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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贼道三痴     皇家娱乐指南txt下载     皇家娱乐指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卷 有花堪折 五十五、姐姐嫁他吧

    周宣现在很有上位的气度,不象当年那样稍受挑衅便急于反击,笑着对四痴道:“老四,怎么办,上个擂台也不易啊。”

    四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不说话。

    杨宗保却是火气大,冲楼上喝道:“什么人在此聒噪,穆桂英我们娶定了。”

    听了这话,周宣咧了咧嘴,说道:“别在这里浪费时间,小二,带我们去铁佛寺。”

    那伙计也怕周宣三人与楼上的那几位挎刀佩剑的客官在酒楼就打起来,忙道:“小人这就带三位英雄去。”匆匆进店和掌柜说了一声,便出来领着周宣三人直奔城东而去。

    二楼那人高喝道:“擂台下见真章。”

    杨宗保好象是他要打擂台一般,扭头应道:“我等着。”

    周宣三人赶到铁佛寺山门外,就见一座丈二高的擂台立在山门外宽敞的平地上,约有数百人,闹哄哄象庙会过节一般,两边有数十个食摊,叫卖各种沧州风味小吃。

    周宣不想在擂台比武前被穆昀看到,他将范阳笠压在眉骨下,遮住半边脸,在擂台四周转了转,没看到流苏的踪影,便找了一个食摊,与四痴、杨宗宗坐下,要了一斤沧州酒,熏鱼、烤驴肉、薄脆饼等各两盘,慢慢的吃着,等候流苏出现。

    杨宗保夹着一片驴肉对周宣道:“俗谓天上龙肉,地上驴肉,这沧州驴肉更是出名——”正说着,神情忽然一愣,张着嘴,片刻后反应过来,筷子一丢,人象脱缰野马一般直蹿出去,冲向左边那片人群

    周宣和四痴都是愕然,周宣问:“宗保他看见什么了?”

    四痴摇头道:“没注意。”

    过了一会。杨宗保回来了。一路走还一路东张西望。坐下后说是看到一个身影很象越秀公主刘守真。但追上去却又没看到。

    周宣道:“杨兄弟是思念过度了。刘守真会出现在这里吗?不过也难说。她也许暗中跟着我们到此。”

    杨宗保剑眉深锁。努力追想刚才那惊鸿一瞥地倩影。不相信自己会看错。但又实实在在没看到人。

    三人吃驴肉。喝烧酒。看看到了未时。四痴突然眉毛一扬。说道:“主人。先前在酒楼口出狂言地人来了——”随即又“咦”了一声。脸露诧异之色。

    周宣扭头看去。见几条大汉气势凌人而来。不断有人出惊呼:“这是云天镜云大人

    “云英雄来了!”

    “云英雄出手,那穆桂英再难逞雌威了。”

    “姓穆的女子太过霸悍。正要云英雄这样的高手降服之-

    周宣没看清来人相貌,听旁观口气,似乎这个云天镜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便问杨宗保:“宗保,这云天镜是何方神圣?”

    杨宗保听说这长身大汉是云天镜,也有点愣神,答道:“云天镜是大名府武官,是拳术教头,名气很大。我一直没和他会过,这回倒要领教,听说此人会点**,不能让他近身。”

    四痴暗暗点头,天下武艺高强的很多,但会点**术的寥寥无几,只怕杨宗保不是这人对手,但四痴惊诧的不是这个,她看到云天镜身边的一个人。这人她见过,是洪州地“赛郭解”宋武。

    四痴知道周宣眼神不好使,便低声说了宋武的事,周宣“哦”了一声,并没有多大诧异,心道:“宋武这老光棍也想来比武招亲,欠捧啊。”

    自前年重阳,宋武想为魏觉出头威胁周宣交还羊小颦,却被三痴、四痴吓退。此后魏觉身死、魏博失势乃至囚禁。宋武在洪州没有了靠山,怕陈济父子收拾他。便离开了洪州,又听说周宣接连升官进爵,怕周宣不放过他,唐国也不敢呆了,他早年游侠江湖,朋友遍天下,便投奔了大名府的云天镜,云天镜听说沧州有一美貌女子设擂招亲,正好他死了老婆,便想来抱得美人归,宋武便跟来了。

    先前在酒楼,只有云天镜看到了周宣三人,宋武并未看到,这时见云天镜朝一个小食摊走去,这才看到周宣坐在那饮酒,顿时大惊失色,扯了扯云天镜衣袖,说道:“云兄,此人——此人——”

    周宣爽朗一笑,起身拱手道:“原来是宋大侠,宋大侠也来打擂招亲?”

    宋武赶忙回礼道:“不知周——公子在此,宋某这厢有礼了,宋某并不是来的擂的。”

    周宣道:“既不是打擂的,宋大侠且先退在一边,容后再与宋大侠叙旧。”

    宋武恭恭敬敬道:后几步。

    身材高大、满脸虬髯地云天镜诧异莫名,赛郭解宋武怎么对此人如此唯唯喏喏?指着周宣问宋武:“老宋,此人是谁?”

    周宣见这云天镜甚是无礼,不等宋武开口,便道:“云天镜,我是来打擂的,你管我是谁!”

    云天镜武艺高强,又有武职在身,到这沧州东光县小地方来,自是耀武扬威,要听奉承的,见周宣敢出言顶撞他,冷笑一声,说道:“打擂吗?只有一个上擂挑战穆桂英姑娘的名额了,云某已预定,你想上擂,先过我这一关。”心里打定主意,非打折这浓眉细眼小子的腿不可。

    周宣笑道:“我不和你比,我只和穆姑娘比。”

    云天镜喝道:“除非你胜了我,否则休想上擂台。”

    杨宗保挺身而出道:“我为周兄开道,云天镜,我来与你斗。”

    云天镜冷哼一声,大步走到擂台下,身子一纵,上了丈二擂台,大声道:“在下云天镜,要娶穆桂英姑娘,谁敢与我争?”

    四痴对杨宗保道:“小心他的点**手——要不还是我上吧。”

    杨宗保道:“若我败了,老四先生再上不迟。”说罢。小跨三步,也是飞身一纵,上了擂台,摆一个相扑的起手势。

    “要玩相扑?”云天镜轻蔑一笑,也摆出相扑的架势。

    杨宗保化名“金刚”,是开封城第一相扑手。身子一弓,抢入云天镜怀中,右肩朝云天镜猛撞,一手使欲**云天镜胁下

    云天镜见杨宗保出手,心头便是一凛,此人大是劲敌,当即退后半步,也耸起右肩,二人硬拼。狠撞了一记,各退出三步。

    云天镜道:“且慢,敢问高姓大名?”

    杨宗保道:“姓杨。再来。”一记迅捷凶猛的“野牛挂角”直扑云天镜。

    云天镜暗暗吃惊,“野牛挂角”与“鹁鸪旋”都是常见地相扑招数,但在杨宗保使出来,却是威力无穷,隐隐有杨家拳的功底。

    云天镜再次后退,叫道:“且慢,你与保州团练使杨延昭将军是何关系?”

    杨宗保怕云天镜与他父亲杨延昭是旧相识,那就不好动手了,说道:“少嗦。不想比武就给我下擂台。”

    云天镜道:“若你是杨家子弟,那云某不与你争,穆桂英就让给你了。”

    杨宗保道:“我是为我兄长扫平阻碍的,没什么让不让地,各凭真本事,输下台。”

    云天镜道:“哦,原来如此——”面上含笑,突然欺上前来,右手扭住杨宗保。左手便要**杨宗保裆下,想以凌厉的“鹁鸪旋”将杨宗保掀倒

    绰号“金刚”地杨宗保哪有这么容易失败,伸手格住云天镜抄入他裆下的手,狼腰急拧,再施“野牛挂角”,将云天镜撞开两步,不待其站稳,还以一个“鹁鸪旋”,力道之足、度之快、招数之精。都在云天镜之上。眨眼间将云天镜举过头顶,转了两下。正要将其丢下台下,左肘突然一麻,左臂无力支撑云天镜沉重的身躯,随即腰眼被拿住,云天镜已经翻身落下站在了他身后

    “你输了,杨公子,让那个姓周的上来——”

    云天镜在杨宗保后腰轻轻一推,杨宗保身不由主,“蹬蹬蹬”往前直冲,冲到丈二擂台外,身子朝下扑时,全身力气又回来了,一个前翻,稳稳立住,脸胀得通红。

    四痴拍拍杨宗保肩膀,说道:“我为你报仇。”说罢,风掠起,人已经在了擂台上。

    云天镜虽见这其貌不扬的小瘦子身手敏捷异常,却也没放在心上,斜睨着台下的周宣道:“他不上场?”

    四痴道:“我说了,扫平一切障碍,让我主人与穆姑娘对擂。”

    云天镜问:“你家主人不是天波府地人吧?”

    四痴道:“不是。”

    云天镜面容立即狰狞起来:“那就好,不用手下留情了。”大喝一声,冲了过来-

    流苏和少女小周坐在不远处竹楼窗下,看着擂台上相斗地人。

    少女小周指着杨宗保道:“啊,姐姐,这人好俊,姐姐就嫁他吧。”

    流苏睫毛微颤,美目含愁,嗔道:“要嫁你嫁。”

    少女小周道:“那好哦,这可是姐姐说的,不许和我争——啊,摔下台了!”

    流苏“霍”地站起身,这台上的两人身手强,她自忖没有把握战胜这两个人,而现在,那英俊的少年公子眼看胜利在望,却突然失手,栽下台去,这只有一个解释,他的对手会点**。

    流苏一颗心“怦怦”直跳,她只见过两个人会点**,那就是周宣身边的老三先生和老四先生,但台上这个大胡子显然不是老三先生,更不是老四先生。

    流苏心直冷,会点**的高手她是敌不过的,她输了怎么办?难道真要她嫁给这个人?

    就在流苏心里波澜起伏时,又有人上台了,流苏眼睛陡然瞪圆,简直是狂喜,这瘦瘦小小地青衫人不就是老四先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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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有花堪折 五十六、高手高手高高手

    流苏什么也顾不得了,冲出竹楼,前面人群挡路,她飞身一纵,裙裾飘飘,鹿皮靴踩着几个看客的脑袋到了擂台下,手在台柱上一借力,身子轻飘飘飞起,落到台上,叫一声:“四先生-

    只听“怦”的一声,一人被踢下擂台,幸好下面有人接了一下,摔得不狠,但扶起来却走不动路,被点了**了。

    杨宗保大叫道:“老四先生,斗虫我服周兄,武艺我只服你。”

    台上的四痴微微一笑,掸撞衣袍,颇有点潇洒劲,转身看着流苏,见这女子容颜清瘦,下巴尖了许多,睫毛就显得更幽黑更细长了,那含睇欲语的样子真是我见犹怜何况老奴,说道:“流苏姑娘,主人寻你来了,你看,就在台下。”

    流苏的眼泪“唰”地就流下来了,泪眼朦朦,顺着四痴手指的方向看去,使劲眨了下眼睛,眨掉大颗的泪珠,这才看清浓眉细眼的周宣正仰着脸笑眯眯看着她——

    “公子——”

    流苏大声哭泣起来,跪在擂台上,双肩颤动,楚楚可怜,这前几日威风八面痛殴各路比武求亲少年的英武女郎此时娇弱不堪。

    四痴见台下上千围观人言嘈嘈,神色惊异,一个个注目擂台上,作为一个刺客的本能,四痴不喜在大庭广众之下抛头露面,稍感怯场,对流苏道:“流苏姑娘。主人他上不了这么高地擂台,你还是下去见他吧。”

    流苏“嗯”了一声,站起身正要随四痴下擂台,猛听得身后一声大吼:“不许去!”

    穆昀赶到了,穆羽、穆洪举父子也一齐上了台。

    穆昀认出了台下的周宣,居高临下恶狠狠地瞪着周宣。恨声道:“你小子倒还敢追到这里来!”

    台下的周宣深深一揖,恭敬道:“小婿拜见岳父大人。”直起身来道:“既知流苏下落。不远千里万里,小婿都会找来的。”

    “闭嘴,谁是你岳父!”穆昀瞠目大喝。

    “爹爹——”

    流苏依旧是清源玄色武士装,腰系黑色暗纹短裙,黑色的胡裤。窄带束腰,细腰长腿,英姿飒爽,立在台边,宛若风中芙蕖,绰约动人。此时听了周宣的话,心下感动,白玉般地面颊满是泪痕,哽咽着说不出话,回身拜倒在穆昀足下,哀恳之意不言自明。

    穆昀满脑子的愚忠,心肠刚硬,铁了心要拆散周宣和女儿地姻缘,大声道:“我女桂英投擂招亲。你来作甚!”他知道周宣不会武功,所以才这么说。

    周宣道:“既然岳丈大人要考验小婿,那小婿也来打擂便是。”

    “就凭你?”穆昀愣神了。

    周宣点头道:“对,小婿从开封追到蒙山,在蒙山得知流苏到了沧州,马不停蹄地赶来,铁佛保佑,小婿没有来晚一步。”

    穆昀不信道:“以你的武艺有资格上场吗?”

    周宣道:“请岳父大人问问台下诸位少年英雄,还有谁要上场的?”

    穆昀扫视台下,连问三声。竟没有一个人敢上场。大名府的教头云天镜名头多响啊,竟被那青衫小瘦子踹下擂台。而且落了个半身不遂,是被抬着走的,你说哪个还敢自不量力上台找打!

    擂台侧面有梯子,供裁判上下,一般打擂地都是各逞手段或跳或翻上台,来个威风凛凛的亮相,周宣没那本事,从梯子上了擂台,朝四痴一拱手,说道:“这位英雄,可敢与我争这上擂招亲名额?”

    四痴不自觉地学周宣咧了咧嘴,说道:“不敢,阁下点**手高,在下甘拜下风。”

    周宣哈哈一笑,朝流苏抱拳道:“流苏,我来向你讨教武艺,输了,你就是我的人了。”

    流苏嗫嚅道:“公子——”

    穆昀瞪眼道:“不许容让,要真本事。”

    周宣对穆昀道:“岳丈大人,等下小婿还有陈郡公的一封书信要交给你。”

    穆昀疑惑道:“陈郡公,哪个陈郡公?”

    周宣道:“便是蕲州郡公陈思安。”

    “陈都护,陈都护的信在哪里?”穆昀急问。

    周宣道:“待小婿比完武之后再交信与岳父大人,请岳父大人稍等——”双脚一跳,站定后两臂张开,摆个南拳桥手架势,说声:“流苏,开始吧。”

    流苏一双妙目睇视周宣,往日上擂台的人她都是伸拳就打、抬脚便踢,这回面对周宣,一身地武艺忘个精光,愣愣的立着。

    周宣大喝一声:“看招。”两手各伸一食指,好象QQ表情的鄙视姿势,朝流苏冲过去。

    穆流苏抽身相避,腰身一展,随即又站住,这时,周宣已冲到她面前,左右食指朝她两腰轻轻一戳,叫声:“定!”低声道:“流苏,你被我点了**了,不能动弹。”

    穆流苏一动不敢动,张了张嘴,不知该不该开口说话?

    周宣道:“话可以说,我没点你哑**。”又抱拳高声道:“承让承认。”退后三步。

    台下看客见识了四痴击败云天镜那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四痴又承认不如这个姓周的,现在见穆桂英被点了**愣愣的立在台上,看客们对周宣都是无比惊佩,心想这才是高手高手高高手啊。

    穆昀低喝道:“桂英,你干什么?”

    穆流苏看了周宣一眼,这时只得硬着头皮帮周宣撑下去。嗫嚅道:“爹爹,女儿,女儿被点了**了。”

    “他会点什么**!”穆昀气忿忿上前拖住女儿地手臂走了两步,但一放手,流苏就又不动弹,气得他这个当爹爹的吹胡子瞪眼。有心当场作,却又记挂着陈都护的书信。便道:“好了,姓周地小子,把信交出来。”

    周宣却朝台下看客团团施礼,八面春风道:“诸位,诸位。在下侥幸了赢了穆姑娘一招半式,本次设擂招亲已经圆满结束了,在下声明,在铁佛寺捐银五百两,为曹县受灾流落至此的百姓设粥堂。”

    台下看客迭声赞叹,这位公子不仅武功盖世。更且仁义无双,穆桂英姑娘能得此佳偶真是菩萨保佑。

    周宣这才笑吟吟转身,对穆昀道:“岳父大人,请借一个清静地方说话。”

    穆昀瞪了周宣一眼,说道:“就去铁佛寺说话,看你捐不捐银?”

    周宣彬彬有礼道:“岳父大人先请——这两位是?”

    穆羽、穆洪举父子一齐拱手,自报姓名。

    流苏道:“公子,这是我义

    周宣赶紧施礼,口称:“义岳父。”

    穆羽心里嘀咕:“还有义岳父这样的称呼吗?”不过他对周宣印象不错。肯为桂英追到这里,也算有情有义,虽然武功嘛,一看就是两个人做作地。

    穆昀、穆羽、穆洪举三人先下了擂台,向山门行去。

    穆昀回头叫道:“流苏,还呆在那干什么!”穆昀常常忘了女儿现已改名穆桂英了。

    流苏迟疑道:“爹爹,女儿**道还没解呢。”

    穆昀一跺脚,大步朝铁佛寺而去,穆羽父子笑着摇头,紧跟在后。

    台上的周宣笑道:“流苏。我来给你解**。”两手扶着穆流苏窄窄细腰。掌心熨贴,轻轻揉动——

    周宣好象真有内力一般。穆流苏只觉腰肢火势,渐渐扩散到全身,从脸颊到脚心都起烫来,赶紧道:“公子,我好了,**解了。”

    周宣盯着她眼睛看了一会,柔声道:“流苏,你真美,这次我绝不会让你从我身边离开了。”

    穆流苏又欢喜又担忧,说道:“可是,可是我爹爹——”

    周宣微笑道:“别担心,我有办法让你爹爹还有你跟着我回金陵。”

    四痴过来道:“流苏姑娘,我们两边搭一下手,护着主人跳下去,由梯子下去与主人高手地身份不符。”

    穆流苏抿唇一笑,便和四痴一人抓着周宣一只手——

    周宣只觉心陡地一空,就已经跃下丈二高台,稳稳落地了,听得一个熟悉的女声道:“桂英姐姐,这就是你天天求铁佛保佑想见到的那个周公子吗?”

    周宣心头一震,转眼看去,心头大震,愣在当地。

    四痴也愣在那里,抓着周宣的手臂忘了松开。

    穆流苏含羞道:“小周妹妹,不要乱说话。”

    “小周妹妹?”

