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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不死奸臣     暴君刘璋txt下载     暴君刘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51章 意外总在惊喜后

    “夫人。”

    法正喊了一声,萧芙蓉斜靠在案几上,与一个蛮人划拳划的正开心,根本没听见,法正无奈又喊了一声,萧芙蓉在一个蛮人的示意下,才发现了法正。

    “哦,法先生啊,有什么事吗?”

    萧芙蓉略显错愕,平时这些文武大臣,除了好厉害之外,其他的根本不怎么跟自己说话,见了面也就是恭敬的行礼,萧芙蓉知道这些文武讨厌她,那种刻板的恭敬也是因为刘璋的原因。

    虽然萧芙蓉每次都回礼了,可是总觉得怪怪的不好受,索xìng再遇到那些文武都尽量避开了走。

    这样一来,更没有文武搭理萧芙蓉了,萧芙蓉也乐得清闲,只与一众蛮人来往。

    只没想到法正会主动找上她,萧芙蓉记得在益州时,是法正帮助黄玥陷害自己的,萧芙蓉既然不怪黄玥,就更不会怪法正,只是心里明确地知道法正讨厌自己罢了,心下疑惑法正找自己干什么。

    这是刘璋手下的文武第一次主动找她,而且法正在川军中又地位甚高,看他正儿八经的神情,萧芙蓉一下子有些小紧张,急忙放了酒碗,坐正了身体,整理了一下衣着,又横了一眼那些东倒西歪的蛮人一眼。

    这些细微的动作看在法正眼里,法正只在心里叹了口气,向萧芙蓉行了一礼,面不改sè地对萧芙蓉道:“夫人,你能跟我出来一下吗?”

    “哦,哦,可以呀。”萧芙蓉忙不迭答应。

    夜风温暖,徐徐拂面。

    院中欢笑声不断,吵闹异常,外面却难得清静,一轮弯月高悬,萧芙蓉跟着法正出来,心里总有些忐忑,只以为自己又做了什么波及到刘璋的错事,法正要来指责自己一番,手指绞着衣角。

    可是一直纠结着不是萧芙蓉的xìng格,一出了大门,萧芙蓉就直言道:“法先生,有什么话就说吧,如果是我做了什么错事,你直言便是,我不会计较的。”

    法正笑了笑:“夫人多虑了,夫人从来没做什么错事,之所以错,是因为其他人觉得夫人错了,所以夫人就错了,法正叫出夫人,只是有一事相求。”

    萧芙蓉轻笑一声,虽然她不明白法正那几句绕口令什么意思,但是她有自己衡量对错的标准,会给刘璋添麻烦的就是错了,不会添麻烦的,就没错。

    “法先生直言无妨,只要芙蓉能够办到的,绝不推诿。”

    法正叹了一口气,本来想说的许多话,因为萧芙蓉看到自己的反应,生生地憋到了心里,只觉得要是自己那样说出来,会很伤害这个女孩,最终挑了重要的说。

    “夫人,主公一向身体不好,如果军情紧急,法正无话可说,但是现在正是三军休整,其他杂事就由我们这些臣下去cāo心,还请夫人多劝劝主公,不能饮酒过度,也不能熬夜cāo劳。”

    法正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叹息一声道:“本来这些话也是我们臣下应该说的,可是法正估计着主公也听不进去,主公面对大事总能集思广益,但是有些主公觉得对的事情,是不会听我们的。

    现在主公只有夫人一位后室,又常伴左右,主公的身体还需夫人多多cāo心,夫人是主公亲近之人,有些话好说一些,主公也更容易听进去。

    当然,主公xìng格里带着一些固执,如果夫人觉得不好劝说,想顺着主公心思,也是情理之中。”

    法正说到最后一句话,脸上带着笑容,萧芙蓉却听着有些不舒服,这不是明摆着说,自己要是不劝刘璋就是只会讨乖媚夫的坏女人了吗?萧芙蓉知道自己不是贤妻,但也不至于如此不堪吧。

    要依得以前脾气,亦或者面前站的是沙摩柯或者其他蛮将,自己早一脚踹出去了。

    萧芙蓉心下有些懊恼,却不能对法正发火,只得到:“知道了,法先生放心吧,我一定会劝的。”

    说完就气冲冲地往院内走,身上的佩剑大开大合,叮叮作响。

    “夫人。”

    法正突然叫住萧芙蓉,萧芙蓉回头,法正顿了一下,抬起头笑着道:“没有人天生就是贤妻良母的。”

    法正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萧芙蓉一头雾水,法正看着萧芙蓉进门的背影,叹息着笑了一下:“希望你能有所改变,不然可惜了一位好姑娘。”

    就在这时,一名小将从外面闯进来,向法正拜了一礼,就要冲进院内,法正沉声叫住:“何事惊慌?”

    “紧急军情,要马上禀报主公。”小将气喘嘘嘘地说道。

    “主公喝了些酒,恐怕暂时不能理事,你先告诉我吧。”

    “是。”小将犹豫了一下,向法正拜道:“法先生,大事不好,桂阳太守樊梨香举郡投敌,并向刘琦献刮粮计,长沙武陵零陵三郡皆反,刘琦八万大军齐聚汉寿,当是要对我江陵不利。”

    “什么刮粮计?”

    法正没有吃惊,只是有些疑惑,问了将领详细情况,才知道刮粮计就是掘地三尺收刮粮饷,现在荆南四郡几乎被刘琦收刮一空,得粮五万石。

    刘璋撤出荆南以前,早就毁掉了荆南官粮,刘琦能收刮这么多粮食,看来荆南是被掏空了。

    “呼~~”

    法正长出了一口气,荆州军这是要临死反扑了,不过这早在法正预料之中,只要刘琦和手下荆州将领智商正常,就不会坐以待毙,目前江陵有多达六万川军镇守,岂会害怕刘琦十万断了补给的孤军,就算有樊梨香的所谓刮粮计,只要坚持三到五个月,刘琦十万大军也会灰飞烟灭。

    刘琦黄口小儿,法正自认为还是不放在眼里的。

    令法正没想到的却是两点,第一是樊梨香竟然投敌了,难道她苦心地要求去当个桂阳女太守就是准备投敌吗?不过好歹也说得通,樊梨香本来就是荆州人,手下是荆州兵,投降刘琦也说得过去。

    可是最让法正意外的倒是那个武陵太守梁桥,刘璋和所有川军将领都以为他会不战而降,却没想到武陵竟是抵抗荆州军最激烈的,刘琦开始也以为梁桥会不战而降,派出一支小部队去接管武陵城防,没想到中了武陵都尉秦慈的埋伏,全军覆没。

    此时刘琦正赶往长沙,大军不得不转向武陵,一来一回之间耽误了不少时rì,而武陵却仗着沿途山势,步步为营,不到千人的守军,抵抗了刘琦先锋军近十天也没有失陷。

    反而是樊梨香到了桂阳,第一个献城请降,长沙零陵跟着投降,武陵独木难支,梁桥才率武陵官员开城迎接刘琦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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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演戏

    法正还真没看出来,梁桥竟有如此“铮铮傲骨”。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荆南贫瘠,又被川军刮过一次,樊梨香再刮,就算有些粮草,也不够荆州军用度,四郡根本无关大局,荆州军败亡是迟早的事。

    只是被刘琦的大军拖着,以致于错过进攻防御空虚的荆北,才是最大的遗憾,现在从江陵到襄阳,荆州的防御薄弱无比,要是能在一个月内消灭刘琦大军,然后转攻防御空虚的荆北,必定能势如破竹,迅速奠定荆州大局。

    夜长梦多,三到五个月之后,又不知会有什么变数。

    刘璋被两名丫环扶着,昏昏沉沉来到后堂,眼睛云山雾罩的,走路都有点打晃,看来自己还真不是喝酒的材料,更不是那些沙场宿将的对手。

    推开门向丫环挥了挥手,两名丫环退了出去,刘璋用力按了一下额头,脑袋微微清醒一点,看见萧芙蓉在房间里面,手里一根脸帕用力向盆里揪着水,那大力气,竟然没把脸帕揪断,算那脸帕运气。

    刘璋忍不住从后面抱住萧芙蓉的纤腰,故作惊讶的口吻调笑道:“哎,不得了啊,以前洗漱都要和丫环掐一架,现在主动洗脸了,洗干净没,洗干净了咱们就干正事了。”

    绿山之爪在萧芙蓉惹火的腰身上下其手,萧芙蓉一阵忸怩,小嘴却嘟着,闷闷不乐,只觉得晚上被法正叫出去后,回来就觉得胸口堵的慌,原来自己在那些文武心里,不但是一个不懂规矩,不知礼仪的蛮女,还是一个只知道媚夫的祸水。

    刘璋吻着萧芙蓉白皙的脖颈,一股酒气飘到萧芙蓉面前,萧芙蓉拿了脸帕凑到刘璋面前,“这是给你准备的,你先洗洗……”

    萧芙蓉想了一下,没有把手帕给刘璋,亲手给刘璋擦了起来,她本来不会做这些的,以前也没这个意识,只是突然想到一个好妻子应该服侍自己的夫君,特别是汉人的妻子。

    刘璋还是第一次被萧芙蓉擦脸,倒有些不习惯,可是刚一接触湿润的脸帕,就忍不住抱怨道:“怎么是凉水?这大冷天的。”现在才不到三月,天气还没转暖,晚上更是有些冷。

    萧芙蓉为刘璋仔细地擦完后,给刘璋解了佩剑挂在墙上,又清洗了一下手帕,重新擦拭一遍,一边擦一边道:“谁叫你喝那么多酒啊,本来身体就不好,大夫也告诉你不能喝酒,你没事瞎趁什么能。”

    刘璋看她老大的怨气,手上的力道好像突然不受控制,擦的刘璋生疼,可是这是萧芙蓉第一次如此主动,也不好指责,只能任着萧芙蓉折磨,眼皮上下动着,打量萧芙蓉全身,有些讶异地道:

    “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怪怪的,又是端水又是帮我洗脸,脸上却好像有人欠你钱一般,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

    萧芙蓉不想提起法正,顿了一下,抬起头义正言辞地道:“别岔开话题,正讨论你喝酒的事呢,以后没大夫允许,不许喝那么多酒,要不然……”

    “要不然怎样?”

    “要不然……你……哼。”

    萧芙蓉看到刘璋脸上一脸坏笑,这下子真生气了,把脸帕丢到刘璋脸上,身体转到一边去,心想周不疑说的果然不错,女人把身子交出去了,就只能任人摆布,现在自己是啥也威胁不到这个死人了。

    刘璋笑了一下,将脸帕丢到盆里,抱住萧芙蓉柔声道:“好了,既然娘子发话了,以后我会克制的,别生气了。”

    刘璋也不是酒鬼,而且也知道自己的身体,自然不会有嗜酒的毛病,可是这次自远走柴桑,整支军队都是颠沛他乡,每个将士心里的压力都可想而知,现在好不容易取得大胜,怎么可能不完全放松一下,否则如何铁打的军队也会懈怠的,怎么参加后面的荆北战争。

    刘璋也知道,自己这个主公给军队的印象太过刻板,自己不得已而为之,当初的刘璋太懦弱,自己需要树立一个威严的形象,前世是演员,刘璋发现穿越后,天天都在演,自己心里其实很累。

    既然要让全军放松,自己还板着脸,那还让那些军士怎么放松,恐怕人人正襟危坐,曹cāo还经常在宴会举杯吟诗呢,只有自己也融入进去了,那些将士才能真正的完全放松。

    至于自己的身体,刘璋已经不抱太大希望了,刘璋现在是彻底明白了自己前方的路有多么艰难,一个小小的四科举仕和土地令,只不过是在形势上减少了豪族子弟的出仕机会,防止了豪族的过快土地兼并,就引起这么大反弹。

    如果不是世族,庞羲不可能那么快扩充军队,如果不是世族,汉中或许不用费那么多周折,如果不是世族,荆南不用一城一池的攻取。如果不是世族,自己根本不用远走柴桑,自己完全可以凭借四郡的人力物力,在汉寿坚守,要知道那时,如果四郡真心效忠,整合金旋和长沙张怿部曲后,刘璋可以武装两万军队,就凭刘琦一个黄口小儿,坚守几个月决不再话下。

    可是这一切都是如果,从江州开始,自己就注定面临这些困难,每一步都走在刀刃上,一步不慎,万劫不复,自己怎么可能不劳心劳力。

    皇甫玄说自己还有五年寿命,应该不是虚言恫吓,而自己也无能为力,只能听天由命。

    刘璋只希望五年的时间内,自己能为益州奠定一份基业,最重要的是让四科举仕、土地令、限价令成为制度,固化在百姓和世族的脑海中,那样以后豪门想要反弹,也不得不在乎新政创造的新兴势力。

    然后在自己天命之期,将自己的位置传出去,刘循那时候应该十岁了吧,刘璋很喜欢自己这个便宜儿子,但刘循并不聪明,如果不能担当大任,刘璋只能把主位传给自己的兄长刘瑁。

    在刘璋心中,新政的传承,比一切都重要。

    正是因为这些考虑,刘璋才没有听从张仲景的话,许多事情,都按着自己觉得对的方向走,哪怕没有人理解,刘璋也只能一个人默默地走下去,刘璋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

    这些话自然不能对萧芙蓉讲。

    听了刘璋“悔过”的话后,萧芙蓉好受了些,半推半就地被刘璋按到了床上,魔手穿过衣衫抚摸着光滑如脂的紧绷肌肤,佳人清澈如水的眼睛盯着身上的男人,刘璋忍不住一口吻了下去。

    突然萧芙蓉一惊道:“相公,张先生说了不能饮酒,你是不是也该戒sè啊?”

