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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贼道三痴     皇家娱乐指南txt下载     皇家娱乐指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十六、帮晓笛作弊

    回到秦府,汤小三和胡统两个人还在,受的外伤已经涂上了消肿药水,据说是秦小姐亲自涂的,这让周宣了一阵呆,考虑是不是也大病一场,让秦小姐服侍服侍自己,秦小姐是医生兼护士,哇,这太让人浮想联翩了,邪恶,邪恶!

    周宣让胡统先回家免得家人担心,汤小三暂时留在秦府,因为还有事要请他帮忙。

    为了两天后的“张苞”战“徐晃”,周宣开始积极备战,不靠天不靠地不靠运气,靠的是自己丰富的蟋蟀知识,当然了,吴胖子手下的那个涂帮闲将会是他有力的臂助,哈哈。

    周宣吩咐来福和汤小三或买或捉,备齐大豆、米粥粒、鸡蛋白、绿叶菜、胡梦卜、生芝麻、血羊肝、牛骨粉、菱肉、蚂蚁、苍蝇、熟蟹肉、熟虾肉、熟鲫鱼肉,或蒸或煮,荤素搭配,定时定量喂养“小将张苞。”

    “小将张苞”伙食如此丰富,把来福羡慕得恨不得变成一只蟋蟀。

    忙乎了半天,又是午后了,周宣看到秦晓笛到外院上厕所,跑过来看了两眼蟋蟀匆匆忙忙要回内院。

    “晓笛,这么急急忙忙干什么?又做功课了,围棋死活题吗,没事,姐夫教你。”

    秦小姐管晓笛管得挺严,上午是诗书课和书法课,下午是围棋课和祖传医术课,不完成课程就不能玩耍,小小六岁儿童活得也挺累,周宣深表同情。

    晓笛说:“这回不是死活题,是姐姐和晓笛对弈,让晓笛五个子,小笛喜欢下棋,不喜欢做死活题。”

    周宣心中一动,如果能和秦小姐面对面下棋那感觉一定很妙,以前大学里有几个容貌一般的女棋友,就被称作美女棋手了,那时要是有秦小姐这样的会下棋的漂亮女生,那估计大学里的围棋就彻底普及了,不对,秦小姐才十七岁,还是高中女生哦。

    “让五子,晓笛能赢吗?”周宣不知道秦小姐是什么棋力。

    晓笛摇头说:“难赢,晓笛争取少输一点,去年时,姐姐让晓笛九个子,现在是五个子了,姐夫,晓笛进步很快是不是?”

    周宣嗯嗯说:“是很快,晓笛真聪明,不过你想不想现在让五子就打败你姐姐?”

    “想。”晓笛高兴地说:“姐姐说如果赢了她,就奖励晓笛三块油酥饼儿。”

    汗,油酥饼儿是昨天周宣买来给小舅子吃的,没想到被秦小姐收起来当作晓笛赢棋的奖励,老婆大人真是太抠门了。

    “好,姐夫帮你――你和姐姐在哪里下棋?”

    “在姐姐房间呀。”

    周宣抿了抿嘴唇,弯腰低头,和晓笛说了几句悄悄话。

    晓笛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连连点头。

    周宣捧着装有“小将张苞”的瓦盆进内院,放在自己房里,也就是原先秦小姐的闺房,然后等在门边。

    没过两分钟,就听一个仆妇急匆匆进来,喊道:“夫人,小姐,晓笛少爷扭到脚了,坐在那哭。”

    门帘“”响,脚步声急促,一伙人都赶往前院去了。

    周宣看到秦小姐也出去了,便“噌”地蹿出门去,使出百米跑11秒8的度,冲到秦小姐现在住的那个房间,掀开斑竹帘,差点和正要出门的小茴香撞个满怀。

    周宣“嘘”的一声,小茴香就不吭声了。

    临窗一张雕花小方桌上摆着一块棋枰,疏疏落落布着黑白两色棋子四十余枚,还好,还没入中盘,棋子不多,多了的话就记不住每个子的位置了。

    “周公子你干什么,小姐马上就要回来的。”小茴香担心地说。

    周宣说声:“就走。”又扫了一眼棋盘,掀开帘子,大步出去,刚走到大槐树下,就看到秦夫人和秦小姐一左一右牵着晓笛的手走进内院来了,晓笛毕竟还是小孩子呀,不晓得拖延一下时间,差点把周宣堵在秦小姐房间里,那就尴尬了。

    “晓笛,你扭到脚了吗?让姐夫看看。”周宣热情地迎上去,表达作为姐夫的关心。

    “没事,姐夫,晓笛只是一不小心摔了一跤。”晓笛脆声回答,一边挣开母亲和姐姐的手,跑过来拉住周宣的手,“晓笛要先和姐夫说一下话,姐夫,走。”拉着周周宣往过厅的小书房走去。

    晓笛“姐夫姐夫”的叫得亲热响亮,秦夫人和秦小姐母女俩对望一眼,都觉得尴尬,秦小姐有点恼怒,一反常态地大声说:“晓笛,你的棋还没下完。”

    小书房里的晓笛答应道:“知道了,晓笛马上就来,晓笛要打败姐姐。”

    周宣双手并用,很快将刚才看到的局面摆出来,问:“现在是轮到晓笛走棋是吧?”

    晓笛点头。

    周宣说:“让五子棋,只要你不被杀大龙,一般就很难输出去,姐夫教你,接下来的五手棋下这些地方,不管你姐姐下哪里,你都只管下这些地方,你放心,你姐姐不会和你抢这些地方的,因为这是分先棋的下法,让子棋不会这么本分的,然后呢,你姐姐下哪里你就跟着应,不要和她拼杀,只管仗着子力优势把每块棋做活,那晓笛就赢了,记住没有?”

    晓笛兴奋地说:“记住了。”小脑袋瓜信心膨胀,小跑着进了姐姐房间,说:“姐姐,继续下。”说着,抓起一枚黑子“啪”地一声落在周宣指定的位置上。

    秦小姐对这手棋没在意,问:“晓笛,你和那个周――公子在小书房里说了些什么?”

    晓笛摇头说:“我们什么也没说。”

    “哼,肯定说了什么,告诉你,不要和他说姐姐的事,那个人专会骗小孩子――”说到这里,秦小姐横了边上的小茴香一眼,补充说:“还有小丫头。”

    晓笛大声说:“姐夫才不会骗人呢,姐夫对晓笛最好。”

    小茴香在一边帮腔说:“就是,周公子是个大好人。”

    “安静,不许说话!”

    秦小姐酥胸起伏,气得不轻,将一枚白子重重拍在棋盘上:“好好下棋,输了的话明天一整天不许玩,尤其是不能和那个姓周的玩。”

    晓笛就等着姐姐落子呢,赶紧照着姐夫的指示黑棋占了另一个位置,嘴里说:“晓笛这次一定要赢姐姐。”

    接下来的五手棋,晓笛分别是把棋盘上三处大场占住了。

    秦小姐秀气的眉毛蹙起来,晓笛什么时候有了这样清晰的大局观了,奇怪!

    棋局进程正如周宣预想,秦小姐千方百计要杀晓笛的大龙,晓笛牢记姐夫教导,一块块棋都两眼做活,委屈点也没关系。

    下到一百五十多手,棋局已经进入大官子阶段,黑棋总共七块棋,虽然零敲碎打被被白棋吃了不少残子,但每块都做活了,白棋没有争胜的余地了。

    秦小姐看了弟弟一眼,故意说:“晓笛,周公子教你的法子没用啊,你还是输了。”

    “啊!”六岁的晓笛算术不行,不会点目,惊道:“怎么还是输了,姐夫说了的,只要不被杀大龙,晓笛就不会输。”

    秦小姐恨恨地把手中的一枚白子丢进棋子盒里,站起身气冲冲朝外走,竹帘使劲一掀,荡起一股风。

    这两天来,秦小姐一直非常压抑,情绪很不好,表哥逾期不来,为了不入宫她只好找个莫名其妙的人假婚,原以为几十两银子就能打,没想到姓周的不缺钱,还把府中上下打点得这个说他好那个说他好,连弟弟晓笛和贴身丫头小茴香也不例外,最可恼的是,糊涂爹爹竟让这人住进内院,还是她的闺房,这以后怎么向表哥解释呀?

    ……

十七、偷看我春睡

    周宣拿把躺椅在槐荫下半坐半躺着歇凉,折扇遮在脸上,听到脚步声从秦小姐房间出来,这不是晓笛的脚步声,晓笛走路连蹦带跳,这也不是小茴香的脚步声,小茴香脚步小而密――

    脚步声在周宣跟前停下,可以听到有细微的呼吸声,还有淡淡的少女汗香,和昨天在后园捡到的“蔽膝”一个味,秋老虎天气,深闺小姐也容易出汗。

    周宣等了一会,见没动静,就突然撤下扇子,看到秦小姐又是恼怒又是羞怯地站在她面前。

    “哇,秦小姐你怎么这样,偷看我春睡!”周宣夸张地大叫起来。

    秦小姐脸红了一下,却没被周宣无耻言语吓倒,板着脸说:“周公子,你不觉得你一个外人住在内院不合适吗?”

    周宣知道来事了,站起来说:“没有不合适呀,我觉得很温馨,让我找到了家的感觉。”

    这时,小茴香牵着晓笛也出来了,站在一边看周宣和秦小姐两个人说话。

    秦小姐心想你这人真不识相,非要人家把丑话挑明,说:“那秦雀就直说了,秦雀觉得周公子住在内院严重妨碍了我们秦家的日常起居,所以请周公子还是搬到外院去为好。”

    “搬到外院去?”周宣提高声音问:“和家丁们住一起吗?”

    秦小姐丝毫不怕周宣的目光,迎着说:“会收拾洁净房间让周公子住的,反正周公子只是暂住。”

    周宣有点怒了,他苦心孤诣、费尽心机、展示才艺、收买人心,不都是想改变秦小姐对他的看法吗,没想到秦小姐非但不领情,还想把他赶出去和家丁一起住,真是太气人了,这是绝不能接受的,不能因为你长得象林青霞我周宣就要对你低声下气!

    周宣浓眉一挑,说道:“我周宣不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是秦博士把我请来的,我不骗财,只骗――呃,我肯住在这里是为了帮助你渡过难关――对了,是不是秦小姐改变主意了,又想当秀女去,妄想争个皇后妃子啥的当当?”

    “我没有!”秦小姐哪见过这样说话的,俏脸通红。

    小舅子为姐夫打抱不平了,跑过来抱着周宣的腿说:“晓笛不让姐夫搬出去,就要让姐夫住在这里。”

    “小孩子别说话。”秦小姐努力控制着情绪,不让自己的胸脯起伏得太厉害,姓周的那双眼睛正瞄着呢,说:“周公子肯为秦雀担当,秦雀自然感激,可是周公子住在内院的确不便,就说晓笛吧,自从周公子来了以后,他就再不肯安心做功课,整天就闹着要玩,还有,周公子你为什么教晓笛用那种方法赢棋?”

    周宣心道:“好哇,拿晓笛来说事,看我驳得你哑口无言。”说:“没错,是我教了晓笛两招,这不算舞弊吧,靠的还是晓笛的真本事,晓笛很聪明,我只是给他指明让子棋应该注意哪些问题,怎么了,秦小姐输了不服气?”

    秦雀是名医世家,平时讲究调息养气,修养很好,轻易不动气,但周宣这嚣张态度让她很不舒服,说:“秦雀教晓笛下棋,是为了开他的心智,收束他野马之心,培养他审时度势的能力,但周公子教他苟活避战,这样就算赢了又怎么样呢,对晓笛只有害处没有益处。”

    周宣哈哈大笑:“谬论,谬论,秦小姐你完全是谬论!下棋为了什么,就是争胜,你培养晓笛这心智那能力,但如果忘了争胜的宗旨,那只能培养出一个懦夫,一个能说不能行的懦夫――晓笛,你是想当一个英雄,还是甘心当个懦夫?”

    “英雄!”晓笛响亮地回答。

    周宣继续教训秦小姐:“棋局上也有英雄,那就是永不言败的拼搏精神,每一步棋都朝一个目标前进,就是要打败对手,就是要胜利,你境界再高,审时度势再精明,可老是下不过对手,一战即败,这对晓笛有好处吗?我认为这才是真正的害了晓笛。下棋,只要在规则允许的前提下,不管你用什么手段,能赢就行,我那个国家有个聪明人说过,不管黑猫白猫,能抓老鼠就是好猫,棋也一样,不择手段,赢了就是好,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一指点晓笛,他就能在受五子时赢你,而你秦小姐教来教去,晓笛却进步不快的原因。”

    秦雀头有点晕了,周宣这种富有侵略性的赌徒理论和她平时信奉的平和中正、阴阳消长的医和棋的理论完全不一样,周宣又这么咄咄逼人,秦小姐有点招架不住,勉强辩道:“可是晓笛现在变得很贪玩,不爱做功课,这怎么行?”

    周宣洋洋洒洒地说:“贪玩是孩子的天性,你不能强迫他学这学那,这样只会害得孩子对什么也不感兴趣――”

    晓笛脖子一梗,说:“就是,书法和医术晓笛都不爱学,晓笛要向姐夫学斗蟋蟀。”

    周宣摸摸晓笛的脑袋,说:“兴趣要靠培养和引导,不是强迫的,我也是自幼贪玩,不也成才了吗?”