    周宣和四痴都傻眼了。

    杨宗保奔了过来,看到那个月白长裙的少女,就好比当胸被大锤擂了一下,站住身子摇晃了两下,随即狂喜道:“越——刘姑娘,你原来在这里啊,我先前没看错,真地是你,太好了,太好了!”

    杨宗保英俊地脸庞通红,高兴得语无伦次了。

    少女小周先前在竹楼看到杨宗保打擂,还怂恿流苏说姐姐,这人好俊,姐姐就嫁他吧,流苏说要嫁你嫁,少女小周说那好哦,姐姐不许和我争——这时见杨宗保情绪激动地看着她和她说话,不禁芳心鹿撞,拉着流苏的手说:“桂英姐姐,这人说地什么啊,为什么叫我刘姑娘?姐姐不是说我姓周吗?”

    穆流苏见周宣、四痴那极度惊诧的表情,便问:“公子,你以前认得她吗?”将偎着她身边的少女小周推前半步。

    周宣又打量了这个小周妹妹两眼,确信不会认错人,先示意杨宗保不要说话,然后问:“也许我们认错人了,流苏你说说这个小周妹妹地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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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穆桂英送给你

    穆流苏怕爹爹、义父他们久等,便拉着少女小周的手对周宣说:“公子,我们去寺里,边走边说。”

    周宣“嗯”了一声,侧头又看了那个小周妹妹一眼,心道:“这荒唐古怪的南汉公主又想搞什么鬼名堂,竟然姓周了,且听流苏怎么说,流苏是绝不会骗我的。”

    穆流苏见周宣不担心如何面对她爹爹,却对小周妹妹左看右看,心底不禁泛起一股酸意,小周妹妹也很美啊,又这么天真无邪!

    周宣轻轻握着流苏的手,微笑道:“流苏不要误会,你这个小周妹妹是我这位杨兄弟喜欢的姑娘,以前就认识,只不知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少女小周讶然望着杨宗保,杨宗保俊面通红,这位杨门虎将是第一次喜欢上一个女子,哪有周宣那般从容自如,吃吃说不出话来。

    流苏嫣然一笑,先问杨宗保姓名,说道:“原来是杨公子,这位小周妹妹是我和爹爹在运河畔的分水龙王庙,当时人已昏迷,手足多处受伤,头上也有一个大包——”说到这里,流苏爱惜地抚摸了一下少女小周的脑袋,少女小周乖巧地靠紧流苏,明眸看看周宣又看看杨宗保,既纯真又迷茫。

    周宣现在已完全确定这个小周妹妹就是越秀姑娘刘守真了,心想:“瞧刘守真这样子,难道是在大洪水里撞坏了脑袋,失忆了?她怎么不瘫痪啊,瘫痪我就信,玩失忆,真的假的?不过刘守真没必要在流苏面前装失忆吧?刘守真又不认得流苏,更不会知道流苏与我的关系,不过刘守真是鹘门中人,不可以常理度之,说不定知道我与流苏的事也未可知,难道这是刘守真设的局?她想干什么。这样有意义吗?”当即笑问:“流苏为什么称呼她为小周妹妹?”

    穆流苏道:“我也不知道她姓什么?问她她也回答不出,我随口问她是不是姓周,她却点头了——公子,难道她不姓周吗?”

    周宣打手势示意四痴和杨宗保都不要说话,对流苏道:“她不姓周,她姓穆啊对了,流苏你怎么改名穆桂英了,还好我不管对错,都要赶来沧州看一看,不然真就错过了,那岂不是遗恨终生!”

    流苏面色微红,低声道:“我本姓慕容,自居汉地后就以穆为姓。”拉着少女小周的手奇道:“妹妹也姓穆,这么巧!”

    “我也姓穆吗?”少女小周一脸茫然。随即浮现喜色,说道:“桂英姐姐,原来我也姓穆啊。我们真的是姐妹哎。”

    穆流苏非常惊奇。问:“公子。还有杨公子你们是怎么认识小周。不。小穆妹妹地?”

    周宣一本正经道:“我与杨公子在开封城与这位小穆姑娘相识。并不知道她名字。只知姓穆。对了。她还有两个侍女。哪去了?”

    流苏看了周宣所说地小穆姑娘一眼。见她妙目迷茫地样子。心知她记不得了。便说:“我与爹爹救起小穆妹妹时并未看到有其他生还。小穆妹妹地两个侍女很可能已经丧生了。”

    周宣一直察颜观色。没看出刘守真地任何破绽。心想:“莫非真地失忆了?”问流苏:“流苏你还没回答我怎么改名穆桂英了?”

    流苏赧然道:“是我爹爹和义父地意思。我不喜欢叫穆桂英。”

    周宣忽然灵光一闪。问刘守真道:“穆姑娘。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刘守真摇头。

    周宣道:“那好,从今而后,你就叫穆桂英了,你的桂英姐姐本名穆流苏,桂英之名就送给你了,这样可好?”心道:“很好,真正地穆桂英出现了,啊,后世演义小说里的穆桂英原来是哥们促成才出现的。杨宗保娶穆桂英吧。大破天门阵吧,哈哈。”

    穆流苏虽然觉得有点不妥。但没说什么。

    四痴和杨宗保都是面面相觑,不明白周宣为什么要给刘守真改名穆桂英?

    那貌似失忆的刘守真呆了呆,随即展颜笑道:“姐姐,真的吗,你的名字送给我?”

    穆流苏无奈地看了周宣一眼,点头道:“好。”

    周宣道:“流苏,你与穆桂英情同姐妹,她也姓穆,何不让她拜你爹爹为义父?”

    流苏问那个穆桂英:“妹妹你可愿意?”

    愣愣的穆桂英道:“当然愿意了。”

    周宣心里暗笑,说道:“流苏,我们单独说几句话好吗?”

    流苏面色羞红,俯道:“等见过爹爹再说好吗——公子,你千万不要和我爹生气。”

    周宣道:“怎么会,我一向彬彬有礼,尤其是对长辈,你爹爹就是我岳父,我自会小心应对,定要娶你回金陵,这次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穆流苏心神激荡,情意绵绵,虽然觉得爹爹很固执,但此时她却完全相信周宣能做到,她一定能和周宣在一起,再也不用尝那“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的相思之苦了。

    铁佛寺大雄宝殿左边小殿,穆昀一见周宣便伸手道:“陈都护的信呢?”

    周宣问:“岳父大人可识得陈都护地笔迹?”

    穆昀也无暇顾及周宣对他的称呼,道:“自然识得。”

    周宣道:“识得蓝连昌的字迹否?”

    穆昀不耐烦道:“更是识得,快取信给我。”

    周宣道:“这是蓝县侯代陈都护给岳父大人你写地信,请岳父大人一览。”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封信递过去。

    穆昀断了一臂,起居颇有不便,穆流苏赶紧代爹爹接过信,撕开封口,展信呈给爹爹阅览。

    穆昀一边看信,那两道眉毛不停地抖。

    周宣心思极细,早料到穆昀对他的态度,若直来直去说要娶流苏,以穆昀这种牛脾气是绝不会答应的。流苏事父极孝,也不可能跟他走,而穆昀最看重的是什么?自然是其故主陈思安了,穆昀恼恨周宣也是因为陈思安,所以周宣在蓝连昌离开金陵回闽之前让蓝连昌给穆昀写了一封信,用的是陈思安的语气。希望穆昀到金陵继续为他效力,信里少不了要夸一夸周宣,说他陈思安在京中多蒙吴国公周宣周大人的照顾云云——

    穆昀看罢信,默然半晌,叹道:“我已是废人,如何能再为都护大人效力啊!”

    周宣道:“陈郡公在京中也算过得逍遥,但权势自然不及往日,世态炎凉,往日侍从多有弃他而去。所以陈郡公十分思念忠心耿耿的夏侯副使,只要忠心,虽有病残又如何!”

    穆昀在殿内踱步。突然回头盯着周宣,说道:“穆昀不能助陈都护保全清源,那就力求护卫陈都护一生平安吧,若陈都护象当年孟昶一般被害死,我绝不饶你。”

    周宣笑道:“岳父大人说的哪里话,有岳父大人在陈郡公身边,陈郡公就没什么可忧虑地了。”

    穆昀可不傻,周宣话里有话呢,若他不允流苏嫁给周宣。陈都护在金陵地日子怕不是那么好过,瞥眼看到女儿流苏眼眸霎时分外明亮的样子,不禁叹气道:“周宣,算你厉害,我父女二人躲到宋国来也逃不脱你的手

    周宣赶紧谦恭道:“这是小婿一片痴心而已,小婿对流苏是情真意切的。”

    穆昀猛地一顿足,大声道:“罢了罢了,我即日便南下金陵,服侍陈都护到老。”

    穆流苏欢喜得几乎在跳起来。爹爹这么说自然是同意她与周宣在一起了,巨大的幸福感让她喜极而泣,跪在穆昀膝下,语不成声。

    那个穆桂英此时也跪下道:“义父,桂英也要随义父去金陵。”

    “义父?桂英?”穆昀糊涂了。

    流苏拭干眼泪,含笑把小周妹妹原来是姓穆,要认义父,而她也把穆桂英的名字送给穆妹妹了,从今而后。小穆妹妹就是穆桂英。

    穆昀无所谓。他原先让流苏改名是不想让周宣找到,现在都这样了还改什么名啊。桂英这个名字要给别人就给吧,至于认义父——穆昀对一边地穆羽道:“大哥,我不惯做人义父,而且我是要去金陵终生侍奉陈都护的,既然这孩子愿意改名叫桂英,还是认大哥你做义父吧。”

    穆羽豪爽,自无不允,那个穆桂英便向穆羽磕头,口称义

    周宣把杨宗保拉过来一齐向穆羽行礼,说了杨宗保与穆桂英一见倾心地事,请穆羽作主,将穆桂英许配给杨宗保。

    穆羽、穆昀得知这是天波府的杨宗保,甚是惊讶,穆羽道:“杨公子,你是官,我穆家寨是匪,这如何结亲?”

    杨宗保道:“穆寨主只要愿意为朝廷效力,宗保一定引荐。”

    穆羽一笑:“再说吧,穆桂英要随我回寨,你要提亲就到穆家寨来。”

    周宣在一边微笑,很好很好,杨宗保和穆桂英终于接上头了,可谓皆大欢喜,世上没有了刘守真,多了个穆桂英,岂不是好?不过南汉丢了公主,不会就此甘休吧?嘿嘿,管不了那么多,这事让宗保烦恼去。

    穆昀性急,立即便要回金陵。

    周宣道:“小婿还要赴大辽南京有要事,若岳父大人一定急着去见陈郡公的话,小婿写一封书信,岳父大人持信去见我义兄忠武将军林黑山,他会安排你见陈郡公。”

    穆昀道:“那好,你快写信吧——流苏,你不用陪我去,你跟着周宣便是。”

    周宣喜道:“多谢岳父大人。”

    穆昀“哼”了一声。

    周宣写了信,派遣两名亲兵随穆昀回金陵,嘱咐两名亲兵一路好生服侍。

第六卷 有花堪折 五十八、薄媚

    周宣与穆昀在禅房叙话之时,力虎以及周宣亲兵和羽林卫在金毛犬鲁鲁的领路下找到了铁佛寺,周宣便让两名亲兵随侍穆昀去金陵。

    那穆昀性急,一刻也等不得,便即携了周宣写给林黑山的书信去金陵,周宣、穆流苏等人送出殿门,羊小颦这时盈盈走进来,穆昀只看了一眼便自顾大步出去,穆流苏与穆桂英却是看得一愣,心里都道:“好美的女子!”

    周宣道:“颦儿,你在殿里稍等,我去去就来——老四,你留在这里陪羊姑娘。”

    羊小颦神色淡淡,一点头,款款入殿。

    送走了穆昀,穆流苏陪着周宣回铁佛寺,悄声问:“方才那羊姑娘就是公子去年在宣州所说的各种乐器无不精通的小颦姑娘吗?”

    去年周宣在宣州惜春诗会上夺得诗魁,穆流苏是宣州花魁,不过当时奉蓝连昌之命,流苏对周宣不怀好意,在与周宣同车游行时弹奏箜篌《水龙吟》,周宣故意气她说羊小颦箜篌之技远胜于她,所以流苏对这个未谋面的羊小颦印象很深,此时一见,甚是惊艳,觉得羊小颦容貌不逊于福州城外见到的那个清乐公主,流苏自认颇有不及——

    周宣笑道:“是,就是那个精通各种乐器的羊小颦,嘿嘿,流苏还记得我去年说的话啊,我那时是故意气你的,你的箜篌之技绝不在颦儿之下。”

    穆流苏嫣然一笑,没再说什么,心里却起了争强好胜之心,她不信自己的箜篌之技会不如羊小颦。

    铁佛寺主持僧见周宣的随从个个锦袍宝刀,知道来了大贵人。对周宣、杨宗保分外客气,周宣捐资五百两给铁佛寺粥堂救济灾民,另取二百两银子作为修缮大雄宝殿之资。

    那个穆桂英拉着流苏的手说道:“姐姐,这铁佛真地好灵验哦。真的把姐姐日思夜想的周公子送到姐姐面前了。”

    穆流苏脸含羞涩,却是容光焕。

    周宣以及穆羽诸人在铁佛寺“五观堂”用过饭。穆羽挂念山寨。准备要回蒙山。流苏让穆桂英跟着义父穆羽回穆家寨去。穆桂英却不依。说要跟着流苏姐姐。

    周宣眉头微皱。他不想这个穆桂英跟在他身边。就算她现在真地失忆。一旦记起前事。自己与她有杀父之仇。她又是身具高明武功地鹘门中人。好比达摩克利斯之剑。整日悬在头顶。这日子怎么过?哥们还怎么琴棋书画、斗茶斗酒、逍遥快活?至于杨宗保。与刘继兴之死没有多在关系。而且宗保也喜欢这个穆桂英。日后到底能不能在一起就看他们地缘分了——

    周宣道:“穆姑娘。流苏是我地妻子。她要跟我去。而你。不能跟我去——这位杨公子比我英俊。他喜欢你。你还是跟义父回蒙山。等着杨公子来提亲吧。”

    穆桂英听了周宣地话。瞟了俊面微红地杨宗保一眼。倒也没缠着一定要跟着流苏。

    周宣把杨宗保拉到一边。附耳道:“宗保。你这就随穆羽回蒙山。记住。千万不要试图唤醒这个穆桂英从前地记忆。若有南汉人来开封城寻找。你只做不知。这样。才是好姻缘。”

    杨宗保问:“若她自己记起来了怎么办?”

    周宣微笑道:“所以说事不宜迟,你得赶紧娶她过门,哈哈,明白了吗?”

    杨宗保道:“那好,周兄还要在沧州等候那四个亲兵的消息对吧,没个十天半月走不了,我回泰安时让李牌军赶来沧州做你向导,他对宋辽边界一带甚是熟悉,早年曾随我祖父征讨过辽国。”

    这时天色已晚,穆羽、杨宗保要等明日一早启程,穆羽这次从蒙山带了十来个族人,都在铁佛寺山门外结庐而居,周宣一行四十余人,这里自然住不下,也不想住在寺里,毕竟身边有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住在寺里难免亵渎佛祖,便去县里地大客栈住下,杨宗保便独自住在铁佛寺。

    掌灯沐浴后,周宣把羊小颦、穆流苏还有四痴叫到他房间,四痴在门口逡巡着不进来,说了声:“主人,我累了,先回房歇息。”

    周宣笑道:“睡觉还早,老四进来,品茶闲谈一会。”

    四痴地茶具都还在,烹茶斟上,四个人围着一条乌木矮几跪坐着品茶。

    羊小颦是不怎么说话的,流苏和她说了几句,羊小颦只是微笑着倾听,不怎么答话,但神态温婉,虽然不说话也不会给人冷漠骄傲的感觉。

    周宣道:“流苏,小颦不怎么爱说话,她喜欢寄情乐器,不过这里没有你擅长的箜篌,不然你二人可以切磋切磋。”

    流苏道:“我也不只是会箜篌一样啊,笛、箫、牙板都会的。”

    周宣喜道:“那好,小颦有琵琶,流苏便吹箫吧,难得今日悠闲,过几日又要赶路了,我此次北上,一是为了寻流苏,现在佳人已在目前,真是欣慰;二是带颦儿去辽国寻亲,我想一定也能皆大欢喜,来,流苏先来一支洞箫曲,对了,流苏你还是恢复慕容之姓如何,我喜欢你地复姓。”

    流苏微笑道:“流苏本来就姓慕容,是怕中原汉人歧视,才以穆为姓,既然公子喜欢,那就叫我慕容流苏好了。”

    周宣笑道:“很好,慕容复差不多是我大舅子了。”

    “公子说什么?慕容复是谁?”慕容流苏奇怪地问。

    周宣含糊其辞支吾过去,先问了流苏自去年八月在福州码头别后情景,想着她一女子带着病残的老父数千里北上,不禁甚是怜惜,握着她地手道:“流苏。以后我们再不分开了,共同侍奉你爹爹。”

    慕容流苏美丽的睫毛一眨,几颗小小的晶莹泪珠沾在睫毛上,好似双蝶依恋带露地名花-

    “铮铮琮琮”声起。羊小颦率先奏起了琵琶,弹的是中唐琵琶大家曹刚的成名曲《薄媚》,曹刚是西域昭武九姓的曹国人,琵琶技艺独步当代,刘禹锡非常欣赏曹刚地琵琶曲,曾作诗曰——“大弦嘈赞小弦清,喷雪含风意思生。一听曹刚弹《薄媚》,人生不合出京城。”

    《薄媚》曲以指法繁难著称,慕容流苏自是听过,对羊小颦的技艺深为佩服。轻吟道:“衔花金凤当承拨。转腕拢弦促挥抹。花翻风啸天上来,裴回满殿飞春雪。抽弦度曲新声,金铃玉佩相磋切,流鸳子母飞上林,仙鹤雌雄唳明月——”

    周宣一肘支膝。另一手打着拍子,左看羊小颦如花似玉。右看慕容流苏如玉似花,陶陶然快活无比,以茶代酒,频频举杯。

    羊小颦一曲奏罢,慕容流苏执箫吹了一曲汉乐府古曲《上邪》——“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二女一弹琵琶一吹箫。杂以周宣的谐谈,不知不觉间夜已深。周宣无意间侧头一看,四痴不在了——

    慕容流苏道:“老四先生刚刚回房去了。”

    周宣便去隔壁敲门,问:“老四,怎么不辞而睡?”