    这一刻,刘璋发觉无比痛恨张仲景。

第153章 小女子像残忍之辈吗?

    “樊梨香投降了?”

    当刘璋一大早起来,听到这么个消息,有些莫名其妙,倒不是多么吃惊,他原就没打算樊梨香能守住荆南,可是也没料到樊梨香会投降,还是第一个投降。

    樊梨香投降,梁桥誓死抗敌,刘璋怎么觉得荆南那片几乎已经被战争榨成废墟的土地,充满了诡异。

    樊梨香充满妖媚和狡黠的面容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刘璋不相信樊梨香会投降,原因很简单,樊梨香很聪明,她不会不知道刘琦暂时接纳她,是因为安定局势的需要,如果自己败在刘琦手上,她不会得到任何好处,包括她想要的权力。

    不过这没有讨论的必要,刘璋伸了个懒腰,昨夜萧芙蓉誓死不从,又不准自己去找别的女人,抱着惹火的丰盈女体,却不能发泄yù望,倒是养jīng蓄锐了,可刘璋觉得一大早起来比往常更疲惫。

    “孝直,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刘璋揉了揉僵硬的脸庞问道。

    法正踏步出列:“主公,现在刘琦采纳樊梨香的刮粮计,原本最多支撑三月,现在粮草可能支撑五月以上,我们已经错过了攻略荆北的最佳时机,不如坚守江陵,等刘琦十万大军困顿覆灭,再徐图北上。”

    法正说的才是刘璋最遗憾痛心的事,荆州本来就水军强步军弱,除了刘琦的大军,其余步军几乎都在秭归覆灭,现在襄阳几乎是一座空城,刘琦穷途末路的十万大军在南,川军无法分兵,错过了进攻襄阳的最佳时机。

    但人生不如意十之仈jiǔ,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三五月之后,不知道荆北会是什么样子。

    刘璋最担心的是荆州的那些隐士们会不会出山,庞统,诸葛亮,徐庶,三国顶级的谋士几乎都在荆北,这些人可是能掐会算,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撒豆成兵无所不能,只要一个出仕刘表,就不知会增添多少变数。

    历史上这些谋士都是瞧不起刘表的,无论如何不会投效刘表这个虽有善心却无大志,外不能驭将士内不能安家政的主公。

    可是现在不一样,这些谋士哪个不是出自当世豪族,就算本人不是出自豪族,他们的长辈老师,司马徽,庞德公这些人都是出自豪族,他们会坐视自己吞并荆州吗?

    可是现在想那些也没用,刘璋抬头对众文武道:“坐等刘琦覆灭是不可能的,现在刘琦大军已经从汉寿进军到公安,立刻飞马传令鱼腹,持我令请五溪蛮出兵,sāo扰刘琦后方,另外樊梨香不是献了刮粮计吗?立刻派人潜入荆南,散播刘琦粮草匮乏,抢光荆南百姓粮草之后,就会抓捕妇孺儿童,做成肉干充作军粮。”

    群臣互相看了一眼,都有惊讶的神sè,看刘璋说这些话大气不喘,眼睛都没眨一下,好像理所当然一般,不觉感到丝丝凉意,刮粮计在前,这谣言一散播出去,只要有妇孺儿童在兵戈中失踪,刘琦的十万大军在荆南百姓心中就会化身恶魔,恐怕比刘璋的名声还臭。

    “另外。”刘璋继续道:“孤城不可守,张任留守主城,严颜带一支兵驻守夷陵,杨怀领一支兵在江陵以西立营,互为掎角之势,另外传令成都黄权,让他调汉中、上庸、巴西的军队南下鱼腹关,以作后备。”

    刘璋实在是有些担心荆北那些妖怪出山,什么水啊火啊,绕袭粮道断其后路什么的,既然要长期坚守江陵,索xìng把江陵布置得铁桶一般,刘璋相信,就算是妖怪,在强大的实力面前,也对自己无可奈何。

    荆南,安城。

    一名荆南士兵拦下一个从后门出走的妇女,妇女手上提着一篮鸡蛋,士兵一把抢了过来,一脚将妇女踹翻在地:“刁妇,你不知道刘琦大公子在征集粮草吗?还敢把军粮偷走,找死。”

    士兵说着又是几脚向妇女踹去,妇女嚎啕大哭,忍着剧痛,犹自去抢士兵手里的鸡蛋,抓着士兵袍襟,泣不成声地苦求着:“求求你,军爷,这不是军粮,这是我们家最后一点口粮了,我那三岁孩子几天没吃东西了啊,求求你了军爷,行行好啊军爷。”

    “去你妈的。”士兵一脚将妇女踹出飞,提了鸡蛋篮子就走,妇女瘫在地上呼天抢地。

    安城是长沙郡的一座小城,人口不过万,但是现在却成了人间地狱,由于豪族大族的粮食都被川军搜刮了,刘琦接受樊梨香刮粮计后,只能搜刮这些百姓,以至于家家无一黍,户户无粒米,一时饿殍偏野,惨不堪言。

    樊梨香带着一队士兵从城墙冷冷地看着混乱的城池,到处都是士兵在追逐着百姓,百姓拼死护粮,然后拳打脚踢,一旁的陈应紧皱着眉头,看着有些不忍,张开干涩的嘴唇对樊梨香道:“小姐,我们是不是做得有些过了。”

    樊梨香轻出了一口气,仿佛当初刘琦的话语还在耳边回荡,当刘琦听到自己献的刮粮计后,也是惊疑不定,不敢做出决断。

    刘琦与父亲刘表一样,好像汉末刘家的人都是仁义之君,不愿多造杀孽,即使在自己危亡的时候。

    但是樊梨香告诉刘琦,荆南已经数年不曾向荆州府纳过一次赋税,家家都或多或少有些余粮,只要这次打败了刘璋,再从荆北向荆南调集粮食,还给百姓即可,如果刘琦的大军覆灭,那整个荆州的百姓都会被蹂躏在川军的铁蹄下。

    这是大义。

    刘琦的意志在大义面前松动了,再加上那些害怕饿死的文武劝谏,仅有文聘一个将军反对,在这种情况下,刘琦最终同意了樊梨香的方案。

    刘琦再三告诫樊梨香不要做的过火,尽量让荆南百姓自愿纳粮,樊梨香心里冷笑一声,荆南已经数年战火,百姓饱受战乱,也只有刘琦这种高居庙堂的贵公子,才会以为他们还有余粮,谁会自愿纳粮?

    樊梨香对刘琦摆出一个无比纯真的媚笑,轻声道。

    “公子,你看小女子像残忍之辈吗?”

    一张玉洁得反光的玉面,明亮的眼睛万种风情,嘴角勾勒出若有若无的笑容,焕容的气质仿佛人间三月,咋暖还寒。

    仿佛大堂里瞬间只剩下樊梨香一个人,光彩炫目,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樊梨香那张玉容上,大堂里一时静得出奇,文武张口结舌。

    刘琦愣怔半响,脑袋一下子当机了,只呐呐道:“好,好,相信,相信姑娘……”

第154章 尽入尘烟

    樊梨香领了原班桂阳兵马,再加上张怿败亡后留在长沙的兵马,以前父亲樊常在张怿军中威望甚高,现在樊梨香领了刘琦之命,有陈应辅佐,也能勉强驾驭。

    樊梨香杀了几个不服女子领军的将军,稳定军纪后,开始施行自己的刮粮计,与对刘琦说的完全南辕北撤,几乎是将一座座城市翻了过来搜刮粮食,安城的惨况早已不是安城独有。

    “在我的心里,大人不会战败,要这些百姓少受一些苦,唯一的选择只能是让刘琦早点覆灭,长痛,不如短痛。”

    樊梨香站在城楼上一字一句地说道,侧后的陈应看着樊梨香一身戎装清寒的背影,终于闭口不言。

    突然,樊梨香看到一名军士在抱走一名农妇公鸡后,刚走出两步又折了回去,将公鸡一丢,生生将妇女拖进破屋,樊梨香眼睛shè出清冷的光,玉手一招,陈应带着亲兵跟了上去。

    军士一把推开木门,樊梨香从屋外烈烈走了进来,里面的士兵已经把妇女的衣服撕了一半,酥胸半露,头发凌乱地倒在灶台边上,军士感觉到有人推门而入,先是一怒,一看是樊梨香,吓的呆在原地,他可是记起这个漂亮妩媚的女人,杀几名将军时眼睛都没眨一下。

    樊梨香冷冷地看着衣服脱了一半,腰带拉开的士兵,沉声道:“就地格杀。”

    “是。”

    两名军士上前,士兵还没把裤子提起来,惨叫一声,被一刀砍翻在地,鲜血横飞,吓的妇女哇哇大叫。

    樊梨香慢慢走到农妇身前蹲下,伸出白皙的玉手拍了拍农妇恐惧的脸庞,嘴角带着一点点邪魅的笑容问道:“荆州兵好还是川军好?”

    农妇神情呆滞,僵硬地感受着拍在脸上带着一点温度的柔软。

    “说。”

    樊梨香左手用拇指推开了剑柄,语调不高,却透着丝丝寒意,农妇大骇,慌忙喊道:“荆州兵好,荆州兵好。”接着嚎啕大哭。

    樊梨香满意地站起来,轻轻一抖,长剑回鞘,离开了破屋,樊梨香已经下令所有搜刮的士兵都要问这个问题,恐怕现在所有城池村庄的百姓都觉得荆州兵“好”了吧。

    至于不**妇女,那只是樊梨香的个人原则,没有其他理由,只因自己不喜欢。

    “大人,公子派人来催促粮草,公安的粮草已经不敷用度。”一名荆州兵向樊梨香禀报。

    樊梨香随口道:“知道了,回去告诉公子,本大人正劝说百姓自愿纳粮,有些困难,让公子再坚持五rì,五rì后粮草必到公安。”

    “是。”士兵躬身退走。

    “报告大人,零陵发生民变,阻止征粮队征粮。”又一名士兵来报。

    樊梨香恨声道:“一群刁民,告诉鲍隆,遇到小股反抗,全部斩尽杀绝,若是贼势太大,就让他们撤向长沙,由得刁民闹腾。”

    “是。”

    陈应跟在樊梨香身后,看着樊梨香一个个命令下达,自从樊梨香回到桂阳后,自己感觉好像不认识这个大小姐。

    当初跟随樊常时,只知道将军的女儿很聪慧,辅助樊常处理政务,遇到樊常不绝的问题,总能有所决断,与其他深闺小姐不一样,却从来没想过有这样的一面。

    陈应不禁想,是不是与刘璋接触过的人,都会变得残忍嗜杀。

    当初刘璋委任樊梨香担任桂阳太守,陈应只觉得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虽然他跟着樊梨香来了,但也是碍于刘璋的命令,还有对旧主樊常的一些感念,并不是真的服从樊梨香。

    可是现在,陈应感觉自己完全变成了樊梨香的部属,陈应敢肯定,如果自己表现出不忠,樊梨香会毫不犹豫地杀了自己。

    樊梨香已经是一名真正的将军,不需要樊常的余威,不需要刘璋的震慑,能够用自己的手段巩固自己的权力。

    一个月下来,自己和其他将士几乎都忘记了樊梨香是一个女人。

    五rì之后,从四郡收刮的粮草在攸县城郊堆积成山,马车和一些备用的攻城器械围成一圈,将粮食围在中间,樊梨香一声令下,士兵将桐油和其他助燃物浇灌在粮草上,火箭从各个方向shè入。

    半个月掘地三尺搜尽的粮草在冲天大火中付之一炬,无数农夫农妇年年月月不眠不夜的心血,老人孩子省吃俭用的积攒,无数百姓的哭泣泪水,化作一片熊熊火光。

    而这,也宣告了刘琦的十万大军彻底无颗粒之粮,等待他们的将是暗无边际的灰霾和四郡百姓愤怒的民变。

    江陵,刘琦荆州军先锋大将文聘兵临城下,背水扎营,十天攻城上百次,都被川军击退,文聘眼看着江陵与城西的杨怀大营,互为犄角,急切难下,粮草又没到达,只能暂时驻营休兵。

    五万大军的营盘,布满了整个江岸,江风吹拂,旌旗猎猎。

    一艘快船靠江停下,一名士兵从船中牵出战马,快马奔驰在江岸上。

    “将军,急报,荆南发生剧变,女降将樊梨香在攸县焚毁所有搜集粮草,现在公安已经断粮,形势万急,公子请将军速速撤兵。”

    荆州众将大哗,脸sè剧变,一名将军一把提起那士兵:“你说什么?粮草被烧了,怎么可能?”

