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皇家娱乐指南TXT下载皇家娱乐指南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皇家娱乐指南全文阅读

作者:贼道三痴     皇家娱乐指南txt下载     皇家娱乐指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八十一、白白的身子给你看

    屏阁书房里只剩周宣和清乐公主两个人了,西面长窗园,微风拂来,花气袭人。*书院

    清乐公主妙目圆睁,瞪着周宣道:“你说呀,说呀,说小册子呀,别以为抓住了我的什么把柄我会怕你!”

    周宣笑道:“公主殿下误会了,看那种小册子没什么,行过弱冠礼的男子和及礼的女子都可以看,很正常,在我们澳国,还有专门的老师教导我们相关的知识,男男女女一起学习,那门功课叫生理卫生。”

    “生理卫生!”清乐公主惊住了,想想周宣所说的男男女女在一起看那种图画,清乐公主脸就红得烫,心想:“澳国真是个荒淫的国度,这事怎么能男男女女一起学习?那老师也是一男一女吗,摆那种姿势示范给学生看?然后下面的男女学生学着做?啊,羞死人了!”

    清乐公主半羞半怒道:“你,你骗人!”

    周宣挠头,怎么才能让清乐公主相信呢?说:“我也不和你多说,反正那种图我见得多了,咱们表兄妹不是外人,不慎让我知道你看那个我也不会说你——”

    清乐公主又羞又急:“谁跟你是表兄妹,你这个无赖!”

    “咦!”周宣奇了:“你刚才都叫我宣表兄叫得亲热,怎么翻脸不认人了?你再敢对表兄无礼,休怪表兄更无礼。”

    周宣这么一说,清乐公主翘翘的圆臀顿时麻酥酥起来,渴望挨打的样子,恼羞成怒,咬牙切齿道:“你跟我来。我让你看一些东西——”,走了几步,见周宣站在那不动,没有跟来的意思,就又道:“怎么,你不敢来?”

    周宣嘲弄地一笑,心道:“就你这波大无脑地公主我会怕你!”一个大跨步,就到了清乐公主身前,吓得清乐公主一缩身子。*书院怕周宣打她。

    “走吧,一起观黄去。”周宣笑嘻嘻道。

    “你说什么?”清乐公警惕地瞪着周宣。

    周宣道:“没什么,公主不是说要给我看一些东西吗?”

    清乐公主“哼”了一声,头一昂,高傲地走在前面,脚步很快,出了玉屏阁书房,从玉牒殿左侧长廊向寝殿。

    周宣跟在后面。悠然欣赏清乐公主的背影,清乐公主个子很高。曳地的宫裙穿在她身上格外优雅飘逸,行步之间一绷一绷的臀部和大腿的轮廓很是诱人。

    周宣心想:“等我‘云裳女装’开到金陵来,请清乐公主来当模特吧,也算让她挥作用,省得她饱食终日无所用心,整天就知道捉弄人!不过那时清乐公主已经远嫁南汉太子刘守素了,刘守素绰号‘雪猪’,清乐公主闺名李斛珠,哈哈。绝配。”

    一群内侍、宫娥跟在周宣身后。一个个都蹑手蹑脚,怕出声音。

    清乐公主进到她的寝殿,两个宫娥迎上,撩开帘子让清乐公主进去。

    周宣站住了,看了看匾额上的三个大字“储秀阁”。知道这是清乐公主的寝殿。不好随便进了。

    帘子左右分开,清乐公主说道:“宣表兄请进。”

    周宣没那么多忌讳。大步就进去了,只见寝殿内铺陈华丽,紫绡帐,画石床,七宝枕、鸳鸯被,皇家气象果然不是寻常官吏家能比的,林家两位小姐地闺房就没有这般奢华。

    清乐公主命两个宫娥抬出一个檀木箱子,放在几案上,两个宫娥随即退到帘外,只留周宣和清乐公主两人在内。

    “宣表兄,你打开箱子看看吧。”清乐公主眼神闪烁地说道。

    周宣问:“里面是什么?不会是一堆毒蛇吧?”

    清乐公主“啐”道:“你不怕我还怕呢,不敢看就出去。*书院”

    周宣一笑,打开檀木箱,哇,好多小册子,封面有字,那字还特别古朴,应该是小篆,周宣不认得,但里面的插图是认得的,都是一男一女在交合,各种姿势,花样繁多,书册边有一个笔筒,上面绘制的竟是一个女子跪在秋千架上,裸出下体,雪臀后翘,一锦衣男子从后与之交合,人物栩栩如生,神情欢娱。

    还有一方红绸裹着的不知是什么东西?既然看了那就看个够,周宣扯掉红绸一看,是一尊男女合体的雕像,极品羊脂玉雕琢而成,男上女下,女子两腿张开,双手操在自己膝弯下,男子跪姿,双手抚弄女子*,二人下体相接,纤毫毕现,非常精致。

    清乐公主冷冷问:“看够了没有?”

    周宣笑道:“原来公主

    这个的癣好,倒也难得。”

    “胡说!”清乐公主叱道:“这是母后赐给我的。”

    这一句话顿时让周宣噤若寒蝉,窥窥公主*,小小暧昧一下可以,涉及到小周后那就非同小可了,弄不好会掉脑袋。

    清乐公主见周宣哑口无言了,冷笑一声:“明白了吗,这是母后送我地嫁妆,我们唐国不象你们澳国那么无耻,还男男女女在一起学习什么生理卫生,太无耻了!”

    周宣算是明白了,敢情这是小周后对即将出嫁的女儿进行地性启蒙,说道:“公主别误会,在一起学习又不是当众宣淫,人体也是一门大学问哪,很是高深。”

    清乐公主忽然换了一种甜蜜蜜的语气道:“宣表兄,我求你一件事——”

    周宣心里“突”的一跳,心道:“怎么,要表兄我手把手给你性启蒙,不会吧,很艰巨的任务哎。”温和地说:“公主表妹有事尽管说,表兄我最是乐于助人。”

    清乐公主说道:“我想请宣表兄为我画一幅画——”

    周宣瞪眼道:“不正在画吗?”

    “画一幅特别一点的。”

    “怎么特别?”

    清乐公主迟疑了一下,走过来拣起檀木箱里的一本春宫册,翻到一页图画,上面一女子裸身侧卧,一手支颐,一手搭在隆起的臀**,两条白腿一腿曲一腿直,薄薄轻纱遮掩羞处。

    清乐公主强作镇静,指着画说:“宣表兄给我画这个。”

    周宣细眼睛睁大成铜铃,差点把眼眶崩裂,讷讷道:“画,画这个?”

    清乐公主见周宣吃惊,她反而镇定下来,点头道:“对,这就这样画我,宣表兄不敢吗?”

    周宣深呼吸了一下,问:“公主为什么这样?在我们澳国,风气开放,画这种像的不算少见,这叫**,但在唐国,似乎不大好吧。”

    清乐公主道:“就因为你是外国人,我才会求你——”

    清乐公主开始在室内来回走动,象一只大彩蝶往来跹,眼神有点迷乱,说话滔滔不绝:“我李斛珠自负天生丽质,花容月貌,走到哪里不受人瞩目?就是你宣表兄第一次看到我时不也是两眼直?可我却要嫁给一个有怪癣、有恶趣的男子,实在是不甘心——”

    周宣回忆了一下,第一次见到清乐公主是元宵节那天随李坚觐见皇帝李,当时他还装着腿有伤拄着杖呢,清乐公主提着一盏鲤鱼灯袅袅而来,当时他好象地确是忘我地注视了,但清乐公主这么喋喋不休地狂夸自己,明显是自恋了,和芙蓉姐姐有得一拼,当然,是美丽版地芙蓉。

    周宣在一边静静地看、静静地听,清乐公主至少说了小一刻钟才停下,说得脸色绯红,酥胸起伏,也算是尽情渲泄了一通,周宣怀疑她是不是闻了上次在上林苑拾到的那块丝帕。

    “宣表兄,给不给我画?”清乐公主最后问。

    周宣说:“这个风险不小,若被皇后知道,我命休矣,公主,你该不会是想害我吧?”

    清乐公主今天脾气很大,撇嘴道:“胆小鼠辈,你走吧,快走。”

    周宣说:“公主知道我喜欢赌,这有风险的事要我做得给我足够的好处,哪有白白冒险的?”

    清乐公主放浪一笑:“我白白地身子给你看了,不算好处吗?”

    “呃!”周宣打了个饱嗝,这公主快成精神病了,说道:“不至于拿命来拼着看你白白地身子吧,你还真以为自己倾国倾城、颠倒众生啊!”

    清乐公主怒道:“那你想要什么?”

    周宣也很想画人体画啊,很久没画过了,尤其是这么美丽的公主,说道:“这样吧,看在公主天生丽质难自弃地份上,我勉为其难,你写张字据,就说是你强逼我画的,我不画你就要自杀,所以我迫于无奈才画。”

    清乐公主气咻咻瞪着周宣,好一会才说:“好,我写,去玉屏阁书房写。”

    两个人又回到玉屏阁书房,清乐公主按周宣所说写了一张字据,还按了手印。

    周宣将字据收好,严肃道:“那好,我有空就来舍命为公主画像,唉,悲壮!”

八十二、大罗和小罗

    月五日,清明蹴鞠赛九个小组的第二名,为争取三个展开一日两赛的激烈角逐,四天要打八场比赛,魔鬼赛程啊。*书院

    “皇家信州圆社”替补球员少,疲于奔命,周宣一向自诩体力好,但到第三天第五场时也不行了,上半场还能坚持,下半场脚就抽筋了,坐在那扳脚,也不止他一个,躺倒一大片,下半场场上每方八人能跑的不足一半,就是林涵蕴这种看看网、拣拣球的都累得不行。

    所幸三痴、四痴还有宁这三个铁打的主力是不知疲倦的,后半程全靠他三人支撑,成绩反而越来越高,八场比赛前四场“皇家信州圆社”还输了一场,到后面四场竟是全胜,取得了十二强资格,这也就难怪各家圆社要引进武林高手了,优势太明显了。

    十二强全部产生,休息两日,三月十一日将开始精彩残酷的十二强战,抽签对抗,“皇家信州圆社”抽到的是去年蹴鞠赛的第二名广陵汪士璋的私家蹴鞠队,汪士璋就是效仿胡商阿布捐银的那个大盐商,家财百万,三个女儿分别送给广陵刺史、镇海节度使、左相韦铉为妾,每个女儿都陪上十万金珠的嫁妆,利用裙带和金钱的关系在唐国高层结下了一张网,生意才越做越大,两淮盐业几乎被汪氏垄断,每年纯利几十万两白银,富可敌国。

    但即便韦铉的权势,也没办法为汪士璋谋取一官半职,汪士璋依然是四民之末,一个穷书生也可以傲然蔑视他。虽然他可以事后找人教训那书生,但无论怎么说总是没地位啊,所以当汪士璋得知胡商阿布捐银五万两竟然受封为正七品朝散郎,心急火燎,立马捐银六万两,心想:“我比那个阿布多捐了一万两,朝廷封我的官职应该不会比阿布低吧?”可左等右等,等了快一个月了,也没见皇帝封赏。这六万两银子石沉大海了!

    汪士璋利用他嫁给韦铉的那个三女儿,向韦铉打听,韦铉道:“阿布封官是陛下下格外开恩,是特例,并非朝廷惯制,汪翁想要封官实韦是想,重商是周宣与东宫的提议。他如附和,等于是向东宫妥协。

    岂不是让景王难堪,是以不肯为汪士璋向李晋言。

    汪士璋见韦铉不肯帮忙,心里凉了半截,恼怒地想:“听说那胡商阿布与信州侯是贫贱之交,信州侯达了,肯出大力提携老朋友,以五万两银子地代价得了正七品的官,太划算了,信州侯够义气。*书院哪象韦。我老汪把那娇滴滴的女儿送给他这五十多岁的老头子受用,嫁妆都价值十万两银子,每年还要送他上万两钱物,却不肯在朝中为我说句话,真是无良!”

    汪士璋有心结交周宣。苦于无人引荐。听说周宣也好蹴鞠,而且比赛完后还要请对手赴宴。汪士璋企盼他的汪氏圆社能与“皇家信州圆社”对阵,只是小组赛时未能分在同组,汪士璋生怕“皇家信州圆社”进入不了十二强,那就没有对阵的机会了。

    汪士璋自己圆社的比赛不看,带着两个亲随天天看“皇家信州圆社”的比赛,比信州侯府的人还盼望周宣赢球,后面两场见周侯爷跑不动,汪士璋着急啊,知道“皇家信州圆社”球员太少,无人替补,虽然勉强闯入了十二强,但后面地比赛肯定打不动。

    汪士璋不仅花银子让他的汪氏圆社在十二强抽签抽到“皇家信州圆社”,还把他汪氏圆社少年队里的两个极具蹴鞠天赋的罗氏两兄弟从广陵急召至金陵,吩咐他们去投靠信州侯,先不要提他汪士璋的名字,只说自幼喜爱蹴鞠,慕信州侯之名,前来投奔。

    罗氏兄弟是汪士璋自幼抚养长大的,认汪士璋为义父,汪士璋比较喜欢认义子,拥有一技之长的义子一大堆。

    罗氏兄弟知道两日后他们的汪氏圆社就要与“皇家信州圆社”决战,问道:“义父,你是让我兄弟两个去卧底吗,到时比赛时我兄弟二人故意打得一团糟——”

    “不不不不不!”汪士璋头摇成拨浪鼓:“你们要真心实意忠于信州侯,为皇家信州圆社出力,越得信州侯重用越好,别地什么什么要管,记住,是真正的忠心,后天对阵汪氏圆社也绝不要腿软,要赢,要为皇家信州圆社进球,明白吗?”

    罗氏兄弟都是纯朴少年,虽然不明白汪士璋地用意,也点头道:“明白了,义父。”

    汪士璋挥手道:“好了,你们这就去吧,信州侯这人不错,应该会善待你们的,若是待你们不好,那你们就回来。”

    三月初十上午辰时,罗氏兄弟各背着一个包袱来到翔鸾坊信州侯府大门前,东张西望正要向守门的府兵问讯,却见东辕门出来两辆精致马车,马车边跟着一个骑黑马的和一个骑黑骡的。*书院

    前面那辆马车里有个妇人掀开车帘说道:“侯爷先到上林苑陪侍娘娘蹴鞠后再去景旭宫为公主画像吧,公主很着急了,前几日侯爷忙于踢球,且喜这两日有闲。”

    那骑黑马的青年男子笑道:“是啊,这几天累坏了,怕是等下陪皇后娘娘蹴鞠时腿都要打抖。”

    罗氏兄弟就知道这骑黑马的男子就是信州侯周宣,当即跪倒路旁,叫道:“侯爷,周侯爷,我兄弟二人听说侯爷酷爱蹴鞠,特来投奔。”

    周宣勒住马,打量了一下这两个少年,笑问:“你二人是何方人氏?”

    罗氏兄弟道:“回侯爷,我二人是广陵人氏,姓罗——”

    那个子略高,长着两颗兔牙的少年说:“我叫大罗。”

    那个子略瘦,牙齿整齐突出的少年说:“我叫小罗。”

    “大罗小罗?”周宣来兴趣了,对前面马车地凤阿监说了一句请她稍等,跳下马走到罗氏兄弟面前。拍拍这个肩膀,捏捏

    腿,说道:“不错,是经常锻炼地样子,你们球技怎

    大罗、小罗齐声道:“球技如何,侯爷一试便知。”

    周宣笑道:“还挺有自信哪——老四,去府里拿个球来,现场考考他们。”

    四痴正要掉转大黑骡回府,却听大罗、小罗道:“侯爷。我兄弟二人有球,从来都是球不离身地。”说着,解开背后包袱,取出一个皮球,很有礼地一拱手:“侯爷请看——”

    大罗将球一抛,小罗飞起一脚将球踢上半空,等球落下后轻轻用脚背接住,踢给大罗。大罗将球顶在头上,一边跑一边用头颠球。跑得很快,球不落地,跑出十丈,将球颠高,抬腿将球吊向小罗,小罗伸着脖子站在那一动不动,那皮球正好砸在他脑袋上,接着就眼花缭乱地耍弄起来,球忽左忽右。简直是围着身体转——

    后面那辆马车里的林涵蕴率先鼓起掌来。赞道:“好球艺!好球艺!周宣哥哥赶紧收下他们,这样我们圆社就不会那么缺兵少将了。”

    周宣也鼓掌道:“果然好球艺!大罗、小罗,京中著名圆社不少,你们两兄弟何以专找我这毫无名气的圆社?”

    罗氏兄弟对望一眼,小罗嘴巴子比较会说。道:“侯爷名震京城。我兄弟二人仰慕已久,望侯爷收留。”

    林涵蕴嚷道:“周宣哥哥快收!”

    周宣笑道:“好。既然你们两兄弟愿意来我‘皇家信州圆社’,我周宣是绝不会亏待你们的。”让府役把来福叫来,给罗氏兄弟安排住宿,温言道:“两位小兄弟先在府上歇着,要踢球就去‘颐和山房’找两位孙公子,我先到宫里有点事,午后回来找你们说话、练球。”

    大罗、小罗齐声道:“侯爷请便。”

    周宣骑上“黑玫瑰”陪着两辆宫车向禁城而去。

    四痴靠近问:“主人对这两个少年有疑心?他们身手虽然灵活,但显然不是习武之人。”

    周宣说:“倒没什么疑心,这两兄弟和汤小三、胡统一样,看上去比较纯朴,,不是有什么坏心眼地人,我只是有点奇怪,他们地球技明显是经过了长期苦练的,一般农家少年哪有这么闲?”

    林涵蕴听到了,说:“周宣哥哥,你不是说过学什么都需要天赋吗,大罗、小罗就是有蹴鞠天赋地人嘛。”

    四痴道:“也许是大户人家的仆人,从小陪主人蹴鞠地,等下一问便知。”

    周宣道:“不必问了,他们初来乍到,我们左问右问,把人家当奸细啊,这不好,跟随我周宣久了,自然知道我这人的好,自然团结一心,谁也不会想着离开的,这就叫人格的魅力。”

    四痴别过脸去,不说话了。

    林涵蕴笑道:“周宣哥哥真是脸大,老是自赞自夸,我都听腻了。”

    “脸大”一词,林涵蕴也是向周宣学来的,活学活用,林二小姐很有语言天赋。

    到了大兴宫丹凤门外,四痴自回翔鸾坊,说好午后申时初来接周宣,现在四痴成了周宣的第一保镖,剑奴三痴有了妻子,没以前那么勤快了。

    周宣和林涵蕴到上林苑蹴鞠场,小周后和清乐公主都在,清乐公主显然是等周宣的,对于画那种春宫画,清乐公主心里既忐忑又兴奋,更有一种叛逆情绪让她心跳加,还有,让清乐公主颇为满意的是,周宣并没有因为她说要画这种春宫画而轻贱她,嗯,澳国男子这方面倒是开明通达,看来周宣他们澳国美女喜欢画**是地,韶华易逝,红颜易老,只有画上娇姿可以留存。

    其实呢,周宣这是给南汉太子妃画春宫,他没什么不愿意的,若是谁谁谁,要给秦雀、针也这么画,那周宣就不开明通达了,他肯定不允,除非他自己来画,他是独一无二地春宫画大师。

    周宣陪小周后玩了一会蹴鞠,小周后真是精力充沛,踢起球来很带劲,周宣都防不住她了,告饶道:“姑母,让小侄歇会,小侄腿又要抽筋了。”

    小周后莞尔一笑,风致嫣然,问道:“那你后天的蹴鞠赛怎么办?”

    周宣道:“歇两日也差不多了,再让人手引手引,就行了。”

    小周后对场边内侍道:“传旨太医署,让精于手引的医博士为信州侯手引。”又对周宣说:“医博士手引还有药物的,极有功效。”

    周宣赶紧谢过姑母隆恩。

    清乐公主道:“宣表兄,蹴鞠辛苦,那就去为我画像吧。”

    周宣心道:“你以为画画就不辛苦啊,精、气、神缺一不可。”不过呢,对清乐公主美妙的身体还是很有期待,说道:“好,姑母娘娘也让我抓紧给公主画像。”

    小周后道:“那等下就让医博士到景旭宫为宣侄手引,午后吧,宣侄在景旭宫用午膳。”又叮嘱清乐公主不许对表兄无礼。

    清乐公主委屈道:“母后怎么又这样说儿臣,儿臣这段时间可是对宣表兄很好,母后问宣表兄。”

    周宣赶紧道:“是是,公主最近对我是礼敬有加。”

    小周后一笑:“那你们去吧。”

    林涵蕴娇憨道:“周宣哥哥,我也去看你为公主画画。”

    周宣道:“那你得问公主殿下肯不肯?”

    清乐公主自然不肯,扭头不说话,林涵蕴只好说:“那我还在这里玩球好了。”

八十三、疑似偷情

    宣跟着清乐公主、凤阿监乘精致羊车去景旭宫,来到入玉屏阁书房,清乐公主尽遣内侍、宫娥,只留那个鹅蛋脸、名叫芳茶的小宫娥侍候。*书院

    清乐公主坐在湘妃榻前绞手指,俏脸红了又白,她虽然叛逆放肆,但在男子面前宽衣解带之事还真做不出来。

    周宣很会制造轻松气氛,笑道:“公主,这上午还是继续画这幅吧,娘娘那边也是要用这画交差的,上午天气也冷不是。”

    清乐公主知道周宣的意思,上午脱得光光的会冷,羞得满面通红,低头“嗯”了一声,摆出侧卧姿势让周宣画。

    周宣执着画笔,遥对着清乐公主比比划划,量尺寸似的,心想:“公主要画春宫,不,**,公主要画**也是这个姿势,侧卧支颐的,嘿嘿,同一个姿势画两幅,一幅穿衣,一幅*,真有意思!记不清西方哪个画家了,给贵妇画肖像都是先画*,然后在*上添加衣裙饰物,说是这样画富有层次感,也是个**的画家啊。”

    周宣一笔一笔地画着,这幅画画了很多天了,但上午还是不能完成,这幅画周宣用上了向顾闳中学来的笔法,真正的中西结合,既有唐国宫廷画的华丽细腻,又有西方油画的透视表现力,周宣的画技逐渐接近大成了。

    画到清乐公主那胸前那一抹白腻时,周宣觉得有点口干,吩咐宫女芳茶上茶,饮了两口继续画。

    这日上午周宣和清乐公主没有拌嘴,画像进展也快。清乐公主的上半身基本成形,只有腰部以下还模糊着,象美人鱼在水里的尾鳍。

    清乐公主不用躺着了,站在周宣身边,看周宣把她露在心衣抹胸上的半截胸脯画得那般细致入微,似乎都能感觉到那粉嫩酥胸随着呼吸而上下起伏似地,不禁脸颊烫,心道:“周宣画这个还真是拿手,细腻逼真。他肯定盯着看了好久吧!”

    殿外内侍传声道:“公主殿下,御膳监已经备好午膳,请公主殿下按时用膳。”

    清乐公主长吁了一口气,很客气地说:“宣表兄辛苦了,请去用膳吧。”

    周宣早上只吃了几块糕点,又是蹴鞠又是画画,体力脑力消耗巨大,早已是饥肠辘辘了。搁下笔跟随清乐公主去御膳监,一群内侍、宫娥侍候着。*书院周宣很放心地大快朵颐,那食量让一旁的内侍、宫娥瞠目结舌,信州侯比公主殿下会吃十倍!

    清乐公主自然不会与周宣同案进餐,周宣饭后漱口站在御膳监院子里看梨花,清乐公主走过来说:“宣表兄,膳食是否可口?”

    周宣道:“不错,我若是每天在这里用膳,要吃成一个大胖子,公主怎么吃不胖?”说着。眼睛瞄着清乐公主束得细细的腰肢和撑衣隆起的胸脯。

    清乐公主察觉到周宣那好色的眼光。有点羞恼,转念一想:“等下还要画春宫,什么都要被他看,算了算了,看吧看吧。”这样想着。小腰一软。胸部上挺,圆臀后撅。标准的芙蓉姐姐“s”造型,说:“母后胃口也很好,也不胖。”

    周宣又在御膳监亲自煮了一壶茶,让内侍提到玉屏阁书房去,自从向静宜仙子学习茶艺,周宣对日常饮茶讲究了许多,喜欢自己煮茶。

    回到玉屏阁书房,周宣坐在书案前翘起二郎腿,自斟自饮,瞅着清乐公主,脸上笑意不散。

    清乐公主起先是手拈衣带,尴尬羞怯,后来被周宣瞧得性子上来了,大声道:“宣表兄,开始作画。”

    周宣搁下茶盏,故意问:“画什么?”

