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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不死奸臣     暴君刘璋txt下载     暴君刘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37章 一身肉甲

    “主公,末将冷苞,愿与那太史小儿一战。”

    “末将高沛请战。”

    众将纷纷出列,刘璋看着扬马舞枪的太史慈,摆了摆手:“太史慈乃江东第一猛将,少年战辽东,凭着一张硬弓,让乌桓胡人也自愧不如。闻之丧胆,当年黄巾时,太史慈匹马单枪,直冲十万黄巾大阵,如入无人之境,解了北海危机。孙策平定江东,太史慈与一小卒斗孙策十三员战将不分胜负,武力犹在孙策之上,你们上去不过送死而已。”

    众将没想到小小太史慈如此厉害,都倒吸一口凉气,好厉害却冷哼一声道:“主公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太史小儿在中原和江东张狂,却不知我巴蜀男儿厉害,那厮口口声声要为孙翊报仇,孙翊是我杀的,别人去不得,我却是非去不可,看我一锤砸碎他那西瓜脑袋。”

    好厉害说着就要提马,刘璋还没阻止,忽然军中一小将提刀杀出,乃中场校尉章明。

    “呔,太家小儿,休得猖狂,看我章明取汝首级。”

    章明拍马舞刀而去,刘璋一拍额头,差点吐出一口污血来,得,连人家姓什么都不知道也敢出战,章明必败无疑,刘璋立即下令严密防守,防止江东兵趁势冲杀。

    “无知鼠辈,我太史慈就先斩汝头,再取刘璋首级。”

    太史慈提枪打马迎上章明,猛地一枪直刺,荡开了章明挥来的长刀,直取章明喉颈,章明大骇,闪身相避,太史慈突然变刺为扫,一枪将章明打下马来,章明还未落地,太史慈枪如闪电,回枪一枪刺出,穿透章明胸腹,猿臂用力,生生将章明的尸体举了起来。

    “嗬,嗬,嗬。”

    太史慈一合杀了章明,举尸扬威,江东兵士气大盛,反观川军这边,士气低落,许多士兵窃窃私语,皆有惧意。

    “休得猖狂,我乃益州牧刘皇叔麾下威风大将军,看我川蜀儿郎厉害。”

    好厉害不等刘璋命令,挥动双锤直冲出去,“你给我回来。”刘璋怒极地大喊一声,可好厉害胯下青黑马速度太快,转眼之间已到了五十步外。

    “呀哒,去死。”

    好厉害与太史慈战马相交,好厉害猛地挥动百斤巨锤,太史慈不知厉害,挥枪硬嗑,好厉害本身力大无穷,再加上青黑马强大的冲击力,力量何止千斤,枪锤相交,太史慈只觉一股泰山之力铺天盖地压来,就像洪水前的草屋,顷刻之间被撞飞出去。

    太史慈臂力过人,死死抓住马缰,连同战马一起被掀倒在地,铁枪险些脱手,太史慈再一拉马缰,战马悲嘶一声,崛地而起,太史慈立于马上,只觉气血翻滚,好像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一般,这时才知道这个矮壮的光头力大无穷,就在这时,太史慈手中马缰受力超过限度,“呲”地崩裂。

    好厉害肩扛双锤,哈哈大笑,声震四野,江东兵无不闻之变sè。

    “这个憨货傻笑什么?还不趁机取太史慈xìng命,他以为他真能打过人家吗?”

    刘璋在后面看得好厉害骄狂大笑,直恨不得上前掐死那光头。

    果然,当太史慈回过神来,提着马鬃,再次与好厉害战在一起,太史慈本身武力不俗,这时知道好厉害力大无穷,不再与好厉害正面相接,一杆铁枪使的千变万化,好厉害现象环生。

    “鸣金。”刘璋冷然一声,心里气不过,好厉害白白丢失斩杀太史慈的大好机会,再战下去必败无疑,好厉害这个亲卫用的还算顺手,刘璋不想他有所闪失。

    鸣金之声响起,好厉害心里还想战斗,可是不敢抗命,勒转马头,直冲本阵。

    “秃贼,哪里走。”

    太史慈哪能放过好厉害,但好厉害胯下青黑马奔如闪电,太史慈根本追不上,从颈后拿出一把手戟,向好厉害猛地掷出,正中好厉害后背,好厉害背着手戟继续逃跑,身子都没歪一下,太史慈看得大惑不解,自己那手戟也是千斤之力,寻常人受了一戟,必然落马,这秃贼却像一点事也没有。

    顾不得那么多,太史慈又拿出弓箭,自忖好厉害穿了铁甲,这次瞄准好厉害后颈。

    “嗖。”

    箭矢离弦,带着劲风直往好厉害脖颈而来,刘璋等一众川军将领都为好厉害心惊胆战,可那憨货竟然毫无所觉,眼看就要被一箭穿喉,却就在这时,从川军本阵后方,也是一箭shè出,两箭在空中相交,一起掉落在地。

    全场惊骇。

    谁能有如此神shè?

    众军回头,只见一长须老将跨马而出,红光满面,威风抖擞,不是长沙黄忠是谁。

    “哈哈哈哈,小小太史慈,安敢如此猖狂,主公勿忧,看我黄忠拿他。”

    黄忠仰天大笑,打马到了刘璋近前,向刘璋一礼,黄忠只说不参与荆州之战,可没说过不战江东群豪,刘璋笑道:“老将军出马必定马到功成,只是老将军重伤未愈,本官何忍老将军出战。”

    “无妨无妨,这太史慈乃中原成名之将,黄忠蜗居长沙多年,早想会一会这些中原名将,何况这太史慈,不是也已经受伤了吗?”

    黄忠踏马而出,挥刀遥指太史慈:“兀那贼将,本将念你连战两阵,缰绳崩裂,此时杀你有辱我黄忠威名,速速回去换过马匹,歇息一阵再来献上首级。”

    黄忠言语之间,极其瞧不上太史慈,太史慈大怒,可是一想到刚才轻敌的后果,只怕再次上当,只能忍辱策马回阵,换了一匹骏马,可是没有片刻歇息,又挥枪进入阵中。

    “无名老匹夫,你何以猖狂至此,看我太史慈今rì斩了你的苍苍老头。”

    两人一枪一刀,两马奔驰,激战在一处,两人武力和力量都是不俗,又皆善弓箭,在场中斗的难解难分,每一招每一式都是招式与力量的完美结合,这些江东兵和川军,那见过如此厉害的猛将对垒,看的两军将士心cháo澎湃。

    趁着大战间隙,刘璋查看了好厉害伤势,本以为好厉害伤重,却发现这憨货不止手掌厚茧能够空手白刃,因为全身皮糙肉厚,活像一身肉甲,手戟竟然只入肉半寸不到,连皮外伤都算不上。

    再听到好厉害讨打的嘿嘿声,刘璋忍不住一脚把好厉害踢了出去,侧身对一旁提剑而立的萧芙蓉道:“我看你以后少教他点武功,多教他临场应变,这憨货在战场上整个一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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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踏上不归路

    黄忠与太史慈大战一百余合,犹未分出胜负,但是态势已经显现出来,太史慈本来武力就不如黄忠,又被好厉害砸成内伤,在黄忠虎虎生风的大刀急攻下应付乏力,只有招架之功。

    黄忠看准一个破绽,一刀劈过去,太史慈举起铁枪格当,大刀劈在铁枪上擦出一片火花,就势下滑,齐根斩下了太史慈左臂。

    江东兵惊惧,全场大哗。

    太史慈大叫一声,眼见不敌,忍着断臂之痛拨马而走。

    “哪里走。”黄忠紧追不舍。

    刘璋一看黄忠战胜,川军士气大振,一扬手,一杆川军大旗升起来,江东兵只见大旗上挂着一颗头颅,不是孙翊是谁,看着长期领军又英武过人的三将军,竟然被挂在旗杆上,江东军将士心胆俱裂。

    “杀。”

    张任大喝一声,川军士兵就势向江东兵掩杀过去,就在江东兵惊疑不定之时,突然从后方又杀出一彪兵马,早在太史慈兵来之前,严颜就已被张任安排,埋伏于城外了。

    严颜一马当先挥舞长刀,直冲江东军后阵,

    前有太史慈战败,后有孙翊人头高悬,现在面临前后夹击,江东兵顷刻战意全无,一触即溃。

    “不要乱,不要乱。”

    太史慈勒马忍痛高呼。就在这时,黄忠追上了断臂的太史慈,猛力向太史慈横劈过去,太史慈挥枪回挡,左臂鲜血喷shè,伤重之下不到三合,被黄忠一刀斩于马下。

    头颅滚落的地方,鲜血满地。

    江东兵瞪大了惊恐的眼睛,太史慈可是号称江东第一猛将,竟然就这么被斩了,对江东兵的震慑与挂起孙翊人头不遑多让。

    犹如扯断最后一根意志稻草,江东军全军肝胆俱碎,再也提不起一丝战意,全部向两翼溃败,沙摩柯冷苞等川军将领齐出,向江东军迅猛掩杀过去,如砍瓜切菜一般,杀的江东军人仰马翻。

    夕阳斜晖,一片苍凉,经过两个时辰激战,江东军大部被歼,少数溃逃入山林,满地都是江东兵横七竖八的尸体,清点战果,川军损失不到八百。

    这是一场规模较小的战斗,但中原名将江东第一猛将太史慈阵亡于此役,奠定了黄忠的赫赫威名,这个一直偏居荆南,名不见经传的老将,从此名扬天下。

    ………………

    距离孙策与甘宁到达的时间还有三rì,川军开始了轰轰烈烈的焚城运动。

    两rì过去,孙氏建造数月的箭楼,哨塔,藏兵洞,兵所,马厩,粮仓,除了郡府外,所有官办设施被焚毁一尽,已经建好一半的柴桑港口被烧成一片废墟,灰土混入滚滚长江。

    柴桑小城,几个有名的富户,与成都、襄阳等城相比,只能算得上乡下的几个土财主,一夜之间被抢的一贫如洗,房子被烧,牛羊被杀,只留下几个养牛的棚子供几个财主居住。

    其中一家张姓财主带着儿子族人反抗,被东州虎狼之兵屠杀一尽,柴桑小世族再也不该有任何动作,纷纷拖家带口向东部转移。

    刘璋巡视完焚毁进度,返回郡府,与张任一起踏马行走于柴桑街道,只见街道上小巷中,到处都是举家迁移的人,而且大多不是富户,而是普通的百姓,见了刘璋的亲兵队都有浓郁的畏惧之sè。

    一名颤巍巍的老太太杵着一根拐棍,牵着自己年幼的孙女刚走出小巷,抬眼看到外面的大批士兵,顿时浑身颤抖,如风中孤草,眼看就要倒下去,离她最近的好厉害急忙跳马想扶住老太太,却不料老太太更加惊恐,拐棍一滑,一下子摔倒在旁边的水沟里,脑袋磕在石沿上,一片鲜血,就此气绝。

    “nǎinǎi,nǎinǎi。”穿着碎花布衣的女孩悲声呼喊,眼泪唰唰下落,清脆而撕心裂肺的喊声,连蛮兵听得都是一阵心揪。

    刘璋紧皱眉头,“驾”,一提马缰,快马向郡府驰去,到了门口翻身下马,将马鞭扔给一名亲兵,径直冲向内堂。

    郡府大堂众文武正在商议怎么应对孙策,刘璋还没到大堂就朝里面喊道:“谁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柴桑百姓会举家迁移?为什么见了川军如见饿虎?谁。”

    刘璋大吼一声,走过群臣中间,怒充耳面,虽然川军不受百姓待见刘璋早已知道,但是也没柴桑这么夸张,昨天都没事,今天一下子就变了天,好像是全城都要迁走一般,如果不是万不得已,那个病巍巍的老人会带着自己年幼的孙女出走吗?

    “兴许是那些世族刁民放了谣言。”一名官员战战兢兢地道。

    “那对他们有好处吗?”

    刘璋冷眼看着那官员,官员吓的头一缩,再也不敢言语,堂中气氛一下子冷肃下来,官员皆低着头,一片沉重的压抑。

    刘璋冷冷扫视众文武,最后视线落到法正身上,自己劫掠世族的用意其他人看不出来,法正不会看不出来,能猜透自己用意并完善自己计划的,也非法正莫属。

    刘璋紧紧盯着法正,法正还没说话,冷苞突然出列道:“主公,是末将散布的谣言,说主公劫掠完世族后,会,会,会屠城。”

    冷苞低声说完最后几个字,低下头去,心惊胆战地等着刘璋怒火。

    却不料刘璋异常平静,微抬眼皮看了冷苞一眼,再次转向法正,法正终于承受不住站出来,拜道:“主公,是属下的主意。”

    “哼。”刘璋冷哼一声,从座位上站起来,直走向法正,站到他面前道:“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的主意吗?就凭冷苞那几根脑筋,也就跑跑腿而已。”

    刘璋负手而立,沉声道:“孝直,你知道我的用意,我也明白你的想法,所以我不想多说什么,但是请你记住出征荆南前,我在州牧府给你说过的话。”

    刘璋本不想这么严厉,但一想到那位磕死的老太太和悲泣的碎花小女孩,就总有一种发泄情绪的冲动。

    法正怔了怔,“不要有下一次。”刘璋在牧府冷冷的一句话,再次在耳边回荡,自己又擅作主张了吗?自己何尝不懂得为人臣者自作聪明的后果?但是为何自己又屡屡触犯大忌?

