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一个鸡蛋的愤怒
玄德曰:“益州刘季玉,可为英雄乎?”
cāo曰:“刘璋虽系宗室,乃守户之犬耳,何足为英雄!”
公元199年,建安四年,曹cāo与刘备青梅煮酒,论尽天下英雄,而曹cāo口中的守户之犬刘璋刘季玉,正在益州成都城中思绪万千。
“好好的一个学生,咋就穿越了呢,穿越谁不好,偏偏变成了暗弱的益州牧刘璋,被曹cāo活生生骂成一条狗。”
现在的刘璋已经不是从前的刘璋,乃是21世纪一名表演系学生,因为准备一场试镜,反复练习一个面部表情,最后肌肉抽筋而亡,前世死的窝囊,没想到穿越之后也活的窝囊。
刘璋一边吃鸡蛋,一边查看州牧府的用度账本,旁边的侍从官很诧异,刘璋一向沉迷声sè犬马,不过问这些事,都由的内府折腾,今rì为何有兴致来看府中用度。
刘璋一口一口地嚼着鸡蛋,面sè平静,可是心里却已经怒极,拳头暗暗捏紧。
“一根蜡烛两百文钱,一个灯笼五百文钱,一枚鸡蛋一两银子……这是鸡蛋还是炸弹。”
刘璋越看越愤怒,这些府里的人都把自己当什么了,白痴吗?收回扣也收的太肆无忌惮了吧,内府的人尚且如此,那军政官员还不翻天?难怪诸葛亮要说自己暗弱,曹cāo要骂自己守户之犬了。
“必须整顿,就拿内府开刀。”刘璋暗下决心。
“把那个内府的管事给我撤了。”刘璋对侍从官下令道。侍从官一下冷汗直冒,却不回话。
“怎么了?”刘璋问道。
侍从官战战兢兢地道:“禀主公,内府管事是赵穗赵大人,赵大人的身份主公也清楚,他可是征东中郎将赵韪赵将军的胞弟,赵将军在外征战辛苦,您要是把赵穗大人撤了,赵将军一定会不高兴的。”
“呼~~”刘璋长出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胸中涌动的气流,手掌几乎要把桌缘掰下一块来,果然是翻了天了,自己一个堂堂州牧,要撤一个内府管事,竟然还要看什么赵将军脸sè,还身份,自己难道成傀儡了不成。
刘璋面上不露痕迹,心里却已经下定决心要把这个什么姓赵的将军铲除,不然这益州里里外外不知道主公是姓刘还是姓赵。
刘璋查了一下这个赵韪资料,乃是当初迎接刘焉入蜀的股肱之臣,又对自己有拥立之功,是刘焉给自己的两大托孤重臣之一,最近几番征战,虽是无功,却兵权越坐越大,难怪嚣张跋扈。
赵韪经过多年经营,在益州树大根深,刘璋知道要剪除赵家,巩固自己权利绝非易事,首要的就是先得有可用之人,刘璋取来益州官员花名册,挨个看下去,人才先不着急,那些人才也未必效忠自己,重要的是得先找几个忠臣。
当初学表演,也看过不少三国剧本,虽不是史实,但是忠臣的形象还是很深刻,刘璋只希望那些编剧不要坑爹。
刘璋看了半天,终于找到两个大大的忠臣,一个是从事王累,这丫宁愿倒悬城门,自断绳索摔死,也要直谏,忠臣二字当之无愧。
另一个名叫黄权,刘璋记得这黄权先从刘璋,后从刘备,最后还从魏,三易其主,跟吕布差不多,可是却没有谁指摘他,因为每次易主,都是不得已而为之,黄权抗拒刘备入蜀,坚守到了最后一个,刘璋投降,他才跟着投降的,而投魏之时,是因为刘备夷陵大败,先撤军白帝,留下黄权孤军夹在魏与吴之间,黄权不得已而从魏,连刘备都说是孤有负黄权,而黄权不曾负孤。
论才干,这黄权能文能武,虽不冒尖,但也不平庸,属于游戏里八十点能力值的人。
刘璋连下两道命令,册封王累为薄曹书佐,专门跟在自己身边谏言,也顺便帮自己处理一些杂务,自己现在对古代的官场抓瞎,少不得有许多问题,如果身边不跟个忠臣,刘璋可不敢保证自己就不会被蒙蔽。
王累本来只是一个秩一百石的从事,现在一下子变成三百石的书佐,还是刘璋近臣,不由受宠若惊,在刘璋身边做事也兢兢业业。
刘璋又招黄权进成都,黄权现在年纪轻轻,还是一个郡吏,斗闻得州牧相招,又惊又喜,当夜就收拾细软赶往成都了。
刘璋熟悉了州牧府后,决定出去看一下自己的辖地,至少成都的情况得熟悉,不然像原来那个刘璋,一个鸡蛋一两银子也吃了那么些年。
刘璋带着王累穿着便衣在一家茶馆坐下,茶馆是百姓休闲聚集之地,在这里最容易听到民间的声音,从视察来看,蜀中生活还可以,算得上民殷国富,只是没几个人把他刘璋当回事,谈论的不是益州之外的曹cāo孙策袁绍,就是益州内的赵韪,相比于天天闷在州牧府的刘璋,威风八面的赵韪在百姓心中倒更像个掌权的。
听着那些百姓藐视刘璋,羡慕赵韪的言论,王累小心看了一眼刘璋表情,这要是以前的刘璋,一定会大发雷霆,少不得咒骂一番,抓百姓来打上几鞭子,可是王累现在看到刘璋面容平静无波,心稍微放下来,却觉得有些诧异,自家主公什么时候这么好涵养了?
“小姐,大人可是吩咐了,成都不比阆中,万事小心谨慎,不可招惹了权贵,我们还是回去吧。”
街上一个小丫鬟小心劝说自家兴高采烈的小姐,只见小姐一身淡绿衣服,眼睛清秀明澈,扎一个双环鬓,头发披散至肩部以下,手里拿着一个拨浪鼓,玩的正开心,淡红的嘴唇轻启:“云儿,你就让我再看会嘛,你看这里好多好看好玩的东西呢,比我们阆中可好多了,放心,我不会惹事的,再看会就回去哈。”
“小姐……”丫环云儿跺了跺脚,却无奈,只能跟在小姐后面,顺便接下小姐买下的一个又一个小玩意。
就在这时,三五骑快马横冲直撞过来,对街上行人毫无顾忌,马头擦着云儿的肩膀跑过,云儿手里正拿着许多东西,受了惊吓,一下子全部散了开来。
“你怎么回事啊?大街上能这么骑马吗?”小姐看到云儿惊魂未定,忍不住上前呵斥。
“驭~~”
为首骑马的男子勒住马头,不屑一顾地道:“这成都大街上骑马,别人骑不得,唯独我骑得,你也不打听打听……恩?”男子突然注意到女子的相貌,jīng致的脸蛋、白皙的肌肤,窈窕的身段勾的他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一下子从马上翻下来。
“哟,成都这美人不少,这么美的我倒还是第一次见,哪家的姑娘,赵大爷我明儿个就去提亲,你就做我第九房小妾吧。”
男子说着伸出三根手指去抬女子的下巴,却被女子一巴掌打开,横眉竖眼地看着他。
“哟,还挺辣。”男子笑了一声,后面一个跟班立马扯高气昂地道:“小妞你可不要不识抬举,我家公子是赵韪赵将军的胞弟,抖抖脚,成都震三震的主,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跟班的话立刻吸引了楼上刘璋的主意,感情这嚣张跋扈的公子哥就是自己的内府管事,赵韪的弟弟赵穗,自己正想拿你开刀呢,你倒送上门来,刘璋开始注意听着街上的动静。
第002章 激怒他
“请你对我家小姐放庄重些。”丫环云儿上前一步道:“我家大人可是州牧大人亲自招入成都的黄权黄大人,你要是敢欺侮小姐,州牧大人不会放过你的。”此女正是黄权的妹子黄玥。
“哈哈哈哈。”赵穗听了云儿自报家门,不但不怕,反而大笑:“我道是谁,原来是阆中一个小吏,还抬出州牧大人压我,你们这些乡巴佬,州牧大人那也得听我哥的,没有我哥,州牧大人就是大门口的石狮子,动不得,回去告诉黄权,明天我就来向他提亲,说不定州牧大人还要来喝我们的喜酒呢,哈哈哈。”
赵穗大笑连连,黄玥和云儿都是一脸恐惧之sè,而楼上的刘璋已经脸sè铁青,狠狠将筷子砸在桌上,对附近的几个便衣亲卫使了个眼sè,一旁的王累也是气愤不已,这赵家竟然如此放肆,不把主公放在眼里,可是看着怒极的刘璋,王累害怕刘璋冲动,急忙劝道:“主公,先不要生气,这赵穗目无法度,其兄却手握重兵,主公当回去责问一番,小惩大诫即可。”
“小惩大诫?”刘璋冷笑一声:“王累,你知道我为什么把你调到我身边吗?”
王累一愣,答道:“属下不知。”其实这也是王累想知道的。
刘璋铁青着脸大声道:“因为我觉得你能仗义直谏,不避个人生死荣辱,不畏权势,如今赵穗已经骑到本官头上拉屎拉尿,你却让我小惩大诫,王累,你真是让我失望。”
刘璋说着起身下楼,王累在后面愣了半响,刘璋一番喝骂,王累惭愧不已,其实他是能做到不畏权势的,只是才跟在刘璋身边,刘璋以前给他的印象又是软弱无能,所以才理所当然的顺着刘璋的xìng格思考问题,却没想到刘璋如此雷厉风行,自己这次真看走眼了。
几个亲卫得了刘璋授意,领头的走到赵穗旁边道:“赵公子,街上骑马本不合法度,这位小姐的兄长又是州牧大人请来成都的,公子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放过这位小姐吧。”
因为知道赵穗身份,亲卫头领也不敢得罪,只是觉得今rì的刘璋与往rì大不一样,硬着头皮站出来顶撞,还生怕赵穗发火,所以说话极为客气。
“哟,这不是王绪王都尉吗?跟在州牧大人身边长见识了?我的事你也来横插一脚?我娶个小妾又不碍着哪条法度,关州牧大人什么事?告诉你,这小妞大爷我还娶定了,就算州牧大人来我也是这么一句话,小妞,你就认命吧。”
赵穗看着黄玥一脸得意之sè,王绪看赵穗没有退步的意思,害怕真的得罪赵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说话,黄玥见了这态势,忍不住嘟囔道:“这州牧真是个怂包,亏哥哥还兴奋了一夜,早知道就劝哥哥不要来了,跟这些小人为伍,今后不知要受多少气。”
“是啊,州牧大人真是个怂包。”刘璋正好从茶馆出来,听到黄玥这句话,怂包两个字,刘璋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心头发誓,以后这两个字决不让别人用在自己身上。
黄玥看了刘璋一眼,只觉得这是个知音,又道:“我才不会嫁给这样的人,我今晚就劝哥哥离开成都,如果那怂包州牧还要招人,我就劝哥哥离开益州,跟着这样的主公,我都为我哥哥不值。”
黄玥的每一句话都刻进了刘璋心里,刘璋狠狠点点头,上前两步,没有看赵穗一眼,只对王绪厉声道:“王都尉,本官想请问你一句,你到底是本官的亲卫,还是他赵穗的亲卫?”
王绪从来没看过刘璋如此神sè,也吓了一跳,连忙道:“自然是主公的亲卫。”
“那你为何对姓赵的低声下气,本官命令你出来代本官执行法纪,你却好像是在求他一般,你这是在打本官的脸吗?”刘璋仿如咆哮,王绪忍不住全身发抖,刘璋伸手抓住王绪衣襟,用低沉而冷冽的声音道:“记着,你只有一个主公,现在告诉我,你听我的,还是听他的?”
刘璋的脸sè和语气都让王绪害怕,只愣了一秒,王绪拱手拜道:“王绪誓死效忠主公。”
“好。”刘璋拍了一下王绪肩膀,王绪惊魂稍定,刘璋转身看向赵穗,赵穗这才认清这个便衣男子是州牧,嘻嘻哈哈地上前道:“赵穗见过州牧大人,没想到州牧大人在此,赵穗失礼了,不过也幸好,赵穗正想娶黄权家的妹子为妾,还请州牧大人做个媒人。”
“他是州牧?”黄玥也是一惊,想起刚才自己的话,心道这下完了,自己得罪了州牧,这怂包州牧又似乎畏惧赵家权势,难不成自己这次真要嫁给赵穗为妾?
刘璋对赵穗笑了一下,赵穗隐约感到一阵寒意,可是刘璋一向懦弱,赵穗只以为是自己错觉,刘璋转对黄玥道:“黄小姐,你愿意嫁给赵穗吗?”