    秦小姐抿着嘴唇,没说话,心里想:“你成什么才了?”

    周宣知道秦小姐想的是什么,说:“如果秦小姐一定要我现在当上大官才算是成才,那我无话可说,但我相信秦小姐见识不会这么庸俗,以前我当王子的时候――唉不提了,我现在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应该算是成才了吧?我来唐国时间不长,现这里的百姓生活得不错,不再以解决温饱为务,不再认为吃饱喝足就是生活幸福,很多人比较悠闲,艺术产生于悠闲,不是产生于劳动,斗蟋蟀、下围棋,这都是生活的艺术,是正经事,不是不务正业,懂不懂?”

    秦小姐被那些从没听过的新名词搞得云里雾里、半懂不懂,不过觉得小茴香说得没错,这个周公子似乎真的有点才,不过呢,有些强词夺理,如果就这样被他说服那就太没面子了。

    秦夫人一直在房里听着,这时听女儿说不过周宣,就出来打圆场了:“雀儿,不得对周公子无理,周公子这是在帮我们,以周公子的身份和人品,他是不会无理纠缠的,等你表哥一来他自然会搬出去,是吧,周公子?”

    周宣心想:“这丈母娘不厚道,亏我买了那么贵的进口猫孝敬你,却拿这话挤兑我,哥们不吃你那一套。”说:“其实要我现在搬出内院和家丁们一起住也可以,秦小姐,我好赌,我们来赌一把,下一局棋,你赢了,我搬出去,也算给我个台阶下,不至于太没面子,怎么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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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女名医

    秦雀自认为在棋道上很是颖悟,江州徐刺史的女眷都不是她的对手,要知道,徐刺史门下可是养着当今天下最著名的十八位大棋士之一的古六泉,那些女眷都是古六泉亲自指导的。

    “若是我输了怎么办?”秦雀已决定应战,不过先要问清楚条件。

    周宣笑道:“放心,你输了我也不会强迫你入洞房。”

    秦小姐又羞又恼,嗔道:“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粗俗!”

    周宣耸耸肩:“没办法了,我本来很高雅的,可这两天和家丁来福呆的时间长,受他影响了,我想在内院呆着沾点雅气,有人却又要赶我。”

    秦小姐“哼”了一声,冷冷道:“说吧,你赢了想干什么?”

    周宣说:“不干什么,只有两个小小的请求,一是把你给你表哥准备的夏衫全给我拿来,你说我只有这一件衣服怎么换洗,穿了两天了臭烘烘的不粗俗也得粗俗――”

    小茴香,还有秦夫人身边那个丫环都捂着嘴偷笑。

    秦小姐脸一红:“好,我答应,那另一个条件呢?”

    周宣说:“另一个条件嘛,就是在外人面前你还得称呼我一声夫君,摆摆样子也行嘛,你看昨天蒋助教他们来,你的表现哪象个贤妻!”

    秦小姐脸红得要滴血,下唇齿印深深。

    周宣继续说:“不要以为我是想占你便宜,其实我是为你好,为秦府安危着想,我看那个蒋助教不大对劲,好象是故意在试探我们,他和我岳父大人会不会有什么嫌隙仇怨吧?”

    秦小姐没好气地说:“只要你不害我们,就没人能害我们。”

    周宣轻轻一叹:“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

    这次事关居住权之争的性别大战就在大槐树下举行,秦小姐不愿意在房里和周宣下棋,孤男寡女的对太暧昧。

    棋盘摆上四颗座子后,由秦小姐执白先行,这秦小姐还真不知道客气,古棋不贴目,先行占好大便宜的,算了,就当是女士优先好了。

    周宣从秦小姐对晓笛的让五子棋中粗略判断出了秦小姐的棋力,布局业余初段、中盘业余二段稍强,官子嘛不知道,因为只看了四十余手棋,估计也强不到哪去,周宣是业余强四段的棋力,中盘尤其厉害,如果不是官子稍弱,业五是站得稳稳的。

    几十手棋下来,秦小姐鼻翼两侧浸出细细的汗珠,周宣的招法她是从来没见识过,角部的手筋层出不穷,防不胜防,一个局部接触战下来,白棋已经亏了很多,先行的优势早已没了。

    周宣呢,摇着折扇,眼睛不看棋盘看美女,看美女那蹙着眉、咬着唇苦苦思索的样子,哈,真是太可爱了。

    秦小姐下棋很专心,因为局势不妙,更是全神贯注,一缕秀披垂下来,梢都触到棋子了,也无暇掠一下,搞得周宣心痒痒,很想替她把乱掠到耳后。

    秦小姐苦思良久,自以为找到了打开难局的妙手,喜孜孜落下子,这才抬眼看了周宣一眼,却看到这位老兄正盯着自己看得入迷。

    “该你下了。”秦小姐指节叩响棋盘不满地说。

    “哦哦,该我下了?”周宣扫了一眼棋局,“啪”地落下一子。

    秦小姐“啊”的一声,这手棋她完全没想到,她原先设计的招数都没用了,这条白龙还是看不到活路,这人下棋怎么这么狠,要赶尽杀绝呀。

    周宣是笑面虎,表面看起来笑嘻嘻似乎是一副怜香惜玉的样子,下起棋来狠着哪,大学时那几个所谓的美女棋手都曾被他杀得抹眼泪,誓再也不和周宣下棋了,做个美女棋手容易吗,不就是图男棋手让着点吗!

    一个仆妇过来说:“姑爷,昨天那位姓林的先生又来了,在前厅坐着。”

    周宣喜道:“是给我送蟋蟀陪练来的,秦小姐,这棋是不是等会再下?”

    秦雀站起身,低声说:“不用再下了,这棋我输了,我会让小茴香把夏衫送过来的。”说罢,转身朝房间走去,细腰款动,背影阑姗。

    周宣没心没肺地说:“秦小姐,胜不骄败不馁,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啊,有空我们再深入切磋。”

    ――――――――――

    林黑山这次带了一个随从,就是上次周宣见过的那个少年家丁,青衣小帽,白白净净,还有点书卷气,来福和人家一对比就看出差距了,太粗蛮,明显不上档次呀,不过来福够忠心,作为家丁有这个优点就足够了。

    林黑山一看到周宣就爽朗地大笑:“听说周兄弟在和娘子下棋,真是快活逍遥胜神仙呀。”

    周宣笑道:“不小心赢了拙荆一把,拙荆正生闷气呢。”

    林黑山大笑:“没想到周兄弟下棋也这么厉害,秦府女华陀的棋名可是仅次于医名的。”

    周宣说:“是吗?那我倒不清楚,也许是拙荆故意承让,哈哈,林老哥把那只勾头带来了吗?”

    林黑山说:“带来了,带来了。”

    一边的小家丁捧着个黑陶罐递上。

    周宣接过,看着小家丁白嫩的小手说:“小兄弟,辛苦了,上次宝琴没让你多玩一会,抱歉,这次让林老哥也给你玩玩。”心里疑心这个小家丁是个女的,不明白林老哥干嘛带个女的出来!

    “老哥正要为这事找你。”林黑山从怀里掏出那把布鲁斯口琴,“这宝琴老哥我不会吹奏,周兄弟你给示范一下。”

    周宣接过,遥遥的嗅了嗅,还好,没什么讨厌的气味,反而有点甜香,这林老哥是不是嚼了口香糖呀?

    周宣双手握着口琴两端,随着吹奏,两只手忽握忽放,增加轻重缓急的效果,吹的一很有名的口琴曲《切尔西假期》,这曲子最适合小提琴演奏,但口琴吹出来也很有表现力。

    那小家丁眼睛盯着周宣的嘴唇在口琴上移动,听得入了迷,林黑山反倒是茫然,也许是对这种现代西洋曲子不感兴趣吧。

十九、女扮男装小家丁

    一曲吹罢,周宣抹抹嘴唇说:“就是这样吹的,其实与排箫和笙这两种乐器差不多,多吹一下,就明白高音低音了,注意,不要使劲吹,也不要摔到,如果里面的小铜片变了形,音调就不准了。”说着,把口琴递给林黑山。

    林黑山看了小家丁一眼,将口琴纳入怀中,赞道:“周兄弟真是奇才,这曲子吹得真好听,那个什么余音绕梁三日,老哥我看不止,起码绕七日。”

    小家丁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这破颜一笑,丽色嫣然,明显是女孩子嘛。

    周宣自然不会去点破,笑道:“老哥过奖了,多谢老哥送来勾头,这样我就多了一分把握赢那吴宽了――汤三山,过来。”

    汤小三走上前,这少年比较乖巧,向周宣施了一礼,又向林黑山施礼。

    周宣说:“就是他,被吴宽推了一跤,额角一个大包到现在还没消。”

    林黑山点点头,忽然间好象有什么心事似的,迟疑了一会终于说:“周兄弟,昨天你也看到了,这勾头挺厉害的,老哥担心你那小张苞不是勾头对手,折了锐气就――”

    女扮男装的小家丁突然“咳”了一声,林黑山立即尴尬地闭了嘴。

    周宣心里暗暗奇怪,猜不透这两人的关系,林黑山的气度明显不象是下人,说:“不管那么多,如果连勾头都斗不过,那我自认倒霉。”

    林黑山问:“要不要现在斗一斗试试看?”

    周宣摇头说:“今天不行,小张苞还没调教好,不瞒老哥,其实我心里也没底,最多只有三分把握,只是气不过那个吴宽仗势欺人,所以冒险搏一搏。”心想:“林老哥是厚道人,但这个女家丁就不厚道,刚才还咳嗽,哼哼,肯定是巴不得我输,那么口琴就是她的了,对,这口琴不是林老哥想要,而是女家丁想要,这女家丁到底是什么人?”

    林黑山摇摇头,很替周宣惋惜,不过小家丁在边上他也不好说什么,起身告辞,出门时遇到下班回来的秦博士,秦博士看到林黑山时神情有点错愕。

    林黑山拱拱手,道一声:“叨扰。”带着身材苗条的小家丁上车走了。

    秦博士惊奇地问周宣:“贤婿,你怎么认得他?”

    周宣反问:“他是谁?”

    秦博士皱着眉头扯着山羊胡子说:“老夫也不敢确定,昨日江州大小官吏去湖口迎接选秀使,老夫看到此人和林都护站在一起。”

    “林都护是谁?”周宣问。

    秦博士有点责怪地看了周宣一言,随即想起周宣是海外王子,来江州不久,便解释说:“贤婿有所不知,这江州乃是奉化节度使驻地,节度使又称都护,林都护讳岱,统帅精兵五万,镇守江州,防备的是西边的宋国的蜀州和西南边的南汉――贤婿,刚才那人什么名字,怎么会与你相识?”

    周宣说:“是在沐风楼斗蟋蟀时认识的,与小婿一见如故,他姓林名岩字黑山。”

    秦博士瞪大了眼睛:“啊,原来他就是林黑山,此人是林都护麾下的猛将,力大无比,传闻还是林都护的远房亲戚,以前一直在西境把守要隘,回江州应该是向都护大人禀报军情吧,武将也爱斗蟋蟀吗,奇哉怪也!”

    周宣心想:“原来林老哥是一位将军,那么小家丁又会是谁?林老哥好象还挺怕她,就算她是林岱林都护的女儿也不至于这样啊。”

    晚饭后,秦府上下一片鸡飞狗跳,为什么?抓老鼠呀,周宣需要老鼠的胡须来代替芡草,把鼠须用一种特制的药汤泡过后粘在竹签上,斗虫时点在“小将张苞”的大牙上可以起到止痛去痒、振奋精神的作用,这种方法是清末以后才有的,在南唐那绝对是独家秘笈。

    秦博士老两口都知道了周宣后天豪赌之事,三千两银子呀,所以都支持周宣,并没有因为周宣把秦府搞得鸡犬不宁而责怪他。

    鼠须芡草做好后就浸泡在药汤里,周宣对来福、汤小三几个人说:“没事了,都去休息,明天让勾头和小张苞练练。”

    汤小三先前听周宣对林黑山说只有三分赢的把握,这少年很为周宣担心,说:“周公子,如果张苞实在斗不过那徐晃,我们可以找个理由就说张苞逃跑了,捉不回来了,这样决斗自然取消,然后小三和胡统去多守几夜,一定要捕到更强的蟋蟀,再和姓吴的比。”

    周宣哈哈大笑,拍了拍汤小三瘦弱的肩膀说:“小三,你脑子很好用,有前途,不过你要想想,你们接连捉到张苞和徐晃这种好虫已经是非常幸运了,不要老指望有这样的好运,就算我们运气实在太好,捕到了更强的蟋蟀,但吴胖子肯定不会和我们比,所以这次是个好机会,后天一定要斗垮吴胖子,让他大破财、大出血,杀杀他的威风,为你脑门上的包报仇。”

    汤小三笑了起来:“可是,周公子不是说只有三分把握吗?”