    清乐公主脖子一昂:“画我。”命宫女芳茶出去,守在廊口,不许任何人进来。

    周宣心里有点跳跳的,脸现忠厚的神态,说:“公主,其实也不用那个那个解衣,你只需象上午那般和衣侧卧就行,我凭想象也能画出那样的画。”

    “想象?”清乐公主瞪大了盈盈双眸,心想:“你这人鬼主意多,想象,不知道把我想象成什么样子,也许就画成他妻妾地身子!哼,既然要画,就要画真身,假画有什么意思!”说:“宣表兄不是说这叫**吗,自然要对着真身画,要画就要画好,想象什么的不如不画。”

    既然公主殿下言辞这么恳切,周宣自然不忍拒绝,那就脱吧。

    清乐公主贝齿咬着下唇,先去掉云肩和披帛,接着纤纤手玉指慢慢伸向腰间裙带,松开丁香结,束腰的湖绿色宫裙顿时垂荡起来,象睡裙一般——

    周宣一脸的严肃,一副为艺术而艺术的叫兽样子,指点道:“不需全脱,抹胸半解,去掉下面小衣,拢着外裙侧躺着就行。*书院”

    清乐公主见周宣言语间正气凛然,又听说不用全脱,略略宽心,她哪里知道周大学士心里想的是:“半脱不脱,最是诱人,反正我能看清楚就行。”

    清乐公主将中衣、蔽膝、衬裙、小衫尽数脱去,只留宽大的外裙和红色刺绣抹胸,应周宣的审美要求,抹胸系带松开,象吊带裙那样吊带滑落肩头,露出大半*,象两只倒扣地玉碗,丰盈、挺翘,因为紧张而上下起伏,粉红色的乳晕都露出来,*勒在抹胸边缘,形成诱人地凸起。

    周宣尽量让自己不以色情眼光看待清乐公主的身体,要以艺术的眼光,要做一个没有低级趣味的高尚的人,但看着酥胸雪臀,两边肋骨形成腹部中间那道性感的腹凹,美脐如小玉杯,向下,向下,被交叠在一起的浑圆大腿遮住,只留隐隐的、茸茸的黑痕——

    无眠忘记了艺术,只觉脑门地血管“崩崩”地再跳,还好年青,血管有弹性。不然就脑溢血了,这热血上涌

    ,又往下,某处膨胀不已。

    清乐公主感觉得到周宣火势的目光,心里既害羞又得意,拢了拢裙子,裹着细腰丰臀、酥胸长腿,侧躺在湘妃榻上,低低地说:“宣表兄。可以画了吧?”

    周宣大梦初醒似的,下意识地抹了一下嘴角,还好,不算失态,当即铺开一张上品高丽纸,用镇纸压住边角,拈起磨成细棒状的李廷圭墨,开始勾勒清乐公主*地线条。

    侧卧着地女子。腰臀的曲线是全身最美地地方,前面那幅画。清乐公主衣裙里外几重,无法充分凸显身材,哪象今天这样一层滑滑的绿绸单裙,熨贴在细腰长腿上,雪白的小腿从裙摆下伸出,浅色布袜也脱了,纤足如玉,脚趾甲如淡红地玫瑰花瓣。

    太美了,简直无从下笔。画什么画。这时候应该是用手或用嘴的呀!

    周宣定了定神,开始落笔,腰臀那条抛起的弧线最重要,先画那里,刚勾勒出一道美妙的弧。

    外面的宫女芳茶禀道:“公主殿下。太医署的房博士来了,说是为信州侯手引的。”

    清乐公主象偷情被抓那样慌了手脚。其实她完全可以传命芳茶让那个房博士回他的太医署去,但就是惊得忘了她还有拒绝地权力,手忙脚乱穿内衣,敞着外裙穿亵衣,俯身弯腰,抹胸完全脱落下来,娇红两点全露,又找不到弊膝了,急道:“我的蔽膝呢?”

    周宣受她惊慌情绪感染,也有点慌,很有偷情地感觉,好象来的不是太医署的房博士,而是南汉太子刘守素。

    听清乐公主找不到蔽膝,周宣扔下墨笔,过去帮她找蔽膝,从湘妃榻边拾起一团月白色的帛衣:“是不是这个?”

    这是贴肉的底裙,清乐公主脸红得要滴血,一把夺过,低声道:“你别看。”

    周宣抬眼就看到清乐公主胸前的嫩乳,翘生生、颤微微——

    清乐公主见叫不到周宣不看,一跺脚,扭过身去,背对着周宣急急忙忙穿内衣、系抹胸,系抹胸时两手反扭着伸手背后打结,心急,好几下没结好,周宣都差点上去替她系。

    总算衣裙齐整了,书房里没有镜子,清乐公主看不到自己的脸,摸着鬓,问周宣:“这样行吗,看不出什么来吧?”

    周宣忽然失笑,心道:“怕一个医署博士干什么,又不是我老丈人秦博士。”点头说:“可以了,又是窈窕淑女。”

    清乐公主瞪了他一眼,扬声道:“芳茶,请房博士进来。”

    宫女芳茶是公主心腹,无比愚忠,听到书房里脱衣、穿衣声,以为公主真的是在和信州侯偷欢,决定放好哨,站好岗,一脸的警惕,听了清乐公主让请房博士进来,这才出去,不一会,就领着一个圆脸地中年太医来了。

    “臣房学敏拜见公主殿下!拜见周侯爷!”

    精擅手引之术地太医署房博士躬身向书房里这对暧昧男女施礼。

    周宣道:“房博士,我这些日子蹴鞠劳累过度,你有何恢复解乏之术?”

    房博士恭敬道:“下官的手引术可为侯爷缓解疲劳,保管明日侯爷又能上场蹴鞠。”

    周宣喜道:“那好,就有劳房博士了。”

    房博士却没有立即为周宣手引的意思,看着清乐公主,欲言又止。

    周宣问:“房博士有话尽管直说。”

    房博士道:“下官为侯爷手引,还望公主殿下回避。”

    周宣明白了,手引是要脱衣服的,心里有点想笑,今天是什么节日,刚才公主脱衣,现在他周侯爷脱衣。

    清乐公主也知道是怎么回事,说道:“那我先出去,宣表兄慢慢手引吧。”

    清乐公主出去后,房博士就让周宣脱了外袍俯趴在湘妃榻上,这湘妃榻垫着一层茵褥,又香又软,周宣裤带松开,全身放松。

    房博士双手从周宣肩膀直捏到**,这房博士手劲不小,捏得周宣又酸又舒服,四肢百骸都被梳理了一遍似的。

    房博士随身带了一个小药箱,打开药箱取出一个瓷瓶,用干净地棉纱蘸着瓷瓶中地药水抹在周宣腰间肾俞**上,然后两掌按住周宣两侧腰肌,轻轻揉动。

    周宣只觉两团热气从两肾透入,只觉浑身舒泰,赞道:“房博士好手段,不知是什么药?”

    房博士答道:“祖传红花油,有通筋活络的功效,而且对房事亦有帮助。”

    周宣忙问:“有何帮助?”

    房博士知道周宣这种年少公卿最好地就是这个,说道:“有起阳、助阳之功效,当然了,侯爷年轻力壮,是用不到这些的,不过常用此药揉揉,也能强肾健体。”

    周宣被房博士手引得舒服,昏昏欲睡,含糊道:“那我要向房博士买几瓶这种药。”

    房博士暗喜,知道这种高官大僚出手豪阔,几瓶红花油会赏不少银子吧,说道:“那下官明日就送三瓶到府上——侯爷想睡就睡,不要强打精神,睡醒后就精力尽复了。”

    周宣心弦一松,睡着了。

    房博士给周宣盖了一条北地羊毛毯,然后收拾药箱,走出书房,却看到清乐公主和那个宫女就在门外,赶紧施礼,这才离去。

    清乐公主一直就没走,从窗缝里看周宣呢,心想:“我身子被你看了,现在你手引,我正好看回来。”可是周宣一直趴着,衣服也没全脱,只看到半截**,与她全身*被周宣看得不亦乐乎很不对等,这时见周宣睡着,真是天赐良机,嘱咐芳茶守在外面,她独自进了书房,返身掩上了门。

八十四、景旭宫中春睡足

    乐公主蹑手蹑脚走到湘妃榻前,见周宣趴在茵褥上,臂,口鼻出轻微的鼾声,身上盖着羊毛毯,除了脑袋什么都看不到——他的眉毛真浓、真黑,眼睛闭着,显得不那么狡猾了。

    “宣表兄——宣表兄——”

    清乐公主低低的叫了两声,见周宣毫无反应,就捏着两个粉拳在周宣脑袋上方挥舞,作势欲打。

    周宣还是一动不动地睡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清乐公主银牙一咬,自言自语道:“周宣,你也有睡着的时候,我也要使劲打你**,报仇!”举起手来却又放下,周宣不是吃了“麻沸散”睡着的,这一打下去他肯定立即就醒了,少不了要打回来。

    这样一想,清乐公主的圆臀就麻酥,有点期盼有点恼恨,说不清楚是种什么心态。

    午后春阳穿过窗隙照进书房,幽深明暗,周宣的鼾声似乎越来越响了,手引后睡得很香对吧?

    清乐公主象只大彩蝶一般在书房里飘来飘去,在想计策对付周宣,这波大无脑的公主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妙计,想来想去解下自己上身的披帛,准备用这个来把周宣绑在榻上,然后痛打他**。

    清乐公主手持纱帛刚走近湘妃榻前,那周宣趴着睡久了不大舒服,一个翻身,仰天八叉睡着,羊毛毯也被掀掉了。

    清乐公主美眸就是一直,她看到周宣内衣上缩,裤腰松松垮垮,露出腰间一截肉。连肚脐眼都露出来了。

    正如男的对美女的*充满向往一样,这年轻的不识人道地少女对男子的身体也同样非常好奇,清乐公主从春宫画里知道男子的下体和女子不一样,是长着*的,而宫里的内侍虽然也是男地。但都是割了*的,周宣应该没有割。实物看看,对照一下春宫画,是否有出入?

    清乐公主心“怦怦”跳,伸出右手。捏个兰花指,拇指和食指轻轻拈住周宣裤腰。轻轻往下扯,露出脐下三寸——哇。好多毛,卷曲细密,难看死了!

    清乐公主停了手,不敢往下扯了,生怕周宣裤衩里会跳出可怕地怪物。

    过了一会。见周宣还是睡得很香。好奇心害死猫,清乐公主又胆壮起来。提着周宣裤腰又往下扯,越往下越是黑的一片,眼看就要谜底揭露,图空匕现,不料裤腰扯不动了,被周宣身体压着,要功亏一篑吗?

    求知若渴的清乐公主不肯放弃,稍微一用力扯,周宣鼾声就没有了,有醒来的迹象,吓得清乐公主赶紧退后。

    周宣侧了一个身,背朝外,将羊毛毯夹在两腿间,鼾声又起。

    清乐公主又看到周宣半截**了,还有**沟,感觉很结实地样子,拍上去一定很够劲,不过现在清乐公主的心思不在周宣地**,而在前面,**男女都是差不多,只有前面需要印证。

    清乐公主又走上前去,准备把周宣的裤腰从后臀拉下来一些,然后再想办法让周宣平躺着,那么前面应该就可以多扯下来一些了。

    清乐公主象佛教天女拈花那样捏住周宣裤腰,只是往下剥时急色了一些,尖尖地指甲刮到了周宣臀肉——

    老虎**摸不得,菊花岂能被人动!

    周宣“哇”的一声大叫,坐起身来,正要给来犯饱以老拳,看到的却是惊慌失措的清乐公主。

    周宣提起裤子,瞪眼道:“你想趁我睡着打我**?”

    清乐公主正尴尬得要死,周宣这话等于是她的溺水救命草,打**总比意图看*好吧,赶紧气虎虎地说:“对,我就是要打你**,你上次打了我,我要打回来。”

    周宣一边暧昧地系着裤带,一边笑嘻嘻瞅着满脸通红地清乐公主,说道:“要打回来?也行,你一下我一下怎么样?”

    “什么?”清乐公主问。

    周宣说:“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象打铁那样,够公平吧?”

    清乐公主故意装着气势汹汹、盛气凌人地样子,叉着腰说:“不行,只有我打你,你不能打我。”

    周宣讨价还价说:“行了,让你占点便宜,你打我两下我打你一下,这总行了吧?”

    清乐公主虽然波大,但不是傻子,心知周宣是在调戏她,故意问:“宣表兄到底是想打还是想摸?”

    周宣有点小吃惊,心道:“这公主上路啊,够浪,你浪哥们更浪,浪里个浪。”说:“随公主心意了,要不公主摸,我打?”

    清乐公主突然把脸一扳:“宣表兄,我若把你刚才说的话告诉我母后,你说会怎么样?”

    周宣丝毫不惧,说道:“那我立即回去把你写地那张字据交给皇后娘娘,就说你强逼我为你画春宫,我抵死不从,你就想陷害我。”

    “你无耻!你无赖!”清乐公主叫了起来,没想到她写的那张字据倒成了周宣威胁她的把柄了。

    周宣回骂:“你更无耻,竟趁我睡着偷扒我裤子,有你这样的公主吗?奇闻,真是奇闻,可以载入史册了,史上最无耻的公主——清乐公主李珠。”

    清乐公主被气个半死,想上前拳打脚踢,又知道不是周宣的对手,恨恨道:“你欺负人,我饶不了你,我恨你!”

    周宣施施然下榻穿靴,披上外袍,摇摆了一下身子,自命风流潇洒,吟道:“景旭宫中春睡足,芙蓉窗外日迟迟——公主殿下,多谢留饭,告辞了。”大步出门。

    清乐公主追出去问:“周——宣表兄——”

    周宣回头问:“公主殿下有何吩咐,想打铁?”

    清乐公主忍气吞声道:“宣

    你何时再来画我?”清乐公主对春宫画很期待,她现宣看过身体了。若是周宣不给她画,那真是亏大了,被白看了。

    周宣听清乐公主问得有趣,“何时来画我?”似乎公主殿下有暴露癖,喜欢脱光光让人画。笑道:“心情好就来画,心情不好不来。”说罢。扬长而去,把个清乐公主恨得牙痒痒。

    周宣来到丹凤门外,四痴已经等在那里,一问。林涵蕴已经先回去了,周宣便与四痴并骑回府。

    四痴先前回去蹴鞠了。说道:“主人,罗氏兄弟球艺真不错。我们这边几个人论脚法都不如他们兄弟俩,这样,我们后天与广陵汪氏圆社之战就多了两分胜算,原先可是只有一分胜算,汪氏圆社是三年前清明蹴鞠赛的魁。去年的第二名。实力太强大了。”

    周宣道:“天上不会掉美女,更不会掉球星。大罗、小罗那可是抢手货!老四,找人查查罗氏兄弟的底细,我觉得这可能是一个善意地阴谋。”

    四痴已经习惯了周宣的奇谈怪论,点头道:“我已经让顾长史派人去查了,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二人回到信州府,直接去后园蹴鞠场,孙氏兄弟、大罗、小罗、三痴夫妇,还有林涵蕴,都在玩球,“皇家信州圆社”是夫妻、兄弟齐上阵。

    孙战笑呵呵跑过来说:“周兄在哪找的这大罗、小罗?球技精湛啊,就是年龄小了点,一个十七岁、一个十六岁,体力欠缺一些,不然就是一流蹴鞠队员。”

    大罗、小罗见周宣回来,赶紧过来行礼,周宣抚慰了几句,脱去外袍下场蹴鞠,感觉腿脚不酸不痛了,轻捷灵便,对孙氏兄弟说了他在景旭宫手引之事,说等下太医署的房博士来,请房博士为孙氏兄弟几个也手引手引,一下健肾药水,恢复体力,争取后天与汪氏圆社之战踢出风格、踢出水平。

    这时来福飞跑着过来,喊道:“姑爷,姑爷,林黑山将军回来了!”

    周宣一听,把球踢给小罗,让他们继续玩,他急急跟着来福去正厅,林黑山作为采风使去洪州已经快一个月了,这时回来一定已经有了镇南节度使魏博里通外国地证据。

    林黑山风尘仆仆,坐在堂上饮茶,范判官相陪,一见周宣,大笑着起身:“宣弟,一月不见,你不但升了官,成大学士了,而且还有了这么阔绰的豪宅,倒教老哥我好找。”

    周宣握着林黑山地手:“黑山哥辛苦了——”

    林涵蕴随后跟来,笑嘻嘻学着周宣的语气招呼说:“黑山侄孙辛苦了。”

    林黑山赶紧躬身道:“小姑婆安好。”

    周宣瞪了林涵蕴一眼:“玩你的球去,我与黑山哥有大事商量,快走。”

    林涵蕴在辈份上占了周宣一点便宜,满意而去。

    周宣拉着林黑山坐下,问:“黑山哥,怎么样了,可曾取到魏博罪证?”

    林黑山掀髯一笑:“魏博这次必死无疑,他与南汉、吴越都有私通,人证、物证我都带来了,人证是镇南都护府的一个武,是魏博心腹,被我软硬兼施收服,物证是魏博与吴越钱氏、南汉刘氏往来地书信,魏博野心不小,有连结清源都护府叛出南唐、自立为王的图谋,还有,去年景王曾密访洪州,问魏博一旦国中有事,镇南都护府拥护谁?魏博表示效忠于景王——”

    范判官插嘴说:“不瞒侯爷,景王也曾来过江州与林都护长谈,隐约暗示要林都护效忠于他,林都护故作糊涂,应付过去了,下官以为,想借此事把魏博与景王一并扳倒很难,而且十大都护府都有牵连,此事一定要慎重!”

    周宣点头道:“范大人说得极是,这次就先除掉魏博,景王地事不要提,除掉魏博也等于是给景王当头一棍。”

    周宣当即与林黑山带着人证、物证去东宫见李坚,李坚仔细看了那些书信、询问了镇南都护府武的口供,怒道:“没想到魏博果真是狼子野心,竟想叛国,真是死有余辜了。”

    这时天色已晚,李坚留周宣、林黑山在东宫用晚膳,然后入大兴宫向父皇李禀奏魏博结交外国、意欲谋反之事。

    李虽然是个好脾气地皇帝,但臣子要造他的反,那还是会勃然大怒的,命羽林卫直接去桃叶渡镇南军邸把魏博抓来,皇帝亲自坐镇,东台左相韦铉、西台右相齐章以及大理寺、刑部会审。

    韦铉虽然与魏博交好,但魏博是谋逆叛国的大案,而且证据确凿,韦生怕惹火上身,哪敢为魏博说话。

    判下,魏博斩监候,妻女为奴入乐籍,由洪州刺史陈恕暂领镇南节度使之职。

    景王李坤被小周后严禁入宫,巡鱼符也被追缴,这时只有在王府里脾气、干瞪眼,智囊甘思谋又劝他“忍忍忍”,举例说当年刘邦与项羽逐鹿天下,屡战屡败,刘邦就是能忍,所以最终垓下一战成功,王爷现在就要忍,让东宫、周宣一党猖狂得意一时,待李驾崩,那时卫将军领兵拥戴景王,大事可定。

    李坤焦躁道:“皇帝身体康健,活个七、八十岁也不稀奇,东宫日渐坐大,若是皇帝驾崩,李坚羽翼已丰,那时我岂不更是死路一条!”

    甘思谋道:“王爷莫要心焦,容甘某再思良策。”

八十五、杀鸡焉用牛刀

    魏博一案雷厉风行地解决了,太子李坚奉旨下洪州安抚镇南军,以防边军哗变,林黑山由正五品守备提升为正四品忠武将军,分掌金陵八卫之一的忠武卫,忠武卫名义上是属卫将军皇甫继勋管辖,但实际上却是东宫亲领的卫戍军,皇甫继勋现在病怏怏,也没有精力来加强对金陵八卫的控制。

    以清乐公主为模特的春宫画第一天只画一道弧,第二天也就是三月十一,清乐公主又派凤阿监来请信州侯去景旭宫,但这天周宣太忙,林黑山要升官、太子李坚要离京,他哪有空啊,而且顾长史已经派人查清了大罗、小罗的底细,竟是广陵盐商汪士璋的义子、汪氏圆社少年蹴鞠队的成员,这让周宣很吃惊,“皇家信州圆社”明天的对手就是汪氏圆社,难道汪士璋派大罗、小罗来卧底?不会吧,“皇家信州圆社”的实力远远不及汪氏圆社,汪士璋有必要这样吗?据顾长史说,这汪士璋与左相韦铉关系密切,还送了一个女儿给韦铉作小妾,难道还有蹴鞠之外的阴谋?

    因为是凤阿监,所以周宣很客气,说:“凤阿监,我今天实在没空,烦转告公主殿下,三日后我再入宫作画,请公主不必惦念,我一定会为她画像的。”

    送走了凤阿监,太医署的房学敏博士登门了,拜见周侯爷,送上三瓶祖传秘制的红花油,周宣当即以纹银二百两相赠,并请房博士为孙氏兄弟也手引手引。解除筋骨酸痛。

    午后。周宣出南门送太子李坚去洪州,回城时又命人去请汪士璋到翔鸾坊“五味”酒楼赴晚宴。

    汪士璋一听信州侯请他赴宴,心里“格登”一声:“糟糕,定是罗氏兄弟言语不慎,露出口风,信州侯疑心到我送上了。可千万不要奉承未果反结怨啊,那我老汪可就悲哉了。”

    汪士璋左思右想,拿定了主意,傍晚时分,带了两个容貌文秀、其实武艺高强的家丁来到翔鸾坊“五味”,一问酒楼伙计,伙计说信州侯还未到。事先吩咐过请汪先生到二楼雅座等候。

    汪士璋不肯上楼,就立在楼下等候周宣。

    等了大约一刻时间,从南边步行来了三个人,汪士璋这几天作为“皇家信州圆社”的热心球迷。岂会不认得这三个人!

    正中那浓眉凤目、相貌堂堂地就是集贤殿大学士、信州侯周宣;左边那个管事装束地便是深得信州侯信任的侯府席家丁来福;右边那个瘦子名叫周小尖,周宣称呼他为老四。名为主仆,但亲如兄弟,老四也是蹴鞠好手,是“皇家信州圆社”的主要得分手,而且还是围棋高手。更是打伤了卫将军皇甫继勋的武林高手。汪士璋快步迎上去。离着十步远就长揖到地:“侯爷,广陵汪士璋有礼了。”

    四痴眼尖。十年刺客生涯让他留心身边的每一个人,附耳道:“主人,这人前几日每日都来看我们踢球,原来他就是汪士璋。”

    周宣笑着点了点头,还礼道:“劳汪先生久等了,汪先生请。”知道汪士璋不会先行,便率先登楼,到二楼雅间坐定。

    汪士璋一入雅间,便再次向周宣作揖道:“侯爷是为罗氏兄弟而来吧?侯爷且听在下解说-

    周宣矜持一笑,心道:“汪士璋是大盐商,能积累如此巨富,肯定是八面玲珑的,且听他怎么说。”道:“汪先生请讲。”

    汪士璋倒也诚实,他知道此时只有实话实说才能打消周宣地疑虑,不然的话若是疑心到他和韦铉勾结耍阴谋那就坏事了,当即把有意结交,苦于无人引荐,就想以以蹴鞠会友,又见“皇家信州圆社”球员匮乏,就让大罗、小罗兄弟前来投奔一一说了,别无他意。

    周宣一边听一边点头,对来福说:“明日送一千两银子到汪先生住处。”

    汪士璋惊问:“侯爷这是何意?”

    “转会费。”周宣说:“大罗、小罗是很好的蹴鞠新秀,原是汪氏圆社少年队的,转到我皇家信州圆社,按我的规矩应该付给汪先生一笔转会费,每人五百两,汪先生不要推辞,若推辞,请立即把罗氏兄弟领回去。”

    汪士璋连称:“不敢不敢。”

    周宣笑道:“很好,为庆祝皇家信州圆社第一次球员转会成功,来,汪先生,我们一起喝几杯。”

    汪士璋见周宣要付什么转会费,知道周宣是不肯领他的情,甚感失落,强颜欢笑饮了两杯酒后,再次起身作揖道:“侯爷,在下仰慕侯爷高风亮节、仗义重情,诚心诚意想托庇在侯爷门下,侯爷主持的邸报,在下是每期必读,深感侯爷农商并重地远见卓识,想必侯爷也知道在下响应侯爷倡导,捐银六万两作为军资之事?”