    将领一把将无言以答的士兵甩出去。

    “樊梨香疯了吗?”

    “我早就说女人不可靠。”

    众将议论纷纷,吵的七嘴八舌,脸上的愤怒快要憋出火来,却都没说一句有用的话。

    “好了。”一身紫sè战甲的文聘大喝一声,众将立即住嘴,“当初公子任用樊梨香你们不是都赞成吗?事情都发生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们说说,我们该怎么办?”

    大将吴巨上前道:“既然公子都说撤退,那我们还能怎么办?”

    “就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粮草都没了,还打什么仗。”

    “就是,撤军吧。”

    “将军,撤军吧。”

    众将纷纷请命,文聘沉思着,突然猛地站起来道:“撤军?就算撤到公安又如何?难道就有粮草了吗?我们这五万大军一回去,更加加剧粮草危机,只会崩溃得更快,我们现在的生路只有一个,那就是不顾一切冲开川军的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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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这次是真的

    “将军,我们军中已经断粮数rì,现在全部粮草不够一rì用度,士兵吃不饱肚子,如何作战?”

    “将军还是撤兵吧。”

    “撤兵吧。”

    满堂的武将都急切地盯着文聘,文聘手抚额头,沉吟一会道:“这个本将有办法,江夏不是从水路运来第一批粮食了吗?那些粮食运到公安也是杯水车薪,我们去截下来,足可五rì用度,五rì之内,务必打开通往襄阳的道路。”

    “自己劫自己的粮?”

    荆州众将面面相觑,突然听到“唰”的一声,文聘拔出佩剑,一剑插在案桌上,剑柄颤抖,文聘冷眼横着众将,厉声道:“谁敢言及军中断粮,或者散布公子勒令撤兵的消息,别怪本将剑下无情。”

    文聘已经没有选择,与其十万大军一起覆灭,还不如粮草补给五万人,拼死一搏。

    江陵城内,刘璋正在与众将商议防御之事,一名武将于堂中向刘璋拜道:“主公,江东小儿孙策,回到吴郡后四处征集粮草,在柴桑口集结十万水陆大军,由周瑜rì夜cāo练,意图不轨。江东军兵进江陵,必过江津渡我们当严加防范……”

    正在这时,一名士兵从外面闯入。

    “报,荆南急报,刘琦新任女官樊梨香在长沙攸县一把火焚毁数万石粮草,荆州军十万大军断粮。”

    话音一落,川军众将纷纷变sè,交头接耳,法正愣了愣,他一直没把樊梨香这个女人放在眼里,无论她是做了川军的桂阳太守,还是投靠了刘琦,法正都觉得无伤大局,却没想到竟然为川军做出如此惊天动地的大事。

    一想到荆州军粮草断绝的后果,一向沉稳的法正也不禁喜上眉梢。

    刘璋愣了一下,他从来就不相信樊梨香会投降,一直在等着看樊梨香想干什么,本来还以为樊梨香是要韬光养晦,等刘琦上绝路的时候,再反戈一击,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是要主动出击,看来自己还是小看她了。

    “荆南现在情况如何,樊梨香情况如何?”粮草没了,刘琦十万大军犹如沙地鱼肉,刘璋现在更关心樊梨香的安危,那个一脸妩媚,眼神中总能透出至少两种含义的女人,刘璋还不想她有什么意外。

    士兵禀道:“荆南大乱,荆南四郡因为荆州军搜刮粮草,百姓民不聊生,触动民怨,现在四郡都发生了民变,特别是武陵,攸县粮草被焚的第二天,武陵太守梁桥,都尉秦慈带头反叛,荆州军对武陵已经完全失去控制。

    至于樊梨香姑娘,自攸县粮草被焚后就不知所踪,不过刘琦已经派大将王威率兵搜捕,目前情况不得而知。”

    “梁桥秦慈带头反叛?”刘璋惊讶半响,还真没料到这个结果,看来这俩人是被武陵那一次屠杀吓怕了,宁愿得罪荆州,也不敢得罪自己,先有誓死抵抗,后是带头反叛,还真是耿耿忠心啊。

    荆南四郡已经数年不在刘表手上,准确说根本就没在刘表手上过,直到几个月前,刘磐才率人将张怿逼入长沙,勉强控制三郡,这种情况下,樊梨香打着荆州军的旗号到处搜刮粮食,触动民怨,当然会激起反叛。

    没有恩典,先取民膏,刘琦还是嫩了些。

    “荆州军粮草被焚,必定穷凶极恶,樊梨香安危堪忧,攸县距离云梦泽不远,我意,立即下令甘宁,请求卫温的水贼配合,到云梦泽接应樊梨香,江陵岸边有文聘数万大军,让樊姑娘暂时在云梦泽停留,等荆南局势安定,再返回荆北。”

    法正大踏步出列,激动和兴奋的神情掩饰不住,大声道:“主公,樊姑娘立下大功,如今刘琦十万大军已经不足为虑,而襄阳几乎为一座空城,整个荆北还不到两万守军,我们当立即出兵,奠定荆州大局。”

    法正弯腰下拜,其余众将也是兴奋异常,纷纷慨然出列:“请主公下令,末将愿为先锋。”

    “呼~~”刘璋看到群情激奋,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自出征荆南,川军仿佛一直生存在yīn霾中,先是武陵的屠杀,后是面对强敌,然后魏延反叛,远走柴桑,冷苞孤军断后,荆南四郡投降。

    现在仿佛有一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让人身心舒畅,也难怪众将个个红光满面。

    现在曹cāo与袁绍官渡相持大战,如果川军能尽快拿下荆北,拥荆益二州,自己便是全天下最大的诸侯,跟随自己的武将文臣也是全天下最大势力的武将文臣,这些对于昨天危机四伏的川军来说,就像做梦一般。

    中了彩票的人自然兴奋,刘璋也不例外,虽然他没有众将那么乐观,就算自己占据荆益二州,也是危机四伏的荆益二州,辖下没有哪块地方是真心归附。

    潜伏的危机就如暗黑的地狱,只要打开一道缺口,所有游魂野鬼都会咆哮涌出,接着就是天崩地裂的大难。

    但是毕竟现阶段自己是胜了,而且是大胜,刘璋难得地浮现出笑容,朗声道:“好,荆南局势基本定下,下一步就是荆北了,张任。”

    “末将在。”

    “本官拨你三万jīng兵,先行一步,直取襄阳,数rì之后,待刘琦大军覆灭,本官会率大军与你汇合。”

    “是。”

    刘璋想了一下,有些不放心,又道:“荆北虽然防御空虚,但你也决不可大意,这是你为上将军后,第一次dú lì领兵,我不想让众将看到一个无能的上将军,明白吗?”

    “末将谨记主公训诫,绝不负主公所托。”张任抱拳下拜。

    “恩。”刘璋点点头,又对众将道:“城外文聘粮草断绝,很可能临死反扑,主城和各城寨务必严加防备,不得松懈。”

    “是。”

    浩瀚长江,碧波千里,一支船队顺流向东而去,本来这支船队是向西到公安的,现在不得不半途折回。

    因为,他们被打劫了。

    这么庞大一支船队,是不可能被水贼打劫的,船队水军主将蔡中一脸哭丧,从古到今,没有比他更倒霉的,竟然被自己的军队打劫了。

    船队刚刚航行到清水渡口,突然前面出来一支船队,打着荆州军旗号,对过接口后,那些荆州士兵要求登船,蔡中也没想什么,就允许了,没想到那些荆州士兵不由分说,就将自己手下的水兵给制住了,然后将船上的粮食往自己船上搬,搬了个一干二净。

    蔡中看的心痛如绞,本来运送粮食之后,船只还会运一些荆州兵回江夏的,由于不能全载,自己正好勒索那些士兵将军一笔,谁出的钱多,就载谁。

    至于刘琦,那是决不能载的,虽然刘表已经下令先救回刘琦,但是蔡瑁和姐姐蔡氏早商议好了,就让刘琦死在荆南,这样刘表就只有蔡氏的儿子刘琮一个子嗣,荆州牧继承人非刘琮莫属。

    可这下一颗粮食也没有了,自己船队的维持都成了问题,更别说去载人了,蔡中暗恨胆大包天的文聘,又断了自己一条生财之路,回到荆州一定要向刘表检举文聘的恶行,自己这次可真没冤枉他。

    就在蔡中踢腿瞪眼,辱骂文聘的当儿,周围芦苇荡突然涌出一条条快船,一艘接一艘冒出来,船只大大小小,多的十余人,少的三五人,每人佩戴强弓硬弩,向荆州水军环绕逼近。

    “水贼?”

    荆州士兵惊骇起来,这下,是真的遇见水贼了。

第156章 一件小事引发的变革

    碧水清波的长江水面上,江浪一波一波倒卷,一条条艨艟快船向荆州水军的楼船逼近,在一箭之地绕着楼船快速环形,向楼船上shè入利箭,楼船上的荆州水兵刚从女墙箭孔瞄准,快船已变换方位,逃之夭夭。

    箭雨如蝗,狠狠钉在女墙上,楼船女墙防御力很强,快船shè入的箭支基本被木窗所阻,荆州兵伤亡甚少,但是封闭全部木窗后,长浆手不能正常划桨,楼船前进受阻,甚至因为船桨划行不均,再加上江浪,高大的楼船在江面摇摇晃晃,几yù翻船。

    “岂有此理,这是怎么回事,哪里来的水贼,胆大包天竟敢袭击我荆州水军战船,啊……”

    蔡中看着外面的水贼破口大骂,却突然脚下的船一个猛晃,差点栽倒在甲板上,身边几个荆州兵急忙扶住。

    在远处的一艘黑sè楼船船头,一名身穿锦衣的黄脸大汉和一名面sè白净一脸戾气的书生迎风站立,两人远看着快船用狼群战术缠住荆州水军,粗豪的大汉对书生道:“卫统领,甘某真是服了,甘某做水贼这么多年,还从来不敢与水军正面对抗,更别说号称天下第一的荆州水军。”

    两人正是锦帆贼甘宁和洞庭湖水贼之首卫温。

    甘宁面sè平静地看着那些荆州楼船应付乏力,被困在江心,被江浪颠得七晕八素,淡淡地道:“机缘巧合罢了,甘将军同样可以做到,每逢三月雨季将至未至,云梦泽湖水就会倒灌,湖口江面就会起大浪,而楼船过于高大,不适合在风浪中前行,再加上这批荆州水军船载过轻,所以才会被风浪颠簸得没有还手之力。”

    楼船至少两层,一般三层,高的有五六层,过于高大导致重心不稳,一般楼船只适合在平静的江河航行,遇到风浪一般都折回港湾,否则很可能发生整船颠覆,历史上无数著名的楼船遭此厄难,这也成为楼船的最大缺陷。

    荆州水军之所以为天下第一水军,不止是水战熟练,还因为战船也是天下第一,荆州楼船船底,都在前代楼船的基础上加了滚轮旋叶,可以大大增大风浪抗力,所以荆州一代的水贼,基本都不敢打劫官船,即使在风浪中水贼的快船也不是荆州楼船对手。

    但是蔡中史上第一倒霉,楼船远航一般都考虑了载重因素,可这次为了尽量多的运送粮食,船只其他载物甚少,卸掉粮食以后,战船可谓“身轻如燕”,跑是跑得快了,可是抗风能力差了一大截,本来如果到公安接了人,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谁知道会半道被文聘“打劫”了。

    现在楼船上除了水手和少许士兵,几乎没有他物,顺江而下,又正赶上洞庭湖cháo汐,卫温常年为水贼,这样百年难得一见的时机哪能放过,本来集结船只要去洞庭湖接樊梨香的,正好收缴了这批荆州战船。

    甘宁看着看着,有些担忧地道:“卫统领,这些楼船防御严密,而且看起来荆州水手cāo控船只熟练,一时半会也翻不了,我们怎么拿下这支船队?”

    “我在等他们筋疲力尽。”卫温静静地道。

    这样大的风浪,高大的楼船又吃不了水深,水手要想把船开平稳了,是一件很耗力气的工作。

    “那我们得等到什么时候?”甘宁一下子有些急了:“主公可是叫我去接樊梨香姑娘的,这样耗下去,要是樊梨香姑娘有个好歹,我无法向主公复命。”

    卫温轻声一笑,神sè淡定从容,背负着双手,一身青衣随江风翻卷。

    “兴霸不必着急,樊梨香我认识,是个机智而且心狠手辣的女人,在进入荆南前,她和她父亲樊常路过云梦泽,曾经被一伙水贼抓住过,樊梨香便借那水贼头领轻薄于她的机会,把水贼头领杀了,还带着她父亲逃出了贼岛。

    我受那股水贼请托,亲自带人把她父女抓住,樊梨香可能认为她父亲勇猛过人,挑动我与她父亲比武,只道比武获胜,就要我放她们离开,我答应了,只可惜她高估了她父亲的武艺。”

    “哈哈哈。”甘宁哈哈大笑,赞道:“卫统领武艺超群,甘宁甚是佩服,只是甘某没想到卫统领这样处变不惊的人也会上一个小姑娘的当,莫非是卫统领看上了她的容貌?”