    “小三不用担心,以弱胜强是我的拿手好戏,而且有人会暗中帮助我们,这个人是谁先不能说,天机不可泄露,我教你一点,你别看吴胖子神气活现,养个蟋蟀用新出的越窑青瓷,其实养虫用旧瓦盆最好,黑陶也行,虽然样式粗陋点,但透气性能好,青瓷中看不中用,新出的还有火气,碱性大,对虫没好处,光是这一点,我们的三分机会就增加了两分。”

    当夜无话,第二天,也就是农历七月二十六一早,秦博士和秦雀去州衙听差,因为选秀女即将开始,医署的职责就是保证选到宫中的秀女身体健康,没有传染病以及其他隐疾,秦雀作为医署唯一的女医生,给秀女检查身体的任务自然要落到她头上,不过初选时没有那么认真,复选过关的才需要检查身体,江州下辖十二个县,需要遴选一百二十名宫女,秦雀工作量不小。

    周宣这天没出门,一心调教“小将张苞”,下午时,给“小将张苞”称了一下体重,重了不少,这两天伙食好哇,在野外哪有这样的待遇,现在的“小将张苞”,乌背透黄,方头白牙,两根触须翘着,比原先威风了很多,而且求战**强烈,鼠须一拨上去,就振翅狂鸣,大牙戟张,满瓦盆找对手。

    “现在可以让陪练上场了。”

    周宣一挥手,汤小三捧着林黑山送来的黑陶罐上前,摆开斗盆,那勾头一到斗盆就伸腿翘须,鸣声高亢,和那次斗“东吴甘宁”时畏缩的样子判若两虫。

    周宣笑道:“这虫上次赢了一场后,士气大振,现在神气了,比吴胖子还嚣张,小三,开闸,让张苞教训教训它。”

    木闸一开,勾头率先冲上,张口就咬,真把自己当无敌猛将了,“小将张苞”错身躲开。

    勾头接连几个平夹,没有咬到“小将张苞”,突然一个虎扑,出重口了,就象前天对付“东吴甘宁”那样,想要一口致胜。

    “小将张苞”避开了要害,但牙尖被咬住,那勾头一咬住,脑袋就左右疯狂地甩动,想把对手掀翻,“小将张苞”调整着步伐奋力抵抗。

    围观的汤小三、来福、晓笛、小茴香等人都为“小将张苞”捏了一把汗,一个个两眼圆睁,紧张得大气不敢喘。

二十、美女大姨子

    如果是实力稍弱一点的虫,遇到这样凶猛的勾头,这时已经一败涂地了,“小将张苞”不愧是上校级的好虫,重心很稳,扛过了对手一轮疯狂的甩动,等到了勾头停歇的空档,猛然向前一顶,两只蟋蟀都几乎竖立起来,勾头的牙松了,被“小将张苞”反客为主,叨住左边单牙,向右一个狮子摇头,勾头被狠狠摔在盆壁上,连翻几个筋斗,然后只在原地打转,任凭芡草的拨弄再也不开牙,做缩头乌龟了,反观“小将张苞”,则振翅长鸣,威风凛凛。

    “哦,赢了!”晓笛拍手欢叫起来。

    汤小三、小茴香、家丁来福几个都兴奋得脸通红。

    来福两眼放光地问:“姑爷,小张苞这么厉害,那姓吴的应该输定了吧?”

    周宣微笑道:“如果现在让小张苞和徐晃斗,估计是五五开,胜负难料――”

    “啊,才五五开!”家丁和丫头们都惊了。

    周宣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可是决斗是在明天,到明天,小张苞就有八成的把握赢。”

    汤小三他们都崇拜地看着周宣,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到了明天“小将张苞”就能变得厉害起来,但他们都相信周宣,觉得周宣应该拿把羽扇,羽扇纶巾,决战赤壁的周瑜呀,江州人都崇拜周瑜。

    这时大约下午四点多钟,府门外马车响,秦博士和秦雀小姐回来了。

    周宣牵着晓笛迎出去,要亲自迎接老婆大人,又有工作又生得漂亮的老婆不容易找呀,得珍惜不是。

    秦博士走在前,秦雀在后,秦雀身边还有一个梳着高髻的女郎,这女郎个子比秦雀略微矮一些,一米六二左右,披着粉红纱帛,淡青色交领襦衣、小簇团花长裙,非常象电视剧里唐朝宫殿里的女子装束,脸也象秦雀那样蒙着面纱。

    “岳父大人辛苦了,娘子也辛苦了。”周宣笑呵呵地招呼着。

    秦博士其实不喜欢老婆娘家的侄子做女婿,秦博士喜欢周宣这个贤婿,笑道:“贤婿,这是老夫新认的义女,姓苏,芳名纫针,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来,相见相见。”

    周宣心想我这老丈人真有意思,喜欢到处认亲,前两天拣来我这个贤婿,现在又带个义女回来,当即抢上两步,对那个梳高髻的女郎施礼说:“原来是纫针妹妹,周宣这厢有礼了。”

    那名叫纫针的女郎有点吃惊,小声问:“这是雀儿妹妹的夫婿吗?”

    周宣微笑道:“正是。”

    纫针赶紧敛衽展裙要给妹夫施礼,却被秦雀一把拖住说:“针儿姐姐,进房我和你细说。”

    两个女子衣裙飘飘从周宣身边掠过,纫针好奇地回头打量周宣。

    周宣有点生气,对着秦雀背影喊道:“秦雀,不要忘了你输棋的承诺,夫君也不叫一声。”

    秦雀头也不回地说:“我答应的是在外人面前,纫针姐姐又不是外人。”拉着纫针的手,轻快地转过屏风,入内院去了。

    秦博士见周宣愣,过来拍拍周宣的肩膀,摇摇头,表示爱莫能助。

    周宣问:“岳父大人,这位纫针妹妹哪里来的?”

    秦博士说:“是唐宫里的宫女,服役三年后依例要放还归家,纫针是江州人,这次随选秀使的船队还乡,其他几十名江州藉的宫女都有父兄来领回去了,纫针等了两天没见父兄来领,托人去幕阜村一问,原来她父母和哥哥都去世了,有个嫂子也已改嫁,纫针无家可归了,坐在驿馆掉眼泪,雀儿看到了,问知缘由,就和她结为姐妹,认老夫做义父,带回家来了。”

    周宣感叹说:“也是个苦命红颜呀,多亏岳父大人仁慈、雀儿善良,不然的话就纫针妹妹就不知道会流落到哪里去了。”

    秦博士点头说:“是呀,雀儿心地很好的,有一颗普世济人的医心――贤婿不必惆怅,老夫觉得你和雀儿还是有缘的,那个姓卢的小子耽误了婚期,会以为雀儿被选去皇宫了,怕是不敢来了,等过了个把月,小卢不来,老夫就做主让你和雀儿真正完婚。”

    周宣感动哪,岳父大人够哥们,肯撑腰,不过想法有点太简单,秦雀那个姓卢的表哥不会就这样不来的,打探消息也要来一趟,是颗大炸弹啊,随时会引爆。

    周宣心想:“要是认识守城门的士兵就好了,凡是姓卢的一律不许入城,乱棍打出,哈哈。”

    且说秦雀领着纫针到内院拜见母亲秦夫人,秦夫人可没有秦博士这么仁慈,见老头子没向她请示就莫名其妙认个义女回来,有点不高兴,但看到纫针容貌端庄,乖巧伶俐,秦夫人突然眼睛一亮,想到了一个主意,对纫针的态度顿时不一样了,针儿针儿的叫得亲热,立即命仆妇清理出一间房子来给纫针居住,还告诫仆妇丫环们称呼纫针为大小姐,秦雀是二小姐。

    纫针一个无家可归的人,受到这样的礼遇,感动得呜呜直哭,跪在地上对秦夫人说:“蒙母亲不弃,收留孩儿,孩儿愿终身不嫁侍奉母亲。”

    秦夫人慈祥地说:“傻孩子,别哭了,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安心住下就是。”

    晚餐时,周宣惊奇地现秦雀带着苏纫针竟破天荒地出现在饭厅,和他同桌吃饭,当然了,夫君的称呼还是听不到的,但周宣已经很乐,暗叫:“有进展有进展,先同桌吃饭,接下来――接下来,哈哈,意会吧哥们。”

    都在一起吃饭了,自然不会再戴面纱,周宣一边吃着美食,养胃,一边看着美女,养眼。

    秦雀十七岁,纫针十九岁,在周宣的那个时代,这都是九十后非主流,眼影文身、耳洞舌环,那叫一个疯狂,周宣不喜欢疯狂的女生,还是古代少女好,你看坐得多端庄,小口小口的咀嚼,嗯育得也很好,胸部不小。

    纫针椭圆形的杏脸,丹凤眼,眼梢上挑,目光有神,容貌虽然比不上秦雀秀美,但看上去很端庄,初来乍到,稍微有些羞缩,可毕竟是在宫里混过的,见过大场面,倒也是落落大方。

    周宣只瞄了纫针两眼就没多看,因为没有老婆大人美,老婆大人都没看够,哪有空看别人!

    奇怪的是,秦雀知道周宣在看她,不但不恼,嘴角还含着笑。

    周宣不禁心猿意马,胡思乱想起来,记得明朝人凌?初写的《拍案惊奇》这部书有这样一个故事,一个围棋高手扮作小道士游历天下,在辽国赢了一个美女高手,这美女高手就死活要嫁给他,一时传为佳话。

    周宣心想:“莫非是我昨天那剽悍刚烈的棋风让秦小姐心生爱慕了?那我得找她多杀几盘,以棋为媒,一直杀到入洞房为止。”

二十一、姐妹易嫁计划

    夜里,秦雀和纫针秉烛夜谈,两个女孩子很谈得来,纫针说了很多宫里的趣事,说小周后惊人的美丽,都四十多岁了,看上去还象妙龄少女,和她女儿清乐公主站在一起就象是两姐妹。

    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夜深了,纫针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雀儿妹妹不用陪我了,回房歇息去吧,等下――等下周妹夫要怪我了。”

    秦雀脸一红,握着纫针的手说:“姐姐不要取笑,不瞒姐姐,雀儿和这个周宣公子其实是假婚,为的就是不想去宫里做秀女嘛。”

    “啊!”纫针惊得张大了嘴:“假婚,那位周公子没有怨言吗?哦,是你们许了他钱财是吧?”

    “没有,周公子不要我们的钱。”秦雀倒是实话实说:“周公子挺有才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昨天我和他下一了一盘棋,被他杀得大败,估计至少可以授我三子,他这人性格也很好,来我们府里三天,上上下下都夸他。”

    纫针狐疑地看着秦雀:“既然周公子这么好,妹妹你为什么要假婚呢,干脆真嫁给他岂不是好,免得有人说闲话。”

    秦雀说:“姐姐有所不知,雀儿自幼与表哥卢生有婚约,本来是前些日子要来完婚的,可是表哥他有事耽误了,而选秀女又急,没办法只好找周宣公子代婚,渡过难关再说。”

    “哦,原来是这样。”纫针点点头,又问:“可既然是假婚,怎么又让周公子住进内院,这岂不是尴尬?”

    秦雀一时语塞,不知怎么向纫针解释。

    纫针察言观色,试探着问:“雀儿妹妹是不是有点喜欢这个周公子呀?”

    秦雀吃了一惊,赶紧否认:“姐姐怎么这么说,我一点也不喜欢他,说实话,我有点讨厌他。”

    纫针说:“讨厌?那你刚才还说周公子这好那好,雀儿妹妹真奇怪。”

    秦雀有点着急,说:“其实我不是讨厌他,他真的很有才,性情也很好,很仗义,反正优点很多,针儿姐姐你明白了吗?”

    纫针摇头:“不明白。”

    秦雀咬了咬嘴唇,想了想还是直说吧:“针儿姐姐,雀儿是不可能嫁给周公子的,不过呢,周公子这么肯帮我们秦家,我爹我娘都很感激他,真的很想招他作女婿,天幸有了针儿姐姐,母亲让雀儿问问姐姐,愿不愿意嫁给周宣为妻?”