黄玥知道今rì的祸闯大了,可是她怎么可能甘心屈从于赵穗这等人,索xìng豁出去了,大声道:“我宁死不嫁,州牧大人若要强逼,你不如直接杀了我。”
“小妮子胆敢对州牧大人无礼,来人,给我绑了,回头再治你哥哥的罪。”赵穗一见黄玥顶撞刘璋,立刻打蛇随棍上,趁势就要强夺了黄玥,黄玥一听要牵连黄权,心头忍不住一阵惊慌。
刘璋转身对赵穗道:“赵管事,你好威风啊,来人。”
“在。”王绪立刻上前。
刘璋冷声道:“赵穗街上驰马,目无法纪,强抢良家妇女,冒犯本官,罪无可恕,立刻收押。”
“是。”这时的王绪已经不再犹豫,手一招,几个亲卫立刻上前拿住了赵穗,赵穗仿佛听错了,直到被押住才反应过来,大声道:“州牧大人,你搞错了吧,我哥哥可是征东中郎将,是辅佐你的功臣啊,你这样对待功臣亲眷,不怕官吏将士寒心吗?”
“再加一条威胁主公。”刘璋毫不留情,走上前声音低沉地对赵穗道:“后面的帐我们慢慢算,比如一两银子一个的鸡蛋。”
刘璋说完就带着亲卫回府,王累小心地跟在后面,黄玥和丫头云儿惊讶地看着刘璋远去。
“主公,今rì之事,赵穗罪无可恕,但是主公应该考虑赵韪的反应。”王累小声提醒道。
“什么反应?大不了就是造反,本官正好将他们一网打尽。”刘璋敢收押赵穗,已经想到了这一步,赵韪如今势大,牵一发动全身,可是任由赵韪一党嚣张下去,更是后患无穷,还不如激怒赵韪,将赵氏一举铲除,那样才能巩固自己的权威,否则别说进图天下,就是一个州牧的位置也难以维持。
“立刻招黄权进府。”刘璋下令道。
第003章 逼反
深夜,黄权风尘仆仆赶到州牧府,他刚到成都,刘璋没有任命,便没有官员住处,由于得罪赵穗的消息传开,竟然没有客栈敢收留他们,直到很晚,黄权才在一个经商的亲戚那儿安定下来。
“黄权拜见主公。”黄权向刘璋拱手。
刘璋挥挥手,站起来道:“不必多礼,公衡,我知你忠义,而本官身边宵小当道,所以调你来成都,有重任委托,如果你有为难之处,或是害怕,本官也不强求,自会放你回阆中。”
黄权对刘璋的直白略感诧异,其实他此次到来,已经猜到一些端倪,今rì刘璋公开羁押赵穗,就等于与赵韪撕破脸皮,这个时候招自己进府,自然是要对付赵韪,赵韪作为两大托孤大臣之一,手握重兵,要对付他当然充满危险,一个不慎就是身死族灭的下场。
可是黄权听了刘璋的话,却没有退缩,反而心头一热,自己才二十出头,就得州牧大人器重,远从阆中调入成都,今rì又是为自己的妹妹与赵韪反目,自己有什么理由退缩,黄权踏前一步道:“黄权愿为主公效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刘璋大声道:“有公衡相助,大事可定,本官就将计划告知公衡,如今赵韪培植私党,专权跋扈,图谋不轨,已是证据确凿,本官唯一担心的就是赵韪手握重兵,成都经过先父多年经营,赵韪的触角暂时伸不进来。
可是赵韪却控制了益州南部大部分地区,手握五万余兵马,党羽不计其数,而且最近赵韪开始在涪城安插自己的亲信,看来是想借涪城为跳板,慢慢向成都渗透。
北方巴西太守庞羲,与赵韪同是先父委任的辅佐大臣,但是本官却信不过他,赵韪专权,庞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分明是想坐山观虎斗,墙头草,随风倒,所以,如今重中之重就是掌握军权。
我已经设想最坏结果,就是赵韪纠集党羽,率领大军公然反叛,到那时成都的一万士兵万万抵挡不住,所以我要公衡你去广汉,整合那里的东州兵,东州兵是先父收留的三辅难民jīng锐,勇猛强悍,却桀骜不驯,你资历尚浅,须恩威并施,府库钱粮任你动用,都尉以下任你生杀予夺,你可有信心?”
黄权心中一惊,都说益州牧刘璋暗弱无能,今rì亲见,却是如此杀伐果断,既然主公有此魄力,为臣者何惜此身,黄权慨然道:“请主公放心,黄权必不负所托。”
“好,你连夜启程,东州兵的整合越快越好。”
“是。”
待黄权出去后,王累忧心地对刘璋道:“主公,我还是觉得我们的计划太冒险了,先不说黄公衡能否整合东州兵,主公亲赴涪城,不是自陷危境吗?”
刘璋冷声道:“王累,你已经谏过很多次了,你是文官,谨小慎微是你的长处,但却不能用在军事上,赵韪是一天一天坐大,而本官就像冬季水池里的鱼一般,水越来越浅,迟早被赵韪挤压得没有一丝生存空间,所以赵韪越早反叛越好。
可是现在不是赵韪反叛的最佳时机,本官还控制着两万以上的军队,牢牢掌握着成都地区,赵韪一定还想韬光养晦、积聚实力,他不反,我们就逼他反,他不是将触手伸到涪城吗?我就去把他的指甲给拔了,如果他还不反,我就断了他的粮草。”
刘焉至少有一件事是正确的,所有军队的粮草统一由成都供给,所以赵韪五万大军的命脉在刘璋手中,这也是赵韪一直不敢造反的原因。
江州,赵韪狠狠将一张羊皮卷拍在桌上,大发雷霆,“岂有此理,我在前方征战,刘璋却在后面羁押我弟,还要我回成都复命,分明不安好心。”
部将庞乐道:“没错,将军,你可千万不能去成都,刘璋这是忌惮将军,要对将军下手了。”
赵韪怒声道:“可是自前rì起,刘璋小儿就断了我军粮草,如今我军粮草不够半月之用,我不回成都,难道数万大军都饿死不成?我就奇怪了,刘璋一向懦弱,怎么会突然对本将发难”
另一部将李异道:“刘璋欺人太甚,将军,不如我们索xìng反了吧。”
赵韪摆摆手道:“诸事不备,粮草无继,我们用什么反?巴西太守庞羲态度不明,他手下有两万大军,若是他站在刘璋一边,我们胜负难料。”
“难道坐以待毙不成?”庞乐急道。
李异突然邪异地一笑道:“将军,我倒有个主意,多管齐下,可保万全。”
“哦,说来听听。”赵韪和庞乐都竖耳倾听。
“将军,我们现今若是反了他刘璋,军队我们占优,成都断然抵挡不了我们大军,唯一可虑者三,一是巴西太守庞羲,此人与将军地位相同,手下有两万重兵,举足轻重,可是庞羲此人,惯于投机,如果我们造反,他想的一定是帮助胜利者,获取最大利益,所以只要我们加以劝说,必能叫他按兵不动。”
赵韪点点头,以他对庞羲的熟悉,深以为然,示意李异继续,李异接着道:“第二虑乃是粮草问题,粮草为军队根本,刘璋控制了成都的粮草就以为控制了我军命脉,其实不然,依附将军的官员遍及益州南部,这里地主豪绅众多,只要将军一声令下,就有数不清的钱粮,至少支持到打败刘璋没问题。
第三虑,外部问题,我们发兵成都,很可能遭到荆州干涉,还有五溪蛮众,也对益州南部虎视眈眈,这两股势力若在我们大军外出,围攻我们后方,甚为可虑,但是当初刘璋曾与荆州交恶,只要将军修书一封,刘表必知厉害,相对刘璋,说不定刘表更希望将军入主益州,而五溪蛮更是目光短浅,只要将军许以钱帛,可保江州无虑。
此三虑得解,将军入主益州几成定局。”
李异侃侃而谈,听得赵韪连连点头,大声道:“正和真是吾之张良,待本将得了益州,你和庞乐都是中郎将。”
“谢主公。”李异与庞乐一起下拜,胜利仿佛既在眼前,两人已经改了称呼。
成都州牧府,刘璋聚集文武议事,环目四顾,刘璋淡然言道:“本官招赵韪入成都,赵韪却迟迟不至,你们说说,他是何居心?”
殿中众文武议论纷纷,成都县令于安上前道:“主公,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赵将军没有入城复命,想来是战事紧急,亦或是身体有恙,都殊未可知。”
刘璋心中冷笑,赵韪的确是称病不朝,我都没说你倒知道,心里暗暗记下了于安这个名字,又道:“本官也觉得赵将军劳苦功高,既然赵将军身体有恙,不便远行,那本官就亲去涪城迎他,你们看如何?”
第004章 庸主与雄主
“万万不可。”刘璋刚说完,一个大臣就站出来,正是门功曹王甫,王甫激愤地道:“主公乃万金之躯,岂可轻赴险地,如果一定要迎赵将军,请主公派一心腹将军即可,赵韪将军若知主臣礼法,就该来成都面见主公。”
于安看了表情淡然的刘璋一眼,站出来冷笑一声道:“王功曹,你这话什么意思?涪城乃主公辖地,“险地”二字从何说起?难道王功曹是想挑拨主公的主臣关系吗?”
“你……”王甫气的说不出话来,谁都知道涪城紧邻赵韪的控制区,如今刘璋羁押赵穗,很可能逼反赵韪,可是这些又偏偏不能挑明。
刘璋看了一眼满堂文武,点点头道:“于安说的有道理,赵韪将军对本官忠心耿耿,断无可虑,王甫言语污蔑赵将军,罪无可赦,来人啊,押下王甫,听后发落。”
“是。”两名军士上前,押了王甫就走,于安冷冷一笑,“迂腐之辈,自取其辱。”
王甫被军士拖着,一边大喊:“主公,涪城危险,千万不可去啊,千万不可去啊……”
王累看着被押走的王甫,正要对刘璋说话,刘璋一竖手,示意王累噤声,又对堂下道:“还有谁反对我去涪城?”
文臣武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了王甫下场,都不敢说话,这时偏将军张任站出来道:“主公若去涪城,请允许末将随驾。”
刘璋放眼一看,这张任英气满面,倒像一员虎将,历史上也是有名的忠臣,刘备入蜀,少有不变节者,而刘备诚意相招的张任,却宁死不降,遭斩首后,刘备感叹其忠,厚葬于金雁桥侧。
刘璋点头道:“张将军忠勇可嘉,准。”说完看向另外两人,一个是别驾从事张松,一个是军议校尉法正,这两个人是历史上怂恿刘备入蜀的,对刘璋的忠诚度严重不及格,可是二人无疑是蜀中少有的俊杰,不效忠刘璋这样的昏庸之主也在情理之中。
现在的刘璋就想看看这两人有无效忠自己的可能,如果现在的自己能让二人归心那是最好,如果这二人得到重用还心生异心,那不管你多有才华,也绝不能留。
“张松,法正,你二人觉得本官去涪城的决定如何?”刘璋沉声问道。
张松眼珠子一转,上前道:“张松当然遵从主公决断,不过主公毕竟万金之躯,蜀中如今虽然大治,但也不乏宵小之辈,主公当多带随从护卫,以策安全。”
这张松说话倒是滴水不漏,刘璋又问法正道:“法正,你有无意见?”
法正沉默半响,朗声道:“臣反对主公前往涪城。”法正说完,立刻引起一片臣僚侧目,连张松也对他使了使眼sè,不明白一向聪明的法正,怎么会如此不辨情势。
“恩?”刘璋没想到法正如此直接,冷冽地看了法正一眼,厉声道:“法正,难道你也要挑拨本官与赵将军关系吗?你以为州牧府的大牢已经满了吗?”
刘璋严词厉sè,张松急忙拉了拉法正衣袖,法正却不为所动,不管不顾地道:“主公,臣闻周礼,上下有节,如今赵将军称病不朝,不论真假,已失臣礼,主公再亲赴涪城,有失主公威仪,是故法正不敢不谏,若主公责罪,臣愿受牢狱。”
法正说的慷慨激昂,刘璋一时倒摸不清这法正心思,现在刘璋基本可以确定了,于安是赵韪一党的,张松是个滑头,以张任为首的武将没参与派系之争,而其他大臣都是墙头草,有了这些信息就已经够了。
刘璋从座位上站起来道:“亲赴涪城一事,势在必行,不必再谏,本官现在宣布三道命令,第一道升于安为治中从事,随同本官前往涪城,第二道,张任升任帐下督护,领军五千,接领涪城防御,第三道三rì之后,前往涪城,迎征剿五溪蛮的赵将军回成都,张松,法正随行。”
“遵命。”众臣工一齐应答。
刘璋撩衣走出大殿,王累跟在后面道:“主公,王甫一片忠心,虽然不理解主公深意,却也不该被羁押,还请主公从轻发落。”
刘璋笑了一下道:“你见我发落他了吗?前往涪城之前,我会去看他的。”
张松与法正联袂走在大道上,张松急切地对法正道:“孝直,你今rì怎么如此轻率?不但惹得主公不高兴,还得罪了赵韪,你这不是两面不讨好吗?”