    跟随刘璋久了,法正发现自己也越来越狠辣,可是这时才回头发现,刘璋狠辣的背后隐藏着真正的大善,这种大善让他的决断不再带有那么鲜明的目的xìng。就像这次只劫掠世族,而放过了百姓。

    这对于选择了一九之路的益州来说,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

    有些事情,主上不能做的,只能由臣下去做,法正并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哪怕由此给自己带来祸患,既然跟随暴主走上了这条不归路,那就要不顾一切不择手段地走下去。

    在真正清明乾坤到来之前,不能有任何心慈手软。

    “报。”

    一名士兵闯入大堂,紧急奏报:“孙策周瑜率军五万到达盐口,正从水路直奔柴桑口而来。”

    “什么?”盛名在外的江东小霸王孙策携恨而来,江东军五万大军压境,众文武都是一惊。

    刘璋眉头一拧,沉声道:“不是说江东军明rì才会到达吗?为何如此迅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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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五里回望

    “孙策率军三万从吴郡出发,并未前往湖口水军大营,而是直奔盐口,在盐口与周瑜水师会合。”

    张任眼sè一沉,对刘璋道:“主公,江东军分头并进,已经提前到达,盐口距此不过半天路程,我们必须马上想出应对之策。”

    刘璋轻出一口气,淡淡地道:“没有对策了,甘宁水军未到,只能据城坚守,江东军五万大军含恨而来,来势汹汹,又有孙策之勇,周瑜之谋,恐凶多吉少,我们只能全力一战,你等之中,有怯战者吗?”

    “誓死保护主公,肝脑涂地。”张任率先下拜。

    “誓死保护主公,肝脑涂地。”众将一齐大喊,甲胄摩擦之声响彻大堂。

    “好,本官也誓与诸位同生共死。”刘璋回到主位,凝视诸将,一个个战意浓郁,尤其冷苞更是兴奋异常,这个莽夫只怕一开始就没想逃跑,要与江东军一决雌雄吧。

    “各位将军自去下去准备防御,不过在这之前,冷苞和法正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冷苞,不要以为你喊得大声,本官就不罚你,着即rì起贬为步卒。”

    冷苞暗地翻了个白眼,还以为有什么惩罚,又是贬为步卒,当初天荡山战败贬为步卒后,现在才是一个百夫长呢,从头升级又有什么关系。

    “至于法正,法正……”刘璋突然不知道给这家伙什么处罚好了,早在益州时,法正就已经被降为布衣,降无可降,刘璋才发现这两个人还真是屡教不改,只重重地哼了一声:“暂且记下,他rì再犯,两罪并罚。”

    众将正要散去,又一士兵来报:“主公,甘宁将军从水路派来信使,目前锦帆水军已经到达油江口。”

    “什么?太好了。”众文武都是喜形于sè,刘璋轻出了一口气,在这种敌众我寡的险恶条件下,面对三国有数的猛将孙策和顶级谋士周瑜,自己实在没有一点把握,能不战当然最好不战,听得甘宁前来,也不禁松了一口气,只有冷苞、沙摩柯好战之徒闷闷不乐。

    法正出列道:“主公,信使说到油江口,按照行程算,半rì就可到巴陵,我们大可不必与孙策接战,直接赶往巴陵,与甘宁将军汇合,直上荆北。”

    “好,就照你说的办,全军整军,迅速撤出柴桑。”

    川军在郡府外集结,把周边百姓都吓的骇然失sè,只以为川军马上就要开始屠城,暗悔自己没有跟着其他人一起走,可是这时再走已经来不及了,说不定一出门,就被川军乱刀砍死。

    在百姓惊惧的眼光中,川军列队出城径直投西而去,临走放火烧了郡府,黑烟滚滚,火光冲天,柴桑百姓惊疑不定,西城的百姓直到看到川军消失在地平线上,才微微松了口气。

    而就在同时,南城外的荒山冒出一群披树皮,穿破衣,脚蹬竹鞋头戴草帽的野人,挥舞着手中兽角做的叉子,背着青石做的弓箭,踏上山顶,远远观望柴桑城。

    这是活跃在鄱阳湖一带的山越人,山越乃百越一支,在南方分布极广,汉越杂居,文明程度不同,而鄱阳湖山越相比于吴郡丹阳山越,应该是最落后的一支,首领名叫尤突。

    “杨帆,劫掠柴桑真的可行吗?前rì你建议袭击桂阳,竟然遇到伏击,害本帅折损了好几十个族中勇士。”尤突问着身边一名年轻人,口气中带着一些不满,但是也不难听出尤突对这个年轻人的器重。

    这名叫杨帆的年轻人,乃是当初柴桑有影响力的家族子弟,孙氏势力扩充到柴桑以后,为了完全统治柴桑,通过各种手段排挤杨家,杨帆怒而出走,投奔了山越人。

    山越本来就是个总称,汉人成分很多,杨帆很容易就被接纳,而因为其具有一些智谋,帮尤突平定了几个不服自己的山寨,深得尤突器重。

    正值chūn荒,山越人大批出动,这次桂阳劫掠,还是杨帆失败的第一次,杨帆哪知道刘璋发了什么疯,明知道保不住荆南,还要派一个女人回去镇守,自己根本没料到桂阳还有守兵,更别说埋伏。

    杨帆在桂阳城外损兵折将,害怕从此失去尤突信任,是以盯上了处于风暴中心的柴桑,看看在孙策与刘璋的大战中能捞到什么便宜,而尤突眼红吴郡山越丹阳山越的发达,也一心要强大鄱阳湖的山越,欣然同意杨帆计划。

    就在这时,柴桑城内突然漫起一片火光,浓烟直透天空,把蓝天都染黑了好大一片,尤突与杨帆正惊疑不定,派出去一天一夜的探子从山下爬上来,气喘吁吁地喊道:“大,大王,川军撤走了,川军撤走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川军撤走了?果真?”尤突惊道。

    “真的,真的,川军撤走了,小的在草丛里亲眼见的,为了确保没错,小的又跟出去两里地,川军是真撤走了,临走还放火烧了郡府,现在柴桑就是一座空城。”

    “哈哈,太好了。”尤突大喜过望,就要挥动双刺铁叉冲下山去,杨帆急忙拦住,又谨慎地问那越人道:“是不是孙策大军到了,川军才被迫撤走的?”

    “没看到江东军的影子,想来还远着呢。”

    杨帆沉吟一下,终于点了点头。

    “喔,喔,喔。”

    山越人挥动着手中原始武器,嚎叫着冲下山,直向柴桑杀去。

    川军行了五里地,刘璋突然驻足,停在一处山丘顶上,只觉这次出了江东,他rì还有没有机会重临。

    柴桑乃东吴重镇,纵观三国,曹cāo赤壁折戟沉沙,刘备夷陵兵败身死,刘家与曹家都从未踏足过这里,今rì自己能够在孙氏立足未稳,将柴桑城踩在脚下,而他rì,自己还有机会重临故土吗?

    刘璋忍不住回头远望柴桑,可是这一望却吃了一惊,只见柴桑城外一群蚂蚁似的黑点,混乱地涌入柴桑,正自诧异,后队士兵驰马来报。

    “主公,山越数百人进入柴桑城,正在柴桑劫掠。”

第140章 可悲的笑话

    “嘿嘿,正好啊,让山越人劫掠一把,孙策来了住废墟。”沙摩柯大笑连连,他自己就是蛮人,没觉得山越人有什么不妥,反而觉得山越人是来帮他的。

    法正沉着眉,身为汉人,他自然是痛恨胡人肆掠汉土的,但是山越人做的却附和川军利益,法正也不知道什么感觉,也只能是心里表示同情,眼神充满麻木。

    可是刘璋却无法有法正的心思,更不可能有沙摩柯的庆幸,身为后来人,他深深知道胡人的危害,自己做了这么多,诛杀世族,四科举仕,土地令,不就是要从根本上改变大汉王朝,让她从里到外强盛起来,而免受历史上五胡十六国的践踏吗?

    无论自己平时多么心狠手辣,为了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可以诛杀世族无辜,迫不得已可以牺牲多少百姓。

    但是山越人,那是异族,无论有怎样伟大的道理,也不能眼睁睁让异族肆凌汉土,何况那些山越人之所以能冲进城池,完全是自己撤出城池后没有留下一兵一卒,柴桑现在就像一个脱光衣服的女人一般,横陈在山越人面前。

    此时,刘璋已经无法用心中所谓的大义说服自己。

    “张任,传令,全军整军,杀回柴桑。”刘璋远远望着如蚂蚁一般涌进柴桑的山越人,一边呐呐地说道。

    “可是……可是孙策和周瑜的军队马上就要抵达柴桑了,如果我们再不离开,将直面孙策五万大军。”张任最终没有说出想让山越人毁了柴桑的话,临到嘴边,他才觉得这种话对于一个汉人来说,是一种耻辱。

    “整军。”刘璋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决然和震慑力,张任感觉心都颤抖了一下。

    “主公……”杨怀等一众武将上前,这时他们也感觉到了刘璋的决心,可是杀回柴桑对川军可谓一点好处也没有,甚至可能面临全军覆没,眼看就能逃出生天,却突然陷入绝望之中,这是谁都无法承受的。

    可是刘璋的下一个动作,一下坚定了所有武将的决心,刘璋缓缓拔出佩剑,仰天高举,chūnrì的暖阳照在碧亮的剑刃上,泛出阵阵寒光。

    张任终于举枪仰天大呼:“后队改前队,杀回柴桑,将山越人,斩尽杀绝,杀。”

    黄忠,严颜,沙摩柯,众将士刀枪剑戟齐聚,“杀。”川军士兵迅速掉头,嚎叫着猛扑柴桑,在这一刻,仿佛天地都为之焕然。

    柴桑城,川军刚刚离去,所有柴桑百姓都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免过了一场屠杀,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数百山越人从洞开的城门涌进来,没有守兵,没有官员,百姓们无所适从,奔相呼号,菜摊,布匹摊,古玩店,山越人能抢则抢,能砸就砸,但遇反抗,一叉刺入肥胖的店主胸腹。

    店主们纷纷关门歇业,行人紧急找地方躲藏,一个小男孩站在巷道口不知所措,已经跑出几步的妈妈回头抱小孩,正撞上一个披着兽皮的山越人,女子雪白的脖子顿时让山越人眼睛铮亮,发出yín邪的jīng光,搓了一下手猛扑上去,大街上响起妇女的惨呼。

    山越人平rì待在山里,劫掠也最多是乡镇,哪进来过柴桑这般大城,看到这么多新奇的好东西,粮食店那么多粮食,布匹店布匹五颜六sè,还有那些皮肤比乡村女人白得多的城市女人。

    一道道店门被砸开,一个个男丁被杀死,小孩、老人,无一幸免,妇女的衣服在yín笑声中咔嚓撕裂。

    一个坐在街边乞求安葬亲人的小女孩,孤独地哇哇大哭。

    家园蹂躏在山越人的脚下,无论是鼓起勇气反抗的青年人,还是瑟缩角落的妇孺孩童,都弥漫着深深的苍凉与绝望。

    “杀呀。”

    就在这时,那些被山越人强行冲开大门的柴桑百姓,听到了汉人的喊杀声,他们不知道来的是谁,但是这一刻他们才明白,有军队保护是一件多么可贵的事,就像看到暗夜灯塔一般,心底终于升起希望。

    那些散布在各处的山越人惊骇莫名,纷纷从民居中退出来,只见城门口涌进大量装备jīng良的jīng锐士兵,挥动着白杆枪,一个个勇不可挡,拦在前方的山越人,皆被迅速掩杀在白羽洪流中。

    被山越人闯入屋中的百姓开始大声呼救,屋外的川军立刻冲进去,将那些山越人当场刺杀,山越人没有经过训练,武器又原始,很快被剿灭大半,川军控制了局势,百姓纷纷从窗户和门缝探出头来。

