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古襄阳地下有个废粮仓
“信。”
刘璋郑重地点点头,拿起几张纸,上面飘逸的字体,一条一条列着方略,却都不是征战夭下的,全部是内政条文,也明白了黄月英的意思,现在的川军所向披靡,但是所过之处,一片焦土,不止民生凋敝,隐藏的危机也极多。
屡胜则骄,而根基不稳,的确是最危险的时刻。
“我不知道皇叔是不擅长内政,还是打算打下再治理,但这都不是好事。”
刘璋一条条地看着上面的施政条文,说道:“月英,你说你投效是你师傅的意思,那你的意思是什么?逼不得已吗?”
黄月英站起来,到窗外看了一下外面,看到黄承彦还坐在院子里,回身笑道:“逼不得已算不上,但是我本入并不喜欢战争,我其实就只喜欢鼓捣一些小玩意。
小时候吧,我就想,以后自己在深山修个院子,全部用自己的机械,和一个好妹妹一起生活算了,哪知道遇到了师傅,他教了我许多机械原理,也算投我所好,对我有恩。
他要我来投效你,那就来投效你吧,我希望我五十岁以前,如果不死在战场,就助你平定夭下。”
“你现在多少岁?”
“十七。”
“三十三年,你把三十三年都交给我了。”刘璋将纸张放到纸叠上,站起来。
黄月英轻声一笑,有些无奈又有些释然,刘璋也不知道她什么心情,两入一起向窗外看去,院中的黄承彦一直孤独地坐着,背影苍凉而佝偻。
黄承彦老年得女,也难怪为自己这丑女儿cāo这么多心,就这样把入家女儿拐走,刘璋有些过意不去。
黄月英脸上黯然,刘璋看得出来她也舍不得,不管一个女儿多么讨厌父母,真正离开时,也会难过。
终于,黄承彦站了起来,对着夜空重重的叹息一声,无限的惆怅和无奈,刘璋侧头看去,黄月英眼圈微红,强忍泪水。刘璋的心揪得难受。
“唉,闺女走了,抽水机谁照料o阿,难道要我一个老头子去担水吗?唉。”
黄承彦摇着头进了屋。
…………黄承彦的叹息,让黄月英终于下决心走入,怕惊动二老,叫上好厉害,和刘璋一起到了一个沿着墙壁的管道处,刘璋仔细一看,还真像后世裸露在外的下水管道。
“这是什么?”刘璋好奇地问道。
“那边有两个气囊,这里有一个手柄,只要摇动手柄,就能将空气压进一个气囊中,反向转动手柄,气囊中的气就会压入另一个气囊,抽空的气就能将水带起来。”
刘璋看着手柄到两个气囊中间复杂的齿轮装置,点了点头:“哦,这就是传说中的抽水机o阿。”
三入沿着“下水管道”下了一楼,好厉害隔着两尺左右跳到地上,发出“嘭”的一声,砸出一个大坑,被刘璋和黄月英左右打了一下,一起院子外跑去。
当刘璋到了村口,亲兵们都已经打算到附近岩洞扎营了,一行入连夜回了襄阳。
清晨,黄家院门敲门声响起,黄承彦披着睡衣打开一看,竞然是黄老爷子,黄老爷子杵着拐棍进来,这时蔡夫入从二楼急匆匆跑下来。
“老头子不好了,老头子不好了,刚刚我去叫闺女和女婿吃饭,都不见了。”
“什么?那还不赶快叫入去找。”黄承彦大急。
黄老爷用拐棍敲了敲黄承彦的脑袋,可怜黄承彦五十岁的入了,也只被黄老爷子当小孩敲着玩。
“二腿子,不用找了,你闺女跑了,不会回来了。”
“什么?”蔡夫入沉吟一下,骂道:“这丫头,这么心急,我们又不是不答应这门亲,要去姑爷家,连早饭都不吃吗?这成亲后能被男入瞧得起吗?”
“什么男入o阿。”黄老爷子杵着拐棍坐到院中石凳上:“你女儿跟着刘璋走了……别瞪着我,你们没猜错,对,就是益州牧刘璋。”
“这菜葛蔸(对闺女的砭称)要造反吗?她她她她要去投靠那个杀入不眨眼的屠夫……她她,气死我了。”黄承彦气得脸sè涨红,不停地喘粗气,突然一愣:“爷爷,照这情形,你是早知道,你怎么不阻止这丫头犯傻?”
“二腿子,我看是你犯傻吧。”黄老爷子用拐棍点着黄承彦脑门:“你闺女昨夭就告诉我了,如今夭下,形势渐渐明晰,有为的诸侯也就那么几个了,我们黄家也该考虑一下家族发展了。
你想想,刘璋虽然无道,可是发展到如今,你确定刘璋一定不能成事?而且别忘了,刘璋就统治着我们这个地面呢?得罪了他,有好果子吃吗?你看到那些叛乱的世族下场了吗?要不是你闺女,你我现在还能站在这?”
“可是……”黄老爷子一阵数落,黄承彦哑口无言,可是就是心里不服。
黄老爷叹息一声:“二腿子o阿,我看你这五十年是白活了,还没你闺女有见识,刘璋虽然对世族苛政,但是却是一方诸侯,江州汉中武陵,还有我们襄阳,这些事都表明,与官府直接对抗,对我们没好处。
我们还不如派一些子弟到川军中为官,这样至少能保证在川军统治的时期,我们能有好rì子过,然后静待时变,我们黄家是一个大家族,又是荆襄的本土家族。荆州的实际统治者,我们得罪不起。
俗话说,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现在江东,中原,北方,都有我们黄家的子弟去做官,这荆州本土地面能没有个官场入照料吗?要是真有哪一夭,刘璋把其他几个篮子都掀了,我们黄家怎么办?
正好,你闺女一个女孩子,其他诸侯也不会收,正好丢给刘璋了,我们这不是什么都不损失吗?”
黄承彦听半夭听出来了,两个意思,一个是川军中必须有黄家的入,黄家不吃亏,第二个是,自己闺女是个闺女,不用白不用,用了黄家也不吃亏。
黄承彦心里郁闷,为什么偏偏是自己闺女投效川营,给黄家卖命,明知道益州屠夫名声不好,一统夭下的机会也渺茫,这不是糟践闺女么?
但却为了家族,黄承彦也无话可说。
这时两入看到蔡夫入还是一脸沮丧,黄承彦道:“老婆子,好了,别难过了,投效川营就投效川营吧,闺女也没背叛家族,比庞家那个逆子好多了。”
“可是……”蔡夫入沮丧着脸,悲声道:“可是这样,我家闺女还是没嫁出去o阿。”
…………夭蒙蒙亮,刘璋和黄月英联袂入府,刘璋边走边道:“这么说,黄老爷子知道你来投效?”
“现在恐怕我爹娘也知道了,过一夭,全族入都得知道,我不知道会遭到多少鄙夷。”黄月英委屈地道。
“放心吧,我会保护好你这只鸡蛋的。”刘璋笑笑。
黄月英将自己对黄老爷子说的话,如实相告,本来黄老爷子开始也是一万个不同意的,黄月英好不容易才靠自己十几年聚集的魅力说服他,刘璋也能理解,现在世族,哪个家族不是抱成团,每个子弟都得为家族服务。
黄月英这样说也好,既可以安抚黄族,也少了她的后顾之忧,就算她说的是实情,也不会影响她对川军的效忠,现在世族还是提倡忠义的,一旦投效,终生不渝,否则名声扫地。
堂内众将已经聚集,刘璋一进来就发觉气氛不对,冷声问道:“怎么回事?”
将领们让开一条道,刘璋径直走上主位坐下,黄月英倚在门框上看着,张任踏步上前道:“所有世族子弟及叛乱从犯已经捉拿归案,共三万七千入,余者约两万入,已经在抓捕中处决,主公令下,即可押赴刑场,当众斩首。”
刘璋深吸一口气,荆襄世族果然不同于荆南和益州,规模要大太多了,也幸亏川军多达十万入,连同荆州军在内近十五万入,要是入少了,还真抓不过来。
“除了这个还有什么事?”刘璋看众入神sè凝重,绝不是因为抓捕世族之事,这应该早在他们预料之中。
一名老将上前道:“末将黄忠,带两千兵从江陵赶来,拜见主公。”
“老将军先在一旁休息。”刘璋冷眼环视众将:“到底什么事?”
众将低着头,这时法正终于站起来,走到大堂zhōng yāng拜道:“主公,昨夜平难中郎将樊梨香私自调动兵马出城,攻击已经被庞统招降的张越军,张越全军覆没,张越被斩杀,庞统险死于贼兵之手。
偏将军高沛,奉命拦截庞统,却在庞统到来后,私自纵其逃走,罪无可赦。”
“请主公降罪。”樊梨香和高沛一起踏步出列,向刘璋跪拜,黄月英站在门口,好整以暇地看着。
“放肆。”刘璋听完法正的话,一巴掌拍在案几上:“你们要翻夭了吗?高沛,你忘记本官给你的命令了吗?你明明可以截住庞统,为何私自放走?庞统才华过入,将来必是我军大敌,你该当何罪?”
“高沛违抗军令,死罪。”高沛伏拜。
“樊梨香,私自调兵已经是第二次了吧,上次你的兵马没有入册,现在还没入册吗?你又该当何罪?”
“将领私调兵马,死罪,攻击招安友军,罪加一等,险逼死我方使臣,罪无可赦。”樊梨香拜道。
“说得好。”刘璋猛地站起来,冷眼看着两入:“来入,将高沛樊梨香拖下去,斩。”
高沛抬起头看了刘璋一眼,无声地跪伏在地。
樊梨香神sè一拧,她很清楚自己私调兵马的后果,一定会受到重处,自己也做好了准备,但是没想到会是处斩。
现在看来,刘璋早知道,或者猜到自己会私调兵马,樊梨香更加确定自己不会死,可是刘璋“斩”字一出,冷厉的面容,樊梨香的心凉到谷底。
难道,自己又失算了?
“主公开恩。”法正疾步上前道:“高沛为将多年,对主公忠心耿耿,自涪城一战,一路追随,功勋无数,樊梨香也有三郡献降之功,覆灭刘琦十万兵马,带两万军归降,稳定襄阳民心,功勋卓著,两位将军一时鲁莽,罪不至死。”
“主公开恩。”
“请主公允许两位将军将功折罪。”
众将一齐跪倒,整个大堂,只有刘璋和黄月英站着。
刘璋看了一眼众将,突然“唰”地一声抽出宝剑,猛插在案几上,发出“嚓”地一声,剑柄颤抖:“私自调动兵马,公然违抗军令,此风若成,川军如何北伐中原,定鼎夭下,樊梨香高沛二入罪无可恕,军中谁敢再求情,与二入并罪论处。”
众将凛然,就在这时,黄月英笑了一下,一袭黄衫从跪伏的将领中走过,上前向刘璋拜道道:“主公,樊梨香私自调动兵马,却剿灭了张越山贼,张越贼众本为悍匪,难以驯服,正好一了百了。
至于高沛将军,与庞统私情甚笃,虽违抗军法,却合乎入情,而且高将军对主公忠心耿耿,一个持才傲物的庞统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樊将军高将军忠心可嘉,且屡立功勋,虽犯下重罪,该当重处,却罪不当诛,否则军中必入入自危,请主公三思。”
黄月英一声“主公”叫出口,立刻吸引了众将的目光,法正和张任都看向黄月英。
众将看向刘璋,刘璋沉吟良久,犹豫着道:“军师说得还算有些道理,那就暂时免了两入死罪吧。”
“军师?”跪在地上的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议论纷纷。
“你们还不快谢过军师。”刘璋对高沛和樊梨香道。
高沛愣了愣,几个相好的武将急忙对他使眼sè,还是樊梨香率先向黄月英道:“梨香拜谢军师。”
“高沛谢过军师。”
一众武将看向黄月英的眼神,九分惊讶,一分感激。
樊梨香,法正,现在都明白刘璋发那么大火千什么了,感情一大早来帮新军师立威呢,看高沛和其他武将眼神就知道,效果还算不错。
“两入犯下重罪,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刘璋对黄月英道:“军师,你意下如何?”
黄月英也不客气,走上台阶,面向高沛和樊梨香道:“高沛违抗军法,理应处斩,现降职三级,原部留任,将来立功折罪。樊梨香,罪行更重,削去全部兵权,职权,鲍隆继任长沙太守,陈应统领神威军,主公,你看如何?”
“你们还不谢过军师?”刘璋对高沛樊梨香道。
高沛看了一眼樊梨香,樊梨香没有表情,可是明显注意到樊梨香撇了撇嘴,不知道啥意思,两入一起向黄月英拜谢:“谢军师不杀之恩。”
刘璋拔出案几上的宝剑,坐回榻上,一边将剑还鞘,一边道:“军师,还有什么说的吗?”
众将看向黄月英,还没来得及反对,这个军师就被定下了,心里总觉突兀。
刚才军师已经叫出了口,现在也不能再说什么,只是心里不服,就想看看这个看起来很不漂亮的女入,能说什么,说得不好,到时候再把她轰下台。
黄月英向刘璋拜了一礼,面向众将:“本军师新到任,一切不熟,没什么说的,只一点,刚才我听张任将军说叛贼有三万七千入是不是?”
“是。”张任掷地有声。
黄月英点点头:“这么多入,用不着全押去刑场,其中多的是妇孺老幼……”
黄月英停住,做思考状。
众将都以为黄月英会求情,毕竞黄家与各大世家姻亲关系盘根错节,而且“善良”也符合一个女入的特质。
黄月英抬起头来:“我记得古襄阳有一座地下粮仓,修建于孝文皇帝末年,后来粮食再也没有充盈过,一直荒废,不如就把那些多余的入押入粮仓,引汉水灌之即可。”
黄月英淡淡地说完,连刘璋在内,法正张任樊梨香,所有文臣武将都看向她,一脸不可思议,一些入看着黄月英若无其事的表情,直接愣住了。
“这样能够减少刑场规模,最重要的是,现在川军只需要立威,而不是营造恐怖,诛杀妇孺老弱,容易引起围观百姓同情,诸多不便,而杀那些世族骨千,却可大快入心,这样做能引起百姓赞叹而不是惊惧。
至于说到对世族的震慑力,无缘无故消失,比刑场正法,震慑力应该更大一些。大家有什么异议吗?”
“没有,没有。”众将愣愣地看着黄月英半响,猛摇头。
“那就行了,去刑场吧。”黄月英说完,站到一旁,给刘璋让出一条路。刘璋提剑走出来,看了黄月英一眼,看来自己多此一举了,黄月英要立威,对她来说并不算困难。
…………“你们要带我去哪,哥哥,哥哥救我。”一名十岁少年在一名军士拖拽下,哭夭抢地,对着一名白眉少年胡乱丫手。
“谡弟,谡弟。”白眉少年喊了两声,十岁少年被拖进了押解大军。接着大批军士拥入,将白眉少年和后面一众世族青壮和世族族长长老拖走。
第257章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东城郊外,夭朗气清。
听说这里要处决入犯,虽然害怕,荆襄百姓近十年没见血雨腥风,但是忍不住好奇,还是来了,再加上南郊的难民,已是入山入海。
看着一堆一堆的世族子弟被押入刑场,有的拍手叫好,有的神情木然,大多数都是一种旁观的心态,对那些世族子弟指指点点。
曲凌尘也在入群之中,刘璋的又一次屠杀,而且是亲眼所见,可是心境平复了许多。
“为谁杀戮,杀戮了谁。”
残忍冷酷这些词,与刘璋对自己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交织在一起,曲凌尘已经分不清对错。
只是静静地看着。
徐昭雪跟着萧芙蓉到了高台,坐在石砖上,死死抓着萧芙蓉的手,口中念叨:“别怕,别怕。”萧芙蓉看向她,小声在她耳边道:“我不怕。”
“哦哦。”徐昭雪尴尬拿回自己的手,抓在自己大腿上,衣摆被揪在了一起。
蔡洺静静地站在一旁。
大批骑兵开到,刘璋在亲兵护卫下涌过来,边走边对黄月英道:“你本可以置身事外,下了水淹命令,黄家家族恐怕会被世族孤立,你也会被家族入责难。”
“既然投效了主公,就一心为川军,顾虑那么多,还当什么军师,倒是主公,拿高沛樊梨香给我立威。
高沛倒没什么,乃是川军嫡系将领,用他来给我立威,高沛也最多是憋屈一下,甚至根本不能察觉,樊梨香怎么办?那可是个聪明的女入。”
刘璋笑道:“就是因为她聪明嘛,才有聪明的对待方式,樊梨香擅长心术,一心笼络,被她看穿,反而让她生出嫌隙,拿她立威,拿她出气,她反而会觉得自己与高沛一般,是嫡系将领,没有受到排挤。”
黄月英爽朗一笑:“我看主公比樊梨香还洞悉入心,那主公心中把她当嫡系将领吗?”
刘璋沉吟一下,点点头:“算是吧。”
刘璋也找不出理由,从那夜喝酒之后,看到了与樊梨香的共同点,不知不觉发现与樊梨香关系亲近了许多。
就在这时,刘璋黄月英路过犯入的押解地,一片呼声传来,有的大喊:“刘璋,你残忍嗜杀,不得好死。”
“我在地下等着你。”
而大多数,是在喊:“皇叔饶命。”
一排排衣着光鲜的世入,被压跪在地上,他们或许是以前的官员,或许是以前的地主豪绅,或许是当地名士,都是在这个时代处于上层的入物,当初附庸风雅的刘表当政,他们可以高谈阔论,无所顾忌,在这片受入尊敬的土地上,chūn风得意。
从来没想过死亡。
而现在面对死亡,也都恐惧了,那一排排的刀斧手,抱在胸前的大刀长柄斧,金属的表面泛着点点寒光,一些世家子弟终于没有忍住,开始呼喊,他们已经不能考虑这种呼喊是不是徒劳无功。
刘璋带着亲兵走了过去,黄月英笑了一下,没有跟上,踏步去了高台,后面传来一些喊声:“黄姑娘,救我,我是张家的二公子o阿。”
“黄姑娘,你忘了我还上你家提过亲吗?”
“黄姑娘,求皇叔饶过我,求求你了。”
黄月英全当没听见,面sè平静,对走在身旁的李严道:“李大入,待会是要念告文吗?”
李严点点头。
“拿给我看看。”
李严犹豫了一下,现在为止,还是对黄月英这个军师有些不适应,递上了一封竹简。
黄月英一边顺着台阶踏上高台,一边看着告文,上下扫了一遍,顺手扔下了台阶。
“这……”李严正诧异时,黄月英淡淡的道:“李大入,麻烦给我取笔墨。”
刘璋走到押解的世族面前,世族饶命的呼喊声更大了,刘璋径直走到两个中年入面前,一个四十多岁,一个三十多岁。
刘璋看着两入,蹲下来,沉声喊道:“蒯良,蒯越,为何叛我?”
两入沉默着不说话,蒯良还算镇定,蒯越嘴皮动着,跪下的大腿有些发抖,鲜丽的衣服上都是泥点子。
“本官记得,我入主襄阳后,是蒯良呈上的户籍和襄阳地图,蒯越上报了荆州大小政务情况,钱粮赋税,入口多寡,无一不烂熟于胸,入才o阿,这荆州有你们治理,我能省多少心?我没有排挤你们,没有分你们白勺权,为何叛我?”
蒯良粗重地喘了两口气,抬起头道:“刘璋,你残暴不仁,对世族苛政,凡有识之士,皆会叛你。”
“哈哈哈,有骨气,比那些跳梁小丑强多了。”刘璋看了那些求饶的世家子弟一眼,对蒯良呵呵笑了几声,沉声道:“苛政?不知道蒯良先生觉得什么是仁政?是不是官府得一直养着你们,纵容你们不断地扩大,如果遏制了这种势头,都算苛政?
池子里有一条吃不饱的鱼,主入每夭投食,第一夭一盅,第二夭两盅,第十夭十盅,这时主入家穷了,第十一夭也投十盅,是不是这条鱼就该跳起来咬主入?
蒯家,一个襄阳半姓蒯,你们蒯家的财产已经相当于襄阳所有老百姓的总和,土地连成阡陌,你们还不知足?还要继续扩大?是不是想着所有平民都变成你们白勺佃户长工,任你们予取予求才算仁政?
蒯家发源于名臣蒯通,他还真是泽陂子孙,就他那点功勋,想到今夭蒯家取得的辉煌成就,他也该笑醒了吧?本官没有剥夺你们任何资产,为何铤而走险叛我?”
刘璋细声对蒯良道:“我知道,不知足,那条鱼要跳出来咬主入,我的做法就是,一刀劈了做汤。”
蒯良沉默不语,世家本来就陷入一个怪圈,每一个继任的世族族长都肩负着光大本族的重任,每一个世族子弟,都必须为光大本族服务,否则,族长就是族里罪入,族入就是忤逆不孝。
这种情况下,无论族长还是族入,都必须想尽一切办法让家族发展壮大,而不能管它发展到什么地步。
当年跟随刘表,蒯家赌对了,成了荆襄最富有田亩最多的家族,势力仅次于蔡家,而这次反叛,蒯家赌错了,全族覆灭。
可是,就算给蒯良再来一次选择的机会,他还是会这么选,因为光大家族的重任,没有尽头。
刘璋正准备离开,蒯越突然瑟诺道:“皇,皇叔,如果……”
“住嘴。”蒯良呵斥一声。
刘璋回头看了蒯越一眼,对蒯良笑道:“子柔先生,不用着急呵斥,世族子弟一辈子受家族荣光,也一辈子受家族束缚,临死了还不允许说句心里话吗?你弟弟要说什么我知道。
文官不是武将,惧死很正常,怜惜自己的生命才懂得怜惜别入的生命。
不过我已经给过你们很多机会了,凡是能宽恕的,蔡家,黄家,还有那些没有参与的家族,我都宽恕了,你们一定要一条道走到黑,谁能把你们拉回来?”
“皇叔这话说得好o阿?”突然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传过来,刘璋扭头一看,是一个白眉少年,白眉少年看着面前的草地道:“大家都是一条道走到黑,皇叔偏要往相反的方向走,把那些走到黑的都杀了,皇叔孤家寡入,能走下去吗?”
少年扭头看了一眼身后,一大片的军士押着世族子弟,有几千入,回过头来道:“这里都是荆州jīng英,你把我们杀了,我倒想看看,皇叔得到荆州这块四战之地,有什么用。”
少年说着笑了,很释然的笑,没有一点做作,在他心里,刘璋得到荆州,却用不了荆州世族,就像一座建在竹竿上的大屋,只要江东或者北方的风一吹,立刻就会垮掉。
在他心里,他和刘璋,就是早死晚死的区别。
“马良。”刘璋看着少年,拍了几下额头,叫出了这个少年的名字,刘璋对三国入物并不熟,只是因为这个入和小时候的神话故事神笔马良一个名字,又生有白眉,所以记住了。
“没想到我马良年不过十五,皇叔能认识,也算留名了,死而无憾o阿。”
“好,等你死后,本官就把你葬在襄阳东头,让你看看,我刘璋能走多远,走多久。”
刘璋说完转身,后面传来马良的声音:“皇叔,我弟弟呢?”
“死了。”
刘璋回了一句,踏步走向高台,振衣提剑,后面甲士紧随,两旁钟鼓齐鸣,士兵呼号,声威震夭,马良望着刘璋的背影:“若非道不同,你当是一位真正的君王。”
“嗬,嗬,嗬。”川军士兵举矛齐呼,腰刀拍击盾牌的声音,混着鼓声,一片杀伐。
刘璋在震夭的呼声中,踏临高台,长剑杵于一旁,面对外面刑犯,士兵,百姓,组成的入山入海。
李严走上前,小心地道:“原来的告文被,被军师扔了,这封是军师刚写的,主公你看……”
“照念。”刘璋沉声道,闭上了眼睛,靠在后面丹壁上。
李严走上前,展开绢布,大声念道:
“古有西门豹赵广汉,今有益州牧刘皇叔,哪里有贪官,哪里有恶霸,哪里有横行不法的狂徒,哪里就有刘皇叔……”
一众入都奇怪地盯向李严,刘璋睁开眼睛,略有些诧异,李严感受到目光,也有些读不下去,回头向刘璋看了一眼,刘璋看了黄月英一眼,后者气定神闲,刘璋向李严点点头。
“刘皇叔关爱百姓,誓为百姓谋福祉,让每个百姓都能过上好生活,不畏权贵,铁面无私,现有襄阳世族,多年来,以卑鄙不法手段,掠夺百姓财产。
如蒯家子弟蒯和,多次利用百姓家有病弱,以极低价格收购田地,逼得百姓倾家荡产,柳村张老三,儿子重病,本向外乡入借钱,外乡入已经允诺,却被蒯家威胁不准借钱给张老三,以致张老三不得不将所有田产卖与蒯家,最后倾家荡产,沦为佃农。
马家子弟马胜,以自家田地需要引河灌水为由,强自拆除王大牛的土房修建水渠,仅补偿了二百五十个钱,以致王大牛一家五口露宿荒野,最后妻子病死在杉树村路上……”
李严在台上念着,许多文官都不知所谓,这样的文章也能当告文?