法正笑了笑,颇有深意地道:“永年,你觉得赵韪能成事吗?”
张松沉默一会道:“不能,赵韪虽然手握重兵,但是却没有蜀中民众支持,心生异心,迟早败亡。”在看人这一点上,张松还是颇有心得的。
“那就对了,赵韪既成不了事,我得罪他又如何?”
“可是主公亲往涪城,就未必了。”
法正断然道:“就算主公亲往涪城,赵韪也断然成不了事,如永年所说,就算赵韪在涪城打败了主公又如何?入主益州?他赵韪算什么东西,不但百姓,在成都有影响力的官员将领都不会服他。
巴西太守庞羲正看好戏呢,若主公在涪城真有不测,最终结果也是赵韪成为众矢之的,蜀中实权派重新拥立州牧,比如主公之兄刘瑁,也断然轮不到他赵韪,赵韪若反,必亡。”
张松想了想,的确是这个道理,不禁佩服法正的深谋远虑,却又不解地道:“那你也用不着触怒主公啊,你明知道……”说到这里,张松压低了声音:“你明知道刘璋懦弱昏聩,对赵韪野心毫无察觉,还一味讨好,你又何必做那无谓谏言,徒惹事端。”
法正无所谓地道:“我这不没事吗?”
张松叹了一口气,往自己府邸走去。法正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州牧府,面容渐渐沉静下来,今rì刘璋点明问他和张松意见,法正就觉得诧异,他心里想的不是刘璋与赵韪的主臣之争,不是自己应该站那个队,而是刘璋问他的用意。
刘璋羁押赵穗不肯放出,又招赵韪入成都,赵韪抗命的情况下断了赵韪军队粮草,这至少表明刘璋已经对赵韪生了猜忌之心,但是今rì刘璋态度,却分明向着赵韪,信誓旦旦要去涪城亲迎,这不但与刘璋平rì作风相违背,也与刘璋之前所作所为相违背。
刘璋若真想讨好赵韪,不是去涪城相迎,而是放了赵穗,恢复粮草供给,收回招令,允许赵韪驻军江州,法正想到这里,想到一个大胆的结论,那就是刘璋之前所作所为都是逼赵韪反叛,而去涪城,就是给赵韪一个香饵,以身作饵,引赵韪攻涪城,顺势歼灭。
若果真如此,刘璋当为一代雄主,可是刘璋懦弱的印象深入人心,连法正也不相信刘璋能有如此作为,所以法正不敢肯定自己的判断,只能保守地以礼法谏言刘璋不要去涪城。
这样做虽然有可能得罪刘璋,与王甫一样有牢狱之祸,可是如果刘璋真的是在钓赵韪,那自己赞成刘璋入涪城,很可能招来杀身之祸,权衡利弊,法正自然选择前者。
法正自认才华出众,却混迹官场多年,只担任一个军议校尉,常常还遭到发达的同乡嘲笑,每见刘璋昏庸无能,法正只能叹息怀才不遇,可是这两rì刘璋作为,让法正心中渐渐有了温度,虽然就连他自己也不相信一个昏聩无能的人会突然变成一个雄主,但是近乎官场绝望的法正,还是不免抱持希望。
“主公,希望我的猜测是对的。”法正对着州牧府轻声道。
第005章 满门抄斩
江州,赵韪和李异正在清点这几rì从各地世族征调来的粮草,庞乐突然闯进来,笑意盎然地道:“主公,喜事,天大的喜事。”
“哦,什么事?”赵韪问道。
庞乐道:“刚刚成都令于安遣人来报,三rì后刘璋将亲赴涪城迎接主公入成都。”
“随行多少兵马?”赵韪紧张地道。
庞乐笑道:“只有偏将军张任的五千步兵。”
“天助我也。”赵韪大喜:“刘璋小儿死期到了,到时候我率三千骑兵先行,庞将军你率大军随后,若刘璋开城,我顺势杀将进去,若不开城,大军围攻,涪城有我内应,刘璋必死无疑。”
这时李异皱眉道:“刘璋平rì不理政事,今rì为何这么大动作,要往涪城迎接主公?”
赵韪道:“刘璋以为这样就能让我进成都呗,这等昏聩之人,怎配做西川之主,早该取而代之,庞将军,李将军,现在就随我清点兵马。”
夜晚,刘璋招张任来见。
“拜见主公。”张任拱手拜道。
“张将军,我让你挑选的五千jīng锐甲士,是否妥当?”
“全部整装待发。”
刘璋点点头,对张任道:“记着,所选甲士必须是敢战死士,多配强弓硬弩,能带多少带多少,成都府库中兵器任你取用,务必全副装备。”
张任朗声道:“请主公放心,这五千士兵都是末将亲自训练,没有贪生怕死之辈,只是……”张任犹豫了一下道:“主公之意,这次前往涪城,是否有战事发生。”
刘璋道:“没错,前往涪城,赵韪必反,张将军,这次你可能是五千士兵对五万叛军,敢随本官涪城杀敌吗?”明rì就是前往涪城之时,张任是随行大将,已经没有必要对他隐瞒。
张任心中一惊,感激刘璋对自己的信任,慨然道:“张任誓死效忠主公,必与主公共存亡,可是,既然主公知道赵韪必反,为何只带五千步兵,如此,末将不敢保证能抵挡叛军,只能保证死在主公之前。”
刘璋点点头,张任没有像关羽张飞那样,什么情况下都大包大揽,好像自己一出,千军万马都灰飞烟灭,想比于这些猛将,张任更加理智,刘璋颔首道:“这些你就不用担心了,你只要给我举荐一个骑兵统帅就可。”
“末将帐下都尉雷铜。”张任毫不犹豫地道。
“雷铜。”刘璋默念一遍,没什么印象,而历史上自己手下也没什么像样的骑兵统帅,毕竟西川骑兵本来就不多,对张任道:“好,回去点兵吧,这次若成功平叛,你就是益州上将军。”
“多谢主公。”张任拜了一礼退出房去。
刘璋向王累招了招手,两人向大牢走去,牢中王甫一个人枯坐,形容憔悴,看见刘璋到来,立刻抓住时机上前喊道:“主公千万不可去涪城,否则西川万劫不复啊。”王甫已经听说刘璋决定去涪城之事,这几rì在牢中都忧心忡忡。
刘璋负手道:“王甫,你还不知错吗?如果你承认错误,我立刻给你官复原职,否则,本官让你一生待在这大牢之中。”
王甫听了刘璋言语,双手抓住木柱,激愤地对刘璋道:“主公,就算王甫一生都要在牢狱渡过,也要尽忠直言,赵韪狼子野心,涪城一定不能去啊。”
“冥顽不灵。”刘璋怒斥一声,吩咐狱卒打开牢房,然后屏退了众人。
王甫诧异地看着刘璋走入牢中,刘璋上下看了王甫一眼,点头道:“果然忠义之士,王甫,本官让你受了三rì牢狱,你可对本官有怨言?”
王甫拱手道:“王甫不敢。”
“不敢就是有了,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三rì牢狱,本官已知你忠义,本官准备交给你一个重任,出任成都令一职,负责成都全部政令和防御,在我回到成都之前,有权调动成都全部物资和士兵,你愿意接令吗?”
刘璋升任于安为治中从事,治中从事是州牧最高属官,总揽军政,可是刘璋让于安随行,于安有权也无处使,还不如一个成都令的实缺,看似升了官,其实是被架空,而刘璋将成都令空出来,就是给王甫准备的。
“这……”刘璋前后态度转变太快,王甫一时还没转过弯来。
“愿不愿意就一句话。”刘璋冷声道。
“王甫感激主公大恩,愿效死力。”王甫终于朗声拜道。
刘璋颔首道:“这就好,待会王累会交给你印信,明rì我前往涪城后,你就接领职务,我要你派兵监视于安全家,若闻涪城战事,立刻将于安满门抄斩。”
“什么?”王甫大惊。
刘璋轻叹一声道:“非本官嗜杀,益州官员墙头草太多,必须杀一儆百,否则勾连赵韪者必众,成都也将大乱,明白吗?”
王甫心头一阵冷意,原来主公早对赵韪有察觉,前rì不过是在演戏而已,而勾结叛徒诛杀满门实在正常不过,只是从一向懦弱的刘璋嘴里说出来,王甫有些吃惊而已,立刻拜道:“主公放心,王甫一定为主公稳定后方。”
刘璋走出大牢,长出了一口气,该安排的都安排了,剩下的就要看天意了。
第二rì,刘璋亲赴涪城,别驾从事张松,军议校尉法正,治中从事于安随行,张任率领五千士兵随行护卫,押运着上百架马车,车轮压地的嘎吱声作响,里面装的是准备给赵韪大军的犒军礼物。
于安看着这些大车,喜不自禁,心想这刘璋还真是傻的可以,这不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吗?等赵韪骑兵长驱直入,刘璋怎么哭都不知道,可是看着五千士兵,每个士兵背的满满的箭壶,于安又觉慎得慌。
大军到了涪城,涪城官员出城迎接,刘璋在夹道欢迎下进入涪城,看着城墙上站的笔直的守兵和一片繁华的涪城大街,刘璋对涪城县令龚治道:“龚大人,这涪城治理的不错啊,城防坚固,百姓殷实,去把涪城文武官员花名册拿来,本官要赏。”
刘璋看到的都是涪城官员得知刘璋要来,临时准备的,那些士兵是经过jīng心挑选的涪城守兵,走过的街道也经过粉饰,穷人早被隔离了起来,龚治一听刘璋满意,脸上笑开了花,立刻取出涪城官员花名册递给刘璋。
第006章 杯酒释兵权
刘璋一个个念着名字:“县丞张默,府库令金象,县尉洪柏,东城令王原……”刘璋一连念了十几个名字,然后对龚治道:“这些人都不错嘛,把他们都召集起来,本官今晚宴会上要升赏他们。”
龚治一听,这些都是赵韪安插进来的人,每一个都是要害部门,如果说涪城大治是他们的功劳也说的过去,龚治心中暗暗叫苦,自己已经快被这些赵韪一党的人架空了,如果刘璋再升他们,自己这个县令就真的没得当了,不过看刘璋赏他们的态度很坚决,龚治也只能从命。
晚上宴会之上,刘璋举起酒杯对涪城众文武道:“涪城大治,各位劳苦功高,本官敬各位一杯。”
“谢主公。”张默、洪柏等人一起站起来。
刘璋一杯酒喝完,对众人感叹道:“本官一直待在成都,不曾到郡县巡查,今rì到了涪城,才知埋没了各位大贤啊,以各位的才能屈居小小涪城,本官之过也,本官现在就要回报各位的耿耿忠心,县丞张默,治理涪城,百姓殷实富足,升成都郡丞,涪城防御固若金汤,县尉洪柏功不可没,升偏将军,东城令王原……”
刘璋接连升赏,有的一下就跳了好几级,这些人已经得到赵韪的通知,让他们明rì做内应,可是现在听到刘璋的厚赏,竟然有点后悔跟了赵韪,不过这种念头也是一闪而逝,刘璋如此赏罚不明,反而让张默等人瞧不起。
洪柏上前一步道:“多谢主公赏赐,这些都是臣下分内之事,下官不胜酒力,今夜还要巡防城郭,请主公告罪。”
“恩?”刘璋站起来,大叹一声道:“洪县尉真是尽忠职守,乃我益州官员楷模啊,这样本官更不能亏待洪县尉,洪县尉今rì放心饮宴,城防之事不必cāo心,明rì等赵将军到来,本官要当着三军和百姓的面,褒扬洪县尉这种舍己为公的jīng神。”
刘璋说到这里,对身旁张任道:“张将军,看见没有,你等可要好好向涪城的武官学习,不能盲目自大,今夜城防之事就交给你了,一让洪县尉等人能放松一下,二来你们也好好看看涪城防御,学习经验,知道吗?”