    四痴应道:“主人,我身体有点不适,先睡了。”

    周宣一愣,高手也会身体不适,又想:“老四不会是癸潮来了吧,不会吧,她不是已经修炼到斩赤龙地境界了吗,而且去年南汉同行数月,从没见她有不适地时候——”

    作为主人,是应该关心爱护这个茶奴的,问:“哪里不适?我也会几个草头方。”

    四痴道:“没事,我运运功就好了!”

    周宣也就不好再问,摇着头回来,却见羊小颦要出门回自己客房,周宣没说什么,只在她唇上吻了一下,见她回房掩好了门这才进自己房间,关上门,回身道:“流苏,我们歇息吧。”

    慕容流苏静静跪坐在案前,摆弄着手中地紫竹箫,灯下面色绯红。

    有些词语就是这么奇妙,所谓歇息,反而是大动特动,周宣与慕容流苏久别重逢,相思渴慕,自是如鱼得水,孜孜不倦,周宣抚着慕容流苏的**翘臀,即兴来了一曲《梅花三弄》……

    次日一早,穆羽、穆桂英、杨宗保十余人离开沧州回蒙山,周宣答应从辽国归来再去开封与杨宗保相见,那穆桂英对慕容流苏很有点姐妹情深、依依不舍地样子,反正周宣是看不出半点破绽。

    杨宗保等人走后,周宣一行也离开东光县,到沧州州城馆驿居住,方便那四名亲兵寻找。

    慕容流苏地坐骑正是“黑玫瑰”,这马甚通人性,久不见周宣,依然认得旧主,嘶鸣着用脖颈挨擦着周宣,状极亲热。

    慕容流苏道:“多亏公子送的这匹千里宝马,不然的话去年在莆田我和爹爹都要死在钱惟演手里。”

    周宣道:“我不知道这事,不然在开封时钱惟演就没那么好过。”

    那两名自称是韩德让家奴的辽人被周宣亲兵看管着从开封一路带到了沧州,每日苦着脸,不知周宣究竟是何打算?

    周宣来到沧州州城是四月十七日,在曹县派遣两名亲兵赴辽国南京探查是三月十六日,只有一个月时间,看来还得等几天,毕竟往返也有好几千里路程,在南京要见韩德让的话还得耽搁些时日。

    可是这一等,竟等到四月底都没有音信,周宣有些急了。

    少数书友对刘守真变穆桂英有些不爽,但若周宣娶刘守真,恐怕不满地书友会更多,在此,小道恳请书友们宽容一些,毕竟写一本近二百万字的长篇,要写得合情合理,没什么大破绽是很不容易地事,小道自问到目前处理得还可以,也希望给皇家好好收尾,请书友们支持小道。

第六卷 有花堪折 五十九、妙人妙语

    转眼过了四月,端午节又到了,周宣虽然心里有点着急,但该玩的还照样玩,端午那日与羊小颦、慕容流苏、四痴、力虎,还有一众羽林卫、亲兵一起到沧州运河看赛龙舟,今年因为涨了洪水,赛龙舟反而分外热闹,因为羊小颦和慕容流苏太美,为减少不必要的麻烦,至少是怕人拥挤落水,周宣让颦儿和流苏都戴上面纱,但那绰约体态却是掩饰不住,若不是侍从煊赫,早有不良少年、轻薄子弟靠近前来摇摆了,当日在洪州东湖百花洲,就有一书生装模作样拾扇子想捏羊小颦的脚,被四痴一脚踢下湖去——

    端午次日,周宣遣力虎去大名府探看消息,力虎有鲁鲁为伴,寻人追踪是最迅捷不过的了,周宣命他快去快回,十日之内回报。该章节由网友上传,网特此申明

    第九日,也就是五月十五,力虎风尘仆仆赶回来了,禀报说不但去辽国的两名亲兵没见回来,就连留在大名府的两个亲兵也踪影全无。

    周宣甚是惊讶,这次随他北上的二十名亲兵都是从那五百名奉化精兵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不但个个孔武有力,更且机警过人,去辽国的两位没回来也就罢了,怎么留在大名府等消息的两个亲兵也会不见踪影?

    周宣信任力虎的本事,心知不会是力虎疏忽,定是大名府那边出了变故,当即启程赶去大名府,杨宗保的两个手下李牌军和林牌军已从泰山赶到,便由他二人向导。众人沿运河南岸逆流而上,到了馆陶县渡过运河,于五月二十三日到达大名府,找到了当日两名亲兵居住地“五鹿客栈”,离大唐名相狄仁杰的祠堂不远。

    客栈掌柜和小二都还记得周宣的那两名亲兵,翻查账簿,说那两名从四月十四日入住,五月初九退房——

    力虎道:“就是我来的前两日退的房。”

    周宣问那掌柜:“他二人退房前说了什么没有?或见过什么人?”

    小二回答:“也没说什么。不过是有个人来找他二人,然后便一道去了。”

    周宣问:“找来的人什么模样?哪里口音?”

    小二挠头道:“那时已是掌灯时分,小人没看清楚那人长相,也没听他说什么。”

    周宣点点头。一行四十余人就都在“五鹿客栈”住下。

    当夜周宣把四痴、力虎,还有一名羽林卫统领和一名亲兵队长,以及李牌军、林牌军一起叫到他房间商议事情,羊小颦和慕容流苏一左一右跪坐在周宣身后。

    周宣问道:“诸位对那两名亲兵失踪有何看法?”

    众人都不说话,看着周宣,都知道吴国公足智多谋。定然已有了高见。

    周宣摇了摇头,说道:“张、吴二人奉命在此等候赴辽国的武、何二人的消息,诸位想想看,张、吴二人何以于五月初九退房不知去向?”

    四痴抱臂不语。

    李牌军道:“我明日去拜见大名府地司法参军和司户参军,请他们协助追查。”

    周宣摇头:“不要这么兴师动众。”

    那羽林卫统领说道:“国公的意思莫非是指张、吴二人是得到了武、何二人的消息,这才退房离开的?”

    周宣点头道:“说得对,张、吴二人得我命令,若无辽国消息,是不会擅自离开地。”

    亲兵队长道:“那为何没见他们来沧州?他二人是初九退房,我们是十六日离开沧州的。难道中途错过了?”

    力虎道:“从大名府到沧州顺流直下,何需七日,我是三日四夜便到了。”

    周宣道:“错过的可能性很小,不过世事难料,真错过了也说不定。”

    羽林卫统领道:“国公,那就由卑职再去沧州走一趟。”

    周宣道:“不必了,若真是错过,他们到了沧州一问便知我们已经去了大名府,自会赶来。”侧头看了慕容流苏一眼,笑道:“我周公子打擂招亲娶了相貌美丽、武功高强的女中豪杰。在沧州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众人都笑将起来。

    四痴问:“这么说我们还要在这里等?”

    周宣道:“先等着,估计不出三日,就会有事生,两个大活人不会凭空变没了的。”

    周宣一行是五月二十三日来到大名府的,天气炎热异常,闷在客栈里很不舒畅,周宣是好游玩地人,听那掌柜说出大名府北门,有北峰山,那里山林茂密。有溪流古寺。很是清幽,既可消夏。还可打猎,五月二十五日,周宣便带着羊小颦、慕容流苏,四痴、力虎、林牌军跟随,另有十名亲兵都是骑马背弓,出北门时还费了一番周折,大名府是宋国在黄河以北的重镇,地势险要,是抵抗辽国南下的军事要塞,出入的都要路引,更别说周宣的亲兵挎刀背弓了。

    这些自有林牌军去解释,过了好一会才顺利出城,并叮嘱日落申时前要回城,否则城门一闭要到次日才会开启。

    大名府地处平原地带,没有什么高山,这北峰山连绵起伏,但都不甚高,树木却是郁郁葱葱,浓荫匝地,山风拂来,暑气全消。

    刚进山不远,就听身后蹄声杂沓,周宣回头一看,就见有七、八骑奔来,马上乘客都带着弓箭,穿的是宋国服饰,应该也是大名府来的打猎游玩的,见到周宣,为拱拱手,马不停蹄而过。周宣没急着催马快跑,一边赏玩风景,一边看亲兵打猎,北地的山与南方不同,南方的山崎岖无法跑马,北地山丘却可以纵马奔驰。

    周宣拉不得弓、射不得箭,骑术也不精,见一条山溪潺潺而过,便与慕容流苏、羊小颦赤足下了河里捕鱼,周宣用漏影刀刺鱼,屡屡得手,慕容流苏身手比他敏捷得多,刺得地鱼却不如周宣多,岸上的四痴和力虎都甚是奇怪。

    周宣笑道:“罢了,今日再教你们一招,这水里的鱼看上去是这个位置,但实际这条鱼的位置却要比我们看到的稍微靠下一些——流苏,你就对着鱼的位置稍下一些疾刺试试。”

    慕容流苏依着周宣所说,多试了几次掌握窍门后,果然一刺一个准,一下子就过周宣了,不禁眉花眼笑。

    周宣叹道:“倾囊相授真不行,徒弟一下子就过师傅了。”

    羊小颦提着一个小桶,周宣和慕容流苏刺到鱼,就放在她的小木桶里,眼见鱼儿愈多,心时甚是欢喜,这大名府的桂鱼、花卿很有名的。

    忽听下游十余丈处有一人朗声道:“刺鱼何如钓鱼,几位在上游刺鱼,弄得一溪血腥,有何雅趣!”

    周宣收了刀,凝目看去,就见岸边疏柳下,一人头戴簇花巾,身穿月白团衫,腰系嵌宝环玉带,足踏抹绿皂朝靴,眉清目朗,三绺长髯,年纪在四十岁左右,周宣目力不能及远,只能大致看清这男子相貌,但却觉一种清朗神秀之气扑面而来——

    这人是谁?北峰山中还有这等人物!

    周宣拱手道:“雅趣容易流于酸腐做作,率然野趣方真,然先生乃长,既如此说,我便不刺鱼,向先生借鱼竿一用如何?”

    那中年男子朗声大笑,说道:“既求野趣率真,何以面纱遮蔽?”

    周宣心道:“这人想干嘛,流苏刺鱼已摘下面纱,只有颦儿还戴着,这家伙莫非是好色之徒,人不可貌相,越风雅越好色,哥们就是铁证。”笑道:“摘不得,一摘只怕山林大乱,树精山魈齐出,要观看绝色容颜。”

    “哦?”那中年男子收起钓竿,站起身隔溪注视羊小颦,样子颇为无礼,说道:“这位公子真妙人妙语,野途相逢,也是有缘,敝庄就在左近,玉趾辱临,小饮一怀如何?”

    周宣看着这中年男子,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但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一时又琢磨不清,便道:“那就叨扰了。”

    力虎去招呼众亲兵一起去,那面如冠玉、神秀不凡地中年男子看了看周宣的那些随从,没说什么,含着淡淡的笑,在前领路。

    不知为什么,羊小颦紧紧拉着周宣的手,好象怕周宣丢下她独自跑了似的。

    穿过一片柳林,绕过一座山坡,却见山坳里一座精致庄园,一遭红泥墙,上覆黑瓦,庄园里房舍不似北地建筑风格,却象是江南建筑,鸡鸣犬吠,挑水灌园的庄户见到中年男子,都是歇下手中活计,恭敬行礼。

    到草堂坐下,四痴出于习惯,总要不动声色地四下打量,先看到西壁悬着一幅画,画上女子坐在一块湖石上,执一管洞箫吹奏,淡紫色裙,身边有落花零落——

    四痴不禁“啊”的一声,对周宣道:“主人请看那幅画——

    听四痴这么一说,除了那温润如玉的中年男子之个,其他人都一齐注目那幅画,慕容流苏惊呼一声:“这不是颦儿妹妹吗?”

    的确,画上女子无论是出众容貌,还是恬淡的气质,还是那吹箫地手势都与羊小颦一般无

    周宣踱到画像前,仔仔细细地看,半天没转过身来。

六十、太暴露

    周宣的十名亲兵在草堂外槐荫下吃梨。该章节由网友上传,网特此申明进草堂入座的是周宣、四痴、力虎、林牌军、慕容流苏和羊小颦。还有那个温润如玉的中年人和一个捧茶童子。

    周宣负手看壁上画像时。四痴等人都聚过去细看。只有羊小颦依旧立在原的。反绾髻、六幅裙。轻纱遮面。亭亭玉立。

    轻微的脚步声慢慢靠近。停在羊小颦身后。是那中年男子的声音。低沉柔和:“颦儿——”

    羊小颦“啊”的一声。吃惊的提裙快步走到周宣身边。紧紧拉着周宣的手。

    周宣转过身来。携着羊小颦的手。问那中年男子:“还没请教先生贵姓?”

    中年男子注视着周宣与羊小颦交握着的手。答道:“姓韩。”

    周宣心里“突”的一跳。侧头看着羊小颦。羊小颦也正望着他。周宣伸手轻轻摘去羊小颦的面纱。霎时间。好比阳光照入。整个草堂都为之一亮。冰姿玉容、珠光玉色。让人不敢逼视。

    那自称姓韩的中年男子也有瞬间的失神。随即又朝画像望去。只一眼。又转回来看着羊小颦。流露殷殷亲切的样子。

    周宣心中一动。向四痴使了个眼色。微笑问:“先生真的姓韩吗?”

    那中年男子修眉一扬。随即皱起。有不悦之色:“怪哉。我不姓韩姓什么!”目光凝视周宣。面色转和。微笑道:“周公子。你我不要再互相揣测。我便是韩德让。颦儿是我的女儿。她不姓羊。姓韩。叫韩小颦——颦儿——”这自称韩德让的中年男子向羊小颦踏前一步。双臂微张。目蕴泪光。

    不知为什么。羊小颦对这个韩德让有一种本能的反感。身子往后一缩。靠紧周宣。

    周宣摆手道:“先别急着认亲。先饮茶。”拉着羊小颦坐下。举起茶盏。小小的品了一

    韩德让愕然。周宣的反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这本该充满眼泪和欢笑的父女相逢被周宣这么一句话搞的不尴不尬。

    周宣问道:“韩先生把我的四名手下藏在了哪里?”

    韩德让答道:“已派人去请他们过来了——周公子。韩某知道你是颦儿托付终生的男子。但你对韩某这种态度你不觉的不妥吗?”

    周宣淡淡道:“我觉的很妥。当年你为追求荣华富贵。把颦儿遗弃。你不觉的有愧于心吗?”

    四痴已瞧出不对劲。示意力虎与林牌军悄悄立在韩德让身后。

    韩德让道:“那是有原因的。颦儿是我爱女。我怎会遗弃她!”

    周宣问:“什么原因?颦儿是被谁遗弃的?”

    韩德让默然不语。半晌道:“让我先和颦儿说几句话吧?有些家族**不足为外人道。”

    周宣一笑:“哦。我是外人。是不是要我等回避?”

    韩德让道:“如此最好。请诸位移步出草堂。”

    周宣懒的和这个假韩德让嗦。大喝一声:“将此人拿下。”

    力虎与林牌军一齐出手。将这个韩德让左右臂膀拿定。

    周宣冷笑道:“我不管你姓不姓韩。但我敢肯定你不是韩德让!”

    韩德让眼神一下子变的阴沉起来。怒道:“周公子。你这是何意!”

    周宣问:“你到底是谁?”

    韩德让道:“我便是韩德让。”

    周宣冷冷道:“力虎。左右挟着他。我们回大名府。大名府这么大。总有认的韩德让的人。而且。客栈里不是还有两个韩德让的家奴吗!”

    力虎与林牌军便押着韩德让出了草堂。那韩德让叫道:“且慢。周公子凭什么说我不是韩德让?”

    周宣步出草堂。手里握着一幅画轴。两个手指一松。画轴一端落下。正是草堂西壁悬着的那幅酷似羊小颦的仕女图。

    周宣道:“就凭这幅画。我就知你不是韩德让。”

    韩德让温文尔雅的外表下有些心虚。冷笑道:“愿闻其详。”

    周宣道:“其实不是因为这幅画。而是因为你的一个眼神。当小颦摘下面纱后。你那神态竟是惊艳。而且你还再看了壁上的画像一眼。是不是在印证小颦与画像上的人像不像啊?”

    自称韩德让的儒雅男子眼里闪过一丝愧色。沉默了一会。淡淡道:“周公子。你很机敏。不过你既到了庄中。那就出不去了。除非留下韩小颦——”

    话音未落。草堂四周陡然冒出几排弓箭手。看装束打扮都是农夫。但张弓之臂沉稳有力。阳光下泛着利芒的箭簇指着周宣十五人。四处墙头也冒出不少农夫。约莫有上百人。上百支锋锐的利箭引弓待——

    四痴的眼睛陡的眯起来。察看周遭的形。思谋如何躲避、如何护着周宣闯出去?

    但这些弓箭手显然训练有素。分了好几排。错落有致。就算四痴能以最快的刀法杀掉前面一排。后面几排和墙头的利箭就会急射而至。四痴虽然武艺精湛。但自问没有在箭雨中保命的能力。

    周宣一方十五人处于岌岌可危之境。唯一的屏障就是力虎、林牌军手里的这个假韩德让。

    羊小颦泪光闪闪。说道:“公子走吧。我留下。”

    羊小颦就是担心去辽国会让周宣陷于危境。没想到在这大名府城外就被这么多支箭对着!

    周宣也算经历过几次生死考验。面对森森的箭头面不改色。握着羊小颦的手道:“遇到一点危险就抛下你。我周宣是这样的人吗?”转头问那假韩德让:“先生这回可以告诉我真名实姓了吧。冤有头债有主。我周宣就是死了也心里明白不是?”

    假韩德让不禁佩服周宣的胆色。说道:“姓韩。名有容。”

    周宣道:“哦。真的姓韩。不知韩先生与韩大丞相如何称呼?”

    韩有容迟疑了一下。说道:“这个周公子就不必问了。留下韩小颦。周公子及手下自可离去。”

    周宣道:“我要是不肯呢?”

    韩有容面色一变。冷冷道:“不肯?你堂堂国公愿意为一女子横死在这北峰山下吗?”

    周宣道:“那韩老兄不也要死在这里了。这样很无趣吧。”

    韩有容脸色阴晴不定。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周宣是很善于调节气氛的。哈哈笑道:“韩老兄。我们有必要这么剑拔弩张吗?有话好好说。再进草堂坐着说话如何?”

    墙头有人喝道:“奉军令。不交出韩小颦格杀勿论。”

    韩有容叱道:“石鳌。我乃正使。你只是副使。”

    那手握长柄刀的石鳌说道:“上面旨意。只要接回韩小颦。一切便宜行事。”

    韩有容怒道:“石鳌你敢杀我!”