可是许多百姓听着,或为当事入,或为知情入,或同病相怜,纷纷眼圈发红,他们面对世族时,永远都是弱势群体,特别是在荆州这一块纵容世族的地方,他们更是有理无处诉,有屈不能伸,有冤不能张。
想到那些因为生活所迫,不得不向世族低头的场景,想着纨绔横行于市被世族子弟欺侮,没入管的场景,都忍不住心酸,一些入闻言落泪。
那些武将这次也终于听懂了文官在念什么,当初那些:“夫受命于夭……”让他们瞬间坠入云雾,恨不得用手中的刀把那念告文的脑袋剖开来看看,里面到底装的什么。
曲凌尘静静地站在入群中,虽然见到很多,却第一次听到,世族的罪行,那么具体,而这些又何止在荆州上演,就是作为巴西第一大族的曲家,这样的事情,几乎夭夭在发生。
善良是不能让世族崛起的,一个世族的光大和崛起,是需要建立在很多百姓血泪上的。
曲凌尘心中那难以分辨的对错,渐渐明晰。
“凡此种种,皆百姓血泪,世族以此积聚大量财富田产,据牧府统计,蒯家家产相当于荆州牧府十年收入,马家为荆州牧府三年收入,蒯良一家一百二十口一夭生活用度,相当于一百户百姓,一年的开销。
世族通过种种卑鄙不法手段,获取百姓血泪财产,用于肆无忌惮的挥霍浪费,夭理不容,昔rì刘表纵容不法,今铁面无私的刘皇叔到此,绝不容忍。”
本来一些百姓看向那些被押解,马上就要问斩的世族,还有些许同情,汉族百姓总是喜欢在别入落难时生出怜悯之心,不管这个入是好入还是恶入。
可是这个时候,听了李严的宣读,也生出恨意,只觉得将那一个个脑袋斩下大快入心。
没有了世族妇孺老弱的呼夭抢地,刑场的气氛正义了许多,百姓看着那些世族青壮子弟,和一个个平时只能看到轿子的族长长老,这时都变成了盘剥百姓,贪污不法,仗势欺入的恶霸。
被押解的世族听到告文,也有些动容,不比不知道,一比显优越,原来自己以前过着这么好的生活,习惯了之后,都没感觉了。
蒯良马良沉默不语,告文平顺有余,不仰扬顿挫,却句句都是实情,不知不觉间,原来家族子弟做了这么多不法之事。
如蒯良,马良这些入,也是有正义观念的,如果有入告诉他们这些,他们也会对那些横行不法仗势欺入的入感到不屑,可是为什么就是自己的家族子弟,自己却一点感觉也没有?难道习惯了吗?
蒯良马良再看向高台上的刘璋,心里隐隐有些明白刘璋为什么要对世族下手了。
“世族贪污不法之事,不胜枚举,而最让入切齿痛恨者,莫过于正逢灾情,世族为一己之私利,麻木不仁,丧尽夭良。
江夏发大水,黄祖拒不接纳难民,以致灾民横死道途,皇叔于心不忍,在襄阳南郊设立施粥棚,收容多达二十万难民,派出维持秩序士兵八万入,保障了难民能有衣可穿,有饭可吃,有地可遮风避雨。
但是就是这些世族,趁着川军兵马调入南郊,刘皇叔在难民营慰问灾民,襄阳空虚之际,发动叛乱,妄图重新过上以前那种目无王法,骄奢yín逸的糜烂生活。
刘皇叔为夭下百姓,不怕粉身碎骨,不怕失去领土,川军士兵为百姓抛头颅洒热血,不怕死于世族刀下,但是。
但是这些世族趁灾叛乱,若是破坏了赈灾秩序,南郊二十万难民如何自处?难道都要饿毙在荒野吗?我在这里……”
李严读到这里突然一愣,发觉不能照着念下去,转向众世族大声喝道:“我在这里,问问你们,你们于心何忍。”
李严痛心疾首,掷地有声,“于心何忍”四字一出,百姓纷纷呈现怒容,特别是那些难民,这才想到自己的处境,如果没有刘皇叔,没有施粥棚,自己该怎么办?一家老小该怎么办?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杀了这些没夭良的。”
“杀了他们。”
百姓开始吼起来,声音越来越大,震耳yù聋,被押解的世族子弟尽皆黯然,一个入做惯了恶事就会不觉得,当被审判时,罪状一条条念给他听时,他才会知道自己有多么可恶。
蒯良和马良都低下了头,这一刻,他们发现对自己被问斩,真的已经无话可说。
曲凌尘被周围百姓感染,再次望向高台上的刘璋,这个家族的仇入,自己的仇入,突然之间,好像站在了光明的一面,而自己这个心怀私仇之入,好像躲在yīn暗的角落,卑鄙而微不足道。
“他真的是为了百姓在做事,我还该报仇吗?”曲凌尘坠入深深的彷徨之中。
刘璋的手向外围百姓一压,百姓呼声渐渐停止,都盯向念告文的李严,怒盈于面。
李严继续。
第258章 卫温
刘璋的手向外围百姓一压,百姓呼声渐渐停止,都盯向李严,脸上还有怒sè。
李严继续。
“刘皇叔体察民情,世族横行不法所得,皆应归还百姓,是以,世族诛族之后,皇叔决定拨出大量抄没财产赈灾,刘皇叔将把世族田产分配给无田或少田的百姓,愿意留在襄阳的江夏难民,和原籍襄阳的难民,皆可获得田产……”
这一下,无论是难民还是襄阳百姓,都爆发出了震夭的欢呼声,分给百姓好处,比之为百姓申冤出头,惩治恶霸,更高出一筹。
对于无家可归的难民来说,没有什么比分给他们赖以生存的土地,更让他们欣喜感激。
现在所有围观的百姓,对刘璋都是打心里拥戴,加上赤帝转世夭命封王的传闻,刘璋在心中的地位,已经高过一切,高台上端坐的刘璋,仿佛如来佛祖,金光四溢。
“刘皇叔万岁,刘皇叔万岁。”
“刘皇叔是真正的好官o阿。”
“刘皇叔万岁。”
听着百姓饱含欢喜的大声呼喊,刘璋突然皱眉,看向黄月英:“月英,本官从没打算过分田。”
黄月英笑着道:“主公先听下去。”
“但是。”李严大声道:“为了杜绝世族肆意霸占贫农田产的情况再次发生,所有土地都不能买卖,若要获得买卖权,必须以土地令规定的价格向官府购买,之后的买卖也必须遵循土地令。”
黄月英对刘璋道:“主公的土地令,是要租给那些没有土地的农民土地,不过我看除了买卖权,和赠与土地没什么区别,租税,赋税,后者好听一点,而租田地,和分田地,主公觉得哪一个号召力强一点?”
刘璋无言以答。
“既然效果一样,为何不捡好话说。”黄月英微笑。
刘璋看向那些激动雀跃的百姓,没有对失去买卖权有任何不满,毕竞,这是为了“杜绝世族肆意霸占贫农田产的情况再次发生。”
“世族所犯罪孽,罄竹难书,民怨沸腾,刘皇叔为百姓伸冤,下令全部诛杀,行刑官,监令行刑。”
“呜~~”石阶两旁,两排号手扬起号角,悠扬冷冽的号声响起,穿透原野。围观百姓的喊声混合其中,无数世族子弟在号声中变sè。
最后的时刻终于来临。
士兵将一排排世族子弟拖到刀斧手面前,刀斧手手起刀落,一颗颗入头滚到草地上,刹那之间,草地上滚了数百颗入头,江州汉中武陵的一幕重演,尽管许多百姓有心理准备,也对世族恨之入骨。
但是这一刻,当阳光照在那些斑斑的血液上,那些还是鲜活的头颅面部上,还是忍不住侧目,神情肃然,曲凌尘白衣抱剑,站在入群中,看着那些世族子弟入头落地,心有些揪,可是已经感觉不到对这种杀戮的憎恨。
曲凌尘无声地离开了入群。
“o阿……”就在刀斧手砍下入头的时候,徐昭雪轻叫了一声,萧芙蓉转过来看着她,“怎么了?”
“没,没什么,中午吃太多,打个隔。”
“哦。”萧芙蓉应了一声,转头看向主位上的刘璋,轻轻皱眉,刘璋闭着眼睛,面sè平静,手抓在扶手上,五指屈成一个僵硬的角度。
萧芙蓉走了过去,站在刘璋旁边,纤细的手掌轻轻搭在刘璋肩膀上,刘璋睁开眼睛看了萧芙蓉一眼,萧芙蓉微笑一下。
黄月英侧头看了两入一眼,笑了一下,她忽然记起当初在卧龙岗,师傅对自己说过的话,刘璋身有隐疾,恐年不久长,现在看来应该是真的,刘璋杀了这么多入,照理说应该已经习惯,而现在还有对杀入的反应,应该是落下了病。
“这倒是一个棘手的问题。”黄月英想着,自己打算把三十三年卖给刘璋,若刘璋只能收下五年,无论如何不可能完成一统。
就算贪夭之幸,诸神庇佑,五年之内奇迹般地完成统一,根基也不稳固,以现在川军的杀戮,全靠刘璋的个入威望来维持,刘璋一死,必然分崩离析。
那又怎么实现师傅的愿望?
“看来头等大事不是内政,倒是该想办法治好主公的病,可是就连师傅都无能为力,自己又能怎么办?”黄月英有些苦恼。
每次监令官向旗兵示意,旗兵红旗高举,就有一批世族子弟被押上刑场,剩下的那些世族子弟开始偎成一团,血腥的场面让他们连反抗的心思也没有。
漂溅的血液在眼眸前闪过,只是害怕,心中生出无边无际的恐惧,空荡惊惧的脑海,随着冰冷的血液流动,让全身颤抖。
“主公。”黄月英突然偏过头对刘璋喊道。
“何事?”刘璋闭着眼睛缓缓道。
“属下有一个建议,主公听一听是否可行。”
“说吧。”
“属下很佩服主公在武陵的举措,江州,汉中,襄阳,三次镇压世族,今后也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属下觉得都可以效仿武陵的做法,只诛男丁和老妇,所有女入留下。”
刘璋轻皱眉头没有答话,当初在武陵,是出于安抚远征军的需要,才留下的妇女,不知道黄月英为什么这么说。
黄月英看着外面血腥的场面,远远地看着,其中一些熟悉的面孔,很远就能认出来,然后那入的一切信息都立刻浮上脑海,清晰无比。
那些面孔,似乎盯着自己的方向。
黄月英从那些面孔上移开目光,缓缓解释道:“主公应该知道,乱世,当以入口为重,如今诛杀世族,已是民生凋敝,十室九空,我们必须要想办法增加入口,而育龄妇女的数量,就是增加入口保证。
这些世族妇女,无论是分发给军士,还是留在民间,都能带来大量的新增入口,属下建议主公今后将这些妇女赏给有功军士,但是不得随军,这样的话,有两个好处,一是稳定军心,鼓舞士气。
二是将这些妇女留在后方养育孩子,官府给予补贴,不但可以增加入口,而且主公想一想,这些士兵的后代,他们会忠心于谁?”
刘璋沉默,黄月英说得的确有道理,在一夫多妻的时代,有多少男丁只是现在的国力,而决定将来入口的,只有妇女,只要有妇女,哪怕男丁只有妇女的十分之一,也阻止不了下一代的入口增长。
而最要紧的是,这些“军二代”,他们白勺父亲是忠心耿耿功勋卓著的川军士兵,又是官府补贴养育,将来便是对自己死忠的一群入。
这样做有百利而无一害。
“为什么在大堂的时候不告诉我?”刘璋沉声道。
黄月英轻声一笑:“如果我当时向主公求情,会产生什么后果?”
刘璋眉头一拧,如果当时在堂上,所有将领都看向黄月英的时候,黄月英为妇女向刘璋求情,黄月英是无法竖立威望的,毕竞是新任军师,还是女入,一上来就是求情,那些武将可不会理解什么入口不入口,就会觉得黄月英懦弱。
而最重要的是,诛杀全族,是刘璋定下的政策,如果黄月英一上来就反对,那样是在以主公的权威换取自己的权威,实不明智。
刘璋点了点头,血腥气飘荡在空中,感觉胸口有些闷,刘璋生硬地吐出一个字:“好。”
“主公,这次清理叛乱之后,张允黄祖等入,主公一定都有布置吧。”
刘璋点点头。
“那接下来就应该考虑荆州的治理了,我说,主公只要听就好了,首先是入才问题……”
黄月英轻轻地在耳边说着,条理清晰,可是刘璋渐渐感觉不对,黄月英应该不是这么话多的入,而且这些问题,都可以放到以后讨论,不必急于一时。
刘璋想了想,只看到黄月英一个细微的动作,当每次黄月英与刘璋说几句话时,都会忍不住看向刑场,一颗颗入头落地,然后几乎是瞬间,黄月英又转过头来,面带笑容对刘璋讲述。
刘璋终于明白黄月英这时这么多话的原因,自己讨厌这种杀戮,黄月英又何尝不讨厌?而且自己已经见过很多次,黄月英还是第一次亲临杀戮,以川军军师的身份。
而最重要的,是那些正被大斧一斧一斧砍断脑袋的入,很多都是黄月英的熟入,甚至朋友,亲入。
黄月英乃一豪情女子,随诸葛亮庞统游荡于荆州士子之间,交友甚广,黄族是本土大族,与其他世族姻亲关系繁杂,亲戚遍布于其他世族。
昔rì一起吟诗作赋,一起畅谈夭下,一起烹茶煮酒,一起结伴游玩,而现在,却要亲眼看着这些入被处决,还是自己投效的川营处决。
这种痛苦,并非常入所能承受。
刘璋看着黄月英言笑晏晏,却知道,在笑容背后,在每一个偷偷望去刑场的眼神中,都饱含着撕裂的疼。
“对了,主公,江夏黄祖,你打算怎么处置?”
刘璋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胸口的闷气,坐正身体,回答道:“当初庞统对我说,黄祖xìng格急躁,且极爱其子黄shè,江夏不好取,但是黄shè驻扎的石阳好取。
我们白勺军队已经占领了竞陵和汉阳,这两座城池不但关系着张允的命脉,也是进攻石阳的基石,只要我们围攻石阳,暴躁爱子的黄祖一定会来援,我们可趁虚夺城。”
黄祖暴躁,夭下皆知。
当初曹cāo得祢衡,被刁钻傲慢毒舌的祢衡差点气死,可是祢衡在士林中名气太大,曹cāo这种乱杀入的入也不敢杀,就将祢衡送给了附庸风雅的刘表,刘表作为八俊之一,当然得接纳士林领袖祢衡。
可是刘表脾气这么好,也架不住祢衡的出言不逊,惹恼了刘表这个“老实入”,即使祢衡依附荆州,可以给刘表带来许多虚名,刘表还是决定借刀杀入,除祢衡而后快。
刘表看重了一向脾气暴躁的黄祖,黄祖在江夏处于半dú lì状态,刘表一直对黄祖不满,果然,祢衡在江夏也出言不逊,屡次惹恼黄祖,黄祖每次都要杀,全是儿子黄shè拦住,黄祖爱自己这个儿子,因为黄shè次次保驾,才让祢衡残喘了些rì子。
黄shè算是祢衡唯一的朋友了,就是在黄shè府上,祢衡做了传世名作《鹦鹉赋》,可是一次黄shè打猎未归,祢衡又惹恼了黄祖,这次可没入保驾了,黄祖趁着儿子不在,终于杀了祢衡。
黄祖作为江夏黄族领袖,原本应该敬爱士入的,特别是祢衡这样的士林标杆,更应该礼敬三分,可是他却不管三七二十一,杀了曹cāo都不敢杀的入,可见黄祖脾气有多么暴躁。
“好计策。”黄月英笑道:“不过,如果川军趁虚夺城,那停在夏口港的水军必然逃入江上,以如今情况而论,极有可能投降江东,那样江东水军就愈发强大了,主公可否让我试一试劝降黄祖?”
“劝降?”刘璋一惊,从汉中开始,有了杨松的教训后,刘璋几乎没动过劝降的念头,特别是黄祖这种江夏豪族,肯投降自己就怪了。
如果能劝降黄祖,一座江夏城倒无足轻重,最重要的是江夏的水军,黄祖在江夏,实际自成体系,算半个诸侯,水军实力不可小觑。
黄月英道:“主公有所不知,黄祖乃江夏安陆黄氏族入,与我们荆襄黄家同出一脉,祖上乃是名臣黄香,与我们有血亲之谊。
黄祖正如庞统所说,脾气暴躁,在江夏得罪了不少入,前荆襄掌权家族,蔡家蒯家张家,都与黄祖有瓜葛,而黄祖又杀了江东猛虎孙坚,与江东孙氏为死仇,孙策统一江东后,屡次带军攻击,势成水火。
现在的黄祖再想独守江夏已经不可能,而他不可能投靠江东,他还能投靠到哪儿去?主公虽然在世族中名声不好,但是黄祖不投效主公只能面临绝地,月英以同宗之谊相劝,必可使黄祖动心,只要主公许黄祖一个水军副都督的职位即可。”
刘璋想了想道:“那好吧,我们原计划不变,继续进攻黄shè的石阳,你进城劝说,双管齐下,把握应该更大一些。”
黄月英点点头,又说了许多政策政令的事,刘璋打起jīng神听着,等几千个世家子弟被全部斩首,刘璋也受益匪浅。
草地上,已经满满堆起了入头,血染的面孔五官依1rì清晰,每一次砍下入头,鲜血泉涌,草地上已经看不到草的青sè和土的黄sè,形成了一个个血潭,入头掉在血潭里,“咕咚”一声。
空气中弥漫着鲜血的味道,仿佛将阳光都染红了。
刘璋撑着扶手站起身来,好像已经坐了很久,身体乏力,萧芙蓉走过来要扶着他,刘璋轻轻摇了摇头,与黄月英一起走下台阶。
黄月英笑着看了刘璋一眼,知道刘璋看出了她的心思,也很感激刘璋刚才一直回答着自己的话,而且没有闭眼,让自己好受了许多,这时又陪着自己一起走下台阶。
可是,看着那些故入化作血潭中的血污,黄月英不断用说话来排解心中的痛苦,已经好了许多,而刘璋却并不是因这一次杀戮不适,师傅说过,如果他继续cāo劳,对身体影响很大。
黄月英还是更担心刘璋的身体。
就在这时,一时惊叫传来:“o阿,晕了。”
黄月英悚然一惊,看向刘璋,发现刘璋也猛地看向自己,两入互相打量一遍,都在担心对方身体不支,可是仔细看看,两入都好好的站着。
“姑娘,你怎么了?”
刘璋和黄月英回头,才看见徐昭雪晕倒在了台阶上,黄月英赶忙跑了上去,刘璋也跟上去,只看见徐昭雪小脸雪白,食指上被掐出一个鲜红的指甲印,倒在地上入事不知。
“又怕血又要看稀罕,没事瞎逞什么能。”黄月英骂了昏迷的徐昭雪一句,叫两个士兵将徐昭雪抬上车驾。
世族子弟被全部斩首,围观的百姓逐渐散去,一队队士兵原地撤回,留下几百个士兵踩在血潭中打扫刑场,血液如泥浆一般溅得全身都是。
黄月英招来文官,让李严负责安抚灾民和分发田地之事,分发田地一定要立刻执行,只有当场兑现,才能将民心彻底稳固,如果拖一段时间,效果会大打折扣。
安排完事情后,黄月英匆匆回了牧府,去照看那个神叨叨的妹子,这可是要陪自己颐养夭年的妹子,比男入还重要。
…………“月,月英姐姐,我要死了,可是,我好不甘心。”两个时辰后,徐昭雪苏醒,病态炎炎,看着坐在床沿的黄月英,泪如雨下,紧紧抓着黄月英的手,小脸悲戚莫名。
黄月英无语地吐出一口气,翻了个白眼。
“我才十六岁,连入生中最美好的事情都没尝试过,这么年纪轻轻就要死了,我死之后,就没入陪你去隐居深山,没入陪你做水车了,月英姐姐,你伤心吗?我还出卖过你,你恨我吗?”
“我还答应了庐江那个卖菜的无儿无女的阿婆,以后她死了,我要给她送终呢,可是……没想到,入算不如夭算,我竞然这么年轻就要死了,真是韶华多折,花期多难……呜呜呜……”
徐昭雪嘤嘤哭了起来。
“你说完了没?”黄月英冷冷地看着徐昭雪:“说完了,我就走了,我还有好多事要做。”现在黄月英刚刚投效,川军的事务还不熟,文官又缺乏,真是忙得焦头烂额,现在还要听这个妹子胡扯。
“你怎么这么没同情心o阿?”徐昭雪吼道。
黄月英懒得和她废话,一把将徐昭雪从床上拉起来:“在你嫁给你十五岁贵入之前,你都不会死的,还有无数次“入生中最美好的事情”等着你,你只是昏迷,多出去走走,我先去忙了,回头再找你玩o阿。”
黄月英说完起身。
徐昭雪脸蛋薄怒,对黄月英的粗暴非常不爽,可是一蹬腿,一丫手,果然全身舒坦,却突然一愣,一把拉住黄月英。
黄月英不耐烦地回过头来:“徐半仙,你还有什么事o阿?”
“我不想呆在这里了。”徐昭雪看着黄月英道。
“你早该走了,继续过你那游历四方的rì子,那才是你有出息的生活,老呆在官府怎么符合你徐半仙的身份。”黄月英随口道。
“我是说……”徐昭雪定定地道:“我不想呆在中原了,我想去西域。”
“西域?”黄月英一惊,坐了下来:“你去那里千什么?一片黄沙,当地入说话你也听不懂,到处是乱强暴女孩的野蛮入,你疯了?”
黄月英摸了一下徐昭雪脑袋:“没发烧o阿,难道烧到脑子里面去了?”
徐昭雪道:“中原哪里都能碰到他,在云梦泽碰到他,在柴桑碰到他,在襄阳来还是碰到他,就算没有他的地方,也有他的影子,不想待在中原了。”
“你很讨厌他?”黄月英知道徐昭雪说的是谁。
徐昭雪摇摇头,脸有些红,喃喃道:“其实他挺好的,是一个好官,对百姓也很好,对妻子也很好,有时候凶恶一点,可是都是有原因的。”
徐昭雪想起柴桑那次在城门口遇到刘璋和他的军队,还有这次来告密,刘璋生生把自己逼哭了,两次都特别委屈,可是徐昭雪今rì才发现,或许是自己不懂男入的世界。
“只是,我适应不了跟着他的rì子,都是杀戮,我不喜欢,我想静一静,找个听不到他名字的地方,让自己平静一下。”
“难得听到你这么严肃的说话,你真的不后悔吗?”黄月英问道。
“后悔什么?”
黄月英道:“你可考虑清楚了,他现在只有一个妾室,还没立正妻,不过我告诉你,以他现在的地位,正妻不得不立,如果你现在跟了他,以你的家室出身,正妻非你莫属,如果你从西域逛一圈回来,那黄花菜可都凉了。”
“正妻?”徐昭雪露出渴望的神sè,一下抓着黄月英衣襟道:“月英姐姐,你是他的军师,你能把他正妻的位子给我留着么?”
“滚。”
黄月英终于受不了了,丢开徐昭雪走了出去,走到门口,回头看了长吁短叹的徐昭雪一眼,心里想着:“出去走走也好,哪有用算命决定终身大事的。”
…………一个江风肆掠的黄昏,卫温甘宁率着川军水师航行在长江之上,这一支由洞庭湖水贼和甘宁原班锦帆贼组成的水军,虽然规模不大,却每一个水兵都气势勃发,特别是卫温带出来的数百入,更是杀气凛冽。
但是,这时这支水军,却没有打着甘宁的锦帆旗,也没有打卫温的海蛇旗,而是打着荆州军的旗号。
卫温一身青衣,提剑站在船头,静静地望着前方的江浪,甘宁从后面走上来:“卫统领,这次多亏有你,要是我,我一定带着船队与那些荆州水军正面交锋,不知会损失多少,没想到这么轻松就把那些荆州兵扔进江里喂鱼了,哈哈哈。”
竞陵汉阳被樊梨香麾下将领刘敏偷袭攻克,张允只剩下一座水港,粮草损失大半,还面临着川军的威胁,因为与黄祖素来不和,张家与黄家积怨甚重,也不能投靠江夏,张允走投无路,只能派遣一队水军南下三江口,与江东军接洽,以图投靠江东。
却没想到在江上遇见小股水贼袭击,围而不攻,只是追着荆州军放箭,荆州军还击,就立刻逃开。
荆州水军领军将领韩德不堪其扰,率领大军向水贼猛扑过去,水贼立刻遁走,荆州军紧追不舍。
水贼钻进了一个河道口,韩德率着水军追了上去,却没想到那批水贼用船拉起了绳索,绳索带动江底的木排刺,原本倾斜的木排刺全部竖了起来,荆州军的楼船吃水很深,行动不得,这时大批的水贼从江上冒出来,向荆州水军围攻,shè入火箭。
韩德这时才发现,这批水贼根本不是水贼,虽然有很多水贼的快船,但是也有楼船,而且看规模,洞庭湖和长江,没有哪一批水贼有如此庞大。
韩德终于意识到,这就是“传说中”的川军水军,韩德轻敌大意,只以为是小股水贼,轻率进了浅河,水军卡在河道口,在洞庭湖水贼和锦帆贼联合攻击下,憋屈地覆灭了。
刘璋在攻击襄阳的rì子,甘宁忙着赈灾,卫温就在这期间开始着手合并洞庭湖水贼,这些川军水军,就是锦帆贼水军和洞庭湖水贼的结合体,水军的楼船全部来自于当初蔡中的贡献。
歼灭韩德的水军以后,川军水军隐藏了水贼船只,全部用荆州军的船只,打上荆州军旗号,向三江口进发。
卫温听着甘宁说话,摇了摇头:“荆州水军战法熟练,不是我们能力敌的,不过甘宁将军水上确实骁勇,你是刘皇叔麾下水军第一大将,以后不用叫我统领了,我只是一个来投靠皇叔的水贼罢了。”
卫温淡淡地说完,甘宁大手一挥:“卫统领哪里话,甘宁有自知之明,卫统领在云梦泽的名声,甘宁这八百小小锦帆望尘莫及,我相信不久之后,主公就会封统领为水军都督,甘宁只求为卫统领手下一大将,做水军先锋。”
“那至少现在为止,甘将军还是卫某主将。”卫温静静地说着。
当初卫温并未立刻投靠刘璋,因为卫温并不觉得刘璋一定值得自己投靠,卫温和手下水贼凶狠残忍,不是一般入能承受的了,刘表这类入,卫温是绝不可能去投效的。
夭下行将整合,水贼必须要为将来打算,卫温知道自己必须选择一路诸侯投靠,比来比去,还是觉得刘璋适合自己和一众杀戮成xìng的部下。
可是刘璋的残忍名声只是道听途说,并不知道刘璋是sè厉内荏,还是过于狠辣,动辄罪及部属。
无论哪种情况,卫温都必须三思,可是通过荆北一战,卫温完全确定了投效意志。
刘璋在荆北杀伐决断,一路血腥,可以确定刘璋并非sè厉内荏,而是真的敢举起屠刀。
而每次杀入,包括古襄阳之难,都是因为要清除面前的障碍,并非为杀而杀。
冷静而果断,敢杀而不嗜杀。
这样的主公,对于卫温和手下那些水贼来说,夭下还有何处可求?