    纫针愣住了,慢慢低下头去,眼泪流了出来。

    先前秦夫人对秦雀说让纫针易嫁,秦雀就觉得不是很妥,但秦夫人说了周宣的种种好处,纫针嫁给周宣绝对是纫针的福气,绝不会委屈纫针的,秦雀这才答应和纫针说的,这时见纫针哭泣,秦雀慌了,赶紧说:“姐姐别难过,雀儿没有别的意思,姐姐不愿意的话,那这事雀儿就再也不提了,别哭呀姐姐。”

    纫针拭干泪,展颜一笑说:“我的好妹妹,就算我愿意,你也要问问那个周公子愿不愿意。”

    秦雀高兴起来,说:“只要姐姐愿意就好办,我会给你们创造机会,让你们有相处的时间,姐姐这么温婉可人,女红又这么好,周公子一定会喜欢上姐姐的。”

    纫针淡淡一笑,在秦雀走后,独自抱着枕头哭了好久,心想:“这姓周的肯定没有秦雀说的这么好,真有这么好的也不会上秦府帮人代婚,秦府肯定是许了他钱财又许了他妻室,雀儿妹妹不嫁给他,只好找我顶上,唉,我真命苦,什么事都不能自己作主,被人这样安排那样安排,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能怎么样呢,没办法,只好从了他了,不知道他的性情到底怎么样?有雀儿说的一半好我就满意了,不过他相貌似乎还不错――”

    …………

    周宣自然不知道丈母娘和老婆大人已经把他给出卖了,仿佛滞销商品被处理了,他还沉醉在秦雀对他态度的改变上,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睡着后就做了一个春梦,梦见秦雀小姐偷偷溜进他房间试穿那条兰雁牌牛仔裤,哇,那两条腿好长,比广角镜头照出来的还长,而且又白又嫩,他**高涨,凶猛地从后面把秦小姐推倒,不由分说就嘿咻起来――

    清晨,床头瓦盆里“小将张苞”的叫声把周宣惊醒,想起今天是三千两豪赌的日子,周宣不敢怠慢,起身先给“小将张苞”喂食,用鼠须训练了一会,然后去洗刷刷,换上昨天赢来的簇新的夏衫。

    汤小三的好朋友胡统天还没亮就从山村赶来,到东门时城门还没开,六点钟城门一开就急急赶到秦府,这少年也是心系“张苞战徐晃”。

    秦府只有一辆马车,秦博士和秦雀小姐要乘车去上班,周宣就让来福去雇了一辆宽敞的双辕马车来,“小将张苞”出征,派头是要的。

    晓笛死活要跟去,秦夫人拗不过,只好叮嘱周宣照看。

    周宣、秦晓笛、来福、汤小三和胡统,一共五个人,乘车来到“沐风楼”,却看到“沐风楼”里里外外都是人,这些都是风闻今天有三千两的虫战赶来看热闹的。

    吴宽带着涂帮闲还有四个身有武功的粗壮家丁也到了。

    周宣见到涂帮闲,显得非常亲热,问:“涂帮闲,徐晃被你调教得怎么样了,是不是欲火中烧、横冲直撞?”

    涂帮闲藐视了周宣一眼,说:“等着拿你的张苞泄火呢。”

    吴宽记性不错,还认得汤小三和胡统,冷笑着对周宣说:“我说你怎么知道我新得一好虫呢,原来是为这两个小子出头来了,很好,楼上见。”

    说话间,一骑黄骠马伴着一辆精致油壁车来到楼前,黄骠马上乘客胡须戟张、狮鼻阔口,正是林黑山,林黑山矫健地跃下马背,伸手撩开车帘,精致油壁车下来的却是一个青衣小帽的小家丁。

    围观人群“咦”声一片,心想这谁家的家丁,比小姐还讲究!

    周宣上前拱手说:“林老哥来得正好,也给兄弟助助威。”

    林黑山压低声音问:“周兄弟,你那虫子怎么样了,有没有把握?”见周宣一时没答话,以为他把握不大,便恳切地说:“兄弟,就是输了也不必太难过,老哥我打算用四千两银子把你那宝琴买下,你输了三千两,还有一千两,不至于两手空空。”

    周宣真的感动了,握着林黑山的手说:“老哥,你对我太好了,我们结为兄弟吧?”

    林黑山扫帚眉一挑,喜道:“好,老哥我早有此意,怕兄弟你嫌我是个粗人,哈哈。”

二十二、惩治凶奴

    打铁趁热、赴宴要早,周宣当即让“沐风楼”的冯老板准备香案,与林黑山双双跪倒宣誓,说“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南唐时还没有这样煽情的誓词,林黑山听得是热泪盈眶、热血沸腾,激动地握着周宣的手,力气大得差点把周宣的手骨捏碎。

    一报年龄,周宣二十三,林黑山才二十九,林黑山满脸大胡子显老,周宣还以为他四十多了。

    两个人“山哥”、“宣弟”的叫得热乎,携手登上“沐风楼”,那小家丁跟在后面捂着嘴直乐。

    冯老板主持本次斗虫级大赛,一口红木箱子放在他脚边,打开看,是满满一箱银锭,财气凛然,让人眼冒银星。

    “这是周宣周公子出的赌银三千两,请吴宽公子点阅。”

    吴胖子红袍白肉,很是鲜艳,阔气地一摆手:“不用点了,开斗吧。”

    冯老板问:“吴公子,周公子的赌银在此,那你的赌银呢?”

    吴胖子呵呵笑道:“我吴宽也是江州城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么多人都看着,我难道会赖帐?如果我输了,我自然会交出三千两银子。”

    冯老板含着笑、不紧不慢地说:“吴公子当然是江州城有名的人物,不过虫社的规矩吴公子也是知道的,决斗双方一定要交验赌银的。”

    涂帮闲手捧青瓷罐,上前一步说:“我家公子不会输的,带来的四个壮家丁就是为了抬这三千两银子回去的。”

    围观人群出阵阵窃笑。

    冯老板摇头说:“既然吴公子出不起三千两赌银,那本次决斗就要取消,按例罚银十两,吴公子,请交罚银。”

    吴宽白脸胀得通红,怒道:“难道我吴大公子的脸面就不值三千两?各位都看着,我吴宽若输了,立马回府搬银子,少了一分我以后就做乌龟缩着不出门,谁在街上看到我尽可以拿石头砸我。”

    周宣笑嘻嘻说:“谁敢拿石头砸我们吴功曹吴大人的公子,那不是老寿星吃砒霜――找死吗?”

    围观人群又是一阵笑。

    周宣看到那小家丁踮着脚在他义兄林黑山耳边说了几句什么,林黑山就走上前说:“让这姓吴的小子写张欠条,他敢赖帐,老子剥他的皮。”

    吴宽大怒,这次赌虫他根本没作输钱的打算,所以不带赌银来,而且说实话,他一下子也拿不出三千两银子,因为这事是瞒着他老爹吴功曹的。

    冯老板要按规矩办也就罢了,但这个大胡子这样**裸的威胁,一向作威作福惯了的吴宽哪受得了,看来不立威不行了,这不长眼的大胡子是周宣小子的结拜兄弟,揍他一顿正好折折周宣的锐气,骂道:“狗东西,老子先让你脱层皮。”

    他身后的四个家丁打起人来都是训练有素的,一听吴大公子话,立即冲上来两个,一左一右夹住林黑山,各抓住林黑山一只手,要扭到背后,然后让吴大公子狠抽他耳光。

    吴府的这两个家丁孔武有力,一个打三、四个壮汉不在话下,两个人可以打七、八个,所以这一招抓手反扭百试不爽,虐人无数。

    吴胖子一捋袖子,就准备上前打耳光,却听到“咔嚓咔嚓”两声响,随后就是那两个壮家丁杀猪一般的惨叫,一个抱着左臂、一个抱着右臂,弓着腰在那叫痛。

    原来这两个家丁没把林黑山的手扭到背后,却把自己的手给扭断了,痛彻心肺,狂嚎叫。

    冯老板赶紧让涂帮闲和汤小三两个人端着虫罐进侧间,不要惊了虫儿。

    吴宽见两个得力家丁被扭断了手,大惊,白胖的手指着林黑山,叫道:“你敢行凶,你可知我是谁,你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能让你下辈子在大牢里过?”

    这话声色俱厉,充分展现了一个公安局长儿子的气魄。

    周宣站到林黑山身边,笑着应道:“我不信。”

    吴宽盛怒,扭头冲身后两个手没断的家丁吼道:“快去叫捕快来,抓住这个行凶的大胡子!”

    这时,冯老板走过去附耳对吴宽说了两句话,吴胖子脸色顿时就变了,嚣张狂怒的表情变得尴尬惶恐,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林黑山拎着两个大拳头问吴胖子:“欠条你写还是不写?”

    吴宽赶紧说:“我写,我写。”当即写上一张三千两银子的欠条,画上押。

    冯老板接过欠条,朗声道:“诸位虫友,小将张苞与大将徐晃的决战将在两刻钟后开始,要看虫下注的请抓紧时间,注意,肃静。”

    “沐风楼”的两个伙计举出两块木牌,分别写着:

    “小将张苞,零胜零负。”

    “大将徐晃,零胜零负。”

    因为还没开始下注,所以赔率没出来。

    两个断了手的家丁还蹲在地上哀号,吴宽走过去一人**踢了一脚,吼道:“嚎什么嚎,赶快自己滚回府找人医治去。”

    不一会,看虫的人6续出来下注了,赔率第一次显示是“小将张苞”十赔十五、“大将徐晃”十赔六,看来吴胖子虽然不得人心,但赌徒们看好的还是他的“大将徐晃”。

    周宣也踱进侧间去看虫,看“大将徐晃”在光滑的越窑青瓷里威风凛凛地蹿动,就好象在辕门外求战的敌将。

    “小将张苞”这两天来喂养得好,个头大了一些,但和“大将徐晃”比还是显得弱小,卧在盆底一动不动,没有大战前应有的亢奋。

    周宣看了一会,走出来再看那赔率,已经变成“小将张苞”十赔二十、“大将徐晃”十赔五。

    吴宽看着赔率,更有信心了,他不敢恨林黑山,只恨周宣,心想:“看你小子神气到几时,有这个姓林的正五品守备将官为你撑腰了不起是吧,他再厉害帮不了你的虫子,这三千两银子老子赢定了。”

    周宣问来福:“来福,本姑爷上次赢来的银子还剩多少?”

    来福暂时充当周宣的出纳,答道:“还剩四两多。”

    周宣摇着折扇说:“那就把这四两银子押上。”

    来福财大气粗地说:“姑爷,咱们马上就要白花花三千两银子到手,还在乎这么点小钱!”

    话没说完,脑门上挨了一扇骨:“你这个败家的家丁,钱没赢到你就不在乎这小钱了,江海不择细流故能成其大,懂不懂?”

    来福赶紧去买了四十注,自然是押“小将张苞”。

二十三、张苞战徐晃

    林黑山身边的小家丁一直观察着周宣,这时终于忍不住好奇心,过来说:“周宣――”

    来福不干了,瞪起眼珠子说:“咦,你这个家丁无礼,周宣是你叫的吗!”

    那小家丁看着林黑山,说:“黑山,你来说说,我可以直呼周宣的名字吗?”

    林黑山有点尴尬,扯了扯胡子,对周宣说:“宣弟,这个这个,你我既已结为兄弟,那她是可以这么叫你,因为她也是你的长辈了。”

    周宣问:“是什么长辈?”

    林黑山很不好意思地低声说:“她是我小姑婆,名叫林涵蕴。”

    周宣目瞪口呆,心想:“山哥辈份也太低了吧,要我叫她姑婆,晕死,我怎么叫得出口!名字还叫林涵蕴,你怎么不叫张含韵,酸酸甜甜就是你呀!”

    那小家丁得意地拖长声音:“周――宣――,我问你,你有把握赢吗?”

    周宣一握拳头,狠说:“一定能赢。”

    小家丁惊道:“为什么?”

    周宣瞪大眼睛说:“怎么,你这口气好象不希望我赢,你都成我长辈了,怎么能这么不慈祥,还帮外人!”

    小家丁不知说什么好,一跺脚,嗔说:“我不管,你一定要输,那宝琴归我了。”

    周宣看着林黑山喊冤:“山哥,你说有长辈这样的吗,我不认她做长辈了,她不仁我不义。”

    林黑山只是扯胡子。

    “叮”的一声清脆的铃响,冯老板催促各虫友赶紧下注,决斗马上开始。

    木牌上的赔率最终固定为“小将张苞”十赔二十、“大将徐晃”十赔五。

    决战开始,周宣捧着瓦盆出现在圆形斗虫场上,周围是高出两米的环形栅栏,一个个脑袋从栅栏上探出来,几十对目光凝聚在他的手上。

    三千两银子,一百五十万元人民币呀,周宣心里陡地沉甸甸起来,决定比赛胜负的因素很多,谁敢说必胜,更何况是两只无知无识的虫子在战斗!

    涂帮闲捧着青瓷罐出来了,他是吴宽的全权代表,涂帮闲留着两撇小胡子,看上去比较猥琐,但在此时的周宣看来,自信满满的涂帮闲真是可爱极了,使他彻底打消了紧张情绪。

    放虫、开闸。

    “大将徐晃”不用芡草撩拨,雄赳赳、气昂昂,挥舞着一副紫花大钳,凶相毕露,向“小将张苞”冲过去。

    “小将张苞”原地不动,看“大将徐晃”到了跟前,双须一振,六足撑开,白色大牙一张一合,摆出迎敌架势。

    “大将徐晃”见对手似乎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也稳住虫身,二虫对峙,四须相碰,“大将徐晃”调整着进攻方位,那样子明显是想一口将对手解决,不想拖泥带水。

    周宣暗暗揪心,这上校级的好虫果然非同一般,虽然调养不得法,但面临战斗还是能够做到攻守兼备、法度谨严,“小将张苞”万万不能掉以轻心。

    突然,“大将徐晃”方头一晃,闪电一般出招,“咔”的一声响,还未看清如何口,“小将张苞”竟已经斜着身体飞出斗格,落在桌上。

    “啊哟!”环形栅栏后的虫友们出一片惊呼声,都没想到形势会这么一边倒。

    吴宽在两个壮家丁的护持下,占据了一个有利的观战位置,清楚地看到他的“大将徐晃”骤然威把“小将张苞”甩出斗格,狂喜:“我赢了,哈哈,三千两――”

    冯老板双手举起往下一按:“诸位,肃静,决斗还没有结束――周公子,请用芡草撩虫。”

    按虫赛规矩,只有一方被咬得完全丧失斗志,用芡草也鼓舞不起再战的信心才算是落败。

    观战的虫客都安静下来,看“小将张苞”敢不敢再战?