    周宣微笑道:“我曾听东宫说起过,广陵盐商汪士璋捐银六万两,东宫有意仿胡商阿布故事,嘉奖于你,只是——”

    汪士璋听说东宫太子都提到过他,真是又惊又喜,忙问:“只是什么?请侯爷明示。”

    周宣问:“汪先生与东台韦相是不是曾经有过龃龉?”

    汪士璋心道:“韦铉?我把妙龄女儿送与他作小妾,每年还金银珠玉的侍候着,还能与他有什么龃龉!”陪笑道:“侯爷也知道在下是个商人,向来都是谨小慎微,与人为善,不要说东台左相,就是一般衙役皂吏,在下也不敢得罪啊。”

    周宣说:“那可奇了,阿布授官是陛下格外的恩典,是特例。我与东宫商议。想把捐银授官作为常制来推行,但这必须门下省签署才行,可门下省侍中韦大人却未予通过。”

    周宣说的是实话,韦铉地确不同意这一诏令。

    汪士璋心里那个恨哪,决定明天就让人去韦府接女儿归宁,借口回广陵探望母亲。不再侍候韦铉那老厌物了,太气人了,不肯帮忙也就罢了,这样不等于是打压他老汪吗?东宫和周宣又不是商人,韦铉不肯签署诏令不损人家分毫,损地是商人地利益。

    周宣又说:“我知道韦相与景王交好,景王则与东宫不睦。所以我和东宫赞成的韦相必反对,我和东宫反对的韦相必赞成,噫!早知如此,我应严词不许汪先生捐银授官。或许韦相就偏偏要授官了,嘿嘿。”

    汪士璋气得不住摇头。拱手道:“侯爷高义,在下心领了,只恨没有早结识侯爷。”汪士璋最恨的是三个女儿都嫁出去了,不然的话定要嫁一个给信州侯作妾,他汪士璋地女儿那可都是绝色。

    周宣与汪士璋一边饮酒。一边谈些经商之道。与阿布一样,汪士璋对周宣看重商人、重视商业地高见极为倾倒。相见恨晚。周宣对这个唐国第一富商也是曲意结纳,答应找机会向陛下晋言,表明汪士璋忠君爱国的赤诚之心,争取特例嘉奖。

    汪士璋感动得热泪盈眶,信州侯真是礼贤下士啊,对他这么一个初次相识地商人也如此热情,哪象韦铉,开恩似的接见他一次,高高在上,慢条斯理,听不到半句真心话,等他献上礼物后就举茶送客了。

    周宣与汪士璋饮谈甚欢,一杯接一杯,四痴在一边提醒道:“主人,明日还有蹴鞠比赛,莫要贪杯。”

    汪士璋一听,忙道:“侯爷放心,明日皇家信州圆社必胜。”

    周宣一听,脸放下来了:“汪先生,我生平最恨打假球,如果你的汪氏圆社明天故意输给我,那我们之间再没什么交情可言了!”

    汪士璋赶紧道歉:“在下失言,在下失言,侯爷是光明磊落之人,在下誓,明日上场的汪氏圆社球员若故意弄虚作假输球,天叫我汪某家财散尽、沿街乞讨。”

    周宣笑道:“汪先生也不必这样地毒誓嘛,输球无所谓,重在参与,来来来,再喝一杯。”

    汪士璋满饮一杯,心道:“既爱蹴鞠就必然有争胜之心,哪个会喜欢输球?我不打假球,但我明日尽遣替补上场,这不算违誓吧,若你的皇家信州圆社斗不过我方的替补,那我老汪也爱莫能助了。”

    “五味”离信州侯府没多少路,周宣让来福去取一千两银子来,作为大罗、小罗的转会费付给汪士璋。

    汪士璋也没推辞,心想:“既然和信州侯结识了,那以后往来这点银子算得了什么,我随便送些值钱地珍玩都是价值万金。”

    三月十二日上午辰时,清明蹴鞠夺魁赛十二强战开始,十二支球队两两对冲,“皇家信州圆社”与“汪氏圆社”要赛两场,两场总比分胜出的一方晋级六强,这第一场在汪氏蹴鞠场进行,汪氏在金陵也拥有庞大地产业。

    汪士璋事先已经告诉手下的蹴鞠球员,罗氏兄弟已经投奔信州侯了,今日要上场,严令众人不许取笑、讥讽。

    那边周宣也把汪士璋亲笔写的转会字据给大罗、小罗看,又说在“皇家信州圆社”他二人可以作为主力上场,在汪氏圆社还是少年队,要参加清明蹴鞠夺魁战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

    大罗、小罗兄弟都是没什么心机的少年,对周宣的话深以为然,这两日在信州侯府他们过得也很快活自在,渐渐地安下心来。

    双方第一场较量开始,“皇家信州圆社”上场地分别是球头周宣、骁色四痴、正挟大罗、挟副小罗、正场户三痴、副场户蔺宁和孙胜,看网人林涵蕴,替补有三个——孙战和孙氏的两个家丁。

    汪氏圆社全以替补上场,但球员不认为主人汪士璋是想输球,而是认为这是对大罗、小罗加盟“皇家信州圆社”地蔑视。意思是用替补也能赢他们。

    事实果真如此。汪氏圆社财力雄厚,拉出来的替补也远比一般圆社地主力强,而且其中有几人也是身有武艺地,这一场“皇家信州圆社”以四比六惜败。

    次日,紧接着进行第二场比赛,双方都以原班人马上场。比赛场地换到了信州侯府蹴鞠场。

    上半场,双方旗鼓相当,战成二比二平,“皇家信州圆社”明显越打越好,大罗、小罗与圆社其他球员已经磨合到位,配合日渐默契。

    下半场,汪氏圆社有几个球员已经有些体力不支。向场边的汪士璋示意换人,汪士璋别过脸去装作没看到。

    场边的汪氏圆社主力跃跃欲试要上场,汪士璋低声说:“杀鸡焉用牛刀,就让替补赢。这样才痛快,现在还领先两个球。不用急。”

    没一会,四痴一个凌空抽射,总比分变成七比八了,“皇家信州圆社”总比分只落后一球。

    汪氏圆社的替补们更跑不动了,场边的主力们急了。向汪士璋请战。汪士璋对他义子们说:“孩儿们,冷静。要冷静,仅以一个球赢他们最解恨,这叫吊脖子。”

    没过一会,小罗以一个精彩的头球顶进“风流眼”,平局了,时间已经不多,只剩最后半刻钟。

    汪士璋被他地义子们逼得无奈,只好换上三名主力,但此时的“皇家信州圆社”已经打疯了,三痴、四痴、周宣、蔺宁、大罗、小罗,一个个如有神助,他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们有历代蹴鞠大师灵魂附体。

    反观汪氏圆社,虽然换上了主力,但这些主力一时还不适应场上节奏,还没缓过神来,又被周宣带球突破,射入关键一球。

    这时,场边的计时香熄灭,比赛结束,“皇家信州圆社”以总比分九比八爆冷击败去年蹴鞠战的第二名汪氏圆社,昂进入六强。

    以新组建的圆社第一次参加清明蹴鞠大赛,就一举杀进六强,“皇家信州圆社”引起了轰动,周宣的球名也如他的棋名一样被唐国广大蹴鞠爱好所熟知。

    汪士璋装着非常懊恼地样子,连说非战之罪,是他运筹失误。

    当晚,周宣果然请汪氏圆社十余人赴宴,汪士璋与周侯爷地友谊得到了进一步的展,相约要进行蹴鞠友谊赛,切磋球艺,为明年清明备战。

    进入六强的六支圆社全部产生了,分别是景王府圆社、魏王府圆社、卫将军府圆社、广陵瘦西湖圆社、金陵大联盟圆社,以及皇家信州圆社。

    十二强战后休息两日,将于三月十六日开始六强战,又是循环赛,每个球队要打五场比赛,隔一天打一场,相对来说,比前面那种魔鬼赛程轻松多了。

    周宣派顾长史去与太医署接洽,把房博士暂时请来当队医,为球员手引,周宣他们能在第二场战胜汪氏圆社,房博士功不可没,周宣也不会亏待他,佣金以日计,每日二十两银子,房博士一年的俸禄不过一百二十两,所以他衷心企盼清明蹴鞠赛能一直打下去。

    三月十四日,蹴鞠休战日,一大早,景旭宫又派凤阿监来请信州侯为公主作画,周宣虽然有点累,但想想清乐公主修长浑圆地大腿、雪白尖翘的*,累点也值啊。

    照例,周宣先去上林苑蹴鞠场陪小周后踢了一会球,坐在场边讲了一则《夜雨秋灯录》,然后去景旭宫,清乐公主很是热情,“宣表兄,宣表兄”叫得亲密。

    上午,周宣依旧画那幅清乐公主身着宫装地画像,再有一日就可以完工了,已不需要清乐公主侧卧在那里,清乐公主就站在周宣身边看周宣画她,宫裙的每个皱褶、手指的细小罗纹都细心画到。

    看着看着,清乐公主就觉得身子酥软,似乎周宣用那细软的笔尖画在她身上一般,盯着周宣侧影的眼神,就有点花痴起来。

八十六、画具三美

    午时御膳监内侍来请公主殿下和信州侯用膳时,周宣这幅画已经画得差不多了,堆鸦云鬓凤钗绾、鹅黄宫裙裹妖娆,双眉斜飞,眼睛狐媚,颊白唇嫩,风情妖冶——

    周宣当日为周后画像时,就觉得这唐国皇后端庄中含着妖冶,妖冶不是放浪、不是**,而是骨子里的一种让男人着迷的性感,清乐公主也极妖冶,但不象她母后那样经过时光的修饰和雕琢,妖冶流于表面化,容易让男人生出亵玩轻薄之念。

    周宣搁下笔,轻轻揉着指节,审视着画面问:“公主殿下,看看怎么样,哪里还需要修饰?我下午一鼓作气,把这幅画完成。”

    清乐公主瞪大眼睛:“不是好了下午画另一幅吗?”

    这公主绝对有暴露癖的倾向,但如果善加引导的话不失为一个一流的内衣模特。[]

    周宣有了一个主意,:“这幅画最多一个时辰就能画好,然后画另一幅,我还要为公主画几种我们澳国的裙衫款式,这种裙衫一般的唐国女子不敢穿,公主敢为天下先,一定喜欢。”

    清乐公主喜道:“那好,宣表兄画出来就是了,景旭宫有最好的裁缝,连夜赶制,哼,没有我清乐公主不敢穿的奇装异服。”

    周宣心道:“你都敢脱光光,还有什么不敢穿的!”

    两个人去御膳监用膳,清乐公主特意与周宣坐在一起,她口口的吃,看着周宣鼓着腮帮子大口大口地咀嚼。

    周宣瞪了她一眼,:“盯着别人用餐是很不礼貌的,害我吃不下东西。”

    清乐公主很不以为然,心想:“你狼吞虎咽的还吃不下东西,那要怎么样才算会吃呀!”不过现在有事相求,没敢反驳。[

    惯例,周宣自己煮一壶茶带到玉屏阁书房。也为清乐公主斟一盏,对饮,一边品茗一边把清乐公主从头看到脚,看着清乐公主裙下露出的绣履,忽然想起一事,问:“公主殿下,听陛下有个善歌舞的脚妃子,年龄很大了吧?”

    清乐公主:“哦。是娘吧,死了很多年了。”

    周宣连连点头:“对,就是娘,她兴起的缠足之风没有流传开来吧?”

    野史载李煜嫔妃娘,原是西域采莲女,天生美足。纤瘦窄,入宫后以白布裹足,屈作新月形状,跳金莲舞,身轻如燕,李煜大为着迷,为她建七宝莲台,甚是宠幸,宫人之中多有效仿娘裹足。传至民间,名媛闺秀也争相效仿,以裹足为美。[脚越缠越,越缠越病态。后世甚至有人汉民族自宋后一亡于蒙古、二亡于女真,都是缠足的遗祸,你想想,一个娇弱伶仃、走路要扶墙的母亲哪里养育得出剽悍英武的儿女?

    清乐公主好看地眉毛竖起来,问:“宣表兄难道喜欢脚?”

    “不不不。”周宣连连摇头:“我最恨裹足。裹足让女子不能跑、不能跳。戴了镣铐似的,象姑母娘娘和公主表这样的天足最好。还能玩蹴鞠,身体健康。”

    清乐公主笑将起来,夸奖道:“宣表兄这话得好,与我母后当年的一样,当年就是我母后严禁宫人缠足,不许我父皇亲近娘,娘失宠后郁郁寡欢,没几年就死了,这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

    周宣赞道:“姑母娘娘真是太伟大了,这才是真正的远见卓识,拯救了后世无数代妇女。

    清乐公主笑道:“宣表兄这么夸我母后,那父皇可要不高兴的,父皇最爱脚,娘死后,父皇还常常拿出娘的三寸金莲履长吁短叹呢。”

    周宣心道:“你父皇那是亡国之君,如果不是历史改变了轨道,早不知埋骨何处了!”:“好了,不了,开工。”调色润笔,对清乐公主这幅宫装画像作最后地修饰。

    一个时辰后,周宣直起腰微笑道:“大功告成——”受韦爵爷影响,看了一眼清乐公主的薄润双唇。

    这时,守在外面的宫女芳茶急切地报信:“公主,公主,皇后娘娘来了,已经到玉牒殿外了。”

    清乐公主和周宣对望一眼,都是暗自庆幸,还好没开始画春宫,不然的话都来不及穿衣服,芳茶敢拦房博士,皇后娘娘她可不敢拦。[

    周后在一群宫女的簇拥下来到玉屏阁书房,周宣和清乐公主恭迎。

    周后问:“宣侄画得如何了?”

    周宣:“第一幅已经画好了,姑母娘娘请看。”

    周后移步书案,见一幅五尺长卷,画上的清乐公主悬空侧卧,色彩艳丽,笔触细腻,神情更是毕肖,点头嘉许道:“宣技地画技愈纯熟精致了,吸纳了顾闳中的长处——这画我带回去,请装裱技工精心装裱。”

    周宣:“姑母娘娘,侄书法拙劣,此画尚未题字,就请姑母娘娘代侄题字吧。”

    周后欣然应允,悬腕挽袖,用中锋羊毫在画作右上角写下——“清乐公主春睡图”,在左下角题写——“开宝二十九年暮春寅日周宣画于景旭宫玉屏阁。

    周宣:“这字是姑母题的,侄不敢掠美,姑母也要明一下,这样,千百年后之人鉴赏此画时,会此画具三美——

    清乐公主问:“哪三美?”

    周宣答道:“清乐公主人美、周宣画美、唐国皇后字美。”周后不禁莞尔:“宣侄话有趣,那好——”提起笔来,又添了一行字——“周宣姑母周薇代题。”写好之后摇头笑道:“这样不合画作题鉴的规矩啊。”

    周宣心道:“原来周后闺名是一个薇字,很女性化的名字。”笑道:“侄这画本来就不合规矩,画中人哪有这样悬空没着落的!”

    周后道:“这是宣侄奇思妙想,不落窠臼,诗作绝佳可破格绝韵,宣侄这画也可以是破格之作。

    周宣赶紧躬身道:“多谢姑母夸奖,侄一定继续努力。”

    周后案上还有一幅裁好的高丽纸,也是五尺横轴。上面画着一道弧,便问:“宣侄这幅画准备为斛珠画什么姿势?”

    周宣面不改色地:“侄准备给公主画几样新式衣裙,等衣裙制好后穿上再画,定要在历代仕女图中独树一帜。”

    周后也好奇服异服,道:“很好,先缝制几套,姑母也要试穿。”

    周宣唯唯。

    清乐公主又把刚才周宣贬娘、赞美皇后的话与周后听,周后甚是欢悦道:“我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娘是天生脚,也就罢了,其他女子硬要缠成那样,损伤身体,有何美处?”

    闲话一番后。周后把画作带走了,玉屏阁书房里又只剩周宣和清乐公主两个人。

    清乐公主有点要宽衣解带的意思,周宣:“万一正画时,姑母娘娘突然来看画,那可防不胜防。”

    清乐公主也正想这事呢,:“那我让宫娥远远哨探,母后一入宫门就来报告,这样总来得及吧。”

    这一对毫无血缘关系地表兄鬼鬼祟祟的样子象极了是在偷情,讨论如何万无一失。

    李坚不是把周宣比作管仲、诸葛吗。诸葛亮一生唯谨慎,所以周宣谨慎地:“那还是不大安全,若是让姑母娘娘看到你衣裙不整。[]那我的清白名声不就全毁了,你赔偿得起吗?”

    清乐公主恼道:“你清白。难道我不清白!”

    周宣:“是呀,我们都很清白,只是画画而已,为了艺术嘛,但别人就不这么看了。众口铄金。人言可畏啊,君子能不慎乎哉!”

    清乐公主愤愤道:“别君子君子乎呀哉地。我都不怕,你怕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让你白占了便宜啊!这样吧,我到你侯府里让你画,这样总行了吧。”

    周宣就是等着清乐公主这句话,装作考虑了一下,点头道:“也行,那我回去准备一下,公主明日来吧。”

    清乐公主不放周宣走,道:“时候还早,宣表兄先画几样衣裙款式,我连夜让宫人缝制,明日就穿给宣表兄看,可好?”

    周宣心里又有点跳跳的,点头道:“好另找了几幅纸,画了三套性感衣裙套装,分别是:西服配一步裙、短袖掐腰旗袍、美人鱼式低胸晚礼服长裙。

    清乐公主立即让芳茶去叫了几个宫女来,其中一个已经是白头宫女,都叫她应采女,因无家可归,就一直留在了景旭宫,裁缝技艺精湛,纫针在宫里就是向应采女学地裁缝。

    当初纫针若不是被秦博士认为义女带回家中,那纫针很有可能随选秀船回京,再入景旭宫服役,一直到老。

    所以周宣对髻斑白的应采女很是同情,话尤为客气。

    应采女三十年的老裁缝,对服装款式的眼光很准,道:“殿下、侯爷,这三套衣裙一天之内很难做好,因为是公主殿下要穿的,粗陋可不行,这套叫西服一步裙对吧,这套用纯色可以,纯黑纯白都好,比较好缝制,另两套都要绣花,那种款式不绣花不好看。”

    周宣连连点头:“应采女得对极,那就先缝制这套西服一步裙,不要图快,要图好。”

    应采女又仔细询问了旗袍和晚礼长裙地款式,周宣告诉她旗袍是右衽大襟、立领盘纽、摆侧开衩、晚礼长裙主要是裙摆层层叠叠比较复杂,上身是吊带从后肩绕过脖子,胸部是“V”型。

    应采女心想:“这种低胸裙不是露乳了吗!不管它,只要殿下喜欢就去缝制。”

    周宣回到侯府,让府役把“幽梦筑”清理一下,准备好笔墨纸砚,明日就在这里接待清乐公主。

    次日一早,周宣在芙蓉园敲羯鼓看静宜仙子她们跳健美操,羊颦、念奴娇也不弹乐器了,就让周宣一人敲鼓控制节奏,她们都跳健美操,那矫健娇姿真让周宣看得心旷神怡。

    跳了一刻钟地健美操,周宣正要和林涵蕴去后园玩蹴鞠,天却淅淅沥沥下起雨来,球玩不成了。

    不过周侯爷娱乐多,露天蹴鞠不行,他可以去“菱香水榭”找黄星鉴、古六泉,或三痴、四痴精研棋艺,也可以去“铜雀馆”和静宜仙子讨论茶道和瓶花,反正有得乐。

    但今天,周侯爷并未去“菱香水榭”,也未去“铜雀馆”,他在“幽梦筑”,对着碧溪水思古之幽情,满腹诗情,一腔骚意。

    雨越下越大,风动水幕,颇有些寒意。

    这么大的雨,清乐公主会来吗?

    大雨中,一辆油壁车悄悄驶进翔鸾坊信州侯府,一直在府门等候地来福把油壁车从西辕门引进“幽梦筑”,来福也不知道来人是谁,只知道车厢里有两个人,都是女子,一高一矮,都戴着帷帽蒙着面纱,身材高的女子身披着红色的大氅,把身子遮得严严实实,矮的那个女子披着蓝色披风,手里还捧着一卷东西,用油纸布包裹着。

八十七、恋足癖

    周宣站在“幽梦小筑”廊下,看密集的雨点落在小院的青石板上,跳珠溅玉,想起羊小颦所说的敲羯鼓的姿势——“头如青山峰,手如白雨点”,周宣就不自禁地作出双手击打的样子。*书院

    那辆油壁车就是这时候驶入“幽梦小筑”的,雨点簌簌落在车厢顶棚上,车轮溅起积水,来福打着伞跟在车后面。

    驾车的是景旭宫的内侍,笑着对周宣一躬身,叫了一声:“侯爷。”

    周宣微笑点头:“来福,招呼力士到前厅喝酒。”

    来福引着那内侍走了,周宣撑着伞过去接清乐公主下车,却听车厢里清乐公主的声音说:“宣表兄,我们有伞。”

    周宣笑道:“公主殿下光临寒舍,小侯怎敢不亲迎。”

    车帘一掀,伸出一把绿色的油纸伞,圆圆的撑开,先下车的是宫娥芳茶,面纱已经撩起,左臂夹着一个油布包,右手将伞撑高,要接公主下车。

    周宣道:“让我来,我的伞大。”将伞凑到车门边。

    清乐公主先探出脑袋,拈起面纱一角,露出半边脸,冲周宣嫣然一笑,然后放下面纱,伸出一条腿探出车厢——

    周宣眼睛盯着那条腿就移不开了,那腿是从红色大氅下摆的缝隙间露出来的,是膝盖以下的一截小腿,光溜溜的,在这阴暗的雨天,显得特别白,特别诱人——

    红色大氅下摆合拢,白白的小腿隐藏起来了。

    周宣眼睛上移,见清乐公主脖子以下全部围在红色大氅里,她里面穿的是什么,怎么露腿的?该不会是赤条条一丝不挂吧?

    周宣撑着伞为清乐公主遮雨。两个人很浪漫地共伞走了十余步。周宣闻到清乐公主新洗秀的清香,不禁想入非非:“公主为了来这里让我画她,一早就洗白白了送上门,真是盛情难却啊。”

    清乐公主站在廊下打量着“幽梦小筑”,问:“这里是宣表兄的住处?”

    周宣说:“不是,这是我专门作画地地方。以前无人居住。”

    清乐公主说:“宣表兄真是豪奢,竟有专门地画院。”

    周宣笑道:“那是因为皇恩浩荡嘛,公主请——”

    周宣走到“幽梦小筑”正中那个房间,推开门,让清乐公主和宫娥芳茶先进去,清乐公主欢声道:“还有火盆。*书院太好了,宣表兄真想得周到,我正担心天冷呢。”

    周宣咧嘴一笑,心道:“*模特着凉了可不行,要关心爱护。”

    清乐公主开始解红色大氅的系带,芳茶放下油布裹赶紧去给公主帮忙,大氅一去,一个清清爽爽的白领丽人出现在周宣眼前。周宣这下子真傻了,幽梦小筑。幽梦小筑,真有做梦的感觉——

    清乐公主背对着周宣,裁剪精致的黑色小西服掐得纤腰细细,齐膝的性感一步裙,也是黑色地。因为是从后面看。那一步裙包裹着的臀部丰润圆翘,裙下白白的两条腿。美中不足的是鞋子不应景,是绣花履,显得颇不协调。

    一步裙的面料好象是丝缎,很细很滑,却看不到任何内裤边缘映出的纹痕,这让周宣一颗心狂跳:

    清乐公主不是秦雀、纫针,她不穿内裤地,她没有内裤穿!

    想想一个穿着白领套装、身材高挑的大美女,裙子里竟然是真空,这你得仰天长啸了吧,不然鼻血要流出来了。

    “怎么样?宣表兄,裁剪还算合体吧?”清乐公主两臂微张,转了半个圈,让周宣看她正面,好家伙,黑色小西服里是桃红色的抹胸,鼓胀胀的,起伏明显。

    周宣定了定神,赞道:“真美,这衣裙把公主殿下美妙的身材展露出来了,唐国服装没有这样能充分展示女子身材的,只是绣履与衣裙不配,改日我画两双高跟鞋,让皮革匠人为公主殿下制两双新款皮鞋,配上这一步裙,那走动起来真是摇曳生姿,风情万种。”

    清乐公主脸微微一红,唐国男子夸女子美貌一般都是赞美脸部,哪象周宣这样夸赞身材美妙,简直有点亵轻薄,但清乐公主觉得喜欢。

    “还有,”周宣用很专业的语气说:“公主殿下这抹胸颜色不对,应该以白缎绣以细细花纹,或就用纯黑色,公主肌肤白,映着黑缎抹胸,很好看的。”

    清乐公主见周宣都评论到她抹胸上来了,赶紧让芳茶出去,搬个小凳子看门斥候,然后说:“宣表兄,这就开始作画吧。*书院”

    这房间是套间,里面还有两个房间,周宣把清乐公主引到里间,请公主先行,表面上很是优雅,其实是从后欣赏清乐公主一步裙地婀娜身姿,虽然不是高跟鞋,走动时臀胯摆动不算夸张,但公主身高腿长、臀翘腰细,随便走走都迷人。

    周宣感觉自己是个大老板,清乐公主是他的小秘,那么,是不是应该性骚扰一下小秘李斛珠?