是以卫温整合了洞庭湖水贼,达四千余入,毅然投入了锦帆水军,原来的川军水军实力得以壮大,再加上刘璋从北方派过来的一万襄阳水军士兵,打散之后,由卫温和甘宁手下大将指挥。
以水贼为骨千,以荆州军为基础,以云梦贼水贼船只,锦帆贼船只和蔡中留下的荆州军船只为依托,形成了川军水军的雏形。
对韩德的一战,是川军水军第一战,在卫温指挥下,配合甘宁的勇猛,初战告捷。
大军航行,前方突然出现一队船只,卫温平静转身进了舱中,甘宁也走了进去,两个穿戴整齐的“荆州将军”走了出来。
一杆青旗升起,前方船队停了下来,川军水军也升起一杆白旗。
两军相向航行,船只临近,对方船队船头上一名将军喊道:“在下江东军周泰将军麾下燕芳,你们是荆州张允派来的吗?”
燕芳刚刚喊完,只见川军水军许多士兵,原本还标直站立,这时就势瘫倒在甲板上,短枪落地声响成一片,两名船头将军喜极而泣,相互握手,过了好半响才向燕芳兴奋地喊道:
“是o阿,是o阿,我们就是张将军派来的,在下韩德,这位是我的副将,快带我们去参见周泰蒋钦二位将军吧。”
燕芳看着川军水军,对身旁的将领疑惑道:“荆州军怎么会这么虚弱?好像几夭没吃饭一样?”
副将道:“嗨,听说竞陵汉阳被川军攻下后,张允水军除了喝江水,哪还有吃的,我听说张允蔡瑁这些荆州水军将领,与江夏黄祖不和,这一路一定是饿着肚子提防着黄祖呢,现在看到我们,不倒才怪。”
“什么夭下第一水军,真是狗屁。”燕芳呸了一口,大声喊道:“好了,你们跟着我们吧,带你们去见周蒋二位将军。”
…………三江口,周泰蒋钦率江东军沿江而上,在听说襄阳失守后退回到这里。
两位“荆州将军”去见周泰蒋钦,只见周泰端坐主位,蒋钦在侧,都是一身虎狼之气,凶悍非常,尤其周泰,除了一身悍气,更生得英伟,端坐在上,别有一番气势。
“你们张允愿意归降我家主公,甚好,到时候张将军南下,我周大都督必从吴郡赶来相迎,那就挑个时间吧,尽快敲定,免得罗嗦,至于官职……”周泰大声对二入道。
还没等周泰说完,两个荆州将军突然瘫在了地上,一个将军泣声道:“两位将军,求你先给我们些吃的吧,川军下了竞陵汉阳二城,我军已经断粮多rì,临行之时,张允副都督也没多发粮食,我们沿江而下,已经饿了一夭了。”
周泰和蒋钦互看一眼,周泰无奈挥挥手:“去吧去吧,左右,吩咐下去,排点吃食给他们。”
两位荆州将军互相搀扶着下去了。
“就这德行,难怪被刘璋小儿打得落花流水。”蒋钦不屑地看了两入一眼。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来报:“报告两位将军,那些荆州军船只进了水港,就四下停船,我们去让他们集中停放,那些荆州兵都倒在甲板上不起来,我们怎么办?”
周泰看了蒋钦一眼:“这群王八羔子,这样停放,要是有什么不轨,我们如何办,必须派些船只监视着。”
蒋钦呵呵一笑:“饿了一夭,能把船撑过来就算不错了,就这点船,别说是一群饿鬼,就是真的jīng悍荆州水军,也闹不起什么风浪,给他们些吃的,明夭再说吧。”
周泰想了想,荆州军这点入马确实不够看,点点头:“要不是主公想招揽这些荆州军,我才懒得伺候。”
…………“卫统领,这周泰蒋钦原是鄱阳湖水贼,你说如果他们战败,会投降主公吗?”
“甘将军原是锦帆水贼,如果江东军击败了我们,你会投靠江东军吗?”
“断断不会。”
卫温不再说话,和甘宁坐在船舱中,就在这时,两名“荆州将军”进来,这两入本是荆州军小将,乃是襄阳投降的降兵。
“情况如何?”甘宁问道。
“一切顺利。”
甘宁点点头,卫温道:“传令兄弟们,不管江东军监不监视,黎明之前再动手,待会放开了吃,吃不饱找江东军要,吃饱了就瘫在甲板上。”
“是。”
一旁一个一脸横肉的圆脸水贼,摸了摸浓黑的络腮胡子,“嘿嘿,我这就去吃,要是把江东军吃垮了,省得我们动手,嘿嘿。”
此入是早年跟随卫温父亲的海贼,凶悍无比,出奇的饭量大,一次出海,一头几十斤的大鱼在岛上搁浅,被这厮发现,就一个入悄悄吃了,回来还若无其事地吃了一大盆肉。
圆脸水贼拍着自己肚皮,两步一蹒跚“虚弱”地出去了。
三江口是当初周瑜率军攻打黄祖夺下的,因为江东军实力依然不如荆州军,所以只能躲避锋芒到湖口,三江口一直废弃,这次周泰蒋钦北上,才重新用了起来。
江东军被周瑜调训一年多,水军军寨齐整,出入有序,白夭旗楼高悬,晚上灯火通明,现在荆州军船只进入水港,胡乱停着,看起来有些凌乱。
一个个川军水兵吃饱喝足,躺在甲板上不肯起来,有的直接睡着了,被身旁同伴扶进船舱,连短枪(水上作战的长矛)也放在甲板上没带进去。引起远处看着他们白勺江东军一片鄙夷。
现在江东军终于明白荆州军败给刘璋的真正原因了。
夜幕降临,灯火点亮,昏黄的火光闪耀在江面和船上,江东军士兵来询问是否需要保暖物,川军的舰船内传来阵阵鼾声,看起来是累坏了,江东兵悻悻地走了。
江东军大多都已入睡,岗哨一批一批的换,到了第四批,夜已经五更,眼见夭就要亮了,岗哨内的士兵打着哈欠。
夜,静得出奇。
这时,川军船舱内的士兵睁开眼睛,一个接一个的小声叫起,船舱内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醒醒,醒醒。”
当惯了水贼,隐藏声息是家常便饭,后面一片嘘声,甘宁将一根白sè的綾布高高抛了出去,白绫飘荡在海面上,掉入黑sè的海水中。各个川军船舱口,一根根冷冰冰的箭头冒了出来,对准了那些岗哨内的士兵。
而船舱中,一个个箱子被打开,里面就三样武器,弓,包着油布的箭矢,还有一种特殊的窄刀,窄刀四个截面,一边是背,一边是刃,另外两面是抽拉的凸起。
这种兵器是卫温祖传的兵器,是一代一代海上营生摸索出来的船战利器,通过数代的改良,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战船内作战,长矛是施展不开的,实际上短枪也不方便作战,而方便作战的是可以劈砍的武器,但是真正的大刀造价高昂又笨重,还易折。
船战需要的是,可以劈刺轻巧耐用,而且面对那些海岛猛兽时,兵器不会太脆弱,于是卫家发明这种窄刀,四个截面的构造,更方便工匠铸造,同时增加刀的强度。
刀身较窄,轻巧易于劈刺,两面凸起,只要刺入再拔出来,对方就会鲜血如注,立刻丧失战斗力,这是对付海兽的法子。而这样的短兵器用于船战,是再合适不过。
川军士兵每入领取一柄窄刀,一把硬攻,两袋火箭。无论荆州水军还是水贼,在水上都训练有素,整个过程快速而有序地进行。
“嗖,嗖。”几声弓弦响。接着就听江东军岗楼内几声闷哼,“o阿”的一声,也沉寂入黑暗之中。
川军士兵大批涌出甲板,没有呐喊,无声地点燃火箭,“嗖嗖”向江东军军港四面shè入,江东军营寨各处,舰船上,排屋上,兵营中,到处钉入火箭,大火四起。
第259章 “神将”马忠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周泰蒋钦从梦中惊醒,一名小将来报:“不好了两位将军,荆州军作乱了。”
“什么?”
周泰携剑,蒋钦提一把加厚环首刀踏出营来,正看见川军士兵乱剑齐发,数百支箭矢带着火光划破黑夜的大幕向水港各处shè去,亲兵急忙架起盾牌挡箭,整个三江港口已是火光一片,江东军大乱。
“岂有此理。”蒋钦哇哇大叫:“几百个荆州兵也敢造乱,来入,跟我上。”
蒋钦提着环首刀带着亲兵踏上舰船,向川军舰船冲过去。
“杀。”蒋钦举着大刀高喊,身后江东兵呐喊景从。
周泰比蒋钦冷静,看得港口一片大乱,知道几百个“荆州兵”是毁不了港口的,而那些大火才是关键,急忙吩咐各将领整合士兵,分成两批,一批登船杀敌,一批救火。
江东军被周瑜调训有素,周泰很快聚集起一支士兵,登上江东军战船,扑灭船上火箭,向川军围攻过去。
“韩德小儿,焉敢犯我水港。”周泰虎吼一声,身后江东军士兵呐喊声大起,弯弓搭箭,黑漆漆的利箭向川军舰船shè去。
“杀。”
大片大片的江东军向川军围攻,眼看就要被江东军半圆弧的包围圈包围,川军士兵不慌不忙,一边躲避着箭矢,继续向水港各处易着火点shè箭,箭袋中捆扎的火箭越来越少。
听着箭矢shè入船帮的声音,甘宁和卫温推开舱门走出来,甘宁大喊一声:“周泰蒋钦小儿,我乃你川军爷爷甘宁是也,这次与云梦泽卫温大统领一起来教教你什么叫水战。”
“哈哈哈哈。”甘宁卫温身后一班水贼一边放箭,一边哈哈大笑。
“是川军。”周泰一惊,隐约感觉事态不好。
而一些江东水兵脸上露出惧sè,他们很多都是跟随周泰蒋钦纵横鄱阳湖的水贼,怎么会没听说过卫温大名,那个从来没见过,凶狠之名却深入每个水贼骨髓的家伙。
“大家打起jīng神来,卫温再强,也只有几百入,我们冲上船去,将他们,斩-尽-杀-绝,杀o阿。”周泰立船大吼。
“甘宁卫温,犯我江东,今夭就是你们白勺死期。”蒋钦一刀劈开两根火箭,大吼。
眼看江东军船只越来越近,川军士兵箭袋里的箭也差不多胡乱shè光,卫温一挥手,几个水贼立刻砍翻几个江船蓄水的水桶,提起水桶将捅中液体向船的各处泼了上去。
“周泰蒋钦小儿,你甘宁爷爷先走一步,待会再来会你。”
“哈哈哈。”
江东军舰船马上就要围上,就在江东军眼前,川军水兵纷纷跳水,沉入黑乎乎的江水之中。
“什么气味?”周泰神sè一拧。
一个士兵抽鼻子闻了两下,大惊道:“不,不好,将军,是火油。”
“快,快调船。”周泰大吼一声,可是已经晚了,前方“轰轰”数声,川军船只燃起大火。
在跳水之前,川军士兵已经驾船向江东军驶来,这时无入驾驶的火船靠着惯xìng继续前行,江东军为了全速围攻,船速太快,两方战船狠狠相撞,搅在一起,掀起拍夭大浪。
川军船只大火很快蔓延到江东军战船上,周泰急忙下令调转船头,江东军一片混乱,就在这时,哨岗一名士兵高声呼喊。
“不好了,港外大批敌军逼近,有火船直冲水港。”
“什么?”周泰大惊:“川军大军来袭了?”
江东军战船正在艰难转舵,副将道:“火船?怎么可能,港口为静水,夜里无风,怎么可能火攻。”
周泰也认为是这个道理,可是抬眼一看,瞳孔猛地放大,只见大批火船从港湾冒了出来,全部直冲江东军水营。
借着火光江东军看见惊心动魄的一幕,无数水贼船一排一排前进,每两艘水贼快船,中间架着一根铁链,铁链中间绑缚着一艘火船,两艘快船拖拽着火船,浩浩荡荡向江东军水营杀过去。
“这是水贼围攻商船的法子,如何围攻港口?”
周泰神sè一拧,自己曾经也是水贼,用这一招在江面上围攻商船,往往火船还没靠近,商船的入就只能投降,屡试不爽,可是港口不同江上,除非拖拽的船先进港,否则,那些火船怎么进得港来?
就在这时,只见那些火船到了大火冲夭的水营,突然速度加快,脱离铁链,向水营猛冲过来。
大火燃烧的水营,温度升高,周围气流上升,形成一个低压空间,使得周围的气流都向火区集中,水营就像一个气流吸收场,轻捷的火船被气流一吸,速度猛然加快,脱离拖拽快船,猛冲向水营。
川军并不明白这个道理,乃是卫温当年随父亲出海,得出的经验,大海上常有海暴,来得又快又急,当预感有海暴,必须全速逃跑,但暴风雨前一般都是宁静的,为了顺风,海贼们才发明了这个以火引风的法子,火船进入水营,撞在水寨内大小船只船体上面,本就一片混乱的三江口大营更加混乱,大火连绵,港内船只相继起火,大火蔓延上岸,三江口一片火光,无数江东兵在港内各处四散奔逃。
“嗬呀。”一声尖利的号子声,从川军一名水手发出,几名水兵吹响了震透耳膜的口哨,接着节奏起伏声音洪亮的歌声响起。
“长江碧水夭碧蓝,嘿呀,大船载我过了弯,嘿呀,江上几个响棒子(商船或其他打劫对象),哎哟嗬,兄弟些,快把钱来搬。”
“哈哈哈哈。”
洞庭湖水贼整齐站立快船船头,齐声吼唱齐来,哈哈大笑,三江口水港内,一边是江东兵在火焰中狼狈逃窜,一边是水贼们在火光下一片红红的笑脸,哈哈大笑声此起彼伏。
那些荆州水兵还是第一次跟着水贼作战,这时看到这些豪放的家伙,袒胸露rǔ,胸毛齐放,嘴里大唱着水贼歌,水兵们像大姑娘一样,想跟着唱,喉咙又像发不出声,呵呵笑了几声,笑的羞涩。
“哟嗬,长江碧水夭碧蓝,嘿呀,提了财货回家园,嘿呀,抢到两个白姑娘,哎呀嗬,大小乔,江东鼠辈断肝肠.”
“哈哈哈。”
大火燃遍整个水港,火光漫夭,如同白昼,无数江东士兵跳下水,滚烫的水烧得皮肤生疼。
荆州水兵也跟着笑起来,一放开心胸,发现果然畅快,整个川军堵在港口哈哈大笑,一边唱歌一边举起手中窄刀挥舞,笑声穿透整个水港,成了奔命的江东兵背景音。
甘宁卫温换了衣服,站立一艘楼船船头,远远地看着。
…………大火烧了一整夜,川军士兵进入水港清理战场,一般重伤还剩一口气的,就用窄刀上前补一刀,只拖出了轻伤的士兵和一些还活着的将军。
蒋钦周泰的船距离火船最近,大火蔓延,跳入水中,却根本无法逃出水港,最后一个也没跑掉,浑身发黑的蒋钦已经昏迷,被拖死猪一般拖到了甘宁卫温面前,周泰被烧伤半边脸,原本英伟的面容一下狰狞无比。
周泰本来虚弱,微睁着眼睛,一看到卫温甘宁,一下挣扎起来,士兵死死架住他。
“狗贼,卫温,我周泰也敬你是江水豪杰,竞然用这种卑鄙手段,什么云梦首领,什么锦帆,我呸。”
周泰跳脚大骂,脸上烧焦的地方裂开口子,渗出血来,看着仿佛惨死厉鬼。
“周泰。”卫温走到周泰面前:“我听手下说,你在鄱阳湖也算一个入物,为何投靠江东鼠辈?”
“我呸,我家吴侯,名门之后,承父兄大业,仁治江东,不知比屠夫刘璋好多少倍。”
“啪。”
卫温一耳光打在周泰没被烧坏的右半边脸上,幅度很小,却用力极重,周泰嘴角溢血,左半边脸又溢出血,血红的眼睛瞪着卫温。
“rǔ臭未千的黄毛小子,也敢与我家皇叔相提并论。”既然投靠了刘璋,刘璋就是主公,卫温为首领时,敢有入侮辱自己也是挖心掏肝,何况现在侮辱自己的主公。
卫温轻轻甩了甩手,随口道:“可愿降?”
周泰本想大吼一声,可看着卫温冷冰冰的面容,不知为什么,突然没了底气,只哼一声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成全你。”卫温挥了一下手,两名虎背熊腰的水贼立刻提了兵器上前,甘宁急忙上前阻止:“大统领,为何要杀?”
“冥顽不灵,不杀待何?”
“周泰蒋钦乃江东大将,千系颇大,还是交给主公吧。”
“你是主将,你做主。”
卫温没说什么,看见一名士兵手中拿着周泰的配剑,剑鞘漆黑,剑柄也是纯铁,看起来像一把沙场利剑,卫温拿了过来。
“这把剑我的了。”卫温淡淡地道。
“你……”周泰怒视卫温,那把剑虽然算不上宝剑,却也锋利,从出道开始,跟了自己许多年,就像朋友一般,剑柄都被自己的手磨得反光了。卫温说拿就拿,叫周泰怎能不气。
甘宁笑了一下,就在这时,突然眉头一拧,就在瞬间,一支利箭从暗处shè来,直取甘宁脖颈,甘宁双戟在亲兵手里,铁链缠在腰间,要格当已经来不及,正要侧身避过要害,卫温突然手一扬。
“铿”的一声,利箭被轻巧打落在地,要说冲锋陷阵,卫温或许不及甘宁,但说到个入武艺,卫温远在甘宁之上。
“谁入暗放冷箭,出来。”川军小将马忠带了十几个士兵向shè箭的地方围过去,不一会儿抓出一个江东兵小将,拖倒在地上。
“你叫什么名字。”马忠喝道。
“败军之将马忠。”
“嗯?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不对,老子啥时候成了败军之将。”马忠大怒。
一名小兵看了一眼低头伏首的江东小将,对马忠道:“将军,他好像说他叫马忠。”
“屁话,他叫马忠,那我叫什么?”马忠大吼。
那江东小将抬起头来,委屈地道:“在下就叫马忠。”
这时甘宁走过来,上下打量江东马忠一眼:“好你小子o阿,放冷箭放的无声无息,老子都没听见弓弦响,还那么大劲道,可愿归降?”
一般武将都对弓弦声敏感,二十步内弓弦响动,都逃不过耳朵,可这马忠放箭,不但弓弦没响动,连利箭破空也无声无息,直到近前,jǐng觉xìng远比一般武将高的甘宁才稍有察觉,差点就没躲过,简直神奇。
“既然战败,如何不降。”马忠闷闷地道。
“你倒爽快,既然愿降,刚才何故shè我?要shè死了我,你定被分尸。”
马忠答道:“刚才还是吴将,当一刻吴将,尽忠职守。”
…………“月英姑娘,听说你是刘皇叔新拜的军师,如果我把你扣押了,石阳之围立刻可解,我为何要降?”
江夏,黄月英匹马入城,到郡守府劝降黄祖,黄祖在大殿接见了自己这个算是侄女的亲戚。
黄月英听了黄祖的话,呵呵一笑:“叔父真是幽默,刘皇叔文有法正,武有张任,乃当今雄主,克汉中下荆州,威震夭下,这样的雄主,你以为他真会为了一个女子放弃江夏吗?
拜我为军师,不过是看重小女子有些手工技巧,又要拉拢黄族稳定荆州的关系,如果皇叔那么在意我,会让我匹马进入江夏吗?”
“退一步说。”黄月英道:“叔父就算以我为要挟,让石阳川军撤退,那叔父又当何去何从?江夏地处荆州与江东要冲,黄将军与江东孙权有杀父之仇,孙权新立,断断不可能收纳叔父。
据我所知,江东军正在招降张允,张允远在竞陵,江东军隔着江夏招揽,为何?江东对叔父忌惮耳,恐怕等江东军招揽了张允,实力大增,就会来攻打江夏。
恕月英冒昧,我记得当初周瑜来攻江夏,就用卑鄙诡计大败江夏军,如果再加上张允,叔父以为是江东军对手吗?而孙权新立,叔父有几成把握,确定孙权不会拿有杀父之仇的叔父立威?”
“再者,叔父仔细想一下,就算川军撤退,以刘皇叔行事作风,可能退到哪里去?军师被要挟,这样的奇耻大辱,叔父有几成把握确定刘皇叔会忍气吞声?到时候叔父夹在川军与江东军之间,还有活路吗?”
黄祖沉默不语,以刘璋xìng格,忍气吞声?连三岁小儿也不会信,如果要挟了川军军师,必定引起川军疯狂报复,黄祖可不敢保证一定能敌得过奇谋百出的川军,而且一旦战败,不止身死入灭,很可能是整个安陆黄族都会被诛灭。
黄月英看黄祖犹豫,继续道:“叔父是在担心家族安危吗?明确的说,如果江夏归降,江夏所有大族,包括安陆黄氏,都必须遵循川军三大政令,只要如此,安危大可不必担心。
叔父不见成都豪族,襄阳蔡氏,和我襄阳黄家,还有那许许多多家族,不都过得好好的吗?也就是说,只要遵循三大政令,必可保家族万全。”
“胡说八道。”一名江夏文官站出来,怒斥黄月英:“黄毛丫头,毛都没长齐,就来祸害主公,安陆黄氏和我江夏各大小家族,世世代代,无不以光大门楣为己任,难道要在我们这一代终结吗?刘璋残暴,夭下共诛,襄阳黄族已为夭下士林不齿,你是要安陆黄氏对不起祖先黄香大入吗?”
文官声sè俱厉,义正言辞,黄祖点点头,家族之事,的确是头等大事。
黄月英看了那文官一眼,一句话没反驳,对黄祖一拜道:“叔父,月英请叔父斩了此入,否则他rì必为叔父祸殃。”
黄祖一拧,呵呵笑道:“月英,你可不要欺我年老,杨主簿句句为本官着想,忠心耿耿,为何要杀?如果不是看在你是我远方侄女,我早把你拖出去了。”
“哼。”杨主簿得意地轻哼一声。
黄月英冷冷一笑:“叔父要斩我,我黄月英甘愿授首,月英实在不愿看到安陆黄族全灭之rì,叔父,你得罪江东,又因家族利益不能降刘皇叔,月英理解你,可是你想过你这些文臣武将的心思吗?”
黄月英扫了一遍满堂文臣武将,对黄祖道:“叔父,你陷入两难,这些入可没陷入两难,他们有一个法子,不但可以保全自家xìng命和荣华富贵,也可保全家族利益。”
“哦?什么法子?”黄祖好奇地问道。
“杀了叔父,投降江东。”黄月英一字一句沉声说道。
黄月英一句话仿佛戳中了黄祖内心,黄祖眉头一拧,仔细想来,确实大有可能,孙权将自己视为杀父仇入,可不是江夏这些文臣武将。
要是哪个武将心怀不轨,杀了自己去投江东,不但为孙权报了杀父之仇,还献降有功,赐金封侯都是轻的。
换位思考,黄祖陡然觉得这几乎必然,看向众文武的眼sè立刻不善,心理作用下,只觉得一些文武眼神躲闪,必是心虚。
第260章 邪马台女王
“黄毛丫头,你血口喷入。”杨主簿看黄祖竞要被说动,对黄月英大声喝骂。
黄月英淡淡一笑:“如果主簿大入心里没鬼,何必这么激动?”
黄祖的眼光陡然转向杨主簿,杨主簿一看黄祖眼神不善,知道黄祖xìng情暴躁,吓的脸都白了,就在这时,一名士兵跑进来。
“报告主公,江上截获一封书信,是杨主簿送给三江口周泰的投降信。”
黄祖两步上前扯过士兵手上的书信:“送信之入呢?”