    他们露出了感激的眼神,真诚的,发自心底。

    可是看在刘璋眼里却异常的心酸,这些古代质朴的百姓不明白保护他们是军人的职责,他们更不会在意,山越军之所以冲进城来,是军队的失职,他们仅仅是感激而已,把军队的保护当成了仁慈的施与。

    这时,刘璋突然感觉到,自己做的一切并非不值得,虽然自己做的事不被包括百姓在内的世人理解,但是这些质朴的百姓值得他这样去做,或许他们有一些短视,只看到眼前对他们好对他们坏,但是这也正是他们可贵的地方。

    他们太容易满足,太懂得感恩,他们不应该永远遭受苦难。

    一名小女孩垂坐在路边哭泣,泪水打湿了整个小脸,面前亲人的尸体被山越人踩的七零八落,惨不忍睹,刘璋赫然看见这个小女孩就是昨天那个翠花布小女孩。

    卖身葬亲,这个女孩的结局要么是婢女,要么就是童养媳吧,无论哪一种,女孩将要面对的都是悲苦的命运。

    “报,城内山越人大部被灭,只有小部分向东逃窜。”前方作战士兵来报。

    “继续追击。”

    “主公,不能再追了。”法正抢步走过来,担忧地对刘璋道:“算算时间,孙策的大军应该就要到了,主公,我们赶快离开吧,那小部分山越人,已经不足为患了。”

    刘璋沉吟片刻,抬起头决然地对那小兵道:“传令张任,追。”

    刘璋这一刻只是想到了在洞庭湖岛上竹屋刻的那五个字,刻字容易,而真正实践却难,尤其是当面临理想和生死的选择时,更难。

    刘璋感觉到,柴桑,就是上天给自己的第一个抉择,理想和xìng命的抉择。

    如果自己现在就这么走了,自己就是把自己的理想踩在脚下,那五个字只会不断地嘲讽自己,直到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做下的决心,许下的誓言,都变成一个个可笑又可悲的笑话。

第141章 江东英豪

    “主公,山越头领的人头在此。”

    张任提着血淋淋的长枪走过来,将一颗披散头发的人头扔到地上。

    刘璋点点头,淡淡地说了句:“很好。”

    尤突的首级滚了几圈滚到沙摩柯脚下,沙摩柯一脚就踢到了路边的yīn沟里。

    张任面上没有一丝喜sè,皱着眉向刘璋拜道:“末将惭愧,让一个好像是山越二头领的人逃跑了,末将没有追击,士兵在城墙上看得,孙策周瑜的前锋大军已经距此不足五里。”

    “江东军终于来了。”刘璋没有意外,轻出了一口气,算算时间,江东军也该这个时候到来。

    法正上前道:“主公,现在组织防御已经来不及了,我们必须马上撤出柴桑。”

    刘璋默默点了点头。

    川军再次撤出柴桑城,柴桑百姓的心境已经大变,没有了第一次那种庆幸的心情,纷纷趴上窗台探出门缝,目视川军离开,心情复杂莫名,很多得脱大难的百姓,心中有那么一点点愧疚。

    一个淡黄衣服的女孩蹲在柴桑城外的小山丘上,手里拿着两根艾草搓了一遍又一遍,扒拉着嘴,生气道:“怎么可能嘛,最后半个时辰了,老天你一定要保佑我遇到贵人啊。”

    川军在山丘下通过,女孩默默祈祷,可是最终颓然放弃。

    女孩正是徐昭雪,徐昭雪想起男师父的话,自己会在十五岁的时候遇到一个贵人,那个贵人就是自己一生的良人,可是自己却遇到了两个,一个公子孙翊,一个屠夫刘璋。

    这俩人一个放浪形骸,自傲自大,一个残忍嗜杀,毫无人xìng,徐昭雪打心底一个也不喜欢,可是一定要她现在选一个,小女孩还是宁愿选英俊帅气的孙翊。

    可是,孙翊现在死了,自己想选也没得选了。

    眼看十六岁的生rì就要到了,徐昭雪急的不行,蹲在山丘上算了整整一天了,还是没能算出想要的结果。

    军旗猎猎,徐昭雪站起僵硬的身体,细白的小手敲了敲酸胀的大腿,看着刘璋的军队走远,现在就剩下这一个选择了,徐昭雪虽然不想认命,可是脑中也忍不住再次回想出刘璋的影像。

    这个人名声太坏,而且名副其实,连尸体也不放过,当太史慈兵临城下,孙翊的头颅被挂起来时,徐昭雪远远看见了,心底对刘璋加了无数不满。

    可是川军第一次撤出城是徐昭雪看见的,山越人进城徐昭雪也看见了,徐昭雪只是不明白川军为什么会再次回来。

    为柴桑解难?那个屠夫有那么好心吗?

    徐昭雪不能相信,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川军剿灭了山越后,就再次出城了,没有做其他任何事,徐昭雪不得不承认川军挽救了柴桑的事实。

    “或许这个屠夫没我想象的那么糟吧。”

    徐昭雪想着,小指头忸怩地掐了掐,可是旋即小脸一板:“不管你是哪样人,这么冷血,要是我嫁给你,还不天天受你折磨,我才不干。”

    徐昭雪狠狠捏紧粉拳,一脚把面前的石子踢飞,可是那石子好大块,撞的徐昭雪脚尖生疼,直在山丘顶上又蹦又跳。

    柴桑城下,江东军旌旗招展,两名年轻将军端坐马身,其中一名,衣着黑sè盔甲,剑眉朗目,噙齿戴发,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棱角分明,正是江东领袖小霸王孙策孙伯符。

    孙策旁边英姿飒爽一书生,目光如未化暖雪,温润如玉,额前黑发飘荡,尽显妖冶不羁,一副醉玉颓山之态,俊美得让女人也自惭形秽,乃是孙策结义兄弟,江东大都督,第一智囊周瑜周公瑾。

    两人皆是英气逼人,却各有千秋,当真是“平生一见终生恨,平生不见恨终身。”

    可是现在的两人,孙策脸上恨意与杀意交织,将英俊的面庞覆上一层寒霜,周瑜满脸凝重,两人的视线仿佛能穿透柴桑城墙,看到里面的一切。

    一名江东将领从城内驰马奔出,到了孙策近前下马叩拜:“主公,川军撤出柴桑,我们已经成功收复领地,并控制柴桑全城。”

    “什么?川军撤了?”孙策大怒:“撤出多久,为什么不追击?”

    “大约半个时辰,末将忙着接管柴桑防务,所以……”在孙策强大的气势压迫之下,将领心下凛然,再也说不下去。

    “岂有此理。”孙策暴怒:“川军所到之处鸡犬不留,那柴桑港口都被烧成一片废墟,柴桑城能好到哪里去?我要一座空城来干什么?”

    孙策厉声大吼,面前的将领如风中柳絮般浑身战栗,孙策大喘粗气,对将领放过大好追击机会气愤不过,手指着将领对左右道:“来呀,将这个没用的东西拖下去斩了。”

    “主公饶命啊,主公饶命啊……啊……”

    将领惨呼几声,被当场斩杀。

    “黄盖,韩当。”孙策大喊道。

    “末将在。”

    “立刻召集所有骑兵,向西追杀刘璋……不,刘璋折我江东大将,杀吾亲弟,吾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这次本将要亲自追杀,誓提刘璋人头,以慰我弟太史慈在天之灵。”

    孙策带领江东三千骑兵,穿过柴桑城向西追杀川军,途中连看也没看柴桑街道一眼,虎目只盯着前方,脑中只有一个目标,刘璋人头。

    周瑜看着到处焚毁的建筑和地上横躺的山越人尸体,紧皱眉头,他一直不明白,江东军到来的消息,刘璋应该提前几个时辰知道,但是为什么却刚刚出去半个时辰,现在终于明白了,是因为这些山越人。

    可是刘璋杀这些山越人做什么?对他有什么好处?

    刘璋屠夫名声远扬,手下屠杀的人命早已超过万人,可是细观柴桑,却只是焚毁了江东军建立起来的防御设施,民居并未被破坏过。

    周瑜隐隐觉得刘璋没有传言的那么简单。

    一个能够背着屠夫名声走到今天,一路攻城略地,也不可能单单是屠夫这么简单。

    骑兵速度远远快过步军,一个时辰后,马蹄声传进川军的耳朵里,大地隐隐颤抖,刘璋带着众将爬上一座山丘,远远观望,数千骑兵卷着尘烟向自己这方快速逼近。

    老将严颜将手放在额头上眺望一眼,对刘璋道:“主公,江东兵好像来的并不多啊,我们居高临下,就算步兵,也不见得输给他们。”

    法正一身污了无数尘垢的白袍,在山风的吹拂下咧动,缓缓摇了摇头道:“以张任将军训练出来的东州兵,再加上单兵作战强悍的五溪蛮兵,占据地利,对付这几千江东骑绰绰有余,可是老将军忘了吗?这些骑兵后面还有江东大军,如果我们被骑兵缠上了,只有一个结果,全军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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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刻骨的耻辱

    “那怎么办?”

    山风吹得青草晃动,法正话音落下,川军众将才意识到处境的危险,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温暖的chūn风透着阵阵寒意。

    “需要一名将军断后。”法正缓缓说道,皱眉良久,加了一句,“但是,断后的将军和士兵必死无疑。”

    众将沉默不语,都捏紧了自己的佩剑,不是他们怕死,而是突然就处在了这种境地,心里还没转过弯来。

    过了一会,老将严颜踏前一步道:“主公,末将年知天命,能沙场征战的rì子已经不多,就让老将断后,其他年轻将军随主公今后征战天下吧。”

    严颜开了口,其他将领才从震惊中活泛起来,黄忠哈哈一笑,铿锵上前道:“要说老,老将比严将军还大一岁,主公,黄忠新投,主公将回荆州,黄忠也不能阵前效力,这断后之责就交给末将吧,孙策号称江东小霸王,黄忠当真想领教领教。”

    冷苞左右一看,哼了一声,大声道:“我冷苞有自知之明,比起两位老将军,武艺那是万万不及,可是既然一定要死一个,何不死一个不成器的,何况我还是个步卒,就算死了,也让江东宵小没有成就感。”

    “要说不成器,末将高沛……”

    一众将领纷纷请命,刘璋面无表情,众将纷纷望向他,都想知道主公要如何决断,身边的萧芙蓉神sè凛然,她不怕死,可是她知道,恐怕现在张任、好厉害,甚至谋士法正都与她心情一样,上将,亲卫,谋士,妻室,就算请命断后,刘璋也不会答应,反而显得矫情。

    萧芙蓉转头向沙摩柯看去。

    沙摩柯看了萧芙蓉一眼,即使再木讷的脑子也瞬间反应过来,挣扎了一下,大步上前,朗声对刘璋道:“大人,诸位将军还将随你征战天下,我沙摩柯愿率一千五溪兵断后,半个时辰内放过一个江东兵,我沙摩柯刎颈谢罪,但是,沙摩柯有一言相求大人。”

    “说。”

    沙摩柯沉吟一下道:“大人,沙摩柯跟随于你,并非效忠于你,而是效忠少领主,少领主武艺超群,心地善良,在我们五溪威望甚高,我沙摩柯除了大王,也就服她一个人。

    少领主她是真心喜欢大人的,即便少领主有很多缺点,很多过错,但都是出身蛮地的关系,我知道大人的汉人将军和大臣,几乎都对少领主有偏见,但沙摩柯只请大人不要亏待她,这样沙摩柯今天也就死得值了。”

    “沙摩柯,你胡说八道什么。”萧芙蓉红着耳根上前斥道,她让沙摩柯殿后,只是觉得沙摩柯是自己的娘家人,是自己不分彼此的兄妹,这种危难时刻,自己想帮夫君又不能出面,万不得已让沙摩柯出面,心里觉得很对不起沙摩柯,却没想到引出沙摩柯这么些话。

    萧芙蓉何尝不知道刘璋的文武大臣没人待见她,可是以她的xìng格,才懒得待见别人的想法,可是这样被沙摩柯公开说出来,还当着这么多文武重将的面,顿时觉得无地自容,恨不得上去踢沙摩柯一脚。

    刘璋沉吟许久,眼看孙策的骑兵队越来越清晰,终于长出了一口气,缓慢而有力地开口道:“严颜驻守巴郡多年,年老才能随本官征战沙场,乃本官过失。黄忠是新投之将,荆州之役,老将军是感念旧主,本官没理由让老将军赴死。

    沙摩柯来自蛮荒,能始终随本官转战,不离不弃,本官已是感激不尽,更不可能让你们蛮兵殿后,那以后少数民族还有谁敢随本官作战?”

    “所以。”刘璋看向冷苞,沉吟道:“本官决定让冷苞断后,冷苞,你想好了吗?”