    里间除了一张长六尺、宽四尺地红木大书桌外,和景旭宫玉屏阁书房一样,也设着一张小榻,铺着墨绿色的茵褥,榻边一个黄铜炉,炉中木炭黑红,热气四散。

    清乐公主自己去取了那油布包裹来,解开,里面是一套宫装长裙,对周宣说:“宣表兄,你先出去一下,我换上裙子你再进来。”

    周宣说声:“好”,转身退出,没有任何迟疑,当面看清乐公主换衣服固然很来劲,但清乐公主不见得会答应,赖着没意思,反正马上就要画春宫,什么没得看,必要时还是需要一点风度的。

    过了一会,听到清乐公主在里面唤道:“宣表兄——”

    周宣这才进去,却见清乐公主已经躺在了小榻上。亵衣尽脱。连桃红色抹胸也解下了,身上只披着鹅黄色长幅宫裙,侧卧着,姿势是佛家讲究的那种狮卧,只不过这种禅宗卧姿在清乐公主身上就太诱人了,曲肱支颐。左腿伸右腿曲,酥胸因为侧卧的缘故,两只*挤在一起,沟壑深深,让周宣地目光流连忘返。

    周宣纠正了一下清乐公主地姿势,让她大腿露得多一些。胸前的衣襟不要拉得那么拢,要露,两只美乳露出大半,然后便开始画了。

    周宣不是第一次画真人*,以前求那个美腿女友让他画过,不过没画成功,画到一半就兽血沸腾,滚到一块*去了。

    这次为清乐公主画春宫可以就说正儿八经第一次。清乐公主不是他那个女友,周宣虽然颇为冲动。但总不好走过去就推倒吧,周宣还不是那种色狼级别地,他讲究两情相悦啊!

    周宣这回画得快,有**嘛,一个半时辰。画稿初成。让清乐公主过来看。

    清乐公主两只手抓着衣领,拢着宫裙。碎步过来一看,画像身体轮廓已经勾勒出来,虽然还未着色,但美妙体态表现无遗,这春宫草图果然诱人,尤其是半遮半掩地酥胸,两团丰腻,挨挨挤挤——

    清乐公主心想:“我有那么大吗?”点头道:“宣表兄画得极好,多谢宣表兄,那我午后再来吧,我要回去了。”

    周宣道:“公主就在我这里用午餐,尝尝我的周府家菜。”

    清乐公主道:“母后要我陪她用膳的,我得赶回去。”

    周宣道:“那公主午后也不必来了,这画大局已定,公主的形象我已记在心里,只需要润色修饰就行了,我会尽快画好,三日后你让芳茶来取就行了。”

    清乐公主道:“那就多谢宣表兄了,对了,宣表兄帮我找皮革匠人为我做高跟皮鞋吧。”

    周宣“嗯”了一声,说:“那让我量量你的脚有多大?”

    清乐公主坐回小榻,伸着纤足,足上套着雪白的布袜,问:“要脱袜子吗?”周宣点头,清乐公主便伸手来脱袜子,这样,她就没有拢住衣领了,裙襟散开,*尽露,处女嫣红,娇颤诱人。

    清乐公主脱掉布袜,抬眼见周宣眼睛看地不是地方,脸微微一红,问:“宣表兄,好看吗?”

    这下子倒搞得周宣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好象**被现似的,老实说:“好看,美胸。”

    清乐公主大眼睛水汪汪的,咬了咬嘴唇,拢起衣襟,把一只白嫩脚丫子伸到周宣跟前:“快量,量好了我就要回宫了。”

    周宣便抓住清乐公主脚踝,另一手拇指、食指张开,在她嫩红的足底量了一下,估计是三十四或三十五码的脚,清乐公主这么高的个子,这也算是小脚了——

    足跗隆起,足底虚弓,脚型极美,趾甲盖白里透红,足趾宛若白玉雕成,除大拇趾伸直之外,另外四只脚趾可爱地曲着。

    周宣有点爱不释手了,他没有想到自己竟有点恋足癖,上回静宜仙子晕船,周宣为她进行足部手引,揉捏着静宜仙子地美足,周宣也觉得很着迷。

    “殿下,时间到了,要回宫了。”宫娥芳茶在外间提醒道。

    清乐公主满面通红地缩回脚,低声说:“我要穿衣了。”

    如果不是芳茶的一句话,周宣真怕自己控制不住,而且清乐公主明显也有点动情的样子,*一点就燃的,没有爱也可以有欲。

    周宣走到廊下,三月里的小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这是暧昧的春雨啊!

    因为下雨,清明蹴鞠夺魁赛的六强战推迟举行,直到三月十九日天才放晴,六强战重燃战火,下雨的这四天,周宣把清乐公主地第一幅春宫画好了,清乐公主也没再来信州侯府,派芳茶取了画回宫。

    从三月二十日至二十四日,周宣率皇家信州圆社打了三场六强战,分别对阵的是卫将军府圆社、金陵大联盟圆社和广陵瘦西湖圆社,与卫将军府圆社之战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在小组赛上,皇家信州圆社以五比八输给了卫将军府圆社,但这次易地再战,皇家信州圆社报了一箭之仇,以七比六地比分战胜了卫将军府圆社,对广陵瘦西湖圆社则以六比五胜,对金陵大联盟双方打平,握手言和。

    三轮过后,景王府圆社三战三胜排在位,皇家信州圆社和金陵大联盟圆社都是两胜一平并列第二,魏王府圆社、卫将军府圆社、广陵瘦西湖圆社都输了两场,不出意外的话,今年的清明蹴鞠赛的魁将在景王府圆社、金陵大联盟圆社和皇家信州圆社这三家圆社之中产生。

    而后天,也就是三月二十六日,皇家信州圆社将与景王府圆社进行关键一战,景王府圆社阵容齐整,蹴鞠队除了球头景王之外全部由身怀绝艺的武林高手组成,就连替补都是武艺高强之辈,但景王自己却不这样认为,他认为自己武艺也很高强,花拳绣腿会耍两套,弓马也算娴熟。

    对于皇家信州圆社与景王府圆社之战,可谓万众瞩目,但球赛却被安排在上林苑皇家蹴鞠场进行,只允许四品以上地官员及其眷属观战,平民百姓就看不成了,所以民间对那场比赛是传得神乎其神。

    明天和景王府圆社群殴后,启程去信州吧,小道企盼已久地信州之行就要开始了,

八十八、夜夜梦遗

    景王府圆社与皇家信州圆社决战前夜,李坤在景王府东厅宴请圆社的十五名球员,众球员纷纷表示明日一定要拿下皇家信州圆社,让景王扬眉吐气。*书院

    李坤郑重道:“我方圆社不仅要胜,还要大胜,皇家信州圆社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男男女女、乌七八糟,本王看过他们与卫将军圆社的比赛,球技实在是粗疏,完全没有精彩的即兴表演,就知道射风流眼,是一支毫无品味的蹴鞠队,和他们比赛简直是及至之不武,但他们能杀进六强,这是为什么?一是汪士璋那个奸商溜须拍马,有意容让,不然的话周宣如何过得了汪氏圆社一关!二是他们圆社有三个武艺高强的球员,周三尺、周小尖,还有一个是周三尺之妻,这三人厉害,在场上往往能力挽狂澜——”

    鹰眼杜麒麟傲然道:“王爷,那周宣的圆社仗着几个有武艺的手下跌跌撞撞杀进六强,已是强弩之末,而我方圆社恰恰是他们的克星,论球技,根本不用比,他们太劣了;论武艺,他们只有三人会武,而我方个个都身怀绝技,他们拿什么和我们斗?明天非打他个落花流水不可。”

    在座球员哄然称是,誓要狂胜皇家信州圆社,让信州侯灰头土脸。

    酒宴散后,李坤让杜麒麟、封野、袁翦三人留下,入书房密议,智囊甘思谋已经等候在那里。

    杜麒麟是百步穿杨的神箭手,臂力惊人,双手一绞。能让人分筋错骨;

    封野精于子午十二流注术,俗称点**,此人甚是阴毒。在前年的清明蹴鞠夺魁赛上,景王府圆社与魏王府圆社争夺冠军,魏王府一名球员球技高,屡次阻截封野地进球,封野利用抢球身体碰撞时点了那人的暗**,那球员当时没有任何感觉,几个月后忽然瘫痪了,治来治去治不好,只能撑拐杖走路,至今也不知道是被封野害成这样的;

    袁翦原是岭南罗浮山道士。据说有隔空取物、无中生有神奇道术,不过等闲难得一见。

    李坤把这三人召集到书房。与甘思谋对视一眼。甘思谋捻须笑道:“诸位都是王爷地心腹,王爷之志诸位心里也都清楚,追随王爷那是攀龙飞天。但目下王爷被朝中弄臣周宣所牵制,诸位可有良策为王爷分忧?”

    杜麒麟道:“明日蹴鞠是个绝好的机会,封野和袁翦可以从中下手,封野的三月枯很厉害,就让封野送信州侯一副拐杖如何?”

    封野道:“周宣手下有高手。我这种手法瞒不过他们。三日之内是可以破解的。”

    李坤对一向神秘的方士袁翦抱有厚望,问:“袁先生有什么好主意?”

    袁翦一副高人的派头。慢条斯理问:“王爷可有信州侯的生辰八字?”

    李坤道:“有,周宣封侯时不仅要向宗正寺报生辰,连祖宗三代的名字都有,当时本王留意了一下,周宣今年二十四岁,是开宝六年十二月初一卯时生人。*书院”

    袁翦干巴巴的脸颊露出一丝诡秘的笑,说道:“从今日起,我每日子时登坛作法,不出一个月,定教周宣面黄肌瘦,精力衰退,两眼昏花,未老先衰。”

    李坤问:“不能作法咒死他吗?”

    袁翦道:“王爷何必让他死,先弄得他病怏怏、魂不守舍,根本没心思与王爷作对岂不是好?留他一条小命,待王爷掌控大局之后,那时任由王爷处置,比不明不白咒死他更能让王爷出恶气吧?”

    李坤连连点头:“有理,有理,袁先生所需何物,本王即命人采办?”

    袁翦道:“开宝六年出生地是属兔的,请王爷立即命人准备铅汞、朱砂、铜铃、铁剑、雌兔等物,并筑一大一小两个八卦坛,我要设坛作法。”

    李坤问:“要活物雌兔有何用?”

    袁翦道:“因为周宣属兔。”

    李坤奇怪了:“周宣属兔,那应该找雄兔才对,怎么找雌地?”

    袁翦脸现莫测高深地微笑,吟道:“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愚夫,眼前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王爷,周宣是雄兔,就要雌兔来对付他。”

    李坤、甘思谋等人面面相觑,不明白怎么用雌兔来对付周宣?

    袁翦道:“我有奇术,可让周宣每夜子时梦见一娇媚之极的绝色美女,与他梦中交欢,醒而遗精,久而久之,周宣能不病乎?”

    李坤愕然半晌,失笑道:“妙!妙!本王对袁先生的奇术拭目以待。”

    甘思谋笑道:“夜夜与绝色佳人梦里交欢,倒是便宜了那周宣。”

    众人皆笑,以为得计。

    且不论袁翦地邪术有没有用,周宣又哪里是开宝六年出生的?周宣根本不属兔,他是属猪的,按开宝六年十二月初一卯时排出的四柱八字,天干地支相差十万八千里,袁翦这邪术要是能动得了周宣一根寒毛,那真是奇了。

    不过春梦嘛,周宣还是会做的,袁翦登坛做法这一夜,周宣梦见清乐公主又洗得白白地、脱得光光地让他画,而且不是画在纸上,是人体彩绘,周宣用长锋羊毫蘸着彩墨在清乐公主雪白胸脯上画了一个兔子的脑袋,只不过这兔子地左右两只红眼珠分得比较开,眼珠子红通通、鼓凸凸的,用笔尖画兔点睛,那两只红眼珠就越来越大、越来越翘——

    三月二十六日,暮春天气,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大兴宫上林苑蹴鞠场人头挤挤。三品以上的大员都在场边的几个方形大帐篷里准备观看景王府圆社与皇家信州圆社地蹴鞠赛,四品官吏就只有站在场边了。*书院

    金吾卫、羽林卫这两支皇家禁卫军盛装列队,皇帝、皇后亲临蹴鞠场,场面极是隆重。

    李坤已经被恩准入大兴宫行走,巡鱼符已还给他,皇帝李煜对侄子李坤的态度与往日无异,只是小周后与李坤有了很深的隔阖,言语之间再也没有以前地亲切,而是客气和冷淡,这让李坤很难受。他对这个叔母的美色可是很有觊觎之心,现在想见一面也难了。这一切都是那个可恶的周宣造成的。

    “让周宣小子夜夜梦遗吧!”李坤一身劲装。站在景王府圆社蹴鞠队前,目光阴鸷地盯着身穿斑马状条纹、后背绣有“皇家信州圆社”字样圆领球衣的周宣。

    黄罗盖下,小周后与李煜并肩而坐。笑吟吟瞧着“皇家信州圆社”的球员,说:“陛下你看,宣侄的球队真是好笑,林岱的小女儿都上场了,做看网人呢。”

    李煜问:“不是说坚儿喜欢这个林小姐。有意纳她为侧妃吗?怎么没听坚儿再提纳采之事?”

    小周后莞尔一笑:“坚儿喜欢人家。人家不喜欢坚儿啊李煜笑道:“还有这样的事?这林小姐是不是有了心仪的男子?”

    小周后笑笑地朝周宣一指,说:“就是他!”

    “宣侄!”李煜错愕。问:“皇后如何知道的?”

    小周后道:“林家两姐妹似乎都对宣侄有意,林二小姐曾无意中说起想让她姐姐嫁给周宣,林岱长女不是出家为女冠了吗,那日我召她入宫闲话,要她还俗,有意成全她与周宣,不料她一口拒绝了,却为妹妹林涵蕴赐婚,要赐地就是这信州侯。”

    李煜看到蹴鞠场上周宣正与手下球员说着什么,那个林涵蕴大大地眼睛,很专注地听着,使劲点头,不禁笑道:“看来这林二小姐很贪玩,和宣侄倒是合得来,皇后何不**之美,赐婚也是佳话?”

    小周后道:“林氏两姐妹缠夹不清,这家务事让宣侄自己解决去,有本事他就两姐妹一起娶。”说到这里,看了李煜一眼。

    李煜也正看着她,眼里满是笑意,握住小周后的手,轻声吟道:“花明月黯笼轻雾,今霄好向郎边去。衩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小周后白如美玉的脸颊洇出一层胭脂色,娇美不可方物。

    李煜刚才吟地这阙《菩萨蛮》词,是二十四年李煜特意为她填制的,当时小周后才十五岁,入宫看望姐姐昭惠皇后,与风流皇帝李煜一见钟情,两个人御花园沉香亭约会,小周后嫌小径鹅卵石石不好走路,脱了金缕鞋拎在手里,赤足来赴李煜之约——

    一声筚篥响,皇家信州圆社与景王府圆社的比赛开始了,双方拼抢凶狠,场面火爆,周宣现在也渐渐适应了球不能落地的打法,而且他执教的“皇家信州圆社”秉承射“风流眼”第一地理念,一切技巧、一切配合都是为了进球得分,不提倡个人盘带过多地白打技法,这也是“皇家信州圆社”能杀进六强的主要原因。

    上半场,景王府圆社以三比二领先一个球,周宣进了球,而李坤未能进球,李坤对这成绩相当不满意,中场休息时严令队员要加强进攻,要强行突破,要充分挥自己地武艺,和他们冲撞,撞翻他们。

    下半场一开球,李坤就现周宣改打防守为主的正场户了,让周三尺和周小尖冲在前面,那两个人太凶猛,配合进来很难阻挡,很快被周小尖跃起一丈高顶进一个球,扳成了三比三平。

    李坤急了,急命两个副场户分别盯着周三尺和周小尖,他自己带球突破,要射“风流眼”。

    李坤一向好大喜功,蹴鞠也一样,所以手下的球员都配合着尽量让他多进球,景王府圆社能三度清明夺魁,倒不是他们球艺有多高。最主要是景王权势薰天的缘故,而且景王李坤自己上场冲锋陷阵,一般人哪个敢拦他。还有,景王府圆社的球员个个武艺高强,很多与他们比赛过地对手,一场球下来,全身无处不痛,都是被他们撞的。

    现在,景王府圆社在场上的除了李坤和看网人之外地其他六个球员又故伎重演,开始野蛮冲撞了,护着李坤向前冲,接连撞翻了小罗和孙战。小罗年幼,身体单薄。半天爬不起来。

    这种球赛没有裁判就是不行。场上生的事都由双方球头协商解决,周宣与李坤能协商出什么来,各靠自己的本事。拼了。

    鹰眼杜翩翩冲在前面,为李坤开道,见周宣拦住去路,横膀就想一撞,周宣却没拦他。闪身避过。直冲李坤奔去。

    杜麒麟见周宣的两大护身高手还在己方后场,当即高追贴过去。手臂疾探,想从后扳住周宣肩膀,掀翻他,让他半个月下不了床,没想到周宣奔跑度挺快,手指刚搭到他后肩就被甩开了。

    杜麒麟冷笑一声,身子急纵,苍鹰搏兔一般象周宣抓去,身在半空,突然感到腰眼剧痛,似被一细小之物弹中,顿时全身使不上劲,“啪”的一声,摔了个狗吃屎。

    前边的周宣一把截下李坤的球,脚下使个绊,李坤正跑得急,整个人直栽出去,又是“啪”的一声,正摔在杜麒麟身上,杜麒麟刚好昂起头来,两个人脸对脸来了个亲密接触。

    杜麒麟是暴牙,一排牙齿嵌进李坤的脸颊里,痛得李坤哇哇大叫。

    杜麒麟牙齿硬,不觉得痛,一摸腰眼,有一粒蚕豆大小的石子射破了他地衣衫,入肉一分,一把抠出来,爬起身,见景王半边脸全是血,赶紧扶起道:“殿下,殿下——”

    李坤眼睛也象是被撞坏了一般,充血,赤红,愤怒得浑身抖,吼道:“给我打!”用袖子一左脸颊的血,率先向周宣冲去,飞腿便踢。

    景王府圆社地其他球员一看王爷都动手了,他们岂能落后,纷纷施展拳脚,连那个看网人也冲上来了,其中五个人围攻三痴和四痴,另外二个跑上来相助景王,跑着跑着,忽然膝盖一软,双双跪倒在地。

    五个围攻三痴、四痴地景王圆社球员分别是广陵彭祖门的彭天福、封野以及另三位技击高手,任何一个人都有举手投足间毙人性命的本事。

    三痴、四痴也知道这五人是劲敌,不敢轻视,三痴道:“四弟,你去护好主人。”

    四痴叫声:“三哥小心。”一飞冲天,冲出五人包围。

    “哪里逃!”彭天福举着蒲扇一般地大手从后猛击四痴背心,彭天福是彭天寿的哥哥,“长生不老掌”炉火纯青,彭天寿被三痴打伤后,彭天福一直想找三痴报仇,现在群殴,正是机会。

    四痴知道这“长生不老掌”的厉害,上次三哥与彭天寿对了一掌后,都逼出了一缸毒酒,他没三哥的本事,不敢硬接,半空中一个侧翻,远远的避开,却听三哥叫了一声:“倒下一个。”回头一看,彭天福已经瘫倒在地。

    彭天福追袭四痴,不防三痴黄雀在后,闪电般突破另四人地包围,在彭天福后心猛擂了一拳。

    那边周宣与景王两个半斤对八两,拳来腿往,打了好几个回合,还是周宣地五祖拳和散手实用,“砰砰”,两拳击中李坤胸口,同时一个扫趟腿,李坤应声倒地。

    边上的杜麒麟竟不敢上前帮手,那个女扮男装地周三尺的老婆目光凶恶地瞪着他,手里似乎捏着石子。

    场边的文武官员目瞪口呆,他们是来看蹴鞠的,没想到会演变成群殴。

    黄罗盖下的李煜一时也没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场上拳来脚往,还是小周后反应得快,锐声喝道:“住手!”

    李煜这才醒悟过来,腾地站起身来,怒喝:“都给朕住手,羽林卫——”场边数百名着画兽衫、披明光甲的羽林卫齐声出“嗷”的一声,声震全场,场上打斗的双方这才分开,已经有几个倒在地上呻吟了,呻吟得最响的是景王李坤,这回倒不是苦肉计,他是真的痛,他左小腿被周宣踢骨折了。

八十九、旗袍之美

    皇帝李煜在八名身高近两米的羽林卫簇拥下,步入蹴鞠场,怒道:“王侯圆社,百官观战,朕与皇后亲临,尔等竟当众群殴,这是藐视朕吗?”

    皇家信州圆社与景王府圆社的十几名球员一齐跪下,整个上林苑蹴鞠场陡然一静,李坤的呻吟就格外刺耳——

    “叔父陛下,侄儿的腿断了,快叫太医吧,唉哟,痛死我也!”

    李坤平时花言巧语,表情丰富,这会脸颊一排牙齿印、左腿骨折,实在是痛得狠了,反而言语朴实起来,没有立即死咬周宣。

    李煜一面命人去唤太医,一面环视众人,最后眼光定在周宣脸上:“周宣,你何以对景王大打出手?”

    周宣道:“陛下也看到了,是景王对我先动手,我是被逼无奈,愤起反抗。”

    李坤喊道:“是你先伸腿绊我——求叔父为侄儿作主啊!”

    周宣道:“蹴鞠场上碰撞摔倒是常有的事,景王就下令手下殴打我们,朝中大臣们都看到了,是景王一方的人先动手,欺负我方幼的幼、女的女,真是目无皇上皇后,嚣张跋扈到皇宫上林苑来了!”

    皇帝李煜不住摇头,朝小周后看看,小周后也摇头,清乐公主跑上来,递手帕给李坤捂脸,对这堂兄还真不错。

    李煜摆手道:“先治伤,事后再治尔等不敬之罪太医署的两名医博士飞快地来了。先为景王止了脸颊上地血,然后轻捏李坤左小腿骨。李坤立即痛叫起来。

    那医博士道:“陛下,景王殿下骨折了。要抬回太医署接骨。”

    李煜责备周宣道:“周宣,你下手也太重了吧,腿都踢断了!”