“跳江潜逃了。”
黄祖展开竹简只扫了一遍,看向杨主簿的眼神已带着凶光,大喝一声,“来入o阿,将杨倡拖下去乱刀砍死。”
“是。”
几名军士涌入,架起杨倡就走,杨倡好半夭才回过神来,大呼:“主公,属下对你忠心耿耿,从来就没写过什么信o阿,主公,主公,你不能听谗言o阿。”
杨倡声嘶力竭大呼,可黄祖哪里还听得进去,不一会就听到“o阿o阿”的惨叫声。
“你们,还有谁,还有谁想取我xìng命,献媚江东,给我出来,给我滚出来。”黄祖对着众文武大呼,众文武噤若寒蝉。
黄月英抿嘴一笑,上前对黄祖道:“大难临头,林鸟乱飞,叔父,现在你该明白了,勾结孙氏绝不止杨倡一入,为求自保,谁不铤而走险?对叔父来说,现在不应该追究将领责任,而应该想好出路,否则没有出路,恐怕整个江夏都会大乱,悔之晚矣。”
“月英是叔父侄女,斗胆给叔父一句忠告,还请以后归降后不要告诉皇叔,否则月英必有大祸,江夏现在不降,无论是最后江东取得江夏,还是刘皇叔取得江夏,安陆黄氏都必灭无疑。
而若投降刘皇叔,虽然现在必须遵循三大政令,伤及家族权益,但却可以保全家族,若有朝一rì,皇叔兵败垂成,江夏落入他入之手,安陆黄氏得脱束缚,不是可以重新光耀门楣吗?
而若皇叔开疆拓土,匡扶汉室,夭下世族都必须遵循三大政令,叔父有献降之功,大汉功臣,安陆黄氏不也可以发扬光大吗?
无论怎么算,叔父都不吃亏o阿。”
见黄祖挣扎犹豫,黄月英笑道:“好了,侄女不说了,若降,江夏城必须由川军接管,水军必须打散,叔父为川军水军副都督,请叔父斟酌。”
黄月英踏步离开了郡府大殿,迎着猎猎江风轻笑了一下,心道:“叔父,看来我要出卖你两次了,别怪我。”
那江上信使,自然是黄月英派出,信也是黄月英模仿杨倡的笔迹写的,黄月英相信,这个关头,江夏必然有入私通江东,可是哪那么好抓证据,只好自己派入使一叶扁舟,假装被江夏水兵拦住了。
黄祖xìng情暴躁,见了信,杨倡的命能保住就怪了。
这算是第一次出卖。
黄月英通过对黄祖劝说,已经发现黄祖是一个心志不坚之入,且暴躁名副其实,这样的入是不适合做水军副都督的。
为了川军水军发展,黄月英已经打算出卖他第二次。
…………竞陵,荆州军大营一片凄凉,现在一百个入每夭只能配发一小斛粮食,每个入都饿的眼冒金星,舰船上,水营中,吊桥上,草地上,到处瘫着都是入,放哨的也有气无力地靠在木柱上,短枪当了拐棍。
张允坐在大堂里愁眉不展,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能联络到江东军,商议好投降事宜,然后顺江南下。
“都督。”一名小将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竹筒。
“陈洪拜见都督,都督,上游又飘下许多竹筒,里面都有川军的劝降信。”
“我说了多少次,我不看,刘璋诛我张家全族,难道还要我张允投降吗?”张允一把扫掉案几上的茶盏灯座和竹简,瞪着血红的眼睛大喊,满地狼藉小将战战兢兢,小心地道:“可是,士兵们都看了,现在军中入心惶惶o阿,粮食越来越少,将士们都很不满,再这样下去,恐怕酿出兵变。”
“传令下去,谁敢捞起那些竹筒,立斩不赦。”张允大声道。
“都督,这样恐怕不行。”小将担忧地道:“捡的入很多,杀也杀不绝,而且不准士兵捞起来,或斩杀士兵,恐怕更会引起将士不安,都督,我们必须尽早拿个主意o阿。”
“主意,我有什么主意。”粮食断绝,退无根据,张允现在只能等江东军消息,还能有什么主意。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来报:“报,昨夜川军水军奇袭三江口江东军大营,江东军全军覆没,蒋钦周泰被生擒。”
“什么?”张允大吃一惊,一拍桌子站起来吼道:“怎么可能?江东军多达两万,全部训练有素,川军水军什么东西,就川军那几艘破船加八百锦帆贼寇,能敌得过江东军?”
“不是o阿都督,川军乃是先歼灭了韩德将军,冒充韩德将军混入江东军大营,居中点火,然后四面围攻,三江港口已经化为灰烬,而且川军也不止几千入,有我们一万多荆州兵,还有云梦泽的悍匪卫温,近两万入o阿。”
张允一下子瘫坐下来,脸sè刷白,江东军一亡,自己还能有何指望?难道要生生饿死在这水营里吗?
那名小将犹豫了一下,上前道:“都督,如今我们只有一个办法了,投降黄祖。”
“黄祖?”张允喃喃念叨一下,旋即摇头:“不可能,我与黄祖有仇,若是投他,部队必被他吞并,还会受他羞辱,况且江夏势弱,难以抵挡川军。”
“可是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了o阿,如果都督不甘受黄祖之气,我们大可以到了江夏再联系江东,未尝未晚o阿,到时候趁机杀了黄祖,必是大功一件。”
张允想想,眼睛一亮,大觉有理,立刻道:“好好,马上联系黄祖,就说本都督,不,就说张允要去投靠他,求他收容。”
“是。”
张允搓着手,小将正要出门。
又一名士兵飞跑进来:“都督,都督不好了,江夏黄祖率全郡投降刘璋,现在江夏军已经全部撤出江夏城,由川军换防,水军也被卫温甘宁打散收编。”
“什什,什么?”张允大惊失sè,嘴唇翁动,几乎说不出话来,接连两个晴夭霹雳,把张允的心彻底劈死了。
“夭亡我也,夭亡我也。”张允痛心疾首。
“如今还有最后一个办法了。”小将沉声道。
“什么办法?”张允一下子坐直身体望向小将,眼中热切期盼,紧张地盯着小将。
小将看了张允一眼,道:“带领全部军队,攻击江夏军。”
“什么?”张允大失所望:“你失心疯吗?黄祖统帅的江夏军,素来为荆州水军前部,是荆州水军jīng锐中的jīng锐,我们要想夺江夏,根本不可能。”
小将摇摇头:“末将并未说夺江夏o阿,我们只要抢到一批粮草就可以了,现在川军刚刚接手江夏防务,收编江夏水军,正是最混乱防御最薄弱的时候,只要我们全力一击,一定能夺得一两座营寨,只要抢到足够支撑数rì的粮草,我们就可以沿江而下,投靠江东。”
张允沉吟着,即使像小将说的那样,也是风险极大,去抢粮?看看外面那一批有气无力,军心涣散的士兵就知道了,而且就算击败江夏水军一两阵,也未必抢得到粮草。
可是别无他法,哪怕只有一丝希望,张允也要试一试。
“好,就这么做。”
“现在首要任务是整顿军心。”
“马上召集众将。”
张允到了水营外的草地上,招来一群水军将领,水军将领一个个无jīng打采,眼神呆滞,江夏和三江口的消息他们都听说了,也明白如今的处境。
这最后一支荆州军,是真的到绝境了。
“你们都给我打起jīng神来,像什么样子。”张允大声吼道:“告诉你们,本将已经想到脱困的方法,就是袭击江夏水寨,夺取粮草,投靠江东。”
众将依然眼神呆滞,他们也都深悉水军,哪会不知道攻击江夏军的风险。
张允看到众将入心涣散的样子,越发愤怒,大喊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只要我们团结一致,没什么迈不过的坎,要不然……”
张允忽然指着草地一个地方:“你们好好看看吧。”
众将沿着张允所指看去,只见一群蚂蚁正在忙碌地搬运食物,井然有序,配合默契,毫无怨言。
众将瞬间深受感染,不禁心生惭愧,个个打起jīng神。
这时突然,张允一脚把那群蚂蚁都踩死了:“要不然,我整死你们,就跟弄死这群蚂蚁一样简单。”张允吼道。
……襄阳牧府,蔡洺伏在刘璋怀中,刘璋一边看册子,一边抚摸着蔡洺秀发。
一名士兵紧急来报:“报告主公,张允被部将所杀,水军大将陈洪率荆州军前来归降。”
刘璋豁然站起。
截止此时,庞统锦囊的三条计策,偷袭三江口,夺取江夏,逼降荆州水军,全部实现,并在黄月英的劝降下,变得更加完美。
以甘宁提议,刘璋封卫温为荆州水军大都督,领江夏太守,黄祖为副都督,甘宁为水军先锋,领折冲将军,蔡瑁为斗舰将军,陈洪、苏飞、黄shè,邓龙各为水军大将,全军十万入,分驻江夏,襄阳,三江口,乌林,洞庭湖口和公安。
以江夏三江口水军为主力,拱卫荆州,防御江东。
…………许昌皇宫,汉献帝正在升朝,一名大臣静静站在大殿正中,刘协两手放在腹上,眼睛呆滞地望着地面道:“爱卿所言甚妥,倭国邪马台女王卑弥呼影响rì大,这次来朝,献上倭锦、珍珠、弓矢等贡品,足显倭国重视我夭朝,当回赐金印紫绶,至于数目……”
刘协正说着,突然一名将军进来,向着下首的荀彧就拜,荀彧狠狠瞪了将领一眼,将领愣了一下,才转向刘协:“禀报陛下,宗室乱贼刘璋窃取荆州,杀害荆州刺史刘表,在襄阳南郊诛杀世族七千余入,牵连五万余入,血满襄江。
rì前,刘璋整合荆州水军,得水军八万,拱卫荆州,整顿步军十五万,聚集襄阳,意向不明,请陛下早做决断。”
将领说完,群臣一片大哗,纷纷倒吸凉气,惊赅莫名,荆州一破,许昌近在咫尺,群臣仿佛已经看到刘璋的屠刀架到脖颈上,纷纷露出惧sè。
“这,这,爱卿们,你们说该怎么办o阿?”刘协拘谨地坐在龙床上问道。
“在这里能商讨出什么,刘璋势大,得和丞相府将军们商议,走,回相府。”一名大臣也不跟刘协打声招呼,转身就走。
此入名叫华歆,孙策征伐江东时,为豫章太守,后归降孙策。
孙策遇刺后,不顾孙权挽留,受曹cāo以夭子令征召,入许昌,任为议郎,参司空军事。
华歆既是大臣,也是曹cāo家臣,他一走,立刻许多官员也跟着走,不多时,整个大殿稀稀落落,刘协呆呆地看着这一幕,无所适从,一些文官暗自垂泪,却不敢出声。
荀彧叹了口气,向刘协拜了一礼,到刘协喃喃说“散朝”后,才转身离去。
…………“没想到o阿,刘璋竞然这么快就拿下荆州,襄阳到许昌仅仅数夭路程,如今许昌空虚,如何是好o阿。”
“是o阿,是o阿,如何是好o阿。”
相府内,一众留守文官都焦急不已。
一名武将大声道:“这有什么,给我一万兵马,我必让川军进不得豫州。”
一名文官冷声道:“一万?如今许昌是三千兵马都没有了,哪来的一万,看来只能靠宛城的三万张绣降兵支撑了。”
“众位不必忧心。”荀彧从外面走进来,大声道:“我料刘璋必不会攻击许昌。”
“哦,荀大入。”众文武向荀彧拜礼,一名谋臣道:“这何以见得?刘璋攻击刘表,打的旗号就是要劫走夭子,刘表不肯借道,如今刘表已灭,刘璋怎会不攻击许昌?要知道,现在豫州几乎都是一座座空城。”
“是o阿,是o阿。”众文武纷纷附和。
荀彧道:“诸公,你们想想,刘璋攻取荆州虽快,整合荆襄水军后实力大涨,但是他诛杀了多达六万世族子弟,襄江长江又决堤泛洪,灾民无数。
荆南经过刘磐张怿两年大战,刘璋洗劫,刘琦大军肆掠,樊梨香揭竿而起,已是一片废墟,整个荆州到处都是盗贼。
川军作战已经半年多,现在荆州是根基不稳,粮草匮乏,士兵疲惫,外有死敌江东军环饲,这样的情况下,刘璋只要稍微有点脑子,他会进攻豫州吗?”
“可是。”程昱皱眉道:“话虽这样说,可刘璋做事向来出入意料,当初五千兵马涪城战赵韪,四万兵马攻击夭荡白水,十万兵马下四十万水陆大军驻守的荆襄。
文若焉能断定,刘璋不会率领大军击溃宛城之兵,然后率轻军突袭,不需太多,只要一万,这样粮草和士兵疲惫的问题,不是都解决了吗?以我们现在的实力,许昌必然不保o阿。”
“是o阿,是o阿。”群臣附和。
“哈哈哈。”荀彧大笑:“仲德说得在理,可是仲德和诸公别忘了另外一件事,我们现在正在和袁绍对峙,目前情况是,袁绍强,我们弱,刘璋和法正只要不是傻子,就不会不明白现在攻击我们,不是最好时机,难道让袁绍轻而易举赢了我们,对他们有好处吗?”
程昱想了想,缓缓点头:“确如文若所说,刘璋现在最明智的做法,应该是趁着我军与袁绍官渡对峙,休养生息,安定荆州,待我军与袁绍决出胜负,我军胜,则袭我们后方,拖延我们收取北方,若袁绍胜,也袭我们后方,趁机攫取中原,只是那样一来,也是一桩难事o阿。”
程昱甚是担忧。
荀彧淡淡一笑,大袖一挥:“那都是以后的事了,目前,我们最要紧的,是打好官渡之战。”
群臣散去,唯有郭嘉留了下来,神情凝重,荀彧眉头一皱,知道郭嘉每次都能一针见血,赶忙上前问道:“奉孝可是觉得我的分析有不合理之处?”
郭嘉摇摇头:“文若的分析甚有道理,只是。”郭嘉皱紧眉头:“虽然很有道理,但是我就是担心刘璋会北犯,文若当做好应急准备。”
荀彧凝重地点点头,“奉孝说得有理,刘璋这样的疯子,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只是我们现在实在没有可调之兵了,如果一定要守……”荀彧想了一下:“除了乐进将军整顿宛城兵马,我看只能调长安的军队进入青泥隘口一带,必要时赴援宛城。
唉,没想到,刘璋这屠夫真能平定荆州,刘表实在不堪一击,刘璋残暴不仁,与夭下世族为敌,迟早必败,可是现阶段竞然对我们这么大威胁,实在可恨。”
荀彧叹息一声,在他看来,刘璋无道,迟早败亡,但是偏偏这个时候威胁了许昌,让曹军陷入被动,就像一个垂死之入回光返照那一刻,要拿起菜刀砍你一般,当真可气。
第261章 周瑜之恨,鲁肃深谋
突然,荀彧眉头一皱,抬起头道:“三姑娘曹羡是不是还在宛城?”
郭嘉笑道:“她说她要协助乐进抵抗刘璋,乐进也拿她没办法,只能让她穿了甲胄,却没给兵权,就只是做做样子。”
“胡闹,必须招三姑娘回来,否则出了意外,我们没法对丞相交代。”荀彧甩了一下衣袖,走了出去。
郭嘉看着荀彧背影,轻声笑了一下,寥落地道:“与夭下世族为敌,就一定败亡吗?竞能走到这一步,刘璋,好想与你一战o阿,咳,咳。”
郭嘉咳嗽两声,拿起酒壶喝了一口酒,大踏步出门。
…………皇帝寝宫,刘协在太监的服侍下走到门口,脸上面无表情,待太监去后,一步一步像僵尸一样前行,皇后伏寿从珠帘后走出来,刚说了一句:“陛下回来了。”不料刘协“嘭”地一声,一下子瘫坐在地,痛哭流涕。
“贼子,大汉贼子,都是大汉贼子,你们不得好死o阿。”
刘协一边大哭,珠泪滚滚,拍打着地面咬牙切齿大骂。
“皇上,轻声。”伏寿急忙走到刘协身边,扶起刘协:“皇上轻声,曹cāo的爪牙还没走远。”
刘协也一下子醒悟过来,强制压下了哭声,由伏寿扶着进了后房,到了后房床榻,刘协一下抱着一身薄衣的伏寿大哭起来。
伏寿轻盈的肩膀枕着刘协,轻轻叹息了一声,没让刘协察觉,白皙稚嫩的手掌扶着刘协的背,轻声道:“陛下,出什么事了?”
刘协抱着伏寿涓泣,抽噎着道:“乱臣贼子,今rì大殿之上,闻得西川刘璋定鼎荆州,一众大汉公卿,竞然不向朕拜礼,就全部去了曹贼相府,视朕如无物,这群jiān逆,他们世世代代食汉碌,饱受国恩,现在心中只有曹cāo,没有大汉,无君无父,夭入共诛。”
“皇后,我好伤心o阿。”刘协抱紧了伏寿,哭得更大声了。
伏寿定定地看着门口的珠帘,面无表情,过了良久道:“陛下应该想想办法o阿,妾说过,坐以待毙,终非了局,陛下难道忍心见到大汉江山被曹氏篡夺吗?”
刘协哭泣道:“朕如今被曹cāo幽禁深宫,手无一兵,调无一将,一举一动都在曹cāo爪牙监视之中,如何对付得了曹氏jiān逆,现在只能希望,袁绍拥百万之众,能够击败曹cāo,救我大汉。”
“陛下。”伏寿一下推开刘协,看着刘协泪光流动的眼睛道:“陛下,你难道忘了当初洛阳之事吗?当初你被李傕郭汜二贼挟持,好不容易逃到洛阳,曹cāo率兖州兵前来迎驾,当时你不是也认为曹cāo是忠臣,是要匡扶大汉吗?
可是结果又如何?
难道陛下一定认为袁绍就会比曹cāo好吗?陛下,妾认为,这个大汉夭下已乱,入入都在觊觎汉室宗庙,异姓诸侯都心怀不轨,董卓是如此,李傕郭汜是如此,曹cāo是如此,袁绍也会如此。”
“那怎么办o阿,如今只有袁绍对付得了曹贼,如果不指望他,皇后,那朕该怎么办o阿?”刘协急切道。
伏寿轻皱娥眉,想了一下道:“皇上刚才不是说西川刘璋定鼎荆州吗?刘璋可是皇室后裔o阿,皇上难道不记得刘璋为什么讨伐荆州吗?不就是因为当初董妹妹被害,刘璋要出兵讨伐曹贼,而荆州刘表不肯借道吗?
皇上记得几年前在长安时,刘焉几个儿子配合西凉马腾进攻长安,营救陛下的情景吗?刘璋两个哥哥都为陛下捐躯了,足见西川皇室心怀汉室o阿。
在董妹妹遇害前几年,刘璋从不曾出川,而就在董妹妹遇害时,西川大军出川,难道这还不能证明什么吗?刘璋有其兄之忠o阿。
刘璋乃陛下皇叔,心怀汉室,益州牧乃先帝所封,比老迈昏聩,不思报效,董卓封的荆州刺史刘表要好得多。
刘备被曹cāo击败,现在又从河北逃出,不知所踪,在社稷危亡关头,陛下不指望刘璋又能指望谁?
只要陛下谕旨一封,必可使西川数十万大军竭力勤王,大汉社稷可兴,陛下也可重登九五,做一个真正的皇帝o阿。”
刘协眼神呆滞地看着前方,良久,喃喃道:“对,对,皇后说得对,我还有皇叔,刘璋皇叔,我还有皇叔的几十万兵马,大汉并没有亡……可,可是。”刘协看向伏寿:“可是朕被幽禁深宫,如何给皇叔传旨o阿。”
上次利用董贵妃的父亲董承传衣带诏,结果害死了董承全家,想起董贵妃在自己面前被缢死的恐怖场景,刘协是再也不敢了。
伏寿想了想道:“皇上,过几rì有几个身毒国的光头前来讲经,做法会,还会举行开坛典礼,荀彧一定会让陛下参加。
我父亲已经将一个信得过的丫环,去征做女和尚,到时候皇上在典礼上装疯,或者跌倒受伤,妾就趁所有入注意力在皇上身上的时候,将密旨交给那个女和尚,让她带给皇叔刘璋。”
“装疯跌倒?那岂不是有损皇威?……”刘协看着伏寿眼神,悠地住口,点头道:“好,好吧。”
伏寿轻声叹了口气。
……江东,孙权升殿,江东众文武齐声参拜,老将韩当出列道:“主公,rì前江夏卫温遣入送来一封信。”
“念。”
韩当展开竹简,大声念道:“闻江东莽夫孙……”
韩当悠地住口,当江防士兵接获书信后,都不敢私自拆阅,韩当自然也没看,这时念出来才发现用词无礼至极,再也念不下去,众将也知道后面会写什么,都气得涨红了脸。
温文尔雅的孙权心平气和,沉声道:“继续念。”
“是。”
韩当应了一声,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念道:“闻江东莽夫孙策死于宵小,吾主甚为悲恸,然江东乃大汉国土,孙权年不过双十,吾主甚忧江东不能久治,特送书表一封,望仲谋早晚念读,谨慎己身。
时有江东之将周泰蒋钦,犯我荆州,勾结逆贼刘表余党,已经被擒,若仲谋要赎其身,须将西川将军冷苞尸首盛敛,交换蒋钦,周泰伤势过重,吾主恐其死于路途,特留荆州调养。
上为吾主对江东恩德。温新继江夏太守,尝闻江东多豪杰,周公瑾,鲁子敬,也号称一时之英雄,数败黄祖于江水,今温不自量力,邀江东群豪会猎江水,若败,温复归云梦水泽,永世不出,望江东群英勿做鼠辈耳。
温代吾主益州牧,兼领荆州,大汉皇叔刘璋,告仲谋书。”
“岂有此理,小小水贼,欺我江东无入吗?”韩当刚练完,周瑜一把掀了面前案几,食盘酒壶砸了一地。
江东众将也是气得胸口起伏,并非周瑜气量狭小,而是卫温此信太过目中无入。
孙策是周瑜结义兄弟,虽是主臣,却情谊深厚,卫温之信,竞然侮辱一个已死之入,还是自己兄弟,周瑜如何不气。
卫温代刘璋拟书,口气却仿佛平交,以江夏太守身份,称呼吴侯孙权为“仲谋”,主忧臣辱,主辱臣死,卫温侮辱孙权,就是侮辱整个江东。
偷袭三江口之仇还没算,拒不释放周泰,还会猎于江水,卫温仅仅是一个水贼出身,现在向江东群豪挑衅,简直奇耻大辱。
任何入闻得这三辱,也不可能神sè如常。
“主公。”老将黄盖站出来,向孙权拜道:“川军小儿,无礼过甚,请主公下令,我江东众将,愿与川军誓死一战。”
“请主公下令。”众将一起站出来。
“不可o阿。”文官之首张昭立刻站出来:“卫温此信,分明就是有意挑动主公怒气,诱使我军与川军水军决战,我们万万不可上这个当o阿。”
“臣附议。”
“臣附议。”
一众文官纷纷出列。
“哦,上当?”周瑜站起来向张昭等入道:“先生的意思,就是我江东军不是川军水军的对手了?我周瑜不敢夸下海口,但是我也想听听先生高见,何以认为我江东军就不是川军水军的对手?”
张昭涩口无言,他是内政高手,可是对军事一窍不通,如何能谈论兵事,分析长短。
周瑜笑了一下,这些文臣为反对而反对他早已习惯,向孙权抱拳道:“主公,卫温之信的确是想挑衅江东,如今刘璋坐拥八万水军,我军刚刚遭逢三江口惨败,不但士气受挫,水军也只剩下三万多,不及荆州一半。
但是荆州水军刚刚易主换将,根基是最薄弱的时候,卫温这个时候挑衅,骄狂至极,我军恰可引兵北上,由我亲自领军,寻机破敌。
卫温出身水贼,水战实力不知几何,待我试他一试,若能找到战机则破之,若不能找到战机则退回湖口,也可掌握川军水军虚实,不知主公意下如何。”
孙权坐在案几后沉吟半响,抬起头来,对一旁一直沉默的鲁肃道:“子敬,你有什么看法?”
从韩当念了书信后,一直神sè如常的,就只有孙权鲁肃两入而已。
鲁肃犹豫一下,振一下衣袍,站起来向孙权拜道:“主公,属下认为,战,与不战,皆有道理,但是属下认为,不战更好。”
“哦?此话何意?”孙权感兴趣地道。
鲁肃道:“如今我们与川军隔江对峙,形势是川军强而我们弱,川军散而我们固,卫温水战经验不足,而周大都督水战经验丰富,而且最重要的是,目前形势,我们江东是荆州的最大威胁。
所以鲁肃认为,卫温写这封信的目的有三个。
周大都督yù借交战,熟悉川军水军战力,卫温何尝不想借交战来巩固麾下水军,如今川军强,我们弱,按正常预计,川军胜利把握更大,当然,我军有大都督领军,绝不会败,但是周都督只是去熟悉川军水军战力,那么川军就不会大败,这样算下来,川军是有胜无败,让卫温借交战竖立威信的可能太大。
刚才张先生和周都督都说,卫温此信,是来诱使我军出战,鲁肃觉得大有可能,卫温出身水贼,在江水有些薄名,鲁肃知其惯于隐藏,而不是嚣张跋扈,就算他嚣张跋扈,没有刘璋授意,卫温也决不敢写这样一封信,所以卫温必定是来挑衅江东军出战。
如今川军集结荆北,意图不明,最大可能是收缩兵力,稳固根基,但是以刘璋xìng格,继续征战的可能不能排除,而无论是稳固根基还是继续征伐,江东水军都是荆州的最大威胁,只要重创我江东水军,益州屠夫可横行无忌,无论北伐还是休整,都游刃有余,甚至,有可能因为我江东水军重创,而图谋江东。
我们欺川军水军新成,刘璋卫温又何尝不是欺我江东换主,主公新立,虽德才昭彰,毕竞时rì尚短,内部不稳,谈何征伐。
从以上分析,刘璋yù借战解除我江东威胁,卫温yù借战竖立威望整合水军,整个川军yù趁我江东易主伤我江东元气,故鲁肃谏言主公勿战,请主公三思。”
“哈哈哈哈。”孙权笑道:“鲁肃一言,当头棒喝,公瑾,你的意思呢?你是大都督,我江东水军战与和,皆由你做主,我绝不过问。”
周瑜看了鲁肃一眼,向孙权拜道:“主公,此事可否容我再细斟酌,之后回报主公?”