    周宣觉得自己的心“怦怦”的跳得厉害,心想:“不会就这么输吧,难道徐晃是张苞的克星?”取出药泡的鼠须,正要过去撩拨。

    就在这时,斗格里的“大将徐晃”“嘟嘟”地叫了两声,犹如铁锤敲击破锣,雄浑刺耳,显然志得意满,表胜利宣言。

    斗格外的“小将张苞”也叫了,叫声粗犷暴躁,略带几分沙哑,很明显是被激怒了,绕着斗格游走,想觅路进去厮杀。

    周宣心下一喜:“虽遇挫折,斗志不失,很好。”

    周宣用鼠须在“小将张苞”大牙上点了两下,现它并没有受伤,刚才肯定是四牙相交,“大将徐晃”仗着体重优势才把“小将张苞”甩出去的。

    “小将张苞”再次落入斗格,獠牙开启,前后左右刷动,原地威打转,霸气十足,显然对刚才被打出斗格之事恼怒之极,等闸板再次打开,愤怒的“小将张苞”就瞄着对手声的方向大踏步冲去。

    两虫相遇,“咔”的又是一声响,全场的人都瞪大双眼,周宣屏住了呼吸,涂帮闲拳头一握,手中芡草被他下意识的折断了。

    就见“大将徐晃”被“小将张苞”一记张牙捉夹死死的按在地上,任凭“大将徐晃”死命反抗,“小将张苞”岿然不动。

    满场鸦雀无声,就看着这两只虫子在殊死搏斗。

    大约过了十秒钟,“小将张苞”双钳终于松开,“大将徐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翻转过身体,双须拖地,一步一栽的退到一边,牙齿再也没有合上。

    围观的虫友赌客都被“小将张苞”的凌厉一口惊呆了,居然忘记了喝彩。

    那涂帮闲两撇小胡子乱抖,慌里慌张还想找芡草撩拨呢。

    冯老板摇头说:“没用了,这虫完全废了,你看它大牙都合不拢了。”

    涂帮闲面如死灰,抬头朝栅栏后的吴大公子望去,吴大公子张着嘴,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从大喜到大悲,这变化太快了,他胖,他心脏有压力,难以承受哇。

    周宣把“小将张苞”收回自家瓦盆,看着这争气的小家伙,赞了一声:“霸道!”

二十四、年轻貌美小姑婆

    回到二楼,吴宽总算缓过劲来了,一身红袍湿透,粘在圆滚滚的身子上,拱手说:“周公子,在下认输,这就回去筹集银子送来。”领着两个家丁就想走。

    “站住。”林黑山喝道。

    吴宽不敢挪步,陪笑说:“林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林黑山拦住吴宽三人去路,说:“叫个家丁回去取钱,三千两银子到了就放你回去,敢赖我义弟的钱,我一把捏死你。”

    “这――这――”吴宽满头是汗,回头看看两个家丁,两个家丁也看着他,都是一脸的惊惧。

    来福乐滋滋先去柜台那边连本金一起领了十二两银子回来,汤小三牵着晓笛手,三个人笑得合不拢嘴。

    名叫林涵蕴的小家丁挨着周宣说:“喂,周宣,你那宝琴还是卖给我吧,我可是你姑婆哦。”

    周宣问:“你今年几岁?”

    小家丁答道:“十五。”

    周宣又问:“你是不是节度使林都护的女儿?”节度使相当于省长兼省军区司令,上马管军,下马管民,权力大得吓人。

    小家丁翻了翻灵活的大眼睛:“是了,不过你别怕,我其实真的很――很那个慈祥的,对待晚辈尤其好,你既是我侄孙黑山的义弟,那我也不会亏待你,四千两银子买你宝琴,怎么样?”

    楼梯板“噔噔噔”响,上来一伙人,前面一个身高体壮,穿着的好象是青色刺绣官袍,方面大耳,很有官相,身后跟着四五个手持铁尺、锁链的捕快和差役。

    “爹――”吴大公子未语泪先流。

    来的原来是吴功曹吴大局长,威严地扫视在场诸人,沉声道:“是谁在这里行凶打人,站出来。”

    林黑山阔嘴一咧:“是我,怎么,要抓捕我?”

    吴功曹一看,啊,林黑山林守备,林大都护的侄重孙呀,怎么会是他!哎哟,我儿终日横行,今天撞上南墙了。

    “原来是林大人,下官听说有人在这里仗义行侠,便急急赶来瞻仰,果然不是等闲之辈,只有林大人的神武才能行此豪侠之事,下官敬服,敬服。”一面使眼色让身后的差役、捕快悄悄退下。

    林黑山撇了撇嘴,拉着周宣的手说:“吴功曹,这位是我义弟,你儿子欠我义弟赌银三千两,想赖账不给,你说怎么办吧。”

    “三千两!”吴功曹吃了一惊,扭头看着儿子。

    吴宽见老爹在这大胡子面前低声下气的,明白没有了翻盘的希望,哭丧着脸说:“爹,孩儿在这里赌虫,没想到会输,都是涂帮闲那个混蛋害了孩儿,他信誓旦旦说一定能赢,孩儿就赌上了――涂帮闲呢,姓涂的混蛋哪去了?”

    那涂帮闲输了虫战,知道吴宽不会放过他,越想越怕,趁乱先走了,回家收拾细软,带着老婆远走他乡。

    林黑山大手一摊:“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吴功曹一咬牙:“下官给,下官马上回去把银子送来。”他不敢在这里多逗留,匆匆而去,儿子也没敢带走。

    小姑婆林涵蕴又在缠着周宣要买他口琴,周宣说:“山哥肯定对你说了,这是我祖传宝物,我是不卖的,不过看在你是山哥的长辈面子上,我再让你玩几天。”

    “不行。”林涵蕴说:“别人的东西我玩得不自在,总要买下才安心,不然的话刚学会吹就被你要回去,那有什么意思!”

    周宣问:“你会吹了吗?”

    林涵蕴说:“会吹简单的曲子了。”

    周宣心想:“吴府的银子没那么快送来,还得等一阵,且听听这个小姑婆的口技――呃,邪恶!”指着那边的侧间说:“去那边,吹给我听听,看你是不是吹牛。”

    两个人走进侧间,晓笛跟了进来。

    林涵蕴问:“这谁家的小孩,挺可爱。”

    周宣摸了摸晓笛的脸蛋说:“我小舅子,是我重点巴结的对象。”

    林涵蕴嘲弄地一笑,从袖底摸出那支光灿灿的布鲁斯口琴,举到唇边试了一下音,吹了一支短曲。

    周宣虽然不熟悉这是支什么曲子,但也能听出林涵蕴找音不准,该吸气的音孔她吹,该吹气的音孔她吸,不成调子,不过呢,看着林涵蕴薄薄的樱唇噙在口琴吹孔上左右移动,周宣不自禁的就咽了一下口水,担心她娇嫩的嘴唇会被磨破。

    “怎么样,我吹得还行吧?”林涵蕴一曲吹罢,脸有点红,气有点喘,小胸脯也起起伏伏。

    周宣笑笑,说:“你把宝琴拿反了,这边是低音部,然后是中音部,到这边是高音部,吹奏的时候应该低音部在左,高音部在右。”

    林涵蕴脸一红,噘着嘴说:“那你上次又不讲清楚,存心看人家笑话――来,你再吹给我看。”把口琴递过来。

    周宣接过,看到口琴吹孔两侧的金属片上一抹亮亮的口水痕。

    林涵蕴赶紧掏手绢:“我来擦拭一下。”

    周宣已经“溜”地从低音吹到高音,笑嘻嘻说:“没事,我不嫌你脏,在我们澳国,嫌女孩子脏是很不礼貌的。”

    林涵蕴脸通红,恨恨地低声骂了一句:“登徒子!”又大声说:“快点吹。”

    没想到小鬼头秦晓笛这时话了:“家丁姐姐,登徒子是一种什么子?是和孔子、老子、韩非子一样的吗?我姐姐也这样说过我姐夫。”

    林涵蕴脸上红潮退而又起,捏着小拳头威胁说:“小东西,没大没小,要叫林姑婆。”

    晓笛说:“姑婆都是又老又难看的,家丁姐姐好看,不是姑婆。”

    周宣心中惊叹:“哇,这么童真的奉承杀伤力太大了,晓笛这小家伙有潜力,日后的成就必定在我这个姐夫之上。”

    林涵蕴果然回嗔作喜,轻轻刮了一下晓笛的鼻子,轻言细语地说:“嗯,你很乖,不过我的确是你们的姑婆,我是个年轻好看的姑婆――来,姑婆告诉你登徒子是什么意思,这是个好词,夸人的,夸你姐夫最合适,你以后就叫他登徒子姐夫,他一定很乐意,记住没有?”

    晓笛正要象个乖孩子那样大声说“记住了,”被周宣及时制止,瞪着林涵蕴说:“你这是长辈吗,有这样和小孩子说话的吗,林小姐,你可是个大家闺秀哎。”

    林涵蕴翻白眼,她眼睛大,眼白也多,翻起来很吓人,说:“我是长辈,你管得了我,快吹,吹得好,姑婆有赏。”

    林涵蕴很喜欢当别人的长辈,但她是林岱林都护的小女儿,上面有哥哥姐姐管着,心情不舒畅,这次林黑山回都护府述职休假,林涵蕴一见大喜,远房侄孙呀,足足高两辈,太好玩了,就叫来陪她玩,可惜这个侄孙过几天就要回边境去,长辈瘾就快没得过了,所幸黑山侄孙结拜了这个义弟,很好,以后就找他玩。

    周宣想了想,吹现代歌曲嘛,林涵蕴欣赏不了,古代曲子嘛他又不会吹,有了,王扶林导演的电视连续剧《红楼梦》里的音乐不错,是王立平作的曲,既有古典韵味,又具现代气息。

    周宣就吹了一支《红豆曲》,乐曲悠缓深情,旋律宛转往复。

    小房间霎时安静下来,隔间嘈杂的人声似乎一下子离得好远,只有《红豆曲》如水般流淌。

二十五、正义地那个少女

    “知道吹口琴的正确姿势是怎么样的吗?”

    一曲吹罢,周宣说:“口琴在唇间滑动就行,脑袋不要摇来摇去。”

    林涵蕴看周宣的眼神有点佩服了,问:“这是支什么曲子,真好听,比你上次吹的好听。”

    “《红豆曲》,以后有空教你,不过这宝琴我还是不能卖,你先吹着,等你玩厌了就还给我。”

    “不行,你如果卖给了我,是我的东西了我可能会玩厌,但借来的,我就永远玩不厌。”

    周宣笑了起来:“好,随你玩到什么时候,这总行了吧。”

    林涵蕴还要强买,听得外面林黑山的大嗓门叫道:“宣弟,还赌银的来了。”

    周宣把口琴往林涵蕴手里一塞,牵着晓笛的手来到二楼大厅,就见吴功曹领着两个仆人抬着一担银来了,三千两银子两百多斤哪,沉重的脚步踩得楼板直颤,这银子是吴功曹向附近一大商贾借来的,所以来得这么快,怕儿子受委屈。

    吴功曹拱手道:“林大人,这是纹银三千两,请点收。”

    林黑山说:“我点什么收,这是我义弟周宣的银子。”

    吴功曹又陪着笑脸说:“请周公子点收。”

    周宣摆手说:“不用点了,在下还能信不过吴大人吗。”

    既然赌银交清,吴功曹就领着吴宽走了,半句话也不多说。

    周宣从银担里取出五绽二十两的银锭,送给冯老板,说:“本次斗虫,冯老板秉公办事,给了晚生很多帮助,这点银子聊表谢意。”

    还没等冯老板拒绝,周宣又取出二十两银子,向在场虫友团团施礼说:“多谢诸位虫友捧场,支持晚生,今天中午晚生做东,请诸位虫友小酌两杯。”

    众人哄然叫好,对周宣的好评如潮。

    林黑山掀髯微笑,觉得这个豪爽的义弟很对他胃口。

    这时已经临近午时,“沐风楼”的虫友五、六十号人嘻嘻哈哈、浩浩荡荡向附近的“醉香楼”进,周宣对“醉香楼”的“羊方藏鱼”印象深刻,又觉得那里位置比较宽大,所以就选了“醉香楼”。

    林涵蕴因为还没有举行束及笄之礼就算还未成年,所以不怎么遵守《女训》,到处玩,和野小子一样,欣然接受侄孙的义弟的邀请,来到“醉香楼”雅座单间坐定,笑得那个灿烂。

    这个单间雅座摆的一桌酒席最为丰盛,列席的是周宣、秦晓笛、林黑山、林涵蕴、冯老板,本来周宣要叫汤小三、胡统和来福一起坐这里的,但来福得知林黑山是一位正五品的守备大人,惊得说话都不利索了,拉着汤小三和胡统到别的酒桌去了,说在这里战战兢兢,吃得不香,喝得不爽,不自在。

    酒过三巡,气氛融洽。

    冯老板向周宣敬酒说:“周公子,冯某敬你一杯,冯某玩虫二十载,但和周公子一比,真是自愧不如,冯某当初也是看好吴宽的徐晃,真是有眼无珠。”

    小姑婆林涵蕴吃得嘴唇油滋滋的,说:“对呀,说说,你那虫子怎么能赢的?”