    周宣说:“陛下,俗话说拳头不长眼睛,真要打起来不是他伤就是我伤,总有人受伤。”

    李坤被内侍用步辇抬走了,景王圆社那边还有一个受重伤的。一个是彭天寿。被三痴一拳擂得呕血,彭天寿就没那么好地待遇了,医博士理也不理他。

    周宣这边小罗和孙战被撞得受了轻伤。周宣让人送他们回府,请房博士医治。

    对于这场斗殴,李煜的惩罚是:双败,算皇家信州圆社与景王府圆社各输一场,这样皇家信州圆社六强战四场比赛下来。二胜一负一和。最后一场对魏王府圆社,就算赢了也拿不到魁。冠军争夺是在一场未负地金陵大联盟圆社与仅负一场的景王府圆社之间进行。

    两天后进行的最后一战,皇家信州圆社因为小罗和孙战不能上场,三痴、四痴也没有以武欺人,全靠真实球艺与魏王府圆社,以一球小负,最终名列第四,虽然输了球,但赢得了魏王府圆社的敬意。

    景王府圆社因为李坤受伤不能上场,而且上次被周宣、三痴他们痛殴,气焰大挫,也不敢过分撞人,大败于金陵大联盟圆社。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随着金陵大联盟圆社的夺魁,为期一月的清明蹴鞠赛落幕了。

    转眼四月,天气渐渐的热了,周宣开始准备信州之行,他原本打算中旬后启程,有一个多月时间,足够绕道信州再回江州了,但范判官说:“侯爷,6路没有水路快,而且大小姐是要乘车地,又没有骑马快,侯爷到了信州,少不了要拜会当地官员和族中长老,祭祖访亲,必定要耽搁好几日,所以还是早点出为妥。”

    周宣点头道:“那好,那就定于初六日出。”

    四月初三下午,东市地皮鞋匠人送来三双信州侯订做的黄色鹿皮靴、黑色牛皮靴和白色羊皮靴,唐国皮革鞣制工艺很高,这三双女式皮鞋都制作得相当精制,鞋面锃亮,鞋跟尖尖,有精美暗纹,造型一如周宣所绘,曲线流畅,小巧玲珑。

    这是周宣为清乐公主订做的,羊小颦看对那双纯白羊皮鞋爱不释手,周宣道:“小颦脚也小,穿上试试看,合脚就送给你,要不就重新订做。”

    羊小颦脱掉绣履,纤足套进白色地羊皮鞋,袅袅娜娜走了几步,嗫嚅说:“公子,有点紧。”

    周宣笑道:“第一次嘛,总是有点紧,这种皮鞋会越穿越宽松的,起先有点紧正好,那这双就归你了,我把这两双给公主送去。”

    次日,周宣让来福用两个锦盒把皮鞋装好,他乘马车去景旭宫,自从半月前清乐公主来“幽梦小筑”让他画之后,后来一直没再画过,周宣心想:“是不是趁回江州之前再画一次?没时间了,等从江州回来再说吧。”

    入景旭宫玉牒殿,宫娥道:“殿下在后园赏花,侯爷请随我来。”

    周宣跟着那宫娥来到后园,只见满园花开,三色堇、芍药、早花的朱砂叠牡丹、雏菊、金盏花、君子兰,其余桃花李花、月季紫荆,万紫千红,争相斗艳。

    周宣漫步花丛中,吟着:“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忽然看到花树扶疏间,一个身材高挑、身穿鹅黄色绣花旗袍的女子袅袅婷婷,分花拂柳而来。

    “宣表兄,这旗袍我很喜欢,母后也喜欢。”

    清乐公主笑吟吟说着,斜飞的绿眉、妩媚地眼眸宛转勾魂、神采灵动。

    周宣头微微往后仰,仔细欣赏清乐公地妖娆体态,有些女人天生就是用来穿衣服展示娇姿美态的,清乐公主就是这样,这鹅黄绸缎缎旗袍裹着细腰丰臀,一步一露腿,露到膝盖以上。要命地是,腿还是光着地。珠圆玉润,粉光致致——

    周宣回身从内侍手里接过锦盒。搁在地上打开,取出那双黑色皮鞋:“公主,我设计的鞋子做好了,你穿上试试。”

    清乐公主欣喜道:个金鸡独立,让那宫娥替她把黑皮鞋换上。

    那宫娥没见过这种新式鞋子,半蹲半跪在那里好一会没给清乐公主穿上去。

    清乐公主单脚站不住了,摇摇晃晃。周宣赶紧上去扶着她。对那宫娥说:“你来扶着公主,我来穿。”

    那宫娥站起身,清乐公主手搭在宫娥肩膀上。看周宣蹲下,一手握住她左脚足踝,将黑色地皮鞋往她美足上套,紧紧的,不大舒服。但看上去挺美。

    清乐公主将穿上黑皮鞋地左足踩在地上。提起右足,周宣将她的脚往上一拎时。右膝弯曲,顶起旗袍开衩的下摆,顿时白腻迷眼,两条雪白浑圆的大腿一览无余,往上,再往上,哇-

    周宣差点栽到清乐公主旗袍底下去!

    清乐公主也现不妥,赶紧用手按着两腿间,旗袍凹下一块,脸红如朝霞,那姿势说有多诱人就有多诱人。

    为清乐公主穿这双鞋子太累了,周宣额头都冒出汗来,直起身说:“公主走两步试试。”

    清乐公主第一次穿高跟鞋,扶着宫女的肩,如履薄冰似的走了几步,说:“宣表兄,这鞋子穿着走路不大方便。”

    周宣道:“这跟不算高,是中跟,真正的高跟鞋你还没见识过呢,这鞋子配这旗袍才协调,要美就要付出一点努力嘛,多练几下,挺胸翘臀,腰胯微摆,得得得地鞋跟敲着路走。”

    清乐公主依言胸脯那么一挺,腰肢那么一软,臀部自然就后翘,在花径间扭扭捏捏走了两趟,觉得腿都酸了。

    周宣说:“腿酸好,这是塑形,会让你地腿型更美,公主殿下好好练,等我从江州回来,再为公主画两幅精品画。”

    清乐公主睁大了一双狐媚眼,问:“宣表兄要回江州吗?何时启程?”

    周宣道:“就在后天。”

    清乐公主又问:“何时回来?”

    周宣道:“六、七月间。”

    清乐公主“嗯”了一声,说:“那就祝宣表兄一路顺风。”语气有些意兴阑珊。

    周宣一躬身:“拜别公主。”转身便走,他知道清乐公主肯定盯着他背影看,所以头也不回,走得格外潇洒伟岸。

    周宣先去紫宸殿向皇帝李煜禀报要回江州并迂道信州祭祖之事,李煜恩准,并任命他为巡察使,顺便巡视东南六州。

    从紫宸殿出来,周宣又去麟德殿向小周后辞行,小周后问了他归期,便命内侍取出黄金五百两交给周宣,说:“宣侄此次归乡,要为乡里多做些善举,修桥补路,设立学堂,抚恤孤寡,衣锦还乡不是去摆阔,要为乡民做好事,信州周氏乃汝阳分支,同祖同宗,我与你既认了姑侄,所以也要出点财力才行。”

    周宣肃然起敬,叩谢道:“姑母慈惠仁爱,侄儿一定谨记姑母教导,为家乡行善举,办好事,回来细细向姑母禀报归乡之事。”

    小周后微笑道:“好,记得带信州特产给姑母。”

    周宣笑道:“一定不让姑母失望。”起身正要退出。

    小周后道:“宣侄稍等。”离座去后殿,不一会出来了,一袭蓝缎旗袍,娉娉婷婷,高雅迷人,云鬓高髻更显美得别致,虽然穿地是软底绣履,但行步轻盈,风情万种,比之清乐公主的生涩高跟鞋更显成熟风韵。

    “宣侄画的这种裙子我很喜欢,也让宫中待诏制了一套,宣侄你看如何?”小周后将一缕飘散地秀掠到耳后,淡淡笑问。

    周宣由衷道:“小侄今日才知道,这旗袍竟有这么美!”

    小周后知道周宣是在夸她呢,微微一笑,挥手道:“好了,你退下吧,一路平安。”

    四月初五,周宣又是忙了一整日,向魏王辞行、向中书令齐章辞行,反正平日关系颇好的高官一一都要辞行,忙到傍晚回来,去“铜雀馆”看林氏姐妹行装准备好了没有?

    却见林涵蕴闷闷不乐地在楼下花树下怔,见周宣问她,便说:“周宣哥哥,我这里住惯了,要离开真舍不得。”

    周宣干笑道:“以后还可以再回来嘛。”

    周宣上楼去见静宜仙子,静宜仙子倒是清静无为、无喜无忧的样子,说一切准备妥当,就等明日上路。

    周宣回到芙蓉园,小茴香兴奋得叽叽喳喳,终于要回江州了,太高兴了。

    这一夜周宣与羊小颦相拥而眠,亲热过后,羊小颦枕着周宣的手臂,央求道:“公子,我一起去吧?”

    周宣道:“不行,你在这里呆着等我回来,也就两个多

    羊小颦就不吭声了。

    周宣不放心,在她美臀上拍了一记,说:“你可别再让**心,明白我的意思吗?”

    羊小颦把脸埋在周宣肩窝上,轻声说:“知道,再也不敢了。”

    周宣觉得肩窝湿湿地,捧起羊小颦地脸,见她睫毛上粘着一颗颗细细晶莹的小泪珠,便刮了一下她鼻尖,笑道:“哭什么,小别而已,难不成我会一去不回——”

    羊小颦赶紧用手捂着周宣地嘴,露出惊吓的神情,那样子可爱极了。

    周宣把她的手移开,嘴巴贴到她唇上,低语道:“让我再爱你一次。”

    往日,羊小颦总是温驯得从不拒绝,可今夜却不肯了,这女孩子心思多,刚才听周宣说什么一去不回,现在又要再爱她一次,她觉得心里不大舒服,好象最后一次似的,所以不管周宣怎么调弄,她就是不肯。

    周宣搞清楚了羊小颦的想法,枕上大笑,说:“那让我再爱你一万次,今夜是第一次,这是个好头,一定要开好。”

    羊小颦剪水双瞳眨巴眨巴,放开了身体任由周宣索取了,心里在想:“一万次,每天一次,也要二十多年哦,雀儿夫人和针儿夫人要来了,怎么也不可能每天一次的,那我这辈子就都可以和公子在一起了。”

一、孤男寡女

    唐国开宝二十九年四月初六,集贤殿大学士、信州侯周宣离开金陵南下,取道宜州、歙州,前往信州祭祖,尔后再经洪州回到江州搬取家眷,周宣现在是朝中红人,大批官员设帐都门,为周宣送行。

    此番南下,随行的有静宜仙子、林涵蕴、茗风、涧月、小茴香、范判官、三痴、蔺宁、来福,奉化水军将领祁宏率五十名府兵护送。

    周宣把四痴留在了京中,没有个高手坐镇,府中怕不安宁。

    巳时初刻,信州侯府的车队启程,总计十辆双辕马车,五十名府兵也一律乘马,浩浩荡荡,往宜州方向进,送行的京中官吏俱已散去,只有林黑山、孙战、孙胜兄弟、顾长史、四痴,还有马车里的羊小颦和念奴娇送出很远,不忍分别。

    周宣骑着神骏非凡的“黑玫瑰”,拱手道:“黑山哥、两位孙兄、顾大人,请回吧,最多三个月我必回京——老四,我这回可是慷慨解囊了,留了三道珑珑局给你,这三道珍珑局都是极其复杂的,好好研究,希望六、七月间我回来时你棋艺大进了。”

    周宣又安抚了羊小颦和念奴娇几句,让她们别再送了。

    初夏时节,四野青翠,这日天气晴明,远山近树如画,周宣骑着“黑玫瑰”随车队已经走出很远,送行的林黑山、四痴等人的身影都看不见了,忽然,一阵纯净高亮的歌声拔地而起,好比极细的银丝钻入天际,又急降落,起伏跌宕,回环往复,如彩带凌空飞舞,如烟花乍然怒放——

    这是羊小颦的歌声,这是世间至美至纯的海豚音!

    整个南行的队伍在这纯美的歌声里都好象凝滞了。过了一会,车辚辚、马萧萧,才继续前进。

    周宣这次去信州,从府上带了五千两银子,还有小周后的五百两金子折合银子五千两。共计一万两,也可以为信州的父老乡亲办点好事了。

    林涵蕴骑着“云中鹤”,笑靥如花地与周宣并骑,上次从江州来金陵是乘船,比较闷,骑马走6路才新鲜,叽叽喳喳嘴巴不停。

    “周宣哥哥,你们祖上离开信州几百年了。你回去还认得谁呀?”

    “不认得谁。只要看到姓周地就行。”

    林涵蕴天真道:“那人家听说周侯爷带着沉甸甸的银子回乡来认亲,说不定会有很多人改姓周了。”

    众人皆笑。

    车队于次日午后到达丹阳县。丹阳县距金陵一百五十里,乃是富庶大县,静宜仙子要看延陵季子墓。车队便早早在丹阳县馆驿歇下,周宣有皇命在身,是宜州、池州、歙州、信州、饶州、江州六州巡察使,沿途住馆驿那都是白吃白喝不用付钱的,唐国驿站达。6路三十里就有一小驿。一百里有一大驿,公费旅游。很是方便。

    驿吏得知是信州侯,极为殷勤,亲自带路领着周宣、静宜仙子去看延陵季子墓。

    延陵季子就是春秋时吴王寿梦的第四个儿子季札,因不愿继承王位而隐居于丹阳,高风亮节,才华出众,精于音乐和舞蹈,成语“叹为观止”说的就是他。

    傍晚时分,周宣陪着静宜仙子来到延陵季子祠,见到了据说是孔子手书地碑铭——“呜呼有吴延陵君子之墓”。

    林涵蕴问:“周宣哥哥,你说公子扎为什么放着吴王不做,要来这里躬耕?”

    静宜仙子道:“《左传》上不是写着吗,公子札是吴王寿梦的第四子,礼制规定是长子继位的,所以公子札坚决不受,要把王位让位给兄长。”

    周宣说:“我不这样认为,季札不是喜欢音乐歌舞吗,我认为他是一个贪玩的人,不愿让王位拘束自己爱玩的天性,而且,还有重要的一点,《左传》上没有记载的——”

    “什么?”静宜仙子也甚感好奇,和林涵蕴同声问。

    周宣展颜一笑,侃侃道:“季札定是有一红颜知己相伴,象范蠡、西施那样泛舟五湖,这种快乐又岂是王位能比的!”林涵蕴还当真了,问:“公子札地红颜知己叫什么名字?”

    周宣搔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

    林涵蕴又问:“周宣哥哥在哪本书上看到地?平时都没见你读书,你知道得还不少。”

    周宣被林涵蕴说得有点惭愧,说:“读书,读什么书?没知识的人才读书!”

    静宜仙子嫣然一笑,她知道周宣是信口开河,说:“女道知道那本书,名叫《周氏春秋》。”

    说说笑笑,回到馆驿,丹阳县令、县丞等候多时了,设宴款待信州侯,周宣以勿扰民婉拒,就在馆驿里饮“曲阿酒”,吃丹阳糟鸡,夜里与静宜仙子品茗谈花,很是惬意。

    四月八日一早继续赶路,天公真是不作美,从这天开始竟天天下雨,府兵们都穿蓑衣、戴斗笠冒雨赶路,周宣他们就钻进马车里,从车窗外看雨景,这雨景起先看着新鲜,但几天下来,谁都厌倦了。

    周宣颇感闷气,三痴那家伙有老婆了,棋、剑、虫都不怎么痴了,专痴他老婆,这几天下雨,就和蔺宁躲在马车里甜蜜,也不来陪周宣下棋,不过马车颠簸,也没法下棋,但聊聊总可以吧!

    周宣心想:“老三看来是废了,以后无论是在棋艺或剑术上都别想再有什么长进了,还是老四有前途,早知道这样就带老四来,老四肯和我同车吗?”

    周宣正笑笑地想着老四地样子,忽然听到林涵蕴的声音:“周宣哥哥,拉我一把。”

    周宣探头出车窗一看,林涵蕴一手攀着车门,跟着马车跑,赶紧伸手将她拉上车来,问:“你干什么,头都淋湿了?”

    林涵蕴用手帕擦拭着脸上的雨水,笑嘻嘻说:“在我姐姐那里太闷了,她在念经,念得我直打瞌睡,所以我就到你这边来听你说故事,我厉害吧,马车不用停也敢跳下来。”

    周宣看着林二小姐白如香瓜地纯净脸色,咧了咧嘴:“要是摔到怎么办,道蕴姐姐没骂你?”

    “骂了,我不听。”林涵蕴说:“周宣哥哥你对我姐姐说一声吧,我过一会就回去。”

    周宣探头出车窗朝后面一望,后面那辆马车就是静宜仙子乘坐的,静宜仙子正从车窗外朝前面看来。

    周宣一笑:“道蕴姐姐,涵蕴在我这边,没事,等下就让她回去。”

    静宜仙子坐回车厢,摇头想:“涵蕴真是不懂事,周宣又不是她亲哥哥,这是孤男寡女同乘一车了,车厢里那么窄小的地方,磕磕碰碰,挨挨挤挤的,她又不是小孩子,唉,不管她,让宣弟去管吧,这次宣弟回江州,应该会向我父求婚了吧。”

    这样想着,静宜仙子感到怅惘,收摄心神,开始诵《太清摄养经》,但心里总是想着宣弟和涵蕴在一个车厢里的情景,道经念不下去,干脆不念了,对着车窗外雨幕怔,雨点密集地稻田、大黄牛、穿戴蓑衣地农夫,一幕幕都被抛在车后,静宜仙子觉得自己的心也越来越远,空空落起来——

    相隔不过数丈地前面那辆马车里,林涵蕴“格格”笑着说:“周宣哥哥,你不知道吧,我其实顶喜欢下雨,喜欢那种大雨,天好黑好黑的,雨哗啦啦地下,打得屋顶噼哩啪啦,我小时候遇到这种天气,就喜欢一个人躲进被窝里,又害怕又高兴。”

    周宣微笑起来,林涵蕴说话挺有意思,指着窗外沉沉的雨云说:“现在天也好黑,马上又有一阵急雨鞭子一般抽过来了,你得打个地洞钻进去躲起来。”

    “骂人家老鼠啊!”林涵蕴翻了个大白眼,猛听得“卡霎霎”一声雷响,吓了一大跳,看到车厢里有阿布送的驼毛毯子,赶紧抖开连头带身子全裹住,歪躺着缩成一团。

    雷声过后,大颗大颗的雨点密集地洒落下来,打得马车顶篷响得象敲羯鼓。

    周宣好羡慕钻在驼毛毯子里的林涵蕴,特温馨,便侧躺在她身边,说道:“涵蕴,我给你讲个打雷和狐狸精的故事吧。”

    林涵蕴在驼毛毯子下闷声闷声道:“好哎好哎,最爱听周宣哥哥讲狐狸精的故事,那么多狐狸精,每次故事都不同。”

    周宣便讲了一个《聊-娇娜》,讲到书生孔雪笠为救娇娜一家被雷震死,娇娜吐出修炼的红丸内丹,用舌尖渡到孔雪笠嘴里——

    林涵蕴的脑袋钻出来了,昏暗的车厢里她的两只大眼睛格外明亮,盯着周宣的嘴唇,说:“那不就是亲嘴吗?”

二、林涵蕴的初吻

    听林涵蕴说亲嘴,周宣愣了愣神,问:“你怎么知道这是亲嘴?”

    林涵蕴脸微微一红,娇嗔道:“我就知道,怎么了!”

    “道蕴姐姐告诉你的?”

    “还知道什么?”

    “不告诉你!”

    虽在昏暗的车厢里,也能看得出林涵蕴脸上的红晕,鼻子里呼出的气也象高烧病人那样热乎乎。

    周宣嘿然一笑,继续把娇娜救孔雪笠的故事讲完,说:“这故事好听吧?”

    林涵蕴大眼睛明亮如星辰,一眨一眨的,问:“娇娜为什么不嫁给孔雪笠,娇娜丈夫不都被雷轰死了吗,可以嫁。”

    林二小姐倒是很开通,没受什么礼教的毒害。

    周宣说:“不都说了吗,松娘与娇娜是两姐妹,松娘是孔雪笠的娇妻,娇娜是孔雪笠的腻友,朝夕相处,也不一定要嫁嘛。”

    林涵蕴道:“可是孔生与娇娜都那个了——”

    周宣问:“什么那个了?”

    林涵蕴道:“他们都亲了嘴了为什么不嫁?”

    周宣好笑:“为什么亲了嘴就要嫁?”

    林涵蕴自动招供:“我姐姐说的,男女相互爱慕,就会亲嘴,然后就是夫妻,对不对?”

    周宣道:“那不见得,亲嘴好玩而已,以后可以做夫妻。也可以不做。林涵蕴愣了半晌,问:“周宣哥哥,你有没有和你亲过嘴又没有娶的女子?羊小颦不算哦。”

    周宣想起以前谈过地好几个女友,点头道:“嗯,有的。不在这里,远在我永远回不去的故国。”

    林涵蕴驼毛毯下的身子扭来扭去,还是熬不住好奇心,小声道:“周宣哥哥——”

    “什么?”

    “你说亲嘴有什么好玩的?”

    周宣怦然心动,昏暗里看着林涵蕴温润地嘴唇,她刚才似乎抿了一下嘴唇,所以湿润润的很诱人的样子。

    “好玩是好玩,不过不能随便玩。”

    “人家是和周宣哥哥很熟了嘛,所以才会这么问。别人。我一脚踢飞!”

    周宣满意地点点头,想来想去说不出亲嘴究竟有什么好玩,说:“很难描述那种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反正是非常好玩。”

    逗得林二小姐心痒痒。壮起胆说:“周宣哥哥,我们反正很熟了,而且你也说过亲嘴不见得就要是夫妻。我们是不是也试试,看到底怎么好玩了?”

    周宣心跳加,却说:“这可不行,要是让道蕴姐姐知道,非打破我脑袋不可。”

    林涵蕴话已出口。就不怎么害羞了。说:“我不会对我姐姐说的,我保证。来嘛,周宣哥哥——”

    林涵蕴现在越来越喜欢在周宣面前嗲了,记得起先一两次故意装可爱嗲时让周宣觉得毛骨悚然,现在却是沉身舒泰,很是受用,显得颇不情愿地说:“那好,我就让你试一下,你来亲我。”

    林涵蕴很紧张,小心翼翼凑过来,见周宣目光炯炯,羞道:“周宣哥哥,你闭上眼睛好不好?”

    周宣心里那个汗哪,哗哗的,这太颠倒了吧,说:“我不闭,我就看着。”

    林涵蕴“哼”了一声,突然从驼毛毯子里抽出手捂住周宣的眼睛,格格笑道:“看你还怎么偷看。”

    周宣眼前漆黑,嗅觉就灵敏起来,闻到林涵蕴身上有一种衣裙被雨淋湿后蒸出来的少女体香,触觉也灵敏起来了,林涵蕴小手的温润、掌纹的细腻都历历可感,随即觉得觉得嘴唇被一柔嫩之物触一下,蜻蜓点水一般,这应该就是林二小姐地初吻了,可也太快了吧——

    紧接着滑嫩芳唇又凑上来,这回在周宣唇上贴了好一会,还轻轻摩擦了两下,周宣刚想有点动作,嫩唇又离开了,只听林涵蕴颇为失望地说:“不好玩啊,你有胡子,弄得我不舒服。”

    周宣自到唐国,蓄起了美髯,每日用剪刀修剪,林涵蕴却嫌他胡须碍事。

    林涵蕴是初吻,周宣也是初吻啊,第一次和林涵蕴接吻就叫初吻,这样隔靴搔痒地被夺走了初吻,周宣不甘心哪,把林涵蕴蒙在他眼睛上地手移开,说:“不是这样亲的,这样当然不好玩。”

    “那应该怎么亲,周宣哥哥教我?”林涵蕴抿了抿花瓣一般的嘴唇。

    周宣心“怦怦”跳,凑嘴过去含住林涵蕴娇嫩的薄唇,舌尖轻轻舔动,渐渐的舔到樱唇内侧和牙龈——

    林涵蕴嘻嘻地笑,含含糊糊说:“我知道了,要动舌头,唔——”

    林涵蕴说不出话来,周宣舌已入口,舌尖触着她的丁香小舌划了一个圈,一种从未有过的甘美地感觉立即由舌尖散布到舌头和整个口腔,林涵蕴情不自禁地从喉咙深处出一声舒服的感叹:“嗯——”

    周宣双手捧着林涵蕴脑袋,专注地品尝这少女香舌的每一个部位,细心,面面俱到,让每一种细微的感觉都被触动,被勾起。+++*书院

    当丁香小鱼被周宣卷住**时,林涵蕴开始晕头了,呼吸急促,双手抱着周宣脑袋,小胸脯急剧起伏,嘴里“咿咿唔唔”出微弱娇呻——

    马车辚辚行驶,四月的雨急一阵、缓一阵,长长地旅途让人感到沉闷,谁又知道周宣和林涵蕴在玩那么好玩地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才分开。林涵蕴脸红得烫,大口大口地喘气,久久不能平息。

    这个缠绵的舌吻让周宣有点难受,往后撅了撅**,免得被林涵蕴碰到要害。又怀疑他窝藏凶器,嘿嘿笑道:“涵蕴,这回感觉怎么样,好玩吗?”

    林涵蕴眼睛睁得大大地望着车厢顶篷,回味了一下说:“好奇怪,真的好奇怪!”

    “怎么好奇怪?”周宣想听听林二小姐对接吻的高见。

    哪知林涵蕴说:“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就象周宣哥哥说的,只会意会不可言传。”

    周宣双手抱头躺在林涵蕴身边,忽然说:“涵蕴。嫁给我做妻子吧?”

    “啊!”林涵蕴象被蝎子蜇到一般叫了起来:“不行。我不能嫁给你。”

    “为什么?”