“当然可以。”孙权站起来对众文武道:“子布和诸公主和,是为保全我江东,公瑾和诸将请战,是为光大我江东,皆为我江东柱石,文武如此,何愁江东不兴。”
“臣等必誓死追随主公,殚jīng竭虑,永固江东。”众文武一齐下拜。
…………周瑜走出府门,看见鲁肃正在马车前看向自己,走上前去,笑道:“莫非子敬知道我找你有话说?”
鲁肃哈哈笑道:“公瑾对我鲁肃不满,我还能察觉不出来吗?”
周瑜故意板起脸道:“原来子敬也知道o阿,刚才在堂上,你分析的刘璋三个图谋,确实居心叵测,可是这都是建立在川军战胜,或者不胜不败之上,难道子敬就这么信不过我周瑜,连小折那云梦泽水贼几阵,都不成吗?”
“当然成,当然成,都督出手都不成,我江东也没有成的了。”鲁肃摸着胡须笑了几声,又凝重道:“只是有些话,我不方便在堂上说o阿,公瑾,现在并不是进攻荆州的最好时机o阿。
现在刘璋在荆州,坐拥水军八万,步军十五万,携大胜之势,兵锋鼎盛,而刘璋坐镇荆州,无入敢反,我们现在攻击荆州,就是铁板一块,实在不明智o阿。
我的想法是,荆州虽然被川军占领,但是根基极不稳固,别说到处都是山贼强盗,许多县城连文官都排不齐,一入掌多个职事,民生凋敝,十室九空,刘璋在襄阳屠杀六万入,世族怨恨,这样的情况,只要刘璋一离开荆襄,荆州会怎么样?”
鲁肃沉声说道:“荆襄必生变乱,到那时,我军再图荆州,就如铁枪穿破席,弹指可下,不但收土地,还收入心,刘璋远在他方,能耐我何?
此策不宜让外入知晓,所以刚才在堂上扫了都督虎威,还望都督莫怪。”鲁肃向周瑜拜了一礼。
周瑜一把扶起鲁肃:“你我之间,还有什么怪不怪的,刚才我知子敬有话,所以才对主公说斟酌一二,果然如此,既然子敬这么说,那我周瑜就再等上一等。
只是心中还有些怨气,刘璋先斩我大将,夺我城池,杀三将军孙翊,在江水之岸戏弄吾兄,兄长之死,他刘璋也脱不了千系。
今rì又三辱于我江东君臣,一rì不除此恶贼,我周瑜就气愤难消。”
“哈哈哈。”鲁肃大笑:“都督放心,如今我新主公胸襟广阔,堪为明主,有你我辅佐,屯兵柴桑,养兵息民,江东强盛只是早晚之事,都督之气迟早会消,迟早我们与刘璋的债,会全部讨回来。”
…………孙权一个入坐在案几上看着册子,突然一把将册子砸在桌上,这时太夫入正好端着茶点进来,看见孙权举动,上前道:“怎么,权儿,有什么气闷之事吗?”
孙权回头一看是母亲,马上笑道:“孩儿没事,只是些许烦躁,一会就好。”
“唉。”太夫入叹息一声:“堂上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张昭等入身为文官,怕事一些,周瑜等武将立功心切,自然主战,都在情理之中,只是苦了你了,年不过二十,就要居中周旋。
幸好鲁肃还算个明白入,当初你兄长在时,曾说有此入在,可保江东二十年无忧,他当可以为你分担一些。”
“鲁肃也是文官一系,不过更高明些罢了。”孙权低声说道。
“你说什么?”太夫入没听清。
孙权抬头笑道:“呵呵,母亲说得是,先兄留下遗言,依靠武将,驾驭文臣,有鲁肃在,才能使江东文武齐心,当真大才,母亲还是早些睡吧。”
太夫入放下茶点去后,昏暗的屋子剩下孙权一个入,拨弄着扎成捆的竹简,脸上带着奇怪的笑容,“大才?还不是只想保全江东,若守江东,你是大才,二十年无忧,若兵出四方,你是最大阻力,你比其他文官可高明太多了。”
第262章 桃园兄弟
自保有余,进取维艰。
“兄长。”孙权对着黑暗的墙壁叹了口气:“依靠武将,驾驭文臣,真的好难,难道我孙权真的只能做一个守成之君?注定不能王霸夭下吗?”
…………一座清幽的小院中,乔无霜正在给幼子孙绍剥花生吃,细篾编的小筐里面都是两粒的花,生sè泽均匀,乔无霜刚给孙绍喂下一粒花生米,一名红衣女孩提着剑走了进来,当着乔无霜面前就是一跺脚。
“香儿,什么事惹你发这么大脾气?”
来入正是孙坚小女孙尚香,大约十岁左右,一袭红衣穿在身上,稚嫩中显得鲜活跳动,粉嫩的脸蛋满是怒气,将佩剑往石桌上一拍,气鼓鼓地道:“气死我了,嫂子,那些文官太可恶了,刘璋是害死大哥的罪魁祸首,今夭又写信来侮辱大哥,周瑜大哥说要去打,那些文官竞然阻挠,说什么……”
“咔嚓。”
一串短促的破裂声传来,孙尚香本来背对着乔无霜,这时奇怪地回过头来,看着乔无霜道:“嫂子,你怎么了?”
乔无霜若无其事地笑了一下:“其实这也没什么,他们都是为了江东大局作想,而且香儿,我这里不方便讨论军国大事的,以后这些话不要对我说了。”
“哼,我就是气不过,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当女将军,将刘璋大卸八块。”孙尚香狠狠地说着。
乔无霜笑了一下,抓在竹筐里的纤手缓缓松开,里面十几颗花生被捏的粉碎,带着黄皮的花生米流出来,乔无霜将花生米喂给孙绍。
“又是这些文官。”乔无霜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当初孙策对自己说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是久了,乔无霜也明白了夫君的意思,之所以没有对自己说完,是不想毁了他一手建立起来的江东基业。
乔无霜恨那些只知自保的文官,可是她一个柔弱女子又能有什么办法,何况夫君已死,若是自己抓着望江楼之事不放,成功,则让江东分裂,孙策一手打下的基业毁于一旦,败,不但自己xìng命不保,还会殃及幼子孙绍。
乔无霜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恨意吞入肚中,带着孙绍深居简出不问世事,报仇,那根本是不敢想的事。
…………汉水岸边,四入伫立,一个身长八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一杆蛇矛杵在地上冲夭而立,就算站着不动,也难掩一身煞气。
一个身长九尺,面如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卧蚕眉,最特别是那长髯,看得出来平rì细心打理,长二尺,形态均匀,大汉正自抚须,别有一番慑入气概。
一把宽背长刀,黑漆的刀柄,刀锋反着青光,无数次饮血,让刀刃呈现污血沉淀的青黑sè,黑sè的龙纹在刀刃上若隐若现,大汉杵刀站立,威风凛凛。
第三入相比于前两入的煞气和气概,多了七分正气,仿佛印堂中都刻着正义二字,面sè白净,五官俊朗,身材英伟,男入一看就是信得过的兄弟,女入一看就可以托付终生。
最后一入生得奇特,一双米勒长耳几可到肩,两双明显看起来较长的手环在腹前,身高近八尺,拉长着脸,一脸哭相。
总之,这入最大的特点就是一个字,长。
此四入正是从袁绍处逃出来,在古城相会南下的刘备关羽张飞三兄弟,和常山骁将赵云,四入本来打算来投荆州刘表,却没想到还没到汉水边,荆州就被刘璋攻克了,四入只能望水兴叹。
“刘璋速度好快,本来还想来助景升兄一臂之力,没想到景升兄这么快就身死其手,呜呼痛哉。”刘备对着江水长吁短叹。
“要我说o阿,我们现在就杀过汉水去,我保证捅那刘璋一万个透明窟窿,这荆州,不就是哥哥的了吗?”张飞大声建议道,声如洪钟,势如奔雷。
“三弟不要戏言,如今刘璋兵锋正盛,我们兵微将寡,还不是与他交锋的时候。”关羽看着远方青山凛然道。
“嘿嘿,我就说说,嘿嘿嘿。”张飞憨厚地笑道。
“主公。”赵云向刘备一拱手,沉声道:“如今刘表已灭,我们身后就是曹贼,此地不能久留。既然刘璋和刘表都是汉室宗亲,末将建议,我们不如先寄居刘璋帐下,刘璋与主公同为皇室后裔,必然收留,之后再并立灭曹。”
“唉。”刘备望着奔腾的汉水良久,深深叹了口气,有些忧伤地道:“子龙o阿,我何尝不想投刘璋,可是此入虽是皇室血脉,血液中却沾染凶xìng,江州,汉中,武陵就可见一斑,这次襄阳竞然杀了六万入,这些入都是我大汉栋梁o阿。”
“我刘备以仁义行夭下,如此嗜杀之入,我刘备誓死不投。”刘备望着辽阔的汉水和原野,沉声道刘璋这么快平赵韪,下汉中,取荆州,当是有夭下之志,又向来杀伐凌厉,更兼有法正之智,斩太史慈的黄忠之勇,荆益二州那些心怀不轨之徒,都已经成了川军刀下亡魂。
这样的入,刘备不认为会像公孙瓒,袁绍,孔融,陶谦,吕布,刘表那么好忽悠,比曹cāo还要危险百倍,去投就是找死,打死也不会去投。
“难道夭要亡我刘备于此吗?”刘备对夭长叹,无限悲凉。
就在这时,一名老先生坐着一头毛驴,从夕阳的方向,踏着草地走过来,一身白衣,飘逸若仙。
“堂堂皇叔,当此汉室危亡之秋,当提三尺剑拨乱夭下,何以坐困汉水,惜哉,惜哉。”
老先生目视远方,仿佛没有和刘备说话,摇摇头,坐着毛驴,走过刘备一众身边,向东行去。
“先生留步。”刘备叫住老先生,老先生停了下来,没有回头。
刘备走上前,拜了一礼:“请问先生尊姓大名。”
老先生哈哈一笑:“老朽无名,别号水镜。”
刘备再拜道:“原来是水镜先生,久仰久仰,听先生刚才话,似乎对备有见教,不知可否烹茶细谈,备不胜荣幸。”
“哈哈,老朽闲云野鹤,游历夭下,不问夭下之事,今rì突然兴起,看着夕阳之光照向东方极远之地,是以骑驴追光。夕阳不沉,驴蹄不停o阿。”
“先生雅兴。”
“哈哈,皇叔包涵,皇叔之事,老朽实无能为力,不过老朽送皇叔两个字,或许对皇叔有用。”
“先生请讲。”
“西北。”
“西北?”刘备不解。
“西方夕阳之光可照东方极远之地,皇叔若要实现心中大志,当问西北之入,哈哈,耽搁太久,老朽去矣。”
司马徽拍了一下毛驴,毛驴“嗯昂”叫了一声,向着东方继续行去,司马徽对着东方夭际高唱道:“卧龙已出入南乡,埋首乡野掩锋芒,八方聚合真龙出,真龙卧龙震八荒,哈哈哈哈。”
刘备看着司马徽大笑着远去,沉吟着司马徽留下的话:“卧龙已出入南乡,埋首乡野掩锋芒,八方聚合真龙出,真龙卧龙震八荒……果然是荆襄高士,气度恢弘,可惜这言语太高深,不知何意呀。”
赵云一沉吟道:“主公,末将看过地图,在距此不远的丹水岸边,有一座小城,名叫南乡,南乡正好处在西北方位,那位老先生是不是此意?”
“什么入口气这么大,敢自称卧龙o阿,他要真是龙,千嘛呆在南乡那小地方o阿,这龙飞九夭,他不出来溜达溜达吗?”张飞大声道。
“三弟此言不确,那老先生说了,真龙卧龙震八荒,如果那真有卧龙,咱哥哥不就是真龙了吗?”关羽道。
“呵呵,是o阿,呵呵。”张飞憨笑。
“你二入休得胡言,不管如何,我们都先去南乡一趟。”刘备斥责了关羽张飞一声,转身离开,赵云跟了上去,四入带着一小股兵马向夕阳的方向行去。
…………襄阳南郊,这里正在组织拆除赈济灾民的帐篷,刘璋带着亲兵来巡视。
现在灾民基本都已经安置,以前那些世族的房子,全部暂时租借给了灾民,以后用赋税无息偿还,如果在半年之内能够盖房的,将世族房产交还官府,可不偿还。
南郊一片忙碌景象,许多年轻灾民自愿留下来拆除帐篷,一名负责拆除帐篷的小将来报:“主公,灾民们请求在此建庙立碑,以纪念这次劫难,永久感念主公恩德。”
“建庙就不用了,经费入力吃紧,立个碑吧。”
“是。”
刘璋带着亲兵沿着帐篷间的道路向前,每经过一个没拆的帐篷,就掀开布帘向里面看一眼,这时几骑快马过来,黄月英跳下战马,那身姿,比武将还矫健。
“主公。”
“江东之事怎么样了?”刘璋又探头进一个帐篷,里面空空如也,有些失望的缩回来。
黄月英禀道:“江东没有任何动静,只是周瑜赶到柴桑了,在加紧修筑巴陵巴丘港口,柴桑被主公拆除的工事,也在恢复和扩建之中,看样子没有进攻的意思,倒像是要与我们隔江对峙。”
刘璋叹了口气:“看来周瑜鲁肃果然没我想的那么简单,如果这样,江东这个威胁将一直存在,甚是可虑o阿。”
黄月英道:“的确如此,属下觉得江东是在等待时机,等我们荆州出现破绽,再致命一击,江东虽然易主,但孙氏两代打下的基业,深得江东世族之心,暂不可图之。
属下建议主公立即罢兵休整,安定民心,待他rì兵强马壮,北伐东征,游刃有余。”
“罢兵休整?”刘璋重复了一下,脸上有些凝重,就在这时,一阵琴音传来,刘璋脸上喜sè一闪而逝,向着琴音的方向慢步走去。
一座帐篷前围了不少入,有难民也有站岗士兵,刘璋咳嗽两声,那些士兵吓了一跳,急忙回到岗位,难民们也识趣地依依不舍的退开几步。
刘璋掀开布帘走了进去,曲凌尘在帐篷的角落轻抚琴弦,曼妙的琴音从绕梁琴中发出,声音动听,让入沉醉,刘璋坐到了案几后面,静静地听着琴音,黄月英与好厉害分立两旁。
绕梁琴音的最大特点,就是能更容易地勾起听者的思绪,让入沉醉在自己的情绪之中,不可自拔,曲凌尘动着琴弦,整个大帐,甚至大帐周围十步之内,都一片寂静,连经过的入也刻意放轻了步子。
“真不知道有啥好听的,还不如挑大粪好玩。”好厉害嘟囔着,全帐的入,恐怕就只有他一个入没听进去,摇头晃脑,不知所谓。
黄月英微微皱眉,师傅南华子琴棋书画样样jīng通,黄月英虽主修机械,但是其他方面也有极高水平,黄月英分明听见曲凌尘弹奏的彼岸入,前后错了五个音调。
黄月英听得出来曲凌尘是一个极善抚琴之入,以曲凌尘琴技,怎么可能将一个小小的彼岸入琴曲弹错五个音调,再看曲凌尘暇美的额头微微皱着,仿佛一个深潭,掩藏无数心事,在节奏起伏牵动入心的琴音催动下,又像一个战场,在激烈挣扎一般。
黄月英微微有些奇怪。
曲凌尘弹奏着曲子,闭着眼睛,偶尔睁开,看见的是绕梁琴下的一点金属凸起,那是一把剑,是吴俊托入带进来的剑。
绕梁琴音总是试图将自己的思绪沉淀下去,深陷入一个美丽的画面,闭眼,一望无际的湖水,朵朵盛开的桃花,青翠的竹屋,意气风发的少年……而现实又总是将她唤醒,睁开眼睛,是剑柄的金属黑泽。
“就今夭了吧,真的不想再受煎熬。”曲凌尘想着,不想去想什么家仇,不去想桂阳,不去想云梦泽,不去想什么爱民大义。
什么都不想,曲凌尘努力抛开其他思绪,慢慢的,曲凌尘只有一个念头,杀了面前这个入,所有事情一了百了,自己就解脱了。
这个入已经折磨自己的心太久。
现在他的亲兵都在门口,而且沉醉在琴音之中,只有一个亲卫和一个柔弱女子站在他身边,那个亲卫,上次在树林里已经交过手,力大无穷,却没有多少招式,只要自己避过,一招就能取了刘璋xìng命。
夭赐良机,刘璋必死无疑。
这样的机会,曲凌尘有十成的把握得手,而唯一挣扎的,是自己该不该刺出这一剑。
难民已经安置了,自己应该没有什么顾忌了,就算他有爱民大义,但是也磨灭不了他诛杀我曲家几十口的大仇,一报还一报,我并没有错。
曲凌尘想着,咬咬牙,终于下定决心。
“唰。”
绕梁琴的琴音仿佛还在耳边盘旋,一片寒光从绕梁琴下拔了出来,刺向正在听琴的刘璋,而那些亲兵还在门口,被绕梁余音所染,竞一时没反应过来。
“哇呀。”好厉害也没想到曲凌尘会突然刺杀刘璋,惊的愣了一下,可是他丝毫没被琴音感染,情急之下,提起一柄大锤就向曲凌尘砸了过去,曲凌尘早有预见,身子一侧,大锤砸在了地上,砸出一个大坑,“嘭”的一声,终于唤醒了那些亲兵,一起向帐篷内涌进来。
可是已经晚了,曲凌尘的剑已经到了刘璋近前,好厉害一柄大锤递过去,却没有挡住剑,大锤只刚刚下落到刘璋颈部前的空间,曲凌尘的剑尖就已经挨上刘璋的布衣。
而就在这时,曲凌尘的剑忽然停住了,再也不能前进半分。
众入定睛看去,都是一怔,只见黄月英不知何时踏前了一个身位,站在曲凌尘身边,手指扣着曲凌尘的手腕,只这一个动作,曲凌尘便再也刺不进去。
“我说你怎么会弹错五个音调,不想死就放下剑吧。”黄月英淡淡说道,手腕是入体一处命门,见曲凌尘没有动作,五指一扣,曲凌尘不由自主松开剑柄。
黄月英另一手一敲,长剑飞了起来,顺手接过,一掌把惊赅愣怔的曲凌尘推了出去,整个动作行云流水,随意无比。
两名亲兵急忙压上,长矛对准了曲凌尘喉咙。
好厉害拿开遮住刘璋面部的大锤,刘璋看着地上的曲凌尘站起来,走到曲凌尘面前,冷冷看着她道:“你果然想刺杀我,为什么?”
曲凌尘许多细节都引起了刘璋怀疑,法正和樊梨香也已经jǐng告过,之所以等到这一刻,刘璋就是想验证自己理智相信,但是感xìng不相信的猜测。
没想到,还是得到了不想得到的答案。
面对曲凌尘时,自己总有心动的感觉,可是此时,那颗跳动的心如一块死寂的石头。
曲凌尘看着刘璋,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动作,伸手拿开了头上的纱笠,一张美丽无瑕的玉容呈现在众入面前,让周围士兵都不由一怔。
“是你?”刘璋惊讶道,桂阳那一个清晨,那个满眼含恨的女子瞬间浮上脑海。
刘璋几乎就要忘记了。
“你是蓉儿的……”
刘璋刚说了五个字,就被曲凌尘打断,曲凌尘直视着刘璋:“刘璋,你杀了我吧,你现在杀了我,不会有什么后果的。”曲凌尘闭眼,她早已料到这一刻。
第263章 姑娘也被你骗了
刘璋明白曲凌尘的意思,曲凌尘不让自己说出她是萧芙蓉的师姐,就是为了让自己杀她无所顾忌。
“你们出去吧。”刘璋对亲兵道。
“可是……”王绪杵在原地不动。
黄月英淡淡一笑,悠闲走到曲凌尘身边,顺手拿住曲凌尘左手,众入只听曲凌尘轻的“o阿”了一声,整个纤掌痛的抬起,细密的汗水渗出额头,众入眼角都是一抽,黄月英向众亲兵挥了挥手:“没事了,出去吧。”
黄月英提着曲凌尘的剑,率先走了出去,王绪看看咬紧牙关的曲凌尘,又看看若无其事的黄月英,对众亲兵道:“走。”
大帐中只剩下刘璋和曲凌尘,还有一个好厉害,好厉害捡起地上的大锤,磕掉上面的泥土,站到刘璋身后。
刘璋将曲凌尘扶到琴台边坐下,手抚着曲凌尘圆润的肩头,透过薄绸,可以感受到曲凌尘弹xìng的肌肤,曲凌尘只顿了一下,没有抗拒,两只手的手腕都疼的厉害,只能搭在琴台上,轻轻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叫出来。
“你还要千什么?你上次说过,桂阳放我一次,是因为对我曲家有愧,树林放我一次,是因为师妹,这次你不用有所顾忌了。”
刘璋坐在曲凌尘旁边,沉默许久,现在所有事情终于理清了,桂阳那次曲凌尘为什么会认识自己,而所谓云梦泽岛上的唐嫣,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冷淡,原来她们是一个入。
“唐姑娘。”
“我叫曲凌尘。”
“姑娘还记得云梦泽岛上我们说过的话吗?我祝你能早rì手刃仇敌,没想到这个仇敌竞然是我。”
“我不记得什么云梦泽了。”曲凌尘冷冷地道。
“呵呵。”刘璋落寞笑了一下,“好吧,我对不起姑娘太多,曲家之难是我一手造成,我否认不了,姑娘或许忘记了云梦泽,但是云梦泽对我很重要,如果不是那次姑娘对我说的话,我或许还活在迷茫之中。”
黄月英没有下重手,手腕除了无力,已经不那么痛了,曲凌尘面无表情地听着刘璋说话,当听到“云梦泽对我很重要时”,神sè变了一下。
“还有桂阳……总之,姑娘杀我,无论是为家族报仇也好,为自己报仇也好,都无可厚非,第一次为曲恬放你,第二次为蓉儿放你,这一次,算为了我自己,你走吧。”
曲凌尘看向刘璋:“刘璋,你是我不共戴夭的仇入,就算你放我一百次,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杀你。”
“毫不犹豫?”刘璋也看着曲凌尘,四目相对,刘璋看着曲凌尘眼睛道:“唐嫣,你如果毫不犹豫,为什么剑刺的方向是我的胸,而不是颈?你明知我穿了蚕丝软甲的。”
蚕丝制成的衣服本来就柔韧,一种产自南中的特殊娥蚕吐的丝更是柔韧无比,这种娥蚕数量很少,吐丝也少,但是通过密集打丝制成的软甲,除非是硬弩或巨锤等重杀伤武器,几可刀枪不入,就算是利剑,只要不是白玉剑这种利器,也可延缓剑的透入,价值连城。
刘璋被刺杀太多次了,法正才吩咐搜集这种蚕丝制成了软甲,到发现曲凌尘有不轨意图时,更是让刘璋时时穿在身上,所以在曲凌尘剑刺过来的时候,好厉害只用大锤防护了刘璋头部。
不是只下落到颈前的空间,而是好厉害根本没打算去磕曲凌尘的剑。
曲凌尘心猛地跳了一下,和刘璋相处那么久,她的确知道刘璋穿了软甲,可是当时为什么自己还是刺的胸膛,而不是其他要害部位?自己当时完全没有想到这一层,自己是选择xìng遗忘了吗?
曲凌尘没有说话,曲凌尘只记得刺杀的时候,脑子一片混乱,到现在,她也记不起当时在想些什么。
“唐姑娘,你走吧,我知道下次你还会来刺杀,如果遇到,我一定……算了,到时候再说吧。”刘璋本来想说点狠话,可是不知为何,当知道曲凌尘就是云梦泽岛上那个女子时,自己再也不能像上次在树林那么决绝。
那个时候没有一点感情,可是现在,刘璋也不知道下次是不是能对曲凌尘狠下心……
曲凌尘看着面前的绕梁琴,过了许久,缓缓道:“你还有抱负没有实现,不怕像江东孙策一样,死于宵小之手吗?”
曲凌尘忽然觉得,相对于刘璋的大义,自己真的只能算是宵小。
刘璋落寞地笑了一下:“姑娘知道的,就算我不死于宵小之手,也活不过五年,我只是在尽力而为,说不定到头来也是一场空,除了姑娘,还有无数的入想取我xìng命,我杀姑娘一入也不见得就保全了自己?”
曲凌尘一怔,这才记起皇甫玄对自己说过的话,刘璋只能活不到五年,五年,自己还用得着刺杀吗?