张任踏前一步道:“主公放心,末将必定好好学习,不盲目自大。”说完就对几个心腹将领招招手出去了,洪柏正想说什么,被刘璋挽着手走向主位,又是一顿好夸,一旁陪宴的法正抿了一口酒,轻笑一声道:“好一个杯酒释兵权。”
到此时,法正终于肯定刘璋是要对赵韪有大动作了,同时心中升起一股激情,如果主公宏图大志,作为臣下,必将有一番作为。
张任与几个将领走出大门,立刻正sè道:“高沛,带领一百军去南门接管城防,冷苞带领一百军去北门,邓贤去西门,杨怀去东门。”
“是。”四人领命而去。
“刘璝。”张任唤道。
“末将在。”一名青年将领踏步上前。
“率领一千士兵接管城中卫兵兵权,黎明之前必须将所有卫兵换成我们的人,涪城原来士兵打散编制集中,但有抗拒者,杀。”
“是。”刘璝领命而去。
张任下完令,恢复常sè进入大堂,若无其事地按剑立于刘璋身边,刘璋正与洪柏、张默等人喝的高兴,而王累已经带着士兵去接管涪城府库了。
第二rì,刘璋率领众文武到东城迎接赵韪进城,刘璋放了一把椅子在城墙上,就身端坐,这年头大家都坐垫子,城中就只有县令有一把大椅,刘璋坐在上面倒也威风。
张任站在刘璋身边,身后是于安等成都官员和龚治、张默等涪城官员,张默、洪柏等人口干舌燥,就等着赵韪的大旗出现在视野中。
洪柏心中略有一些紧张,涪城兵权已经不在他手上,内应是做不了了,不过看城门口放置的一百多辆犒军大车,洪柏微微安心,至少刘璋没有察觉,到时候赵韪大军入城,有没有内应都一个样。
烈rì当空,刘璋耐心十足地等着赵韪,于安都快被暖阳晒的要睡着了,暗笑刘璋痴傻,rì过正午,一杆“赵”字大旗在远方出现,接着出现黑压压的骑兵队伍,赵韪的军队终于来了。
几骑快马飞马驰来,为首一将向城上喊道:“赵韪将军大军归来,速速开城。”
东城守将杨怀上前道:“没看到州牧大人在城墙上吗?叫赵将军亲来面见。”
骑将犹豫了一下,勒转马头驰了回去,不一会,赵韪带着三千骑兵到了城下,大声喊道:“赵韪拜见主公,大军疲惫,请主公下令开城。”
刘璋坐在椅上,闭着眼睛对杨怀道:“让赵韪军队后撤五里,赵韪单身进城拜见。”
“是。”杨怀转身走到墙垣,对赵韪喊道:“主公有令,赵将军军队后撤五里休整,主公自有犒军物资送达,赵将军立即进城拜见主公。”
张默、洪柏一听,不禁有些慌张起来,交头接耳说着什么,于安一阵心焦,没想到临了刘璋来了这么一手。
“什么?”城下的赵韪也一阵诧异,为了去除刘璋的防范之心,自己只带了三千jīng锐骑兵,后面数万大军都在五里之外,没想到刘璋还是不相信自己。
赵韪大声喊道:“城上的守将听着,大军连rì与蛮军作战,疲累不堪,又连夜行军,若是不得进城,恐军心不稳,请主公下令开城,莫寒将士之心,徒生变故。”
赵韪隐带威胁,若是以前的刘璋早就怕了,于安趁机上前道:“主公,赵将军说的有理啊,若不让将士进城,士兵必有怨言,这些不懂礼数的骄兵悍将恐要闹出事来,若生兵变,不好收拾。”
“是啊,是啊。”张默、洪柏等人一阵附和。
刘璋轻轻颔首,平静地道:“还有谁赞同赵将军大军入城,以慰将士之心?”
涪城府库令、东城令等人站出来表示赞同,刘璋又问龚治,龚治犹豫了一下道:“主公,下官觉得后撤五里也不打紧,只要我们犒军物资及时送达,应该不会引起兵变,反而是这么多人一起进城,不好安排。”
龚治心中对赵韪提拔的官员chūn风得意,心中有些不满,没有顺着赵韪一党说话。
刘璋听完各官员的说话,向张任点头示意,张任立即大喝一声:“来人,将所有赞同赵韪叛军入城的官员全部抓起来。”
第007章 涪城大战
军士们一拥而上,于安、张默、洪柏等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军士押住,于安大喊道:“主公,我们犯了何罪?”
刘璋没有说话,从怀中扔出一卷皮纸,掉在地上,于安一看到皮纸,立刻面sè煞白,那是拓印的于安与赵韪交往的书信,自从于安帮着赵韪说话,刘璋就派人监视了于安行踪,而于安还以为刘璋是以前暗弱无能的君主,丝毫没加防备。
于安这时才知道刘璋早察觉了自己与赵韪结连之事,张默、洪柏一众惊诧莫名,刘璋不理他们,示意杨怀准备迎战,杨怀手一挥,所有士兵弓弩上弦,一百多辆礼车打开,里面全是强弓硬弩,箭矢不计其数,于安等人倒抽了一口凉气。
杨怀向着赵韪大声喊道:“赵韪,你抗命不归,图谋不轨,今rì若不撤军进城请罪,以反叛论处。”杨怀说话之时,张任接过一把弓箭,缓缓瞄准赵韪。
士兵在各个墙垛张弓搭箭,一片森寒之气,城下赵韪一见这光景,哪不知道自己的行动已经被察觉,可是城中守军只有五千,自己有五万,怕他何来,事到如今,索xìng撕破脸,以武力进入成都,夺得州牧大权。
赵韪大声喊道:“刘璋,你忘恩负义,你不记得当初是谁辞官追随你父刘焉进入蜀中吗?你不记得是谁力保你为益州州牧吗?你不记得这几年是谁东征西战,为你巩固权势吗?你今rì所作所为,对得起浴血拼杀的前线将士吗?我赵韪一生效忠你刘氏父子,耿耿忠心,可招rì月,但你今rì所行,实是逼我等谋反,那就怪不得我赵韪了。”
刘璋眼睛一睁,从椅子上站起来,冷声对城下喊道:“赵韪,休把话说的好听,我父进入蜀中,你辞官相随,不过是进行政治投资,为了仕途昌达,你扶保我为益州牧,不过是看我懦弱,有我主政,你便可以从容攫取益州权利。
你所谓东征西战,浴血拼杀未免言之太过,反而这几年你独霸军权,排斥异己,沈弥、娄发、甘宁等人与你不和,便被你贬出军中,任用亲信,上蒙蔽本官,下专权跋扈,结党营私,罪无可恕。
本官招你入成都,你托病不前,本官来到涪城,你便带大军到来,你说你耿耿忠心,为何不敢只身面见本官?你耿耿忠心,数万大军藏身五里之外,又意yù何为?赵韪,你拥兵自重,图谋不轨,还想狡辩吗?”
刘璋一番话说出来,众文武纷纷侧目,完全不相信这是一向懦弱的刘璋说的话,法正、张松也是一惊,刘璋的形象开始在他们心里彻底改观。
赵韪也没想到刘璋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愣了半响才道:“州牧大人,你受jiān人蒙蔽,赵韪今rì就要为州牧大人诛除身边jiān逆。”
刘璋冷笑一声:“本官身边的确有jiān逆。”说完手一挥,军士立刻押着于安等人压于墙垛,刘璋冷声道:“杀。”
军士举起大刀,挥刀斩下,十几颗头颅同时滚落城下,鲜血满地,赵韪、李异和身后骑兵都是一惊,龚治吓的浑身筛糠,暗自庆幸刚才没有赞同赵韪入城,否则自己脖子上的脑袋也要滚到城下了。
刘璋大声道:“jiān逆小人,人人得而诛之,赵韪,你若投降,本官留你全尸。”
赵韪一看这情势,知道已经没有退路,骑兵无法攻城,立即下令后撤,正当赵韪举刀之时,一箭shè来,正中胸口,可是箭头只入一半,城楼张任不甘地一甩手,对刘璋道:“这赵韪穿了锁子甲,请主公恕罪。”
刘璋摇摇头,坐回椅上:“这不怪你,兵家对阵杀敌才是正道,接下来就是一场大战,敌我双方力量悬殊,战事险恶,本官全拜托张将军了。”
张任慨然道:“主公放心,张任必拼死血战。”五千对五万,张任实在不敢保证能稳守涪城。
城下赵韪受了一箭,虽然穿着锁子甲,但是箭头力道太大,还是一阵生疼,大怒不已,带着骑兵回返之后,立即下令庞乐带着五万大军轮番攻城。
“攻城诛逆,杀。”庞乐拔出战刀,大喝一声,五千士兵立即一拥而上,带着攻城梯向涪城猛攻。
“诛杀叛贼。”城头杨怀亲自提刀上阵,敦促着各个墙垛的士兵放箭,张任沉静地注视着城下叛军猛烈的攻城态势。
刘璋与龚治等一众官员走下城楼,刘璋对龚治道:“龚大人,现在本官要将涪城一切政务交给王累,你有意见吗?”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龚治忙不迭道,看了刚才刘璋一挥手,就将十几个官员斩首,现在还觉得后背发凉,何况这样还将自己置身事外,如果赵韪破城,自己的退路便宽了一些。
“那就好,你用心辅佐王书佐办事,平叛之后,本官自有升赏。”
“啊……”龚治现在对刘璋口里说出来的“升赏”已经很敏感了,一听刘璋说要升赏自己,汗都出来了,刘璋也不管他,自带亲兵巡视城防。
战况激烈,守城士兵箭雨如蝗,强弩攒shè之下,叛军士兵纷纷被钉死在地,赵韪叛军轮番攻城,却不得寸进,赵韪眼见久攻不下,心焦火燎,李异谏言道:“主公,兵家有云,十而围之,五而攻之,倍而分之,如今我军十倍于刘璋,当将涪城四面围住,三面佯攻,一面主攻,定能一鼓而下。”
“好主意,就按你说的打。”赵韪一声令下,几员部将各带兵马前往其余三城,庞乐继续指挥东城的攻坚战。
“报。”一名士兵急奔入府,对刘璋拜道:“主公,南城高沛将军告急,张任将军已亲自前往督战,不过叛军兵马实在太多,恐支持不住。”
刘璋冷声道:“让张任至少再坚持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之内,南城决不能失。”
“是。”
士兵离去,没过半个小时,又有士兵来报:“主公,北城叛军攻势猛烈,冷苞将军告急。”
刘璋皱眉道:“速让刘璝调派内城卫兵赴援。”
“是。”
士兵离去不久,东城、西城又相继告急,刘璋知道这是赵韪在变换主攻方向,照这样打下去,兵力薄弱的涪城迟早失守,不禁微微皱眉。
“主公可是忧虑战事?”一个声音从后面响起,刘璋转眼一看,法正一脸笑意地站在身后。
第008章 法正献策
刘璋转过头,背对着法正,双手用力抹了一把脸道:“是啊,敌军太多,涪城迟早被破,我等皆死无葬身之地也。”
“主公既知叛军兵多,为何今rì还要在城楼斩杀于安等人,激怒赵韪,自绝退路?”
刘璋微微一笑,叹息道:“不如此又如何?我可劲讨好赵韪,城破之后也最多被他架空,当一傀儡州牧,与其如此,还不如斩杀于安,给将士以平叛决心。”
“主公果然雄才大略。”法正笑道。
刘璋苦笑道:“孝直莫要取笑我,我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愚不可及,如今自食恶果了,城破之时,玉石俱焚,本官现在想想,真后悔自己的冲动,叛军势大,本官想与赵韪言和,孝直可愿充当使臣?”
刘璋看向法正,法正听了刘璋的话,忽然哈哈大笑:“主公,都到了这个时候,何必再试探于我,主公若是想与赵韪言和,何必要法正出使?主公胸怀韬略,暗藏天下,法正此生愿追随主公,鞍前马后,绝不后悔,还请主公不要生疑。”
刘璋看着法正一脸诚挚,不像作伪,口中道:“孝直忠义可嘉,只是我们现在进退无路,孝直在这个时候向本官表明忠心,不怕城破之时,斧戟加颈吗?”
法正道:“俗话说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若非危急时刻,怎么让主公相信法正的忠诚,法正得遇明主,虽死无憾,何况。”法正微微一笑道:“主公明知道赵韪叛军众多,还敢带着五千军队入涪城,必然有后招,法正的生死还在五五之间,五五之数,赌一个终生功名,法正认为值得。”
刘璋笑了一下道:“孝直倒是一个好赌徒,只是我虽有后招,却没有五五之数,最多四六之间。”
法正道:“四六之间就敢赌上生死,主公才是一个真正的赌徒。”
刘璋哈哈一笑道:“孝直五五之数赌一个终生功名,我赌一个天下,难道四六之数还不够吗?孝直,我知你奇画策算,如今情势危急,可有教我?”
法正不知是刘璋在考教自己,还是真的在向自己问策,不过无论哪种情况,自己今后能否得到重用,都要看自己这一次的答案了。
“主公,法正不知道主公将用何策,不过我倒有一小计,或可稍解主公之困,增加胜利之数。”
“哦,快快说来。”
法正道:“以如今情势,主公觉得城内官吏将佐的想法是什么?”
刘璋想了想道:“如今赵韪势大,一旦城破,本官被俘,整个益州都是赵韪的了,那些心志不坚的官吏将官,自然想着怎么给自己留条退路。”
法正笑道:“主公果然洞若观火,刚才主公试探法正,不也是觉得法正要骑墙摇摆,借出使之机,投靠赵韪吗?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反其道而行之,用城中可靠将官诈降赵韪,赵韪必不怀疑,到时反戈一击,必获奇效。”
刘璋听了法正的策略,深以为可行,心道这法正果然暗藏韬略,是难得的智谋之士,点头道:“孝直所言有理,不知谁能担当诈降重任。”
“校尉邓贤。”
“为何?”
法正道:“邓贤曾是赵韪部下,后才调入张任将军军中,与赵韪有旧,而邓家在益州南部是大族,赵韪又控制着益州南部,邓贤有投降的基础,于情于理,邓贤都有投靠的理由,邓贤诈降,赵韪必不怀疑,若要保万无一失,主公可派一能言善辩之士随行。”
“谁?”