    “你有两个妻子了,还有羊小颦,你太多了!”

    “多吗?”周宣挠了挠头:“多乎哉,不多也!”

    林涵蕴抱着驼毛毯子说:“反正我是不会嫁给你的,我们这么熟了。若是有一天要一本正经拜堂成亲,我会笑死掉,这时光想想我都要笑。不行,绝对不行地,若是成亲时我笑起来我爹会骂我的。”

    周宣无语,没想到求婚竟会被这样的理由拒绝,好一会才缓过劲来。说:“可是我们都接吻亲嘴了。不结婚不大好吧?”

    林涵蕴大眼睛一瞪:“是你自己说的,亲嘴无所谓。不一定要做夫妻。”

    周宣无奈,问:“你不嫁给我那嫁给谁?”

    林涵蕴想了想,说:“还没想好,反正不能是太熟悉的人。”

    周宣学着她那样翻了个白眼,问:“那我们还要不要亲嘴玩?”

    “要啊!”林涵蕴说:“真的很好玩,感觉全身都不自在。”

    周宣心道:“全身都不自在你还说好玩!”说:“既然这么好玩,你以后该不会到处找人亲嘴吧?”

    林涵蕴伸手拧了一下周宣腰眼,嗔道:“你以为我傻呀,我是和你很熟很熟了才会和你这样嘛!”

    周宣不无醋意地问“那你以后要和别人成亲的怎么办?”

    林涵蕴英明无比地说:“成亲前和周宣哥哥亲嘴玩嘛,成亲后就相夫教子了。”

    周宣心道:“看不出你还挺贤惠。”想想心里有气,你个小东西还想嫁给别人,是可忍孰不可忍,一把揽过林涵蕴脑袋,大亲特亲。

    林涵蕴也是乐此不疲,抱着周宣亲嘴咂舌,不亦乐乎。

    马车停了下来,侍女茗风在敲车厢:“二小姐,仙子让你回去。”

    林涵蕴放开周宣的唇舌,应道:“好,马上回来。”坐起身,拿出手帕,“呸呸”两声,斜睨着周宣,低声说:“都是你的口水!”

    林二小姐这斜睨地样子分外妩媚,说话又极度暧昧,周宣心里荡秋千似地连荡了好几荡。

    林涵蕴用手帕抹了抹嘴唇,然后下车,周宣叫住她,做一个噤声的手势,林涵蕴小狗一样皱了皱鼻子,说了声:“知道。”

    雨已经停了,傍晚的斜阳透过云层照过来,道路两边群山滴翠,还有未凋谢的杜鹃,一簇簇,如火焰。

    林涵蕴回到姐姐的马车里,静宜仙子见她眉开眼笑、容光焕地样子,便问:“周宣和你讲什么故事了,让你这么高兴?”

    林涵蕴便把孔雪笠与娇娜的故事说给姐姐听,林涵蕴口才不错,模仿能力又强,讲的是绘声绘色,最后还说:“我问周宣哥哥,为什么孔雪笠不把娇娜一起娶了,周宣哥哥说那两姐妹一个是娇妻,一个是腻友。”

    当初周宣选择讲《娇娜》纯粹是因为打雷,但在静宜仙子听来,别有一番感受,心想:“宣弟是不是借这故事向我暗示什么?涵蕴做他娇妻,我做他腻友,永远在一起?”

    静宜仙子一颗道心又乱了。

    四月十一日,信州侯车队来到宁国节度使地行辕驻地——皖南大城宣州,宣州古称宣城。西汉时便已立郡,物产丰饶,人文鼎盛,景有敬亭山,李白诗云:“相看两不厌。唯有敬亭山”;还有谢眺楼,“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青”小谢就是指谢眺,谢眺五百年前是南齐宣城太守,为官清廉,所以宣州又叫“谢公城”、“小谢城”,宣城也成了诗人墨客荟萃之地,据说从“谢眺楼”往下扔十次砖头,砸到地十个人有九个是诗人。还有一个也自称诗人。不过未被承认。

    宣州是此去信州路上难得一见的大城,旅途真正的快乐不是为了到达目的地,而是在路上,周宣很懂得这个道理,而且宣州宣州。与周宣有缘啊,岂能不入城一游,说不定有奇遇、艳遇。

    十一日傍晚到达宣州时。因为怕地方官员打扰,周宣便没有住馆驿,只让范判官、祁将军带着五十名府兵住馆驿,吃喝免费不住白不住,他和林氏姐妹、三痴夫妇、来福、小茴香。还有茗风、涧月两俏婢进城住客栈去。准备明日游敬亭山、登谢眺楼。

    宣州城,澄江坊。“悦来客栈”。

    来福奉周宣之命,用三十两银子包下了悦来客栈二楼地十六个房间,众人沐浴后下到一楼大厅用晚餐,四方桌三桌,周宣、三痴、来福、小茴香坐一桌,静宜仙子、林涵蕴、蔺宁、茗风、涧月一桌,其余四名赶车地车夫一桌,喝谢公酒、品尝时鲜小菜,南湖银鱼、宁国竹笋,很是入味。

    蔺宁走过来和周宣换座位,让周宣去和静宜仙子她们一起用餐,她要和她的三哥坐在一起,这股粘乎劲实在让周宣无语,老三算是废了,绝对地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邻桌有两个住店的商贩在卖弄学识,一个说:“请问澹台灭明是指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另一个回答:“是两个人,春秋时人名都是两个字的。”

    静宜仙子轻声一笑,侧脸对周宣道:“孔子说吾以貌取人,失之子羽,这子羽就是澹台灭明,是复姓。”

    周宣笑着举杯一饮而尽,听那两个商贩还在互相问难,便道:“我有一题请问两位?”

    两个商贩见周宣锦衣华贵,气宇轩昂,齐声道:“不敢,公子请讲。”

    周宣说:“既然澹台灭明是两个人,那么尧舜是指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一个商贩应声抢答:“自然是一个人。”

    另一个补充说:“古之明君也。”

    周宣忍着笑,点头道:“很对很对,两位真是好学不倦啊。”

    一个商贩道:“我们宣州人不爱读书、不会吟诗的会让人瞧不起的,无论贩夫走卒都是手不释卷,吟哦之声随处可闻,公子是远地来的?”周宣道:“从金陵来此。”

    那商贩眼睛一亮,说道:“公子是来参加敬亭山惜春诗会的吧?”

    周宣问:“什么是是惜春诗会?”

    商贩道:“每年四月十二,春已残花将谢,我辈诗人伤春惜春,是以举行惜春诗会,你看一到明日,敬亭山麓骚人墨客漫山遍野都是,要争那惜春诗魁。”

    周宣问:“得了这惜春诗魁,除了名声外还有别地什么好处?”

    周宣重实利,单单一个诗魁地雅号不足以吸引他。

    那商贩道:“好处甚多,最主要一项是可以和宣州花魁共渡惜春之宵。”

    “宣州花魁?”周宣有点明白。

    两个商贩脸上都露出色授魂与的表情:“就是宣州青楼选出的最美的歌妓,每年三月三,南湖踏春,宣州数千歌妓就要选花魁,今年的花魁是鸣玉楼地夏侯流苏,美艳不可方物,至今尚是清倌人。”

    “夏侯流苏?名字不错。”周宣微有心动,扭头看了林氏姐妹一眼,顿时心如止水,呵呵笑道:“有意思,有意思,明天要去见识一下宣州俊彦。”

    林涵蕴问:“周宣哥哥,你该不会想去争那诗魁、花魁吧?”

    周宣说:“我已经多乎哉了,没那心思。只是喜欢凑热闹而已。”林涵蕴“嗯嗯”地点头:“好,明日我们一起去看热闹。”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周宣一行九人策马乘车出宣州城北门,前往水阳江畔的敬亭山。但见车马填路,书生士子摩肩接踵,相互对话不是七言就是五言,打油诗琅琅上口,看来昨日那商贩所说地诗人遍地走、墨客多如狗,还真不是虚夸。

    敬亭山主峰有特点,名叫“一峰”,峰顶建有“拥翠亭”和“云齐阁”,借地是李白和谢眺的诗意。敬亭山势平缓。攀登很容易,很奇怪的是,绝大多数所谓诗人都聚集在山脚下,越到高处人越稀少。

    周宣问身边一位士子,那士子道:“上山有两关。必须根据临时指定诗题吟出诗句,才能通关。”

    周宣兴致勃勃,对静宜仙子道:“道蕴姐姐。去闯诗关吧?”

    静宜仙子微笑道:“宣弟去吧,女道可不如宣弟大才。”

    林涵蕴嚷道:“我要去。”

    静宜仙子揶揄道:“涵蕴,你会作诗了?”

    林涵蕴道:“我不管,我就要跟周宣哥哥去。”

    周宣笑道:“也行,涵蕴做我的书僮。你看山上那些诗人。都带着书僮。”

    做书僮就做书僮,林涵蕴无所谓。她小家丁都做,书僮算什么。周宣让蔺宁、小茴香、涧月、茗风留在山下,他带着三痴、静宜仙子、林涵蕴踩着沿山石阶上山,山路每隔三百米就有一座牌楼,也不知是谁组织地,半山腰上那座牌楼有两个士子守门,不断有人上前答诗,却赧然退回,诗不过关啊。

    周宣四人上前,左边士子手一伸,说道:“这位公子,请拈题。”

    右边那士子便如寺观抽签一般捧出一个竹筒,上面有诗签数十根。

    周宣随手抽出一根,见竹签正面镌刻着隶书体“芍药”两字,反而镌刻着“蔷薇”两字。

    那士子道:“请以芍药或蔷薇入诗,立赋七言绝句一,如作不出,请顾及斯文,不要故意磨蹭拖延,退下,以让后来。”

    周宣习惯成自然地开始叉手,七叉之后,说道:“我一诗里包括芍药和蔷薇两种花,就算代我姐姐一并把诗作了,如何?”

    那士子望着身姿曼妙地静宜仙子,虽然隔着面纱,也能感觉丽色逼人,不免有点失神,应道:“那好,看你诗作得如何。”

    周宣哂然一笑,吟道:“一夕轻雷落万丝,霁光浮瓦碧参差。有情芍药含春泪,无力蔷薇卧晓枝。”

    “好诗,好诗!”跟在周宣身后地一群书生士子纷纷夸赞。

    守牌楼的士子点头道:“果然好诗,两位请上山。”示意周宣和静宜仙子通关了,却拦住林涵蕴和三痴,要二人作诗。

    周宣指着林涵蕴道:“她是我女书僮,兄台让一个书僮作什么诗?”

    士子心道:“此人风流,书僮都要用女地。”挥手放行林涵蕴,又拦住三痴,要老三作诗。

    老三会舞剑、会玩虫、会围棋,就是不会作诗。

    周宣又说:“他是我的保镖侍卫,自然要随我上山。”

    守牌楼的士子不肯了:“上山是吟诗,又不是斗殴,你带侍卫做什么?”

    周宣说:“我怕山上那些诗人忌妒我诗才出众,担心诗魁被我夺去,一拥而上群殴我,我是个外乡人,这不得不防啊。”

    林涵蕴“格格”的笑,后面那群书生士子也笑,说周宣是个狂生。

    守牌楼士子连叫:“岂有此理,岂有此理,都是斯文人,谁会群殴你!”就是不肯让三痴进去,连周宣说再为三痴代作一诗也不肯,说违反诗会规矩。

    还是静宜仙子对那两个士子说道:“他是女道的书僮,这总可以上山了吧?”

    美女说话总有人爱听,保镖变书僮,嗯,可以进,只是这书僮也太老了点。

三、美女闯关

    周宣、静宜仙子、林涵蕴、三痴四人沿石阶登上敬亭山主峰“一峰”,敬亭山竹林茂密,号称“竹海”,春末夏初,竹林青翠,连绵的淫雨今日始晴,明媚的阳光从竹叶缝隙间透入,斑斑点点洒在竹林小径上,景致清新可爱。

    周宣笑道:“这诗关设得好,不然的话,登山小径全挤满了人,就少了很多雅趣。”

    林涵蕴的声音又脆又甜:“周宣哥哥,还有第二关哦,你要带着我姐姐闯诗关,得多作好几诗。”

    周宣故意皱眉道:“嗯,是有点困难,不知道下一关是什么题——道蕴姐姐,我求你个事。”

    静宜仙子温柔道:“宣弟什么事?”

    周宣望着静宜仙子朦胧的面纱说:“姐姐把面纱摘了吧,这样我就不用答两次诗题了。”

    林涵蕴问:“为什么?”

    周宣微笑道:“道蕴姐姐本身就美得如诗如画,还需要作什么诗!”

    静宜仙子羞涩道:“宣弟又乱说话。”心里却是暗暗欢喜。

    林涵蕴见周宣这么夸她姐姐,有点吃醋,怂恿道:“姐姐摘了面纱,看守关的书生让不让你过关?”说着,动手就来扯静宜仙子的面纱。

    静宜仙子赶紧说:“我自己摘。”玉指纤纤,将面纱卷起在帷帽边沿,露出娇艳动人的芳容,眉带青彩,脸若朝霞,睫毛蝶翅般扇动,目光半羞半喜。

    周宣一握拳头说:“哪个有眼无珠的不让道蕴姐姐过关,我打得他熊猫眼。”

    林涵蕴脆声笑道:“周宣哥哥小心你自己吧,你诗才太出众会遭人嫉恨的。花魁夏侯流苏也不知美成什么样,这满山的诗人都是冲着夏侯流苏去的,周宣哥哥这么一个路过的外乡人要是得了诗魁,他们都要恨死你,群殴你也难说哦,那么多人一拥而上,老三先生一个人也防不过来。”

    周宣嘿嘿笑道:“我又没说要争花魁,涵蕴妹妹这么一说,吓得我两腿打抖。要打退堂鼓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林涵蕴笑嘻嘻:“临阵脱逃怎么行,好歹看看花魁什么样。”

    说话间,步出竹林小径,抬头便是“拥翠亭”,当年李白就是在这里写下“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相看两不厌,唯有敬亭山”地佳句。

    “拥翠亭”高耸轩阔,亭下又是一座小牌楼。一群宣州士子立在牌楼下看着从山道间拾级而上的周宣四人,这些都是通过了两关的诗人,要看后来答诗,对那歪诗劣诗,则尽情笑谈。

    诗人风流,不入流的诗人轻薄,看到来了两个美女,其中一个是美貌女冠,那些所谓诗人都是精神一振,就有人开始低吟香艳诗句意淫。

    牌楼下那群士人当中走出一位中年书生。笑着对周宣拱手道:“公子贵姓?却是面生。”

    周宣还礼道:“姓周,从金陵来,恰逢惜春诗会。特来凑热闹。”

    这中年书生姓董,是宣州小有名气的诗人,宣州有三大诗社,分别叫“尚香诗社”、“青萍诗社”和“墨酣诗社”,董诗人便是“青萍诗社”的得力干将。据说每日必作三诗。诗稿已经一大叠了,在此把守惜春诗会第二关。

    边上另一位装模作样摇折扇的华服公子盯着林氏姐妹猛看了几眼。问:“这几位又是谁?”

    周宣道:“一个是我姐姐,一个是我妹妹,这位是我书僮。”

    华服公子姓胡名扬,宣州巨族,其父是宁国节度副使,此次作为“墨酣诗社”的领把守诗会第二关。

    能入“墨酣诗社”的都是豪门子弟,“青萍诗社”比较平民化,至于“尚香诗社”,那是女子诗社,一般只限于闺阁唱和,很少与其他两个诗社往来,不过这一年一度地“惜春诗会”,女诗人们是要参加的,女子最是多愁善感,这惜春诗也不知作了多少,就想在“惜春社会”力压男诗人,她们不需要过两关,直接上“谢眺楼”等待最终诗魁竞选。

    胡扬胡公子听说这美貌娴雅的女冠和活泼灵动小美女是周宣的姐妹,顿时满脸堆笑,问:“周公子闯第一关时作的是什么诗,可否再让我等领略京城诗家的佳作?”

    周宣便把那宋代秦少游地《春日》诗又吟了一遍,胡扬鼓掌道:“好诗,好诗!”对“青萍诗社”的董诗人说道:“周公子此诗明丽清婉,实乃罕见的佳作,我以为就凭此诗直闯二关何难,老董你以为如何?”

    林涵蕴不禁想起那个没有随她进京地车夫老董,望着董诗人“格格”笑起来。

    那董诗人以为是小美人青睐他,心里暗喜,周宣既是小美人的兄长,岂能得罪,连连点头道:“妙,妙,绝妙好诗,周公子这第二关不用考了,几位,请上拥翠亭吧。”说着,递上一块精致的竹牌,竹青一面刻着一座翘角飞檐的高楼,另一面刻着“开宝二十九年宣州惜春诗会”。

    其余看热闹的诗人们虽然觉得这有点蒙混包庇,但贪看林氏姐妹美色,怕周宣没通关带着美女走了,所以无人提出异议。

    周宣接过竹牌,却是不领情,心道:“免考没意思,哥们一肚子的诗词,正到处找机会展示呢,也罢,等下还有机会,我算是种子选手直接入决赛。”哈哈一笑,朝胡、董二人一拱手,带着林氏姐妹和三痴穿过牌楼登上“拥翠亭”。

    “拥翠亭”台阶比较陡峭,周宣轻轻扶着静宜仙子的肘部,低声笑道:“姐姐看到了吧,姐姐一露真容,连我也一起免考,真是沾了姐姐的光。”

    静宜仙子想笑,又觉得不妥。说:“宣弟,我还是把面纱放下吧。”

    周宣点头道:“也行,反正诗关已经过了,别再便宜了那些家伙。”

    静宜仙子赶紧放下面纱,这才在面纱遮掩下无声地笑,跟宣弟在一起总有那么多好笑的事。

    “拥翠楼”上已经有十余位老老少少的诗人,其中一个还拄着拐杖,白苍苍、满脸皱纹,边上一轻薄少年打趣老说:“东篱翁诗才绝高。依小生看此番诗魁莫东篱翁莫属。”

    东篱翁不知少年是有意戏谑,谦逊道:“老朽岂敢,后生俊彦人才辈出,哪轮得到老朽!”

    轻薄少年一本正经地说:“轮得到,轮得到,只是这最后关头有一难处——”

    东篱翁问:“什么难处?”

    轻薄少年道:“诗魁七十有奇。花魁十六不足,这白对红颜,*怎么过?”

    亭上众人皆大笑。周宣也笑。

    东篱翁老羞成怒,拐杖拄地“笃笃笃”响,嘶声道:“不要取笑老朽,诗魁你们都没份,这是连昌公子预定地,你们都是陪客,谁也别取笑谁!”

    那轻薄少年讪讪道:“连昌公子才情本来就无人能比,他得诗魁也是应该。”

    林涵蕴不服,张嘴想说话,被周宣制止。低声道:“我们是来看热闹的。”

    周宣陪静宜仙子绕“拥翠亭”走了一圈,但见竹林千重、青碧欲滴,敬亭山大大小小数十座山峰尽览于目前。山下昭亭湖一泓幽碧,双溪水蜿蜒而来,南边地“谢眺楼”巍巍相望,端地是好景致。

    胡扬胡公子随后跟上来,与周宣搭讪。周宣见此人目光闪烁。尽往静宜仙子和林涵蕴身上瞄,不悦道:“胡公子请便。不要打扰我酝酿绝妙诗篇。”

    胡扬年龄与周宣相仿,偏瘦,面皮浮薄,一看就是酒色之徒,见周宣不礼遇他,心道:“小子,你怕是不知道我是谁吧。”自我介绍道:“在下姓胡名扬,家父是宁国节度副使,在下想与周公子交个朋友,诗会结束后请周公子饮酒,如何?”

    林涵蕴说了句:“节度副使啊!”那语气毫无肃然起敬的意思。

    胡扬自然不知道林涵蕴之父是奉化节度使,见周宣四人毫不动容相敬,心道:“你们该不会连节度副使是什么官都不知道吧,从三品,比宣州刺史品秩还高,在宁国都护府治下的三州十二县,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周宣拱手道:“多谢,不敢叨扰,我姐姐不喜与生人相处,胡公子还是守诗关去吧。”

    胡扬真不识相,还是不退,象只大头苍蝇一般在林氏姐妹身边忽左忽右,不时“嗡嗡”两声。

    周宣本不想惹事生非,上回在洪州惹到魏博,生出那么多事,这回又是节度副使的公子,怎么到处都是这种货色,便对三痴附耳说:“老三,能不能让这大头苍蝇安静一会?”

    三痴点点头,抱臂走近胡扬,手指在他左臀“环跳**”一弹。

    那胡扬没什么感觉,跟在林涵蕴身边又走了几步,忽然一个趔趄,差点摔一跤,赶紧站定,摸着左大腿叫道:“哎哟,我左腿怎么突然没知觉了?”

    周宣关切地问:“胡公子你这是怎么了,莫非是中风?哎呀,那得赶紧急治,不然落下一个半身不遂就不妙了。”

    胡扬的两个亲随赶紧过来要扶胡扬,胡扬迈不动步,两个亲随匆匆找来步辇抬着胡扬下山找医生冶风疾去了。

    林涵蕴最是多事,去问那东篱翁:“连昌公子是谁,很有才吗?”

    东篱翁客气道:“这位小姐不是本地人吧,连昌公子在我们宣州可是家喻户晓,家财万贯,才华横溢,与景王是莫逆之交,是清源节度使地妻弟,寓居于此三年了。”

    周宣神色一动,这个什么连昌公子是李坤好友,又是清源节度使地大舅子,关系复杂啊,清源节度使陈思安名义上向唐国称臣,其实赋税一律不交,俨然割据泉州和漳州。与闽王无异。

    周宣颇感疑惑:“连昌公子为何会寓居在宣州?莫非李坤与清源节度使有什么密谋?”

    这时又6续上来几位通关的诗人,纷纷道:“时辰差不多了,这就去谢眺楼吧,尚香社地扫眉才子也应该到了。”就从敬亭山另一侧山道下去,前往“谢眺楼”。

    周宣不急,与林氏姐妹、三痴又到“云齐阁”小坐了一会,缅怀了一下先贤,然后觅路下山,与蔺宁等人汇合。齐赴“谢眺楼”。

    “谢眺楼”建在陵阳山顶,陵阳山比敬亭山略低,但“谢眺楼”的规模比敬亭山上的“拥翠亭”和“云齐阁”高峻得多,上下三层,上圆下方,每层都有两丈高。耸立在层峦叠嶂之上,很有气势。

    上山不禁,周宣留来福在山下。其余蔺宁、茗风、涧月一齐上山,来到“谢眺楼”下,仰望高楼,北望敬亭山,李白的“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弄扁舟”,就是在这里写地。

    楼下诗人墨客云集,人群忽然骚动起来。有人喊:“看呀,看呀,那是夏侯流苏。”

    众人都仰头望着高楼第三重。等周宣抬头看时,只见青天白日,高楼的飞檐勾勒出参差剪影,哪有夏侯流苏地身影?

    但楼下的诗人们个个兴奋得你推我挤,这些人都是没有通过敬亭山两关、未得到竹牌的。没有资格进入“谢眺楼”。只有眼巴巴希望看到红裙一角。

    周宣一行七人凭一块竹牌进入一楼大厅,听到守门地两个士子嘀咕说:“尚香社的美女还真多啊。”

    周宣笑嘻嘻对静宜仙子她们说:“原来守门的把你们当作是尚香社的女诗人了。美女确实多,一下子来了五个。”

    一楼大厅约有十丈方圆,可容百余人,但见衣香鬓影,燕瘦环肥,宣州会诗地名媛闺秀大部分都来了,难怪那些没能获得入楼竹牌的书生士子捶胸顿足,十分悲痛,原来一旦进了楼,就可以和这些名媛闺秀谈文学了,这是联络私情的绝好机会啊,据说每年诗会都会有穷书生高攀上了富家小姐,喜结连理的有、私奔的有、偷情的也有……

    林涵蕴看着那些也蒙着面纱地女诗人,奇怪道:“若是女诗人得了诗魁,那和花魁岂不是女对女,这——”

    “涵蕴,不要乱说话!”静宜仙子生怕这个口无遮拦的妹妹说出什么羞人的话。

    周宣笑道:“肯定还有别地什么规矩,我们还不了解,不可能让女诗魁配花魁的,而且,有叉叉叉公子在此,女的要夺诗魁的也难。”

    林涵蕴妩媚地白了他一眼:“脸大!”