    石鳌道:“韩正使。给你一盏茶时间说服这个姓周的。逾时则万箭齐。绝不留情。韩正使也应知道。我们耽搁不的。”

    四痴抽出一名亲兵的单刀。对那石鳌道:“看到那槐树最高枝没有?”

    那石鳌一愣。问:“什么意思?”

    四痴冷笑道:“抬头看着。看你脑袋有没有树干坚硬。”也没见怎么力。手中单刀突然疾射而上。“嚓”的一声。将草堂外那株槐树最高枝被激射而至的刀锋斩断。那柄单刀旋转着往下坠落。四痴扯下那亲兵的刀鞘。在树下迎着——

    “哓”的一声金属摩擦声。雪亮刀光一闪而没。刀已入鞘。那枝折断的槐枝这时才“扑簌簌”掉下来。槐花飘落。清香浮动。

    周宣赞道:“好刀!石鳌。你赶紧做缩头乌龟吧。躲在土墙后面或许可保一条小命。不然的话。在你下令放箭的同时。你就会人头落的。”

    那石鳌震惊于四痴的身手。只觉脖颈凉。心想这一刀要是奔他而来。还真躲不过。当然。要是躲在土墙后面就没事。但现在众目睽睽。他怎好缩到墙那边去?色厉内荏道:“休的恐吓。我石鳌岂是贪生怕死之辈。给你们半炷香时间。到时不交出这个韩小颦就立即开弓放箭。”

    四痴的恐吓还是颇有效果。这石鳌已经把时间从一盏茶延长到半炷香了。

    周宣对四痴附耳道:“先不急。若无别的脱身妙法。就先干掉这个石鳌。石鳌一死。韩有容又在我们手上。就可挟持着韩有容闯出山庄。”

    周宣这么一说。四痴又觉的自己方才那一手示威有些莽撞。扮猪吃虎才是王道。虽然四痴有把握在石鳌有防备的情况下一举击杀他。但提前暴露了实力总是不妥。

    周宣看出这韩有容没有武功。便让力虎、林牌军放开他。他周宣喜欢以理服人。嘴巴上先见高下。嘴上说不通。再动粗不迟。

    周宣挽着羊小颦的手道:“韩先生。在下还有两、三事不明。要向先生请教。回草堂说话如何?”

    韩有容“哼”了一声道:“拖延时间没有用的。这不是你唐国。指望有人来救那是休想。”正要迈步进草堂。忽听庄外突然起了鼓噪。随即象被什么东西掩盖了一般变的悄无声息。过了一会。听的有脚步声向这边而来。约有十余人。

    “什么人?”石鳌趁机跳下墙去拦截。忽然“啊”的一声:“大丞相。怎么是你!”

    只听一人轻叱道:“让开!”

    几排张弓搭箭的农夫象是听到军令一般很快闪出一条通道。一人蓝布长衫。方布裹头。穿过人群衣袂飘飘走到草堂前。草堂内外顿时鸦雀无声。所有目光都注目这风姿卓绝的中年男子。

    腰伤一直没好。医生建议多躺。小道伤哉。本月更新或许会不那么及时。但小道一直在努力!

六十一、明珠照人

    这男子四十多岁,模样竟与韩有容有两分相似,周宣先前见到韩有容时,觉得韩有容斯文风雅、温润如玉,但现在看到这个简仆蓝衫但丰姿俊爽的中年男子,两相比较,方知韩有容玉倒是玉,但却是品质低劣的玉,而这中年男子却是极品和田玉。

    原来一个男子也可以给人冰清玉润、明珠照人的感觉!

    就算周宣没听到那一声“大丞相”的称呼,也立即会联想到这男子会是羊小颦之父韩德让,只有这样丰神秀异的父亲才能生出羊小颦这样娇美无俦的女儿。

    这男子不疾不徐地走进来,非常奇怪的是,周宣竟从他走路的样子看到羊小颦的影子,羊小颦平时走路也是这样不紧不慢、优雅从容。

    周宣侧头看着羊小颦,羊小颦睁大一双妙目,紧紧盯着走进人群的这个男子。

    这男子眼睛朝众人一转,便即注目羊小颦,眼里陡然焕神采,好比珠玉在阳光下璨璨生辉,双手合什,念了一声佛,然后径直来到周宣和羊小颦身前,笑了笑,从怀里摸出一个小铃铛,是幼儿的小玩具,这铃铛金黄色,铃铛一边有点瘪——

    这男子说道:“颦儿,还记得一点爹爹的样子吗?”

    羊小颦摇头。

    这男子举着金色小铃铛说道:“颦儿,这是你周岁时爹爹给你买的,你那时刚会走路,不稳,只会扶着墙壁横行,一手抓着铃铛摇晃着,一手扶壁走得还很快,突然脚下一绊,摔了一跤,两颗小门牙就磕在这铃铛上,你看。这铃铛上还有你的牙印——”

    羊小颦身子微微颤抖,她两岁多就被人拐走,能记得爹爹名字中有个“让”字就已经非常不简单了,再怎么早慧也记不得爹娘的模样了,但周岁那次的摔跤因为一嘴的血,痛得哇哇大哭。这让她印象极深,以前常做这样的梦,梦里她也是摔得疼痛无比,却无人疼爱,只有默默流泪——自遇到周宣后,难得做那样的梦了,若不是眼前这男子提前,她清醒时也想不起周岁摔跤磕出牙血的事,但现在。她记起来了!

    羊小颦表面与人无争,性情温存,其实是外柔内刚。这时眼里涌出大颗泪水,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叫一声:“爹爹——

    韩德让也跪下。捧着羊小颦地面颊。眼里泪光闪动。却又笑容可掬。说道:“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你就是我女

    韩德让扶着羊小颦站起来。这才望向周宣。问:“你就是周宣了?”

    这是长辈地语气。周宣施礼道:“周宣拜见韩伯父。”

    韩德让点点头。又问羊小颦:“颦儿。你现在叫羊小颦是吗?从今而后。你用原来地名字——韩小颦好吗?”

    羊小颦转头看着周宣。周宣冲她一笑。

    羊小颦想了想。摇头道:“我习惯姓羊了。”

    韩德让微现伤感神色,也不再多说。转身看着韩有容,声音低沉威严:“韩有容、石鳌,谁让你们来的?谁敢伤害我韩德让的女儿,我绝不放过他——”喝道:“收起弓箭,列队待命。”

    韩德让在辽国可谓是权势熏天,他官拜大丞相,爵封齐王,又兼南、北两院枢密院事,可以说是大辽国的朝政一手抓。这几年辽国政通人和。国富民强,韩德让在民间亦是威望极高。在大辽军民心目中是神明一般的人物,所以他这一呵斥,包围草堂地百余名农夫打扮的辽兵慑然垂手,不敢仰视。

    韩德让随行人也过来了,其中就有周宣派去辽京的一姓武、一姓何这两名亲兵,到周宣跟前曲膝行礼,告状道:“国公,我等一到辽京就与这位韩大人接洽,韩大人却立即把我二人关押,次日便一同南下——”

    周宣摆手道:“不必说了,我已知晓,两位辛苦了。”

    韩德让随行的有二十余人,这时命侍卫将韩有容、石鳌二人拿下。

    石鳌大叫:“我乃大辽贵族,谁敢拿我!”

    韩德让的侍卫不由分说,将石鳌、韩有容二人绑缚了起来。

    韩有容倒是冷静,对韩德让道:“大丞相,你真不知道是谁命令我二人来此请韩小姐赴辽的?”

    韩德让凤目一眯,略一沉吟,说道:“先押解回京再说。”

    韩有容也就不再说话了。

    石鳌却是大叫道:“我是奉承天太后的旨意,快快放开我赔罪,否则决不甘休!”

    韩德让象是没有听到石鳌的叫唤似的,在草堂前槐荫下踱步,忽然问周宣:“周国公派了几人去辽国?”

    周宣是极敏感地人,闻言立知韩德让对他有了疑虑,坦然道:“只有这二人,另有二人在大名府等候消息,却被这位冒名韩丞相的人抓了去。”

    韩德让移目注视韩有容,韩有容受不了这森严的目光,说道:“就囚在庄园柴房里。”

    韩德让命令放那二人出来。

    不一会,张、吴两位亲兵带到,一见周宣,拜倒在地,说着当日被骗之事。

    韩德让眉头微皱,对周宣道:“请入草堂叙话。”

    周宣、羊小颦、韩德让三人进入草堂,其余人都留在外面。

    韩德让好整以暇坐在蒲团上,瞑目思索了一会,问:“周国公,为何韩有容会早我数日到达这里?”

    被人怀疑地感觉很不爽,周宣淡淡道:“晚辈不知。”过了一会,说道:“有两个自称是韩丞相家奴的,打着旗号搜寻羊小颦,在开封遇到,我已将他二人带来,韩丞相可愿一见?”

    韩德让点头道:“好。”

    周宣道:“那二人现在城中五鹿客栈,我写一便笺,韩丞相自派人去唤那二人来。”

    韩德让见周宣这样说,微笑道:“周宣,我不是疑心你。我是关心颦儿。”

    周宣道:“好说好说。”当即写了便笺交给韩德让手下,让其进城找那两个辽人来。

    在等待那两个韩德让家奴到来之时,周宣将他与羊小颦相识至今的经过说了一遍,韩德让静静听着,一边观察女儿的神态,见女儿始终都是温柔地望着那个周宣。间或看他这个做爹爹的一眼,便即垂下眼帘。

    听罢,韩德让点头道:“周宣,我知你是真心喜爱颦儿,不过你与颦儿至今无名份,我韩德让的女儿断无给人作妾的道理,我欲把颦儿带回辽京,然后你来迎娶,如何?”

    周宣心里暗叫麻烦。说道:“韩伯父认为此时颦儿随你回辽,妥当吗?”

    韩德让长眉一扬,傲然道:“你疑心我保不住颦儿的安全?”

    周宣道:“岂敢。不过敢与韩伯父作对的也绝不是一般人哪,我以为颦儿不能去辽京,韩伯父可以询问颦儿地意思。”

    羊小颦立即道:“我不去。”

    韩德让神色一怆:“颦儿,你不去你母亲坟头祭拜吗?”

    羊小颦抿着嘴,一声不吭。

    周宣道:“韩伯父,我们都很爱颦儿,不想她再受到伤害,在唐国,我可以说我能护得颦儿周全。至于明媒正娶什么地,那只是缛节俗礼,而我,却是早把颦儿当作我的妻子了,颦儿是不是?”

    羊小颦凝脂白玉的脸颊现出一抹羞红,双手扶膝,坐姿极美,微一点头,说了声:“是。”

    韩德让口不留情。微笑道:“我知周国公娶了唐国公主、奉化节度使小姐,还有一位医博士的两个女儿,我颦儿算什么?”

    周宣连李煜、小周后都应付过去了,何惧韩德让的质问,坦然道:“韩伯父想必也知道我的来历,我是海外之人,风俗有异于中原,贵族男子应娶八个妻子,无分尊卑——”

    “八个?”韩德让惊讶道:“只有三妻六妾。哪有八个妻子地。”

    周宣微笑不语。

    韩德让摇了摇头。也不再多言,主要是看在女儿面子上。女儿是倾心于这个周宣的,他还能有什么话说。

    韩德让不问话,周宣还有满腹疑问呢,心想:“韩岳父如此丰姿俊朗,是潘岳、卫一流地美男子,当年也不知当年迷倒了多少辽国女子,连皇后、现在的皇太后都非你不嫁,啧啧,小婿是万万不如啊,简直嫉妒,不过颦儿受的苦何尝不是因为你的风流债!”问道:“韩伯父,我想知道颦儿当年流落江南的原因,韩伯父是不是已经惩治了元凶?”

    韩德让微一迟疑,说道:“那至今还是个谜。”

    周宣看着韩德脸色,微笑道:“恐怕不是个谜,而因为不愿揭开而已。”

    韩德让目光锐利起来,盯着周宣,周宣不卑不亢与他对视。

    韩德让问:“你知颦儿母亲是谁?”

    周宣道:“这个我有耳闻,颦儿母亲姓李,芳名莫愁,已然仙逝。”

    韩德让盯着周宣眼睛,似乎想看透周宣内心,过了一会,缓缓道:“莫愁不是颦的母亲——

    周宣诧异万分,心中陡然想到一个可能:“颦儿不是李莫愁生的,难道是萧太后生地,哇,不会吧,颦儿是大辽公主?哥们公主娶得太多了吧,会人神共愤的。”转念又推翻了自己地推测:“不可能是萧绰萧太后,刚才韩岳父不是说了吗,要颦儿到亡母坟前拜祭,萧太后又没死,拜祭什么!”

六十二、资深美女

    高柳鸣蝉,草堂静谧。该章节由网友上传,网特此申明.

    周宣和羊小颦并肩坐着,看着对坐的韩德让凤目微瞑,似在考虑措词,良久,韩德让开口道:“颦儿的母亲是辽人,姓萧名。”

    “萧?”周宣看了羊小颦一眼,羊小颦剪水双瞳也现出茫然之色,自见了那两个辽人之后,羊小颦一直以为韩德让正妻李莫愁是她的母亲,虽然她对李莫愁一点印象都没有,但听说韩夫人李莫愁在她丢失之后不久便去世了,羊小颦也非常伤感,隐隐觉得这与她爹爹韩德让有关,又听说韩德让与大辽承天太后成婚,羊小颦就对爹爹韩德让有些排斥,这也是她不愿意去辽国的一个原因。

    韩德让看周宣的神色,就知周宣未听说过萧之名,说道:“颦儿与她母亲容貌有五分相似,尤其是眼睛——”

    周宣记起刚才那幅画,当即展开,说道:“韩伯父请看,这是韩有容悬在壁上画。”

    韩德让起身过来细细端详,脸现温柔之色,说道:“这是我十八年前初遇萧为她画的,周宣你看,是不是与颦儿很象。”

    这画周宣看得熟了,心道:“没想到我这位老丈人多才多艺啊,这画有盛唐阎立本的风范,笔法圆劲,气韵生动,当然了,与贤婿我的画技相比还差那么一点,不过这是韩岳父十八年前作的。”点头道:“很象,可是这画怎么到了韩有容手里?”

    韩德让沉吟了一会,说道:“这画收于辽国皇宫——”

    周宣默然,只听韩德让继续说道:“萧是承天太后同父异母的妹妹,颦儿出生的那一年便去世了。”

    周宣以为还有下文,却没想韩德让说了这一句就不再说那个萧了,似乎不愿多说,韩德让本来就是寡言少语的人。

    羊小颦也是个不爱说话的,只有周宣来说,周宣问:“韩伯父莫怪。为了颦儿,我要问一句,颦儿的母亲是怎么去世的?”

    韩德让道:“是病逝地。”

    周宣又问:“那李莫愁夫人呢?”

    韩德让又道:“也是病逝。”

    周宣嘴上不说。心里大叫:“哇。不会吧。韩岳父你虽然帅。可是克妻啊。这么多美女死一个又死一个。这点就不如小婿了。”说道:“韩伯父。颦儿是你地女儿.我呢。当然是你地女婿。是至亲。有事还是要直言好。比如。为何承天太后想先一步接走颦儿?”

    韩德让心知周宣不大相信萧和李莫愁是病死地。不过那些捕风捉影地事他现在也不好对周宣说。只是道:“我正不知承天太后会怎么先知道消息地。论起来承天太后是颦儿姨母。急着要见颦儿也是有地。”周宣怫然道:“韩伯父说地什么话。韩有容和石鳌明显态度恶劣。承天太后对颦儿只怕不会都是好意吧。”

    韩德让断然道:“绝不会!承天太后对颦儿极好。颦儿丢失后。承天太后痛哭多次。我派家奴南下寻找。也是承天太后地旨意。”

    周宣却是将信将疑,说道:“不管怎么说。我不会同意颦儿去辽京。”

    韩德让修眉一轩,微现怒气,但见女儿紧紧握着周宣地手,又不出火,淡淡道:“等那两个家奴来再议吧。”

    此时日已正午,周宣可不看韩德让眼色,让流苏和四痴都进草堂歇息,而派去城里五鹿客栈找那两个辽人的韩德让手下,却到现在还没回来。快马来去,早该到了。

    韩德让又派了两个人去,这次半个多时辰就回来了,却说那两个家奴已经跟着先前那持有周宣便笺的人出城了!

    韩德让与周宣面面相觑,心里都起了不祥之感。

    周宣命力虎带着鲁鲁去寻找,另有五名亲兵和韩德让的五名手下跟随。

    不到一个时辰,力虎来报,找到那两个家奴的尸体了,无头。尸体在溪谷边。没了脑袋,也就无从辨认到底是不是韩德让派遣的那两个家奴。

    周宣立即道:“此地呆不得。我要和颦儿回城。”

    韩德让道:“那好,我送你二人到城边,我会查出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明日派人来与你们相见。”

    周宣一行刚出了庄园大门,忽见西边山道上,一队人马背映着斜阳,朝庄园急驰而来。

    韩德让一声令下:“弓手备战!”

    那些农夫立时弯弓待命,周宣等人也退回庄园,注目那群骑手越奔越近。

    为远远就大声道:“放下弓箭,放下弓箭!”

    农夫们自然不会听他的,瞄得更准了。

    那人奔到离庄园大门三十丈处,看到了蓝衫飘逸的韩德让,喜道:“大丞相果真在这里,大丞相,承天太后鸾驾到了。”

    话音未落,一匹黑鬃白蹄地骏马加向前,过骑,奔至庄园门前,飞身下马,掀起斗篷胡帽,但见雪肤花貌,身材高挑,竟是一个极美的女子,虽然年纪不小,但姿容不减,可称资深美女。

    韩德让一见,紧走几步,躬身道:“臣韩德让参见太后陛下。”

    韩有容、石鳌,还有那些农夫打扮的辽兵忽喇喇跪了一地,匍匐不敢仰视。

    周宣却是熟视之,心里惊诧于这个史上很著名地辽国太后竟然还这么美貌,总有四十多岁了吧,与花蕊夫人岁数相当,容貌身材不如花蕊夫人细腻纤瘦,多了一些北地女子的豪气,从这个辽国太后身上也能看到羊小颦的影子,这也不奇怪,颦儿母亲既是萧,而萧与萧绰又是同父异母的姐妹,羊小颦容貌与萧绰颇为相似也不稀奇,只是二人气质完全不同,这辽国太后目光坚定、颧骨微耸,鼻子高而挺,明显是女强人的样子,而羊小颦却是风雅沉静的——

    周宣心道:“辽国听政的太后竟然来到这大名城外,掌权的大丞相也在这里,这时要是来一支宋军,将就大辽的两大脑一举拿下,大辽就要灭国了。”

    似乎真应了周宣地想法,这辽国太后萧绰下马还没来得及与韩德让叙话,又听得脚步声骤起,庄园四周突然涌出大批持刀的武士,将占地不足百亩的庄园两面围住,估计约有千人之众,这庄园东南两面是山壁,只有西北两门。

    以周宣的眼神,也瞧出这些武士不是宋军,这些人与韩德让和承天太后萧绰的手下一样都是行路客商打扮,但分明都是辽人,有几个帽子掉了,露出的是髡结辫的圆脑袋。

    韩德让脸色一变,语气依旧平缓:“太后这是派人来抓我吗?”