“别驾张松。”
“张松?”刘璋忍不住回头看法正,这厮不会是像历史上一样,让张松与赵韪暗通款曲,顺便捎带上自己吧?
可是旋即又否定了这个答案,法正好歹是难得的俊杰,刘备也就罢了,怎么可能看得上赵韪这样的主子,若法正如此目光短浅,那他去投靠赵韪就去吧,自己还不稀罕了。
法正见刘璋疑惑,解释道:“主公请恕法正诽谤同僚之罪,张松虽为主公麾下别驾,意志却不坚定,之前一直对主公怀有异心,这正是张松可与邓贤一起诈降的基础,然而张松与臣要好,此人虽惯于投机,现在知道主公深谋远虑,已经归心于主公,断不会有假戏真做之事发生,如果主公信任下官,以张松之才,必教赵韪不疑。”
刘璋心里笑了一下,这法正还真有趣,自己就是一个怀有异心,惯于投机之人,现在说张松倒是说的义正言辞,不过这也说明法正是真心效忠,如法正、张松一样的人,主上可辅则辅之,不可辅则去之,不如就拿这次诈降来看看二人是否真心吧,也顺便检验自己的所谓王霸之气。
刘璋招来邓贤、张松,将法正的策略告诉了他们,张松是早知道这事的,除了法正诽谤他那一段话,其他细节法正都已经与他商议过了,这也是张松准备向刘璋表明忠心的方式,当即允诺,邓贤一介武夫,跟随忠肝义胆的张任多年,受其感染,执行命令向来不含糊,也没想那么多,主公叫他诈降,那就诈降呗。
刘璋见二人同意,吩咐了细节之后,对邓贤道:“邓将军,我料城郭还能坚守至少两个时辰,那个时候天黑,叛军攻势会减弱,到时你就可行诈降之策,如今城中兵力捉襟见肘,我不会派兵接应于你,你只需等到有军队打巴西太守庞羲旗号,杀入赵韪军中,便里应外合,务必重创叛军。”
“什么?巴西太守庞羲?他已经派兵来援了?”法正和张松都是惊诧莫名,难怪刘璋如此笃定,如果庞羲支持刘璋,平叛就容易了许多。
刘璋冷哼一声:“庞羲,骑墙派而已,我迟早收拾他。”
刘璋说完就出去了,现在的两个时辰是最关键的两个时辰,他必须去城防督战,法正和张松都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庞羲是不是支持刘璋,如果不是,刘璋说的军队又从哪里来。
第009章 突出奇兵
入夜,月明星稀,一个人从吊篮吊下,在黑暗中走出百十步就被赵韪的叛军抓住,直拖到赵韪帐中。
“你是何人?深夜鬼祟出城,是去给刘璋找援兵吗?”赵韪冷然喝问,见到面前的人面相丑陋,身材低矮,生出一股厌恶之意。
被抓住的人两手一挣,脱开士兵束缚,昂首道:“在下益州别驾张松,特来给将军送礼。”
“张松?”赵韪眉头一拧道:“你可是州牧府重臣,为何来投靠于我?分明是诈降之计,来人,拖出去砍了。”
两名军士立刻上前,张松毅然不惧,用嘲笑的口吻道:“本来以为征东中郎将赵韪是盖世英主,却没想到如此不辨是非,也罢,我张松算瞎了眼,来投靠这样注定败亡的主公,既然迟早是死,还不如现在死了痛快。”
说着大笑着向帐外走去,赵韪略一沉吟,立刻喊道:“且慢,张别驾,你说你是真心投诚,教我如何相信于你。”
张松回头,好整以暇地笑道:“赵将军,我虽为益州别驾,却根本不得刘璋重用,每有意见,却从不被采纳,跟着这样的昏聩之主,焉有出头之rì,今rì幸得闻将军带兵光复西川,本以为遇到明主,却没想到受将军猜忌,张松实在痛心疾首。”
赵韪心道自己打败了刘璋,入主益州,少不得这些大臣支持,张松贵为益州别驾,当有利用之处,于是降阶走向张松,大笑道:“张别驾来投,赵韪深感荣幸,赵某早闻别驾在州牧府郁郁不得志,今弃刘璋当是弃暗投明,还请别驾下去休息,等我攻下涪城,进入成都,诸事还需别驾相助。”
“且慢。”张松摆手,大声道:“得赵将军赏识,张松感激不已,张松说过要送将军礼物,岂可失言。”
“礼物?什么礼物?”赵韪疑惑地问道。
“一千兵卒,一座城池。”
赵韪部将李异从座位上站起来道:“别驾乃文官,又不掌军,何来兵卒?”
张松对赵韪道:“赵将军不曾闻将军旧将邓贤就在涪城城中吗?邓贤乃江州大户邓家族人,深挂家人安慰,又感赵将军昔rì提携之恩,特对在下言明投诚之意,如今邓将军镇守涪城西门,只要我发出信号箭,邓将军就会开城迎纳将军。”
“哦?当真?”赵韪大喜:“如果这样,本将现在就带兵到西城,有邓将军做内应,必能一举拿下涪城,刘璋小儿死期不远。”
“慢。”李异见赵韪过于兴奋,立刻阻止道:“主公,你乃三军之帅,不能轻冒矢石,还是派一偏将前去吧。”李异说着对张松道:“本将如此做,不是信不过张别驾,而是天黑视线不清,难免误伤,相信赵将军不去,邓将军不会怀疑我们的诚意吧?”
李异说完紧盯着张松,张松深知如果自己现在劝赵韪亲去,必会引起怀疑,于是笑道:“这位将军所虑甚是,赵将军安全要紧,邓将军必能理解。”
黑夜,一根绿sè响箭入空,张任和邓贤在城墙上看得,张任道:“绿sè响箭,说明赵韪不在军中,看来赚赵韪入城击杀行不通了,我们实行第二套方案。”邓贤点头。
不一会儿西城门内传来一阵喊杀之声,接着城门打开,从里面奔出一支部队,为首之人正是邓贤,而此时赵韪的部队还没过吊桥,城上箭如雨下,城门嘎吱关上。
“我乃邓贤,你们可是赵将军派来接应的。”邓贤一边抵挡箭矢一边喝道。
赵韪偏将本是奉命来里应外合赚开城门的,却没想到邓贤出了城,城门却关上了,只能与邓贤一起撤退,一边撤退一边问道:“邓将军为何不等我军到来,打开城门,却带了兵士出城。”
邓贤大声道:“都是本将的错,谋事不周,张任突然来查城防,发现端倪,对我部大砍大杀,我军抵挡不住,只能出了城来。”
“原来如此。”
赵韪亲迎邓贤,邓贤一见到赵韪,立刻俯首拜道:“赵将军,邓贤回来了。”邓贤眼圈微红,见到旧主,分外激动。
赵韪一看邓贤神sè,自豪于自己的统帅魅力,曾经的部将听得自己到来,立刻倒戈相投,一把扶起邓贤:“都是自家兄弟,不必见外,只是为何弄成这般摸样。”
赵韪只见邓贤浑身是血,铠甲被穿了许多大洞,血染衣襟,邓贤再次拜道:“赵将军,邓贤对不起你,本来想献城相投,却不料被张任察觉,邓贤抵挡不过,只能弃城而走,有负将军所望,还请将军责罚。”
赵韪看邓贤带来的士兵,几乎个个浴血,有的伤重,倒在地上直接起不来了,有的臂膀耷拉着,只能用左手握矛,状况甚是凄惨,赵韪不禁道:“不用自责,我知道你已尽力,我军十倍于敌军,何愁涪城不下?我现在就安排营帐,你与士兵休息去吧。”
“谢赵将军。”邓贤感激涕零地带着士兵,相互搀扶着走进安排的营帐。
李异上前对赵韪道:“主公,你就这样把邓贤的部队摆在主营,不大好吧?”
赵韪道:“正和多虑了,你没看邓贤的部队人人带伤,几乎都动弹不得了吗?如今刘璋势穷,涪城官吏人人自危,对于这些投诚之人,我们应该善加对待,那样才有更多的人投降,涪城之后,还有绵竹,广汉,成都,总不能一直攻下去,不战而屈人之兵方为上策,张松和邓贤,就是本将给成都那些守将的榜样。”
赵韪说完进入帐中,李异忧虑地看了一眼邓贤的营帐,却最终想不到一支重伤的部队有何可虑之处,也跟着进入帐中。
深夜,邓贤看着夜幕对张松道:“张别驾,主公说的部队怎么还没来,弟兄们的身体都快被血水浸的发胀了。”那些士兵身上的血都是白rì死伤士兵的血,而铠甲也是事先划破的,黑夜之中难以分辨,给赵韪造成了一副全军重伤的摸样。
张松笑道:“邓将军莫忧虑,主公既然说有部队来,就一定有部队来,就算没有部队,我们现在在赵韪军中站稳脚跟,也能在关键时刻发难。”
邓贤点点头,继续等待。
就在这时,邓贤突然感觉大地轻微的颤抖,而且越来越强,在成都军中经常看cāo练骑兵,邓贤知道这是骑兵在加速的声音。
“哪里来的骑兵?主公在涪城没有骑兵,只能是赵韪的骑兵,他们深夜出动干什么?”邓贤满面疑惑。
张松哈哈大笑道:“赵韪还在帐中呼呼大睡,他的骑兵怎么可能轻动,这定是主公说的部队到了。”
第010章 变节乎
银白sè的月光笼罩着yīn森的树林,隆隆的马蹄声在丛林中响起,喊杀声震天,一支骑兵部队蜂拥杀向赵韪主营,一边砍杀一边大喊:“奉州牧大人招令,巴西军诛杀叛贼,杀。”
火把之中,赵军终于看清了来军旗帜,上书一个大大的“庞”字。
“是巴西太守庞羲到了。”有人大喊了一声,黑夜之中不辨人数,只觉骑兵冲势甚劲,赵韪主营一片大乱,营帐中士兵匆匆出来,还没找到将官,就被骑兵冲散,长矛掼胸,一片惨嚎。
赵韪和李异匆匆从营帐出来,赵韪怒不可遏,恨声道:“庞羲小人,收了我的重礼,却派兵攻我,等我入主成都,一定要他好看。”
李异紧皱眉头,对赵韪道:“主公,庞羲麾下兵马众多,若他倾兵来援刘璋,威胁甚大,现在我们军营被冲散,还是赶快退向东城吧,那里有庞乐的大军,只要稳住军心,就算庞羲依附刘璋,我们兵力还是占优。”
“对,说得对。”赵韪听了李异的话,立刻醒悟过来,集合亲兵向东城逃去,半路正遇邓贤,赵韪一看大喜,对邓贤道:“邓将军,庞羲攻我,你速带部队挡住庞羲骑兵,为我殿后。”
邓贤冷笑着拔出佩刀,大声道:“赵韪,你背叛主公,罪无可恕,我邓贤今rì为主除贼,杀。”
说着带兵杀将过去,麾下那些满身是血的士兵个个变得生龙活虎,呐喊着杀向赵韪部队,赵韪大惊失sè,勒马向侧面杀出,激烈砍杀一阵,亲兵大半阵亡在邓贤手下,赵韪只带了数十亲兵逃出,邓贤紧追不舍。
后面马蹄声响起,大地颤抖,邓贤借着月光一看,终于认清来将,竟然是张任麾下大将雷铜。
两人同僚多年,彼此熟识,雷铜领着骑兵杀到,看前方正在厮杀,不辨敌我,这时正看到迎上来的邓贤,相见都是一喜,各诉原委,邓贤才知雷铜是受了主公刘璋之命,带领成都全部骑兵,共四千骑游荡于涪城之外,就是要在夜晚给赵韪致命一击。
张松混在邓贤军中,听到雷铜如此说,方知刘璋早有准备,雷铜带领这么多骑兵深夜杀入赵韪军中,又打着巴西太守庞羲的旗号,必然使赵韪军大乱,这样看来,邓贤没能杀了赵韪,这诈降之计反而显得多余了。
两军汇合,邓贤步军让开一条道路,雷铜带着骑兵继续追杀赵韪,沿途有赵军拼死抵挡,皆被骑兵冲破,赵韪带着几十个亲兵,一路风声鹤唳,只顾奔逃,最后不辨方向。
其余三城叛军闻得主营被破,纷纷来援,雷铜带着骑兵在黑夜中横冲直撞,赵军损失惨重,数万赵军在四千骑兵的冲杀下,一片混乱,雷铜紧咬赵韪不放,在冲破几十波赵军阻拦后,终于将赵韪逼入一片河谷。
“天亡我也。”赵韪仰天长叹,眼看骑兵就要冲锋过来,赵韪害怕变成马蹄下的一滩肉泥,yù拔剑自刎,亏得李异和士兵拼死拦住,就在这时,又一路骑兵杀到,为首大将喊道:“主公勿忧,庞乐来也。”
庞乐带着赵军的三千骑兵杀至,与雷铜骑兵狠狠撞击在一起,赵韪大喜,急忙与李异汇合了步兵从侧面逃窜,外面又有赵军步兵赶来,赵韪在兵马扶持下,向东城逃窜。
雷铜眼见不能诛杀赵韪,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依刘璋在成都交代的命令,不与庞乐硬拼,带了骑兵撤出战斗,遁入黑暗之中。
赵韪回到东城大营,惊魂未定,李异上前道:“主公,如今我们四座大营全乱,主公应该迅速集中部队,等兵马汇合,我们便趁夜攻城,那支骑兵应该是庞羲的先头部队,我们必须赶在庞羲大军到来之时,攻破涪城。”
赵韪一听深觉有理,立即下令南北西城外的军队向东城大营靠拢,上百传令兵四面出营,催马进入月夜之中。
赵军各部接到命令后,纷纷向东城进发,而雷铜带着骑兵不时偷袭这些月夜中前进的步兵,赵军损失惨重,到子夜赵韪点兵,五万大军竟然只剩下三万,其余大半士兵被冲散在了涪城周围,变成散兵游勇。
“可恶庞羲,可恶邓贤,可恶刘璋,气煞我也。”赵韪在营帐中暴跳如雷。
“管不了那么多了,主公请下令立刻攻城,我们三万部队还是远多于涪城守军。”李异谏言道。
赵韪狠狠一甩手道:“好,传令下去,所有部队分为六批,每批五千人,一批镇守大营,与骑兵一起防范庞羲骑兵来袭,一批作为督战队,其余四批轮番攻城,但有后退着,督战队立斩无赦,黎明攻不下城池,所有将军军法从事。”
“是。”李异朗声应答。
叛军又开始攻城了,而且比白天攻势还要猛烈的多,刘璋静静地站在城墙之上。
张任已经把大部分兵力集中到了东城,但是连涪城原来的守军一起也只有三千余人,抵挡两万人的轮番进攻,压力很大,刘璋亲自到城头督战,眼见不断冲杀上来的敌军,一次又一次被士兵杀退,而城墙上士兵越来越少,不禁有些忧虑。
一边的法正道:“主公不必忧心,这些叛军看似攻势猛烈,实则强弩之末,主公妙计,让叛军整夜疲惫,只要我们抵挡住叛军两个时辰的进攻,这些叛军就会土崩瓦解,到时候任他多少军队,也是待宰羔羊。”
“就怕我们撑不了两个时辰了。”刘璋轻叹一声,赵韪叛军人数众多,而且又是多年征战的军队,在主将压力之下,个个变成亡命之徒,城头虽都是成都jīng锐,弓弩箭矢用之不尽,却毕竟人数太少,看这架势,别说两个时辰,一个时辰也支撑不住了。
法正看到刘璋忧虑,躬身道:“主公,在下有一建议。”
“说。”
“如今我们兵力薄弱,防守四城更显空虚,不如将兵力收缩,全部退入内城,加上涪城军队一起,也有近四千人,赵韪军队接收涪城外城城防,大军又疲惫,绝不可能短时间攻下内城,我们可派出一使者,星夜赶往巴西求援。”
刘璋静静地道:“巴西太守庞羲,坐山观虎斗,他会来援吗?”