    甘宁平生嗜武,少年深山学武,艺成下山后多与武者切磋,遇到卫温也是心痒难耐,便找卫温比试过,比试结果是各有千秋。

    卫温的武艺远在甘宁之上,但是却是身法多于威势,甘宁自觉得,如果是万军丛中,自己一定比卫温强,但要是单打独斗或想杀一个人,卫温要远强于他。

    远处杀伐声不绝,箭矢嗖嗖抛shè,楼船快舰激斗于风浪之间,卫温嘴角淡淡一笑,轻出一口气,平静地道:“当时樊梨香已经挑动得我的那些手下鼓噪不已,都等着看我与樊常的比武,如果我不比,那不只是面子问题,还关系到我在岛上的威望,那时候,我刚十五岁。”

    甘宁一下子明白了,那时候卫温才接下父亲的旧部不久,如果不能竖立威望,很可能驾驭不住那些老水贼,所以卫温并非意气用事,而是不得不为,这时候甘宁也不禁佩服樊梨香的机智和能耐了。

    卫温顿了一下,叹口气继续道:“虽然我比赢了,但是我还是放了他们父女,因为我从这件事明白了一个道理,我之前一直觉得水贼就该凶悍,就该热血澎湃,敢杀敢冲,让别人一看到就感到一股凶恶煞气,才能在水贼遍布的云梦泽立足。

    但是那时我发现我错了,樊梨香一条小小的激将计,就让我的那些凶悍部属上了当,以致于本来可以毫无顾虑杀掉两父女,变得阻碍重重。

    也是从那时起,我开始把我的部众训练成没有血的水贼,遭遇任何情况都能处变不惊,而一旦听到命令,就会悄无声息地冲上去,用静默而凌厉的动作完成任务,因为除此之外的一切,都是不必要的。”

    甘宁又看了一眼站在卫温身后的水贼,虽然穿着都朴实无华,却个个沉静异常,仿佛没有看到前方的大战一般,但双目却炯炯有神,而在进攻荆州水军以前,甘宁感觉到卫温的所有部曲都是这样。

    静若孤坟,动如幽灵,难怪卫温的部众虽然不多,却能纵横江河。

    甘宁这才发现,那些进攻楼船的水贼,呐喊的都是自己的锦帆部众,喊的凶,却无论驾船还是shè箭,技术都远远不及卫温的水贼,反而是那些无声的幽灵,给了荆州兵最大的震慑。

第157章 没有王法

    甘宁突然觉得有些汗颜,转移话题不成,终于想起了自己的目的,对卫温道:“卫统领,我们真的不救樊姑娘了吗?这可是主公的军令。”

    卫温淡然道:“如果她连那些荆州兵也对付不了,那我真是看错她了,也不值得刘皇叔千里迢迢派船相迎,甘将军尽管宽心便是,倒是甘将军如果能为刘皇叔组建一支水军,刘皇叔必然对将军刮目相看。”

    “水军?”甘宁疑惑,指着那些荆州楼船道:“卫统领是指缴获那些战船吗?不瞒统领,我们益州除了我这支锦帆水贼改头换面,没有一个水兵,造船容易,训练水兵却难,即使有了这些战船,也建不出一支水军。”

    卫温静静地看着前方,天高江阔,沉默了许久,甘宁不知他在想什么,卫温良久缓缓道:“水兵会有的,云梦泽到处都是。”

    卫温的这句话太没头没尾,甘宁一时没明白过来,要说是洞庭湖那些水贼吧,卫温自己就是洞庭湖水贼,而且是洞庭湖水贼名义上的统领,岂肯让那些水贼投诚益州?除非……

    甘宁突然想到一个答案,脸上浮出惊喜之sè,急问卫温道:“莫非卫统领愿意投效主公?”

    身为长江一带第一水贼,甘宁从来目中无人,但是却对一直不出水,还能控制整个洞庭湖的卫温佩服不已,自然希望卫温能加入益州,那样的话,益州自建水军就不是全没有希望了。

    卫温看了一眼前方战况,却没有回答,撂下一句:“今晚这些战船就是我们的了。”转身回了船舱,身后水贼默默跟随。

    洞庭湖岸,樊梨香与跟随自己的数十名士兵站在山丘顶上,山风凛冽,面前碧绿的洞庭湖水一望无际,士兵们探头探脑地望着远方,眼中全是渴求,但是除了泛着波浪的湖水,什么也没有。

    他们已经被王威的上千荆州兵追了一天一夜了,荆州兵断粮,即将全军覆灭,自然深恨将他们陷入如此绝地的樊梨香,王威暗中发誓,一定要拿住樊梨香,将这个贱女人碎尸万段,这样自己就算死了,才能够瞑目。

    荆州兵就在后方,一rì一夜的奔逃,樊梨香和手下的士兵都已经筋疲力尽,再也走不动了,一切的希望都寄托在洞庭湖上有船只来接应他们。

    可是没有,只有一望无际的湖面和偶尔跃出水面的鱼砸出一圈涟漪。

    “小姐,你不是说一定会有船只来接应我们吗?为什么我们等了这么久,连个鬼影子也没看到,王威的兵马马上就要到了,我们怎么办?”

    陈应身上都是蒸干的汗水,脸上被污的发黑,一条条汗液留下的痕迹像几天没洗脸了一般。

    樊梨香望着湖面沉默不语,脸上没有表情变化,但是陈应分明看到樊梨香白皙的粉拳在慢慢捏紧,显示着主人内心的翻腾。

    “要不我们背水一战吧,当年韩信一万老弱病残战败十几万赵军,我们怕王威何来?”

    一名手拿开山大斧的将领粗声嚷道,一斧头劈在一块山石上,石头立刻被劈成两半,此人乃零陵一杀猪匠,零陵被严颜攻下后,便随着严颜加入了川军,后来留守零陵,四郡投降时跟着投降,辗转到了樊梨香麾下。

    樊梨香轻出一口气,她还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玩点心计还可以,指挥军队那是一窍不通,别说韩信,可能连陈应也比不了,一直困在这里必死无疑。

    可是现在想要撤退,必定撞上王威,非死不可。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樊梨香皱眉想着应对之策。

    “刘璋,不要让我知道你并没有派人来接我。”樊梨香望着远方,眼神中透出凌厉的光芒。

    火红的夕阳照的山川与湖面一片金黄,一名老者和一名少女从樊梨香对面山中小道下山,老者手里提着一只兔子,背后背着硬弓和箭壶,少女背后一个小背篓,里面装的是一些野菜,手里奇怪地拿着一束艾草。

    想来是两爷孙从山中打猎回来,樊梨香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带着士兵径直下了山丘,在山路出口拦住了爷孙两的去路,爷孙俩刚还有说有笑,一看到一大群士兵围上自己,那名老者惊恐不已,少女一愣之后,倒淡定从容。

    “小妹妹,这是你爷爷吗?看你们相处这么融洽,是不是相依为命很多年了?”樊梨香和蔼可亲地对那名穿黄衣的少女笑眯眯地说道,就像一个可亲可敬的大姐姐一样。

    少女jǐng惕地望着樊梨香,脸上明显带着不满,哼道:“你才多大,叫我小妹妹。”

    樊梨香诧异地看了少女一眼,自己身后的士兵虽然不是虎狼之兵,但狼狈逃了一rì一夜后,那颓废拉碴的摸样,也抵得上穷途末路的野狗,被这样一群人包围着,竟然还能面不改sè,还顶撞自己,当真是乡下的丫头无知无畏。

    樊梨香向身后士兵使了个眼sè,眼光落在少女的爷爷身上,刑道荣立刻带着士兵向老者扑去,那老者看来常年行猎有两下子,可也不是刑道荣对手,一斧头就把老者拿出的硬弓砍成两段,弓弦崩开,打的一名士兵鼻青脸肿。

    “你们干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

    老者被按压在地,黄衣少女急忙上前阻止,却被樊梨香按住胸脯推到一边,捏了一下少女光洁的下巴,笑容可掬地道:“小妹妹,我们荆州兵就是没有王法的,不过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们不会对你爷爷怎么样的……否则,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樊梨香的说话很轻,可威胁之意甚浓,分明是不怀好意,那股邪凛之气,让黄衣少女也有些发怔,小胸脯一挺,壮着胆子道:“你想干什么?”

    “很简单。”樊梨香好整以暇地指着刚才待过的山丘,慢慢地道:“只要你穿着我的衣服,站在山丘上,两个时辰内不离开,我就放了你爷爷,否则,要是我两个时辰内看不到你了,你知道后果的。”

    樊梨香嘴角淡淡一笑,眼睛带着黠魅的光,少女看了一眼那位老者,又看向樊梨香,咬了咬嘴唇,终于不甘心地点了点头。

    晚风清冷,少女穿着樊梨香的束腰绸衣,扎着樊梨香的蛇髻,静静地站在山丘顶上,身体被风吹的瑟瑟发抖,远处一大堆荆州兵向山丘围来。

第158章 乱世的狗

    很远的地方,樊梨香一众狂奔在树林中,樊梨香突然看到陈应没有跟上来,在几十米后面驻足回望,望着山丘上那个白点,仿佛眼前能看到一个双手环抱着自己娇弱身躯的小女孩,清冷,无助,绝望,在死亡边缘徘徊。

    “停。”樊梨香一竖手,一众人停了下来,五里路的奔跑,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士兵们接收到休息的命令,一下子瘫倒在地。

    一身黄衣的樊梨香踩着积叶,沙沙走向陈应,站到陈应的身边,看着远处笼罩在夕阳霞光中的小小白点。

    “怎么,不忍吗?”

    陈应沉默许久,缓缓摇头,喃喃道:“我只是无法认同,无法理解怎么可以利用一个女孩的孝心,来要挟她的xìng命,这样做,难道小姐心中就没有一丝愧疚吗?”

    陈应觉得自从跟了樊梨香回到桂阳后,自己每天都活在内心的挣扎与煎熬之中,诈降刘琦,樊梨香给出的理由是,刘琦不可能永远给她权力,这一点只有刘璋能够办到。

    向刘琦献策搜粮,四郡百姓都处于凄苦离难之中,樊梨香给出的理由是,这样能完全断绝刘琦的后路,更能让荆州军失去民心,以方便今后川军的统治。

    而现在,陈应感觉樊梨香的所作所为已经超出了自己的底线,陈应最初跟着樊梨香是因为刘璋的命令和樊常的旧恩,只把樊梨香当小姐看待,可是后来,樊梨香的手段,让他不自觉地变成了樊梨香真正的部属。

    而现在,是一个部属对上官行为的质疑。

    “难怪,难怪刚才我对你示意拿下老头的时候,你没有动作。”樊梨香淡淡地道,神sè异常地平静。

    樊梨香望着远方,轻出一口气,脸上的笑意在树林的黑幕中显得妖媚。

    “俗话都说宁愿为盛世的狗,不做乱世的人,可这个时代,到处都是乱世的狗,陈应,收起你那些没用处的同情与怜悯吧,这种废物一样的惺惺作态只会把你也变成乱世的狗。”

    陈应无言以答,或许樊梨香说的是对的,但是他心底不能赞成。

    “大人行走荆益二州,从江州到巴西,从巴西到汉中,再从汉中到武陵,武陵到柴桑,屠杀的人已经过万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纵观大人行事,大人并不想杀人,而且甚至骨子里还存在着跟你一样的,毫无用处的同情。

    所以他对他身边的人过分的宽容,能够忍受一个蛮女在自己面前晃荡,能够忍受一群迂腐的文臣在自己面前恬躁,没有杀掉魏延,甚至没有杀掉一个一直想刺杀他的女人。

    大人一路杀伐,并非出自他的本心,而是他清楚,不破不立,破而后立,宁愿背负举世骂名,也要按照自己定下的方向前行,今天多死一个人,或许明天,就会多很多人安心地活着。”

    樊梨香与刘璋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自从樊梨香决定改变自己的人生起,刘璋成了她唯一可能的依靠,在选择决然傍上刘璋这棵大树前,樊梨香不得不慎重地观察这棵大树,不得不了解刘璋的一切。

    事实证明,刘璋是有可能给她想要的一切的,尽管这需要她付出比男人多十倍的努力争取,但至少是有希望,这也是樊梨香一直坚定不移为刘璋做事的原因。

    “难道小姐做的这许多事,也是为了这个天下吗?”陈应问道。

    “呵呵。”樊梨香突然扑哧笑了出来,仿佛听到一件极为好笑的事情,昂起粉洁的玉面,“天下?天下与我这个小女子何干?我只是想在这个乱世,获得像一个男人一样的生存权利,其他我都不在乎。