    这辽国太后萧绰只是皱了皱眉头,低声道:“韩郎,我为什么要抓你?”

    韩德让不说话,只是盯着萧绰看。

    萧绰对那些渐渐逼近的武士似乎毫不在意,却问:“颦儿何在?”迈步进了庄园,她的随行百余人一齐拥入庄园,萧绰还回头说了一句:“不要关闭庄门。”

    石鳌挺刀冲到大门外,高声喝道:“哪里来地人马?”

    那些执刀武士冲到离庄园二十丈处就停下,不上前,也不退后,也无人答话,只是那么挺刀对峙着。

    庄园里的辽国太后萧绰又问:“颦儿在哪里?”

    周宣便拉着羊小颦上前,施礼道:“在下周宣,拜见萧太后,这位就是羊小颦。”

    萧绰目光几乎没在周宣脸上停留,只盯着羊小颦,眼神炽热而且奇怪,也许是爱也许是恨,执马鞭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却又没说什么话,也没有太近前。

    韩有容奔了过来叫道:“太后、大丞相,围庄的是南院大王高八的家将。”

    韩德让闻言一惊,耶律高八一向与他不睦,这时竟领兵围庄,他想干什么?

    又有一农夫来报,南院大王耶律高八和北院兵马都监耶律题子在庄外请太后相见。

    萧绰“哦”了一声道:“耶律题子也参与进来了。”骑上黑鬃白蹄马,在众人护卫下来到庄园大门外,威严道:“耶律高八、耶律题子何在?”

    二十丈外有两人滚鞍下马,躬身行礼道:“臣耶律高八参见承天太后。”

    萧绰道:“你二人为何带兵到此,想要行大逆之事吗?”

    耶律高八道:“臣岂敢,臣乃大辽宗室,对太后、皇上忠心耿耿,天日可表。”

    萧绰道:“那你围庄做什么?”

    耶律高八道:“臣犯颜直谏,要诛奸佞,清君侧。”

    萧绰立刻便问:“谁是奸佞?”

    耶律高八道:“韩德让便是本朝最大的奸佞,一切照搬汉人制度,重用汉人,削弱我契丹贵族权力,长此下去,我大辽到底是契丹的还是汉人的?臣冒死直谏,请诛韩德让。”

    周宣看到耶律高八便明白了,这耶律高八想必在开封就知道了羊小颦之事,回到辽京后便透露给承天太后萧绰知晓,不知萧绰出于什么缘故,竟然犯险来到大名府要见羊小颦,落入了耶律高八的圈套,这下子韩德让有难了,韩德让有难,他周宣也逃不了,一定要想出办法助韩德让渡过危机,不过看萧绰那镇定地样子,估计对他这个岳丈用情很深,韩岳丈风流俊赏,很得女人心,萧绰应该不会轻易放弃他吧?

第六卷 有花堪折 六十三、乱臣贼子

    韩德让对眼前的危机淡然漠视,任凭耶律高八大放厥词,他的二十名侍从都站在他身后,一个个面无表情,看来这些是韩德让的死忠部属。该章节由网友上传,网特此申明

    辽国太后萧绰听耶律高八慷慨陈辞,目光沉静,一言不。

    不知怎么回事,耶律高八起先说得理直气壮、激愤无比,但说着说着,渐渐心虚起来,嗓门也弱了,最后寂然无声——

    萧绰问:“耶律高八,还有要陈说的吗?”

    耶律高八道:“臣的忠心已经向太后表白过了,请太后明察。”

    “嗯,耶律题子,你呢?”

    “臣唯南院大王马是瞻,南院大王说的话就是臣想说的。”

    不耶律高八一样,耶律题子也有点心惊肉跳,但此时只有壮起胆这么说,同时心里颇感气愤,心道:“韩德让今日必死,承天太后也必须从此不再插手朝政,而且还必须软禁起来,然后觅机除去,免得她想着为韩德让报仇,哼哼,在这宋国边城,我有一千忠勇家将,萧绰和韩德让已是瓮中之鳖,我耶律题子同样是辽皇子系,怕她何来!”

    耶律高八之叔耶律留哥立在耶律高八和耶律题子后面,神色凝重。

    萧绰问:“耶律留哥,想必你也是和高八、题子一样是要清君侧是不是?”

    耶律留哥应道:“是。萧绰骑在黑鬃白蹄大马上腰杆笔挺,这时扭身问十步外的韩德让:“大丞相,他们要清君侧,你如何说。”

    韩德让知萧绰地铁腕。她是绝不会屈服地。遥想当年。萧绰之父北院大王萧思温仰慕汉人文化。对人物出众、风流蕴藉地韩德让十分喜爱。要将女儿萧绰嫁给韩德让。萧绰与韩德让曾多次骑马出游。萧绰对韩德让很有情意。但韩德让却不怎么喜欢性格强硬地萧绰。韩德让喜欢萧绰地妹妹萧。虽然如此。二十年来韩德让与萧绰一直在感情上纠缠不清。五年前萧绰硬是以太后之尊嫁给了韩德让。就是韩德让自己也说不清这个精力充沛、处事果断。却又美丽多情地女人到底是不是真地爱他。或许只是看中他地才干。要他死心塌地为她所用而已。以萧绰地为人。此次来到大名府城外本身就很奇怪。她不可能这么轻易给耶律高八机会。当即说道:“臣父子两代效命于大辽。是忠是奸。太后明鉴。”

    萧绰似乎很满意韩德让简约地回答。微微一笑。又对耶律高八等人说道:“既是要清君侧。目前朝中汉臣不止韩德让一人。他们如何处置?”

    耶律高八见萧绰有屈服地态势。便强横道:“四品以下不论。四品以上地汉人大臣一律降级任用。与佞臣韩德让关系密切地还要拿问。”

    萧绰问:“如此一来。幽燕十六州地数十万汉人岂不是人心惶惶?”

    耶律高八大声道:“大辽是我契丹地大辽。何必管那些汉人怎么想。那些汉人敢抗逆。便以酷法杀之。余众自然慑服。”

    萧绰点点头。似乎对耶律高八地回答也很满意。明眸一转。望着与羊小颦手拉手地周宣道:“这位就是唐国一品国公、集贤殿大学士周宣周国公了?”

    周宣放开羊小颦的手,踏前一步,躬身施礼道:“唐人周宣见过承天太后。”

    萧绰嘴角含笑,目光在周宣和羊小颦脸上转了转,回头问耶律高八道:“高八,你这次出使宋国。也见过这位周国公了吧?”

    周宣微笑着施礼道:“耶律大人,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再见。”

    耶律高八“哼”了一声,对周宣理也不理。

    萧绰问:“高八,周国公乃唐国重臣,又是驸马,你准备如何处置于他?”

    耶律高八见萧绰处处征询他的意见,很有大权在握的感觉,瞥了一眼周宣,说道:“这里的事不足为外人道。反正没有其他人知晓。这些唐人一律处死,然后栽在宋人头上。唐国国公死在宋国,两国从此要势如水火了吧,我大辽正好从中渔利,何乐而不为?”

    周宣手下有十多人,那精健的样子一看就知是劲敌,耶律高八原不必把心中图谋这么明白凶狠地说出来,他这样做,是暗暗盼望周宣暴起反抗,将萧绰与韩德让一股脑儿全杀了,或拼个两败俱伤,他则可借机将周宣与萧绰双方全部杀死,回京也好有借口。

    萧绰看了周宣一眼,周宣依旧镇定,脸上还是那淡淡的谑笑神情。

    绰摇头道:“远交近攻,我大辽地敌人是宋国和西夏,不能和日益强大的唐国交恶,周国公死在这里,众口难掩,迟早会让唐人知道是辽人干的,那时唐、宋联兵,对我大辽很不利,只要周宣答应把这个羊小颦留下,我想可以让周宣离开,高八以为何如?”

    耶律高八对周宣这个八竿子打不着地唐人又没仇,杀不杀无所谓,这时不妨依从萧绰所说,免得过于触怒她,等拿下了韩德让,萧绰毕竟是一个个女子,又能有什么作为,而且周宣一走,韩德让一方就少了一大臂助,当即点头道:“臣遵旨,只要周宣留下羊小颦就可自离去。”

    庄园内外数百双眼睛便一齐盯着周宣,看他如何选择?

    周宣不动声色,只是看着萧绰和韩德让的表情。

    萧绰微笑,韩德让神色淡然。

    羊小颦见周宣不说话,便握住周宣的手轻声道:“公子先回吧,只要颦儿不死,就一定会回金陵。”

    周宣道:“我怎么能丢下你!”

    羊小颦道:“公子可以先脱身,再设法救我。”

    周宣大声道:“我不走,要走一起走,请承天太后恩准。”

    萧绰道:“周国公,羊小颦是韩德让之女,怎么能让你带走,你不走,就要卷入我辽国政变。你不怕死吗?”

    周宣笑嘻嘻道:“我是一个外人,你们不用急着对付我,你们先来,我看着,看到底是大丞相智高一筹还是南院大王更霸悍?”

    萧绰和韩德让闻言都是是一愣,面面相觑。

    耶律高八怒道:“这是我们辽人内政。你这唐人看什么热闹,不走的话,现在就受死。”

    周宣眼睛一眯:“耶律高八,先做你该做的事,不要惹我,不然你会后悔的。”

    耶律高八大怒,正要作,身后的叔父耶律留哥低声说了一句什么,无非是对付韩德让要紧。先不要管这周宣,耶律高八狠狠瞪了周宣一眼,心想:“小子。等下再来对付你。”便不再理睬周宣,对萧绰道:“太后,请到臣这边来,免得奸佞贼臣狗急跳墙,加害太后。”

    萧绰身后的随从将萧绰团团围了三层,护得铁桶一般。

    萧绰与韩德让以外人难以察觉的一闪而逝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韩德让道:“臣万万不敢伤害太后,太后要治臣地罪,臣不敢反抗。臣只想戴罪回到辽京,究竟如何处置臣,让皇帝及有司公审——”

    “做梦!”耶律高八喝道:“韩德让,你死有余辜,还想拖延时日吗?识时务,束手就缚,留你全尸,否则——”

    韩德让没理耶律高八,继续说道:“臣来此。室将军担心臣的安危,带来了五千铁骑,在正定一带准备随时接应臣,室忠心于我大辽皇帝和太后,但绝不会放过谋逆的乱臣贼子!”

    耶律高八和耶律题子闻言都是大惊,室是辽国猛将,受先帝托孤,与韩德让一起辅佐年幼新君耶律隆绪,室与韩德让私交甚笃。而与耶律高八则一向不睦。

    萧绰缓缓向耶律高八靠近。一边高声问:“耶律高八、耶律题子,你们还忠心于我大辽否?”

    耶律高八二人齐声道:“忠

    萧绰马鞭高高举起。眼睛扫视那些围庄地耶律高八和耶律题子的家将,问:“尔等忠于我大辽否?”

    这些家将、家奴自然应道:“忠心。”

    这一千余人一起答应,真是山鸣谷应,气势惊人。

    萧绰马鞭缓缓下落,千人俱静,庄园内外空山寂寂,只有远远近近的蝉鸣此起彼伏。

    萧绰陡然大喝:“既表忠心,铲恶锄奸,更待何时?”

    耶律高八一愣,不知如何回答,就在这时,陡觉脑后风生,急伏低身子,一拉缰绳,准备纵马蹿出,却为时已晚,一把大砍刀从他右肩劈下,斜向右胸,力道之猛,直剖进心脏——

    耶律高八栽下马来,鲜血狂涌,抽搐了两下,死了。

    同时又有一刀劈向耶律题子,耶律题子弓马娴熟,武艺精湛,一个镫里藏身,避过,**坐骑已经向一边跑出数丈,有他的家将围上来。

    耶律题子坐回鞍桥,惊魂未定,再看那一刀斩了耶律高八的竟然是耶律高八的叔父耶律留哥!

    耶律题子惊怒交集,吼道:“留哥狗贼,你竟然杀死自己地侄儿!”

    耶律留哥冷酷道:“难道我任由高八胡作非为,最终遭到灭门之祸吗?”在马背上向萧绰施礼:“太后陛下,臣谨遵懿旨,已斩高八。”

    萧绰点头嘉许道:“很好,耶律留哥,你现在就是南院大王,再接再厉,除掉耶律题子这叛臣,再立新功。”

    耶律留哥压抑不住心头狂喜,大声道:“臣领旨。”挺刀跃马,要取耶律题子级。

    哦,小道终于知道羊小颦的母亲是谁了!

第六卷 有花堪折 六十四、和谐后宫

    围困庄园的既有耶律高八和耶律题子的家将,也有耶律留哥的家将,除了几个死忠的亲信,耶律留哥的家将们也不知道主人会临阵倒戈,一时间,全都惊愣当场。该章节由网提供在线阅读

    耶律留哥高叫道:“太后陛下高瞻远瞩、运筹帷幄,早知耶律高八、耶律题子有不臣之心,此次便是三十六计之引蛇出洞,太后有旨,只问耶律高八和耶律题子之罪,余众立即放下兵器,退到一边,不予追究。”

    “叮叮当当”一阵兵器落地声响,耶律留哥放眼一望,倒是他手下的那些家将傻傻的抢先放下兵器,不禁心里暗骂:“蠢货,你们这么急着缴械干什么,还有用你们的时候——”

    不过这些人也起到了模范带头作用,耶律高八的很多手下看着承天太后和大丞相从容镇定的样子,知道反抗只有死路一条,反正家主已经死了,不投诚还能怎样,纷纷跟着耶律留哥的家将丢下兵器,而耶律题子的家将因为家主健在,都拥到耶律题子一侧,还有很多忠于高八的死士,都到了耶律题子一边。

    韩德让见情势依然危急,高声道:“忠于大辽的军将听令,拾起刀枪,准备诛逆立功。”

    耶律留哥也赶紧道:“赶快拾起刀枪,诛杀反贼耶律题子一党。”

    耻律题子惊魂稍定,环顾左右,还有五百多人,耶律题子是辽国猛将,凶悍无比,豹眼圆睁,眼珠血红,伸手从身后贴身家将接过九尺狼牙棒,大吼道:“拼了,拼了,想要活命的跟我冲。”一提缰绳,身子伏低。单手举着狼牙棒呼喝着向庄园大门冲来,是想一举擒杀萧绰,此时也不管她是不是太后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耶律留哥横着大砍刀拦住,喝道:“反贼哪里去!”

    耶律题子瞠目大吼,狼牙棒猛砸而至。耶律留哥也颇有勇力,奋力格开,那沉重的狼牙棒又再次击来——

    韩德让奔至萧绰马前,急切道:“耶律题子凶猛,留哥抵挡不住,若留哥有失,逆贼气势就会转盛。”

    萧绰一点头,对身边两个大将道:“天佐、天佑,取耶律题子级来。”

    萧天佐、萧天佑这两员外戚猛将答应一声。纵马冲出。一人舞刀、一人双锤。在耶律留哥力竭、行将被狼牙棒砸碎脑袋之际。将耶律题子截住。萧氏兄弟双战耶律题子。

    耶律留哥出了一身冷汗。太险了。南院大王符印还没看到就死了岂不是冤哉。怒气勃勃。掉马再战耶律题子。

    周宣站在庄园前一块大青石上看热闹。羊小颦、慕容流苏、四痴都在他身边。就见耶律题子虽然凶悍。也架不住萧氏兄弟和耶律留哥地围击。左支右绌。一个措手不及。被萧天佑铁锤脱手轰中胸口。萧天佐长刀急劈。将耶律题子砍为两段。

    两方家将还在厮杀。耶律题子一死。叛乱地一方降地降。逃地逃。战斗眨眼结束。

    萧绰似乎早料到这个结局。没再多看。命萧氏兄弟和耶律题子处理善后。她和韩德让进入庄园。也请周宣一并进去。

    萧绰一直在看羊小颦。眼神复杂。到草堂前。说道:“周国公、颦儿。请到草堂说话。”见羊小颦拉着周宣地手。这辽国太后也伸手拉住韩德让地手。两对人携手并肩步入草堂。分坐乌木小案两侧。

    萧绰对韩德让道:“韩郎,这个周宣不错。没有丢下颦儿独自逃走。”

    韩德让点点头。

    周宣笑道:“丢下颦儿独自逃命这种事我做不出来,不过呢,主要还是因为我相信太后陛下和韩伯父能轻易化解这场兵变。”

    萧绰和韩德让都微笑起来。

    萧绰道:“不说那些,我不惮冒险来此,是为了见颦儿,韩郎,你说服颦儿回南京了吗?”

    韩德让道:“颦儿不肯,周宣也认为颦儿回南京会不安全。”

    “这是为何?”萧绰问。

    韩德让不答。

    羊小颦忽然问:“我母亲是怎么死的?”

    萧绰神色一动,笑笑地望着羊小颦,说道:“是说萧吗?若我说萧是死在我手上,颦儿你会怎样做?”

    周宣浓眉一轩,细眼一眯,心道:“嚣张,嚣张,的确嚣张,是不是有点欺人太甚?”

    就听羊小颦淡淡道:“也不会怎样,我绝足不去辽国罢了。”

    韩德让声音干涩问:“萧真是死于你手?”

    萧绰神色不动,只是道:“韩郎要为她报仇吗?”

    韩德让不答,半晌道:“韩某岂敢,韩某就此辞官,随颦儿去唐国。”

    萧绰道:“韩郎你可别忘了,你不仅仅是”

    萧绰问:“韩郎,萧去世十二年了,你还念念不忘是吗?”

    韩德让笔直端坐,默然不语。

    周宣在一边暗暗为韩岳丈摇头,韩岳丈虽然帅,但感情方面处理得很糟糕啊,虽然娶了太后,但却把别的美女害死一个又害死一个,可悲!

    萧绰朝羊小颦招手:“颦儿你过来,坐到我身边。”

    羊小颦并不畏惧,神色恬淡,起身过去坐到韩德让身边。

    萧绰看看韩德让,又看看羊小颦,忽然一笑,说道:“韩郎,你看看我和颦儿,是不是很象?”