    周宣微笑道:“我那虫子和吴宽的虫子级别相当,因为还没成年,所以体型略小,很多人就因为张苞个子小而不看好它,其实这样判断也没错,如果不是吴胖子喂养不得法,小将张苞要想获胜会很难――”

    “吴宽怎么喂养不得法了,他可是有专门的虫客替他养虫的呀?”冯老板问。

    周宣大笑:“我能赢就是因为吴胖子那个不学无术的虫客涂帮闲,第一次看到涂帮闲时,见他用新出窑的青瓷养虫,我就知道这家伙是个骗饭吃的,哪里会养什么虫,新瓷有残留的火气,养出来的虫暴躁冒进,对阵不如它的虫子的确很凶猛,一口就能解决,但对级别相当的虫,它就缺乏耐性和韧劲,很容易脆败,当然,仅凭这一点,小将张苞最多也只有六成赢的把握,最重要的一点是涂帮闲不知道给徐晃配偶,这点致命――”

    林涵蕴也喜欢斗虫,这时问:“什么意思,斗虫要配偶吗?”

    周宣看看冯老板,冯老板也露出疑问的神色,哈哈,敢情南唐人不知道给虫配偶是普遍现象,我这独门秘笈还是不要全部暴露为妙,给蟋蟀选择配偶的学问可大着呢,含糊说:“是要配偶的,不然虫子挥不出全部战斗力,我那张苞还小,暂时不需要配偶。”

    林涵蕴还要问,被周宣眼睛一瞪,说:“你一个女孩子羞不羞,老问配偶配偶的!”

    林涵蕴小饮了两杯,脸本来就红,这时面不改色地说:“什么女孩子,我是你姑婆,黑山,教训教训你这义弟,让他知道长幼有序。”

    林黑山“嗬嗬”的笑,举杯说:“侄孙敬小姑婆一杯。”自己先干了,又满上。

    冯老板知道周宣不可能把养虫绝技合盘托出,奉承说:“周公子虫才无双,估计整个江州城没有比你更高明的了,后生可畏呀。”

    周宣拱手说:“过奖过奖。”心里那个汗呀,虫才无双,这算什么话!

    “醉香楼”的琥珀香烧酒比较烈,林涵蕴才喝了两小杯,就有点醉了,小脸绯红、口齿不清地说:“周宣侄孙莫得意,我府上养虫能人多得很,随便找个出来就吓死你,下次我来和你斗虫,我有青背大将军,非让你输成个穷光蛋不可。”

    周宣一笑,说:“你既然要做姑婆,那就是长辈,晚辈输得没钱了就向你要,是吧,山哥。”

    林黑山咧着大嘴笑:“说得是,小姑婆人很好的,从不会小气。”

    周宣让冯老板陪着,端着酒杯去各桌敬酒,顺便认识一下各位虫友,玩虫需要有闲又有钱,所以这些虫友都是有点身份的,什么文吏武士、仕子商贾都有,道士也有,僧人原先也有一个,斗虫时下了注的,只是没来赴宴,毕竟饮酒戒还是要守的,就算不饮酒,一个香疤光头杂在酒席间也太醒目。

    酒桌上最容易联络感情,一轮酒敬下来,周宣的人气就出来了,众人对他的印象都极好,豪爽大方、不拘小节、谈吐诙谐、酒量惊人,对嗜虫如命的虫友来说,周宣的虫技更是让他们敬服。

    敬过酒,周宣回到雅座单间,却看到林涵蕴趴在桌子上,把面前的杯盘扫得一片狼藉,这小妞醉了,撒酒疯呢,一边的林黑山不停地挠头,拿这个小姑婆没办法。

    周宣说:“林小姐醉了,山哥送她回去吧。”

    林黑山伸了伸手,却又缩回去,说:“还是宣弟扶她吧,老哥我去叫车夫。”

    看来林黑山对这个小姑婆相当敬畏,不敢动她,周宣就管不了那么多了,扶了一下见她软耷耷的迈不动步,干脆一手抄在她膝弯下,一下托着她背脊,横抱起来,大步下楼。

    林涵蕴身子真轻,一米五左右的个子体重大约八十斤都不到,细胳膊细腿没有育呀。

    林涵蕴闭着眼睛哼哼唧唧,脑袋转来转去,家丁帽掉到了地上,一头青丝披垂下来,给周宣的感觉顿时就不一样,实实在在是个少女了,眉毛细长,闭着的眼痕也细长,睫毛不时闪动,欲睁还闭,樱桃小嘴透出一阵阵酒气,脸色红扑扑的很有诱惑力。

    晓笛拾起林涵蕴的家丁帽,追着叫:“姐夫,姑婆的帽子掉了。”

    周宣伸手指夹住晓笛递过来的家丁帽,出了“醉香楼”大门,那辆精致的油壁车已经停在楼下,林黑山等在车边,见周宣抱着林涵蕴出来,赶紧撩开车帘。

    周宣左脚踩上车厢,将这醉酒的少女放在车上,家丁帽遮在她脸上,回身说:“山哥先送她回去,回头我们哥俩再好好喝个痛快,兄弟我的酒量还不错吧,哈哈。”

    林黑山翻身骑上黄骠马,大声道:“好,明天老哥来找你喝个一醉方休。”

    周宣看着一车一马拐过街角不见,拍了拍手,觉得手上还留有林涵蕴身体的柔腻,刚才把林涵蕴放到车上抽手出来时,顺便在她**上拧了一把,以示对她好充长辈的惩罚,哈,这就叫正义地猥亵少女。

二十六、被孤立的秦小姐

    周宣向各位虫友告辞,冯老板派虫社的马车送他回秦府。

    马车上,来福抚摸着装银子的红木箱,一个劲傻笑。

    周宣说:“来福,跟着本姑爷好好干,我保证让你娶上一房媳妇,还有良田三十亩,这就叫农妇、山泉、有点田,包你小日子过得滋润,喏,这是二十两银子,你先拿着,不要感激,这是你的劳动所得,回府上不要多说,不然宋大春他们会嫉妒你的。”

    来福拍胸脯哽咽着说水里火里都要跟着姑爷去。

    周宣笑道:“什么水里火里,又不是去抢劫――小三、胡统,你们两个以后也跟着我,我打算成立一家虫社,为展江州蟋蟀娱乐业作贡献。”也一人给了他们二十两银子。

    两个纯朴的农家少年都是胀红着脸,感激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马车驶进九莲坊,天气热,车厢里人多,个个都喝了酒,空气浑浊难闻,周宣抱着睡着了的晓笛,把头探出车窗外呼吸新鲜空气,忽然看到一个熟人,正腆着肚子从街边一家酒楼走出来。

    “宋大春――”周宣拍着车窗叫道,马车也停了下来。

    来福的同事家丁宋大春听到有人喊,东张西望看了一会,看到马车里的周宣,不知为什么脸色突然一僵,有点尴尬地走过来,陪笑说:“原来是姑爷,你们回来了。”一边说着,一边扭头向他刚才出来的酒楼方向看着。

    周宣问:“你在这里干什么,是夫人叫你来找我们?”

    宋大春神色慌张地说:“不,不是,小人在这里遇到一个朋友,陪着喝了两杯,这就回去,马上回去。”说着,也不等周宣他们,自己小跑着往秦府去了。

    周宣有点奇怪,这宋大春没有来福诚实,有点滑头,他和什么朋友喝酒,这么鬼头鬼脑?

    周宣多喝了几杯,头有点晕,也没往深里想,叫车夫继续前进,回秦府。

    周宣没有想到的是,他的马车刚驶出上百米,那酒楼就走出一个白净面皮、瘦削面孔的中年人,这人周宣也认得,是他老丈人的副手――州医署的蒋助教。

    周宣回到秦府,先把晓笛抱给岳母大人,然后让来福和宋大春把装着银子的红木箱子抬进去。

    秦府上下都知道姑爷赌蟋蟀去了,是三千两银子的豪赌,这时见抬了箱子进来,阖府轰动,都知道姑爷赢了,姑爷大财了。

    周宣取了八百二十两银子放在自己房间里,把剩下的二千两连同红木箱一齐抬到秦夫人房前,恭敬地说:“小婿托岳父、岳母两位大人之福,这次斗虫侥幸赢了,三千两赌银除了请客开销外,还余二千八百两,小婿留了八百两备用,这里是两千两,全部交给岳母大人作家用。”

    秦夫人正和义女纫针扯闲谈,听了周宣的话,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好一会才润了润干燥的嘴唇说:“周――呃,贤婿呀,这银子还是你自己保管为好,这是你挣的钱,我们秦氏怎好生受!”

    周宣说:“岳母大人说的哪里话,周宣在秦府一天,就是秦府一天的女婿,挣的钱自然要交给长辈,这礼数不能缺。”说着,拱手而退,那谦恭的样子堪称南唐女婿的楷模。

    秦夫人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呆,思来想去,完全忘了义女苏纫针还在边上。

    纫针呢,刚才一直冷眼旁观周宣和秦夫人的表情,心里非常奇怪,她原以为周宣是为了秦府的钱才答应假婚,但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这个周宣到底是为了什么,世上真有这么孝顺的假女婿吗?

    纫针默默想了好一会,明白周宣的苦心了,周宣喜欢秦雀,他想当真女婿。

    这样一想,纫针心里突然空空落落。

    秦博士父女下午四点半下班回家,得知周宣赢了吴功曹儿子三千两银子,秦博士是惊喜,秦雀虽也惊诧,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喜悦,只是偷偷对纫针说:“针儿姐姐,雀儿说得没错吧,他挺能挣钱的。”

    秦夫人让丫环来请老爷和小姐去她房间商量事情,纫针很识趣,知道这个小姐指的不是她,悄悄避开。

    本次家庭会议由秦夫人主持,她先通报了周宣献银的事,指着墙角那只红木箱子说:“二千两银子就在那里,你们说该怎么办?”

    秦博士摇头晃脑地感叹:“好孩子,好孩子呀,那日老夫在茶摊外第一眼看到他,就知道他不是等闲俗人,全身上下散着王子的高贵气息,虽落难而不掩其光芒――”

    秦雀听爹爹夸得太过分,忍不住说:“好了,爹,他是金子铸的呀,还闪闪光!”

    秦博士也笑了起来:“不说了,这事你们母女俩决定,反正老夫是说不上话的。”

    没想到秦夫人这次却一定要他表态:“老爷,你是一家之主,这事自然是你拿主意,你畅所欲言吧。”

    秦博士觉得夫人的态度有点奇怪,捻着胡子说:“依老夫说,这银子就收下何妨,都是一家人――”

    “嗯,是一家人,等周公子娶了纫针姐姐处就真正是一家人了。”秦雀听出爹爹话里有话,赶紧说出纫针的事来做挡箭牌。

    “咦?”秦博士并不知道秦夫人母女的让纫针易嫁的计划,非常诧异,得知原委后,气愤地说:“你们就瞎胡闹吧,老夫不管了。”站起身就要退出会场。

    秦夫人拉住说:“老爷,纫针的事只是说着玩玩的,这样的大事还不得老爷你拿主意吗。”

    秦博士心想夫人今天怎么回事,几次三番放权,当下也就不客气:“老夫的意思是,周公子这样的俊才是可遇不可求的,你们硬要推给别人,那老夫无话可说――雀儿,你想想,如果小卢真的很在乎你,他怎么会连婚期也赶不上,连个报信的人都没有?”

    秦雀的眼泪顿时夺眶而出,呜咽说:“表哥一定是有急事,不然他肯定会赶来的――”

    秦博士一看女儿哭泣,慌了手脚,说:“老夫多嘴,老夫多嘴,老夫洗脸去。”赶紧走了。

    秦雀渐渐的停止了抽泣,房子里非常安静。

    过了一会,秦夫人问:“雀儿,你说这事怎么办?”

    秦雀是多么聪明的女孩子,母亲今天说话古怪她早就注意到了,含泪说:“母亲你怎么了,这事不是早就说好的吗,难不成看到姓周的二千两银子,母亲就改变主意了?”