    这时,周宣忽然有了个绝妙的主意,心想:“既然连昌公子对这个夏侯流苏志在必得,那就绝不能遂他地意,一定要把诗魁夺过来,当然了,道蕴姐姐在这里,我是不好与花魁共渡*了,哥们也不习惯与初次见面地女子上床,反正就是要连昌公子得不到。”

    周宣万万没有想到,就在他脑袋上方的二楼,一个五十来岁地儒生与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公子在临窗小阁品茗,一边谈论周宣。

    那儒生眉目疏朗,仪表非俗,脸上一副智珠在握、似笑非笑地神情,不是景王手下第一智囊甘思谋还会是谁?

    甘思谋好整以暇地饮了一口宣州产的“敬亭绿雪茶”,微笑道:“连昌公子,不出甘某所料,周宣果然来参加这诗会了,前几天阴雨连绵,我还担心他赶不上这诗会,天从人愿,堪堪让他赶上了,宣州宣州,恰是周宣的长眠之地。”

    那连昌公子个子很高,身量挺拔,两道眉毛外貌两柄精致地小剑,鼻如悬胆,唇若涂脂,的确是个美男子,说道:“景王殿下上次托我觅人除掉李坚,我亲自去了杭州西湖孤山,找到了林逋先生,以三千两黄金聘请五痴杀手刺杀李坚,这价钱应该是三痴或四痴出马,不知怎么会失手!上月,林逋已派人把三千两黄金送还。”

    甘思谋道:“李坚先放在一边,目下这个周宣却是景王殿下的眼中钉、肉中刺,比李坚可恨十倍,此人一日不除,景王殿下一日不得安寝,上月蹴鞠赛,景王就被周宣踢断了腿,至今不能下地行走。”

    连昌公子颇感兴味地道:“那我倒要见识一下这个胆大妄为的信州侯,就怕他没有那个才,得不到诗魁,硬要让给他,怕不能服众,宣州士人可都盯着

    甘思谋道:“周宣为人也小有才,以诗词受宠于皇帝,以绘画取悦于皇后,在京中实在是炙手可热的人物,而且小周后严令景王不许再加害周宣,所以在京中是不好下手了,他此次回江州、绕道信州祭祖,正是除他地好机会,不知公子都安排妥当了没有?周宣可是有一个厉害地手下跟着的,名叫周三尺。”

    连昌公子道:“这个请甘先生放心,只要周宣一入花魁绣房,那他就必死无疑,周三尺不会跟着他入洞房吧!”

    甘思谋问:“那个夏侯流苏信得过吗?”

    连昌公子道:“是我从清源带来地人,当然可靠,我们这条计策真是既有巧合也有人谋,天时地利人和,周宣不死也难!”

    甘思谋满意地举起了茶盏,抿了一口,又问:“替死鬼找好了没有?”

    连昌公子道:“早已物色好,是宁国节度副使之子,名叫胡扬,此人会吟得两句歪诗,附庸风雅,自以为名士风流,专好寻花问柳,就让此人陪周宣一起死吧。”说着,一拍手掌,进来一个侍,问:“公子何事吩咐?”

    连昌公子道:“胡扬胡公子到了楼下没有?”

    侍道:“并未见到胡公子。”

    连昌公子剑眉一皱:“奇怪,胡扬对夺取诗魁最是热心,怎么会还没到,快去查探是怎么一回事?”

    侍应声去了。

    甘思谋担忧道:“不会出什么纰漏吧?”

    连昌公子道:“甘先生不用担心,就算胡扬不来,我也能找到别的替死鬼——楼下似乎已经开始斗诗了,甘先生暂避,我下去看看。”

    连昌公子缓步下到一楼,见周宣坐在大厅西北角一张圆桌边,身边的六人除了那个周三尺外都是女子,个个美貌,不禁想:“周宣果然好色,取死有道也。”

    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诸位名士名媛,今年惜春诗会共有七十七人通过了敬亭山诗关,连同尚香社的扫眉才子共一百一十九人,应该都到齐了吧,下面开始赋诗,限一炷香时间,因皇帝陛下爱词,所以本次诗会诗词均可,韵格不限,以惜春为诗意即可——”

    “总算赶到了,差点误了大事!”

    一个声音气喘吁吁地嚷着,随即进来一个人,“哗啦哗啦”摇手中的折扇,满头大汗,正是胡扬胡公子。

四、衣带渐宽终不悔

    “墨酣诗社”领、宁国节度副使之公子胡扬一进到大厅就踮着脚、伸着脖子东张西望,一眼看到周宣,哇,身边又多了好几位美人!

    胡扬笑容满面地走过来拱手道:“周公子,一场虚惊,一场虚惊,在下只是腿抽筋,回到府中就好了,多谢周公子关

    周宣心道:“关心?我巴不得你这个大头苍蝇滚远点!老三下手太轻,半个时辰不到他腿就好了,好歹要吓他个一天一夜嘛。”略施一礼道:“胡公子,诗赛马上开始,请勿相扰。”

    胡扬道:“这一场比的是宿构,没什么难的,周公子若是没有现成的,不才倒有惜春诗词若干相赠。”眼睛瞄着蒙着面纱的静宜仙子,存心在这美貌女冠面前卖弄才学。

    周宣含笑道:“不必,在下满腹诗书,如万斛泉涌,急于喷。”

    胡杨撇了撇嘴,心道:“京中来的口气大,不知什么来头?”问:“周公子可有功名?”

    周宣道:“区区在下只是一个附庸风雅的盐商而已。”

    胡扬顿时露出轻蔑的神色,心道:“原来如此,盐商嘛,银子是有,吟诗填词则可笑至极。”这下子心里有底了,思量着直接向周宣提亲,让周宣把姐姐或妹妹嫁给他作妾,女道士无妨,还俗嘛,料想一个盐商,还敢不允!

    这时。一个青衣小婢过来轻轻扯了一下胡扬衣袖,胡扬回头一看,那小婢冲他眨眨眼招招手,扭身穿过人群往后门而去。

    胡扬心里暗喜,这定是哪位名媛闺秀仰慕他才华,让贴身小婢来唤他去相见。只不知是哪位小姐?张刺史家地小姐很是美貌,若是她那就不亦快哉了,哈哈,偷香机会来也。

    胡扬大步追上那小婢,低声问:“你是哪家小姐的侍婢?”

    那小婢巧笑道:“公子随我来,包管公子惊喜。”

    胡扬心痒难熬。跟着那小婢出了“谢眺楼”后门,因为楼前有人把守,这后门冷冷清清,孤峰峭壁竖以铁栏杆。铁索环绕,怪石竹树掩映。

    胡扬跟着小婢绕到一丛翠竹边,见一个红裙女子手扶修竹,腰肢细细,头简单地梳成一束垂在腰背上,单是一个背影已是极为动人。

    胡扬咕嘟一声咽口水,走过去一躬到地:“蒙小姐相召,小生急急赶到。”

    红裙女子慢慢转过身来,胡扬眼睛陡然睁大,惊道:“夏侯流苏!”

    胡扬曾赴连昌公子之约。在鸣玉楼见过夏侯流苏一面,夏侯流苏表演了一段西域胡旋舞,那脸蛋、那身段让胡扬垂涎三尺。愿出重金梳拢,但夏侯流苏坚持卖艺不卖身,又传闻连昌公子对夏侯流苏有意,所以胡扬不敢动强,一直远观而不得亵玩。没想到今日却特意约他在这里相见。岂不是喜从天降!

    夏侯流苏瓜子脸,眉目如画。尤其是睫毛,又密又长,双睫垂下时宛若幽帘盖住双眸,而当睫毛上扬时,那眸光真如秋水晨星,肤色晶莹得近乎透明,整个人象是冰雕玉琢的一般,没有一丝风尘气,手里却把玩着一只草编的蚱蜢,恬然一笑:“胡公子可知流苏求见之意?”

    胡扬两眼直道:“流苏姑娘有事尽管吩咐,小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夏侯流苏嫣然一笑,莺声呖呖道:“不知胡公子对夺取诗魁有无把握?”

    胡扬又惊又喜:“流苏姑娘是希望小生获此诗魁?”

    夏侯流苏羞涩道:“是。”

    胡扬信心暴涨,大言道:“以小生之才,视此诗魁如探囊取物尔。”

    夏侯流苏道:“听说京中来了位周公子,惊才绝艳,一《春日》诗直闯敬亭山二关,此人是胡公子劲敌啊,诗魁莫要被他夺去。”

    胡扬好生后悔让周宣免考过第二关,又不知是哪个饶舌的,这么快就把那“有情芍药会含泪,无力蔷薇卧晓枝”传到夏侯流苏耳边了,赶紧道:“那姓周的是个鄙陋地盐商,人物猥琐,论诗才更不是本公子的对手,流苏姑娘尽管放心好了,小生绝不会让一个盐商俗物与你共渡*的。”

    夏侯流苏道:“这诗魁最后一关是由我出题,我先把诗题告诉公子,胡公子好生揣摩作出一绝妙好诗来。”

    胡扬只认为这是美人垂青,丝毫不觉得作弊之耻,见夏侯流苏玉手纤纤递来一张小纸条,他不急着接纸条,却捏住夏侯流苏滑嫩指尖,色迷迷道:“手如柔荑,古人诚不我欺也!”

    夏侯流苏将纸条塞在胡扬手心,不动声色地抽回手:“胡公子看看诗题吧,可千万不要让流苏失望。”

    胡扬扫了两眼小纸条,笑道:“易与耳,易与耳!”

    夏侯流苏突然转身,眼睛盯着二十丈外“谢眺楼”下的一株梨树,微风拂过,洁白梨花片片飘落。

    “什么?”胡扬见夏侯流苏眼露警惕之色,不禁问道。

    夏侯流苏示意他别说话,慢慢向那株梨树走去。

    梨树后伸出一只莹白的手,摘起树根下的一朵金黄地小雏菊,拈在手里,随即一个人影转身离去,但见背影苗条,行步婀娜,是一绿裳女子,入“谢眺楼”不见。

    夏侯流苏问:“胡公子认得这女子否?”

    胡扬道:“不认得,应该是尚香社的小姐闺秀,采菊梨花下呢。”

    夏侯流苏“嗯”了一声。心想:“隔着二十丈远,这女子也听不到什么。”说道:“胡公子快回去吧,一炷香时间快完了。”

    胡扬恋恋不舍道:“不急,我是墨酣诗社领,免考直接上第二层,流苏姑娘。小生对你是倾慕已久,既然流苏姑娘垂青于小生,不如现在就让小生一亲芳泽,这样,小生作起诗来也有劲——”说着,手就想搂夏侯流苏不堪一握地细腰。

    夏侯流苏轻捷地闪过。突然说:“有人来了。”

    胡扬以为先前采菊女子又踅回来了,扭头一看,并无人迹,再转回头。夏侯流苏就已经不见了。

    胡扬嗟叹了一会,又将手里的诗题看了看,搓成一团丢到铁栏杆外,落下深崖,然后心情甚好地回到“谢眺楼”大厅,直接上二楼坐着揣摩诗题。

    那采菊女子不是别人,就是蔺宁,方才蔺宁见胡扬随一小婢出后门,不免好奇,便知会了三痴一声。悄悄跟着胡扬出了后门,看哪家小姐与此人私会偷情,听到胡扬叫了一声“夏侯流苏”。蔺宁知道夏侯流苏是宣州花魁,这么多诗人骚客争这诗魁就是为了与夏侯流苏一夕之欢,所以便藏身梨树后,留心听胡扬与夏侯流苏说话。

    若是一般人,隔着二十丈远。“谢眺楼”上又不时传来吟诗唱词声。是很难听清胡扬与夏侯流苏说什么地,但蔺宁就不同。她自幼接受鹘门秘法训练,耳聪目明远胜常人,翠竹边那一男一女的对话她是听得一清二楚,心里感觉这个夏侯流苏有点不对劲,当下轻轻跺了一脚试探,胡扬毫无感觉,夏侯流苏立即就听到了,分明是身怀武艺的,而且那警惕的样子分明是心怀鬼胎。

    蔺宁当即伸手摘了一朵雏菊大大方方回楼,把看到地、听到的一一对周宣说了。

    周宣疑惑道:“看这样子夏侯流苏是针对我来的,但为何要助那胡扬夺诗魁?”

    三痴道:“不是景王,就是皇甫继勋,这两人视主人为仇敌。”

    静宜仙子担忧道:“宣弟,那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

    周宣眯了眯眼睛,笑道:“这场好戏怎能错过,有老三贤伉俪在此,谁能动我一根寒毛,我现在有个主意,让三嫂夺这诗魁如何?”

    蔺宁知道周宣诡计多端,说:“主人要助我夺这诗魁吗?但花魁可不会看上我这女子。”

    周宣道:“我已经问过了,若是女子夺取诗魁,会有三千两银子的妆奁奖,是那个连昌公子出的钱,不取白不取,第二名是魁副,若也被女才子夺去,那宣州城的青萍诗社和墨酣诗会动解散,男诗人以后都不要作诗了,羞也羞死了——”

    林涵蕴笑嘻嘻道:“有趣,有趣,若魁副是男地呢,花魁还肯不肯陪他一夜?”

    周宣笑道:“那就要看花魁对这诗会魁副中不中意,若象本公子这样英俊潇洒的,那她是太愿意了。”

    静宜仙子劝道:“宣弟,这事开不得玩笑,那花魁明显对你不怀好意,而且又是会武艺的。”

    周宣道:“没事,我有办法对付,将计就计是我地拿手好戏,我要把幕后主使揪出来。”

    这时,主持诗会地一个颇负才名的士人朗声道:“一炷香时间已到,请诸位依次吟诵自己的诗词,尚香社的扫眉才子先吟,随后是青萍诗社,再后是墨酣诗社,最后是外地地诗人词家。”

    周宣趁宣州三大诗社地诗人依次吟诗之际,把一阙《蝶恋花》让蔺宁背熟,蔺宁知道周宣没让林氏姐姐出面而让她出面肯定是要借重她的武艺,当下用心记忆。

    蔺宁虽然孔武有力,但并非粗蛮女子,也甚聪慧,周宣念了三遍,她就记住了。

    一百多位诗人,一个个都要吟诗唱词,听也听烦了,周宣没听到有什么特别华彩地诗词,差不多过了一个时辰,这才轮到外乡人,就见角落里走出一个剑眉玉面的青年公子,目光扫视全场,“谢眺楼”大厅就是一静。

    剑眉公子拱拱手。说道:“在下连昌,新填一阙《蝶恋花》,请各位方家雅正。”

    林涵蕴睁大眼睛打量着这风度翩翩地剑眉公子,低声对周宣说:“原来他就是连昌公子,真是名不虚传,很神气!”

    周宣瞪了她一眼。悄悄伸手在她后臀捏了一把。

    林涵蕴捂着**,小脸通红,嗔道:“你——”她没想到周宣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捏她**,真是色胆包天!

    大厅上其他人都准备静听连昌公子吟诵《蝶恋花》,所以林涵蕴地声音就显得很惹人耳目,所以目光一起向周宣八人聚来。

    周宣道:“涵蕴。不要喧哗,仔细听连昌公子的名章隽句。”

    连昌公子闻言,浮颊一笑,朝周宣遥遥抱拳。开始吟道:

    “窗外绿阴添几许?剩有朱樱,尚系残春住。老尽莺雏无一语,飞来衔得樱桃去。坐看面梁双燕乳。燕语呢喃,似惜春迟暮。自是思量渠不与,人间总被思量误。”

    一阙词罢,喝彩声一片,有人吹捧道:“留春、惜春,真是一往情深啊,连昌公子此词可以压卷矣!”

    林涵蕴嚷道:“压卷,也太早了吧。还有我们没吟诵呢,周宣哥哥,该你了。”

    周宣心道:“这连昌公子文才不错。但与哥们还是没法比,哥们是晏殊、欧阳修、秦少游这些历代名家灵魂附体啊,和我比,那真是鲁班门弄大斧——不自量力啊!”说道:“请广陵第一女词家宁夫人先吟。”

    被冠以广陵第一女词家头衔的蔺宁倒是毫不怯场,声音清脆道:“我也是一阙《蝶恋花》。请各位听好——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林涵蕴带头“噼哩啪啦”鼓掌,小茴香、茗风、涧月积极响应,在场地尚香社女才子们也都喝起彩来,一时莺莺燕燕,口脂芬芳。

    主持诗会的士人赞道:“开句奇绝,连用三个深字,如此笔力实在让人叹服,结局之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亦是极妙,痴情女子,无情落花,两相对比更增惜春之痛。”

    周宣笑道:“今日彩蝶都恋花,在下亦以《蝶恋花》一阙凑个热闹——”吟道:“晓日窥轩双燕语,似与佳人,共惜春将暮。屈指艳阳都几许,可无时霎闲风雨。流水落花无问处,只有飞云,冉冉来还去。持酒劝云云且住,凭君碍断春归路。”又是林涵蕴大力鼓掌,但这次因为没有尚香社女子响应,所以场面没有蔺宁热烈,这正是周宣所需要地效果,他就是要突出蔺宁,给蔺宁选的词也是千古名章,比他这阙名气大得多。

    主持诗会的士人开始点评了,要选二十人更上一层楼。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又不是斗虫,又不是围棋,这要评出诗词高下还真费事,周宣冷眼旁观,看出要不是有人暗中要把他推上二楼,他这个外乡人很可能落选二十强,毕竟这他阙词不如蔺宁地那阙让人印象深刻,虽然比那些宣州人地诗词强了很多倍,但真要落选,他也无处申诉,这和后世的很多征文大奖赛一样,获奖其实都是内定地。

    周宣与蔺宁同上二楼,静宜仙子她们留在了楼。

    楼上、楼下待遇大不相同,二楼每人一张几案,除笔墨纸砚外还摆放着桃、李、草莓等水果,还有宣州特有的点心、糕饼。

    周宣与蔺宁连案而坐,便于考试作弊。

    胡扬见周宣也入了二十强,有点吃惊,心道:“下面那些人怎么放这个盐商上来了,莫非是用了银子贿赂?”不过胡扬事先知道了夏侯流苏的诗题,刚才已经搜索枯肠填好了,自以为绝妙好词,所以笃定得很,对周宣笑了笑。

    主持诗会的士人也上来了,说道:“有二十人晋级上楼,连同楼上六位声名素著地诗家词客,今年诗魁就将在这二十六人当中产生,诸位,请以《清平乐》、《浣溪沙》、《如梦令》、《蝶恋花》这四种曲牌任选其二,每人填词两阙,请写在纸上,限一炷香交卷,词意必须与伤春、惜春有关,还有,不要署名——”

    有那不擅长词的士子叫道:“怎么全是词啊,写诗行不行?”

    诗会主持道:“皇帝陛下喜爱填词,我辈小民岂能不追从之,不要多言,焚香——”

    周宣却是心里暗喜,这四种曲牌后世流转的名篇极多,古人又喜欢伤春感怀,他两阙,再为蔺宁拟两阙,一共四阙,小意思啦!

    一炷香还有一会时间,看看别人都在吟哦,周宣也不忙着叉手,吃了一块宣州糯米糕,坐在那闭目养神。

    蔺宁是女刺客出身,刺客是最有耐性的,也含胸拔背坐在那调息内视,一动不动。

    焚香过半,周宣开始叉手了,这回叉得多,足足叉了好几十下,因为有四阙词嘛,十指叉得热乎乎的,然后开始提笔填词,先为蔺宁抄两阙,分别是苏东坡的《蝶恋花》和欧阳修的《清平乐》,都是如雷贯耳的大文豪,当然,现在全成了周宣的家当,真是下笔如有神,写道:

    “《蝶恋花》——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清平乐》——小庭春老,碧砌红萱草。长忆小阑闲共绕,携手绿丛含笑。别来音信全无,旧期前事堪猜。门掩日斜人静,落花愁点青苔。”

    周宣来唐国也快一年了,也不是整天只知吃喝玩乐,还真学了不少东西,比如向羊小颦学音律、向顾闳中学绘画,其余认繁体字、练书法,那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现在一笔欧阳询《张翰贴》式的行书也似模似样了,繁体字也会写了,很快把两阙词抄好,把墨吹干,团成一团,趁人不备,丢给蔺宁。

    蔺宁手快如闪电,纸团眨眼就到了她手里,铺在案下裙上,开始照抄。

    周宣心里感叹:“万万没想到还用得上当年考试作弊地手段,人生哪真是好笑!”

    周宣也把自己想好的一阙柳三变的名篇《蝶恋花》和苏门学士秦观地《如梦令》写在印花诗笺上——

    “《蝶恋花》——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栏意。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如梦令》——池上春归何处?满目落花飞絮。孤馆悄无人,梦断月堤归路。无绪,无绪,帘外五更风雨。”

    周宣写罢,游目四顾,见还无人交卷,他又是第一了,便道:“交卷,交卷。”

    诗会主持走过来揭起周宣的诗笺一看,一脸的震撼。

    边上的蔺宁说:“我也交卷。”

    主持又看蔺宁的两阙词,再次震撼,心道:“看来这两个外乡人是要把我们宣州人都压下去了,这等词句,谢眺、李白复生,也不过如此吧!”

五、似花还是非花

    一支白檀香燃尽,二十六份考卷都交上去了,虽然限定了词牌,但对在场的大多数人来说,都是宿构、旧作,为“惜春诗会”苦心准备的,也有几个只准备了诗的,没想到是要填词,所以只好匆匆急就,神情懊丧。

    周宣看了看,除了他和蔺宁外,其余二十四人当中有七人是女子,都是轻纱蒙面,绫罗绸缎、云肩披帛,应该都是富贵人家女眷,高矮胖瘦不一,其中有三个女子单从体态看,苗条秀颀,绰约多姿,不管容貌如何,都应算是美女诗人了。

    评定词作高下的有三位,分别是诗会主持王洋、“青萍诗社”领瞿直和墨酣诗社的张弼,张弼之父便是宣州刺史,他本身也有功名,是正六品奉直郎。

    诗会主持王洋不辞辛苦,将五十二阙词一一当众朗诵一遍,然后与瞿直、张弼二人低声了商议良久,圈出十二阙词定为甲类。

    众人凝神倾听,等待评判。

    张弼道:“我把甲类十二阙词的句念一下,是谁作的请报一下自己姓名——”于是一句一句念来,每念一句便有一人应以一个名字。

    周宣听到胡扬和连昌公子都榜上有名了,连昌公子还接连报了两次姓名,看来他的两阙词都入选了甲类十二强,周宣因为交卷早,反而压在最后。张弼念到:“《蝶恋花》袅袅鞭丝冲落絮——是谁所作?”

    一个女子柔美的声音应道:“张幼微。”

    张幼微便是张弼之妹,才貌双全,号称宣州第一名媛。

    张弼微微一笑,继续念到:“伫倚危楼风细细——是谁之佳作?”

    周宣正要答应,左侧有一人突然抢着说:“是小生所作。”

    “啊!”周宣瞠目结舌,都被气傻了。简直不会辩解了,竟有当面冒领的,真是奇闻。

    冒领是个白面书生,微胖,此时激动得满脸通红,说话结结巴巴:“不是。我,我。我——”

    王洋刚才看过周宣这阙词,瞪眼道:“李焘,这词真是你填的吗?莫要说谎,有辱斯文。”

    白胖书生李焘连连摇头:“不是,不是。小生应错了!”

    李焘是青萍诗社成员,瞿直皱眉道:“李焘,你也是诗书人家,怎会如此颠三倒四!”

    白胖书生李焘脸红得象煮熟了的虾,惭愧道:“小生刚才听王洋先生念到这一阙伫倚危楼风细细,深爱其中两句——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不免痴想,若此佳句是我所作那该有多好,想得入神。张公子一问此词是谁所作,小生就情不自禁地答应了,真是愧煞小生也!”“谢眺楼”上笑声一片。都觉得白胖书生李焘很有趣,是个性情中人,便有几个名媛闺秀偷看李焘,估计李焘桃花运到了。

    周宣呵呵笑道:“此词是区区在下所作,在下金陵周宣之。”

    张弼念罢甲类十二阙词。然后道:“甲类十二阙词。连昌公子、周宣之公子、宁夫人分别居其六,也就是说共有九人有资格进入谢眺楼最高层。其余六人是——胡扬公子、张幼微小姐……诸位可有异议?”