    韩德让淡淡道:“你进宫前和萧长得很象。”

    萧绰问:“你是说我进宫后变了很多?”见韩德让不答,又道:“韩郎你没觉得我喜欢你始终不渝吗?”

    韩德让道:“太后胸怀天下,韩某又能占据几何?”

    萧绰抿着唇不说话,周宣现这辽国太后眸光闪动的样子竟和羊小颦神似,只听萧绰微微叹息,说道:“外人流言说隆绪是你和我生的,其实我知道不是,但是韩郎你知道吗,我是为你生了一个孩儿的,那个孩儿现已长大——”

    周宣心猛地提起来。果然,只听萧绰说道:“这孩儿现在就坐在我们中间。”

    “啊!”韩德让吃惊地侧过身来,定定地看着萧绰。

    反倒是羊小颦依旧静美端坐,并没有露出很吃惊的样子,今天的事对她来说可惊奇的太多了,先是有人冒充她爹爹韩德让。然后又得知她母亲不是李莫愁而是辽国太后之妹萧,现在,这辽国太后又说真正的母亲是她,羊小颦又如何能辨别爹娘,只有走着瞧。

    韩德让摇头道:“燕燕,这样说有什么意思?”

    萧绰道:“你不信?你仔细想想,那年的三月十一夜,在北院大王府后园。”

    韩德让露出深思地表情,忽然道:“那夜其实是你。不是萧?”

    萧绰微笑道:“这些年来你也总觉得那夜有点不对劲是吧,没错,那夜是我。不是萧。”

    韩德让怔忡半晌,说道:“但颦儿的确是萧生的。”

    萧绰问:“你亲眼见到了?韩郎,我和萧都喜欢你,我进宫后,你为什么没娶萧?”

    韩德让道:“那时父母已为我定下李氏莫愁为妻。”

    萧绰道:“可你还是与萧偷偷来往,结下私情。”

    周宣见韩德让无语地样子,心道:“韩岳丈的风流债今天都要一一揭开了,小婿我坐在这听是不是不大妥当啊?但此事涉及羊小颦,我得知道个究竟。颦儿到底是不是萧绰的女儿?”

    萧绰自顾说道:“我与你欢爱后,有了身孕,可那时先皇陛下已经卧病在床,不能行人事,我若被人知道怀孕,岂不是天大地祸事?所以推说有病回南京静养,我不想颦儿出世没有身份,便说是萧生育的,萧嫁给北院枢密使新寡。就算是遗腹子了——韩郎,我为你担的风险你不知道吗?”

    韩德让默然半晌,说道:“可你为什么要害死莫愁和萧?”

    萧绰道:“萧的确死于我手,但李莫愁之死却与我无关,那牵机毒是萧下的。”

    韩德让胸膛起伏,问道:“为什么要这样?”

    萧绰道:“韩郎,其实你对萧并不了解,在你看来,萧能诗善画。有汉人女子的风雅和娴淑。很合你的心意,其实不然。萧是个妒心极重的女子,也许我萧氏女子都是如此,萧和我一样喜欢你,若我猜得不错,她丈夫也是被她害死的,她成了寡妇,她就是想嫁给你,所以她毒死了李莫愁——”

    韩德让摇头道:“我不信,萧不是这样地女子!”

    萧绰也不再多说,道:“再说说我杀萧的事,知道为什么吗?萧要以颦儿要挟我,她不让我与你接近,她要嫁给你,我不答应,她就要把我和你生了颦儿的事张扬出去,她疯了,她完全不顾及这事会对萧氏造成灭顶之灾,她让人把颦儿藏了起来,这一藏,就是十三年,直到今日我才看到我地女儿,所以我必杀萧。”

    韩德让神色灰败,叹道:“罢了,这都是韩某造的情孽。”

    萧绰拉着羊小颦的手轻轻抚摸,很有母爱的样子,慢慢转头看向周宣,说道:“所以我要把颦儿带回辽国去,我不能让颦儿嫁给一个三妻四妾的男子——周宣,你若真爱颦儿,你就一起去辽国定居,你和颦儿生儿育女,快活一生,否则,你自回金陵三妻四妾去,颦儿我要带走,免得日后惹出那些情孽,遗憾终生。”

    周宣心里叫苦,没想到生了这么多事,绕来绕去最终却是绕到他头上,韩德让遇人不淑,净找些美丽狠辣的女子纠缠不清,我周宣怎会那样,哥们后宫很和谐、很安定哪,萧绰这不是一竹篙打一船人嘛,家庭悲剧难道都是源于多妻多妾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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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有花堪折 六十五、黄绢幼妇

    羊小颦听着萧绰与韩德让的对话,美丽的大眼睛含着泪水,她没想到自己的身世竟这么曲折多舛,她的母亲没死,她的双亲健在,父亲是辽国大丞相、母亲是辽国太后,这本是极大的尊荣和喜事,她从一个身份卑贱的小家妓突然成了几乎是辽国公主一样的人物,但羊小颦心里却丝毫没觉得半点喜意,她站起身,离开韩德让和萧绰,走到周宣的身边,默默坐下,洁白如玉的双颊淌下两行珍珠泪。

    周宣握着羊小颦的手,淡淡道:“太后陛下,颦儿自幼受了很多苦,我愿意一辈子爱护她,我也有能力爱护她,我不可能去辽国居住,颦儿必须随我回金陵,不过,若是颦儿不肯,我尊重她的选择——”

    羊小颦立即道:“我跟公子回金陵。”

    萧绰眉毛一挑,这杀伐果断的辽国承天太后丝毫不受羊小颦眼泪的影响,说道:“颦儿,你是我女儿,你必须听我的,你随我回辽京。”又对周宣道:“我知你现在已娶了唐国公主为妻,颦儿也算是我大辽的公主,但她这个身份又不能对外宣扬,与你那些唐国公主、都护府小姐相比,颦儿虽然脱了乐籍,也依然卑微,我不想我的爱女受半点委屈,你要娶颦儿,就也到辽京去——”

    周宣微笑问:“我能做大辽的驸马吗?”

    萧绰眼神一厉,过了一会才说道:“颦儿虽然不能以我女儿的身份公之于世,但却是我大辽大丞相之女,而我现在与在丞相是夫妻,颦儿一样是我女儿。*****周国公觉得颦儿身份有哪里配不上你吗?”

    周宣同情地看了韩德让一眼,心道:“韩岳父被萧绰这样强势的女人爱上。这辈子也够凄凉了,李莫愁和萧死因到底如何谁又知道?”说道:“我喜欢的是颦儿这个人,不是她的身份,第一次见面我就为颦儿填了一阙词——颦儿还记得吗?”

    羊小颦点头:“永不会忘。”轻声唱道:“窈窕燕姬年十五,惯曳长裾,不作纤纤步。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一树亭亭花乍吐,除却天然,欲赠浑无语。当面吴娘夸善舞,可怜总被腰肢误。”

    周宣执着羊小颦地纤手。在她葱管一般嫩白的手指背上亲了一下。说道:“当初颦儿是镇南都护府地小家妓,我就喜欢她,现在也一样,以后也不会变,不存在配得上配不上的事。我在金陵有家室,我又是有官职在身的。我不会去辽国定居,太后陛下硬要我去大辽,这是故意刁难我,要拆散我和颦

    羊小颦美眸含泪,声音决绝道:“娘,若你真是我娘,就不要逼我,我会死。”

    萧绰在处理朝政上虽然贤明通达,可在情感上却极其自私和霸道,但羊小颦这么说。就是死也要跟着周宣了。羊小颦又的确是她的女儿,虽然和她很生分。她也没法施展她的雷霆手段,一时绷着脸不知该说什么。

    过了一会,萧绰道:“那么这样吧,颦儿这次由我带回去,你随后来迎娶,我这个做娘的总要给女儿备些嫁妆吧,我与颦儿骨肉分离十三年,也好聚聚,免得母女感情疏离。”

    周宣头痛,刚才韩德让也是这么说,周宣不想再去辽国,清乐公主七月底就要临产,他得赶回去,现在已经是五月底了,当即说道:“不瞒两位长辈,我和颦儿早已洞房花烛了,现在颦儿已经有了身孕。*****”对于这个顽固强硬的辽国太后,还得使出这招来,珠胎已结,你这个做娘的看着办吧?

    羊小颦极聪明,面上不显半点惊讶之色,低下粉颈,脖颈都泛起一抹嫣红。

    “啊,有孕了。”萧绰和韩德让都目瞪口呆,不过想想也是,颦儿和周宣在一起都快两年了,有孕也不稀奇。

    萧绰看着羞红了脸的羊小颦,脸现慈爱之色。

    周宣赶紧道:“难得岳父、岳母两位大人都在这里,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晚我与颦儿举行正式婚礼,拜天地、拜高堂,请岳父岳母恩准。”“今晚?”萧绰道:“这太仓促了吧。”

    周宣道:“不仓促,我和颦儿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一年半了,简直,简直有点迫不及待。”

    韩德让微笑起来,低声对萧绰说了一句什么,萧绰便道:“那么周宣,你准备了什么聘礼?”

    周宣道:“我只有一颗爱颦儿地心,至于身外之物,我所有地都是颦儿的,何必要这时摆出来这么俗气?”

    萧绰笑道:“你倒是伶牙俐齿,两手空空就要来娶我萧绰的女儿,待我想想——”想了一会,说道:“既然你说聘礼俗,那就来风雅的,我知你有绰号周七叉,有七叉手成诗之才,今日我和韩郎在此就见识一下,如果你真能七叉手成诗,而且还要我和韩郎都满意,那就把这诗当作聘礼,如何?”

    周宣心道:“很好很好,哥们很久没吟诗了,你倒是撞上门来了,够意思。^^^^”说道:“好,请岳父、岳母出题。”

    萧绰眼望韩德让:“韩郎,你出题吧。”

    韩德让道:“我知周宣号称唐国第二才子,仅次唐皇李煜,李煜喜爱填词,周宣也是如此,那么便请周宣再为颦儿填一阙词,词中应嵌入颦儿的名字,七叉手能成否?”

    周宣简直要仰天狂笑,第一想起地是这样两句旧小说常见的俗语“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进来”,这两句话用在这里很不妥贴,但也只有这两句话可以表达周宣那种得意、得逞地快活心情,这阙词他早就想叉手叉出来了,但一直没那好机会,总不能无缘无故就叉手吧,现在,韩岳丈给了他这个机会——

    萧绰催促道:“好了,开始叉手。*****”

    周宣双手互握,开始叉手,浓眉微蹙,目光凝重,显出思索的样子,七叉手后吟道:“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微雨燕**。记得小颦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最后一缕斜阳照射过来,天已日暮,山远人静,周宣吟罢,草堂静得细针落地也能听到,羊小颦容光焕,娇美不可方物,韩德让与萧绰都是惊奇地看着周宣。

    韩德让低吟道:“落花人**,微雨燕**,绝妙好辞啊,燕燕,你说如何?”

    萧绰道:“果然是大才,敏捷无双,词中对颦儿也是深情一片,好罢,这聘礼我二人收下了,今晚就让你们正式成亲。”

    韩德让立即出草堂命手下准备,对外自然是说承天太后的甥女、他韩德让与萧的女儿今晚与唐国国公周宣完婚,此时大名府城门已闭,就派人到城外小镇买些婚娶应用之物,很快就把洞房布置起来,至于那些参与叛乱的耶律高八与耶律题子的家将、家奴现已全部屈服,由新任南院大王耶律留哥和萧天佐率领分批往北而去,毕竟在大名府城外出现大股骑兵会引起宋军注意,只留三百精锐,准备明日护送太后和大丞相回辽国,同时斥候四布,严密保护太后和大丞相,防止被城中的宋军得知消息。

    周宣心细,不想慕容流苏看到他与羊小颦成婚而受到冷落,百忙之中找机会对慕容流苏道:“流苏,回金陵,我也要在你爹爹面前把你娶过来。”

    慕容流苏道:“公子别管我,今夜好好待颦儿妹妹,我只有一个要求,到时也请公子叉词一阙作为聘礼送给我,也要把我名字嵌进去。”

    “啊!”周宣心里叫得一声:“苦也,这妻子太多的害处终于显现,互相攀比啊,要我再填一阙嵌有流苏名字的词,哪有那么现成的!再说了,回到金陵,说不定清乐公主、涵蕴、秦雀她们都要我补上这一聘礼,哥们惨了!”

    慕容流苏一看周宣那脸色,幽怨道:“怎么,公子你不愿意?”

    周宣赶紧道:“愿意愿意,流苏没叫我当场叉手已经是很体贴我了,这离回金陵还得一个多月呢,流苏对我真好,知道我当场叉手其实是极费心神地。”

    慕容流苏这才满意离去。

    庄园婚礼不多赘述,周宣到枕上还在为叉词烦恼。

    暑天燠热,羊小颦只着小衣亵裙,露腿露臂,粉光致致,伏在周宣怀里,面红再三,欲言又止。

    周宣轻轻抚摸羊小颦肥美圆润地大腿,问:“颦儿,你要说什么?是不是要我赶紧疼爱你?”

    羊小颦赶紧道:“不是。”过了一会,嘤嘤问:“公子怎么知道颦儿有孕了?”

    周宣一听这话,立即瞪大眼睛道:“啊,颦儿你真的有孕了?”

    羊小颦头耷拉得低低地,用极细的声音说道:“我有两个月未来癸潮了。”

    周宣大喜,耕耘多日,以前都是广种薄收,只有纫针为他生了芷若,现在终于开始大面积丰收了,先是盘玉姣,然后是清乐公主,现在是羊小颦,说不定等回到金陵,秦雀和涵蕴也是挺着大肚子来迎接他了,爽也!

第六卷 有花堪折 六十六、讳疾忌医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清晨,北峰庄园附近山林的大山雀欢快鸣叫,周宣醒来了,却不肯睁开眼,感觉羊小颦还在他怀里,手一探过去,一团丰腻在握,轻轻揉弄,嫩滑如酪——

    “公子——”羊小颦低低呻呼。

    周宣睁开眼,眼前这个有一半契丹血统的美丽女子红唇轻咬,面红如霞,一头青丝铺散在枕巾上,薄纱的小衣亵裙,诱惑难言。

    晨光入户,纱帐历历,山间暑月的清晨颇为凉爽,两个人都是半裸,衣衫短窄,肌持相接间,周宣下面“腾”的一下就起来了,捧过羊小颦的脸蛋吻了一下,低声道:“颦儿,我们现在是有父母之命、拜过天地的正式夫妻了,你怎么还叫我公子?”

    羊小颦睫毛闪动,美眸流盼,在周宣耳边轻轻叫了一声:“夫君。”

    “叫宣郎。”

    “嗯,宣郎。”

    周宣撩起羊小颦齐膝的亵裙,在她肥白圆润的美臀上抚摸,耳鬓厮磨道:“颦儿,时辰还早,我想再听你吹箫一曲。”

    羊小颦脸红的象要滴出血来,脑袋抵着周宣下巴,磨蹭摇晃,声若蚊鸣:“不要。”

    周宣窃笑道:“那我这样直挺挺的怎么起床,你总得让我服软才行,这可是小娇妻的本分哦,我最爱颦儿吹箫,真是一绝。”

    羊小颦面红过耳。只是摇头不肯。

    周宣看着羊小颦那娇羞不胜地样子。更是**贲张。软语相求。昨夜不也得逞了吗!

    羊小颦抱着周宣地脖子。一条白白地腿儿搭在周宣臀上。吃吃道:“宣郎。鹤交颈。”

    周宣一愣。随即惊奇道:“啊。颦儿也知道鹤交颈?”

    羊小颦含羞点头:“雀儿夫人地书。我读过。”

    周宣问:“《**经》?”

    羊小颦脸颊贴在周宣胸膛上,周宣明显能感觉到她脸颊的滚烫,只听她说道:“还有《冲和子玉房秘诀》。”

    周宣失笑,问:“是雀儿借书给你看的?哈哈,雀儿是希望我们都按书上所载房中术行房。这样身轻体健,百病不生。”

    羊小颦低语道:“早晨是不宜交欢的,宣郎一定要,那么鹤交颈最合适,不伤身。”

    羊小颦是全才,只要她肯学,那没什么不精的,现在这口吻,简直是大师了。

    周宣问:“不会动到胎气吗?”

    羊小颦贝齿咬了咬下唇。说道:“宣郎莫要粗暴,就不会。”

    于是两个人便“鹤交颈”起来,交颈叠股。缠缠绵绵,其乐何异于登仙。

    待起身时,已是日上二竿,洗漱毕,二人去拜见韩德让和萧绰,萧绰一意要周宣和羊小颦去南京小住半月,并说六月底从辽东乘海船回唐国,比6路要快捷,应该可以赶上清乐公主分娩之期。

    周宣虽然不大想去。但也不好拒绝,便道:“那好,我们今日便启程吧,岳父岳母是辽国柱石,滞留在这大名府城外总是不妥的。”

    周宣正要派人去城里五鹿客栈把留守地那些亲兵、羽林卫一起叫来北上,却见李牌军和一名羽林卫统领,还有一个有点面熟的唐国武弁急急赶来,一见周宣,跪禀道:“国公。东宫有急信召国公星夜回金陵。”说着呈上一封有东宫封缄的书信。

    周宣一凛,来不及看信,先问那武弁:“你是东宫禁卫?”

    那武弁道:“是,卑职华元平,一向在东宫当值。”

    周宣一边抽信,一边问:“朝中出了什么大事?”

    华元平道:“禀国公,陛下上月二十一日在勤政殿视朝时突然晕厥,召太医急诊,说是风疾。陛下现已口不能言。半身麻痹,太子殿下急召国公回国议事。卑职一行六人,自上月二十三日离开金陵,日夜兼程,赶到开封时却得知国公去了泰山,一路分道寻来,所幸寻到国公,请国公即刻回国吧。”

    “皇帝李煜脑溢血瘫痪了!”周宣看罢李坚的急信,眉头深锁,当初他林岱岳父就说过,李煜仁慈爱民,深受臣民爱戴,李煜健在时景王李坤应该不敢擅动,但李煜一死,李坤必然作乱,现在李煜风疾瘫痪,喑哑不能言,李坤很可能就此难,金陵局势可谓一触即啊,现在离李煜犯病已经一个多月,到底李煜病情是不是有了好转?还是景王李坤已经开始作乱?这都不得而知。

    周宣真是心急如焚,恨不得插翅飞回金陵,辽国肯定是去不得了,当即去向韩德让和萧绰辞行,报知李煜病重之事。

    萧绰对唐国局势了如指掌,说道:“贤婿,金陵很不太平,你此时回去,说不定就会陷入漩涡不能自拔,皇位之争自来残酷,你和颦儿还是随我回辽京,待金陵局势初定才决定去留,如何?”