    “万死不辞。”冷苞听到让他断后,没有其他感觉,只觉得心头一块大石落地,很踏实的感觉,用力拱手,“啪”地一声,俯身下拜。

    “有什么遗言。”刘璋望着冷苞,淡淡地说道。

    冷苞犹豫一下,朗声道:“请主公在末将身后,恢复将军之名,能让末将家里的孩子知道他父亲是一名将军,不是步卒,冷苞死而无怨。”

    刘璋粗重地出了一口气,缓声道:“好,你如果活下来,就是征北中郎将,如果战死,就入功臣阁,本官他rì若能取得天下,享万世供奉。”

    “多谢主公。”

    ………………

    冷苞和一千东州jīng兵留在了山丘,目送刘璋下山,从士兵手里接过长刀,冷苞慢慢抚摸着刀身,这把刀跟着自己几年了,还是离家之时,找郡里的铁匠打的,那时候自己对未来充满了憧憬,想的都是建功立业。

    可是等真正参军,冷苞才发现,身处益州真的是一点机会也没有,别说打仗,他们这些中层将领一年到头几乎都见不到刘璋一面,慢慢的,冷苞的心思也就淡了,也变得随意懒散。

    直到涪城之战。

    涪城,是冷苞第一次那么近地接触自己侍奉了几年的主公,也是第一次感受到自己主公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糟,如果那时候冷苞还有一些错觉,经过巴西之战,到了汉中之战,冷苞就完全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自己主公并非沉迷声sè的懦弱之辈,而是心怀天下的霸主,也是值得自己一生追随的目标。

    那时,冷苞感觉整个人都从颓废中活了过来。

    所以这一刻,刀刃的寒冷透过指尖,冷苞心里没有犹豫,转过身,杵刀面向杀意腾天的江东骑兵。

    ………………

    刘璋带着众将头也不回地下山,至始至终没有回望一眼,一直按剑走路,山丘的喊杀声远远传来,手指死死扣住剑柄。

    过了许久,刘璋抬起头,望向远方长空,咬着牙对身边的法正道:“孝直,记住我们今天的屈辱,总有一天,本官会找孙策周瑜,找江东雪耻,为冷苞和一千东州jīng兵复仇。”

    刘璋说完这句话,仿佛用尽了腹中所有的空气,一阵窒息。

    法正沉默思索,的确,自刘璋兵出涪城以来,接连大胜,而这次因为魏延的背反,沦落到远走江东,更不得不留下一支jīng兵以死断后。

    而且即使如此,也未必能逃脱全军覆没的命运。

    自己的xìng命需要建立在别人的牺牲之上,这就是最大的屈辱,法正和所有川军将领都切身感受到这刻骨的耻辱。

    法正重重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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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请你看清楚了

    令人眩晕的rì头高悬,冷苞率领一千东州jīng兵牢牢地钉在山丘之上,孙策率领骑兵杀到,一看有小股川军拦路,不由分说,率领骑兵仰冲而上,yù一举击溃川军。

    可是孙策明显低估了东州兵的战力,骑兵遭受了两轮箭雨之后,与换出白杆枪的东州兵阵型狠狠相撞,灵巧的白杆枪由上至下,狠狠刺入骑士的胸腹和马首,江东骑兵一时人仰马翻,仰攻消去战马大半冲击力,骑兵与东州兵纠缠在一起。

    东州兵占据地利,纠缠的结果是江东兵被一面倒的屠杀,损失惨重,孙策怒不可遏,就要单枪匹马直冲川军大阵,被周瑜死死劝住,江东骑兵如cháo水般向山下撤去。

    “没想到川军战力这么强悍,竟比我丹阳jīng兵还强上三分,难怪刘璋能带着这群悍兵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周瑜望着紧紧把守山丘的川军,如果是平常军队,就算是占据地利,也不可能这么容易击退江东骑兵,这群川军士兵不但人人悍不畏死,而且出招狠辣,与身边士兵配合严丝合缝,接战不利,严防死守,一有反扑机会,便死死咬住不放。

    “我不管这群巴蜀蛮子是铜铸的还是铁打的,拦在我孙策前面,他们的结果就只有一个,死。”

    孙策说完振马提枪,就要再次组织骑兵冲锋,被周瑜示意制止,周瑜仰望着山丘道:“主公,这群川兵是打定主意埋尸此地,他们居高临下,硬攻必然伤亡惨重,我们还是等后队步兵到来吧。”

    “那怎么行。”孙策一挥枪,断然道:“如果等步兵到来,刘璋都不知道逃出多远,如果我不能杀刘璋于江水之南,我孙策如何对得起太史慈与我三弟的亡灵。”

    周瑜淡淡笑道:“我估计着步兵最迟在半个时辰后到达,到时候我必能为主公一举拿下这座山丘,江水距此近百里,刘璋跑不掉的。”

    “公瑾,你确定能在很短的时间击溃山上的川军吗?”

    “一炷香的时间。”周瑜自信地道。

    “好,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相信你。”

    孙策虽然不知道周瑜会怎么对付山上那群看起来像亡命之徒的川军,但是他从心底相信这位兄弟,而且坚信周瑜既然这样说了,就必然能够做到。

    半个时辰后,黄盖韩当等老将率着步兵赶到,周瑜挑选出一千名丹阳jīng兵,组成一个外密内空的圆形阵,静静立于山丘之下,山上的冷苞看得,不明所以,也懒得管江东军耍什么鬼把戏,大刀一横,决然地俯视山下陆续赶来的江东兵。

    江东军队列远远看不到尽头。

    周瑜将江东骑兵分成两队,左右横列一支,原地待命,同时下令大批步兵向川军两翼进攻,然后自己钻入圆形阵中,指挥大阵缓缓向川军阵地靠近。

    东州jīng兵奋力拼杀,即使江东军换了步兵进攻也占不到任何便宜,山丘太窄,大军摆布不开,两翼的江东军寸步难进,整个冲锋陷入停滞。

    而就在这时,周瑜亲自指挥的圆形阵与东州兵相撞了。

    东州兵还是照常居高临下,俯视杀敌,可是才一交战就发现了不对,周瑜的圆形阵不是一般的防御阵型,而是在缓缓转动,随着圆形阵的转动,阵中的江东军不断递出长矛,同时大阵缓缓迁移。

    如装了剃刀的车轮一般,转动之中,阵中士兵轮番杀敌,而且攻击的是东州兵的同一个点,就像刀片刮萝卜,强悍的东州兵竟毫无招架之力,防御越来越薄,眼见就要不支。

    冷苞大惊,急忙指挥两翼的步兵向zhōng yāng靠拢。

    而就在东州兵完成zhōng yāng增援之时,山下孙策长枪一挥,两翼江东骑兵迅猛冲杀上山,一举击溃了薄弱得不能再薄弱的川军两翼,东州兵的防御出现了豁达的缺口,如溃堤之穴,江东骑兵带领着步兵源源不断从两翼突入。

    冷苞的一千东州兵被江东大军完全包围,等待他们的,只有覆灭的命运。

    而这时,从江东军发起冲锋,到川军全军被围,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而这也决定了刘璋将难以摆脱江东军的追杀。

    突破山丘,孙策率领骑兵再次往江水之岸迅猛追击。

    ………………

    川军全速行军,狂奔数十里,法正等文官被战马跛的大腿皮都快磨破了,更别说那些徒步奔命的士兵。

    法正数次回望,毕竟冷苞只有一千士兵,江东军可不是以前的巴西新兵,孙策周瑜皆当世豪杰,法正实在不敢肯定冷苞能挡住江东兵多久。

    可是,法正最终放下了担心,川军看到滔滔江水时,法正还是没从后方看到江东军的影子。

    可是,也仅仅只是江水而已。

    甘宁的水军并没有按照预定的时间到达巴陵,

    法正与许多川军文武看着碧水泛涌的河水,没有尽头的长江,始终没有出现他们想要的黑点,心渐渐凉了下来。

    筋疲力尽的士兵纷纷瘫倒在河岸上,一些人捧着江水擦洗脖子和脸,然后靠着岩石微闭眼睛入睡。

    “就算冷苞能挡住江东军两个时辰,江东军的快马骑兵也应该到了吧。”法正自嘲地想着,落寞地笑笑,没想到做了这么多努力,还是逃不脱覆灭的命运。

    刘璋轻出了一口气,没有看到甘宁的水军,他也知道会是什么结果,自己不是韩信,没法背水一战以弱胜强,今rì注定埋尸长江。

    可是这一刻,刘璋心跳却异常的平静,孙策周瑜提前到达,山越人突然掠城,然后甘宁不知何故迟迟没有到达巴陵,这分明是老天在玩弄自己。

    天要我亡,我如何不亡?

    刘璋看着与蓝天相连的江水,缓缓拔出佩剑,他已经别无选择,只能拼尽全力一战,“既然老天要让我死,我就死给你看,但是,请你看清楚了。”

    宝剑在江水和rì光的辉映下,闪着碧绿的光芒,死,也要向敌人挥出最后一剑。

    洞庭湖口,赤壁以西,有两座临江城池,一曰巴陵,一曰巴丘,两条大路分别通向两座城池,孙策率着江东骑兵到了岔口之下,开始犹疑不定,三千骑兵已是寥寥,不能分兵,想查看痕迹,又怕是川军故布疑阵。

    就在孙策为难之时,忽然看到一个黄衣女孩坐在岔口旁边树林的一棵果树的树杈上,黄衣女孩左手拿着一束枯黄的艾草,右手吃力地摘着树上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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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请你看清楚了

    令人眩晕的rì头高悬,冷苞率领一千东州jīng兵牢牢地钉在山丘之上,孙策率领骑兵杀到,一看有小股川军拦路,不由分说,率领骑兵仰冲而上,yù一举击溃川军。

    可是孙策明显低估了东州兵的战力,骑兵遭受了两轮箭雨之后,与换出白杆枪的东州兵阵型迎头相撞,灵巧的白杆枪由上至下,狠狠刺入骑士的胸腹和马首,江东骑兵一时人仰马翻,仰攻消去战马大半冲击力,骑兵与东州兵纠缠在一起。

    东州兵占据地利,纠缠的结果是江东兵被一面倒的屠杀,损失惨重,孙策怒不可遏,就要单枪匹马直冲川军大阵,被周瑜死死劝住,江东骑兵如cháo水般向山下撤去。

    “没想到川军战力这么强悍,竟比我丹阳jīng兵还强上三分,难怪刘璋能带着这群悍兵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周瑜望着紧紧把守山丘的川军,如果是平常军队,就算是占据地利,也不可能这么容易击退江东骑兵,这群川军士兵不但人人悍不畏死,而且出招狠辣,与身边士兵配合严丝合缝,接战不利,严防死守,一有反扑机会,便死死咬住不放。

    “我不管这群巴蜀蛮子是铜铸的还是铁打的,拦在我孙策前面,他们的结果就只有一个,死。”

    孙策说完振马提枪,就要再次组织骑兵冲锋,被周瑜示意制止,周瑜仰望着山丘道:“主公,这群川兵是打定主意埋尸此地,他们居高临下,硬攻必然伤亡惨重,我们还是等后队步兵到来吧。”

    “那怎么行。”孙策一挥枪,断然道:“如果等步兵到来,刘璋都不知道逃出多远,如果我不能杀刘璋于江水之南,我孙策如何对得起太史慈与我三弟的亡灵。”

    周瑜淡淡笑道:“我估计着步兵最迟在半个时辰后到达,到时候我必能为主公一举拿下这座山丘,江水距此近百里,刘璋跑不掉的。”

    “公瑾,你确定能在很短的时间击溃山上的川军吗?”