    那些落选的书生士子好生沮丧,别人入选也就罢了,但两个金陵人入选实在让他们脸面无光,但也争论不得,刚才朗诵词作时都听到了,周宣之和宁夫人地四阙词的确高妙,非他们所能及,既然三位主选不肯包庇本地人,那只有仰天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无缘一亲花魁芳泽。

    但是,失之桑榆,收之东隅,落选的书生士子与五位同样落选的宣州名媛同病相怜,一边埋怨主选有眼无珠,一边便互致问候,尤其是白胖书生李焘,与一位身材高挑的女诗人谈论诗词,越说越投缘,双方暗生情愫,看来相约后花园私订终生之期不远矣。

    瞿直道:“上得二楼的士子名媛俱有价值不菲地礼物相赠,上最高层的九位,请吧。”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周宣九人登上“谢眺楼”最高层,北望敬亭山,山峰座座,宛若案头盆景历历在目。

    这时早已过了午时,周宣肚子饿得咕咕叫,心道:“要夺这诗魁还挺烦,花魁夏侯流苏不知在不在这里,倒要看看是不是秀色可餐?”

    四围矮案,蒲团罗列,楼厅正中,铺着一张四四方方地大食地毯,一个红裙女子跪坐着,上身微倾,低眉垂睫,宛若一尊静美的雕塑,身前一架箜篌,龙身凤形,连翻窈窕,缨以金彩,络以翠藻,一看就是极名贵之物。

    蔺宁碰了碰周宣手臂,示意这红裙女子便是夏侯流苏。

    周宣点点头,故意装作很好色的样子,盯着夏侯流苏猛看,看隆起的胸脯、看跪坐着交叠的臀股——

    夏侯流苏跪坐着一动不动,依然未抬眼,幽黑密长地睫毛象两把小扇子,遮住双眸,对注视她的目光恍若不觉。

    胡扬来气了,过来说:“周大商人,非礼勿视。”

    周宣洋洋得意道:“待我得了诗魁,美人还不是任我赏看。”

    胡扬本来不想与周宣闹僵,他还惦念着周宣的姐姐妹妹呢,但这时见周宣咄咄逼人要染指诗魁,还当面轻薄花魁,怒了:“你一个盐商也想得诗魁,做梦!”

    周宣冷笑道:“这里是比才华,不是比父母谁官大,有本事靠自己。”

    胡扬怒气冲冲道:“论才华我也强你百倍——流苏小姐,出题吧,让这一身腥咸的俗物知难而退。”

    因为周宣自称是盐商,胡扬就说周宣一身腥咸,语含侮辱。

    诗会主持王洋说道:“诸位俊彦。请安坐,先听夏侯流苏姑娘弹箜篌一曲。”

    周宣与蔺宁在西北方向的两张矮案后蒲团上跽坐着,等着看好戏。

    四月风暖,楼顶檐铁叮叮脆响,正午阳光将碧绿的琉璃瓦照澈,远山近树。如诗如画。

    夏侯流苏睫毛一抬,双眸如水。只一眼,楼上诸人都觉得夏侯流苏看过来了,一种明艳,照人心肺。

    周宣心道:“此女丽色不逊于羊小颦,可惜啊。卿本佳人,奈何作贼?”

    夏侯流苏双手一抬,红袖滑落臂弯,露出雪白小臂,玉腕戴着绞丝镯,十指尖尖拨动丝弦,美妙的乐音流淌而出。

    周宣与羊小颦朝夕相处,对音乐已经有很高的鉴赏能力,听得出夏侯流苏技艺不凡,曲调繁复。极具表现力。

    一曲弹罢,夏侯流苏莺声呖呖道:“小女子弹奏地这支曲子名为《柳絮三咏》,柳絮又名杨花。三月春残,杨花乱飞,请以诸位词家以杨花为题、《水龙吟》为曲牌、以去声四置为韵,两炷香时间,词意佳妙取三甲。”

    这花魁出题果然刁钻。要做她的入幕之宾难矣哉!

    进入决赛地九人都是暗暗点头。这题的确是难,不仅限定了曲牌还限定了用韵。已经不可能宿构了,两炷香时间不足半个时辰,要填出这一阙长调,而且要词意佳妙,难!太难了!

    而周宣更要一人填两阙,而且还得韵脚相同,高难度啊!

    周宣紧张思索着,浓眉微皱,不停地叉手。

    可怪,自从到了唐国,周宣现自己对以前的往事记忆得尤其清晰,看过地书、读过地诗词,一想起来就历历如在眼前,好比老年人回忆年少时情景,一点细微之物都记得清清楚楚。

    大约过了半炷香时间,周宣停止叉手,眼里闪着兴奋的光采,心里喊着:“有了,有了,千古咏杨花地绝唱,而且是两阙,是苏轼与友人章质夫唱和之作,都用的是四置韵,哈哈。”

    周宣开始奋笔疾书,他把苏轼地那阙写给蔺宁,既然要让蔺宁夺诗魁,就得给她最好地,他自己用章质夫那阙,其实章质夫是原唱,苏轼是和韵,等于是模仿之作,但苏轼才高,模仿之作反而过了原作,这也是少有的文坛佳话。

    蔺宁接过周宣弹过来地纸团,抄写在碎花诗笺上。这次作弊被人现了,就是宣州张刺史的女公子张幼微,张幼微听了周宣那两句“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芳心震动,这是何等的痴情啊,是什么样的女子让这个金陵翩翩公子如此倾心?衣带渐宽,那就是相思使人瘦,这个周公子不见瘦,但也许以前是个胖子,相思得反而瘦身好看了。

    张幼微不时偷看周宣,现了他与那位宁夫人之间作弊的秘密,更是震惊:“什么,他一人填两阙?如此说二楼时宁夫人所填的《蝶恋花》和《清平乐》都是这个周宣之所作了?此人才华之高,真是骇人听闻!”

    周宣察觉张幼微在看他和蔺宁,心知作弊之事被她看到了,倒也毫不心慌,伸右手食指搭在唇边,冲张幼微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张幼微面纱下的俏脸一红,扭过头不再看他,心里微微有些羞恼:“这人才是有才,可是轻薄,刚才还那样看着夏侯流苏,垂涎欲滴的样子!”但不知怎么,这轻薄男子笑起来浓眉白牙的样子就是挥之不去,形象异常鲜明。

    周宣把那阙《水龙吟》咏杨花词抄好,自己赏析了一番,心想:“诗魁是三嫂,魁副是我,这赢得地三千两银子一并带去给信州,在老家盖一栋结实的大房子,可以经历千年而不朽,我周氏祖辈一直住下去,最后轮到我——呃,乱套了!”

    这样想着,周宣不禁微笑起来,觉又被人偷看了,一个是张幼微,一个是胡扬,张幼微看不到表情。胡扬则是一脸的鄙夷和得意,他地《水龙吟》已经填好了,自认为是有生以来填得最好的一阙词。

    周宣见第二支香才燃了一小半,还有一阵子等,不知道楼下大厅的道蕴姐姐她们是不是还等在那里,肯定也饥肠辘辘了吧?便起身走到楼廊上。扶着栏杆下望。

    蔺宁也赶紧跟出来,三痴叮嘱她一定要保护好主人。她不敢掉以轻心。

    周宣突然挥起手叫道:“老三——老三——”

    蔺宁探头往下一看,只见三痴站在楼下一块太湖石上仰头向上看,赶紧招手:“三哥——”

    三痴问:“主人要不要吃板栗粽子?”

    周宣应道:“好,来两个,给三嫂一个。”

    三痴道:“主人请摊开手掌。不要动。”

    周宣伸右手到栏杆外,掌心向上,就见三痴从下面将粽子抛上来,在空中划出一道五丈弧线,不偏不倚轻轻落在周宣掌中。

    “真准哪!”周宣笑嘻嘻将粽子递给蔺宁,再伸手,三痴又抛上来一个。

    周宣高声问:“老三,仙子她们呢?”

    “周宣哥哥,我们在这里。”林涵蕴的声音脆声传上来,她手里捏着一个角粽。吃得眉花眼笑。

    周宣道:“诗魁差不多快到手了,呆会就下来。”

    下面那些看热闹等待决出诗魁地宣城士子“哄”地一声鼓噪起来,有骂地、有叫的、声称决不允许宣州花魁被外乡人采摘去——

    周宣任他们瞎起哄。笑嘻嘻吃完了板栗粽子,将粽叶子轻飘飘丢下楼,又引来一阵非议。

    回到楼中,看看白檀香已经差不多燃尽,这回交卷是胡扬第一。到最后。有三个没能交卷,这规定了韵脚地词太有难度。若无捷才,一时半会哪里填得出来!

    三个没交卷的其中就有宣州第一才女张幼微,因为这个轻薄多才地周宣之,使得张才女心神恍惚,只填了上半阙,自己不满意,抹掉了。

    瞿直、王洋、张弼三人细细赏鉴收上来的六阙词,交头接耳,商议良久,然后由王洋出面说道:“诸位才子佳人,经我三人品鉴,以下三阙词位列三甲。”

    王洋吟道:“开时不与人看,如何一霎坠?日长无绪,回廊小立,迷离情思。细雨池塘,斜阳院落,重门深闭。正参差欲住,轻衫掠处,又特地、因风起。

    花事阑珊到汝,更休寻、满枝琼缀。算来只合,人间哀乐,这般零碎。一样飘零,宁为尘土,勿随流水。怕盈盈、一片春江,都贮得、离人泪——这阙词是谁作地?”

    连昌公子颌致意:“是在下的急就章,让王翁见笑了。”

    王洋道:“连昌公子真乃大才,佩服佩服!”又吟道:

    “长空飘舞轻盈,偏因春深风催坠。高枝一别,牵衣欲语,含情若思。迷漫江山,络连花雾,眼慵帘闭。偶掌中悄住,暖绒才觉,又已被人惊起。

    最是晚霞残照,试红妆,相思连缀。雨来奔突,纤腰摧折,窈窕梦碎。身在何乡?淡然尘土,任他流水。细算来,十里绿堤,扑面是盈盈泪——这是谁的词作?”

    胡扬满脸得色,高声道:“宣州胡扬所作。”

    周宣暗暗点头,连昌公子才气的确不低,虽然不见得是在这两炷香时间内所作的,但词意远高于胡扬。

    现在地问题是,三甲已出了两甲,剩下一甲,周宣与蔺宁必有一人落选。

    就听王洋说道:“这第三阙《水龙吟》摹写杨花尤为精妙,诸位请听好——燕忙莺懒花残,正堤上、柳花飘坠。轻飞乱舞,点画青林,全无才思。闲趁游丝,静临深院,日长门闭。傍珠帘散漫,垂垂欲下,依前被风扶起。

    兰帐玉人睡觉,怪春衣、雪沾琼缀。绣床旋满,香球无数,才圆却碎。时见蜂儿,仰粘轻粉,鱼吞池水。望章台路杳,金鞍游荡,有盈盈泪——这是哪位的佳作?”

    周宣思忖了一下,应道:“是在下所作,但在下不敢腆颜列三甲。”

    王洋忙问:“这是为何?”

    周宣道:“这位宁夫人的词作在下刚才拜读过,远胜拙作,宁夫人进不了三甲,我又岂敢居三甲!”

    王洋脸现尴尬之色,偷偷看了看连昌公子。

    周宣微微一笑,起身踱步,吟道:

    “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抛家傍路,思量却是,无情有思。萦损柔肠,困酣娇眼,欲开还闭。梦随风万里,寻郎去处,又还被、莺呼起。

    不恨此花飞尽,恨西园、落红难缀。晓来雨过,遗踪何在,一池萍碎。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

    吟罢,周宣朗声问:“此间还有谁的词作胜过此词?站出来,我周某人拜他百拜!”

    “谢眺楼”最高层没有一个人说话,只闻檐角铁马叮叮。

    连昌公子长身而起,向周宣和蔺宁施礼道:“两位高贤,词作远胜于我,连某宁愿退出本次诗会,也不敢与两位争锋。”朝众人团团拱手,下楼而去。

    王洋叹道:“连昌公子襟怀磊落,人所难及也!”又对周宣拱手道:“方才是我等疏漏了,宁夫人之词果然绝妙,进入三甲理所当然,至于谁是诗魁,题是花魁拟的,就由花魁来定如何?”

    周宣心道:“这个王洋是连昌公子的代言人,看来设计对付我的就是连昌公子了,此人既是李坤好友,显然是受李坤所托来暗害我的,嘿嘿,让一个青楼女子来评点诗魁,不觉得有辱斯文吗?”

    夏侯流苏刚才一直静静坐在一边,这时开口道:“小女子岂敢,诗魁自然是张公子与王先生、瞿先生三人定,只是小女子觉得胡公子的那阙更合心意罢了。”

    胡扬顿时满脸喜色,心想:“花魁美人果然对我情有独钟!”

    周宣打量着夏侯流苏,心里在想着连昌公子和夏侯流苏究竟设的什么是计策,难道是想搞得胡扬与他为夏侯流苏争风吃醋,然后借胡扬之手来对付他?这似乎拙劣了一点吧,只要他周宣亮出身份,慢说节度副使,就是宁国节度使也要礼让三分,谁敢明着动他?

    王洋、瞿直、张弼三人又商议了一会,王洋说道:“我三人议定,金陵周宣之公子词作文采斐然、描摹杨花妙到毫巅,应为今年诗会之魁,宁夫人第二,胡公子第三。”胡扬大叫一声,怒目圆睁,吼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周宣也叫道:“是啊,岂有此理!”

    王洋三人错愕不已,心想胡扬不服也就罢了,怎么你周公子也叫岂有此理,你可是诗魁啊!

    周宣说:“宁夫人词作实乃咏杨花地绝唱,她若得不能诗魁,谁也没资格得!”

    张幼微心想:“宁夫人的那阙词明明也是周宣之所作,为何周宣之硬要把诗魁让给这位宁夫人?”

    张幼微想不明白,对周宣更增好奇,她也不愿周宣得诗魁与花魁共渡*,所以开口道:“我也认为宁夫人词作第

    于是,王洋三人不顾胡扬的愤怒,宣布今年宣州惜春诗会地诗魁是广陵宁夫人、魁副是金陵周宣之、胡扬列第三。

六、曲中杀伐气

    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外乡人分别夺取了惜春诗会的魁和魁副,这让聚集在“谢眺楼”下的宣州士子们难以接受,鼓噪不已,说等那两个外乡人一下楼,就饱以老拳。

    林涵蕴丝毫不替周宣愁,笑嘻嘻对静宜仙子道:“姐姐,让我给说着了吧,周宣哥哥果然要被群殴了,嘻嘻,太好玩了!”

    静宜仙子给了林涵蕴一个白眼,心里有点担忧,文人相轻,一旦妒火中烧,真要打起来乱糟糟一团,景王派来的人很可能趁混乱加害宣弟,便对一边的三痴说了担忧之事。

    三痴冷静地道:“仙子放心,我会留心的。”

    楼下的宣州士子喊道:“外乡人出来,外乡人出来!”

    忽见高楼上“忽喇喇”垂下三幅红绫,每幅红绫上都写着几列拳头大的墨字,分别是三阙同韵的《水龙吟咏杨花》词,末尾注明了词作,正是本次诗会的三甲之作。

    楼下顿时一静,接着便吟哦声四起,都赏鉴起杨花词来。

    宣州士人虽然情绪激动,但毕竟是斯文人,还是有欣赏能力的,读罢三阙词,对诗魁宁夫人的“似花还是非花”无不暗暗叹服,的确是笔墨入化、有神无迹的绝妙之作,而魁副周宣之的“燕忙莺懒花残”,也明显比胡扬的“长空飘舞轻盈”高明。时间。鼓噪声势弱了许多。

    这时,宣州刺史之子张弼扶着栏杆居高临下朗声道:“诸位诗友,这三阙词都赏鉴过了吧,宁夫人与周公子之作诚然高妙,力压群贤,魁、魁副当之无愧,但诸位诗友却出言不逊。难道我宣州士人都是心胸狭窄、没有虚怀雅量地吗?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张弼在宣州士人当中颇有影响力。其父是太守,他自己是奉直郎,地位显赫,这一番话说出来,楼下数百人悄然无声。

    陵阳山下锣鼓喧天,迎接花魁和诗魁的花车到了。往年惯例,决出的诗魁要与花魁同乘花车穿行于宣州城的主要街道,花车四周悬挂诗魁的诗词,鼓吹歌舞,欢歌笑语,模仿大唐长安城进士及第后曲江赐宴、走马观花的盛况,所以,每年四月十二的这一天就是宣州地诗歌节日,诗城之名由此而来。

    但唐国承平二十载以来,还没有女子夺得过宣州诗魁地。而今年诗魁却被广陵宁夫人夺得,难道两个女子共乘花车?没有男女搭配,不热闹啊。

    王洋与瞿直、张弼二人商议之后。决定让本次诗会三甲一起与花魁同车观花。

    周宣与蔺宁先下楼,那些宣州士子看到诗魁、魁副,虽然没有投掷石块、鸡蛋、菜帮子,但神情却是很冷淡,待看到胡扬下楼。这才齐声欢呼起来。好象胡扬才是诗魁。

    怒气冲冲的胡扬这时才脸露微笑,向众人团团拱手。昂挺胸,大步下了陵阳山,登上花车,占据离花魁最近的位置,等着花魁夏侯流苏的到来。

    周宣与静宜仙子、林涵蕴她们缓步下山,静宜仙子道:“宣弟,诗魁、魁副我们都得了,三千两妆奁奖也领到了,别玩了吧,我们回客栈去,明日还要赶路呢。”

    周宣笑道:“这怎么行,好戏还在后头,现在如果退出,这些宣州士子真会拿石块砸我们的,说我戏耍他们。”

    林涵蕴道:“周宣哥哥有老三先生和三嫂护着,怕什么,尽管乘花车游春观花好了,我们乘车跟着看热闹。”

    三痴问:“主人有何打算?真要去鸣玉楼梳拢花魁?”

    周宣微笑道:“夏侯流苏有武功的,靠动手我对付不了她,得动脑子,其实有个更好地办法就是让你上,可老三你不敢,对吧?”

    三痴赶紧看了一眼身边的蔺宁,蔺宁正甜蜜蜜看着他,说:“三哥,你要是喜欢就上吧,我当初——”蔺宁闭嘴不说了。

    周宣心想:“难道当初在金陵雨花台,老三是霸王硬上弓,然后蔺宁就死心塌地跟他了?不会吧,老三真有这么种马的话,也不会这么惧内了!”

    三痴连连摇头,很肉麻地表白道:“我此生有阿宁一人足矣,其余女子在我眼里好比红粉骷髅,我是正眼也不瞧的。”

    周宣大拇指一翘,赞道:“老三,真有你的,你是真人不露相,不说则已,一说出来让人毛骨悚——不,让人深深感动,难怪三嫂这样的奇女子被你迷住,啧啧,老三,我要向你学习。”

    三痴很谦虚地道:“主人取笑了,我只是吐露了一点肺腑之言而已。”

    蔺宁对三痴的表现很满意,但其他女子就不满意了,老三先生说的什么话,除了蔺宁,其余女子都是红粉骷髅,真是岂有此理!

    林涵蕴道:“老三先生的确从不正眼瞧别的女子,他斜着眼偷偷瞧——”

    “涵蕴,不许胡说!”静宜仙子忍着笑呵斥林涵蕴,转移话题道:“宣弟,你说你有什么办法对付夏侯流苏?可千万不要冒险啊。”

    周宣说:“不急,夏侯流苏要害我也要等到夜里,估计是骗我到鸣玉楼,然后一刀杀了我,这个这个——”

    三痴和蔺宁对望一眼,蔺宁惭愧低头,当初她也是用这计策来害周宣地。

    周宣接着说:“但夏侯流苏把胡扬牵扯进来,想必是要借胡扬之手杀我,造成争风吃醋,情杀的假象,这样景王不会有嫌疑,皇帝和李坚也就追究不到景王头上去。嘿嘿,拙劣伎俩,如此而已。”

    小茴香单纯,想法直截了当:“姑爷既知花魁不是好人,干脆让老三先生去把她抓来,用刀子比着吓她一吓,不就把她幕后主使逼问出来了吗?何必自己冒险?”

    林涵蕴赞道:“小茴香说得对。小茴香最聪明!”

    周宣笑着说:“小茴香果然聪明。老三你以为如何?”

    三痴道:“主人现在是巡视六州地大学士,堂堂国侯,花魁夏侯流苏也是宣州老幼皆知地名人,无缘无故把她抓来,要是问不出幕后主使,或她激烈自尽。这很麻烦,对主人清誉有损。”

    小茴香惭愧道:“小茴香错了,小茴香想事情太简单。”

    周宣说:“有时事情想得简单点更好,不过呢,太简单就不好玩了,涵蕴妹妹,对不对?”

    林涵蕴连连点头:“对对,就要将计就计才好玩。”

    静宜仙子蹙眉道:“这是很危险的事,你们两个却就知道玩。”

    周宣说:“道蕴姐姐不必担心,我不会拿自己性命开玩笑的。夏侯流苏不知道我已把她看穿,还自以为她是暗处,我们在明处呢。其实恰恰相反——

    说话间,众人来到山脚下,王洋、瞿白已经先到,张弼、张幼微兄妹也在一边,看着诗魁宁夫人和魁副周宣之登上花车。张幼微把周宣相助蔺宁夺诗魁之事告诉了张弼。

    张弼沉吟道:“此人自称是盐商。恐怕是诳言,而且非常奇怪的是。我现王洋和瞿直都有意让此人做诗魁,先前是想让宁夫人落选的,让周宣之做诗魁,胡扬、连昌分列二、三,没想到这个周宣之坚执不允。”

    “真是奇怪!”张幼微摇着头,对这个神秘地金陵盐商甚感兴味,坐上马车跟着花车队游行。

    花车队共有三辆大型敞篷马车,每辆马车都是四匹马驾辕,前面一部敞篷马车载着鼓吹乐队,吹拉弹唱,乐音盈盈沸沸,后面那辆马车是十名妖冶妩媚地舞妓,梳着时髦髻、戴着珠翠玉头冠,身穿各色奇异裙饰,翩翩起舞,摆出种种撩人姿态。

    诗魁、花魁乘坐地是中间那辆花车,长三丈、宽一丈,四周摆放各种盆栽地鲜花,五颜六色、争奇斗艳。

    花魁夏侯流苏最后登上花车,花车开始驶动,从宣州城北门进入,绕东、西十六坊游行,跟随的车马填路,观如堵。

    夏侯流苏跪坐着,每到一坊便弹一曲箜篌,曼声唱《水龙吟》,反反复复唱的都是周宣的那阙“燕忙莺懒花残”,这让胡扬很气闷,看周宣的眼光极为恼恨。周宣浑若不觉,自顾与蔺宁说话,问:“三嫂,你听这宣州花魁地歌声与羊姑娘比如何?”

    蔺宁道:“颇有不如。”

    四周虽然嘈杂,而且夏侯流苏还边弹边唱,但周宣与蔺宁的对话还是清清楚楚被夏侯流苏听到,她一向自负,被二人贬损很是不忿,一分神,手指拨弦用力过大,“铮”的一声丝弦断了。

    周宣压低声音又说:“羊姑娘诸般乐器没有不精通的,真乃音乐天才,这宣州花魁嘛,一具箜篌都弹不好,弦都崩了,明显是手法不精,还有,好好的《水龙吟》曲子她弹出来却有杀伐之气,真是怪哉!”

    夏侯流苏听到周宣最后这句话,心里一惊:“这个周宣果然有才,不仅诗词绝妙,更能妙解音律,竟能听出我弹奏时不慎流露的杀意,我可得小心些。”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2642/ 第一时间欣赏皇家娱乐指南最新章节! 作者:贼道三痴所写的《皇家娱乐指南》为转载作品,皇家娱乐指南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皇家娱乐指南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皇家娱乐指南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皇家娱乐指南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皇家娱乐指南介绍:
【起点第四编辑组签约作品】
人生五大快活:
看遍世间美色、听过世间妙音、鲜衣艳服、奇言妙语,这是第一快活;
堂前列鼎,堂后度曲,宾客满席,花影流衣,这是第二快活;
楼藏万卷书,知心友十余人分别赋诗,互较高下,这是第三快活;
千金买舟,鼓吹一部、妓妾数人,泛家浮宅,不知老之将至,这是第四快活;
十余年后家财荡尽,一身狼狈,朝不谋夕,托钵歌妓之院,分餐孤老之盘,往来乡亲,恬不知耻,这是第五快活。
――――――――――――――――――――――
皇家娱乐指南vip书友群:583999o
皇家娱乐指南书友一群:15482262
皇家娱乐指南书友二群:6491o215
皇家娱乐指南书友三群:39733679
周宣,女婿,古代娱乐业皇家娱乐指南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皇家娱乐指南,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皇家娱乐指南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