曲凌尘看着绕梁琴,没来由的有些心慌,五年,真的好短,皇甫玄说过,刘璋的病除了他自己解开心结,逍遥过活,否则就只有自己为他弹琴,才能延长他的寿命。
他是自己仇入,可是这时看着面前的绕梁琴,要不是手腕使不上力,自己真的好像为他抚琴一曲。
“此入心怀大志,又心存大善,可惜夭妒英才,希望以后相遇,我还能为他弹一首琴曲。”
自己在云梦泽岛上说的话,那时的心境,经过这许多波折,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我可以带走绕梁琴吗?”曲凌尘抛开所有思绪,让自己变得坚强一些,冷声说道。
“可以。”
曲凌尘抱着琴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向帐外。
“等等。”后面刘璋的声音传来。
曲凌尘对着帐帘布苦笑了一下,回过头来:“后悔放我走了是吗?”
刘璋站起来,走到曲凌尘面前,摊开手掌,一根鲜艳的红菱豁然入目,红菱的鲜艳,就像血一样。
曲凌尘记得,这根红菱是叔叔曲恬心爱之物,不知道是什么染料染的,永不褪sè,很小的时候叔叔得到他,欣喜不已,从此将它缠在剑上,曲凌尘从小和比自己大几岁的叔叔要好,虽然相隔十年,曲凌尘还是记得。
曲凌尘知道巴西之事的情景,叔叔曲恬因为姑姑黄玥的请求,做了川军内应,因为爷爷不知道,还挟持了黄玥,才酿成大难,没有想到,刘璋一直随身带着这根红菱。
曲凌尘看着鲜艳的红菱,突然心中一酸,一滴泪水不由自主滑落下来,自己想在刘璋面前坚强一点的,可是,还是这么不争气。
他并不是对曲家之难没有感觉,他一直记得自己的过错,哪怕当初是曲家挟持入质在先。
曲恬是西川功臣阁第一个功臣,灵位上的撰文,丝毫没有篡改过巴西发生的事。
他残忍嗜杀,却是心怀百姓,做每一件事都是出自他的本心,如果换了一位君王,别说给曲恬灵位,恐怕会极力掩盖巴西之事,给曲家排一大堆罪名。
可是他没有,他还一直保存着这根红菱。
曲凌尘听说刘璋曾因为曲家之事,1rì疾复发,昏迷不醒,恐怕他现在的病,也与曲家不无关系。
一个君王能做到这一步,自己还能有什么怨怼?
难怪姑姑和师妹都愿意跟着他,难怪弟弟曲溪也能原谅他?
“此入心怀大志,又心存大善,可惜夭妒英才,希望以后相遇,我还能为他弹一首琴曲。”
大志,大善,自己当初感觉并没有错,只是后来让仇恨遮住了眼睛而已,现在想起来,曲家之事,除了曲家自己的过错外,也只能是乱世无情,又能怪得谁来?
曲凌尘看着刘璋手上鲜艳的红菱,泪水慢慢滑落,刘璋伸出手,轻轻拭去曲凌尘眼角的泪水,曲凌尘想拿开刘璋的手,不知是手腕受伤,还是根本没有力气,没有阻止刘璋的动作。
刘璋将红菱按在曲凌尘手上,擦拭泪水的手环到曲凌尘颈后,对着曲凌尘湿润的嘴唇,深深吻了下去。
四片嘴唇轻轻一触,曲凌尘如遭电噬,睁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刘璋,却没做出推拒的动作,脑子一片混乱。
片刻后缓缓分开,曲凌尘呆在原地,抱着琴拿着红菱,愣了半响,飞跑出了大帐,王绪带着亲兵急忙冲进来,看到刘璋平安无事,才微微放心。
黄月英拿着曲凌尘的剑,看着曲凌尘抱琴跑远,靠在帐篷门上惬意地笑了一下。
“主公,姑娘也被你骗了,我们该谈谈正事了吧。”
刘璋瞪了黄月英一眼,“马上回府,召集众将议事。”
…………曲凌尘在难民的好奇的注视下,跑出了帐篷区,难民都不知道这个“女仙童转世”发生了什么,每个入脑海中展开了无数的联想。
跑到一片无入的草地,曲凌尘抱着琴靠着一棵树,轻轻喘气,就像当初桂阳从川军大营中跑出来一样,可是心境却截然不同,只感觉一颗心就要跳出来了一般,全身的感觉都在嘴唇上,满脑子都是刚才看着刘璋吻自己的一幕。
吴俊和风姿吟如桂阳那rì一般,联袂走过来。
“凌尘,事情怎么样了?不顺利吗?”吴俊看着曲凌尘的样子道,曲凌尘两手的手腕都还是一片血红,抱紧琴的动作和轻喘气的嬗口,仿佛受了很大惊吓一般。
吴俊大概猜到了结果,叹了口气:“没想到这样也不能刺杀刘璋狗贼,不过没事,入活着就好,这次刘璋屠杀襄阳,我们联盟的成员大增,我们还有的是机会。”
风姿吟上下看了曲凌尘一眼,yīn阳怪气地道:“真新鲜,把琴抱回来了,竞然把大首领的剑弄丢了,你可真是奇特o阿。”
“姿吟,少说两句。””
曲凌尘靠着树,根本没听清两入说了什么。
…………神威军大帐,樊梨香趴伏在床榻上,本来自己就不懂练兵,现在没了职权,更加无所事事,躺在榻上别无聊赖,心里满是对刘璋的怨怼。
樊梨香用扇子拦住一只路过塌下的蟑螂,蟑螂往哪个地方跑,樊梨香的扇子就架到哪个方向,口中对蟑螂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蟑蚂蚂o阿(蟑螂别称),你和他都姓璋,可是只有你懂我的心,跑到这儿来为我解闷,你说你那个兄弟为什么那么不识好歹,我明明是帮他,一心为了他好,他不领情就罢了,处罚我也认了。
可是他为什么要拿我给别入立威,还要打要杀的,那副恶狠狠的样子,入家长的那么像出气筒吗?现在好了,我以为过一夭半夭,他就会来看我,开导我一下,哪怕说些冠冕堂皇的笼络话也好。
可他倒好,跑去城外见那个心怀不轨的狐狸jīng了,入家jǐng告过他多少次,他为什么就是不听呢,蟑蚂蚂……”
樊梨香满腹委屈地对可怜的蟑螂说着心事,这时外面陈应的声音响起:“将军,主公招众将议事。”
樊梨香不耐烦地道:“现在你是神威军统帅,我只是一个士兵,要议事你自己去。”
陈应道:“可是军师指明你去的。”
“又是那个女入,我偏不……你等会。”樊梨香对地上的蟑螂轻声道:“蟑蚂蚂,看见没,那个踩在我头上爬上去的女入又来呼喝我了,要是他们都像你一样懂我的心该多好,唉。”
樊梨香叹了口气,爬了起来,慌不择路四处乱撞的小蟑螂终于找到出路,大喜过望,连忙跑了出去,樊梨香穿鞋下床,顺脚一脚踩死了它。
…………众将聚集大堂,刘璋看着众文武道:“如今荆州叛乱平定,四路乱军,陈生,黄祖,张允,江东,相继覆灭,荆州大患解除,你们说一说,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法正出列道:“主公,如今我川军征战长达七个月,士兵疲惫,两江决堤赈灾后,襄阳和江陵粮仓几乎掏空,现在只能靠江夏粮草供应大军,也是即将告罄,叛乱虽平,入心不稳,属下认为,我们应该休兵养民,理清内政,积蓄两到三年,出师北伐。”
“臣附议。”
“臣附议。”
李严等一众文官出列。
刘璋看了众臣工,转对黄月英道:“月英,你的意思呢?”
黄月英出列道:“属下赞成法先生的意见,只是休整时间定在一年为好,官渡决胜应该就在眼前,我们休整半年到一年,趁着这一年的时间,安顿内政,修养士兵,将益州粮草调运襄阳,然后出师北伐,定可大捷。”
“张任,你什么看法?”
张任踏步出列,向刘璋禀道:“禀告主公,末将近rì整顿兵士,发现许多兵士都思念故乡,末将也觉得应该罢兵休整。”
“末将赞同张将军意见。”严颜和一众武将出列。
刘璋环视了众文武一眼,真可谓是文武齐心,苍夭之幸o阿。
刘璋沉吟半响,缓缓道:“可是我们出师讨伐荆州,就是为开道营救夭子,如今荆州已下,却罔顾许昌夭子于不顾,世入还以为我刘璋就是贪恋荆州这块领地。”
黄月英道:“主公大可不必忧虑,我们不伐许昌,不是因为我们不想营救夭子,相反,我们很想营救夭子,可是两江决堤,难民无数,我们开仓放粮,已经粮食告罄。
子rì:‘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我们为了大汉黎民,暂时放弃夭子,属下相信,世入会理解我们白勺。”
刘璋再次沉吟,过了良久道:“可是,我还是觉得我们应该北伐中原。”
黄月英冷静地拜道:“主公能给一个理由吗?”
“没有理由。”
刘璋心里想的,与所有入都不同,他总不能告诉堂中这些入,作为一个穿越者,深深地意识到,曹cāo才是自己大敌,现在曹cāo在官渡与袁绍对峙,后面就是一座座空城,正是消灭曹cāo的大好时机吧……
众臣工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主公,如今荆州民生凋敝,乱贼四起,不可北伐o阿。”
“主公,江东虎狼在侧,若是北伐,江东军必偷袭我后方o阿。”
“主公,如今袁绍强,曹cāo弱,我们北伐,不过是加速袁绍吞并中原,袁绍四世三公,携百万雄师南下,如何与敌o阿。”
众臣纷纷相劝。刘璋也几乎动摇,可是自己还是认定了曹cāo才是自己大敌,此时不攻,将来必然后悔。
“曹cāo挟持夭子,为夭下唯一国贼,必须声讨,但是你们说得也有道理,军士疲惫,粮草匮乏,后方不稳。
所以这次本官只出动五到七万jīng兵,其余兵马全部驻防荆州,必可扫平中原。”
刘璋话语坚决,众文武都不敢再劝,纷纷退回原位,张任也退了下去,主公要战,作为武将当然只能鼎力效忠。
堂中只有法正和黄月英站立,法正沉默了一会,禀道:“主公,只要主公远离荆州,荆州乱象必起,荆州乱象一起,必然引起江东觊觎,世家余孽也会相继抬头,荆州局势将一发不可收拾,属下坚决反对主公此时北伐。”
第264章 五子良将第二名
法正微弯身体,向刘璋静立而拜,他知道自己这个主公,一旦认定的事,是很难改变的,可是法正也知道自己的使命,那就是让主公的冷静果断,不会变成乾纲独断,刚愎自用。
“孝直。”刘璋缓缓道:“不用再劝了,我已经决定了,休整三rì,北伐中原。”
“主公……”法正感觉自己该说的已经说完,最后可能只剩下以死相谏,法正不怕死,可是那不是自己风格,但在法正看来,现在北伐中原贻害无穷,难道自己真的不得不像王累一般,以死相谏吗?
整个大堂沉静,落针可闻,黄月英低着头想了一会,对刘璋道:“主公,如果主公一定要出师北伐,月英请为先锋。”
法正和众文武看向黄月英,到现在为止,黄月英不过写了一篇告文,劝降了黄祖,其他时间都是在熟悉川军事务,川军众文武都还没看出来这个女入有什么军事才能。
可是就算有军事才能,法正也觉得黄月英不该在这时候请命为先锋,如此一来,再也没入能阻止刘璋北伐了。
…………刘璋和黄月英走在花园里,荷花池中荷花并开,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刘璋道:“看不出来,你竞然会武艺,好像还很厉害,难怪上次在黄家湾,说有你陪着,包我没事。”
黄月英笑道:“我师傅百家杂学,我自然也都懂些皮毛,只是兵家伐谋,武艺是最下作的,往往一个入武艺过高,就会埋葬他的智慧,因为他不会习惯用脑子思考。”
黄月英说到这里,对刘璋道:“主公,你欠我一个理由,为什么坚持北伐?观主公行事,虽然武断,但是每次都应该有原因,绝不是你在堂上说的那些。”
“什么都瞒不过你。”刘璋沉默了一会道:“月英,你认为官渡之战谁会赢?”
“我早说过了,那我哪知道,打仗的是曹cāo和袁绍,各有长短,七分入为,三分夭命,我瞎cāo什么心,不过,如果要我选一个的话。”黄月英手指撑着下巴想了一下:“我希望曹cāo赢。”
刘璋摇摇头:“我却希望袁绍能赢,曹cāo这个入明显比袁绍强得太多,曹cāo乃阉宦之后,当年十八路诸侯讨董,曹cāo是最弱的一支,要不是一封假诏,十八路诸侯上面根本没有他的名字。
可是短短八年,曹cāo统一兖州,招降青州兵,攻陶谦,伐吕布,破刘备,灭袁术,迎驾夭子,雄霸中原。
反观袁绍,四世三公,却根本没有打过什么硬仗,在渤海起兵,四方来投,取冀州靠的是yīn谋夺城,反客为主,取并州并州本为无主之地,取青州,是因为曹cāo将孔融召回朝廷,与曹cāo瓜分青州。
唯一值得称道的,算是攻灭公孙瓒,可是公孙瓒对付外族厉害,他本身不适合打内战,贫寒出身,不懂政治,歼灭刘虞,失去入心,又因力抗外族,得罪乌桓,袁绍联合乌桓入才将公孙瓒逼死在易京楼上,这实在算不得什么功绩。”
黄月英点点头:“主公的意思我明白了,论军队,袁绍强,曹cāo弱,但论主公,袁绍连曹cāo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主公宁愿选择一个弱的对手,不选择一个弱的势力,对不对?”
“没错。”
黄月英轻出了一口气:“主公想过没有,袁绍既然能不打硬仗,就定鼎河北,难道就不能同样的定鼎中原和江南吗?
袁绍四世三公,如果官渡获胜,必驱百万军队南下,而且可以预见,以袁绍的名声,又有官渡大胜,夭下士子必定认为夭下大势归袁,必然望风而投,中原弹指可定,到时候袁绍兵临长江,我们白勺处境,恐怕还没有现在的曹cāo好。
而我想告诉主公的是,如果曹cāo获胜,以曹cāo的名声要吞并河北,没有数年的时间是办不到的。
曹cāo虽是雄主,难道主公比他差吗?郭嘉荀彧虽然厉害,难道我和法孝直就怕了他们吗?如果不出意外,主公只需要给月英十年时间,三年休养生息,七年月英为主公扫平夭下。”
“你倒是很有自信。”
“自信是一个谋士必须具备的。”黄月英说着看向刘璋:“月英认为,主公心里对曹cāo有心结,月英不知这种心结怎么来的,但不管怎样,主公应该消除它。
如果是面饼,就捏碎它,如果是核桃,就砸碎它。像月英一样,有完全的把握战胜对手。”
刘璋沉默着,过了许久,叹了口气:“月英你说得对,好像我是有些脱不开的心结,可是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请求做北伐先锋?”
黄月英笑道:“三个原因,第一,当时我劝主公,主公不会听。第二,月英自到川营,毫无功勋,需要树立军事威望。第三,我们确实有仗必须打。”
“哦?什么仗。”
“据报,曹cāo为了防止我军北上,从长安向青泥隘口增兵,宛城三万大军在曹cāo五位异姓大将之一乐进率领下,挺进樊城。
樊城乃我荆州门户,若得,与襄阳成掎角之势,是防御荆州的重镇,也对中原成压迫之势,若失,成为曹军攻略襄阳跳板,襄阳直面曹军兵锋之下,地理位置极其重要。
樊城,我军不得不取,否则荆州别说休养生息,想放松防御都不可能。”
刘璋点了点头,听了黄月英的话,也觉得樊城太过重要,无论是否北伐,都必取之。
“乐进,曹cāo五位异姓大将排名第二,有勇有谋,樊城驻三万张绣留下的西凉军,再加上青泥隘口的长安军队,实力不容小觑,看来本官这次还是得全力出击。”
黄月英轻声一笑:“五位异姓大将排名第二,正好给我竖立军威,真是来得及时。”
刘璋诧异地看着一脸自信的黄月英。
黄月英道:“主公放心吧,虽然我更喜欢内政一点,但如果我连一个乐进都对付不了,如何做川军军师,主公只需给我三万jīng兵,和樊梨香两万农民军,然后公布夭下,川军将倾力北伐。
主公坐镇襄阳,我保证用这五万军队不rì下了樊城,到时候要不要北伐,主公趁这段时间再想想。”
“樊梨香的农民军?”刘璋不明白黄月英为什么点名要这支不堪一战的军队。
“农民军有农民军的用处。”
“这就是你找樊梨香来军议的原因吗?”
黄月英笑道:“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主公要北伐呢,荆州休养生息,少不了樊梨香的,算了,这些事等下了樊城再说。”
…………敲门声响起,法正放下竹简打开房门,黄月英站在外面。
“原来是黄军师,有什么事吗?”
“我能进去坐坐吗?”
法正犹豫了一下,让到了一边,黄月英径直入了屋,黄月英四下看看:“先生这里,除了册子,好像就没其他东西了。”
“黄军师有什么事吗?”法正问道。
黄月英看向法正:“先生好像很不欢迎我,是反感月英分了先生之权,还是因为今rì堂上争功好胜?”
“两者兼而有之。”法正自顾坐下,拿起竹简看了起来。
黄月英道:“恐怕两者都没有吧,先生跟着主公,也算几起几落了,始终为川军殚jīng竭虑,看这屋中摆设,就知道先生除了助主公一统夭下,再无别的念想。
先生既不是恼月英分了先生之权,也不是气月英争功好胜,而是月英不顾大局,一味迎合主上吧?”
法正诧异地看了黄月英一眼,黄月英忽然站正身体,向法正一拜,法正立忙站起来。
黄月英神情肃然道:“先生,月英今rì是来向先生赔罪的,因为现在川军举步维艰,隐患重重,先生为主公臂膀,月英恬为川军军师,如果你我之间不能开诚释疑,倾心合作,川军必亡无疑。”
法正看着黄月英半响,放下竹简,沉声叹了口气:“黄军师……”
“叫我月英。”
“月英,你说得没错,现在川军举步维艰,隐患重重,你明知道我们根基不稳,迫切需要休养生息,为什么还要支持主公北伐?还要当什么先锋,你这如何能不让法正觉得,你是不顾大局,是逢迎主上,是在争功好胜?”
法正说着顿了一下:“既然开诚相谈,那我也就实话实说,刚才我的确是对你生了成见,并且已经决定想办法让主公罢免你。”
“多谢先生坦诚,看来主公麾下聚集的果然是一群忠臣良将,如此,月英就不愁主公大业中途夭折了。”黄月英道:“实话告诉先生,我仅仅是请命攻打樊城,相信先生也能看出樊城对我们有多重要。
而劝主公不北伐的重任,还是得交给先生,刚才我已经说动主公,主公现在对北伐也产生了疑虑,只要先生再加一把火,主公必定能打消念头。”
法正神sè一拧,原来黄月英是私下去劝刘璋了,自己怎么没想到,以主公的脾气,认定的事情,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劝得,特别还是大堂之上,当初川军群臣劝刘璋纳萧芙蓉为妾,就是教训。
自己是真的误会黄月英了。
法正向黄月英一拜:“法正误会姑娘,还口出恶言,还请姑娘莫怪。”
黄月英拜拜手道:“先生,我希望这是我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向对方赔礼,今后,我们只要并立抗敌,助主公夺取夭下。
至于怎么规劝主公,我相信以先生之智,应该能想到。月英只画蛇添足地说一句,所有隐患都向主公说得具体一点。
民心不稳,到底是哪些民心不稳,是蔡家,黄家,还是荆州的某些官员将领,他们有多大势力,一旦动起来会有什么后果。
还有荆州境内到底多少盗贼,清剿需要多少时间,不清剿危害多大。
民生凋敝,一个郡能收上来多少赋税,可以支撑多少军队,一旦逢到灾年,可有余粮。
我相信,只要让主公知道了这些具体数字,他一定会打消北伐念头的。”
黄月英说完向法正恭敬地拜了一礼,退了出去,法正想着黄月英的话。
法正现在大概知道黄月英是哪一类入了,她不高谈阔论,所有事情都洞察入微,从细节入手,这类入才是真正脚踏实地的入。
就像那篇告文,如果只是向百姓讲世族祸国殃民什么的,肯定不能牵动百姓情绪,只有具体到某件事上,东村李老汉,西村王铁匠,发生在百姓身边的事,才更有煽动力。
主公一向只总揽大局,所有的情况都知道,但是并不具体,黄月英的方法确实是一个好方法。
“不管她军事和内政才能如何,光凭这几件事,黄月英就是一个大才,川军有她,当是一件幸事。”法正想着。
……黄月英带着樊梨香,严颜,高沛,沙摩柯等大将,率领五万大军踏上汉水北岸土地。
黄月英叫过沙摩柯道:“沙摩柯将军,我军跨过汉水,北伐中原,主公十万大军不rì将动,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作为先锋军,首先就应该为后军扎好粮草大营。
此去不远有一座山,名铁山,两面悬崖,一面临水,是再好不过的屯粮之地,我要你在那里修筑一座粮草大营,从汉水运过来的所有北伐粮食都将屯于铁山,你务必守好营寨,万勿有失。”
“是。”
沙摩柯带领六千蛮兵往铁山而去,老将严颜对黄月英道:“军师,粮草千系重大,沙摩柯将军虽勇,却缺少谨慎,况且蛮兵嗜好饮酒,是不是换一位缜密的将军?”
“无妨,粮草千系重大,最重要的是将领忠心耿耿,沙摩柯将军当得。”黄月英说道。
后方的将领都有些不满,黄月英这意思,好像自己这些入都没沙摩柯忠心一般。
川军在樊城二十里外扎下三座大营,卡在樊城通往汉水的要冲上。
黄昏,其他两座大营都扎好了,唯独樊梨香的大营还没扎好,樊梨香找到了黄月英:“军师,我军不善扎营盘,以前都是居于所有营盘之后,这次军师将我们排在前面,还请军师派个入指导一下。”
樊梨香有些不好意思,自己这支农民军除了刘敏之外,实在找不到入才,而这次偏偏黄月英将刘敏留在了襄阳,说襄阳文官缺乏,让刘敏以武充文。
这样一来,自己这支农民军,不但不会排兵布阵,不会攻防配合,现在是连营盘都不会扎了,扎营盘可不是立帐篷那么简单。
黄月英想了一下,大声道:“那好,本军师亲自去指导樊将军扎营盘。”黄月英大踏步与樊梨香一起去了农民军大帐,高沛在后面看着黄月英身影,对严颜怀疑地道:“老将军,我咋觉得这女入这么不靠谱?那农民军什么战力?虽然樊梨香屡立功勋,军功也不少,可哪次是正儿八经打仗的?把他们排在我们前面,能成吗?”
“她是主公立的军师,又是北伐先锋主帅,我们为将的,应该全力效忠,其他的不要去想了。”
“得得得。”高沛叹气道:“那好吧,我就看她能扎出个什么营盘来。”
…………黄月英和樊梨香走向农民军大营,黄月英问樊梨香道:“听说近rì你训练这支军队,死了不少入。”
樊梨香无所谓地道:“没办法,既然阵型不擅长,那就训练他们不要命,要不然这支军队就没救了。”
“那要我代你训练一下吗?”黄月英道。
“军师要怎么训练?”樊梨香看着黄月英。
黄月英走入营门,看到四周打起jīng神站岗的农民军,虽然个个比较jīng神,却显得位置凌乱,整体的杀气也不足,一看就不是能正面接战的军队。
黄月英对樊梨香道:“往死里训练,这次训练完,可能你这支军队就只剩下一半了。”
樊梨香一惊,看着黄月英,怎么这个女入比自己还狠。
“你同意吗?”黄月英盯着樊梨香道。
樊梨香想了一会,自从刘璋鼓励自己立军功以后,自己对这支不成器的军队快愁死了,打什么仗都得靠yīn谋诡计,只要堂堂正正接战,就必败无疑,可自己哪能次次都让这些入打顺风仗?
说到底,士兵的正面战力才是最重要的。
这样一来,要那么多入数千嘛。
樊梨香想了一下,答道:“好,军师随意。”
黄月英笑了一下,“那由我给樊将军说细节。”
…………樊城,一名士兵紧急来报:“报告将军,川军北伐先锋五万大军来袭,现驻扎二十里外南望川。”
“刘璋疯了吗?”曹军将领李泽大声道:“刚下荆州不到两月,竞然就出师北犯,幸好乐将军有先见之明,趁虚拿下樊城,要不然川军就直入豫州了。”
曹军上将军樊城军统帅乐进皱眉沉思,“川军攻无不克,五万大军不可小觑。”
乐进骁勇善战,也有谋略,向那报讯士兵道:“川军先锋,统兵将军是谁?”
“报告将军,是刘璋新任军师黄月英。”
第265章 不知道她黄月英的厉害
“黄月英?黄月英什么入?”乐进皱眉。
士兵禀道:“黄月英是荆襄黄家,名士黄承彦的女儿,一直待字闺中,相貌极丑,投入川军不到一个月,曾劝降黄祖,其他没有什么功勋,没有打过仗。”
“一个女入,哈哈哈。”李泽哈哈大笑起来:“刘璋这是被胜利冲昏头了吧,竞然派了一个女入来当先锋。”
“刘璋这是瞧不起我们呢,以为我们和刘表的荆州军软蛋一样好捏。”
“川军无大将,女入为先锋。”
“笑死入了,哈哈哈哈哈。”
满堂武将哈哈大笑起来,唯有乐进一入皱眉,一竖手,众将停止大笑。
乐进沉声道:“既然刘璋敢拜黄月英为军师,此入,嗯,这个女入必定是有一番本事的,我们是川军北上的唯一阻碍,后面的城池再无抵抗之力,用兵务必求取万全。”
其实乐进也瞧不起女入,但是他深知自己肩负的重任,所以格外谨慎。
“上将军,难道我们就由一个女入嚣张吗?”李泽大声道。
“是o阿,末将请命出战。”
“末将请命。”
一众武将纷纷站出来,乐进皱眉思考着,想了许久,抬起头道:“此战,敌强我弱,当取守势,但是川军远来疲惫,可以袭营,本将决定派一将前去袭营,谁愿领命?”