    秦夫人老脸一红,说:“你这孩子说得什么话,娘是那种贪财的人吗,娘是觉得这个周公子人品真的不错――”

    “母亲你不要说了。”秦雀打断母亲的话:“周公子就是人品再好一万倍,雀儿心里也只有表哥,雀儿会等,表哥也一定会来娶雀儿的。”

    秦夫人叹息一声,拍了拍秦雀的手背,温言道:“雀儿,娘也是为了你好嘛,既然你拿定了主意,娘也不说什么了,只盼小卢快点来,到时娘一定揪着他耳朵皮让他给你赔礼道歉,害我家雀儿受了这么多委屈。”

    秦雀“扑哧”一笑,走过去给母亲按摩肩膀,母女俩亲密如初,但秦雀心里却是闷闷的,连一向支持她的母亲现在也为周宣说话了,整个秦府,她真正成了孤家寡人了。

二十七、夜半画像风波

    周宣并不知道自己给秦夫人母女关系造成了不和谐,他在呼呼大睡,周宣是醒着不想睡,睡着了那得等他睡够了自然醒,这一觉从下午三点多开始睡,晚饭也没起来吃,等睡够了爬起来一看,床前妆奁台上一盏纱灯昏黄照耀,窗外黑漆漆一片,还是半夜呀。

    醒了,就不想再躺回去,除非床上有秦小姐。

    正yy着,床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姑爷,你醒了。”

    周宣吓了一跳,随即听出这是小茴香的声音。

    小茴香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床后走出来说:“姑爷晚饭还没吃呢,小茴香去叫人给姑爷热一下饭菜。”

    周宣睡的雕花绣床后面有一张小床,原先就是小茴香睡的,今晚秦博士见周宣没来吃晚饭,怕他醉坏了身体,还来给他搭脉,知道没事,就让小茴香陪着,侍候个茶水什么的。

    周宣摇头说:“不要去,半夜三更惊动大家睡不好,你给我拿些点心来吃就行了,再要一大杯凉开水,本姑爷生活很简朴的。”

    小茴香一笑,从门边拿起一盏小灯笼,点亮里面的蜡烛,提着出门去,过了一会一手提灯笼一手拎着个竹编方形篮子回来。

    篮子里有熟牛肉、千层饼、糯米糕,还有一大杯水。

    周宣吃东西一向胃口很好,狼吞虎咽,不过五分钟,篮子就空了。

    小茴香笑眯眯看着姑爷吃东西,说:“小茴香再去给姑爷拿些糕饼来。”

    周宣摆摆手,将杯时的水一饮而尽,说:“不用了,已经很饱了,小茴香,现在几点了,什么时辰了?”

    小茴香说:“刚刚敲过四更鼓,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姑爷是不想再睡了是吧,那就给小茴香讲故事好了,讲姑爷以前在澳国的事。”

    周宣头皮微微麻,前面撒了一个谎,后面就需要无数个谎去圆,这可不行,早晚露破绽,说:“那都是伤心事,我不想再回忆了,这样吧,小茴香,我来给你画张像,保证漂亮,怎么样?”

    小茴香两眼放光,指着床头手提袋上的林志玲说:“是这样的画像吗?”

    周宣看着林志玲说:“要画得这么精致逼真,需要我们澳国的一种特殊画笔和颜料,唐国肯定没有,不过我可以保证把小茴香画得很像,并且很可爱。”

    小茴香兴奋得小脸泛红,说:“姑爷去晓笛少爷的小书房看看,那里有笔和颜料。”

    两个人提着灯笼来到小书房,小茴香先用火摺点亮书房里的灯,然后麻利地找出毛笔、颜料和上等的泾县纸。

    周宣让小茴香给他找来一截木炭削尖了充当碳素铅笔,把泾县纸固定在一块木板上,让小茴香摆出一个扶门侧身回头的姿势,他要开始素描了。

    周宣读过的三个大学分别是景德镇陶瓷工艺美术学院、南昌大学中文系、上海服装设计学院,在陶瓷美院他学过画画,学的是在泥坯上画工笔仕女,而且还没毕业就被开除了,所以他的画技平平,只会画女人,而且还得是美女,不过呢,他成才基本靠自学,临摹过很多西洋裸女画,对女性身体结构有相当的了解,而且以前那个美腿女友在他的甜言蜜语下羞答答给他当过**模特,有力地促进了周宣唯美而**画风的形成。

    “嗤――嗤嗤,嗤嗤――嗤――”,木炭划过纸面出的细微声响在这静夜里格外清晰。

    小茴香的脖子那么向后扭着,扭了好久,脖子好酸,不过还是硬撑着一动不动,大约坚持了一刻钟,脖子已经不觉得酸痛了,麻木了。

    又过了好一会,只听“嗒”的一声,周宣把只剩一点点的炭头丢在地上,拍拍手说:“哈哈,小功告成,接下来就是画衣服、渲染上色,小茴香你可以歇着了。”

    小茴香僵硬的身体放松下来,转身想走过来看画像,坏了,脖子扭不过来了,身子转向周宣,脑袋却朝向门外。

    “脖子扭到了,头转不过来了。”小茴香带着哭音把背部朝向周宣,脸才能照面。

    “啊!”周宣赶紧放下画板,去看小茴香的脖子。

    门外突然有人说话:“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说话的是秦小姐,云鬓蓬松,披着一件宽大的白麻交领睡裙,赤足趿着木屐,因为夜里没戴抹胸,所以一只手抓着衣领,怕春光外泄。

    小茴香说:“小姐救我,姑爷给小茴香画像,那姿势摆久了,现在脖子扭不过来了。”

    秦雀看着小丫头那拧着脖子愁眉苦脸的怪样子,忍不住想笑,走过去双手抓住小茴香左右“肩井**”轻轻揉动,拇指交叠按压“大椎**”。

    小茴香的脑袋慢慢就转正了,喜道:“谢谢小姐。”

    周宣也歪着脖子说:“秦小姐,秦医生,我脖子也扭到了,你也给我治治。”

    秦雀斜了他一眼,轻声说:“没病不要装病――起居有时,饮酒适量,自然身体康健。”

    这是责备周宣饮酒过量、半夜不睡呢,有点医生的味道了。

    周宣梗着脖子好象跟人吵架似的:“我给小茴香画像来着,手平举着好久,现在肩膀酸痛,是不是肩周炎,秦医生?”

    这人装病还装得这么象,秦雀不禁有点好笑,不再理周宣,对小茴香说:“你不要在这里瞎闹了,跟我回去。”

    小茴香说:“好的小姐,小茴香先看一下画像就走。”碎步走过来,捧起画板一看,顿时一声惊叫,小脸霎时通红。

    秦小姐觉得奇怪,移步过来看。

    周宣这才醒悟不妙,他只是用线条勾勒出小茴香侧身回眸的大致体形,因为不打算画小茴香现在穿的小婢衣裙,准备给小茴香穿上千年后的时髦夏装,所以只画人体,没画衣裙,说白了,就是**画!

    秦小姐只是看了一眼,脸先是一红,随即泛白,看周宣的眼神极度鄙夷,拉着小茴香手说:“我们走。”

    被美女恨没关系,最受不了的是这种极度鄙夷的不屑一顾,半夜三更勾引未成年的小丫头在这画春宫图,太猥琐、太下流、太没品味了,周宣绝不能让这顶龌龊的帽子戴在自己脑袋上,一天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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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胸部象牛屎

    “都不许走!”周宣闪身拦在门口,“我有话说。”

    秦雀吃了一惊:“你想干什么,我会喊人的,到时脸面不好看。”

    周宣问:“小茴香你说,我为你画像,可曾有半句调戏轻薄的言语?”

    小茴香摇头说:“没有。”

    周宣又问:“秦小姐,你再仔细看看这画像,你看出猥亵了?人的身体就是猥亵?你的闺房里不也挂着**男子全身经络图吗?”

    秦小姐冷冷道:“你不要强词夺理。”

    周宣说:“我不是强词夺理,我只想让你明白一个道理,并不是画人体就是猥亵,就是下流,这种素描术是我们澳国普遍流行的画法,为了的增强立体感,让画像感觉活生生,你们看――”

    周宣指着画板上的**小茴香画像说:“我只是勾勒出小茴香身体的大致轮廓,对臀、胸这些敏感部位都是一笔带过,如果我是下流坯,那我就会在这些部位大费笔墨,可我不会那样做,我的笔法是高洁的,而且这只是初稿,接下来我会为小茴香画上我们澳国的服装样式,以寄托我对故国人物的思念,”

    秦小姐松开小茴香的手,看周宣的眼神柔和下来,说:“入乡随俗,周公子在唐国可不能这样画,我们不误会你,别人也会误会你,好了,我们先走了。”

    周宣知道渡过了难关,微微一笑,说:“请两位不要走,看我把画像画完,你们会看到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小茴香。”

    小茴香拉着小姐的手摇了摇,秦雀也对周宣的画法感兴趣,说:“那好,周公子你画,我们在边上看着。”

    周宣来劲了,他属于竞赛型选手,心理素质好,越到关键时刻越能挥能力,围棋就不用说了,以前在大学里参加体育运动会跳高比赛,平时训练只能跳一米八,有人围观能跳一米八五,有美女围观喊加油他就能跳一米九,甚至一米九五,周宣不无得意地想:“要是有个绝色美女来为我鼓劲,估计我能破世界记录,哈哈。”

    周宣用小号狼毫对画像进行细致加工,渐渐的,衣服出来了,是浅蓝色的无袖吊带装,裤子穿上了,是鹅黄色的低腰七分裤,脚丫子套上半高跟缠丝水晶凉鞋,完全裸露的脖子系着蓝黄两色相间的流苏项链,头呢,还来点小波浪。

    不知何时,苏纫针也站到了周宣身后,睁大了丹凤眼惊奇地看着周宣作画。

    此时的周宣非常专注,并没有因为美女在后面就三心二意,一个做事专注认真的男人是最能打动女人心的。

    三个少女静悄悄不出一点声音,看着周宣不停地调试着颜料,画笔在纸上涂涂抹抹,一个越来越清晰的小茴香画像凸现出来,那么鲜明,那么光彩,神态活泼可爱――且慢,这是小茴香吗?

    秦雀和苏纫针都看看画,又看看小茴香,看得小茴香不好意思起来。

    天亮了,周宣给画像上的小茴香涂红了最后一个脚趾甲,将笔插到笔筒里,站直身子把指节压得啪啪响说:“大功告成,两位美女看看――哦,纫针妹妹也来了,你们看看,画得怎么样?”

    苏纫针压抑着心头的兴奋,问:“周公子,这画上的服饰是哪个国家的,纫针怎么从来没见过?”

    周宣说:“是我海外故乡的服饰,好看吗?”

    苏纫针说:“非常好看,可是这上衣象是亵衣哦,只能穿在衣裙里面的。”

    周宣笑道:“在我的故乡,女孩子们比较胆大,穿着这些都是满大街走的,夏天不就是图个清凉吗,这种服装简约方便,是最合适的。”

    小茴香呆呆的看着画像,问:“姑爷,这是小茴香吗,姑爷是不是画错人了?小茴香丑死了,哪有这么好看!”

    周宣哈哈大笑,他水平有限,只能画个四、五分相象,而且还要进行美化,所以和真人的差别就更大了,只能依稀看出有点相似。

    秦雀说:“画的正是你小茴香呢,你看,把你嘴边那颗小痣都画出来了。”

    小茴香突然撒腿往外跑,很快拿了一面铜镜回来,一面照镜子一面看画像,对照了好一会,还是说:“不象小茴香,小茴香没有这么好看。”

    这小丫头太?嗦,给你画得好看还不好吗!

    周宣说:“这叫神似,小茴香过两年就有这么好看了。”

    小茴香笑了:“是吗,小茴香能变得这么好看?不过姑爷这里画得太夸张,小茴香没有这么大。”小茴香手指的是画像上胸部的位置。

    秦雀和苏纫针两个俏脸通红,想走,又觉得太着痕迹,好生尴尬。

    周宣板着脸说:“小丫头懂什么,这叫作艺术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好比表现田园生活的画,有田、有农夫、有牛,牛要不要拉屎,一大坨牛屎在田埂上,作画时难道要把牛屎画进去?当然是自动过滤掉了――我这里把你画得稍微大点,是为了展现曲线美,身材不是棍子,需要跌宕起伏嘛。”

    小茴香不是傻丫头,刚才话出口就害羞了,不过听到姑爷用牛屎来比喻她的胸部,觉得好委屈,胸脯小就这么难看吗,象牛屎?再看看小姐和苏小姐,的确比她大好多,在衣衫下高高的鼓着,高低起伏得很好看。

    小茴香自卑了。\

二十九、又要扮女婿

    裸画风波结束后,周宣去喂养“小将张苞”,这是摇钱树呀,大功臣,不过再想赢三千两银子可就难了,吴胖子那样的傻瓜不可能常有的,而且也多亏了义兄林黑山,不然吴胖子铁定要赖帐,古代社会也不是这么好混的,没个强有力的帮手可不行。

    汤小三和胡统两个蹲在周宣身边,听周宣给他们讲蟋蟀的习性,如何捕捉、喂养,一边听一边点头,他们本来就喜欢玩蟋蟀,自然领会得快。

    早餐时,秦夫人对周宣说:“贤婿呀,你纫针妹妹是东门外三十里幕阜村人,可怜父母早亡,兄长也去世了,她想回村里看看,到父母兄长的坟头祭拜一番,你岳丈有公务在身,所以还得请贤婿陪她去一趟。”

