向周宣请教:“周郡公,我北宋已连输两场,如何还能压蜀宋一头?”

    周宣道:“蜀宋倚仗的是主将虫王天宝大将宇文成都,其副将金锏秦琼较弱,而下午南汉与蜀宋斗,南汉必遣虫王吕布上场,那天宝大将宇文成都昨日也遭雄阔海重创,肯定不是虫王吕布的敌手,若我料得不差,蜀宋后两场皆败。”

    石磬一声,北宋对阵吴越的斗虫赛开始,双方亮虫,“小霸王孙策”对决“紫面天王雄阔海”。

    开闸放虫,“小霸王孙策”极是勇猛,大牙开合,“咔嚓咔嚓”,第一回合就是重口,与“紫面天王雄阔海”咬在一起,难解难分。

    “紫面天王雄阔海”两条腿和颈部俱受伤不轻,与“小霸王孙策”交口之初颇显被动,不敢力甩头,仗着骨骼强健,“小霸王孙策”也拿它不下。

    二虫鏖战良久,“小霸王孙策”锐气稍泄,而“紫面天王雄阔海”却越战越勇,似乎伤势都痊愈了,出口如崩云电闪,“小霸王孙策”渐渐窘迫,抵挡不住。“紫面天王雄阔海”凶狠,突然起跳,凌空一跃,往下疾扑,紫色大牙咬住“小霸王孙策”地腰腹,此处是蟋蟀甲壳防卫的弱处,再好的虫这里也不经咬,“小霸王孙策”虫躯扭动,腹破液出,死了。

    北宋斗虫使大喜,那美少年杨宗保更是喜不自禁,遥向周宣拱手致谢。

    这一战,周宣这边押北宋胜,又赢了上千两金银,很是财。

    四痴悄声道:“主人好奸诈,不给雪狮王用药,却让北宋的虫用药,不是说服用过此药后,当时勇猛,过后战斗力会大受影响吗?这样,明日我们与北宋之战,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周宣笑道:“北宋只想压蜀宋一头,我助他们得逞所愿,此乃热心助人,怎能说是奸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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