    我是一个女人,要在这个乱世,获得像你们男人一样的权力,需要付出更多的东西,所以,我不会学大人,除了我自己,我不会吝惜牺牲任何东西。

    大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保持着出奇的冷静,当所有人都持反对意见时,他总是明白他要做什么,但是他还是免不了这种毫无用处的同情,总有一天,大人会为此付出代价。”

    樊梨香眼眸中闪着jīng光,脸上一脸坚定。

    夕阳沉下黑暗的山峰,火红的晚霞照在少女站立的山丘上,樊梨香转过头,眼神凌厉地对陈应道:“陈应,今天下午的事,我希望是你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发生,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是一个不服从命令的部下,对我来说,活着也没有任何用处。”

    樊梨香说完转身离开,叫起那些休息的士兵继续赶路,陈应最后看了一眼山丘的少女,犹豫了一下,跟上了樊梨香的脚步。

    ………………

    “你们头儿是谁。”

    荆州兵围上山丘,当发现少女并不是樊梨香时,领队恼羞成怒,就要杀了泄恨,少女冒出这么一句话,这时王威走了上来。

    王威一众荆州兵的情况比樊梨香一行好不到哪里去,而且樊梨香还时不时打着荆州兵的旗帜抢点东西,王威只带了分配的一点干粮,现在都已经吃光了,士兵已经几顿没吃饱了,再追不上樊梨香,也只能折返。

    可是这时彻底失望了,没想到樊梨香竟然叫了一个少女来冒充她,远远就吸引了荆州兵的目光,王威气愤地把长刀丢弃在地,士兵们蓬头垢面站在,湖风吹过,霞光下一片苍凉。

    “我杀了你。”士兵情绪低落,一名将领压抑良久终于忍受不住,提起战刀将对樊梨香的一腔怨恨都发泄在少女身上,就要一刀劈下去。

    耽搁了这么久,眼见天要黑了,樊梨香是追不上了,现在王威心冷如死,也不想管部下做什么,说不定这少女真是自愿为樊梨香赴死的。

    “容我说一句话,然后要杀要剐随你们。”少女昂起螓首:“我是徐昭雪,司马徽是我师公,庞德公叫我外孙女,我知道这些关系,若是平rì,荆州兵一定不杀我,但是现在你们穷途末路,不会念故,要杀就杀吧。”

    少女说完闭上眼睛。

    王威回过头来,这才看清徐昭雪的脸,徐昭雪乃庐江豪族之女,但从小就走访四方,学一些奇奇怪怪的方术,也曾受到过司马徽庞德公等荆襄高士的礼待,严格说来没有任何关系,但司马徽等的确很喜欢这个女孩。

第159章 天堂绝路

    王威叹了一口气,对那将领缓缓摇了摇头,就算拉垫背的,又何必拉自己人,王威还没有那般穷凶极恶。

    天完全黑下来,山顶更加寒冷,荆州兵已经下山了,不知道去往何方,两个时辰还没到,徐昭雪不知道樊梨香走了没有,只能继续留在山上。

    其实那老猎户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偶然在山中遇到,觉得亲切,便帮他采些野菜,顺便到猎户家去蹭一顿吃的。

    徐昭雪知道樊梨香是因为自己与她长的身材相近,才看上了自己,归根结底是自己害了那老者,徐昭雪实在不想让那老者受伤害,所以才忍气吞声一直站在这里。

    徐昭雪踢着面前的小石子,一边踢一边骂。

    “死刘璋,你个臭不要脸的,你手下也不要脸,明明是你的手下,还说荆州兵没有王法,你们这群恶心的小人。”

    “屠夫手下毒蝎女,你们天生一对,我徐昭雪倒了八辈子血霉,十六岁生rì以前遇到你了。”

    徐昭雪气哼哼地骂着,觉得很冷,在山丘上一个人蹦蹦跳跳,她不知道樊梨香早已走得不见踪影,方圆五里之内,就剩下了她一个人。

    ………………

    >

    “报,东乡大寨告急,高将军请求增援。”

    “报,西大寨告急,杨将军请求速发援兵。”

    一道道紧急军令呈报到刘璋面前,刘璋和法正站在江陵巍峨的城楼上,静静地俯视着面前如蚁群一般攻击城池的荆州兵。

    被死亡压迫得喘不过气来的荆州兵已经疯了,攀上云梯的荆州兵,就算被shè中数箭,犹自向上攀登,冲城车不要命地向城门冲击,弩兵的距离已经在弓箭shè程之内,不计伤亡地向城上shè着弩箭,压制得守兵无法抬头。

    文聘不愧为荆州名将,充分利用了士兵面对死亡的凶xìng,四天过去了,即使是江陵这样城高池厚的大城,竟然在荆州兵悍不畏死的攻击下摇摇yù坠,几次被荆州兵冲上城楼。

    刘璋望着城下如cháo水一般攻城的荆州兵,轻吐出一口浊气,从前天起,他已经站在城楼两天两夜了,如果没有自己亲自督战,城楼说不定早已失了,四天前,荆州兵就像换了一支军队一样,凌厉的攻城之势,几乎让川军士兵无法呼吸。

    文聘这是拼命了,破釜沉舟抢了蔡中的粮草,文聘已经没有退路,虽然荆州兵本身就没有退路,但是没有那几十船的粮草,刘琦的大军现在恐怕已经饿死大半了吧,如果不能攻下江陵城,文聘觉得对不起公子刘琦,更对不起公安那些袍泽。

    所以,文聘发起了绝命冲锋,而荆州兵也知道,五天之内攻不下江陵,粮草断绝,只能全军覆没,全军就像一群悍不畏死的暴徒,向江陵发起狂风暴雨的撞击。

    江陵周边的四座大寨相继告急,可是刘璋哪有援兵发出,张任带了三万人奔袭襄阳后,江陵城本就守备空虚,也不得不分兵监视那些豪族,防止他们里应外合,如果擅自调动江陵士兵,江陵就会失陷,那张任就算攻下襄阳,也不过一块飞地。

    可是,刘璋知道,像杨怀、高沛这样的将领,如果不是真的守不住,他们不会求援的,如果不发援兵,那些城寨很可能被攻破,文聘的数万大军就会回到荆北,甚至刘琦的大军也会跟着逃出生天。

    如果这样,荆州的战争,又会陷入僵持了。

    刘璋捏紧拳头,仰望远方与山相接的苍天,深深地出了一口气,难道在曹cāo袁绍官渡决胜以前,自己注定不能拿下荆州吗?

    如果这样,自己之前做的一切冒险,岂不都成了徒劳?

    自己为了尽快获得与北方雄主抗衡的实力,不惜铤而走险逼反赵韪。连夜奔袭,奇下巴西。天荡白水以少敌众。又只率八千jīng兵出荆南,经历种种险恶,哪次都是死里求生。

    而这一切,如果现在挡不住文聘的进攻,一切都是白费。

    “孝直,你说我们还能守住多久?”刘璋紧按剑柄问道,看着那些荆州暴徒,心中有一股拔剑出鞘的冲动。

    法正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江陵,只要我们不分兵,文聘是攻不下的,但是却牵制了我们大部分兵力,可杨怀和高沛的大寨就难说了,只要文聘突破一处,就能冲破我们的封锁,逃向荆北,杨将军已经两次来求援了,依我看,失守就在今夜吧。”

    “今夜。”刘璋落寞地笑了一声:“魏延的奇袭,樊梨香的绝户计,我们远走柴桑的成果,难道就要被一个小小的文聘破坏,全部付诸流水吗?”

    刘璋“唰”地一声拔剑出鞘,脸上透着yīn寒之气,看着泛出寒光的剑刃,缓慢而沉重地道:“既然文聘想冲破防御,那本官就遂了他的心愿。”

    “嚓”刘璋一剑削在身后的木柱上,削下一大块陈旧木料,木屑溅了一地。

    …………

    “杀。”

    深夜,荆州大军呐喊着冲上杨怀的大寨,杨怀的五千兵马竭尽全力坚守三天,在始终得不到援兵支援的情况下,终于失守,疯魔般的荆州兵冲进了大寨,杨怀大军不支崩溃,向后门仓惶而逃。

    荆州军不用将领命令,奋勇追杀,前方不止有溃败的川军,还是他们的生路,有粮食,有家园,有亲人的生路。

    凝聚了他们全部的渴望。

    杨怀大寨被突破的消息,迅速传入其他几路荆州兵耳中,荆州兵欢呼雀跃,自从樊梨香烧毁粮草后,死亡的恐惧一直笼罩在荆州兵上空,这时终于看到了一线曙光,为了不让川军重新合围,几路大军向杨怀失守的营寨迅速汇聚过去。

    “杀。”

    荆州兵如溃堤洪流,向川军奔逃的方向倾泻而出,一个个红着眼睛,即使已经攻城数天,也jīng神焕然。

    黑夜之中火把如千里长龙。

    荆州兵一路向北冲杀,可是文聘越追越觉得不对,杨怀军队虽然溃败,可从火把看,却没有人掉队,仿佛是在将荆州兵引向一个地方,而兴奋充斥脑海的荆州兵,本能地跟着杨怀的大军。

    一股yīn谋的感觉窜上文聘心头。

第160章 最强的军队

    文聘越追越心惊,直到看到前方一处两山相接的狭谷道,文聘终于惊觉自己中了川军的计,就要下令撤兵,可是已经晚了。

    在绝望的恐惧中压抑许久,终于看到希望的荆州兵已经不受控制,他们数天不顾生死的攻城,勇气来源于此,而现在这种勇气,已经转变成竭斯底里的疯狂,让他们听不到任何命令。

    杨怀一冲进峡谷道,荆州兵的长龙,也跟着窜了进去,任文聘怎么叫喊也无济于事,黑暗的喧嚣把他的声音隔绝在荆州兵兴奋神经之外。

    文聘不得不跟着进了峡谷道。

    文聘的直觉没错,当大军进入峡谷后,前方已经有一队兵马等着他们,是一队步兵方阵,和一支在黑暗中蓄势待发的骑兵队,两方山上冒出无数火把,火光耀天,川军大将严颜站于山顶哈哈大笑,朗声道:“文聘小儿,你中了我家主公计了,快快下马受缚。”

    “shè。”

    谷口被封,箭雨如蝗,火箭shè在荆州兵的布甲上,到处都是火人乱窜,荆州兵一片混乱,互相践踏,死伤无数。

    荆州兵在绝望许久后迎来希望,而在希望到来的瞬间,又一步踏向死亡,他们的神经已经崩溃了,甚至一些荆州兵面对箭雨,哈哈大笑,状若痴癫,在峡谷内蹒跚而行。

    文聘眼看着荆州兵不受控制,终于绝望了,自己努力很久,拼死一搏,最终迎来的是全军覆没。

    “荆州十万大军完了,荆南完了,荆北完了,我文聘何以对苍天。”

    文聘扔了长枪,拔出了佩剑,横剑于颈。

    “苍天啊,为何你总是向着那益州屠夫,却不肯睁开眼看一眼荆襄的仁义之君?苍天无道,我文聘死不瞑目,啊!”

    文聘不甘地厉啸一声,拖动长剑,拔剑自刎,朦胧的眼光中,看到前方的川军骑兵踏马而至,荆州士兵践踏在马蹄之中,颓然倒地。

    文聘自杀身死,荆州兵更加混乱,骑兵的马蹄声响起,荆州兵再也没有反抗的意志,纷纷弃械投降,只剩下一些疯子在道路中转圈奔跑,吞噬在骑兵的洪流中。

    刘璋在高山默默地看着谷中一切,大局已定,静静地转过身,对严颜道:“剩下的一切交给你了。”

    “是。”严颜朗声应答。

    刘璋带着亲兵离开,文聘最后的嘶喊他听见了,而刘璋现在对这样的怨声已经没了感觉。

    自己一路屠杀,手下无辜的人命无数,而刘表总领荆襄,宽仁为怀,一手奠定荆州繁荣,高士辈出,文武中也多的是仁之臣,义之将,刘磐,陈琴,文聘,王威,刘琦,层出不穷。

    暴主屠夫践踏了仁义之君,自然是苍天无道。

    刘璋落寞地笑笑,每当这种时刻,刘璋就会记起云梦泽岛上自己写下的那五个字,对着夜空长出一口气,面无表情地回了江陵城。

    竖rì一早,有士兵来报,荆州将领王威率领一万人马前来投降。

    刘璋与法正对视一眼,都露出不相信的眼sè,首先想到一个念头,诈降。

    但是当刘璋到了城楼前,看到荆州兵的那一刻,瞬间打消了这个疑虑,城楼下那些荆州士兵,个个都已经人不人鬼不鬼,横七竖八地瘫倒在江陵城前的空地上,手上没有武器,身上没有盔甲,多的只是一根木棍,能站着的,一个扶着一个。

    没有人相信那是一支军队,分明是一群逃难的难民。

    两队川军jīng兵从城内涌出,将荆州兵分割成几块,刘璋率领亲兵出城,一边沉稳地走着,一边看两边的荆州兵,他们的皮肤全部呈现灰败的乌sè,嘴唇发白,眼睛泛着血丝,瞳孔缩小,眼白占了眼眶的大部分,盯向刘璋露出渴望的眼神,却显得异常恐怖。