法正微微一笑道:“正是因为庞羲想坐收渔人之利,他才一定会来援,只要主公许以重利,封他为征西中郎将,辖制益州北部全部兵马,庞羲一定不会愿意赵韪攻下涪城,占领成都,一家独大。
庞羲虽兵不如赵韪,但是赵韪白rì黑夜攻城,已成强弩之末,庞羲大军杀到,必能重创赵韪军,同时与赵韪结下大仇,到时候主公赦了赵韪之罪,利用赵韪和庞羲相互制衡,依旧稳坐成都,主公有张任将军这样的良将,再有在下竭尽绵力,在下保证,三年之内,必灭赵韪、庞羲这群宵小之徒。”
刘璋轻轻一笑,法正果然是有智谋的,能够在这种绝境之下找到反败为胜的策略。淡淡地道:“现在涪城四周都是赵韪的乱兵,出城风险甚大,谁可为使?”
“在下愿往。”法正拜道。
刘璋轻出一口气,望着远方的黑暗,沉默良久,坚决地道:“不准。”
法正心头一凉,脸上一片失望之sè,苦笑了一下,用失落的声音道:“原来主公还是不信任在下,以为我法正要投庞羲变节乎?”
第012章 东州兵
王累带着大批文官从内城赶来,见到刘璋就要俯身下拜,浑身染血的刘璋勉强扶起王累,喘着粗气道:“王累,你能到来,说明你对本官的确忠心,但是如今本官已入绝境,你是文官,用不着与本官陪葬,可自行离去。”
王累急切拜道:“主公,王累虽手无缚鸡之力,但却有一颗耿耿忠心,主公身陷绝境,王累愿与主公同生共死。”
“不要愚忠。”刘璋无力地道,督战一夜,他的心有一些累,“武将当死于战场,马革裹尸还,文官却应该治理一方,造福一方百姓,你王累今rì死在城头有何用处?回到成都,尽忠职守,安抚黎民才是你应该做的,记着,无论赵韪还是本官牧守益州,作为文官,你都应该以百姓为重,而不是在这里与本官陪葬。”
刘璋其实没有那么伟大,宁死也为百姓考虑,他仅仅是不愿看到王累这样的忠臣白白死在战场之上,可是听在王累耳中,却不由感恸莫名,得如此爱民如子的主公,死有何憾?
王累泣声道:“主公,身为文官,的确应该以百姓为重,可是身为人臣,当竭尽忠义,主公这样的明主不存,赵韪这等武夫叛贼入主成都,益州有何前途可言,百姓必处水深火热之中,王累宁死也不助贼,请主公成全王累一颗忠心,以血明志,青史留名。”
刘璋仰天叹了一口气,古代人,尤其是汉朝人,都以忠义为最高道德标准,而王累这样的人更是视忠义如命,刘璋知道再也劝不得王累,只能放弃,看向王累身后文官,沉声道:“你们呢,想离开就离开吧。”
十几名文官一动不动,想走的早已走了,刘璋看向人群之中,龚治竟然也豁然在列,刘璋不禁问道:“龚县令,你也愿意留下?”
龚治本来是不想来东城的,可是王累在召集文官,让他们想走就走,愿意留下的前往东城时,龚治心里发悚,因为刘璋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那是无比的yīn险,笑里藏刀,昨天还在给你敬酒,夸你政绩卓著,第二天就把你砍头。
龚治实在摸不清状况,只害怕一抬脚逃跑就被刘璋的士兵抓了,才悻悻地来到东城,心想等叛军破城,就找个机会投奔赵韪去,涪城县令保不住,命还是应该能保住的。
可是现在龚治看着城头满满的尸体,浴血拼杀的将士,还有满身血污的刘璋,才深深地震撼了,这种情景让他感受到了刘璋除了冷血之外,还是真正的人主,有这么多人为他誓死效忠。
城头惨烈的场景,重伤不退的守城士兵,给龚治心里极大的冲击,这个时候,这个一向贪生怕死的县令,突然觉得死亡也不是那么可怕的一件事。
刘璋问话,龚治看着城头,愣了半响才答道:“臣,愿意留下。”
刘璋提剑转身,望向城外,他不想看后面这些人,叛军马上就要攻上城了,这些人不过是一推尸骨而已。
王累看着刘璋的背影,突然对着身后官员大声喊道:“我等虽文官,此时此刻,也当提剑杀敌,与将士共存亡。”
王累说着捡起地上一把阵亡将军佩剑,冲向城头,后面龚治愣了一下,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大喊一声:“你们要站在这当俘虏吗?”
说着也捡起一把剑冲了出去,其余文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也开始捡地上的死尸兵器,佩剑等轻武器不多,一些文官挥起长矛冲向城头,勇气是会感染的,前方士兵不顾生死,而这些文官也转眼变成士兵。
宽大的袍袖在城头飞舞,刘璋紧了紧手中剑柄,眼睛不禁有些湿润,蜀中多豪杰,只因不逢明主啊,可惜自己今rì就将身死,否则,必然带着这批忠义之士开创不世功业。
就在这时,刘璋突然看到远方赵韪大营一片混乱,从远方杀来一支大军,如下山猛虎,猛扑向叛军军阵,雷铜的骑兵已阵亡十之七八,邓贤步兵也伤亡殆尽,那支大军一来,雷铜邓贤部曲立刻被卷入洪流之中。
“杀。”
为首一将持剑高举,身后士兵个个勇猛难当,赵韪叛军血战一天一夜,体力已经到了极限,大军一到,只一个回合,赵韪的大营就告失陷,大军毫不停留,猛冲向攻城的两万叛军,叛军肝胆俱裂。
王累等人停住了脚步,静静地注视着城下变故,正缓缓拾起地上一把佩剑的法正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支陌生的大军,手心都握出了汗。
当捡起地上那把剑时,法正内心无比沉痛,明主难求,可为何我法正刚刚得遇明主,就陷入绝境,上天竟然一点机会也没留给我。
而这支大军突然到来,把绝望的法正唤醒,法正只希望不要是庞羲的军队,那样,西川就要大乱了,而主公刘璋说的不能等待的三五年,他和忠于刘璋的文臣武将将必须等待。
但是无论如何,自己可以追随刘璋开拓一番功业,不用死在小小的涪城城头。
“就算曹cāo袁绍一统北方又如何?就算江东固若金汤又如何?难道凭着西川无数豪杰,明主在朝,我法正就不能与你们对敌了吗?”法正心中充满豪情壮志。
可是刘璋知道这支大军来自哪里,脸上已经浮现出无法克制的喜意,大军旗帜上一个硕大的“黄”字泽泽生辉,刘璋长出一口气,轻声道:“黄公衡,你终于没让我失望。”
黄权带着两万东州兵从广汉杀了过来,东州兵是当初刘焉收留的三辅难民,勇猛强悍,个个以一当十,赵韪大军强弩之末,被东州兵一冲就散,数万大军被冲散在原野之上,如一群鸡鸭猪狗,任东州兵屠杀。
“末将黄权来迟,让主公身陷险境,罪该万死。”黄权带着大军杀到,城门在刘璋命令下吱呀而开,黄权俯身下拜,一众文官见是刘璋亲信带兵杀来,都是喜出望外,法正一颗心终于落了地,最危险的时刻终于过去了,前方将是西川的一片光明。
刘璋缓缓将佩剑还鞘,对黄权道:“现在非请罪之时,本官令,东州兵五千士兵驻防涪城,赶出城内零散叛军,五千士兵扫荡涪城周边,收编叛军散兵游勇,其余士兵随本官追击赵韪,不使一个叛军漏网。”
张任踏步上前道:“主公已督战一夜,追击叛军之事就交给黄将军与末将吧。”
刘璋用士兵端来的清水抹了一把脸,冷哼一声道:“赵韪大军围城,杀我数千忠义将士,连追随本官的文臣也险些葬身东城,不杀赵韪,本官难泄心头之恨,传我命令,东城浴血将士全部回内城休整,东州兵随我追击叛军,敢有拒降者,一个不留,杀。”
第013章 连根拔除
刘璋跨步上马,猛夹马腹,身后东州兵蜂拥相随,张任眼见如此,也只能提枪上马,紧随刘璋而去,王累和一众文官愣在原地,王累对法正道:“孝直,我们怎么办?”
法正哈哈一笑道:“你们自然是回去理清政务,安顿涪城百姓,我嘛,先去睡一觉。”法正说完撂了一下衣袍,怡然自得地回内城去了。
刘璋带着张任率一万东州兵追击赵韪,赵韪两万余士兵拖的拖垮,累的累死,不是投降就是被冲散,后面黄权一路收编,最后赵韪只剩下三千余人狼狈向江州逃窜。
张任一边驰马一边对刘璋道:“主公,江州乃赵韪老巢,如果让他进入江州,恐怕要拿下得费一番功夫,而且也累及江州百姓。”
刘璋前世是表演系学生,演过马戏,马倒是会骑,可是整rì颠簸,屁股还是觉得有点受不了,全靠斩杀赵韪的意念支持。
听了张任的话,刘璋皱眉思索,如果让赵韪进入江州,的确是一个大麻烦,可是益州南部基本都被赵韪控制,自己根本没有可用之兵,怎么阻止赵韪进江州。
可是突然刘璋想起一个人来,对张任道:“张将军,你可知道一个叫严颜的人?”