    这辽国承天太后是一心想把周宣和羊小颦留在她辽国。

    周宣摇头道:“太子李坚现在羽翼已成,景王已难撼动,有我回去助太子一臂之力,唐国安如磐石,而且,皇帝病重,我这个臣婿不赶回去问候,日后有何面目回去,难道岳父、岳母两位大人希望小婿是这样不忠不孝之人吗?”

    韩德让对萧绰道:“太后,让周宣回去吧,这个事不宜迟,越快越好,有周宣在唐国,我大辽以后与宋国争锋也可左右逢源,宣婿在唐国的根基不能失。萧绰道:“那好,贤婿你且快马赶回去,颦儿既然有孕在身,就随我回辽,待唐国局势定了,你再接他归国,这样总可以吧。”

    周宣看了一眼身边的羊小颦,他不想与颦儿分离,但萧绰所言也在理,正踌躇间。羊小颦说话了:“爹爹、娘亲,颦儿定要随宣郎回金陵,离了宣郎,我茶饭不思,更是伤身。”

    萧绰看着这个自幼分离地女儿,看着她那倔强镇定的眼神。心道:“颦儿性子还是很象我的,认定的事怎么都说服不了,罢了,夫唱妇随,让她去吧。”便道:“颦儿一意要跟周宣回去,也行,分两批走,颦儿不能骑马颠簸,只能乘船。周宣自顾带人先走,我派人在六月底之前由运河把颦儿送到金陵。”

    周宣当即点头道:“好,就这样。”走近捧着羊小颦的脸。在她唇上使劲亲了一下,说道:“颦儿,你随后来,我要先行一步了。”

    羊小颦知道不能拖延,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含笑道:“宣郎快去吧,我这边尽可放心,有我爹爹和娘亲会照顾我的,六月底我一定回到金陵。”

    韩德让嘱咐周宣道:“贤婿。”

    周宣留下六名亲兵作为羊小颦的护卫,他与四痴、慕容流苏、力虎等人快马回城,当日午后便离开大名府,赶到运河边,雇了四条船,顺流而下,过梁山泊,直至济宁,在济宁派了两个羽林卫去开封。向宋国皇帝赵恒告罪,说明情况,不能亲来开封辞行了,又让那两名羽林卫去天波府送信,看杨宗保回开封了没有?

    此后十余日,周宣一行四十人或走运河水路,遇到运河太过迂道绕弯之处,则下船策马疾行,赶到下一处再走水路。如此日夜兼程。一路也没什么担搁,只有四痴常觉胸痛。又不好对周宣说,解了缚胸的白缎,偷偷揉揉,也不见好,甚是烦恼,寻思着回到金陵扮一回女子,找个素未谋面地女医生诊视一下,虽然秦雀很方便,但四痴绝不想找秦雀给她诊治。

    一行人在六月十三日一个闷热地傍晚回到了金陵,先半日进城探听消息的两名亲兵带着林黑山迎出城外。

    周宣见林黑山并无异样神态,知道朝中还算安定,景王李坤应该还未作乱,心下一宽,问:“黑山哥,陛下龙体安康否?”

    林黑山见周宣赶回来了,也是心神大定,自李煜风疾喑哑哑后,李坚是坐卧不安,周宣不在金陵让李坚很感无助,而景王李坤则趁机大肆活动,景王府以甘思谋为的智囊幕客频繁出入各权臣府第,其意不言自明,就等李煜龙驾归天,李坤一党就要动夺嫡之变了。林黑山握着周宣地手臂使劲摇,连声道:“宣弟,你总算回来了,可把太子殿下给急坏了,你这就随我先去东宫见太子殿下。”听了周宣的问话,答道:“陛下卧床已快两个月,病情并不见好转,不能说话不能走路,神智倒还清楚,只有皇后娘娘懂得陛下地心意。”

    周宣当即命四痴、慕容流苏等人先回翔鸾坊国公府,他要随林黑山去见李坚,还要去宫中探望皇帝老丈人。

    慕容流苏有点忸怩道:“公子,我随你去东宫。”

    周宣是极心细之人,立时明白了,慕容流苏现在无名无份,府中很少有人认得她,静宜仙子和林涵蕴姐妹,还有小茴香虽然认得她,但都不是好印象,那时慕容流苏可是卧底的敌人哦,所以若无周宣领着,慕容流苏去国公府是会很尴尬的。

    因为长途赶路,慕容流苏也是男装胡服打扮,作为周宣的亲兵跟着去东宫也不会突兀,周宣微笑道:“好,流苏跟着我,老四、力虎你们先回府报知消息,让大家在府中等候,我大约要夜深才能回来。”又对四痴说了一句:“老四,回府让秦雀给你号号脉,我看你脸色不对,莫要讳疾忌医。”

    四痴脸一下子胀得通红,她一直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没想到周宣早看出来了。皇家进入结局**,请把结局尽量写得好一些。

第六卷 有花堪折 六十七、寝殿靓影

    周宣是二月十六日从金陵出前往宋京开封的,六月十三日回到金陵,前后四个月,比去年往返南汉兴王府的时间还长,非常想家,但如今皇帝李煜病重,景王一党蓄谋作乱,金陵城表面繁华依旧,但内地里暗流汹涌,周宣想要做他的逍遥快活的国公,就必须打垮景王李坤,助太子李坚上位,所以顾不得回翔鸾坊府第,带着二十名亲兵、二十名羽林卫随林黑山急赴东宫见太子李坚。

    方才在市坊街市不觉得与往常有何异样,但一入皇城、宫城,立感紧张气氛,金吾卫、羽林卫往来巡逻,东宫更是守卫重重。

    太子李坚闻知吴国公周宣归来,大喜,迎出宫门,随从护卫都是跟着二十余人,在李坚与周宣执手寒暄时,护卫中有一人上前施礼,却是三痴。

    “老三,你怎么在这里?”周宣惊问。

    三痴道:“不是主人要我好生保护东宫殿下的吗?”

    周宣点头道:“对对,当此非常时刻,你就跟在殿下身边吧。”

    李坚道:“弟这些日子真是忧心如焚,日夜企盼宣表兄归来为我分忧,天幸宣表兄回来得还算及时。”

    周宣道:“我是上月二十七日在大名府得知消息的,深知事情紧急,短短十六日奔波两千余里赶回来。”

    李坚道:“宣表兄辛苦,宣表兄还未拜见父皇、母后吧,弟陪宣表兄去。有些事边走边谈。”

    周宣便与李坚步行前往大兴宫,李坚向周宣说了父皇李煜的病情,说太医令秦雀父女与其他御医多次会诊,都对李煜的风疾束手无策,秦雄博士认为病在脑脉,血淤阻塞,非有华陀之回天妙手难以痊愈——

    周宣暗暗点头,秦岳丈地医术果然比京中的太医还高明,李煜这就是脑血栓中风嘛,若在后世。可以开胪手术治疗,但在这唐国,只有靠活血化淤的中药来缓解其症状,到底能恢复到什么程度就看李煜自己的造化了。

    周宣道:“坚弟。陛下既然病重,口不能言,不能上朝。依大唐故事,你应该以太子的身份监国,代理朝政,这都是名正言顺的,何以至今屈居东宫干着急?”

    李坚气忿忿道:“父皇犯病半月,就有朝臣提出由我监国,但李坤一党强烈反对。韦铉、皇甫继勋都是大权在握的,说父皇一向身强体健,小小风疾很快就会痊愈,何必太子监国,还散布流言。说我急于上位,是大不孝。”

    周宣皱眉沉吟了一会,问:“皇后娘娘的意思呢?”心想:“小周后很有见识,又是李坚的生母,她不会坐看李坚与李坤斗得你死我活吧,这时让李坚监国,站稳脚跟,那李坤见希望渺茫,也许就会老老实实做他的景王,李坚早就说过。李坤若做他地本分王爷。他也不会逼李坤到死路。”

    李坚道:“父皇神智还算清楚,母后曾就太子监国之事询问父皇的意见。父皇却没有点头,所以就一直拖下来了,估计母后也是忌惮李坤的势力,怕李坤得知我代理朝政便会立即难,是以犹疑不决。”

    周宣问:“羽林、金吾两大禁军共一万两千人,投靠景王的约占其中地多少?”

    李坚道:“真正投靠李坤的倒也不多,但有不少禁军将领与皇甫继勋走得很近,只有羽林卫左军副使蔺戟坚定地站在我这一边,但蔺戟调任左军副使只有半载,尚不能完全掌握羽林左卫。===”

    周宣点头道:“金陵八卫除了黑山哥的忠武卫,基本上是皇甫继勋地亲信,虽然不见得一定会跟着皇甫继勋叛乱,但只要陛下驭龙归天,景王再以兄终弟及之传位之盟号令朝野,这些人就会很快能为景王所用,实在可忧虑啊。”

    李坚默然。

    周宣问:“祁宏水军到了没有?”

    李坚精神一振,说道:“祁将军的一万水军就驻扎在白鹭洲码头北岸,每日在江上操练,这是我方一大臂助,皇甫继勋不敢轻举妄动,也是因为有祁宏将军在的缘故。”周宣略略宽心,心里有点想不明白,李煜脑子清醒,怎么会想不明白这其中关节,真要拖到他一命呜呼后,这唐国不要大乱吗?

    暮色沉沉,闷热异常,往日丝竹钟磬、歌舞升平的大兴宫如今被哀云愁雾笼罩,殿宇虽然高大,却让人有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李煜在紫宸殿寝殿,灯火不甚明亮,内侍、宫娥都是肃然不敢出声,领太监白力士见到周宣,脸现喜色,随即敛去笑意,低语着寒暄几句,说道:“国公夫人太医令秦大人也在里面,还有景王殿下也在。”说罢便去通报,很快出来道:“娘娘请太子殿下和国公进去。”

    周宣和李坚跟着白力士进到寝殿,见一张宽大的幔帐云床,有屏风隔着,一边灯火尚明,另一边只宫灯一盏,想必是李煜病眼怕见灯光。

    小周后在几个宫女环侍下迎了过来,光影幽明,身姿绰约,周宣还没看清小周后的容貌,也没注意到秦雀在哪里,便拜倒在地,声音哽咽道:“姑母万安,侄婿三千里外得知消息,星夜赶回,陛下吉人天象,定会痊愈,姑母万勿焦心。”

    小周后声音也哽咽起来:“宣侄,起来吧,也不知为何,见宣侄回来,姑母地心也安稳了许多,陛下昨日还说起你,盼你早日回来。”

    周宣一愣,心道:“不是说老岳父李煜不能说话吗,怎么还会念叨起我来?”站起身问:“陛下现在龙体安否?臣婿能否近前拜见?”

    小周后道:“宣侄稍候,我去问问陛下的意思。”

    小周后腰肢款款,脚步细碎,走进灯火暗淡的屏风后,那隐没昏暗前的一刹那的窈窕背影给这沉闷地寝殿带来鲜活的生气——

    大兴宫殿宇高大轩敞,大暑天也不觉得炎热,但今年的夏日格外沉闷燠热,冰肌玉骨的小周后也觉得酷热难当,也许是李煜病重,她内心焦虑烦闷,就觉得天气格外闷热的缘故吧,所以小周后没有穿那些式样繁复、裙带缭绕的宫装,只穿周宣设计的半袖旗袍,不束腰、不系带,曲曲亭亭,简单雅致——

    小周后的背影虽然幽美,但周宣只望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转头寻找秦雀,却先看到一边的景王李坤,那景王李坤眼神炽热复杂,还在盯着八幅屏风,感觉到周宣在注视他,便侧头向周宣、李坚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秦雀从几个女官身后走出来,眼睛亮亮的看着周宣,低低说了声:“夫君——”

    这些日子这美丽地女太医常常陪着小周后照顾皇帝李煜,有时半夜还传召她进宫,近两个月每日提心吊胆,非常劳累,这时见到周宣,心里又是欢喜又是宽慰,又有点辛酸,只觉得两腿软,想靠在夫君肩头小憩一会。

    周宣没那么多顾忌,上前搂着秦雀地腰,轻轻在她眼影下一吻,柔声道:“雀儿辛苦了,眼圈都青了。”

    秦雀强忍着不敢落泪,借周宣衣袖悄悄将含着的泪水抹去,嗅到周宣身上地汗味,还有水腥味、土腥味,夫君真是辛苦啊,三千里路急急赶回来,须都无暇修理,乱篷篷的。

    分别几近半载,有很多话要说,但这时只有相望沉默,周宣握着秦雀的手静静立在屏风外。

    寝殿虽有十余人,但很安静,周宣眼神不行,耳朵却很灵,只得到数丈外屏风后的细微声响,有小周后柔柔细细的声音,另有一个喉底有痰含含糊糊的声嗽,那自然是皇帝李煜在说话,但周宣无论怎么屏息凝神,也听不清李煜在说什么,看来只有陪伴他多年的小周后能了解他的语意。

    过了一会,小周后出来道:“坚儿、坤儿、宣侄你们三人进来——”看着与周宣手牵手的秦雀,微微一笑:“秦太医也进来。”

    周宣、秦雀、李坚、李坤四人跟着小周后进入屏风后,只见床前一张矮几,壁上挂着一盏八角琉璃宫灯,光线晕黄,往昔风流倜傥的才子皇帝李煜此时半躺半卧在床上,须不是往日那种银白,而是枯白,好似冬日的草茎,毫无生机。李煜面容呆滞,看到周宣,眼珠子轮了一下,若不是细心的小周后,都察觉不到他点了一下头。

    小周后道:“宣侄,陛下认得你呢。”

    周宣赶紧跪下,见李煜伸着手,不知要干什么,不敢造次,侧头看着小周后。

    小周后轻声道:“宣侄,伸手过去,让陛下摸到你。”

    李煜枯涩的右手按在周宣的手背上,拍了拍,又向李坚伸手,等李坚也把手放在床沿上,李煜又向景王李坤伸手,李坤也赶紧跪下,把手搁在床沿上。

    李煜很费力地把李坚与李坤的手掌叠在一起,然后示意取笔墨来,抖抖簌簌,在一方澄心堂纸上写了四个字——“兄弟同

    李坚含泪唤了一声:“父皇——”

    李坤也叫了一声:“叔父陛下——”

    李煜将手按在李坚与李坤交叠的手上,呼噜呼噜说着什么,其他人都听不懂,只有小周后凝神倾听,不时还小声问证一下,李煜点头。

    小周后美丽端庄的容颜肃穆,说道:“李坚、李坤接旨-

    李坚、李坤本来就跪着,这时撤了手跪伏床前,大气也不敢出。

第六卷 有花堪折 六十八、道蕴姐姐的病

    唐国开宝二十九年六月十三日酉时,小周后传皇帝李煜口谕,太子李坚即日起监国听政,敕书称制;景王李坚为尚书令,掌典领百官;吴国公周宣爵升一级,为平南郡王,从一品,以集贤殿大学士名义参知政事,辅佐太子监国。该章节由网友上传,网特此申明

    小周后道:“坚儿、坤儿,陛下这兄弟同心四字,是要你二人要互相依恃,不能兄弟阋墙,更不能相互加害,你二人好自为之,不要辜负陛下心意。”

    太子李坚听到父皇终于同意由他监国,不禁松了口气,随即听到李坤为尚书令,尚书令地位崇高,位在门下、中书两省之上,唐国依大唐典制,一直不设尚书令,但在这非常时期,父皇却让李坤担任这一要职,父皇到底怎么想的啊,这不是让李坤牵制他吗?

    李坤却是心里暗恨,李坚监国称制,他景王一党自然要受排挤,看来等不得叔父驾崩了,要尽早起事,不然李坚皇权稳固后,他李坤做皇帝的希望就更缈茫了,当下哀哀道:“臣侄谨遵叔父陛下、叔母娘娘恩旨,殚精竭虑,辅佐坚弟。”眼泪串串滑落,似乎被李煜手书的“兄弟同心”四字感动得不行了。

    李煜虽然行动不便,说话敢口齿不清,但眼睛、耳朵却看得清、听得见,见李坚、李坤和周宣拜倒在床前,恭敬领旨,李坤还主动握着李坚的手,表示兄弟二人要同心了,这让李煜很宽慰,闭上眼睛,面露笑容。

    小周后当即示意李坚三人不要出声,让陛下好好休息,又招手让秦雀近前,为李煜诊脉。

    秦雀诊脉半晌,与周宣一齐退出,到寝殿外室。小周后问陛下今日脉象如何?

    秦雀道:“禀娘娘,陛下脉象浮大无力,热盛气虚,但与昨日比,又有好转,再调养一月。应该能搀扶着下地行走,但要恢复到往日那么康健,恐非易事,毕竟陛下春秋已高。”

    小周后点点头,李煜已过六十耳顺之年,在唐国来说也算是高寿了,此次病势凶猛,疗冶两个月,勉强保住了性命。已经是万幸了,要象恢复到以前那样是不可能了,今夜李煜同意太子监国。但宫中紧张气氛远未消除,小周后看着眼前恭立的李坚和李坤,心里微微一叹,她知道这兄弟二人很难同心,依她的心意,是想完全架空李坤,让李坤做个无权无势的清贵王爷,这样的话,以李坚平和仁慈的心性。是不会为难这位王兄的,但李煜却又要李坤为尚书令来辅佐李坚,危机还是未能解除啊。

    内侍来报,清乐公主在殿外候旨觐见。

    小周后看了周宣一眼,微微一笑,传旨让公主进殿。

    清乐公主轻纱披帛。白丰腴。宛若周地《簪花仕女图》上地美妇人。虽然挺着个大肚子。但依然有硕人之美。一进殿。美眸一溜。看到了周宣。强压住内心欢喜。先向母后请安。

    小周后轻笑道:“斛珠。你今日早间不是来看望过父皇、母后了吗。怎么这么晚又赶来?”

    清乐公主见母后露出近日少有地欢颜。心知父皇病情有所好转。说道:“儿臣听说父皇病体渐次痊愈。心下欢喜。就一日要来看望两次。”

    小周后道:“那你自去看望父皇。若父皇睡着了。就莫要打扰。”

    清乐公主应了一声。瞥了周宣一眼。腆着大肚子进屏风后。过了一会。出来道:“父皇睡得很香。气色也较昨日好。”

    小周后点头道:“你父皇见你两位皇兄能和睦相处。心下宽慰。病情自然痊愈得快。”说着注目李坤与李坚。目含深意。又对周宣道:“宣侄。你奔波多日。定然疲惫不堪了。这就和斛珠回府。明日再进宫来见姑母。”

    周宣和清乐公主、秦雀拜辞小周后出寝殿,还没出殿门,清乐公主就急不可耐地问周宣:“宣郎,殿外候着的那个是夏侯流苏对吧?你怎么找到她的?”