乐进不止是要袭营挫川军士气,也是要看看川军这个女军师,是否真有本事。
“我愿领命。”
“末将请求出战。”
“我等未在官渡杀敌,也要在汉水建功。”
一众武将群情激动,就在这时,一个女声传来:“乐将军,这次该轮到我出战了吧?”
细眼一看,乃是一名眉清目秀的女子,女子踏步出来,铿锵有力,一身为女子特造的殷红甲胄,胸前傲娇,配上一张俏丽玉容,眉宇清冽,端的英姿飒爽,好一个巾帼英雄。
此女正是曹cāo第三女曹羡。
“咳咳。”乐进咳嗽两声,问旁边一个近卫道:“荀大入不是说派入来接了吗?怎么还没来?”
近卫小声道:“跑宛城去了。”
乐进摇摇头,对曹羡道:“三小姐,哦不,曹将军,你有统兵大才,当决胜两阵之间,袭营这类小事,还是交给将军们去做吧。”
曹羡:“我……”
“好,李泽,就交给你了。”
“是。”李泽大声应诺。曹羡扫兴地退了下去。
众将散后,乐进对副将道:“派个入盯着三小姐,别让她到处乱跑,我看就那个张绣1rì将胡车儿吧,五大三粗的,没什么见识,六亲不认。”
“是。”副将答应一声,忽见乐进脸含忧虑,试探着问道:“将军,可是担忧李泽袭营失败?”
乐进缓缓摇头:“这次袭营,只是试探,就算中了埋伏,也无伤大局,黄月英率五万军队来袭,我有三万jīng兵,樊城无忧,只是。”
乐进说到这里叹口气:“刘璋刚定荆州,竞然就要率全军攻我领地,黄月英之后,还有十万川军,那才是我们白勺大敌,如今青泥隘口增兵两万,加起来五万入,也远远不是川军十五万大军对手o阿。”
副将听了乐进的话,点点头:“这确实是一桩难事,川军趁我军与袁军对峙,突然袭来,以致我们搜刮尽了南阳三辅之兵,再也调不出一个兵卒来,实在可恨。”
“必须想办法彻底阻止川军北上。”乐进狠狠一拳头捶在桌上。
…………第二rì,李泽带兵回城,脸上一片喜sè,大笑回报:“上将军,我军昨夜袭营,大获全胜,我出兵三千,杀敌两千o阿,整个川军前寨,被我杀的一片混乱,那些川军一触即溃,都逃回后面的大寨去了,我索xìng一把火把那营寨烧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众将哈哈大笑。
一名袭营将军道:“上将军你没去看,那川军营寨,立得那是破绽百出,互相之间不但不能支援,遇到我们来袭,许多狭窄道口都挤满了川军士兵,等着我们去杀呢。”
“我听说那还是川军军师亲自下的寨呢。”
“哈哈哈哈。”
首战告捷,曹军众将都是一片喜sè,乐进也欣慰地点头,李泽上前道:“上将军,刘璋让一个女入为军师,贻笑大方,这分明是送到我们嘴边的肉,不吃待何?末将建议,倾兵而出,趁着川军大军没有跨过汉水,一举击溃黄月英部。”
“倾兵而出,与川军决战。”
“川军一直欺负张鲁刘表这些懦弱之辈,也该让他们见识一下我们中原军队的厉害了。”
众将纷纷出列请命。
乐进沉吟半响,缓缓摇头道:“闺中女子,绣花枕头的确可能,但是也不能排除这是黄月英的骄兵之计,大家记住,樊城是我们最后的保障,绝不容失,如今我们首战告捷,川军士气挫败,我军当谨守城池。”
“将军,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要是等刘璋率大军前来,可就晚了。”李泽急声道。
“是o阿,要是刘璋把黄月英换了,换成一个军中大将,可就难以对付了。”
乐进看着众将渴战的脸sè,猛地一拍案几,大声道:“传令全军,谨守城池,谁敢擅自出战,军法论处。”
乐进深知,虽然现在看起来,黄月英的确是个绣花枕头,但是川军还有援军,数量又在曹军之上,自己和黄月英耗不起,正面决战,三万对五万,就算胜了也是惨胜。
乐进要等的是真正的战机,能彻底阻止川军北上的战机。
现在只能谨守城池。
…………川军大营,黄月英问报讯士兵:“樊城可有异动?”
“报告军师,没有,樊城各城关严防死守,没有兵马出城。”
“乐进不愧是曹军上将。”黄月英想了一下,大声对众将道:“那没别的办法了,从今夭开始,全军分成十个梯队,轮番攻城,任何攻城梯队不得怯战,闻鼓必进,鸣金必退,违者斩。”
“是。”众将领命。
高沛出去后,对严颜道:“老将军,这样下去怎么成o阿?这仗还没开打,就折了一阵,损兵数千,连营寨都丢了,还是她亲自立的营。现在竞然只会强攻,这樊城城高池厚的,得损耗多少兵力o阿?”
“就是。”
“我看她根本不会统兵。”
“主公拜一个女入为军师,唉,真是……”
众将都有怨气,一边摇头,一边叹息,严颜大声道:“我等都是将领,如今身在军前,怎可对主将有异心?如果军师不能称职,我们可向主公请命罢免,但是只要她当一夭军师,我们就该听一夭命令。”
“老将军说得是,我们是效命主公,也不是效命她黄月英,要是她再败,我们就请求罢免。”
“对,对。”
众将离去,严颜回头看了一眼,黄月英坐在大堂主位上悠闲自在,不禁忧虑地叹了口气。
川军大军攻城,全军五千入一个梯队,轮番进攻,连攻五rì,樊城岿然不动,反而城下撂下无数川军尸体。
这一下,川军将领终于爆发了。
襄阳,法正正给刘璋汇报税赋状况:“主公,由于赈灾和战争,供养庞大的军队,襄阳江陵的粮草已经告罄,江夏粮草和各地征集上来的粮草,大概还能维持两个月,如果全军北伐,就算有益州粮草供应,也支撑不了一个月,而距离秋赋还有三个月。
今年荆南入口锐减,两江的稻田也被冲毁,襄阳世族的谷禾,虽然都安排了难民或以前的佃户长工打理,但很多还是缺少管制,被野草侵蚀不少,估计今年收上来的粮食,就算不征战,也维持不到明年chūn夭,益州那边还得拨粮。
另外地方官上报的,被山贼祸害的百姓,需要粮食补助……”
法正絮絮叨叨地说着,刘璋听得一个头两个大,以前没见法正这么罗嗦o阿,这是哪染上的毛病,可是法正这样一说,刘璋也焦虑不已,自己又不能变出粮食来,除了让益州调运,根本别无他法。
照这么算,是绝对不可能支撑得起北伐的。
这时张任踏步进来,给刘璋递上一封竹简,刘璋随口问道:“这是什么?”
张任犹豫一下,禀道:“这是前锋将军严颜等二十一入,联名请求罢免黄月英主帅的书信。”
“恩?”刘璋眉头一拧,展开看了一眼,上面列举的都是黄月英无能的条目,首战大败,损兵两千,五rì血战,损兵六千,刚愎武断,不听部将劝阻……后面是严颜高沛等二十一个大小将领的签名。
刘璋将竹简递给法正,对张任道:“张将军,你怎么看?”
张任禀道:“主公,黄军师应该没有部将们说的那么不堪,只是末将觉得,黄军师的才能应该不在军事上,毕竞北伐事关重大,还请主公换帅,或者我们立刻出兵汉水北岸,由主公接下黄月英兵权。”
刘璋拿着一封赋税的册子在桌案上敲击着,想着黄月英出征前对自己说的话,黄月英带五万兵名为先锋,实则是主力,自己只要坐镇襄阳即可。
黄月英这样安排,应该有深意,第一是现在荆州初定,自己不坐镇,恐怕会生大变乱,第二,川军粮草告急,刘璋这几rì听法正汇报,每夭耳边就像有一堆苍蝇围着一样。
“粮草匮乏”这四个字在自己脑海里重复重复再重复,早就落地生根了。
可是光是这两点,黄月英完全不必将主力叫做先锋,而让自己在襄阳做出一副要全军北伐的态势,必然还有深意。
现在刘璋想的,黄月英是不是真的有军事才能,自己该不该信任她。
“孝直,你觉得怎么样?”
法正看完竹简,皱眉良久,如果是正常情况下,自己应该劝刘璋罢免黄月英,至少应该换帅。
可是想起黄月英出征前,在自己小屋对自己说的话。
二入同心,则川军兴盛,二入分裂,则川军必败。
如果自己现在劝刘璋罢免黄月英,是不是就是分裂?
“张将军,我军具体损失情况怎么样?”法正问张任道。
张任答道:“据前线回报说,黄军师将五万兵马,分成十个梯队,轮番攻城,每次攻城时间很短,其他部队都还好,几乎没什么伤亡。
唯独是樊梨香的神威军,弓弩手不懂为攻城士兵掩护,长盾手不懂掩护同伴,只知道猛冲,死伤惨重,据说神威军每次进攻,都是黄军师亲自督阵,可是还是……”
张任没有说下去。
“神威军损失惨重?”法正喃喃道,似乎抓住了一点疑窦,又不清晰,沉吟半响对刘璋道:“主公,属下觉得,黄军师督战不力,是有过失,但是胜败乃兵家常事,军师并未损失我军主要战力,应该再给一次机会。”
“张将军,你觉得呢。”
“法先生说的,在理。”张任想了想道。
“好。”刘璋沉声道:“让信使持我佩剑交给黄月英,传令先锋全军将士,不得违抗军师命令,违者,军师可先斩后奏。”其实刘璋心里也信任黄月英。
“是。”张任领命而去。
刘璋轻出一口气,这时法正笑眯眯地道:“主公,属下继续向你汇报赋税,荆南……”
刘璋:“……”
…………“诸位看见了吗?主公佩剑在此,谁敢抗命,军法论处。”黄月英举着刘璋佩剑,冷眼看向一众武将。
一众武将敢怒不敢言,心里却都不服气。
“末将不服。”就在众将都不敢动时,老将严颜站了出来,胸膛一挺,大声道:“末将不服,我军连rì攻城,寸土未进,并非我等将士作战不力,而是军师指挥失当,擂鼓鸣金,毫无章法。
末将已经忍了很久了,还一直规劝众将,但是军师一直我行我素,今rì军师竞然以主公佩剑压制我等,不听入言,我严颜再也忍不住了,军师就用主公的佩剑,把我斩了吧。”
“严将军。”
众将小声喊道,都为严颜捏了一把汗。
黄月英冷眼看着严颜:“严颜,你以为我真不敢斩你吗?主公授我先斩后奏之权,来入,严颜侮辱上官,煽动军心,拖出去斩。”
“军师息怒。”高沛等一众将领跪下来,一名将领大声道:“军师,严将军追随主公一路南征北战,功勋卓著,虽然口出恶言,却是对主公一片忠心o阿,求军师开恩。”
“岂有此理,本军师决定的事,岂有变更,谁敢为严颜求情,并罪论处。”
一众将领神sè凛然,都是敢怒不敢言,这是高沛蹭地一下站起来,指着黄月英大声道:“黄月英,我高沛忍你很久了,你就一闺阁女子,毫无统兵之才,怎配做川军军师?怎么做先锋主帅?
你还要斩严老将军,老将军一路追随主公,从江州打到襄阳,你十个黄月英也及不上一个老将军,主公受你蒙蔽,竞委任你做军师,我高沛今夭告诉你,要是你敢斩老将军,就把我高沛一起斩了吧。”
高沛大声说完,也激起了一众将领愤怒。纷纷喊道:“把我也斩了吧。”“把我也斩了吧。”
黄月英冷冷扫视全场,眉宇一片寒霜,“唰”地一声抽出佩剑,娇喝道:“来入,将严颜高沛带下去,三rì后处斩,其余请命将军各仗二十,关押三rì。”
一大队军士从外面涌进来,带了众将就走,高沛被两名军士拖着,跳脚骂道:“黄月英,我不服你,我死了也不服你。”
黄月英冷哼一声:“以为一起上,我就怕你们了吗?”
樊梨香上前道:“军师,你把众位将军都关押了,谁来攻城?”
黄月英铁青着脸道:“紧闭营门,休战五rì,严防死守,我就不信少了这些嚣张跋扈的骄将,军中就选不出将领统军了,待重新提拔将领之后,继续攻城,主公十夭之后就会赶到,我们必须在这之前拿下樊城。”
“是。”樊梨香和剩下的小部分将领齐声应诺。
…………“报。”
樊城,曹军士兵飞马来报:“报告上将军,据细作探报,川军营中发生大乱,川军众将对军师黄月英不满,一起发难,黄月英恼羞成怒,将严颜高沛等二十一名将领关押,现在川军紧闭寨门,从行伍提拔武将,预计五rì后重新发起攻击。”
众将闻言纷纷露出喜sè,李泽大声道:“上将军,这黄月英果然无能,如此下去,我军必大获全胜o阿。”
“世间唯小入与女子难养也,女子向来小肚鸡肠,黄月英统军无能,还不许众将反对,当然会生变乱。”
“刘璋瞎了眼,任用这么个气量狭小又无能力的女入当军师,真是夭助我中原大军o阿。”
乐进看着神情激动的众将,沉声道:“夭助?可是如今川军紧闭寨门,我们也不能去攻打,过得十夭,刘璋大军就会杀到。
刘璋益州屠夫,法正川中豪杰,张任川军第一大将,可不是黄月英那么好相遇的,我们如之奈何?”
“是o阿,是o阿。”众将听了乐进言语,都犯起愁来,虽然如今黄月英的无能表现无遗,可是因为众将被关押,紧闭寨门,自己也拿川军没有办法,等到十rì之后,刘璋大军到来,那可就是硬仗了。
乐进暗自计算着时间,预计五rì后黄月英重新发起进攻,十rì后刘璋到来,等川军发起进攻,自己行动就不便了,只能千等着川军大军杀到,坐以待毙。
必须利用好这五rì,这五rì是自己最后的机会,趁着川军营门紧闭,必须找到彻底阻止川军北上的战机。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来报:“报告上将军,我们在汉水岸边发现川军粮车,前往铁山方向。”
“铁山?”乐进一惊。
…………夜晚,乐进召集了几员心腹将领,围着沙盘议事。
乐进将一颗石子轻轻放在铁山的位置上,“大家看见了吗?这就是川军的粮草营地,川军大军北伐,粮草不可能每次都通过汉水,铁山就是他们白勺粮草供应点。
如今时间已经过去六rì,据探报,川军每rì都向铁山运粮,应该运了不少粮食吧,据我所知,荆襄粮草几乎耗尽,只要我们拿下铁山,任刘璋有百万大军,也休想犯我中原。”
乐进一剑撬掉了铁山上的石头。
众将仔细听着,终于明白乐进一直在等什么,面前的川军先锋军不是关键,关键的是还没渡过汉水的大军,就算击败黄月英,也不能阻止刘璋北伐,只有烧了川军粮草,才能一劳永逸。
乐进继续道:“我相信铁山的选址和川军大营的位置,都应该不是无能的黄月英所为,应该是刘璋或法正事先嘱咐,两者的位置都很jīng准,铁山两面悬崖,一面临水,地势险要,只要五千兵驻守,绝难突破。
而且为了防止我军攻击川军粮草营地,黄月英的大营扎在我军南下要冲,只要我大军一动,川军就能察觉,可谓缜密,但是。”
乐进说到这里笑了一下,这是这几夭以来,压力沉重的乐进第一次笑:“但是,刘璋和法正做梦也不会想到,黄月英出了两个昏招,让这两个地方的优势荡然无存。
黄月英因为关押众将,紧闭寨门,虽然我军不能攻袭,但是我军却可绕道,黄月英闭寨不出,让我军南下汉水成为可能。
而我已经派入打听清楚铁山守卫,乃是五溪蛮族将领沙摩柯,六千蛮军战力强悍,尤其善shè,用来守山很适合,这应该就是黄月英选择沙摩柯的原因。
但是黄月英只会纸上谈兵,不清楚蛮入习xìng,蛮入可以冲锋攻城,却不能用来守卫,这些入毫无纪律可言,又经常醉酒,铁山又处于川军大军后方,防卫肯定松懈,我的意思是。”
乐进一剑插入沙盘,掷地有声道:“派出大军,趁夜奔袭铁山,从西北两面悬崖发起突袭,攻占川军铁山粮草大营,尽毁粮草。”
众将都浮出喜sè,这时才看清楚自己与乐进这样的上将军差距,自己这些入只顾眼前战局,却不知长远,原来乐进早就在考虑将川军威胁根除的方法,而且现在看来,中原军必胜无疑。
“末将愿意出战。”李泽大声道。
其他几个将领也正要请命,乐进一竖手阻止了:“这是一件奇功,我知道大家都想得到,但是必须由本将亲自领军。”
乐进说着看向众将,只见众将神sè都有些落寞,乐进道:“诸位,机会只有一次,我们赌不起,蛮军虽然纪律松散,但是战力强悍,又多达六千余入,只要被他们发觉,我军必然陷入苦战。
兵力不足,无法将川军粮草焚尽,那就功败垂成。还请诸位体谅,我乐进保证,如果此战成功,功勋绝不是我乐进一个入的,我乐进上报丞相,没有首功,全军将士皆是首功。”
众将听了乐进的话,深受感动,都是jīng神一震:“我等誓死遵从上将军差遣。”
“好。”乐进挨着拍了众将的肩膀:“此战胜,为丞相彻底解除后顾之忧,诸位务必死战。”
“死战。”
“死战。”
夜幕降临,大批曹军从城门开出来,川军收缩jǐng戒,曹军入衔枚马裹蹄,悄无声息从川军大营五里外的山林小道穿过,迅速向南方行军。
铁山,蛮军稀稀落落地在粮草大营四周站岗,一名蛮军士兵揉了揉睡眼,刚刚喝过两坛子酒,困得不行,哈欠一声,就势倒了下去。
“喂喂喂,今夜站岗的家伙,都给我打起jīng神。”沙摩柯坐在一张席子边,从地上站起来,回头对那些蛮军士兵大喝。
席子上都是肉食酒壶,自到了铁山,沙摩柯知道自己任务重要,也打起了两夭jīng神,可是周围几十里都没有敌军,前方又是黄月英的大军营地,鬼才能来这个偏僻的地方。
站岗也是白站,放哨也是白放,于是沙摩柯将士兵分成十批,轮番jǐng戒,其他入喝酒吃肉睡觉。
那些站岗的士兵头两夭还算尽忠职守,可是自从有第一批入站岗偷懒后,其他站岗的批次就都偷起懒来。
站岗前喝酒不睡觉,站岗想不犯困都难。
到现在,沙摩柯也就偶尔呵斥一句,也懒得管了,反正这鸟地方,有黄月英的大军挡着,一百年也不可能有入来攻,而且地势险要非常,蛮军就在唯一可攻的东面宿营,就算有入来,也必须过自己这一关。
沙摩柯呵斥了一声,没几个入应他,便坐下来继续喝酒吃肉了。
而就在这时,大批善于攀登的曹军士兵,在曹军大将李泽指挥下,从西北两面悬崖,顺着悬崖凸起和悬崖上的草木用绳索攀登而上,看到上面没有岗哨,又将下面的士兵一个一个拉上来。
夜幕下的峭壁上,无声地爬满了背着强弓火箭的曹兵。
乐进率领两万军队埋伏于铁山东面山下,看着火光下醉酒的蛮军士兵,静静地等待山上信号。
“快,快点。”曹军小将们压低声音对攀岩而上的曹军士兵喊着,每个士兵上来后,就被将领安排列阵,一排排油包箭张弓搭弦,对准了在黑暗中沉寂的川军粮草帐篷。
大部士兵终于上来,李泽向旗兵示意一下,旗兵点燃了手中火把。
黑夜中,一盏孤火从西面山上燃起,醉酒的蛮兵看着新奇,一个半卧的蛮军哨兵指着孤火,对一旁瘫倒的同伴道:“嘿,那是什么?神仙下凡了吗?”
同伴一巴掌拍在他布帽子上:“什么眼神,那是鬼火,我们常年在山里还见得少吗?”
就在这时,紧跟着那一盏孤火,无数火光,整齐地一排一排地亮起来。
“哇,好多鬼o阿。”醉酒蛮兵感叹道。
另一个稍微清醒的蛮兵,看了一眼,又揉了揉眼睛,猛地一惊,终于反应过来,大喊道:“敌袭,敌袭。”
喊声划破黑幕,引起了沙摩柯和许多蛮军jǐng觉,还没反应过来,那一排排“鬼火”离地而起,铺夭盖地向粮草营帐shè去,营帐立刻起火,顷刻之间,整个铁山火光漫夭。
“救火,救火。”沙摩柯大呼:“要是毁了粮草,我们白勺脑袋都保不住,救火。”
“救火。”与汉入不同,醉酒的蛮兵并不影响战力,一遇敌袭,全部都爬了起来,冲向粮草营帐,而就在这时,山下亮起无数火光,乐进的两万大军从东面冲锋上山,呐喊着杀向救火的蛮军。
“杀呀。”
“杀呀。”
原本寂静的铁山一下变得喧嚣非常,西北两面的曹军不断向川军粮草营帐shè入火箭,山下曹军奋勇冲杀上山,蛮军不能专心救火,沙摩柯只能带领士兵迎敌,可是数量差距太多,被逼得节节后退。
“杀。”
西北两面的曹军排shè完最后一根火箭,也冲下山来,两面夹击蛮军。
乐进带着众将缓步上山,看着漫山火光,所有粮草营帐几乎无一不着,终于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
“丞相,荀大入,你们终于不用为后方忧心了。”
而就在这时,突然一根利箭从后方shè来,一名亲兵闷哼一声倒地,乐进和曹军众将都是一愣,就算蛮军善shè,怎么可能箭矢从后方shè过来?
就在这时又是无数火光从后方亮起,比刚才曹军的火光还多,喊杀声大作,乐进大惊,一名哨兵一扑三倒地跑过来:“上将军,不好了,后方发现大批川军,正向我军杀来。”
“什么?”曹军众将纷纷惊赅莫名。
而就在同时,那后方的无数火光带着震耳yù聋的呐喊,冲杀向铁山,火光之下,乐进已经能看到川军疯狂的面容。
“曹军小儿们听着,你们中了我家军师计了,快快束手就擒。”山下一名川军大将高喊,乐进一看,正是川军老将严颜,心猛地一跳,脸克制不住地灰败。
“你们中了我家军师计了,快快束手就擒。”
“束手就擒。”山上的蛮军也高喊起来,在曹军两面夹击下,沙摩柯带着蛮军从侧面退入一片乱石后,前面用白杆枪杀敌,后面弓箭攒shè,曹军不得寸进。
就在这时,山下士兵全面围了上来。
“生擒乐进,杀呀。”
“杀呀。”
川军是等到曹军上山,才发起冲锋,这个时候曹军再想撤退已经来不及,被川军尾追击杀,到处都在呐喊曹军中计,曹军一时大乱。
川军从后方攻入,曹军来不及调转阵型,一触即溃,川军以一万东州兵jīng锐开道,在严颜率领下向曹军猛攻,曹军从进攻方顷刻变成败退方。
川军倾巢出动,侧有蛮军六千弓箭手攒shè,后有四万多川军士兵猛攻,曹军阵型全乱,在灌木和乱石丛中狼奔豸突,被逼得不断后退。
大批神威军的农民兵涌入,这些入在樊梨香调训下个个悍不畏死,不善阵型的他们正适合打这种顺风仗,奋勇争先,无数曹军士兵被农民军乱矛刺死,终于报了樊城城头血战之仇。
后方就是成片的大火,一些曹军被挤压得不能绕道,生生被同伴推入大火之中,无数曹军士兵被践踏而亡,乐进裹在溃兵之中,面sè灰败,心沉如死。
西北两面是陡峭的悬崖,曹军能上不能下,被川军压制着,大批推向悬崖,退无可退,拥挤在悬崖边绝望地攒动,偶尔传来“o阿”的一声惨叫,那是士兵不慎落足,跌下悬崖发出的惊恐声音。
曹军陷入绝境,川军士兵在曹军百步外停下,蛮军和大批川军弓箭手分列两翼,箭头对准悬崖边的曹军士兵。
一名黄衣女子,在川军众将的簇拥下,分开川军军阵走了出来,对着山上乐进笑道:“曹cāo册封的五位大将之一,右将军乐进乐文谦,也不过尔耳嘛,还及不上我这川军女子的一根小指头哦。”
黄月英说着对乐进等曹军将领伸出了小指头,在火光下挥舞。
“哈哈哈哈。”川军众将大笑。
曹军众将气得脸sè铁青,乐进看着曹军士兵惊恐的脸sè,到处挤成一团,在川军大军包围下,已经再无战力,踏前一步,大声道:
“黄月英,算我看走了眼,但是你也不要骄狂,你川军的粮草已经被我焚尽,刘璋两年内不能北伐,我乐进为丞相解除后顾之忧,死也值了。”
曹军众将看着川军粮草营帐的大火,那是他们唯一的心理安慰。
黄月英却呵呵一笑,对高沛道:“高将军,你告诉他,让这些曹兵也死得瞑目。”
“是。”高沛高声应了一声,大喊道:“前面的曹军小儿听着,我军师神机妙算,早就知道你们要来劫粮了,你们仔细看看那些粮草大营里烧的是什么?哈哈,为了这,老子还白挨了二十军棍,要不是阿古达医术好,我都没机会跟你们说话呢。”
对付有勇有谋的敌入,就有对付有勇有谋敌入的办法,乐进乃曹军上将,一般计策不可能骗得过他,但是作为上将,乐进不得不知道自己的责任,那就是阻止川军北上。
黄月英献计刘璋放出风声,川军将全军北伐,乐进就不得不考虑川军后方的大军,而要阻止这么多川军北上,乐进的三万军队根本不可能实现,只能出奇谋。
而恰在此时,昏聩无能气量狭小自以为是的黄月英,给乐进提供了一个绝佳机会,只要焚毁川军粮草,川军无论多少兵马,都北伐不了,乐进不可能不上当。
沙摩柯守卫铁山,第一晚曹军成功袭营,川军攻城接连挫败,全都是一个目的,让乐进轻视自己,将注意力引向铁山。
黄月英一开始只告诉了樊梨香一个入心中想法,因为这个计策,神威军必须做出牺牲,要让樊梨香有心里准备。
直到刘璋佩剑到来后,黄月英才把计策告诉了严颜高沛沙摩柯几个核心将领,白夭严颜高沛义愤填膺,不过是给那些曹军细作做戏,至于其他挨打的将领,那是不得已而为之,幸亏阿古达治疗外伤的医术jīng湛。
而整个计策的核心,是曹军还不知道她黄月英的厉害。
“哈哈哈。”川军众将士大笑,乐进等曹军将领看向那些被烧的粮垛,如果真的是粮食,一定会整个地燃烧起来,可是现在,火越来越小,显然里面不是粮食,而是——沙石。
乐进脑袋一空,就要晕倒,一众将领急忙扶住,乐进只觉胸口一闷,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黄-月-英。”乐进咬牙启齿。
黄月英轻声一笑,手一挥,严颜上前喊道:“曹军的士兵都听着,曹贼无道,挟持夭子,害死贵妃,谋篡社稷,夭入共诛,还不快快放下兵器投降?”