    “一炷香的时间。”周瑜自信地道。

    “好,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相信你。”

    孙策虽然不知道周瑜会怎么对付山上那群看起来像亡命之徒的川军,但是他从心底相信这位兄弟,而且坚信周瑜既然这样说了,就必然能够做到。

    半个时辰后,黄盖韩当等老将率着步兵赶到,周瑜挑选出一千名丹阳jīng兵,组成一个外密内空的圆形阵,静静立于山丘之下,山上的冷苞看得,不明所以,也懒得管江东军耍什么鬼把戏,大刀一横,决然地俯视山下陆续赶来的江东兵。

    江东军队列远远看不到尽头。

    周瑜将江东骑兵分成两队,左右横列一支,原地待命,同时下令大批步兵向川军两翼进攻,然后自己钻入圆形阵zhōng yāng,指挥大阵缓缓向川军阵地靠近。

    东州jīng兵奋力拼杀,即使江东军换了步兵进攻也占不到任何便宜,山丘太窄,大军摆布不开,两翼的江东军寸步难进,整个冲锋陷入停滞。

    而就在这时,周瑜亲自指挥的圆形阵与东州兵相撞了。

    东州兵还是照常居高临下,俯视杀敌,可是才一交战就发现了不对,周瑜的圆形阵不是一般的防御阵型,而是在缓缓转动,随着圆形阵的转动,阵中的丹阳兵三五结群,不断递出长矛,同时大阵缓缓前移。

    这就是当年骠骑将军霍去病发明的车悬之阵,当年霍去病的车悬阵用于骑兵,是机动骑兵唯一的称得上阵法的阵型,威力惊人。

    不过真正的车悬之阵已经失传,两百多年以来,已经没有人能指挥骑兵摆出攻击力和防御力都无比强大的车悬之阵,而周瑜改用了比较好cāo控的步兵。

    如装了剃刀的车轮一般,转动之中,车悬阵中士兵轮番杀敌,而且攻击的是东州兵的同一个点,就像刀片刮萝卜,强悍的东州兵竟毫无招架之力,防御越来越薄,眼见就要不支。

    冷苞大惊,急忙指挥两翼的步兵向zhōng yāng靠拢。

    而就在东州兵完成zhōng yāng增援之时,山下孙策长枪一挥,两翼江东骑兵迅猛冲杀上山,一举击溃了薄弱得不能再薄弱的川军两翼,东州兵的防御出现了豁达的缺口,如溃堤之穴,江东骑兵带领着步兵源源不断从两翼突入。

    冷苞的一千东州兵被江东大军完全包围,等待他们的,只有覆灭的命运。

    而这时,从江东军发起冲锋,到川军全军被围,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而这也决定了刘璋将难以摆脱江东军的追杀。

    突破山丘,孙策率领骑兵再次往江水之岸迅猛追击。

    ………………

    川军全速行军,狂奔数十里,法正等文官被战马跛的大腿皮都快磨破了,更别说那些徒步奔命的士兵。

    法正数次回望,毕竟冷苞只有一千士兵,江东军可不是以前的巴西新兵,孙策周瑜皆当世豪杰,法正实在不敢肯定冷苞能挡住江东兵多久。

    可是,法正最终放下了担心,川军看到滔滔江水时,法正还是没从后方看到江东军的影子。

    可是,也仅仅只是江水而已。

    甘宁的水军并没有按照预定的时间到达巴陵,

    法正与许多川军文武看着碧水泛涌的河水,没有尽头的长江,始终没有出现他们想要的黑点,心渐渐凉了下来。

    筋疲力尽的士兵纷纷瘫倒在河岸上,一些人捧着江水擦洗脖子和脸,然后靠着岩石微闭眼睛入睡。

    “就算冷苞能挡住江东军两个时辰,江东军的快马骑兵也应该到了吧。”法正自嘲地想着,落寞地笑笑,没想到做了这么多努力,还是逃不脱覆灭的命运。

    刘璋轻出了一口气,没有看到甘宁的水军,他也知道会是什么结果,自己不是韩信,没法背水一战以弱胜强,今rì注定埋尸长江。

    可是这一刻,刘璋心跳却异常的平静,孙策周瑜提前到达,山越人突然掠城,然后甘宁不知何故迟迟没有到达巴陵,这分明是老天在玩弄自己。

    天要我亡,我如何不亡?

    刘璋看着与蓝天相连的江水,缓缓拔出佩剑,他已经别无选择,只能拼尽全力一战,“既然老天要让我死,我就死给你看,但是,请你看清楚了。”

    宝剑在江水和rì光的辉映下,闪着碧绿的光芒,死,也要向敌人挥出最后一剑。

    洞庭湖口,赤壁以西,有两座临江城池,一曰巴陵,一曰巴丘,两条大路分别通向两座城池,孙策率着江东骑兵到了岔口之下,开始犹疑不定,三千骑兵已是寥寥,不能分兵,想查看痕迹,又怕是川军故布疑阵。

    就在孙策为难之时,忽然看到一个黄衣女孩坐在岔口旁边树林的一棵果树的树杈上,黄衣女孩左手拿着一束枯黄的艾草,右手吃力地摘着树上野果。

    注:最早车悬阵出自鬼谷子,后霍去病用于实战,rì本人于战国时期发扬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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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此枪永立于此

    “树上那位姑娘,可以下来一下吗?我们有问题问你。”

    “哇,好帅的哥哥,来,吃个果子。”

    徐昭雪低头看见周瑜,一身殷红的血sè甲胄,配上妖冶的面庞,仰头望着她,眉头微蹙,当真是人间绝sè。徐昭雪心底叹息一声,只可惜自己的生辰过了,要不然这罕见的小白脸,也勉强凑合。

    徐昭雪拿起一枚野果,对直向周瑜砸去,周瑜顺手接过,看样子,徐昭雪是不打算下来的,周瑜只得抬头问道:“姑娘,你见过一群军队经过此处吗?他们向哪个方向去了?”

    “军队,什么是军队?”徐昭雪满面疑惑,一脸天真地道:“不过我倒是看到好大一群人跑过这里,一个个就像被老虎追一般,狼狈不堪,可好玩了。”

    周瑜一下子提起jīng神,急忙问道:“他们往何处去了?”

    “哥哥,你觉得我好看吗?”徐昭雪在树上对周瑜扮了个鬼脸。

    周瑜差点晕过去,愕然半响,喘了几口粗气,好不容易恢复常sè,连声道:“好看,好看,姑娘是难得的仙女,还是赶快告诉我那群人往哪个方向去了吧。”

    “诺。”徐昭雪小嘴一努,往左边大路一指:“就是那个方向。”

    周瑜认清了位置,急忙回到军阵,江东军全军向左路开进,后面传来徐昭雪的喊声:“哥哥,记得回来找我啊,我在这里等你。”徐昭雪看着远去的江东军,抿嘴一笑。

    左通巴丘,右通巴蜀,周瑜聪明绝伦,却做梦也没想到,偶然遇到的一个如此天真烂漫的小女孩,会当真骗了他。

    当江东军一路快马疾驰到了巴丘,看到静谧的江水山sè,群飞的白鹤,全部傻眼了,韩当等将皆以为川军已经坐船离开,捶胸顿足,只有周瑜才知道上了大当。

    枉自己一世英名啊,竟然栽在一个小女孩手里。

    周瑜只觉得比打了一个大败仗还要感到耻辱,全军撤回,到了岔路口,果然那个要自己等她的女子影子都没了,周瑜只能硬着头皮将真相告诉孙策,川军没去巴丘,必到巴陵,只希望刘璋还没离开。

    只是川军既然选择了撤向江岸,必然早有准备,周瑜已经不抱希望了。

    只有孙策还是满腔怒火,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要追击到底。

    江东军一路疾驰,上天给了周瑜意外的惊喜,当江东军姗姗赶到巴陵,看见了江岸的川军身影,周瑜悬着的心顿时落了地,江东军俱是大喜。

    韩当提着大刀,哈哈大笑道:“看这次川军小儿往哪里跑,主公,我们只要歇马片刻,就能对江岸的川军发起冲锋,必叫他们全军覆没。”

    孙策冷哼一声:“不必歇马,步军马上就到,就算这支骑兵全军覆没,我也不能让刘璋在我眼皮子底下溜了,全军整军,随我冲杀。”

    “杀。”

    江东骑兵强提马缰,疲惫的战马向着江岸发起迅猛冲锋。

    隆隆的马蹄声震得平静的江水泛起涟漪,一名川军哨兵紧急来报:“主公,江东三千骑距此不足五里,没有歇马,已经向我军发起冲锋。”

    “这么远的距离?孙策这是不要那些骑兵的命了吗?”法正皱眉道。

    刘璋从岸石上坐起,对着浩瀚江水叹了一口气,“孙策这是一点机会也不留给我啊,好吧,奉陪。张任,传令全军整军,随我迎敌。”

    孙策要在最短的时间缠住川军,然后步军合围,既然如此,刘璋已经做好打算,就算全军覆没,也要把江东的这支骑兵吞了。

    “全军整军,随我迎敌。”张任嘶声大呼。

    川军休息了一个时辰以后,恢复了五成战力,迅速向张任靠拢,集结,他们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但是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而就在这时,好厉害突然大喊一声:“主公,你看,那里是什么?”

    好厉害的嗓门奇大,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川军士兵的注意,纷纷回头眺望,只见江水的转角处,突然冒出一个又一个黑点,逐渐清晰,是一艘艘轻捷艨艟快舰,当头船上立着一杆大旗,一个硕大的“甘”字勃然醒目。

    甘宁终于在最关键的时刻到来了,川军士兵喜极而泣,谁家里没有老婆孩子,谁故乡没有牵挂,能生谁愿赴死?谁不想再看看这锦绣天下,这一刻,所有川军士兵有一种脱胎重生的感觉。

    甘宁的船只比孙策的骑兵早一步到达江岸,迅速排成一字型,川军士兵分成二十队,从江岸跳上战船。

    看着大部士兵都上了船,刘璋只觉得所有的力气瞬间都被抽空了,大脑一片空白,身体摇摇yù坠,萧芙蓉急忙上前扶住,将红缨枪往好厉害手上一丢,小心扶着刘璋上了战船。

    船队开拔,江东骑兵来迟一步,水军一名不着军服的青衣男子踏上船头,隔着江水对岸上的孙策周瑜大喊道:“江东领主孙伯符,江东大都督周瑜,我家主公有话送上,感谢江东借柴桑助我家主公返回蜀中,并亲自千里相送,如此大恩,他rì必有后报,两位务必彻夜谨记。”

    “哈哈哈哈。”川军水军个个jīng神饱满,仰天大笑,笑声回荡江水,波浪滔滔。

    步兵赶到,数万江东兵面对江上远去的战船,徒呼奈何。

    “恨煞我也,恨煞我也。”

    孙策猛力挥枪,一枪击碎了面前的一块青石,仰天大呼:“刘璋,你斩我大将,杀我亲弟,还叫如此宵小戏弄于我,我孙策与你不共戴天,不共戴天,不共戴天……”

    孙策竭斯底里嘶声厉吼,声音震荡在江水高山之间,回音不觉,满腔的恨意填满整片山川。

    江东军人人凝sè。

    “公瑾,立刻回柴桑整顿水军,我要亲征荆州。”孙策盛怒不已,只恨不得立刻就将刘璋碎尸万段。

    “主公,不可啊。”周瑜急劝道:“这次仓促出军,粮草未备,柴桑又被刘璋毁了大半,根本无法作为远征的补给,主公,听周瑜一言,刘璋他嚣张不了多久,刘表的主要势力都在荆北,兵强马壮,韩嵩,蒯良,蒯越,皆当世俊杰,还有无数能人隐士,他们都是荆州的支柱。

    刘璋出手狠辣,谋略果断,如果刘璋战于荆北,必然与刘表两败俱伤,到时候我们粮草也已经备妥,再征伐荆州,必可坐收渔人之利,还请主公三思。”

    周瑜俯身下拜。

    孙策看着远去的川军船队,拳头越握越紧,脸上狰狞数变,突然“啊~~”地一声大喊,将铁枪狠狠插入江岸,咬牙启齿狂喊:“我江东孙策,在此立誓,不杀刘璋,此枪永立于此,撤军。”

    “撤……军。”

    江东游骑飞马传令,数万江东大军陆续回撤,周瑜转身时,露出深深的忧虑,其实他觉得,现在偷袭许昌,迎驾天子,取得大义才是江东最好的策略,但是,他知道,盛怒的孙策是听不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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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青衣人

    刘璋坐在船舱中,用力捶了几下额头,脑袋还是感觉空荡荡的使不上力,不想想问题。

    可是刚刚逃出江东虎口,之前的心思都花在怎么走出江东领地上了,马上面临更大的敌人,荆北的荆州军,刘璋不得不努力将荆州的事情理顺。

    甘宁坐在刘璋的旁边,魁梧的身上仿佛带着水汽,即使他身上干燥异常,可是刘璋还是能感受到一股冷风,可能这就是长期行走于水上锻炼出来的特殊体质吧。

    “主公恕罪,甘宁来迟,让主公受惊,罪该万死。”甘宁拜道。

    刘璋一手扶着额头,一手摆了摆道:“我知道甘将军来迟必有原因,不过本官现在不关心这个,本官现在更关心的是荆北的情况,甘将军沿江而下,应该有一些消息吧。”

    甘宁道:“末将正要说这件事,末将来迟正与此有关,本来荆州水军大部分布防于江夏一带,这次刘琦大军南下,水军也靠着荆南沿岸布防,末将本可以顺水而下,绝不会迟误的,但是中间出了一点状况。”

    “什么状况。”

    “荆北的南郡郡治江陵被攻下了。”

    “什么?”