    刘璋几乎能想到这些荆州兵这些天过的是什么样的rì子,又是怎么前行到江陵城下。

    “败军之将王威参见益州牧刘皇叔。”

    一个汉子从败兵中蹒跚而出,对刘璋施了一个全跪礼。

    只能叫他是一个汉子,而且是从身板来看,王威身上没有甲胄,没有长兵器,没有佩剑,只穿了一件贴身的白衣,或许许久没有补充体力,连一把剑也成了累赘。

    “起来吧。”刘璋淡淡地道,“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刘璋看向那些了无人sè的荆州兵,王威苦笑了一下,心道,连你自己做的事,自己都不知道吗?但是却咽下了心中的苦涩,勉强站直身体,拜了一礼道:

    “禀报刘皇叔,我军自七rì前就已经断粮,直到四天前,大营里能吃的东西我们都吃光了,不得已,王威才带着这些人来投奔刘皇叔,一路行猎采食野物,相互扶持而来,望皇叔收容。”

    王威说完,又对刘璋弯腰叩拜。

    “其他人呢?还有刘琦公子。”

    看着那些荆州士兵的凄凉处境,又见王威诚意拜见,其他川军将士尽皆动容,唯独刘璋还是没有表情变化,只淡淡地沉声相问。

    “一部分死了,大公子也跟着他们饿死了,剩下的,都做了禽兽。”王威咬着牙关说出了最后两个字。

    刘璋知道禽兽指什么,那些荆州兵应该是去抢掠百姓了,也就是说,王威这近万士兵,都是一直坚持活下来,却一直没有越过自己底线的士兵,当一个人面对死亡的时候,还能保持自己的道德底线,是最可贵的品格。

    川军将士再看到那些奄奄一息的荆州兵,从最初的怜悯和同情,慢慢变成了崇敬,好厉害上前道:“主公,你看这些人都来投降了,那就赶快给他们些吃的吧,看着挺磕惨的。”

    “是啊,是啊,赶快给他们安排个酒宴吧。”

    “对了,我中午还吃剩下一片红烧肉呢。”

    那些相互背靠着的荆州兵木然地看向刘璋,刘璋视若无睹,微微侧头对严颜道:“组织川军将领收编这一万士卒,收编完了,给予饭食。”

    “啊,这……”严颜看了一眼那些荆州士兵,有些为难,如果等收编完,又不知要饿死多少人,就算饿不死,严颜也于心不忍。

    “执行命令。”刘璋冷声道。

    能够在死亡的威胁下,在饥饿的煎熬中,一直存着活下去的信念,而且不跨出道德的雷池一步,这样的自制力不是人人都有的,而面前这一万士兵具备了,那他们就是世上最强的军队。

    对于这样的军队,刘璋不敢小视他们,哪怕是他们奄奄一息的时候。

第161章 暴虐与仁慈

    “哈哈哈哈哈。”

    王威突然凄狂大笑,笑的浑身颤抖,眼角都笑出了泪水,望着刘璋凄声道:“好啊,好一个冷血的刘皇叔,天下人都没看错你,我王威带着这些难兄难弟来投,不过是不想他们就这样死去,你竟然在短短的五句话中间,对我们怀疑了六次,你的心是铁做的吗?”

    王威说完,又是一串长笑,一下子瘫倒在地,呼吸都变得困难,就在这时,王威突然暴起,刘璋身后的亲兵吓了一跳,好厉害与王绪一齐上前,王威却没有起身,抓起一名校刀手的短刀割向了自己的咽喉。

    “益州……屠夫……我王威祝你……一统天下。”

    王威一字一句地说完,倒在了地上,双眼圆睁,几个可能是王威亲兵的士兵,奋起全力扑上前,八尺汉子也忍不住一阵恸哭,哭了一阵,突然群起向那些校刀手扑去,全部割喉自杀,死尸倒了一片,热腾腾的鲜血在晨风中散出雾气。

    那些荆州士兵将眼光从刘璋身上,木然地移向那些死尸。

    这时严颜挑出了一些将领上前,对刘璋道:“主公,可以收编了吗?”

    严颜看到王威等人自杀,心头也不禁长叹,只想早点收编了荆州军,给这些士兵一些热饭食。

    刘璋静静地看着王威和他亲兵的尸体,过了很久,缓缓对严颜道:“算了,不用收编了,叫黄忠把这些士兵领了去吧,作为他的本部。”

    刘璋说完转身离去,王威侧尸于地,圆睁的眼睛仿然望着刘璋离去的背影。

    仿佛压抑了许久,刘璋走过城门口才轻出了一口气,停下来对身边的法正沉声道:“孝直,我是不是优柔寡断?”

    这个问题如果问其他人,或许他们听来是一种讽刺,刘璋的暴主形象早已深入人心。

    可是法正是真正了解刘璋的,沉吟一下,郑重地道:“主公,主公怀的是大义,行的是大道,外表雷霆,而内心的宽仁是无论哪一路诸侯也望尘莫及的,王威文聘等人,虽有忠义,却鼠目寸光,主公大可不必计较他们的话。”

    “呼~~~”刘璋还是觉得胸口沉淀,轻笑了一下:“你不必捡好听的说,你这样说,也就证明了,我确实还怀有妇人之仁,也不知道哪一天,我就会为此付出代价。”

    刘璋说完大踏步向前方走去,法正驻足看着刘璋,虽然主公身后有一大队亲兵武将跟随,但是在法正眼里却只有刘璋一个人。

    这个人,全天下都认为他是暴主。

    但法正知道,这个人才是全天下最仁慈的君王。

    如果没有世族牵绊,川军的征伐之路不知会多平顺,不用留下那么多军队镇守益州,不用一城一池攻城拔寨,不会处处受到抵制,不知有多少人望风归降。

    或许,如果没有江州屠杀,刘表早已带着防御空虚的荆北投降了吧。

    以主公的雄略,仅仅要一统天下,实现个人的皇图霸业,可谓枝上摘花。

    主公不是不明白这些道理,相反,他比任何人都明白世族的可怕,也正因如此,他才颁下了四科举仕,在制度上为寒门世族和庶族疏通求仕之路,哪怕暂时官吏还是被豪门把持。颁下土地令,限制豪族的土地兼并,哪怕豪族已经据有大部分汉家土地。

    法正作为益州第一谋士,其实心里并不看好益州的前途,即使现在节节胜利,形势一片大好,益州的前方也是一片yīn霾。

    官员三心二意,豪族隐忍蛰伏,攻下荆州,照现在看来,根本就没有足够的官员管理,如果哪一天川军战败,或者刘璋倒下,法正可以预料,不管那时候益州多么强大,那都是一场天塌地陷的灾难。

    但即使知道这些,法正还是愿意死心塌地地跟随刘璋,他永远记得在江州花园与刘璋说过的话,“一九之数,赌一个朗朗乾坤。”只有他知道,刘璋并不是一个暴主,他只是狠下心,漠视沿途行人的眼光,在一步一步向自己的理想艰难前行。

    …………

    刘璋还没到郡府,就有士兵紧急来报。

    “主公,江东孙策筹措粮草已毕,在吴郡举行誓师大会,拜祭先父孙坚,拜祭孙翊,太史慈,祭拜天公地母,预备二十rì前往柴桑与周瑜汇合,伐我荆州。”

    “出师就出师,搞这么大阵仗干嘛。”刘璋侧头,笑着问法正道:“你说孙策搞这么大阵仗,是不是要学本官,说二十rì伐荆州,其实十五rì或者更早就会到?”

    法正笑道:“也并非无此可能,但法正觉得江东军二十rì才出师的可能xìng很大,孙策不是主公,孙策号称江东小霸王,刚愎自用,这些小计俩他是看不上的,或许孙伯符心里,就是要祭拜天公地母,祭告苍穹,轰轰烈烈,堂堂正正将主公击败,既为孙翊太史慈复仇,又扬他江东军威。”

    “哈哈哈哈。”刘璋哈哈大笑,惬意地道:“孙伯符不愧为当世‘豪杰’啊,不过本官还是不能小觑他,立刻命人加紧修筑江津渡防御工事,本官要亲自验看。”

    “谨遵主公令。”

    “报。”又有士兵飞马而来,下马叩拜:“主公,捷报,甘宁将军联合卫温云梦泽水贼,在云梦泽湖口包围了荆州水军将领蔡中的船队,蔡中只身跳船逃走,七艘楼船,十余艘帆船全部缴获。”

    士兵话音一落,众将惊讶不已,窃窃私语,都难掩喜sè,益州没有水军,靠甘宁一群水贼撑场面,现在缴获了这些船帆,在这些旱鸭子看来,益州就有水军了。

    而且卫温甘宁靠着那些浆力快船,击败了连橹楼船,无疑是水战的一大奇迹,这些将领可一直觉得甘宁那些水贼不堪大用的,都担心荆州天下第一水军的威胁,现在可谓大大鼓舞人心。

    刘璋没有太大的触动,他当然知道缴获了船只,并不等于有了水军,要不然当年曹cāo八十三万大军,早就把周瑜压成齑粉了。

    可是也不禁有些吃惊,甘宁算水军良将,但要他对付荆州楼船水军实在有些勉强,这一战很可能是卫温的功劳,刘璋没想到这个卫温真有这么大本事。

    那一rì卫温长江一拜,没有投效自己,刘璋也曾有过动摇,毕竟益州太缺乏水军将领了,可是与其得到一个骄狂的良将,还不如一个听命的才能平庸的将领,就像魏延一般,有三军帅才,可是xìng情倨傲,自以为是,手下有这样的人,随时都得担上一份心。

    更何况甘宁才能还没到平庸的地步。

    如果卫温甘愿屈居甘宁之下也还罢了,一上来就非水军都督不做,刘璋是不会任用这样的人的。

    “本官不是下令甘宁去迎接樊梨香吗?他在湖口干什么?樊梨香现在人在何处?”刘璋沉声问道。

    e=《重生拈花手》]

第162章 江津渡

    士兵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刘璋,他是甘宁的老部下,说起甘宁的功劳那是眉飞sè舞,现在听到刘璋语气不善,不禁心自忐忑,弱声禀道:“甘,甘将军没有去接樊姑娘。”

    “什么?”

    刘璋眼睛一横,士兵吓的一哆嗦,急忙道:“不,不过樊姑娘没事,樊姑娘从攸县逃到了桂阳,刘琦饿死的消息传出,荆南大乱,百姓又遭荆州兵劫掠之苦,樊姑娘趁机在桂阳振臂高呼,百姓景从。

    零陵长沙起义的百姓也响应樊姑娘的号召,留守的荆州兵都投降了樊姑娘,樊姑娘控制了桂阳零陵长沙三郡,加上梁桥的武陵,四郡都已宣布脱离逆贼刘表的控制,围剿那些四处劫掠的荆州兵。”

    “太好了,太好了。”

    不但得城池,还得民心,喜事一波接着一波,众将脸上都笑开了花。

    “不过……”士兵左右看了一眼,yù语又止。

    “不过什么?”刘璋问道。

    “不过只有武陵一郡明确归降主公,樊姑娘打的是,打的是张怿的旗号。”士兵吞吞吐吐地道。

    “张怿的旗号?”法正立刻皱眉,偏头对刘璋低声道:“主公,这张羡张怿父子早已死了,张怿也没有子嗣,要说用张怿的名声招降旧部稳定民心,张怿对荆南也没什么恩德,部众早已离散,樊常也死了,樊梨香这是要自立吗?”