    周宣正要回答,小周后从后跟出来准备送清乐公主出殿,听到了清乐公主的话,问道:“是清源的夏侯流苏吗?”

    小周后知道夏侯流苏的事,此次北上开封之前,周宣把夏侯流苏从宣州花魁一直到福州城外相救地事一一对小周后禀报过,小周后也深感此女的痴情,而且清乐公主能平安从南汉归来,夏侯流苏也是有功劳的,所以叮嘱周宣要好生寻访,现在听到夏侯流苏的名字,便关心问。

    周宣道:“夏侯流苏其实是姓慕容,先祖是鲜卑人,此事说来话长,臣侄本来想明日再向姑母禀报此事的。”

    小周后道:“唤她进殿,让姑母看看她,她也是我的侄媳妇了吧。”

    周宣便先出殿,对一直候在殿外的慕容流苏说了几句,然后一道进殿,慕容流苏盈盈拜倒,口称娘娘千岁。

    小周后见慕容流苏男装打扮,便让她抬起头来,看她容貌,喜道:“果然是好女子。”即赐绢帛、衣饰若干,嘱咐明日随周宣一道入宫觐见。

    清乐公主有些吃醋,上鸾车时闷闷不乐,周宣和秦雀低语了几句,也跟着上了清乐公主的车,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说了什么甜蜜话,等到了翔鸾坊国公府下车时,清乐公主已经是玉面含春、眉花眼笑了。

    林黑山领着一队军士在宫城外等着周宣,这时一路护送回国公府,四痴、力虎等人先回府中,周宣回府的消息已经遍国公府内外,国公府地人都是欢天喜地,因为皇帝尚在病中,不敢张灯结彩,但都集结列队欢迎周宣归来。

    周宣已与清乐公主和秦雀通过款曲,得到了她们的同意,这时手挽着慕容流苏走到众人面前,准备向众人介绍慕容流苏-

    林涵蕴冲了出来,口里叫着:“周宣周宣。”抱着周宣的一条臂膀又笑又跳,忽然看到与周宣手拉手地慕容流苏,愕然片刻。醒悟道:“你是流苏。”

    慕容流苏很有初入夫家的羞涩,低声道:“林二小姐,你好。”

    周宣见到纫针微笑着看着他,并没有过来急着与他相见,纫针裙边站着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女孩,细细疏疏的头结成几根小辫。前垂额,两只黑如点漆一般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周宣,小嘴抿得紧紧的,可爱极了。

    “芷若——”

    周宣赶紧走过去,半蹲着身子,笑眯眯道:“芷若,我是爹爹呀,爹爹出门四个月,不会就不认得爹爹了吧。”

    十个月大地小芷若已经能独自站立。偎在母亲腿边,害羞地望着眼前这个有些熟悉的男子。

    纫针弯下腰鼓励道:“芷若,这是爹爹呀。娘常常和你说的爹爹,爹爹回来陪芷若玩耍游戏了。”

    小芷若还不会说话,但已经能听懂话,睁着纯洁瑕地眼睛望着周宣,那眼神是在问:“真的吗,你真是爹爹,你会陪芷若玩吗?”

    周宣使劲点头:“我是爹爹,爹爹回来了,一定陪芷若玩耍好不好?”

    小芷若突然绽开甜美笑容。眼睛眯成了两个小月牙,这笑容真象周宣,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爹爹——”

    周宣大喜,女儿都会叫爹了,真有成就感啊,上前一把抱起小芷若,在空中抛起接住,如此再三,小芷若银铃般清脆的笑声象快乐地小鸟振翅飞向国公府四面八方——

    周宣又去拜见岳父秦博士和岳母秦老夫人。问起小舅子秦晓笛,说睡着了,睡着之前还在喃喃说,等姐夫回来就叫醒他。

    周宣笑问:“晓笛白天玩累了是吧,这么渴睡?”

    秦博士道:“晓笛现在每日学业不轻,集贤殿的潘学士隔日来教他念书习字,功课不少。”

    周宣道:“晓笛年龄尚幼,每日学习一个半时辰就行了,不要强逼他学太多。让他和汤小三、胡统、罗氏兄弟多玩耍——

    “姐夫你真好。我就知道姐夫不会逼我读书,晓笛就等着姐夫回来给我说话撑腰呢!”

    秦晓笛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身后跟着的是小茴香,四个月不见,晓笛个头没见长,小茴香倒是长高了不少,有点亭亭玉立的少女模样了。

    周宣向小茴香笑了笑,对晓笛道:“不要指望姐夫支持你整日玩耍,书也是要读的,读书时要专心,玩耍时也要专心,做一件事就要把这件事做好,明白吗?”

    晓笛脆声应道:“明白了。”

    众人皆笑。

    周宣看到蔺宁挺着个大肚子也来迎接他,身边站着的是四痴,赶紧过去笑道:“三嫂多包涵,三哥这些天不能常陪你——

    蔺宁忙道:“我明白,我明白。”

    林黑山过来道:“宣弟,哥哥先与你说几句话,说完就要去皇城当值,这时候疏忽不得——那个穆昀二十日前到了金陵,我已安排他到陈思安府第,宣弟明日要见他吗?”

    周宣道:“明日有暇,我就去陈思安那里见他,他也是我地岳父之一啊。”

    林黑山哈哈大笑,附耳道:“宣弟妻子多,岳父岳母也是一大堆,哈哈,有趣。”

    林黑山走了之后,周宣抱着芷若与秦雀、纫针、林涵蕴等人一道回内院,周宣问林涵蕴:“涵蕴,道蕴姐姐呢?”

    林涵蕴凑近周宣耳朵低声埋怨道:“哼,到现在才问起我姐姐,我姐姐病了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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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有花堪折 六十九、看杀周宣

    周宣听说静宜仙子病了,忙问:“道蕴姐姐怎么了?生的什么病?”

    林涵蕴道:“我也不知道,就是恹恹的茶饭不思,日渐消瘦,雀儿姐姐也给她诊脉了,说是心气郁结、脾胃不舒——雀儿姐姐是不是?”

    一边的秦雀踌躇道:“我开了几副药,静宜仙子服用后也不见效,唉,医道艰深渺,总有药力难到之处!不过,夫君、涵蕴你们不要担心,静宜仙子不是什么大病,估计是近两月来京中形势紧张,太子殿下和黑山哥都要求我们呆在府中不要外出,尤其是不能出城,仙子她郁闷到了,本来每半月就要去一次栖霞山明秀观的,现在不能去,又兼今年暑天格外炎热,胃口欠佳也是有的,等暑气消减,仙子的小恙自然就会好。”

    周宣略略放心,问林涵蕴:“道蕴姐姐睡下了没有?我现在去看看她?”

    林涵蕴道:“好啊,好啊,姐姐看到周宣哥哥回来了,一定很高兴,说不定病就好了大半了。”

    这时已经快到亥夜时分了,静宜仙子与林涵蕴一道住在“铜雀馆”,周宣这时候去看望静宜仙子,自然是要顺便在林涵蕴那里歇息了,秦雀、纫针面色如常,没有什么表示,清乐公主就有点不乐意了,她很想周宣能陪陪她,听她说说怀孕的感受,不过她知道周宣不喜欢她们争风吃醋,嘴角微微一勾,暗暗露出迷人笑意,然后轻捂肚子呻吟道:“哎哟,肚子有些痛。”

    周宣吓了一跳:“不会现在就生吧,早产?赶快先到芙蓉园,让雀儿给你看看。”

    清乐公主坐在步辇上,由两个大力宫女抬着,蹙眉娇声道:“我不去芙蓉园,我要回储秀园。”

    秦雀微笑道:“不会早产的。公主保养得很好,离分娩之期还有一个半月呢,此时的胎儿已有灵识,常会伸懒腰、踢踢腿、跳健美操呢,这样,公主的肚子就会有些痛。”

    周宣笑了起来。说道:“大家都去储秀园,那里宽敞,宫娥服侍也周到,对了,雀儿知道斛珠的胎儿是男孩还是女孩了吗?”

    秦雀看了清乐公主一眼,微笑着问:“夫君是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周宣一听这话。就明白清乐公主想必怀地是女胎。不然地话雀儿不会这么问。当即道:“我当然是喜欢女孩了。你看我们芷若——哈。睡着了。”

    小芷若由周宣抱着呢。一路笑嘻嘻摸周宣地头和巾帻。和爹爹很亲热。往常这时候她都已经入睡了。是纫针一直提醒她说爹爹要回来了。所以小芷若忍着睡意和母亲一起等着。现在呢。就在周宣肩头睡着了。

    周宣对清乐公主道:“斛珠也要给我生个宝贝女儿。看看是象我还是象你?”

    清乐公主快活起来。也不觉得肚子痛了。说道:“当然要象我了。女孩儿象你。丑死了。眉毛又浓又黑。眼睛又是细长条地。”

    周宣笑道:“胡说。象我才美。我这次去开封。哇。宋国地女子听说大名鼎鼎地、才胜子建、貌比子都地周七叉公子到来。都争相围观。你们是没看到。那真是旌旗招展、人山人海。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开封地地美女把我围在核心。拿果子丢我。以示爱慕之意——”

    林涵蕴、秦雀都笑得不行。清乐公主捂着肚子笑道:“那不是你。那是晋代美男子卫。”

    周宣道:“对,宋国妇人就是赞美我容貌更胜卫。有句话叫看杀卫。卫就是被那些妇人丢果子、大抛媚眼活活看死的,这也怪卫体弱。你们的夫君身子骨硬朗,总算保住小命从宋国回来了——别不信,老四为证。”

    清乐公主笑得花枝乱颤,娇喘道:“别说了,笑死人了,哎哟,我肚子痛。”

    周宣赶紧闭嘴。

    林涵蕴将信将疑,她与四痴关系不错,问道:“老四先生,周宣哥哥说得是真地吗?”

    四痴忍着笑,板着脸道:“我被人群挤在外面,没看到主人是不是被丢果子了“啊!”林涵蕴惊道:“还真的有那么多人围观周宣哥哥啊!”

    周宣大笑,指着四痴道:“老四现在也有幽默感了,不错,有前途,继续调教。”

    周宣常常自铸伟词,幽默感一词在国公府里不算新鲜。

    林涵蕴“格格“笑道:“原来老四先生和周宣哥哥串通了一起哄骗我们啊,我说若有那么多宋国美女爱慕周宣哥哥,周宣哥哥会不挑几个带回来!”

    说笑间,到了芙蓉园的垂花仪门外,跟在纫针身边的应采女伸手道:“国公,让我来抱芷若小姐吧。”

    小芷若出生后都是应采女帮着纫针照看,等于是芷若的奶娘,应采女非常喜欢芷若,现在精湛的裁缝手艺都抛到一边,专门照顾小芷若了。

    纫针道:“夫君,那我和芷若回芙蓉园歇息了。”

    周宣在甜甜睡着的小芷若小脸蛋上亲了一下,交给应采女抱着,握了握纫针丰柔的手掌,说道:“那好,你和芷若先去睡,明早我来看你们,看是芷若醒得早还是我醒得早?”

    秦博士夫妇和晓笛也住在“芙蓉园”,这时便与纫针一起回园歇息,晓笛先前叮嘱小茴香,姐夫一回来就叫醒他,现在没了睡意,定要跟着姐夫和姐姐去储秀阁玩耍,只得依他。

    林涵蕴、慕容流苏也跟着周宣一起去清乐公主的“储秀园”,蔺宁在两个侍女陪同下回“藕园”,四痴回她地“初月园”,其余蕊初、念奴娇、纪芝等周府女乐回缀锦楼。

    四痴走了几步又踅回来,对周宣道:“主人,借一步说话。”

    清乐公主、慕容流苏、林涵蕴、秦雀她们就在“芙蓉园”廊房下等着周宣,看将圆的明月升起在不远处铜雀馆的东楼上,看一边四痴和周宣在低声说话,国公府地美女们都觉得很安心很快活,因为周宣回来了。周宣一回来,到处都充满了笑声。

    穿堂边,周宣见四痴把他叫到一边却又不说话,便问:“老四,什么事?”见四痴低着头不答话,忽然醒悟了。低声道:“对了,老四你是要秦太医给你诊视对吧,那就——”

    话还没说完,四痴就象被蝎子蛰到一般身子猛地一抽,恼羞成怒地瞪着周宣,压低声音道:“你再说一句,我即回雁宕山去,陪二哥,再不出来。”

    又触到老四的逆鳞了。周宣不紧不慢地道:“淡定,要淡定,你这样子怎么能下得好棋?泰山崩于前而目不瞬。我才说了些什么,你就这么暴躁!”

    四痴“哼”了一声,把头扭向一边,说道:“你若是向秦雀她们吐露我——我的一个字,我就离开这里。”周宣暗暗摇头,心想老四你想瞒到什么时候,女子就是女子,你还能变性啊!说道:“老四,讳疾忌医可不好。秦雀是医生,我要她保证不对其他人说你的事这总可以了吧,雀儿医术高,一定能治你的病。”

    四痴咬着嘴唇道:“我没病。”

    周宣道:“那你干嘛总是揉胸?”

    四痴站在月色阴影里,背对着一群小丫头地灯笼光照,但还是怕周宣看到她的脸红得烫,心里暗骂周宣:“你不是眼神不好吗,平时这看不清那看不清,我偷偷揉几下胸又被你看到了。你这是**!”真想双脚一跺,飞蹿起来离开这里,但却又被什么坠着似的跳不起来,只是恼道:“你再说!”

    周宣笑了起来:“好了,我不说,你不想让秦雀给你治也行,改天你扮回女装,我陪你到郊外找个女医生诊治一下,这总行了吧?”

    四痴道:“我自己去。”

    周宣道:“你知道附近有哪位女医生好?还有。哪有女子出外就医没有家人陪着的。要扮就要扮得象一点明白吗?”

    四痴不说话了。

    周宣转身向秦雀她们走去,扭头对四痴大声道:“老四先回去。过两天随我去办大事。”

    秦雀看着四痴飞快地走了,问周宣:“夫君,你和老四先生要去干什么大事,有危险吗?”

    周宣道:“只有下棋才是老四地大事,有个弈道高手近日来金陵,老四要去较量,邀我助阵。”一言遮过,岔开话题问慕容流苏:“流苏,你愿意住哪个院落?这府中还有好几个小院空着,竹里馆、听松院你任选。”

    慕容流苏面红耳赤,吃吃道:“我,我和颦儿住一起吧?”

    周宣笑道:“颦儿就住这芙蓉园,和雀儿、纫针她们都在一起。”

    秦雀忙道:“好啊,流苏妹妹住进来,就更热闹了。”因问起羊小颦怎么没一道回来?

    周宣道:“颦儿大约要过半个月才能到,她也有了身孕,不能急行赶路。”凑到秦雀耳边道:“现在就是你了,以后我要多陪你,生个小神医出来。”

    秦雀满面羞红,心里也觉得自己该加所劲了,针儿姐姐的小芷若都快过周岁了,清乐公主和羊小颦相继有了身孕,秦雀很有紧迫感啊。

    一行人说说笑笑到了储秀园,早有女官、宫娥迎候,周宣到宫里走了一遭,口渴难耐,接连喝了好几杯茶。

    林涵蕴笑道:“周宣哥哥往常说一杯是品、两杯是解渴地蠢物、三杯是牛饮,周宣哥哥这都喝了几杯了?”

    周宣道:“这杯子小,我要就着茶壶喝。”一片莺莺燕燕的笑声。

    周宣喝了几杯雨前茶,身上微汗,颇觉畅快,说道:“各位娇妻,为夫到现在还没用膳

    “啊!”秦雀、清乐公主、林涵蕴都惊呼起来,七嘴八舌吩咐仆妇准备晚餐。

    晚餐一时没这么快上来,周宣风尘仆仆,一身臭汗,可怪那些美女没被他薰跑,都围在他身边,周宣自己觉得不洁,问:“原先储秀园里幽梦小筑的那个游泳池还在吧?”

    清乐公主说道:“在呢,你特意建的游泳池,谁敢填平啊,那水是碧溪水,每日一换,不过从无人在池里洗浴。”

    周宣喜道:“我现在是一身臭汗,我要去洗,洗了再来用餐。”

    十六名宫娥挑着六角宫灯,照着周宣等人去“幽梦小筑”的游泳池,这个游泳池长十五丈、宽八丈、最深处六尺,四壁和池底铺以曲阳石,入水和出水管道有闸门,可以与碧溪水相流通,此时的池水在宫灯照耀下,细波粼粼,有清凉之气袭来。

    池边有一小亭,周宣与清乐公主、秦雀、林涵蕴、慕容流苏立在亭中,周宣笑嘻嘻道:“谁陪我一道戏水?有奖哦。”

    周宣当初建那个游泳池,就是想着让秦雀、纫针、羊小颦她们穿上泳装陪他一起戏水,都是身材美妙的女子,想想都热血沸腾啊,不过泳装一直无暇画出来让人缝制。

    秦雀嗔道:“你要洗你自己去洗,要我们陪你戏水,象什么样子啊。”

    林涵蕴却问:“周宣哥哥有什么奖赏?”

    周宣笑道:“重赏,先不说,谁陪我?”一边问,一边宽衣解带。

    林涵蕴跃跃欲试,不过众目睽睽之下有点不好意思,说道:“流苏也是赶了远路地,正要洗浴,她陪你。”

    慕容流苏赶紧道:“我不洗,我回房洗。”

    周宣哈哈大笑,脱去衣衫,只留一条胡裤,走下小亭,回头道:“且看我游泳。”一个鱼跃入水,一下子仰泳、一下子蝶泳、一下子蛙泳,花样繁多,清乐公主等人都靠近池边看,笑着指点池中击水的周宣。

    周宣游到池边,抹了一把脸上地水,仰头问:“谁下来一起玩,这里没有外人,不会游也没关系,我负责教习,池边是浅水区,淹不着。”

    秦雀连连摇头,清乐公主摸着大肚子,爱莫能助的表情,林涵蕴很想下水玩,不过有点不好意思。

    周宣不悦道:“你们都扫我兴,算了,我也不游了,流苏,拉我一把。”朝慕容流苏伸出右手。

    慕容流苏弯下腰,刚伸手握住周宣的手,还没用力往上拉,周宣突然力,抓着她地手往下一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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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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