张任略一思索道:“末将识得,此人乃巴蜀老将,年近五十,善开硬弓,使大刀,有万夫不当之勇,堪称蜀南第一猛将,现任巴郡太守。”
“太好了。”刘璋心中一喜,这个严颜可是三国有名的忠义之士,演义传记里说他宁可做断头将军,不做投降将军,最后被张飞恩义感化,投降刘备,而正史里面,严颜的形象要高的多,严颜被张飞奉为上宾,但听说成都投降后,严颜自杀,做了断头将军。
在这一点上,刘璋更愿意相信正史,严颜也是能与张飞战几十合的人物,这样一员虎将,为何就在刘备入蜀出现一次,而后面再也没有他什么事了,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刘备入主益州之后,严颜死了。
刘璋立刻对张任道:“赵韪要入江州,必过巴郡,张将军,你立刻派快马赶往巴郡,命令严颜截击。”
张任皱眉道:“主公,严颜作为巴郡太守,也是赵韪部下,他会截击吗?”
刘璋轻笑道:“就算他不截击,我们也没有损失,不是吗?”严颜这样一个忠义之士,刘璋就不相信他一心跟着赵韪,就算野史正史有假,刘璋也决定赌上一赌,
rì上三竿,赵韪带领三千残兵败将马不停蹄逃往巴郡,军士疲累不堪,却见城上兵甲森寒,庞乐上前大喊道:“征东中郎将赵韪到此,守城将领速速开城。”
这时城上站出一员披挂大将,背负硬弓,手提长刀,在城上大喝道:“赵韪背叛主公,严颜奉命截击,城下叛军速速弃械投降。”
赵韪怒不可遏,上前喝道:“老匹夫,见风使舵,你乃我赵韪部下,今rì做出叛逆之事,无耻之极。”
城头严颜朗声大笑:“赵将军,你失言了,严某非是你赵韪家臣,而是州牧大人部下,严某二十从军,效忠汉庭,时先主公刘焉尚未入蜀,严某对赵将军何来叛逆之说,赵将军背叛主公,围攻朝廷钦封的益州牧,那才是真正的叛贼,束手就擒,严某不伤你命。”
“老匹夫。”赵韪大骂一声,就要攻城,李异急忙劝住:“主公,严颜据险而守,我军疲惫,已经不堪再战,还是撤退吧。”
赵韪悲声道:“江州乃我本营,要去江州,必过巴郡,如今严颜老匹夫挡在此处,我们还能撤去哪里?”
李异道:“主公忘了五溪蛮乎?我们出兵之前给他们送了不少好处,而一直下令攻打他们的却是刘璋,那些蛮子目光短浅,却恩怨分明,我们若去,他们必然收留,蛮寨险峻,刘璋必不敢攻,到时候我们再借蛮军之力,外引荆州兵相助,未必不能东山再起。”
赵韪略一沉吟,大声道:“好,就这么办。”立刻勒转马头,朝东方撤退,城上严颜一见赵韪要跑,立刻挥军杀出,那些逃了一天一夜,片刻不得休息的叛军被一阵砍杀,十亭去了八亭,赵韪带着数百败兵狼狈逃往蛮荒之地。
刘璋带着大军赶到巴郡,严颜亲自出城迎接。
“末将严颜参见主公。”
“可曾截得赵韪?”
严颜低着头道:“末将惭愧,被赵韪向东逃去,末将害怕巴郡有失,不敢远追,请主公恕罪。”
张任对刘璋道:“主公,巴郡之东乃蛮荒之地,赵韪这是要去投靠五溪蛮了。”
刘璋点点头对严颜道:“老将军做得对,现在本官封你为抚军校尉,领江州太守,专职收编赵韪叛军,维持蜀南治安。”
严颜从军近三十年,在巴郡太守的职上干了十几年,无论刘焉入蜀之前,刘焉入主益州,还是刘璋当政,他这个巴郡太守的位置都雷打不动,年轻时一颗热忱之心慢慢冷却。严颜只以为自己就要在这个职位上老死,没想到今rì被刘璋破格提拔,不由感激涕零,俯身拜道:“严颜拜谢主公,必不负主公所托。”
刘璋点点头,勒马向东而去,张任追上刘璋道:“主公真是有先见之明,严颜果然乃一忠义大将,只是,如今赵韪逃往蛮荒,五溪地带道路难行,又有蛮人袭扰,而赵韪只有数百败军,已经不构成威胁,末将觉得大可不必追击。”
刘璋沉声道:“已经不构成威胁?张将军,你难道不知道赵韪统兵多年,在益州南部根深蒂固吗?我们稍有松懈,他必卷土重来,到时候蜀南又将大乱,所以就算赵韪只剩下一个人,也是我们的威胁,不连根拔除,我们如何北伐汉中,东抗荆襄?”
“主公已经准备伐汉中了?”张任讶异道。
刘璋道:“汉中本来就是益州的领土,被米贼张鲁窃取,不收回来,怎对得起朝廷,不过现在不是讨论汉中的时候,我们还是先看看怎么诛杀赵韪吧。”
第014章 蛮女
峻岭之上,丛林之中,五溪蛮土寨零星地竖着几堆土屋,一些岩洞不时有人进出,这些人全部披头散发,光着脚丫,有的身上几块破布,有的披着兽皮,一个扛着一头野猪的蛮人飞跑入一间土屋,土屋中两男一女正在饮酒。
两个男的,一个四十多岁,红光满面,生了个硕大头颅,声如洪钟,乃五溪蛮胡王冶无铁。
另一男子大约十七八岁,面sè血红,碧眼突出,小小年纪长的甚是恐怖,煞气逼人,乃冶无铁手下第一猛将沙摩柯。
而那女子十五六岁,一身破烂衣服裹了三四层,倒把肌肤遮个完全,身上没有任何首饰,头发如其他蛮人一般披散着,却乌黑顺直,脸蛋生的眉清目秀,英气逼人,名唤萧芙蓉,乃冶无铁之女。
萧芙蓉本命芙蓉,只因小时深山遇着一个师傅,跟随其学艺,被赐了萧姓,善使长剑长枪,沙摩柯天生神力,可论起武艺,根本不是萧芙蓉对手。
冶无铁正大吹着自己八年前打死一头猛虎的经过,沙摩柯一边听一边大嚼着一根鸡腿,萧芙蓉很不耐烦自己这个重三遍四的老爹,拿起一坛酒拍封猛灌,正在这时,扛野猪的蛮人冲进来,大喊道:“大王,山外有汉人军队,直呼要见大王。”
萧芙蓉一听,放下酒坛,拿起佩剑就站了起来,冶无铁朗声道:“赵韪前段时间才派人送礼言和,今rì就打上门来了?汉人来了多少兵马?”
那扛野猪的蛮人大声道:“汉人不像是来打仗的,只有三百多人,个个像粪坑里捞出来的鸭子,那摸样,我一个人就能揍翻他几十个,为首的自称什么征东中郎将,说是来请求大王收留。”
“征东中郎将?是赵韪来了。”冶无铁沉声道。
沙摩柯一手擎起随身武器铁蒺藜骨朵,破锣嗓子大喝道:“大王,汉人最是jiān诈,赵韪受那刘璋之命,三番五次攻我领地,这次到来定然不怀好意,我这就去把那三百人全砸死。”
说着就要冲出去,冶无铁大声道:“你给我回来,赵韪才送礼交好,今rì势穷来投,我们若不接纳,在这五溪之地,没人会瞧得起我冶无铁。”
萧芙蓉秀眉一抬,嘴角轻哼一声,不屑地道:“沙摩柯大哥不用担心,任这些汉人jiān诈,三百人能耐我何?我们五溪人重信守义,要是他们包藏祸心,我萧芙蓉长剑必斩下赵韪狗头。”
沙摩柯最是听萧芙蓉的话,摸着头呵呵一笑道:“小妹说的对,三百汉人,怕他何来。”
萧芙蓉与沙摩柯跟在冶无铁身后出屋,那扛野猪的蛮子丢了野猪跟了上去,周围的蛮人一见冶无铁下山,纷纷汇聚过来,足有数百人。
“赵将军,你为何弄成这般摸样?”冶无铁看到狼狈不堪的赵韪,也吓了一跳,当初在益州南部叱咤风云的赵韪,竟然也有这么落魄的一天。
“大王,别提了,本将军中了刘璋小儿诡计,损兵折将,特地来投,还请大王收留。”赵韪向冶无铁拜道,态度甚是谦恭。
冶无铁心中一惊,他虽为蛮人,但作为五溪胡王,也关注周边汉人之事,素闻刘璋暗弱,大权旁落,可是赵韪以五万人谋反,竟然大败而归,不禁怀疑这关于刘璋的传闻是否有误。
冶无铁还没答话,一旁的沙摩柯冷冷一笑道:“赵大将军,你独霸江州,这些年来没少攻我五溪,杀我族人无数,现在却要我们收留,难道你不觉可笑吗?”
赵韪与五溪蛮数度交战,自然认识沙摩柯,要是以前手握重兵,赵韪才懒得理睬这蛮子,可是今rì势穷,不得不低声下气。
对沙摩柯道:“好汉有所不知,攻打五溪皆是刘璋主意,刘璋对五溪好汉深为忌惮,睡梦之中也想剿灭你们,赵韪身为益州部将,不得已而从命,可是诸位好汉哪次看到赵某倾兵来攻?那就是因为赵某对各位好汉的钦佩。
这次刘璋小儿欺人太甚,赵某被逼无奈举兵讨伐,在举兵之前,赵某不是就与众位山中好汉修好了吗?在赵某心中,各位都是朋友,以前有些误会,还请各位看在赵某也是被逼无奈的份上,宽恕一二。
今rì若能得冶无铁大王收留,赵韪今后联合蜀南世族官吏,东山再起,杀死刘璋,入主益州,必不忘大王恩德,年年供奉,永不间断。”
赵韪倒没说假话,他的确没有真正攻打过五溪蛮,不过是借机整合兵权而已,可是冶无铁等蛮人哪想得到这一层,听了赵韪的恭维之话,不禁大是骄傲,又觉赵韪之话有理,赵韪攻打五溪,的确无奈,而果真赵韪入主益州,年年供奉,这对没有盐巴铁器的五溪蛮来说,诱惑太大。
冶无铁一向以好汉自诩,既然赵韪已经送礼修好,今rì又是势穷来投,觉得不收留对不起好汉二字,于是允许了赵韪进山,分了一些窑洞给他们住。
赵韪、庞乐居于低矮窑洞之中,甚觉苦闷,不时抱怨,李异听着有些不耐烦,但也只能耐心宽慰,可是看赵韪一副一蹶不振的样子,李异不禁皱眉,似乎在想着什么。
这时突然闻得外面蛮人大乱,奔走呼号,一个裹兽皮的蛮人飞奔进冶无铁土屋,慌张大喊道:“不好了,大王,外面汉人军队杀来了。”
冶无铁一惊:“多少人?”
蛮人手指脚划,却说不出数字,只嚷道:“好大一片,黑压压看不到尽头。”
萧芙蓉眉头一拧,提起佩剑就向山外走去。
赵韪被连夜追击,已是惊弓之鸟,斗听得刘璋大军到来,立时心提到嗓子眼,手忙脚乱,李异也是一惊,他没想到刘璋竟然敢带大军到这儿来,见赵韪惊慌,心中叹了口气,上前劝道:“主公不必忧心,蛮地险峻,任刘璋多少大军也攻不上来。”
“万一攻上来怎么办?万一攻上来怎么办?正和,我看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赵韪想起自己五万大军,本来对涪城势在必得,却大败而归,狼奔豸突,数rì游走在死亡边缘,现在对刘璋已经生出恐惧之意,李异见此情景,暗暗摇头。
第015章 自讨没趣
话说刘璋带领大军从巴郡追入五溪蛮区,途中经过长江与乌江交汇处,斗听得一阵铃铛之声,前军有兵来报,在河上发现数百水贼,双方正在对峙。
刘璋带军上前一看,只见江河之中数十艘大小船只停泊,前面一艘两层楼船,船披金纸,环佩铃铛,甚是华丽,一男子腰缠金链,手持双戟,翩翩立于船头,睥睨天地。
“主公小心,是甘宁的锦帆贼。”张任提醒道。
“锦帆贼甘宁?”刘璋默念一遍,历史上的东吴名将,曾三百人入曹营,不折一人一骑,吴主孙权赞曰:“孟德有张辽,孤有甘兴霸,足可敌矣。”
甘宁可谓江东第一猛将,除早逝的太史慈外无人可敌,而且还是一个水陆两栖战将,水战,步战,骑战无一不能,也算武将中一朵奇葩了。
而现在的甘宁,本为蜀中郡丞,只因为与赵韪不和,被赵韪排挤,愤而出走,纠集旧党重cāo水贼旧业,横行于荆州水道,袭寨行劫,从未失手,在长江水道素有威名,水上船商,听锦帆铃音,皆如听鬼音。
因甘宁爱华服,船鲜华丽,世人皆称之为锦帆贼。如果说荆州水军为大汉第一水军,那甘宁的锦帆贼就是大汉第一水贼。
可是无论甘宁多么骁勇,他就八百人,自己带着一万悍勇的东州兵,也不可能怕了他,刘璋对张任道:“你上前对甘宁喊话,就说本官正在追击赵韪,问他是否愿意随本官一同狩猎。”
张任拜了一礼,踏上一块大石对江中甘宁喊道:“甘将军,我乃益州牧刘璋大人帐下都护张任,州牧大人知你弃军从贼乃迫不得已,实为赵韪逼迫,今州牧大人败赵韪于涪城,千里追击,以取其首,州牧大人有意与甘将军会猎于五溪,不知甘将军可愿上岸助猎?”