    仿佛除了自立,找不到樊梨香这样做的理由,可是一个女人,自立……

    刘璋捏了几下额头,他知道樊梨香这个女人有极重的权yù,但是没想到强到这个地步,一个女人自立,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也不现实,以樊梨香的聪敏,刘璋心里有些不信,但也不敢完全否决,索xìng摆了摆手,抬起头对众文武道。

    “算了,不用管什么樊梨香,荆南暂时对我们不会有威胁,抵御江东孙策才是头等大事,各级将士都自下去准备。”

    “是。”

    ………………

    江津渡,顾名思义,乃长江要津,南扼公安渡口,西接蜀中三峡,乃是扼守江陵的咽喉,江东军要攻江陵,必先占据江津渡。

    魏延偷袭江陵后,数千荆州兵南撤,过江津渡口,将江津所有的防御设施焚烧一空,到处留下黑漆漆的炭木,只有那些坚硬石体堆砌的堤坝还完整地保存着。

    三月风光,江景怡人,各级文武都在准备与江东军的大战,刘璋与萧芙蓉一起到了江津渡视察这里的防御建设。

    刘璋沿途走了一圈,工程进展得还不错,就算孙策提前动兵,江津渡的防御也能投入使用,略微放心,看到江津渡旁边有一座大约五十米高的山丘,便和萧芙蓉一起爬上去。

    “看吧,我就说练武有好处,爬山都脸不红气不喘。”萧芙蓉一身红sè纱衣紧跟在刘璋身后,手握佩剑,英气勃发,看着刘璋大步上山,言笑晏晏,一对湛湛的酒窝分外迷人。

    “我那是憋的。”刘璋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自那夜以后,萧芙蓉就以酒sè伤身为名,限定三天一次,刘璋都感觉要憋出内伤了,可是萧芙蓉手脚厉害,她要拒绝,自己还真一点办法也没有,从这一点来讲,学武还真是迫在眉睫。

    刘璋坐到山顶的山石上,江津渡的一切尽收眼底,萧芙蓉站在一旁,惬意地呼吸了一口,粉脸上带着恬淡笑意,刘璋看着碧水东移的长江,笑着道:“这个地方地势较高,又平坦,正好建一个箭场,可以配合江津渡防御,这样必能使江防更加稳固。”

    萧芙蓉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回过头,小脸上带着不满,“怎么一直说江防啊,都视察一天,腿都走断了,说好上来休息的,这么好的景sè,被你一说,兴致全没了。”

    萧芙蓉从小生活在深山,见的都是坡坡坎坎,高山瀑布,这时能看着开阔的江岸景sè,又正值川军脱离困顿,自然欢喜无比。

    刘璋笑了一下,发现自己变得越来越没有生活情趣了,也是因为前段时间的压抑闹的,益州刚刚传来消息,在自己远走柴桑的一段时间,黄权率领文武天天远赴五溪口迎接自己,才勉强稳住人心。

    后来得知自己到了柴桑,那许多豪族,还有许多文官,似乎都预备着自己回不去了,暗自串联,其中不乏一些刘璋叫得出名姓的官员,直到自己降了魏延,进驻江陵,局势才勉强安定下来。

    刘璋可以想象,要是自己真出了什么意外,益州会是个什么情景,就好像随时有一把刀悬在脖子上,叫刘璋如何能安生,如何不去想种种危机,如何能有情趣?

    温和的江风拂面,刘璋见萧芙蓉很享受这样的环境,也就不再说扫兴的话,握住萧芙蓉的小手,轻轻一拉,萧芙蓉顺势倒进了怀里,刘璋紧紧地抱着佳人的小腰,感受着乌黑发丝的清香,也只有这个时候,才是刘璋最放松的时候。

    “曲水亭台,挽chūn风兮月归。

    鱼从江河,顺天命兮乐享。

    舟行逆水,舍本末兮心劳。

    掘江易水,逆伦常兮自弃。”

    就在这时,一段慷慨高歌从后方远处传来,声音苍劲飘渺,刘璋萧芙蓉都忍不住回望,萧芙蓉从刘璋身上起身,刘璋带着亲兵到了山丘的后面,只见山下一片树林中,一条小河流入长江,小河靠江处有一座望江凉亭,两名老者正在亭中围棋博弈,歌声正是从亭中传出。

    “那两位老者必是高士,你们随我下去看看。”

    看了各种武侠电视的刘璋,这种场面,首先想到的就是隐居高士要出来点化自己了,何况荆襄一带又是三国出名的高士隐居之地。

    不过这么久的沙场征战,刘璋也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世上不可能有能掐会算的神仙,最多就是一些智谋超群之士,或具察人观sè之能,泱泱天下,山野之间多的是奇谋异士。

    “益州刘璋,见过二位高贤,不知二位高姓大名。”

    刘璋带着随从到了亭外,向亭中二位老者施了一礼,一名老者摸着花白的胡子哈哈大笑:“原来是益州刘皇叔到了,难得刘皇叔对我等老朽还能如此恭瑾,只是棋局正到了微妙之处,不能出亭拜见,还请皇叔海涵。”

第163章 切莫自误

    “无妨,二位是长辈,刘璋先在亭外等候,二位对弈结束,刘璋恭听教诲。”

    在刘璋心里,但凡高士都有一番架子,要不这样,也显示不出高士的派头,自己反正也无事,等等无妨,刘璋说完站到一旁。

    一众亲兵部将都有不耐之sè,跟着刘璋这么久,只有旁人对刘璋恭敬,哪有刘璋站在亭外等人的。

    可是刘璋积威在那,刘璋没说什么,自己也只好在一旁等待,过了许久,萧芙蓉弯腰探头,虚着眼睛向亭里望了一眼,在刘璋耳边道:“这俩老头好无礼,我们进去坐着等吧。”

    萧芙蓉虽然不会下围棋,但是见自己的师傅下过,那玩意一下就是几个时辰,甚至好几天,chūn天的太阳若不探出云层,就会有一种晕眩的感觉,这树林里湿气又重,站着当真不好受。

    “没看人家在里面下棋吗?”

    “可是那亭子很大啊,又不是那俩老头修的。”

    看萧芙蓉赌气的摸样,刘璋忍不住拍了一下萧芙蓉的屁股,萧芙蓉的脸一下子红到耳根,亭子里面的两人,虽然在下棋,一直注意着外面的动静,似乎都没想到,以刘璋的冷血名声,竟然在光天化rì之下与女子当众**,其中一位白衣老者皱眉摇了摇头。

    另一位黑衣白胡子老者拿着一枚棋子,久久没有搁下,老眉紧皱,双眼注视着棋盘,突然喊道:“刘皇叔,老朽有棋不决,刘皇叔可否进来指点老朽一二。”

    “恩?”刘璋诧异了一下,与萧芙蓉一起走进亭子,刘璋拜了一礼道:“前辈勿怪,在下对棋艺一窍不通,恐爱莫能助。 ”

    “哦?”那名老者抬头看向刘璋,摸着胡须,慈眉善目道:“在下诸葛慈,听闻皇叔先父刘焉,也是风雅之人,从宗正太常时,曾与人对弈数rì,败京师围场高士,皇叔身为其子,却为何不通棋道?”

    “还请前辈见谅。”刘璋拜了一礼,心道,不就是围棋吗?我身为州牧,一方刺史,为何要通棋道,难不成天下的人都该学你们这些山野之人,研习这些附庸风雅之物,那天下还要不要治理了?

    不过也难怪,但凡文人雅士,都以附庸风雅为傲,现代士大夫高位,也以通琴弦棋乐为荣,在汉末恒灵两帝,士大夫无不擅长鼓琴弄赋,已蔚然成风,才会出蔡邕那样的“士林高士”。

    “哈哈哈哈。”诸葛慈哈哈大笑,连连摇头摆手:“难怪,难怪,皇叔与先父行事,迥然不同,脾气喜好也有不同,只是刘太常当年匹马入益州,败黄巾,诛贾龙,收东州,抚豪族,历经十数载创下的家业,皇叔当应该珍之重之啊。”

    “前辈究竟想说什么?”刘璋隐隐觉得有些不对,眉头轻拧。

    “无事,无事,老朽活太久了,发些感慨罢了。”诸葛慈笑着,转过头又专注于棋盘。

    /\/\

    如果诸葛慈的黑棋向外发展,那内部的白子就会与外部的白子合围,最后势必将整片黑棋从棋盘上清除,诸葛慈一败涂地。而如果诸葛慈专心对付黑棋范围内的白子,那外面的白棋就会把黑棋包围,整个堵死,最后最多少输几目,也同样是大败。

    刘璋不懂棋局,也不敢肯定自己的判断,没有说什么,只看着诸葛慈一个人拿着棋子苦思冥想,还是萧芙蓉先忍不住,对诸葛慈道:“前辈,我看那白子一大片有几百颗,你那棋子我掰着指头都能数清,这能赢吗?”

    沉思的诸葛慈展开笑颜,呵呵笑道:“看起来是不能赢了,不过老夫觉得不甘心,必要将黑子走下去,姑娘以为如何?”

    “明知不能赢,还一直拖延时间,这与无赖什么区别?”萧芙蓉撇嘴道。

    “哈哈,姑娘心境明亮,一针见血啊,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累己累人啊,可是这世上有太多人看不开这一点,遇事总要强为之,就像老夫于这棋局一般,不到最后完败的时刻,是不会甘心弃子的。”

    诸葛慈说完抚须而笑,隐有深意,到了此刻,刘璋哪里还不知道这俩老头在玩什么玄虚,感情是在这里摆了一个棋局,专心来教育自己的,亏自己还把他们当成高士看待,什么黑子白子,不就是在说益州吗?

    益州就是那一片黑子,内有隐患,外有强敌,必败无疑,自己就是那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人,不到最后惨败,就一直在诸葛慈眼里的黑暗大道上前行,累己累人,这两位高士是来劝自己回头了。

    “两位老先生有什么话就直说。”刘璋心里十分瞧不起这类故弄玄虚,扮成清雅高士,又要教育别人的人,本来想说一些难听的话,又觉得不值得,忍在了心里。

    “刘皇叔行事凌厉,说话也快人快语,甚好。”另一位白衣老者突然发话了,一手捻着钵中棋子,两眼盯着棋盘,平静随意地道:“只可惜皇叔这份凌厉,没有用到正途上,凌厉而显得刚愎,妄图一己之力,憾天下之树,误国误民啊。”

    “如何误国误民?”

    刘璋已经不像开始一般恭敬,心里很不想跟面前这两个装模作样的人打交道,这类人一向自以为是,老喜欢借物喻人,还以为显得自己多高深,实际上就是笃定自己对的,别人错了,而且还从淡定的神态上藐视对手,要不看两个老头年老,刘璋拔腿就想走了,懒得在这墨迹。

    刘璋的态度转变,那名白衣老者很明显感觉出来了,心中愠怒,自己作为荆襄士林泰斗,平常人求自己说,自己还懒得说,在自己说教的时候,谁敢露出不耐烦神sè,这刘璋太也无礼。

    可是刘璋猜的不错,他和诸葛慈在这等这么久,就是为了要给刘璋说一席话,心中虽怒,却不能就此离开,又怕刘璋当真不耐烦走了,只能单刀直入。

    白衣老者强压下心中不快,脸sè平静,语调缓慢地道:“刘皇叔并非迂腐之人,却为何看不透天下世事,大汉四百年天下,世族乃大汉之脊梁,但凡世族,先祖皆为大汉立下盖世功勋,而世族传承,承担了大汉大半的人力赋税,文人士子,武官武将,有多少出自豪门望族,没有他们,就没有大汉四百年的繁荣,刘皇叔身为汉皇后裔,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世族传承,难免生出瑕疵,有纵容不法者,有贪鄙xìng堕者,有祸国殃民者,但这何以能代表整个世族,皇叔不见那些寒门世族与庶族子弟,贪鄙更甚,祸国更烈吗?盖因为他们没有家族约束,而世族子弟所作所为皆要考虑一个家族,反而自制力更强。

    皇叔走到今天,斩赵韪,下巴西,平汉中,出荆南,一帆风顺,或许听不进去老朽的话,但是皇叔不妨回忆一下,即使皇叔一帆风顺,难道所作所为,有益于民吗?江州汉中还有昔rì赵韪张天师在时的繁荣吗?更甚者荆南,刘磐张怿两年兵戈对荆南的伤害,不及蜀兵出川三月,现在荆南几乎变成了一片白地,皇叔何以面对荆南百姓?

    老朽说这些话,只是要告诉皇叔,世族或有过,但功大于过,寒门和庶族还顶不起大汉的脊梁,皇叔此举,只不过更快断送刘氏天下罢了,以皇叔雄略,要取天下易如反掌,又何必自毁长城,自寻苦恼?”

    白衣老者说话,诸葛慈一直面带微笑,好整以暇地将棋子一颗一颗收入钵中。

    “不下了,不下了,大江东去,不能回流,皇叔当仔细想一想司马先生的话,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如果皇叔及时回头,荆襄高士必定望风景从,切莫自误啊。”

第164章 一起过日子

    诸葛慈抚须长叹,怒刘璋不争,哀刘璋不幸,如果加上一句“卿本佳人,奈何为贼”,就更加绝妙了,刘璋早知道这些隐士高人,一旦他们认定的事,那就是绝对正确的,也懒得和他们争辩。

    “世族功过,后世自有定论,我刘璋今rì所作所为,后世也会有定论,不是二位先生刻意摆一个棋盘,就能左右得了的,刘璋还有些事,就不打扰二位雅兴了,告辞。”

    刘璋说完向二人拜了一礼,转身离去,白衣老者脸sè平静,探进棋钵的手把棋子捏的咔嚓作响,诸葛慈也脸有不愉之sè,刘璋最后那句话揭穿了他们的老底,诸葛慈的棋艺没那么逊sè,这幅棋局就是事先摆出来,用来以物喻人教育刘璋的。

    这是他们隐士高人惯用的手法,一般人见了,只会觉得这些高士多么高深莫测,全身心投入高士的言谈身教,激动不已的当儿,哪会像刘璋一样挑明这些,刘璋这一说出来,好像是他们两个老家伙在这里玩了半天小孩子游戏一般,两位高人如何不怒。

    望江亭旁有一叶小船,原本是两位老者打算在教育了刘璋以后,就哈哈大笑离去的,现在是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了,只能灰溜溜上了小船。

    )

    诸葛慈摸了摸胡子,微闭着眼睛:“看来刘璋是一定要与世族为敌了,荆北空虚,水镜先生有何良策,挽救天下苍生?”