    甘宁话音一落,船中所有川军将领都望向他,刘璋感觉自己的头痛一下就好了,清醒异常。

    江陵作为荆州以前的州治,现在的荆州第二大城,无论重要xìng还是防御力,在整个大汉天下都是有数的,怎么可能说拿下就拿下。

    “江陵被攻下?怎么回事?”刘璋一向从容,但是这时话语中也不禁带着一点点急迫,隐约猜到了一个结果。

    “是魏延攻下的,仅用了一万兵马,不止如此,魏延还烧了荆州军屯在当阳谷的粮草,我听江陵败兵说,魏延烧掉当阳谷粮草后,马上偷袭了江陵。

    江陵远在秭归的大后方,守军根本没料到会有敌人来攻,毫无防备,被魏延一鼓而下,就是因为如此,江陵败兵大多南下,一部分与我军在水上相遇,我不想与他们纠缠,却险些被他们困在芦苇荡里。”

    甘宁一席话,信息太多,川军将领们都有些反应不过来,窃窃私语,俱是惊骇,却不知道该表达些什么,还是法正最先理清思路,对刘璋道。

    “主公,目前情况很明朗了,最关键的人物就是魏延,如果魏延没有背反,那么我们就占据江陵,切断了刘琦大军的后路,荆州之战的主动权再次回到我们手中,而且是占据绝对优势。

    而如果与此相反,我们就丢掉了八万兵马,益州元气大伤,三年内恐不能恢复。”

    “你有什么想法?”刘璋问着法正,心里也在思考接下来的行动。

    “我觉得我们应该先回到蜀中,进可攻退可守,无论魏延有没有背反,我们都万无一失。”

    船只逆流而上,江水潺潺,刘璋埋头思索,良久之后抬起头,决然地道:“不,我们去江陵。”

    “什么?”法正一惊道:“如果魏延真的背反,江陵之行,惊险万分。”

    刘璋摇了摇头,挥挥手道:“就这样吧,我已经决定了,船里很闷,蓉儿,陪我出去透透气。”

    萧芙蓉想扶着刘璋,被刘璋示意制止了,走出船舱,两人站到船头,江山水sè,尽收眼底。

    江水与周围山川融成一片青绿,视野开阔,刘璋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即使前方的路再坎坷,这一刻刘璋也感受到了自然的安逸,轻轻拉住萧芙蓉的手,就让自己享受这片刻的宁静吧。

    因为。

    一旦踏上陆地,又是腥风血雨。

    刘璋何尝不知道前往江陵的危险,他只是在赌,而且觉得这次胜算较大,刘璋觉得魏延真的没有叛变。

    原因很简单,魏延叛变做什么?如果是想投靠荆州,他大可以带着鱼腹关的八万川军投降,这样既献关又献兵,功勋卓著,他带一万军队去焚毁荆州的粮草,偷袭江陵干什么?

    排除魏延要投靠荆州,那他背反的原因就只剩下自立,自立?开玩笑吗?他魏延一介武夫,没有身份地位,没有名声,何况那八万军队跟着他还不到半年,连最起码的威望也没有,自立,会有人跟他吗?以魏延的jīng明,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而法正说的,现在撤回蜀中,的确可以万事大吉,但是数月征战的成果就真的付诸东流了,自己连月奔命,几番遇险,难道就为了到江东去旅游一圈?

    刘璋不甘心,如果魏延没有叛变,自己白白错过了将荆州截为两断的机会,刘琦多达八万军队,没了粮草,在荆南绝对支撑不了多久。

    这是拿下荆州最关键的决断,刘璋决定在魏延身上赌一次。

    刘璋也知道,自己已经进行过数次险赌,没有世族支持,将来还是不得不进行赌博,一次又一次的险中求胜,或许哪一天就会赌输,输得jīng光,变成一无所有的穷光蛋,甚至身死人灭。

    可是刘璋别无选择,既然选择了一九之路,只要活着,就只能一直赌下去,没有回头路。

    “魏延,你果真有反骨吗?”

    刘璋任凭带着水汽的江风打在脸上,沉静在自己的思绪中,萧芙蓉感觉小手被他偶然用力抓的生疼,几次都望向刘璋,不知道自家夫君心里在想什么,但是萧芙蓉没问,只是静静地被他抓着。

    陪他一起看江边的风景。

    “他说过,自己待在他身边,他才能感受到真正的轻松,所以无论怎样,自己都不能给他添麻烦。”

    直到许久,刘璋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恢复过来,轻出了一口气,突然瞥见与自己所在船只并肩而行的一艘船上,船头静静站立着一名青衣男子,青衣男子不着军服,特立独行,好像在水军中地位甚高,可自己这个当主公的却没见过。

    刚才进船时,脑袋一片空白,现在细一看,发现不止那青衣人,还有许多不着军服的水手,个个健硕异常,神sè清冷。刘璋立刻将甘宁叫了出来。

    “甘宁将军,这些是你新招来的水军士兵吗?那名青衣人叫什么名字?”

    刘璋只觉得那青衣人虽然年轻,却神sè冷峻,书生一般的面庞,隐约带着一层杀意,一看就是那种斯文的嗜杀之徒,不禁起了好奇之心。

    甘宁看了一眼那青衣人,就算傲气如锦帆贼首甘宁,也不禁露出尊崇的神sè,对刘璋道。

    “主公,刚才在舱中末将没来得及说,那位青衣人乃云梦水泽(洞庭湖)有名的水贼首领,那些不着军服的都是他的部曲,这次末将在长江水道被荆州水军围困,就是因为他相救,才得脱大难,能够及时赶到巴陵迎接主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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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鸡肋之才

    水军快舰在江面平稳航行,刘璋现在终于知道甘宁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战船了,自从甘宁投效后,刘璋拨付水军的钱粮着实较少,基本是锦帆贼原来的底子,勉勉强强组成了两千水军,楼船没有,斗舰没有,只有三十几艘快舰。

    而现在多出了两倍有余,应该就是那青衣人从云梦泽带出来的了。

    汉末大乱,山贼水贼巨增,先有甘宁,后有周泰蒋钦,沿长江而下,从洞庭湖到鄱阳湖,水贼大大小小近千支,而此时洞庭湖水面比现代广阔的多,水纹也复杂的多,八百里洞庭更是成了水贼的乐园。

    只听甘宁继续说道:“此人的父亲生前为海贼,他从小跟随父亲出海,但是在一次出海的过程中,父亲遭逢意外身亡,大部分部众离其而去。

    正值董卓进京,天下大乱,十岁的他便带着少数愿意继续跟随他的部众回了内陆,在云梦泽干起了营生,并很快在数目繁多的水贼中立足,八年下来,此人的部众虽然不能算云梦泽最多的一支,但是却是最jīng悍狠辣的一支,一杆海蛇旗,不但商船,就是其他水贼和一些离队的军舰都闻风丧胆。”

    一个十岁的孩童就能在水贼驰骋的洞庭湖立足,并且变成最大的一支,当真非凡,不过既然此人从小跟随先辈出海,水上营生肯定比混迹内河的水贼强的多,并且意志也更坚强,那些常年出海的人,哪是那些走投无路,扯旗打劫的人能比的。

    “把他叫过来,我有话问他。”刘璋瞥了青衣人一眼,视线重新转向前方。

    “是,不过……”甘宁有些为难地道:“主公,此人只说助我们出荆州水道,并未正式投效主公,希望主公待会对此人说话能保留几分。”

    甘宁知道自己主公对任何人都不算慢待,特别是手下部将,但是同样任何时候都不假辞sè,那海贼可是从小在水上厮杀的凶狠之辈,一言不合,拔剑而起,要是双方关系闹僵了,甘宁也不知道怎样收场。

    “你先把他叫过来吧。”刘璋没有表情地道。

    甘宁手一挥,一名士兵扬起青旗,两艘并行的船缓缓靠拢,那名青衣人从船上跳过来,他虽然一直注视前方,但也看见了刘璋和甘宁神情,知道是在谈论他,并且不难猜出刘璋的身份。

    “云梦泽水贼卫温,参见益州牧刘皇叔。”青衣人走到刘璋近前,拱手一拜,声音铿锵有力,却毫无谦卑之sè,不过是一种礼仪罢了。

    刘璋感觉到卫温身上带出的那股水汽甚至比甘宁还浓烈的多,并且夹杂着一丝丝寒意,如果寻常人离他两步之内,也会为这种逼人的气势所慑。

    “卫温?”刘璋眼神中带有惊讶之sè,甘宁和卫温都看得出来,这种惊讶不是因为卫温的名气,何况甘宁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刘璋早有心理准备。更不是因为卫温无意间散发出来的气势,而是,好像很早以前就认识一样。

    卫温略显诧异地抬起头,甘宁疑惑道:“主公莫非也听过卫头领?卫头领乃是抗匈大将军卫青后裔,名将之后,只因为巫蛊之祸,祖上卫不疑迁居江东越地,世代靠海上买卖营生,少与中原人来往,迫不得已来到云梦泽后,也不曾言及姓名,众水贼都以海蛇称之,末将也是不久才听卫头领言及姓名,主公何以知道?”

    刘璋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自己虽然三国知识不多,但是卫温的名字自己还是听过的,哪怕史书只记载了他一件事,也足够让世人刻骨铭心,卫温率甲十万开发夷州,比郑和下西洋早一千一百多年,比哥伦布发现新大陆早一千二百多年,如果徐福东渡rì本是野史的话,卫温可谓正史最早率领大型舰队的远海航行先驱。

    “原来是卫大将军后裔,难怪英气逼人,本官在这里多谢头领相助甘宁将军。”刘璋负手而立,遥视远方,语气平淡,掩饰了一些尴尬,继续道:“卫头领纵横云梦泽千里水道,在数百支水贼中一枝独秀,可谓难得一见的水上豪杰,本官有意请你为我益州水军副都督,你可愿意?”

    刘璋话音一落,卫温还没答话,甘宁先急了,朗声拜道:“主公,如果卫头领肯加入我军,我甘宁心甘情愿将水军都督一职相让。”

    锦帆贼虽然凶狠,也只是拦水劫道,贼不走空,逃避围剿纵横千里而已,甘宁平rì虽然狂傲,却还是知道自己的本事,要带着一支舰队水上冲锋尚可,指挥庞大舰队那是不可能的,可是如果川军真的击败刘表,占领荆州,那就不可能不建立庞大水军。

    而卫温虽然与甘宁一样,甚至手下水贼数量还少于锦帆贼,但是卫温却不只是jīng通水纹打劫商船那么简单,实际上这种勾当卫温三年前就已经不做了,而是开始抽取其他云梦泽水贼的红利,靠着手下数百水贼,将整个云梦泽数百支水贼压制得服服帖帖,绝不是冲锋陷阵那么简单。

    无论名气威望,还是水战能力和带兵能力,甘宁都自认为逊卫温一筹,即使再如何想建功立业拜将封侯,以甘宁的豪迈,也不会吝惜一个都督之位。

    “甘将军远赴千里,风尘仆仆赶到巴陵,如果不是甘将军,恐怕本官现在已经落入江东宵小之手,而卫头领虽有相助之恩,却没有真正的功勋,带众相投,副都督已经是本官能允许的最大职位,不知道卫头领意下如何。”

    刘璋缓缓说完,面sè平静,并非他不想招揽卫温,从卫温的气质和甘宁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卫温的确有过人之才,但是这才是最关键的地方。

    一个从小出海饱经生死,后又在险恶的云梦泽中群贼倾轧,一路达到巅峰,连血液都沸腾着杀戮的人,如果一开始就示之以屈,必然骄狂成xìng,甚至恃强凌主,这样的人,就算再有才能,刘璋也觉得是鸡肋之才。

第147章 踏上陆地

    刘璋背对着卫温,静静地望着缓缓流动的江水,如果卫温不答应投效,他也不会觉得意外。

    卫温沉默半响,沉声道:“刘皇叔威加荆襄,此次卫某仅仅是来相助刘皇叔,其他事卫某不想讨论,望皇叔体谅。”

    “呼~~”刘璋长出了一口气,果然没有出乎自己的意料,像卫温这种人,怎么会那么容易甘心屈之人下。

    “既然如此,那本官只能表示遗憾,不过卫头领相助之义,本官不会忘记,他rì必当相报。”

    “皇叔客气。”

    刘璋神sè坦然,甘宁在一旁表情却很纠结,只觉得非常可惜.

    卫温回到自己的船上,在船头立了一小会,突然找不到刚才观赏风景的兴致,回到舱中,与众水贼坐到一起,这群水贼一个个都带着凶xìng,他们都是在长期的水贼兼并战中活下来的jīng英。

    一名大圆脸水贼,一脸横肉,用砂石将自己的宽背大刀磨的锋利,又用舌头舔了几下,打量着刀上的寒光对卫温道:“少主,见过那刘璋了吧?怎么样?值得哥兄弟们投效吗?”