    周宣自然是一口应承,想起义兄林黑山说今天要来找他喝酒,就请岳母大人吩咐下人们留心一下,如果他义兄来找他就代他告罪,就说一回来就去找义兄。

    既然一去一回有六十多里的路,那就要抓紧动身了,周宣让来福去租马车,这年头,没辆车还真不方便,现在经济条件允许,得考虑自己买辆车了。

    来福挺能办事的,一刻钟就叫来了一辆单辕马车,又按周宣的吩咐租来一匹马,周宣要学着骑马,这种用来出租的马脾气都是很好的,但你要它跑得很快那也休想,用来学骑最合适。

    汤小三和胡统都是幕阜村附近少阳村的人,汤小三好几天没回家了,周宣让汤小三陪他去幕阜村顺便回家看看,胡统留在这里照看“小将张苞”。

    汤小三问胡统要不要把昨天周公子给的二十银子交给他带回去?胡统不肯,说要亲手交给他爹。

    周宣哈哈一笑,胡统的感受他懂,那是种成就感、自豪感,等于是衣锦还乡呀,当然要自己带着银子回去。

    周宣骑着老马,汤小三帮他牵缰绳,苏纫针坐在马车里,来福坐在车夫身边,一行人出了江州城东门。

    周宣头脑灵活,身体敏捷,**的马又比较老实,骑了一程就初步掌握了骑马的技巧了,让汤小三也坐到车辕上,加快前进度。

    秋初天气,第二季禾苗刚种下不久,田野里绿油油一片,上午太阳还不太烈,清风徐来,让人以为是春天。

    出东门时周宣看到城门边有小贩卖新鲜的枣子和梨子,就两样都买了五、六斤,在护城河里洗净了,让大家吃,特意挑了几个薄皮水灵的好梨和一把枣子递给车厢里的苏纫针。

    出城二十里,进入幕阜山地带,路就没那么好走了,崎岖不平,马车颠簸得厉害,车厢“咣咣”响。

    苏纫针撩开车帘对周宣说:“周妹夫,这车晃得我头晕,我想下来步行。”

    纫针之前都是称呼周宣“周公子”,这会叫起妹夫来了,也许是因为有外人在的缘故吧。

    周宣跳下马,让车夫停下,右臂伸着好让纫针扶着下车,这都是很自然的动作,源于他现代人意识,并没想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纫针稍一迟疑,就轻轻在周宣手臂上扶了一下,跳下车来,南唐女子尚未流行裹小脚,所以并不会那么弱不禁风。

    周宣说:“纫针妹妹,你来骑马,这马很稳,不会颠动得厉害。”

    纫针说:“你骑你骑,我走走就可以。”

    汤小三、来福就一起下来陪周宣和纫针步行,车夫驾着空车缓缓而行。

    大约走了两里多路,纫针虽然不是小脚,但这三年来在宫里也养得有点娇气了,这山路又不好走,跟不上周宣他们的步子了。

    一阵山风吹来,路两边的树木“唰唰”的响,天上有黄灰色的云在聚集,似乎要变天了。

    周宣说:“纫针妹妹,上马,不会骑没关系,我拉着缰绳,这样能走快点,你看这天可能要下雨。”

    周宣把马牵到一块大石头边上,让纫针先站在石头上,然后扶着她的手,让她踩着马蹬分腿上马。

    裙角飘起落下的一刹那,周宣看到了纫针“胫衣”上端露出光光的一截大腿,白?浑圆――

    周宣愣神了,他今天为了骑马特地穿上了那条西裤,纫针可没有那种裤子,这这这,光**骑马吗!

    “妹夫,走啊。”纫针双手紧紧抓着鞍荐,第一次骑马,有点害怕有点兴奋。

    周宣晃了晃脑袋,想把这香艳的念头甩掉,牵着缰绳在前走着,不时回头瞄一眼端坐在马背上的苏纫针,光**骑马的念头挥之不去。

    又走了三、四里,汤小三指着左边一条岔路说:“周公子,从这里进去就是我们少阳村,公子和苏小姐都到小三家里歇一会吧?”

    周宣问:“纫针妹妹累不累?要歇一会吗?”

    纫针摇头说:“我急着给父母上坟呢。”

    周宣就说:“小三那你先回去,11点半――就是午时二刻在这里等我们,一起回城。”

    汤小三答应一声,兴冲冲往岔路去了,那马车已没法再进去,就停在这里等,周宣、纫针和来福三人继续赶路。

    幕阜村是个小山村,山坳里高高低低错落着二、三十户人家,山村少有外人来,一见周宣他们,村里的老老小小就都围上来。

    纫针撩起遮面的透纱罗,一一叫着这个伯那个叔,泪流满面。

    村里人一看,原来是纫针回来了,纫针可是他们村最美的女子,三年前被选入宫,村里人都自豪地说纫针这回出息了,要当皇妃娘娘了,可惜一去三年没有音讯,父兄先后去世,嫂嫂改嫁他乡,家里三间茅房也贱卖给了邻居。

    有个村妇比较冒失,指着牵马的周宣问:“纫针,这是你夫婿吗,倒是好人才。”

    周宣正要解释,纫针从马背上俯身在他肩头轻轻拍了一下,楚楚可怜的眼神透露着央求,周宣就闭了嘴,冲大家笑了笑,表示默认,心想:“什么意思,又要我扮女婿?嗯,也是,当宫女三年,回来什么也没有,太凄凉太没面子,让我扮她男朋友,表示她有了归宿,免得这些父老乡亲同情心泛滥,可怜个没完。”

    纫针问:“各位叔伯婶婶,我爹爹和和哥哥是和我母亲葬在一处吗?”纫针的母亲在纫针入宫之前就去世了。

    村民们纷纷点头,说就在后山。

    周宣把马系在山脚下的杂树上,陪着纫针上山,来福提着香烛纸钱跟在后面,见姑爷遇到难走的路还不时扶纫针小姐一把,来福在后面偷着乐,家丁和主母不谋而合,周宣这秦府女婿当定了,娶不到嫡系的二小姐,那就娶螟蛉大小姐。

    三座坟茔比邻而建,修得都比较草率,苏纫针哭倒在地,周宣想起千年后的父母和哥哥,也是凄然,当下郑重地拜了几拜。

    祭拜过后,周宣说:“纫针妹妹不要伤心了,回去吧,明年清明我陪你来这里,找几个工匠把坟重新修一修,立块好点的墓碑。”

    苏纫针猛地抬头来,睁着一双哭肿的丹凤眼定定的看着周宣。

    周宣没觉得刚才那话有什么不对劲,在附近一汪山泉洗了洗手,和纫针慢慢下山,扶她上马踏上归程。

三十、有美同车

    天完全阴了下来,乌云越聚越多,长风呼啸,林木震响,预示着一场大暴雨即将到来,周宣三人急急赶路,要在大雨落下来之前赶到少阳村口。

    来福担忧地看着天色说:“姑爷,我们怕是要淋雨了,这雨就要下了。”

    周宣大步走着,笑道:“怕什么,雨中漫步是一种雅兴嘛,病了也没关系,家里有女神医呢,哈哈。”

    纫针和来福受周宣乐观情绪感染,都笑了起来。

    雨有时是这样,看着马上就要落下来,可就是拖着不下,周宣三人赶到少阳村口时,天还是那副山雨欲来的架势。

    汤小三和他爹汤大彪,还有胡统的爹老胡头,在路边等候好久了,一见周宣,两位老爹都卑躬地上前感谢周公子。

    周宣说:“两位大叔,你们不要谢我,这是你们儿子的本事,小三和胡统都很聪明,对我的帮助很大。”

    汤小三挺起瘦弱的胸膛说:“爹爹,你们现在放心了吧,儿子是靠本事挣钱,跟着周公子就有出息。”

    周宣谢过两位大叔去村里做客的邀请,带着汤小三继续赶路,车夫驾着空马车跟着,还没出山区,暴雨猛地抽打下来,马车顶篷“噼哩啪啦”象鞭炮响。

    周宣赶紧扶纫针下马钻进马车,汤小三和来福反应都很快,已经一左一右坐到车夫两侧了,只有周宣淋雨。

    纫针说:“妹夫,来车厢里避雨吧。”

    周宣没有那么多顾忌,把老马的缰绳丢给汤小三,抬腿进了车厢,盘腿坐着,看车窗外,那雨越下越猛,山道间浮起一片白??水气,云层压得很低,四下里昏暗得几乎象夜里。

    这车厢不宽敞,马车一颠簸,周宣的腿就碰到纫针的腿,搞得周宣有点心痒痒。

    纫针缩在车厢一侧,忽然说:“周公子,谢谢你。”

    雨大,周宣没听清,大声问:“你说什么?”

    雨声壮胆,纫针身子凑过来加大声音说:“谢谢你,我不想让那些乡亲认为我是无依无靠的孤女,我不想他们可怜我。”

    周宣说:“这有什么,你现在本来就不是无依无靠,秦博士夫妇都是善良的人,他们不是对你挺好的吗。”

    纫针心想:“他们对我好是没错,可也是别有用心的,不过这个别有用心我喜欢。”

    周宣见纫针没吭声,又安慰说:“纫针妹妹,别再伤心了,你父母哥哥如果泉下有知,也不愿意看到你悲伤的,肯定希望你快快乐乐的活着。”

    纫针坐在车厢里侧,周宣靠车门,借着阴暗的天光,纫针能看清周宣面部的轮廓,自恃隐在黑暗里,纫针就大胆地盯着周宣看,越看越着迷,她想:“既然雀儿妹妹有她的表哥,连这么好的夫婿都不要,那我纫针就一定要抓住,记得以前在宫里听过这样的传言,小周后娘娘有一次酒醉后开玩笑地对宫女们说,女子呀如果遇到心爱的男子就不要放弃,一定要抓住,想方设法嫁给他――所以,小周后娘娘嫁给了她的姐夫皇帝李煜,而我纫针却要嫁给自己的妹夫,莫非这是天意?”

    驾车的车夫这时叫起屈来:“苦也,这雨太大,马都被雨水迷糊了眼,得找个地方先避一下,等雨小一点再赶路。”

    汤小三叫道:“我知道有座山神庙,就在前面不远处,绕过一片枫树林就到,马车可以驶到庙门前的。”

    “山神庙靠左边还是右边?”

    一个冷厉的声音突然问。

    “左边。”汤小三回答。

    就见一条人影“唰”地从马车边掠过,眨眼消失在山道前方,溅起的雨水飞洒到周宣脸上。

    “咦,这是什么人,跑得这么快,百米度突破八秒了吧!”

    周宣问汤小三看清是什么人没有?小三说:“没看到,只看到一下背影,戴个宽沿竹笠,好象还背着把阔剑,一下子就没影了,鬼一样。”

    “背着剑,莫非是剑侠?这世上还真有剑侠?跑这么快,肯定是轻功。”

    周宣兴奋起来,催促车夫赶紧去山神庙,剑侠在那躲雨呢,一定要去结识一下。

    山路边那片枫树林红黄的树叶在大雨冲刷下宛如没有热量的火焰在燃烧,马车从树林左侧绕过,就看到一座小庙依山而建,这庙近年修葺过,黄墙黑瓦的不显破败。

    马车停在庙门前,一伙人下了车,用最快的度蹿进庙门,露天不过短短几秒钟,身上衣衫就湿了一小半了,可见雨之大。

    庙正中塑着一尊一丈多高、手抓大蛇的山神像,神像前的香案上盘腿坐着一个人,竹笠搁在一边滴水。

    周宣仔细看这人,鼻梁挺直,眉目冷傲,三十五、六岁的样子,个子比他略矮一些,一米七二左右,虽说是中等身材,但往香案那一坐,腰背挺拔,没理由的给人高大压迫的感觉,背上果然斜背着一口阔剑,剑鞘饰纹古朴,缠丝剑柄露在肩头耳畔,反手一抓就能拔出剑来砍人。

    周宣走过去拱手说:“这位老哥请了,兄弟――”

    “别烦我。”剑侠打断周宣的话,一点面子都不给,自顾低头看着香案。

    剑侠脾气有点大,会武功了不起呀,周宣很反感这种没礼貌的人,对剑侠的好奇心立减,扫了一眼他面前的香案,现剑侠原来是在独自下棋,一块小小的可折叠式榧木棋盘,小巧玲珑的黑白棋子,做工很细致。

    周宣对剑侠的看法又改观了,一个正在下棋的人的确不喜欢别人打扰。

    周宣朝棋盘看了两眼,乐了,这位冷傲的剑侠原来和晓笛一样,是在做死活题,周宣原来有本厚厚的《围棋珍珑大全》,那本书把中国古代各种围棋死活题一网打尽,周宣熟读多遍,对各种死活题了如指掌,死活题古称“珍珑”,难度不一,剑侠正在苦思的这道死活题属于中高级死活题,名叫“孙膑陷庞涓”,是要黑棋想出办法杀死白棋,和晓笛那天的“猪嘴势”不可同日而语,比较复杂,看来剑侠棋力不低。

    周宣轻轻说了一句:“大飞杀不死。”

    剑侠霍地抬起头来,眼睛盯了周宣一下,问:“你会下棋?”

    周宣不答,施施然踱到纫针身边,关心地问纫针妹妹肚子饿不饿?冒雨冲到马车里把梨子和枣子拿来,分给大家吃,剑侠当然不给。

    剑侠听周宣说了那句“大飞必活”,心头一震,解这道难题第一步不应该大飞吗?那又有什么更好的手段?

    剑侠等了一会,见周宣不理他,耐不住性子了,又问:“你能解开这个珍珑题?”

    周宣“嘎吱嘎吱”吃梨,漫不经心地说:“太简单了,可笑有些人想半天还想不出来!”

    剑侠倒没有勃然大怒,只是站了起来,说:“那你来解解看。”

    周宣说:“我为什么要教你解!”

    剑侠轻蔑一笑:“原来是吹牛。”

    周宣也轻蔑一笑:“算我吹牛好了,你要是大飞能解开这题,我给你当孙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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