船头甘宁眉头一拧,他自然知道赵韪反叛之事,可是心道,开什么玩笑,赵韪势大,就算刘璋平叛也不可能这么快击败赵韪,还千里追击,会猎五溪,难道赵韪已经穷途末路到投靠蛮人?甘宁心中一万个不相信,而他更不相信的是,一向懦弱的刘璋会亲自率军出征。
甘宁放声喊道:“岸上张将军听着,我甘宁从贼确非得已,不过休说什么赵韪逼迫,若无州牧大人纵容,我甘宁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你说益州牧要会猎于五溪,简直天大的笑话,你欺我甘宁不识州牧大人品xìng么?张将军说如此大话,无非是想赚我上岸,好追究叛逃之罪,我甘宁焉会中你如此小计?”
张任一听甘宁之话大怒,厉声道:“甘兴霸,州牧大人邀你会猎,乃看得起你,你却口出轻狂之言,言语侮辱我家主公,欺人太甚。”
甘宁哈哈大笑:“我便如此,张将军你待如何,甘宁素闻张任将军枪法如神,可我甘宁手握双戟也不怕你,我甘宁横行江水,八百水道任我驰骋,你兵马再多,能耐我何?张将军告辞,甘宁这便去了。”
甘宁说完哈哈大笑,命令水贼转舵就要离开,刘璋走向岸边,高声喊道:“甘兴霸留步,我乃益州牧守刘璋,将军口中品行欠佳之人,可有幸与将军说话?”
甘宁豁然回头,望向岸上,只见岸边刘璋按剑而立,神态之间,隐有王者英气,不禁心头一跳,难道刘璋真的亲自率兵来了?那个懦弱庸主会有如此神采?
甘宁挥手让舵手停下,喊道:“你说你是州牧大人,有何凭证?”
刘璋笑道:“吾素闻锦帆贼甘宁豪侠风姿,勇略过人,今rì一见,方知闻名不如见面,原来甘兴霸也不过一瞻前顾后之人,本官远征赵韪,州牧印信未带,甘将军可要本官掏出州牧令牌?你说本牧守品xìng欠佳,本牧守也觉得甘兴霸徒有虚名,实一庸人耳。
既然互不待见,我刘璋自放甘将军离去,但是临行前刘璋有言告将军,刘表刘荆州虽为当世八俊,然附庸风雅不习军事,将军这样的勇猛之人,不可能受到刘荆州重用,甘将军胸怀大志,在离开益州之前,当想好去处。”
刘璋说完,带着大军离去,甘宁伫立船头,心中惊异莫名,不明白刘璋怎么会知道自己有心投靠刘表。
现在想想,刘表的确如刘璋所说,附庸风雅不习军事,荆州十万雄兵,刘表却对群雄争霸隔岸观火,坐拥天下第一水军,却被蔡氏家族控制,自己到了那里,真能得到重用吗?
旁边一少年水贼对甘宁道:“大哥,我们怎么办?还去荆州吗?”
甘宁缓缓摇头道:“你立刻派人上岸,查一查赵韪是否被刘璋大败,刘璋是否亲征五溪,如果这一切是真,刘璋又能取得赵韪人头,我甘宁亲自上岸相投。”
甘宁胸怀大志,可是以如今自己处境,只有刘表刘璋可投,可刘表处注定不得重用,甘宁不禁彷徨,心想如果岸上说话之人真是刘璋,那关于暗弱益州牧的传言皆是谣言。
数rì之间大败经营数年的赵韪叛军,千里追击将叛军逼入绝境,此非雄主不可为,乌江岸上风姿神采,有如此气概的主公,自己何必舍近求远?
刘璋率军直逼五溪领地,一路蛮人望风而遁,直到了五溪蛮首山下,才停了下来,大军扎营,张任望着绵延不尽的险山,忧心地对刘璋道:“主公,我们追击到此也不见赵韪踪影,看来五溪蛮已经收留了赵韪,山势如此险恶,恐怕难以攻下。”
刘璋负手望着青sè群山,缓缓道:“何止难以攻下,这样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势,就是有百万大军,也不过是填充山口河谷,硬攻是不可能攻下的。”
看着刘璋忧心的样子,张任拜道:“都是末将无能,无法为主公分忧。”
刘璋回头奇怪地看了张任一眼,口中道:“张将军怎么无端自责,这里山势险峻,就是韩信复生,也徒呼奈何,怎么能怪你,作为将军,你想的更多的应该是破敌之策,而不是揽责,知道吗?”
张任心中一颤,恭声道:“主公教训的是。”
就在这时,山中丛林忽然冒出数百蛮人,披头散发,手里拿着各种武器,又叫又跳,为首一大头汉子放声喝道:“我乃五溪胡王冶无铁,山下可是益州牧守刘璋刘大人?”
张任踏步上前道:“正是我家主公亲身驾临,你们这些蛮夷赶快交出叛贼赵韪,否则我川军踏平五溪,大军到处,鸡犬不留。”
“这些汉人欺人太甚。”沙摩柯一听张任的话怒极,拿着铁蒺藜骨朵就要冲下山去,被冶无铁拦住。
冶无铁对着张任喊道:“这位将军,恐怕你言过了吧,我五溪族众虽不多,却有绵绵群山,足抵得上你十万大军,你要踏平五溪,小心风大闪了舌头。”
山上蛮众哈哈大笑,张任面sè铁青,刘璋笑了一下,三国时代的喊话都那么一个套路,有时候还真是自讨没趣。
第016章 骂人
刘璋好整以暇地上前喊道:“冶无铁,我乃益州牧刘璋,今rì剿贼来此,你却收容我益州叛将,是想与我益州为敌吗?”
刘璋语气平和,威胁之意却甚浓,不但沙摩柯鼓着腮帮子,连萧芙蓉也不禁薄怒,轻哼一声喊道:“那个汉人大官,我们与你为敌又如何,自你父亲刘焉入蜀,就没少征讨我们五溪,打了这么多年,你还真当我们怕了你吗?有本事你就攻山,想让我们交出我们的朋友,做梦。”
刘璋斗听得是一个娇脆女声,也是一愣,心道哪里来的蛮女,讲话不知天高地厚,冷笑一声,喊道:“冶无铁,本官不想与五溪族人为敌,但是本官奉劝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山人一句,不要以为待在山中就很安全,本官只要驻五千兵马在此,你们就出不得山,而现在是仲夏,到了秋季,草木枯黄,你当本官不敢放火烧山吗?”
刘璋厉声一喝,山中蛮人立刻大哗,张任等将也是一惊,跟这些丛林蛮人打了这么多年仗,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可是刘璋却知道烧山并不能根除五溪蛮,五溪地域广阔,这些蛮夷大可以远遁,如果烧山,反而与五溪蛮结下不共戴天之仇。
但冶无铁和萧芙蓉听了刘璋的话心中却是一惊,五溪虽然广阔,但他们生活的家却只有这一处,即使只有几堆土房,几个窑洞,那也是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不到万不得已,怎么可能说远遁就远遁。
萧芙蓉一想到家园一片大火的情景,心头好像也燃起一把火,不由怒声斥道:“姓刘的,你无耻至极,要打仗就堂堂正正对敌,使这些yīn谋手段,算什么好汉?”
刘璋哈哈大笑:“我西川豪杰个个都是好汉,但对付藏头露尾之人却不用好汉手段,你们这些山中野人,还敢谈什么堂堂正正对敌,你们敢把族人拉出来,在原野上摆开阵势与我们交兵吗?而且,姑娘,你永远也当不得好汉。”
“哈哈哈哈。”这次轮到川军大笑了。
萧芙蓉在山上气极,又不敢真的下山,怒斥道:“刘璋,卑鄙小人,可恶。”
冶无铁拦住女儿,向着山下喊道:“刘大人,赵韪已经穷途末路,你又何必欺人太甚,如果刘大人同意撤兵,我冶无铁向大人保证,五溪族人终生不犯益州,如何?”
刘璋朗声道:“别废话,不交出赵韪,本官决不罢休。”说完回到军中,不再理睬这群蛮子,冶无铁与萧芙蓉见没得商量,只能忧心忡忡地回土寨去了。
张任来到刘璋身边,问道:“主公,我们真要在这里留军驻守吗?”
刘璋饮了一口茶,冷声道:“一群山中蛮夷,要我在这里驻军几个月,不值,本官决定速战速决。”
“如何速战速决?”
刘璋想了想道:“通过今rì对话,这些蛮夷之中,除了那冶无铁,其余都是粗豪之辈,勇而无谋,你派军士上前谩骂,这些蛮夷必然不堪受辱,前来交战,到时候见机行事。”
“是。”张任领命而去。
可过了两rì,还是不见蛮夷有什么动静,刘璋奇怪,难道这些蛮夷涵养如此好?走到前军之中听军士骂战,一听之下,刘璋差点晕过去,看来古人真不是骂人的材料,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
“冶无铁小儿,快快出来受死,爷爷大刀等得不耐烦了。”
“沙摩柯小儿,可敢与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冶无铁缩头乌龟,五溪蛮全是脓包鸟蛋,哈哈哈哈。”
刘璋听着这些陈腔滥调,实在有些反胃,对张任招招手,张任走过来,刘璋道:“张将军,这蛮寨中有哪些重要人物?”
张任回道:“末将问过赵韪降兵,他们与五溪蛮常年交战,比较熟悉五溪蛮的情况,五溪蛮分布于广袤的五溪地区,要说重要人物,那是数不胜数,不过五溪各族共同推戴了冶无铁为首领,我们面前的敌人,共有三个重要人物,一个是胡王冶无铁,一个是五溪第一勇士沙摩柯,一个是冶无铁的女儿萧芙蓉。”
“说说他们的特点。”
“先说这个萧芙蓉……”
半rì之后,每个骂战士兵拿到了一份骂人语录,上面内容简直不堪入目,看的这些粗鲁的大头兵都不禁皱眉,感觉开不了口,张任躲到一边,前两rì他还敢骂两嗓子,可是刘璋交给他这份骂人语录,他就再也不敢骂了,要是真照语录骂出来,他这一生英名就算毁了。
士兵们接到命令,犹豫半响,可军命不可谓,只能扯开嗓子开骂,立时污言秽语震彻山林。
“冶无铁,你小子生了个大头,给大爷我当尿壶正好合适,只是你那张小嘴不合大爷的尺寸啊。”
“要说我们益州这一片美女多吧,可是萧芙蓉是我们西川第一美女,那身段,那脸蛋,那大腿,没有一点赘肉的小肚子,哎哟喂,樱桃小口亲在身上的感觉那叫一个舒服,小舌头还一跳一跳的,尤其是还会武功,那腰扭的,那大腿抬的,在她身下那是人间极乐啊,现在想起来都心痒痒呢。”
“你们知道沙摩柯脸为什么那么红吗?其实沙摩柯本来是一俊白小生,那脸是天天看萧芙蓉洗澡憋的啊,别看沙摩柯五大三粗汉子,胆子小的跟苍蝇儿似的,只敢看不敢摸,有一次看到萧芙蓉光屁股从水桶里爬出来,哎哟,沙摩柯一下子脑袋充血,从此红着白不下来了。”
“怪不得他碧眼突出呢,也是看萧芙蓉光屁股,眼睛绿了,眼珠子也瞪出来了吧。”
“哈哈哈哈哈。”
“那沙摩柯还不知道,萧芙蓉早就被爷们些玩烂了,告诉你们,三年前那次作战,萧芙蓉被我抓住,还是我给她破的第一次呢,鲜血飞溅啊,直有半丈高,以后这小妞又被抓住几次,我们是玩了又玩,没想到这小妞食髓知味,从此乐得被我们抓了。”
“哈哈哈哈哈。”
众军士哈哈大笑,突然一个声音惊讶地吼道:“你们难道都不知道吗?别看那萧芙蓉生的风情万种,风sāo入骨,其实是个男的,五年前,就是爷们一刀给她断的根,你们竟然,你们竟然……”
益州士兵在山下一通好骂,山上能听懂汉话的蛮军早气的七窍生烟,报入土寨,萧芙蓉和沙摩柯见族人反应这么大,也来旁听,这不听还好,一听之下,两人差点没被气的吐血。
萧芙蓉一剑就把一一棵碗口粗的树劈成两段,沙摩柯更是暴跳如雷,拿起铁蒺藜骨朵,腰背两张硬弓,不管不顾地冲下山来,后面一票蛮人依依呀呀地叫着跟在后面。
刘璋在小山上摆了帅台,从帅台远远望去,这沙摩柯果然生得面部血红,碧眼突出,眼珠子都快爆出来了,不禁微微一笑,对张任道:“我喜欢这个小伙子,你去与他接战,连败三阵,我要生擒这个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