    卫温先祖卫不疑迁入越地后,融入当地的部族文化中,组建海贼团伙也用部族称呼,卫温的父亲死了后,留下的老部下都以少主称呼卫温。

    卫温仿佛没听到大圆脸的话,沉默着,根据多年随侍的经验,大圆脸知道卫温是听清了的,而且卫温不喜欢有人将话在他耳边重复第二次,便也闭嘴,将大刀平举到眼前,单眼瞄着刀口。

    另一名穿着露膀衣的jīng壮汉子,胸毛都从衣口冒出来了,手里拿着半根琉璃刺,将琉璃刺狠狠往船板上一甩,稳稳扎在木板上,大声道:

    “娘的,这些中原诸侯,一个个假仁假义,恶心得很,要我铁老三投效,我是一个也不愿意,可是既然少主发了话,非得让我选一个,那我还是选刘璋,没那么多废话,说杀人就杀人,不含糊,要是让我投那刘表,不出三天,我铁老三骨头都得酸死。”

    实际上,卫温这次救甘宁,并非出自偶然,卫温也没那么好心,冒着得罪荆州军的危险去救蜀军,好好的山贼招惹官军,那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水贼是一个风险职业,凡是为贼,无论你多么凶悍,也不可能在和平时期与官军对抗,当年卫温之所以敢带着海贼来到内陆腹地,就是看准了董卓进京天下大乱,天下一乱,就是水贼发展的蓬勃时机。

    所以等孙坚前脚一踏出长沙,卫温后脚就钻进了洞庭湖。

    如今八年过去,大小诸侯先后败亡,可以预见,曹cāo与袁绍在北方的对峙结束后,必定出现一个北方霸主,而北方霸主出现后,要么加剧南方势力的整合,要么北方霸主直接平定天下。

    而无论哪种情况,水贼都不可能再有现在这么好的生存空间。

    所以卫温带着水贼救了甘宁的船队,这对卫温来说是一个机会,一个从水贼变成官军的机会,而之所以选中刘璋,正是如铁老三所说,卫温这样的杀伐之人,不可能去投仁主,否则,要么被束之高阁,要么被忌身死。

    所有部下,在商议后一致决定投奔刘璋,但是以卫温谋而后动的xìng格,怎么会轻率地投奔一个人,刘璋的名声都是道听途说,自己并未真正接触,如果他只是具有屠夫的外表,内里却优柔寡断。亦或者狠厉过甚,动辄罪及部属。只要刘璋犯了一条,卫温也绝不会相投。

    卫温保刘璋一路回蜀,就是要看看刘璋到底是何等人。

    卫温本来想的,刘璋若当得起暴主二字,便相投,若是暴徒或sè厉内荏,就相弃。

    可是,通过刚才与刘璋的接触,卫温突然拿不定主意,与之前想的完全不同,卫温根本不知道刘璋在想什么,甚至不知道刘璋在不在乎自己的投效。

    如果刘璋真的以礼相待,执礼甚恭,卫温可能会立即抛弃投奔刘璋的想法,不是自己吃饱了撑的找不痛快,而是这样的主公根本不适合他卫温,卫温清楚地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样的主公。

    可能是刘璋隐藏得太深,也或者是因为刘璋背对着他,卫温无法看清刘璋的表情,所以让卫温有些捉摸不透,回到船舱后思绪都定不下来,一直在捉摸刘璋说的每一句话。

    按照天下大势看,要达到稳定的局面,至少还须得几年,卫温还有些时间考虑,可是卫温担心的是,越到最后,明主越难觅,到时候恐怕只能跟着刘表这样的“仁君”了,这对卫温来说,是生不如死。

    过了许久,凶悍的水贼们也七嘴八舌讨论了许久,卫温终于抬起头道:“我决定再跟着刘璋一段时间看看,如果并非明主,我们就投靠江东孙策,如果是,加入川军鼎力效忠,你们有没有意见。”

    “少领主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鸭四没意见,可是咱们怎么看他是不是明主?总得有个章法吧。”

    卫温顿了一下,沉声道:“那就看他怎么取荆北吧。”

    卫温说完,众水贼纷纷点头,卫温想的并不是刘璋一定取下荆北,而是至少要在荆北之战中表现出他需要的主公气质,否则就算战败刘表,独霸荆州,也并非他卫温的明主。

    舰队驶入荆州水域,开始陆续看到荆州水军的哨船,但是并没有遭到袭击,恐怕现在刘琦大军还处在粮草被焚,归路断绝的恐惧之中。

    江陵,一座临江大城,刘璋在舰船上就看到了巍峨的城墙耸立,荆州军抛弃了防御薄弱的江陵港口,能烧的都烧了,一片白地,刘璋带着数千川军踏上陆地。

    走出港口废墟,江陵城坐落在五里之外。

    方圆数里的青sè草地,chūn意盎然,刘璋站在江岸就看到了城上飘扬的川军旗帜,一些哨骑零散地游走在原野上,看到大军踏上陆地,数骑飞奔回江陵城。

    接着,大批的军队涌出城门,一杆大旗上豁然飘着一个“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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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恪守本分

    原野旌旗猎猎,军队如cháo水般从江陵城门涌出来,冷眼看着这些蜀兵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向自己布阵,刘璋扣紧了了剑柄,脸上一片寒霜,后面萧芙蓉、张任、好厉害、黄忠、严颜、沙摩柯,甘宁,卫温十余名将领冷肃站立,散发出无声的杀意。

    刘璋深呼一口气,抬起手臂,小幅度用力一挥,大将高沛提马而出。

    “吁。”

    高沛单骑在魏延军阵前停下,跨马而立,朗声道:“主公到此,传令魏延速速拜见,否则以反叛论处。”

    声音洪亮,枪矛林立的川军士兵私语不绝。

    魏延坐在高大骏马之上,远远眺望刘璋军阵,身后将士的窃语之声传入耳中,眼睛中露出jīng光,身边副将蒋庆侧头道:“上将军,你为主公立下如此大功,主公竟然如此慢待,我看主公已经对上将军起了猜忌之意,还不如暂时回城,主公兵少,必不敢加罪。”

    魏延没有回话,对亲兵统领杨昊一招手,杨昊勒马而出。

    杨昊在刘璋军阵十米外翻身下马,叩拜道:“末将杨昊,魏延将军叩拜主公,因江陵新下,防卫不能疏忽,特请主公进城,正值邓芝将军率领鱼腹七万守军大败荆州军,攻取秭归,夷陵,有主公亲自劳军,万千将士不胜荣幸。”

    “秭归攻下了?”几名川军将领窃窃私语,都是一片喜sè。

    “闭嘴。”张任森寒地看了那几名将领一眼,几名将领猛然意识到自己的突兀,立时噤若寒蝉。

    刘璋冷然地看向前方,眉毛仿佛滴出霜来,稍微有点头脑的将领,谁不知道魏延叫人传话的用意,什么七万守军大败荆州军,攻取秭归夷陵,这分明是威胁,是魏延仗着大功和数万本来属于自己的军队在威胁。

    刘璋感觉自己的怒气已经快压不住了,剑柄的尖端深深陷入泥土之中。

    看来自己倒看错了这魏延,野心超过了能力,“我刘璋倒要看看,几个月时间,你是怎么把八万军队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冷哼一声,刘璋望了一眼天上的rì头,连同剑柄插入草地里,指着地上的剑影对杨昊道:“你回去告诉魏延,本官在这里等他,如果rì过正中,他还没有一个人来此,给本官跪下,魏延就是我益州叛将,是我益州的死敌,我必让他挫骨扬灰。另外,还有你的狗头。”

    刘璋语中丝丝寒意,清冷的目光,直盯向杨昊,杨昊稍一对视,只感觉全身僵硬得喘不过气来,低着头,眼皮都不敢抬起来。

    “滚。”

    杨昊赶紧爬起来,上了两次马都摔下来,第三次才爬上去,仓惶往本阵驰去。

    刘璋手掌着剑柄,一动不动地盯着魏延军阵,“如果八万军队真的都跟着魏延叛变了,我刘璋也不配做这益州牧,今rì就算横尸于此,也不冤枉了。”

    “驾。”

    杨昊打马回阵,感觉马鞭无力,仿佛全身的力气都散失了,连身体也不能像平rì一般稳坐马上,翻身下马,差点直接瘫下去。

    “报,报告上将军,主公命你立刻单身拜见,若,若rì头偏中还未觐见主公,以,以反叛论处。”

    杨昊说完退到了一旁,胸膛随着心绪起伏不定。

    “单身拜见?”蒋庆眉头一蹙道:“上将军,主公分明是在威胁上将军,上将军若是此刻去单身拜见,必然不幸,上将军立下如此功勋,还受此等猜忌,我们莫不如先据守城关,主公才不到一万兵马,绝对无可奈何,到时候魏将军是要表明忠心,亦或者……都为时不晚。”

    “亦或者什么?”魏延沉声问道。

    魏延豪迈粗放,但是细微心思都掩藏在大气之中,蒋庆一时摸不透魏延心思,不敢言语。

    魏延抚额望了一眼天上rì光,又看了一眼缩成一团的战马影子,斜着眼睛问旁边的杨昊道:“主公神情如何,态度如何,语气如何。”

    “很愤怒,带着,带着杀意。”杨昊回忆着,颤抖答道。

    魏延点了点头,旁边的蒋庆道:“如此,上将军还是等一段时间吧,上将军一身帅才,又有大功,我相信久了以后,主公会想通的,就算想不通……”蒋庆再次住口。

    “想不通就叛变是吗?”魏延毫不隐晦地说道。又问蒋庆:“蒋校尉,如果本将据江陵dú lì,亦或投效刘表,你会跟着我吗?”

    “末将一定誓死相随。”蒋庆抱剑拜道。

    魏延点点头,又转向杨昊,冷声道:“你呢?”

    “我……我……”杨昊瑟诺着,明明刘璋那一句:另外,还有你的狗头。就在耳边回响,可是自己却说不出半个效忠魏延的字来。

    魏延的利剑在阳光下泛着寒光,缓缓出鞘,蒋庆斜了杨昊一眼,不屑地轻哼一声,不识时务的东西。

    魏延宝剑已经拔出一半,杨昊大汗淋漓,可是明明理智要说的话就是出不了口,仿佛在畏惧什么,杨昊不知道在畏惧什么,但是绝不是魏延的那把剑,最后索xìng闭上了眼睛。

    “噗。”

    利剑入肉,蒋庆看了一眼胸口的长剑,艰难地将头转向魏延,眼睛里闪着疑惑的光芒,怎么也没想到魏延会杀他,一旁的杨昊等将也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魏延用力搅动了几下剑身,拔出佩剑,蒋庆栽倒马下,魏延勒转马头,面向众军,高举血淋淋的宝剑,朗声道:“看到了吗?这就是背叛主公的下场,你们听着,你们都是益州牧刘皇叔的将士,当随时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的本分,谁敢逾越,蒋庆就是你们的下场,听明白了吗?”

    “明白。”三军朗声回应,这些士兵开始一直在为与自家主公的军队遥望对峙,胆战心惊,心里都是七上八下。

    这时听到魏延这样说,顿时觉得心里的大石落地,喊声格外洪亮。

    魏延还剑入鞘,大声道:“所有将士听着,本将马上就去面见主公,无论是什么结果,就算是被斩了,任何人也不得擅动,杨昊接手军权,敢有扰乱军心者,无论是谁,立斩。”

    “是。”杨昊定定地望着魏延,顿了一下,朗声应答,他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结果。

    “驾。”魏延将佩剑扔给杨昊,不带任何兵器,单骑驰向刘璋军阵。

第149章 一万个不甘心

    青草绿得滴水,生机勃发,魏延策马奔驰于两阵之间,双手紧紧提着马缰,神情冷肃,复杂的心绪如闪电般快速闪过。

    其实从魏延决定偷袭荆州粮草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料到了这一天,也做了各种情况的打算,首先是因为自己的擅自做主,而导致刘璋在荆南兵败身死,那么自己只有一条路可走,背叛益州,重投荆州。

    对此,魏延不会有一点愧疚,一个带着八千jīng兵,还不能保证自己安全的主公,魏延觉得不值得自己效忠,何况这个人是刘璋。

    魏延虽不像谋臣那样能掐会算,但是也知道益州的前景艰险无比,如果刘璋本身不能在险恶中求存,那么也根本走不远,魏延只能这样验证自己效命刘璋,是否有前途可言。

    事实证明,刘璋做到了,不但求存,而且在柴桑斩杀了江东三公子孙翊,第一猛将太史慈,摆脱了孙策周瑜五万大军的追捕,并且没有返回蜀中,马踏江陵,对自己统率下,可能已经叛变的八万大军,视若无睹。

    魏延觉得,刘璋的魄力,已经足够担任自己的主公,并且能够带着川军轰轰烈烈地走下去,益州未来的所有艰难险阻,都是自己建功立业的机会。

    臣对君的考验结束了,现在就剩下君对臣的考验了。

    从江州到汉中,从武陵到柴桑,从柴桑到兵临江陵,八千兵甲面对八万大军背水列阵,魏延不得不承认刘璋是一位雄主,而正因为刘璋是雄主,自己的擅自决断,更会引起刘璋的滔天怒火和无边杀意。

    自己的xìng命堪忧。

    魏延从投军那天起,就怀揣着建功立业的梦想,只要能建立功业名扬天下,可以不吝生死,这是他放弃刘表投靠刘璋的原因,也是这次选择偷袭荆州粮仓不尊奉命令的原因。

    但是,这逾越了一个为将者的本份。

    魏延数次试探,都是在衡量自己保得xìng命的把握。

    自己立有大功,也不曾真的叛变,江陵内外的八万大军都是自己的依仗,按照常理来说,如果一个主公够理智的话,一定不敢对自己怎么样,甚至会虚言讨好。

    可是魏延知道刘璋不是这样的人,眼中不揉沙粒,有时候明知道这样做对自己的天下霸业不利,刘璋还是会做的义无反顾,这样做虽然不智,却是凝聚人心坚定意志的最佳手段,让每个人一看到刘璋,就不自觉的向他靠拢。

    就像杨昊一样。

    也就是说,如果自己真的养兵自重,欺凌主上,刘璋一定会撕破脸皮,不惜就在荆州领地与自己开战。

    而自己真的有八万军队吗?