    白衣老者正是荆襄第一名士,人称水镜先生的司马徽,刘琦在荆南大败,荆州步军损失殆尽,襄阳几乎为一座空城,眼看益州屠夫就要到了,这些一向足不出户,泰然高卧的隐士也坐不住了。

    再卧下去,说不定哪天就被川军虎狼之兵从卧榻上拉下来,拖到菜市场去砍头了。

    司马徽回望了一眼正带着随从爬上小丘的刘璋,眼睛里带着不屑的光芒。

    “益州屠夫,外强中干,我已经叫学生徐庶徐元直相助刘景升,以徐元直的才华,就算不能击败刘璋,也能稳住荆北半壁,刘璋远来,内部隐患不断,断然不能久持,他要么退,要么,亡。”

    “高,高啊。”诸葛慈拍手大赞,哈哈大笑。

    刘璋与萧芙蓉爬上山丘,山下江上传来诸葛慈的歌声。

    曲水亭台,挽chūn风兮月归。

    鱼从江河,顺天命兮乐享。

    舟行逆水,舍本末兮心劳。

    掘江易道,逆伦常兮自弃。

    歌声苍凉悠扬,有了与诸葛慈两人的谈话,刘璋再听这首歌,已经明白了歌词的意思,鱼从江河,犹如顺天应命,则能安享天命,舟行逆水,犹如逆势而为,劳心劳力,自取其苦。

    而掘江易道,就是说的自己了,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世族的世界,自己强行改变,犹如让长江改道,逆天而行,必然自我毁灭。

    刘璋苍凉地笑了一下,一脸的落寞,自从云梦泽归来后,自己的心境已经很难受到影响了,哪怕是两个所谓的高士言论,自己就是在逆天,若逆天不成,也不过是一条xìng命,刘璋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刘璋看了一眼身边的萧芙蓉,萧芙蓉很明显没有听出诸葛慈的歌声什么意思,还听的很专注,不可否认,诸葛慈的唱功还是到家的,雄浑高昂,意境悠远。

    而萧芙蓉总是容易陶醉在碧绿的江景之中。

    “蓉儿,如果哪天要你陪我一起死,你会后悔跟了我吗?”

    “啊?”萧芙蓉从诸葛慈的歌声中回过神来,清澈的眼睛看向刘璋,有一点错愕,刘璋轻轻叹了一口气,他早已将萧芙蓉的生命也计算在了自己逆天的代价之中,所以才会在群臣要求娶黄玥为妻的时候,坚持娶萧芙蓉。

    可是刘璋这时才发现,自己还没有征求过萧芙蓉的意见。

    “夫君,你在说什么?你们汉人不是有一句话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女子三从四德,虽然蓉儿是苗女,但是蓉儿自认也能办到的。”

    萧芙蓉语气温婉柔顺,刘璋发现自从经过那次误会以后,萧芙蓉变化了许多,自出荆南,虽然还是言行无状,饮酒,爱动拳脚,喜欢和蛮人一起胡闹,但比以前脾气都收敛了许多,甚至刘璋有时候感觉到,萧芙蓉在刻意学做大家闺秀的样子侍候自己,弄的自己倒很不自在。

    那些文武大臣不喜欢她,虽然不会明里刁难,但是一个不屑的眼神,一个避开的细微动作,都会伤害一个女孩的心,刘璋都不知道萧芙蓉暗地受了多少委屈,可是她从来没向自己提过。

    这个原本无拘无束的女孩,在自己面前谨小慎微,每当此时,刘璋就觉得有些对不起她,而自己还把她的xìng命计算在了自己的牺牲当中。

    刘璋看着萧芙蓉望着自己的粉洁面庞,心里没来由的一阵触动,伸手将萧芙蓉揽了过来,后面王绪好厉害等亲兵立即把眼睛瞥向一旁,望天望地,萧芙蓉有些忸怩,挣扎了一下,靠在刘璋怀里。

    诸葛慈的歌声越走越远,刘璋将萧芙蓉抱紧了些,轻轻在她耳边道:“那两人其他话或许不对,但诸葛慈最后那句话是对的,大江东去,不能逆流,世族是天下之树,我在新树还没长成之时,就要砍掉老树,寒门和庶族的幼苗不能撑起天下,必然天崩地裂。

    如果哪一rì我兵败身死,或者被偏向世族的部下所杀,亦或者五年后,我重病而亡,你作为我的夫人,也会跟着我一起死,蓉儿,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萧芙蓉沉默半响,手掌轻轻用力,松开刘璋的怀抱,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刘璋,怔怔地道:“夫君,你能不能答应我三个请求?”

    刘璋望着她,萧芙蓉伸出一根指头:“第一,不许把我送人。”

    刘璋猛地用手捏住了额头,他才发现跟萧芙蓉弹情说爱纯属对牛弹情,她听不懂不说,也不会配合你的深情,直接把柔情蜜意变成一壶陈醋,刘璋就想不明白了,萧芙蓉是听了谁的蛊惑,觉得做妾就一定会被送人。

    “第二,除了玥姐姐,你不许让其他人当你的妻子。”

    这一条刘璋听过,萧芙蓉怕自己被悍妇欺负。

    “好了,两条我都答应,还有呢?”刘璋只想早点结束谈话,感觉和萧芙蓉弹情说爱,的确是很累的一件事,还不如懵懵懂懂地两个人一起过rì子。

第165章 江东没有恨

    萧芙蓉听到刘璋答应了两个条件,立即喜笑颜开,转过身,面向滔滔长江,站在高高的山丘上,两只素掌捧在嘴边做喇叭状,弯腰大喊:

    “绿sè的江水,你知道吗?他带我第一次见到你,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景sè,所有人都说,你不会逆流,我告诉你,我向你发誓,我喜欢他,直到你逆流的那一天。”

    昼夜交替,江风吹向河岸,萧芙蓉站在高高的山丘边缘,没有任何头饰披散的头发随风飘起,眼睛被风吹得眯了起来,俏脸坚定,从容,决然,这样大声的喊出自己的想法,也许没有哪个汉人女子能够办到,但是她就这样做了,不顾周围的嘲笑和奚落,喊出自己心中不容置疑的情愫。

    刘璋握着剑柄又放开,放开又捏紧,五指不自然地伸屈着,也觉得萧芙蓉的喊声有些肉麻,感觉浑身每个毛孔像涂了花椒一般,可是更多的却是感动,让心中一热的感动,一个女孩能这样不顾一切地跟着自己,不在乎旁人的眼光,不在乎自己的xìng命,不在乎受到的屈辱,自己还有什么奢求。

    自己有自己的理想,并且正为之奋斗,自己有自己的红颜,正坚贞地陪在自己身边,人生如此,夫复何求,死亦何憾?

    “报。”一名士兵哼哧哼哧地爬上山丘,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主公,江东急报,江东孙策于昨rì点将台点将之后,在吴郡望江酒楼被人刺杀,重伤昏迷,周瑜已从柴桑口赶回吴郡。”

    “消息可靠吗?”

    “我们的人亲自看着周瑜离开柴桑,并一直跟着。”

    “江东其他大将,程普,黄盖,还有鲁肃吕蒙呢?”

    “程普黄盖等老将,鲁肃张昭顾雍等文臣,都在吴郡,至于吕蒙,吕蒙,小的完全没听说过。”士兵茫然地望着刘璋。

    刘璋笑了一下,又连笑两声,接着仰天长笑。

    他不是因为孙策被刺而笑,也不是因为去了江东大敌而笑,而是因为在自己最失落的时候,在自己决定与自己的红颜伴侣一起踏上征途的时候,老天爷给了自己一记强心针,这是对自己最大的鼓舞。

    “望江楼,望江亭,老天爷,你也认为我刘璋会成功吗?”

    刘璋拔剑出鞘,转过身,利剑高举:“王绪,传令三军,三rì后,兵发襄阳,与刘表决战。”

    “是。”众部将一齐下拜,朗声应诺,声震四野。

    …………

    巴陵长江岸边的铁枪依然矗立,但是他昔rì的主人已经命入垂危,原本江东军要在这里出师的,完成当初孙策的誓言。

    “我江东孙策,在此立誓,不杀刘璋,此枪永立于此。”

    英雄言犹在耳,却只剩江上风声,孙策躺在吴郡的病床上奄奄一息,这个昔rì平定江东六郡,豪气冲天的江东豪杰,终于西山rì暮,妻子乔无霜紧紧握着孙策的手,痛不yù生,眼泪一滴一滴打在孙策的手上。

    孙策浑身缠着绷带,只有眼睛和发紫的嘴唇露出来,刚才江东群臣已经来过了,孙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将主公之位传给了弟弟孙权,这时两只昔rìjīng光闪闪的眼睛,涣散地望着帐顶。

    “夫君,权弟说了,他继承主位后一定会为夫君报仇的,虽然谋害夫君的死士是许贡圈养的,但蜀主刘璋先有杀孙翊之仇,后有戏弄夫君之恨,这次又是因为出师伐他,才招来横祸,权弟一定会杀了刘璋,为夫君报仇雪恨,完成夫君的遗愿。”

    乔无霜泣不成声,将孙策粗糙的手掌贴在脸上,粉颊的每一次颤抖,都融进孙策的心里。

    “不~~”

    孙策沉重而缓慢地从喉咙深处吐出一个字,拖着长长的尾音,贴在乔无霜脸庞的手掌颤抖摆动,艰难诉说。

    “无霜,为夫平生有三恨,一恨没能手刃刘表,为父报仇,二恨困守江东,没能完成功名大业,三恨蜀主刘璋,斩我将,杀我弟,夺我城池,践踏我民,扬帆西去,我只能望江兴叹……但是。”

    孙策一只手慢慢用力抓紧床单,声音带着抽丝的恨意:“但是,临死之际,我最恨的不是这三者,我的死,不是刺客,不是许贡,也不是那西蜀刘璋,是,是,是……”

    孙策突然双眼圆睁,一道仇深似海的光芒shè出,上半身努力抬起来,全身青筋暴起,咬牙切齿地嘶喊道:“我恨啊,害我的人竟是我江东大臣,是我江东大臣啊。”

    孙策用尽全身力气喊完一声,一口鲜血喷出,点点滴滴溅到乔无霜衣服上,乔无霜惊骇莫名,明明是前吴郡太守许贡留下的刺客,于出征刘璋之前杀了夫君,怎么可能是江东大臣所为。

    “夫君,你说什么?你说清楚啊,无霜听着,无霜会记得你说过的每一个字。”

    孙策喷出一口鲜血,气息更加微弱,死死抓住乔无霜的手,几次yù言又止,最终还是放弃了,颓然躺在榻上,他还能说什么,当初自己要偷袭许昌,那些江东文臣就反对,这次出征荆州,他们还是反对。

    现在孙策终于明白了,这些江东世族文臣,要的就是他孙家统一江东,偏守江东,保证他们江东世族的利益。

    江东领地扩大对世族没有任何好处,反而用的是他们的钱粮,如果出师北伐和西征,都不符合他们的利益,所以他们反对。

    孙氏在江东根基深厚,可是也是这种根基束缚了孙氏,这里本来就是一个囚笼,孙氏利用江东世族稳定江东,江东世族利用孙氏割据江南,彼此利益相符,就是一个整体,如果相冲,江东世族就会毫不犹豫的抛弃孙氏。

    很明显,孙策的雄图大志已经违背了江东世族的意愿,在这次征收钱粮时,张昭顾雍等大臣皆联名反对,什么时机不成熟,什么江东不稳固,理由层出不穷,可是自己还是坚持西征。

    于是有了望江楼之事。

    自己还能对乔无霜说什么?告诉她张昭安排了望江楼群宴,那些刺杀自己的许贡死士,是张昭有意放进来的吗?说了又能如何?当真让孙权对张氏等江东大族下手吗?

    孙权不是刘璋,江东的政权完全建立在世族的头上,如果学刘璋,孙氏必定完全被江东抛弃。

    “罢了。”孙策暗自叹息,心头滴血,“弟弟是一个优秀的守成之君,这样,那些江东世族该满意了吧?只是可惜了孙氏的天下大业啊。”

    孙策这时候,突然有些羡慕刘璋了,至少,他已经率xìng地跨出了自己的第一步,而这一步是多少仁人志士,多少英雄豪杰,想跨出而不敢跨出的一步。

    “无霜,替为夫告诉孙权,江东没有仇恨,让他记住八个字,依仗武将,驾驭文臣。”

    孙策说完,缓缓合眼,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一般,脸如死灰,乔无霜没听懂孙策的话,可任她怎么哭问,孙策都不再开口。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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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刘璋介绍:
一恨世态炎凉,二恨人丧伦常。
三恨江山污浊,四恨百姓离殇。
五恨愚民短视,六恨道貌君子。
七恨奸人当道,八恨胡虏喧嚣。暴君刘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暴君刘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暴君刘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