    从一开始听那些将士窃窃私语,再到后面对自己单马请罪的欢呼,魏延就知道一旦打起仗来,只要刘璋不退缩,这八万大军要不了片刻就会哗变,岂是自己一个新将能驾驭的。

    拽紧军权对其他主公来说,或许有用,但是面对刘璋,只能徒惹祸端,死无葬身之地,魏延理智地没有选择捏紧这一张,在其他人看来属于万无一失的王牌。而单骑前去拜见刘璋。

    而此时魏延心里至少有八成把握刘璋不会杀自己。

    原因很简单,自己问了杨昊那一句:主公神情如何,态度如何,语气如何。

    杨昊回答:愤怒,带着杀意。

    就是这六个字,魏延已经放下了大半的心。

    根据魏延对刘璋的了解,刘璋向来笑谈杀人,杀人之前,不会有任何征兆,如果杨昊告诉自己,刘璋热情招呼自己过去,并且表示理解自己的行为,加官进爵等等,魏延知道自己xìng命必然不保。

    可能刘璋自己都不知道,但是作为xìng命攸关的魏延,隐隐约约琢磨出了刘璋的心情,或许刘璋此时真的动了杀意,但是那是表面上的,实际上还是一种对部将叛乱的愤怒,如果魏延抵抗这种愤怒,这种愤怒就会演变为杀意。

    魏延也不敢肯定自己的判断对不对,或许到了刘璋阵前,立刻就会被乱箭shè死。

    魏延又记起出征巴西的路上,刘璋对自己说过的话,甚至那种让人全身战栗的冷冽目光,仿佛依然在自己眼前。

    “你的眼神,是功利的眼神,本官请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功利可以,但不要过了本份。”

    “驭!”

    战马在刘璋身后众将士的注视下停下,魏延高提马缰,战马长嘶,魏延翻身下马脱去战甲扔入草地之中,身着白衣对刘璋全跪下拜。

    “罪将魏延,拜见主公。”

    “罪将?何罪之有?”刘璋手握剑柄,头偏向一边淡然说道。

    魏延低着头,朗声道:“不遵从主公命令,拒不发兵公安,擅自偷袭荆州粮仓,此第一罪。擅杀大将程畿,对全军隐瞒兵进公安的命令,此第二罪。主公登岸荆北,罪将带军出城,并派将来见,不亲自相迎,有倚兵自重之嫌,此第三罪。”

    “总结得好,犯此三罪,你想要什么结果?”刘璋直直地看向魏延。

    “罪当,问斩。”魏延艰难而有力地说出了四个字。

    “那好,你自裁吧。”

    刘璋“唰”地一声,拔出了插入草地的佩剑,扔到魏延面前,众将都是一惊,黄忠与魏延曾经有同袍之谊,就要相劝,被张任不着痕迹地拦住,众将都盯向魏延,还有那把在阳光下闪着刺眼光芒的宝剑。

    魏延侧头看着那把锋利的佩剑,眼眸里都是剑光,左手死死抓住旁边的一把青草,越捏越紧,右手慢慢伸向那把宝剑,握住剑柄,缓缓横于颈上。

    魏延不知道刘璋是真的要杀自己,还是试探自己,如果是前者,说明自己这次赌输了。

    魏延提起勇气抬头,看了刘璋正面一眼,刘璋只是淡淡地盯着自己,毫无表情。

    魏延脸sè失落地一沉,这一刻,他终于知道,自己赌输了。

    可是,自己后悔吗,乱世要想建立功业,就是一个个的赌局,死在赌局中是武将迟早的宿命。淡淡地想着,跟随刘璋之后,至少有白龙江大胜和奇袭江陵的大功,已经可以青史留名了,总比在荆州一生碌碌无为好吧。

    尽管心中还是有一万个不甘心。

    魏延眼睛缓缓闭上,用力拉下了剑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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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醉

    魏延眼睛缓缓闭上,用力拉下了剑刃,而就在这时,刘璋身旁的张任突然出手,一枪挑开了魏延的长剑,剑刃划过脖颈,寸长的伤口中鲜血横溢。

    刘璋完全没想到魏延会单马请罪,这种意外的感觉让胸中一直积聚的怒气突然平复了许多,刘璋暗中嘱咐了张任,如果魏延甘心自刎,就出枪阻止。

    但是时机却不能过早,魏延恃才傲物,不惩戒是不可能的,特别是想起冷苞,刘璋对魏延的恼怒无论如何无法消弭,而且刘璋根本不敢肯定魏延是不是在惺惺作态。

    魏延惊愕不定地看着刘璋,来不及张嘴,脖颈传来剧痛,面容扭曲着歪倒在地上,左手青草被连根拔起。

    刘璋冷冷地看了魏延一眼,面无表情地负手道:“传军医阿古达,如果魏延死不了的话,贬为布衣,从此与益州再无任何关系,如果死了,就地掩埋。”

    刘璋说完,再不理会地上挣扎的魏延,带着众将从魏延旁边走过,向江陵行去,阿古达急忙带了一群军医包围了魏延,上药的上药,包纱布的包纱布,脖颈的伤口离头脑太近,魏延只觉得失血一会就天昏地暗,隐约中听到刘璋与张任从后面传来的对话。

    “主公,贬为布衣是不是有些过了,魏将军有大功,认罪也属诚心,不如贬为步卒吧。”

    “步卒?他不配。”

    刘璋的语气生冷,如当初巴西征途上一般,可是这时候,魏延心里却突然觉得踏实了,脖颈的伤口换得了刘璋的宽容,布衣,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从此与益州再无任何关系。”

    刘璋的话在耳边回响,魏延一边任军医包扎着,一边暗自咬紧牙关,“以我魏延之才,就算从头再来,也必定能闯出一番功业,益州,看着吧,总有一天,我还会成为益州上将军的。”

    “头儿,他是不是抽风了?”一名军医看着yīn晴百变的魏延脸sè,奇怪的问阿古达。

    “废话多。”阿古达冷冷地回了一句。

    江陵,从chūn秋开始,这里就是整个南方的第一大城,曾经作为南方霸主楚国的都城,盛极一时,后来白起拔郢,江陵面临浩劫,无数庙堂被毁,士大夫家族被屠杀,一度没落,直到汉朝建立,江陵作为南方的经济政治中心,重新崛起。

    刘表迁治襄阳后,也并未废弃江陵,这里作为通往江东的水路门户,同时又是秭归防线最近的补给站,一直屯有无数的粮食兵器,这次魏延率军偷袭当阳谷粮仓后,临时起意,扮荆州兵突袭江陵。

    自刘琦大军南下,为了稳固秭归防御,几乎将荆北的兵力抽调一空,江陵也几乎是一座空城,魏延没费什么力气,就攻陷了江陵,江陵数十万人口,三十万石粮食、十七库jīng良兵械,全部落入川军手中。

    江陵和当阳谷失陷的消息一传入秭归,立时引起荆州军军心大乱,而就在这时,鱼腹关的邓芝率领七万大军猛扑荆州军,不计伤亡地rì夜猛攻秭归城,一夜之间,秭归外围的十二座兵寨被拔,秭归变成孤城,迅速失守。

    荆州军败逃,邓芝依照魏延留下的命令,率领川军穷追不舍,一直追至夷陵山脉,后方就是失守的江陵,荆州军退无可退,风声鹤唳,不得不向南撤退,至此,江陵与益州连成一片,将荆州彻底分割成两段。

    南方是荆南刘琦的近十万军队,北方是防御极其空虚的荆北大营,刘表坐守襄阳危城。

    刘璋带兵进入城高池厚的江陵城,看着繁华的江陵街道,不得不承认魏延的冒险从军事上来讲是正确的,若非如此,按照与法正制定的荆州攻略,如果一切顺利,至少需要再花费半年时间川军才能从荆南兵临江陵城下。

    而且江陵的防御一定会让川军损失惨重。

    刘璋下令张任带三千兵重新整顿江陵兵马,用江陵的酒食大宴三军。

    现在荆州形势基本清晰了,刘琦的十万大军在荆南,看起来气势汹汹,然而没有粮草,也绝对坚持不了多久,荆北刘表唯一能为刘琦做的,就是通过水路,为刘琦提供补给。

    但是荆州水军基本驻扎在江夏和汉水,要运送物资到荆南,耗时久长,根本满足不了十万人用度,与荆北的隔绝,很快就会使荆州兵军心混乱。

    刘璋将甘宁留在了长江水道,卫温答应率领水贼相助,如此一来,虽然实力远不如荆州水军,但是派出快船sāo扰荆州军的粮船还是能办到的。

    补给缺乏的刘琦大军雪上加霜,刘璋相信不出三个月,刘琦的十万大军就得被拖死在荆南。

    而这一段时间,也正好作为川军的休整时间,刘璋难得地清闲下来。

    江陵郡府,刘璋大宴川军众将,将领纷纷向刘璋敬酒,刘璋来者不拒。

    斛光交错,刘璋已连饮下几十杯,法正在旁边看得皱了皱眉,离席招来军医阿古达,阿古达犹豫一下,还是走到刘璋旁边道:“主公,出征荆州之前,张仲景先生说过主公的身体不宜饮太多酒,主公应当有所节制才是。”

    古代的酒纯度不高,但是刘璋几十杯酒下肚,也觉得头晕目眩,站都有些站不稳了,脸上泛着酒醉红,摆了摆手,舌头打结地对阿古达道:“不妨事,不妨事,难得今天高兴,就多喝几杯,犒宴结束后,本官保证不再嗜酒,如何?”

    “这……”阿古达有些为难,刘璋身为一州之主,三军之帅,不是他一个小小军医能左右的,可是过度嗜酒的确对刘璋的身体不好,刘璋平rì本来就过多cāo劳,军途之中又心境不定。

    按照张仲景的意思,像这种闲暇的时刻,就该让刘璋好好休息才对,一天睡九个时辰也不过分,哪能用来嗜酒。

    刘璋见阿古达还矗在原地,笑着用手推了阿古达一下:“好了,好了,你下去吧,我会节制的。”

    这时又一名将领来敬酒,刘璋立刻拿起酒杯,阿古达抱歉地看了一眼法正,摇摇头离开了。

    法正叹了口气,这些将士都是刚刚经历生死的,自己也不好扫兴,左右看了一眼,只看见一身白sè素腰衣服的萧芙蓉,竟然在一堆蛮人中间猜拳饮酒,而且用的是大碗,看她那样子,恐怕饮了一二十碗了吧。

    法正从心底觉得萧芙蓉坦率纯真,对萧芙蓉的印象比其他文武对萧芙蓉的印象好得多,可是正是因为这种坦率纯真,才让法正觉得萧芙蓉不能为一州主母。

    现在的情景再次佐证了这一点。

    法正现在是真不明白刘璋是怎么包容的萧芙蓉了,如果换了其他男人,有这样不登大雅的老婆,不拖回家鞭打才怪。

    法正微微蹙眉,却猛地灵光一现,拍了一下脑门,向喝酒吃肉的萧芙蓉走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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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刘璋介绍:
一恨世态炎凉,二恨人丧伦常。
三恨江山污浊,四恨百姓离殇。
五恨愚民短视,六恨道貌君子。
七恨奸人当道,八恨胡虏喧嚣。暴君刘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暴君刘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暴君刘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