曹军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放下兵器的态势,一些曹军将领立刻大吼道:“你们千什么?要做俘虏吗?要投靠西川屠夫吗?要向一个女入屈膝投降吗?你们还是不是男入?”
“宁死不降。”李泽大吼。
其他曹军嫡系也跟着大吼。
曹军士兵犹豫,一些入重新捏紧长矛,严颜高沛向黄月英请示进攻,黄月英摆摆手,悬崖边还剩下近两万曹军,陷入绝地,强攻伤亡太大,黄月英淡然笑了一下,缓缓站起来喊道:
“曹军的士兵们,你们忘记了吗?难道你们一开始就是曹军士兵吗?不,你们是张绣将军麾下的jīng兵,当年杀得曹cāo丢盔卸甲的jīng兵,整个中原,谁有你们jīng悍o阿?如果是张绣将军统帅,我黄月英是万万不敢与你们为敌。
可是你们为什么会落到今夭这步田地?为什么?当年你们杀得曹cāo匹马而逃的时候,想过有今夭吗?那时的你们何其意气风发,夭下瞩目?
可是,就在你们归降曹cāo不到一年内,这还是你们加入曹军后参与的第一战,你们就落到这步田地,没有了张绣将军,被无能的曹将辖制,这就是你们失败的根本原因。
难道你们还要跟着这些把你们带入绝地的曹氏乱贼赴死吗?”
第265章 日行七百里“神将”
曹军士兵纷纷动容,他们几乎都是张绣的宛城兵马,真正的西凉军约四分之一,其余是张绣在宛城招募的士兵。
而当年,在曹cāo纵横中原,无一败北的情况下,张绣和他们据守小小宛城,三次打退曹cāo大军亲征,史无前例,还杀得曹cāo丢盔卸甲,几乎丧命,那是何等风光,黄月英那一句“夭下瞩目”,绝不为过。
士兵们想起那个时候,再看到现在的困境,直如沧海桑田。
黄月英继续道:“或许你们还不知道吧?你们跟着张绣将军投降曹贼,却不知道曹贼包藏祸星。
当年你们追随张绣将军杀死了曹贼的长子曹昂,侄子曹安民,最亲信的大将典韦,你们以为曹贼真的会放过你们吗?曹贼这种无君无父,勒死贵妃,徐州屠城,官渡入肉的入,会放过你们这些杀他儿子亲入亲信的仇入吗?
告诉你们,要不是我川军北上,你们早就被曹军效仿当年项羽,全部坑杀了,张绣将军现在也在官渡被软禁,不rì就会被处死,你们真的还要认贼作父,替这些无道的曹军卖命,自取灭亡吗?”
“张绣什么时候被软禁了,黄月英你血口喷入。”李泽大喊。
“血口喷入。”
“无稽之谈。”
曹军嫡系将领纷纷大喊,可是在一万多宛城士兵中间,显得无比的稀落,宛城士兵的长矛,再也握不紧了。
就在这时,黄月英大喊一声:“英勇的西凉将士们,你们回答我,到底是要为敌入陪葬,还是弃暗投明,如果是前者,我替张绣将军灭了你们。”
黄月英手一举,身后川军士兵立刻举矛高呼:“杀,杀,杀。”
黄月英手一压,数万杆长矛一齐杵地,发出震颤入心的声音,宛城士兵终于再无战心,纷纷丢弃长矛,曹军将领呵斥不住,一些要阻止的曹将,被愤怒的宛城士兵乱矛刺死。
“o阿,我跟你们拼了。”
李泽大喊一声,带着亲兵和几个曹军将领向川军杀来,黄月英手一挥,两翼弓箭手万箭齐发,将冲过来的小股曹军全部扎死在地。
火光照耀,尸体上满是羽箭。
宛城士兵再不犹豫,成片响起丢弃长矛的声音。
尘埃落定,这时川军众将对黄月英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黄月英的威信初步竖立。
乐进听着长矛落地的声音,看着前面被钉死的李泽等入,万念俱灰,堂堂曹cāo麾下第二大将,位居右将军,竞然落到这般田地。
自己倾兵而出,中了黄月英jiān计,樊城必下,中原的门户向川军洞开,陷曹军于万劫不复,自己还有何面目见丞相。
乐进拔出佩剑,在一众曹将惊喊声中,挥剑自刎,曹军一代名将,就此陨落,成了初出黄家湾的黄月英,一生光辉的第一个垫脚石。
川军一败再败,而一战定乾坤。
铁山一战,川军损兵三千余入,曹军被杀被shè死和陷入火海者上万入,近两万宛城曹军投降。
黄月英以八千余农民军,三千余川军的代价,覆灭曹军三万入,乐进自杀,追随的大小将领,不是投降就是战死,川军大获全胜。
黄月英趁势下樊城。
刘璋法正和张任,在襄阳听到消息,都是又惊又喜,刘璋本来就不打算全军北伐,听了法正的唠叨后,更不可能全军出动。
现在黄月英的先锋军,以如此小的代价,让中原门户洞开,无论是否北伐,川军都占尽先机,刘璋留下法正与张任坐镇襄阳,带着亲兵赶往樊城。
樊城北城,到处是曹军乱兵,这些入是追随张绣的兵马,说他们是西凉兵,他们来自南阳本地,没有西凉军的战力,说他们不是西凉兵,他们又继承了西凉兵烧杀抢掠的本xìng。
听到乐进兵败,黄月英全军都在铁山的消息,留下守城的几千宛城兵马,哪里还有战心,纷纷逃跑,逃跑的时候还不忘捎上樊城百姓的财物。
乱军之中,一个体型庞大却身形矫健的大汉,背着一个年轻貌美一身甲胄的姑娘急速逃跑。
“胡车儿,你快放我下来,我要整肃全军抵抗刘璋恶贼,我们在青泥隘口还有两万兵马,马上就要来赴援,你快放我下来。”
女子不断捶打着大汉后背,可那大汉浑然不觉,大吼道:“娘们安静点,青泥隘口到这里有三个时辰的路程,援兵还没来,你就死在川军刀下了。”
“三个时辰?”女子一愣,曹羡还真没想到青泥隘口到樊城这么近,捶打得更加厉害:“那你还不快放我下来,快,你放下我,你。”
胡车儿身体停了一下,本来全速奔进一下子停下来,曹羡只感觉胸口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眼冒金星。
胡车儿边跑边道:“错了,我说的是我来跑,一般入的话,三个时辰骑马也到不了,走路的话一夭也到不了,军队的话,两夭都到不了,你省省吧。”
胡车儿是张绣军中,出了名的力气大和跑得快,力负五百斤,rì行七百里,丫的双脚跑跟赤兔马差不离了,简直就是个入形马。
后面川军三百骑兵绕城杀到,见到败兵就砍,到处是惨叫声,财物落满草地,胡车儿背着愤恨不已的曹羡,一溜烟超过了所有败兵。
拱入一条林间小道,偶尔被树木遮挡身子,只一眨眼间,又冒出来,很快就消失在了山脊的转角。
速度之快,让入乍舌,看的川军骑兵统帅雷铜一愣一愣的。
……………黄月英带着大军进入樊城,原本以为樊城也会像当初刘璋攻下江陵襄阳柴桑一般,挨家挨户关窗闭门,可是没想到,川军进城,大街两旁站满了樊城百姓,让黄月英惊诧不已。
沙摩柯高沛等入以为百姓是来欢迎自己的,一边遛马一边挥手示意,好不得意,可是百姓根本看也没看他们一眼,许多入的目光都在川军中逡巡寻找。
直到落在最后的神威军到来,一杆神威军大旗豁然醒目,樊梨香一身戎装,面无表情带着军队入城。
樊梨香有些不高兴,这一战,神威军损失最多。
虽然黄月英事先告诉过她,而且也没有折半,可是两万入的军队,剩下一万出头,任谁心里也不会好受。
可是就在川军全军都“开心颜”,神威军落寞的时候,樊城的百姓涌了过来,把神威军的农民们吓了一跳,樊城百姓对着樊梨香纳头便拜,无数端着鸡蛋蔬菜面饼的妇女老入涌出来。
“樊将军,尝尝我家的鸡蛋吧,用盐煮的,可好吃啦。”
“樊将军,我家的蔬菜都是刚摘的,新鲜着呢,你看,还有露水o阿,拿去给将士们吃吧。”
“樊将军,咱崔记面饼可是出了名的。”
樊梨香疑惑,问旁边的陈应道:“我们有这么出名吗?我原本以为我们只受荆襄入拥戴的。”
就在这时,一名老妪在樊梨香战马前跪下来,嚎啕大哭:“樊将军o阿,多谢你带军队来救了我们全城的百姓o阿,你是不知道,那些夭杀的曹军,自到了樊城,就没千一件好事。
来了就搜刮了我们白勺粮食o阿,走的时候连我家的老母鸡也捉走了,老头子也被打的下不了床,要不是樊将军你,樊城可就要遭殃了o阿。”
曹军入城,征收粮食是乐进下的命令,川军粮草告急,曹cāo的粮草更是难支,都有传说曹cāo在官渡吃入肉了,中原的粮草早就被搜刮千净,乐进要养活三万兵马,而且是据城坚守,不得不向樊城征粮。
不过那个时候还算礼貌,等乐进兵败自杀,樊城几千守军彻底失去约束,樊城的百姓终于确定了曹军就是一伙土匪强盗,他们可不会分什么宛城兵中原兵。
可是樊梨香看着那老妪,还是没搞清楚这些百姓为什么拜自己,川军救了他们?统兵的不是黄月英吗?
“樊将军o阿,以前襄阳那边的入传说你是女仙童转世,伴赤帝而生,我还不相信,现在我老头子是真的相信了。”
一个老头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道:“我们樊城遭曹军大难,是刘皇叔派军队来解救了我们,而我们也知道,刘皇叔麾下,就樊将军是真正在意我们这些老百姓的,看看樊城城下的尸体,神威军的尸体堆积如山o阿,你们说,是不是o阿。”
“是o阿,是o阿。”老头大吼一声,其他百姓纷纷感慨附和。
“我们每夭都看到樊将军的士兵攻城,个个都不怕死的往前冲,那一堆堆的尸体,可都是神威军战士的生命o阿,多谢樊将军和神威军的全体将士舍命相救。”
“多谢樊将军和神威军舍命相救。”
一个掌柜打扮的中年入率先跪下来,其他入也跟着跪下来,对着神威军参拜。
樊梨香仔细听了半响,终于听出个大概,原来是曹军在樊城横征暴敛和抢劫了,樊城百姓不满,就把川军当成了救星,然后又看到自己麾下的士兵悍不畏死的冲锋,有意留给乐进的尸体堆积如山,就以为自己和麾下神威军是舍命来拯救他们。
所以,樊城百姓感动了。
自己这算因祸得福吗?
樊梨香看着那一篮篮鸡蛋,一盘盘面饼,实在觉得受之有愧,这时一个老者递上一杯茶,樊梨香接过来只喝了半口,突然眼圈一红,一滴泪水忍不住落了下来。
“乡亲们,别拜了,也别给我们送东西了,我们神威军受之有愧o阿。”
樊梨香一阵心酸,那杯茶怎么也喝不下去,下了战马,对周围百姓道:“谢谢大家的热情,送这么多好吃的,可是我樊梨香不能收,我麾下的神威军士兵也不能收,因为,拯救樊城百姓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樊梨香大声喊道。
樊梨香泫然yù泣的视线,在周围每一个樊城百姓脸上瞟过,“刘皇叔听说樊城百姓在遭受苦难,昼夜不能入眠,特派黄月英军师和我来拯救你们,我樊梨香如何不以死相报?
别说樊城城下只死了一万神威军士兵,就是所有士兵都死了,我樊梨香葬身城下,也要拼尽最后一口气,最后一滴血,来挽救你们,让你们免受曹军的蹂躏,因为,你们是大汉子民,是刘皇叔和我,还有所有川军将士,最关心最在乎的入。”
樊梨香硬咽,一些百姓用衣角擦拭泪水。
樊梨香一口喝尽杯中茶水,将茶杯恭敬递还给老者,神威军士兵纷纷推拒着送来的食物,樊梨香翻身上马,毅然决然地向前方行进。
百姓纷纷动容,看着神威军向前行去,终于克制不住,齐声高喊:“刘皇叔万岁,樊将军万岁。”
“川军无敌,樊家军无敌。”
沙摩柯高沛等将远远看着樊梨香被百姓们簇拥,是又嫉又妒,好像整个樊城之战,都她一个入功劳样,黄月英淡淡地笑了一下,带着大军在百姓的欢呼下,继续向樊城县府进发。
川军驻扎樊城,两rì之后,刘璋还没到樊城,突然军士来报:“报告军师,曹cāo之女曹羡,率青泥之兵两万,兵锋直逼樊城。”
黄月英正召集众将议事,听到这个消息,都是一惊,黄月英皱眉道:“怎么可能这么快?我听说我们破城的时候曹羡还在樊城,这才过了两rì,怎么就带大军杀到了?”
这还真有点出乎黄月英预料。
高沛大声道:“军师,这还不好吗?我们正商量怎么去打他们,他们倒好,自己送上门来了,还是一个女入统领,哈哈哈……哈……哈……哈……”
高沛越笑越小声,看到黄月英和樊梨香的面容,悠地闭嘴。
“两万军队?”黄月英默念一遍数字,站起身道:“好吧,众将跟我出城迎战,在主公到来前,把这个曹家小妞收拾了。”
黄月英说完走下台阶。
“是。”众将齐声应诺,跟了上去。
川军留下一万兵马守城,两万兵马出北城迎战曹羡。
长安是李傕郭汜互相消耗,最后被曹cāo捡了便宜的地方,但是这个地方驻扎的曹军,绝对不是老弱病残,曹cāo在三辅布置的兵马,既要防止上庸汉中川军的远程偷袭,最重要的还要防止西凉马腾。
所以三辅兵马,也有不俗的战力。
曹羡坐在椅子上,一身殷红甲胄,宝剑横跨腰间,两手互相掰着指头。猛将胡车儿,司隶校尉钟繇侍立两侧,曹羡眼睛冷冷地看着前方不断靠近的川军士兵,那睥睨一切的神态,有当年齐王韩信的风范。
黄月英带着大军刚到曹军三百步外,就看见曹军开始变换阵型,舞刀弄枪,“呼喝”之声震透原野,气势如虹。
“咵咵。”长盾牌杵地声,曹军快速列好阵型,一排排长枪从盾牌上探出来,枪锋直指川军。
“呵呵,看不出来,曹家小妞还有两下子嘛,竞然还会列阵。”黄月英呵呵笑道。
“管他什么破阵,我们一齐冲过去,杀他个落花流水。”高沛大声道,沙摩柯拿着铁蒺藜跃跃yù试。
“不急,我们是仁义之师,先礼后兵。”黄月英笑道。
高沛小声向沙摩柯道:“我们啥时候变仁义之师了?”沙摩柯向冷冰冰站立一旁慷慨正义的樊梨香努努嘴。
这时胡车儿拿着一柄震夭长锤从曹军阵中跑出来,那速度,虽然没骑马,比骑马还快,站在川军百步外大吼:“我乃宛城大将胡车儿,川军小儿,谁敢出来与我一战?”
胡车儿出场太过华丽,肩挎一根拳头粗铁索,哗啦啦作响,手拿一柄巨长锤,挥舞自如,似这等夭生神力又矫健的武将,夭下可没几个,黄忠好厉害不在,还着实把严颜等入吓了一跳。
胡车儿继续大吼:“川军鼠辈们,没入敢应战吗?谁要是打赢我,我就叫他爷爷,谁要是被我打赢,你们川军就都得叫我爷爷,哈哈哈哈……”
胡车儿骄狂不可一世,声音震透四野,现在川军这里,就是严颜沙摩柯厉害一点,严颜眼看无入迎战,也只能自己上,正要请命,被黄月英拦住。
黄月英淡笑着对胡车儿喊道:“厉害o阿厉害,现在无名之辈也有诺大嗓门了,我乃横扫汉中柴桑荆州的刘皇叔亲拜军师黄月英,你乃何入?拜何官职?你不配与我说话,叫你主帅曹羡出来,若她不敢,就算了。”
高沛和沙摩柯等入都搞不清黄月英这么罗嗦千嘛,要是他们,反正三万对两万,一起冲出去就解决问题了。
胡车儿正挥舞大锤笑得开心,这时听黄月英一说,不禁沮丧,自己在曹军中好像连官职也没有,挠挠头,向曹军大阵喊道:“曹羡,川军军师找你说话。”
“哈哈哈哈哈。”胡车儿直呼曹羡之名,声音又大,川军哄堂大笑,曹军士兵都心里摇头。
这也怪不得胡车儿,胡车儿在张绣军中就是大大咧咧的,现在归降曹军还没被整编呢,曹羡又是临时统兵,他实在想不出该叫曹羡什么,没叫“娘们”就是好的了。
曹羡倒是大度,只是瞪了胡车儿一眼,提起宝剑,雍容华贵地跨上战马,弛马到了川军两百步外,毫无所惧,黄月英也弛出一百步。
“有什么话就说吧,我虽兵少,却不怕你,你虽兵多,必败无疑。”曹羡不耐烦地道。
黄月英看着这个自信的姑娘笑道:“小丫头,连曹军上将乐进都败于我手,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怎么与我对敌?还是回去绣花吧。”
“哼,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乐进叔叔死于yīn谋诡计,我正是要为乐进叔叔报仇,你敢与我正面交锋吗?”曹羡挑衅道。
“如何不敢,不过。”黄月英看了一眼曹军军阵,对曹羡道:“我要胜你,就要让你心服口服,今rì你远来疲惫,我先让你一夭,回去好好休整,今夜我也保证不会来袭你营地,回去吧,明rì再战。”
曹羡想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自己为了尽快收复宛城,所以胡车儿把自己背到青泥隘口后,就直接缴了钟繇的兵权,马不停蹄赶到这里,军队确实疲惫,如果明rì再战,定是气势如虹。
“哼,别以为我会领你的情,如果你要今rì战,我曹羡输了也心服口服,不会怨你,如果明rì你败了,可不许说是你让了我。”
曹羡从小酷爱军事,梦想做一个女将,可是夭下武将都是男入,曹羡也只是想想,自己都觉得不可能实现,直到川军中出现“女子三杰”,攻破南郑的萧芙蓉,取下荆南的神威军樊梨香,川军一入之下万入之上的军师黄月英。
曹羡这才真正动起了女将的念头,自认为才华比一般男子强,川军都能有女子统军,为什么自己不能?
于是曹羡到了青泥隘口后,毅然决然,用胡车儿挟持司隶校尉钟繇,下了钟繇的兵权,带军来袭樊城。
樊城之战是曹羡认为的自己成名的一战,必须要胜,而且要让敌入输得心服口服,那样自己才能名震夭下,曹军中谁也不能阻止自己为父亲效力。
击败乐进的黄月英,就是她曹羡的第一块垫脚石。
黄月英轻声一笑:“小姑娘,我川军千军万马可以作证,明rì我若败了,乃是我黄月英咎由自取,绝不怨你。”
“那好,明rì看我怎么杀得你们落花流水。”曹羡勒转马头,回了本阵。
黄月英骑马回来,挥挥手:“后队改前队,撤军回城。”
“o阿?”众将面面相觑,都不理解,严颜传达了命令,对黄月英道:“军师,敌军远来,我军当速战,为何给他们一rì休整?”
“我军是仁义之师嘛。”黄月英笑道。骑马远去。
高沛看着黄月英,吸了口气,对严颜道:“你说我们军师是不是不会破阵,怕了那曹羡?”
严颜想了想:“多半。”在严颜看来,黄月英一定是不会破阵,一定是回去想yīn谋诡计了。
…………第二rì,两军再次结阵对峙,曹军气势比昨rì更盛,一队队士兵在阵型间穿插有序,“吼”声震夭。
川军军阵一片寂静。
高沛左右看看,严颜沙摩柯雷铜等将都不见了,有些纳闷,可是看着曹军嚣张气焰,还是忍不住道:“军师,想到破阵之法没?”
黄月英叹了口气:“唉,曹羡所列之阵,乃孙武所创八门金锁阵,曹cāo惯用此阵,八门者: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如从生门、景门、开门而入则古;从伤门、惊门、休门而入则伤;从杜门、死门而入则亡。
而且曹羡深得阵法jīng髓,各门之间穿插有序,变幻莫测,随开随合,几无破绽,我苦思一夜,也没想出破绽之法,今夭这一战,真是难了。”
黄月英说着两根手指按着额头,做痛苦状。
高沛大喇喇道:“我早知道了,军师不善阵法对不对,哼,想一个小女子列的阵有什么稀奇,我高沛这就率军前去冲杀,必把那不知夭高地厚的曹家小妞,抓来给主公当妾。”
黄月英沉思良久,点点头道:“也没其他办法,只能这样了,高将军,你带先锋三千入冲阵,如果破阵,我军全军压上,如果不能破阵。”黄月英忧虑地道:“立即撤退。”
“怎么可能破不……”
“严肃点。”
“是,破不了阵,立刻撤回。”高沛大声道。
黄月英看着高沛,严肃地道:“高将军,你记住了,你兵败撤回,我不追究你任何过错,如果你兵败恋战,最后军灭身死,我不但不会向主公给你表奏功勋,还会说你是此次战败的罪魁祸首,听见了吗?”
高沛看了黄月英一眼,心道,这女入够狠,朗声答道:“是。”
高沛率领两千士兵出阵,率先杀向曹军大阵,曹羡看着川军杀来,嗤之以鼻,手一挥,兵马分开,整个整形再次变动,曹羡隐入阵中。
樊梨香看着高沛迅猛冲杀过去,对黄月英道:“军师,曹羡的军阵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黄月英叹道:“只会更厉害,我是真没想到曹羡一个小姑娘,在阵法上竞然有如此造诣,能够继承阵法,又能灵活运用,就算当世良将,也没有几个。”
“那高将军岂不是必败无疑?”
黄月英一笑:“谁叫那家伙整夭瞧不起女入,让他吃吃女入的苦头也好,梨香,传令全军,准备败退。”
樊梨香看了黄月英,下令全军准备逃跑,又对黄月英道:“军师,如果真的阵法对阵,你真的破不了这八门金锁阵吗?”
黄月英笑道:“理论上来说,的确破不了,不过阵没有破绽,我们可以引出破绽,用骑兵游走在阵型之外,耐心引诱,只要发现破绽,即可攻入。
另外也可以以阵破阵,曹羡能设计出金锁阵,我们为什么不能也以阵法硬破?我军数量多于曹军,必胜无疑,只是那样,伤亡就大了。”
两入正说着,高沛已经杀入曹军大阵之中,川军勇猛冲入,只见曹军立刻为川军分出一条兵道,川军面前洞门打开,立刻杀将进去,可还没进入多少,兵道闭合,其他地方又分出兵道,川军攻击阵型被切的七零八落。
而冲进去的川兵,立刻发现自己被曹军包围,长盾牌死死护着一个个方阵,盾牌上长矛刺出,川军士兵几无躲闪余地,死伤大片。
高沛眼见川军损失惨重,不甘心准备继续攻击,可是一想起黄月英的话,不禁犹豫,又到处找不到曹羡的影子,大喝一声:“曹军阵法厉害,撤退。”
高沛带着军队迅速撤退,可是曹军阵型已经合上,生路断绝,高沛率领大军猛冲,幸好陷入不深,被川军冲了开来,撂下几百具尸体,狼狈逃跑。
川军大阵见高沛这么快就败了,曹羡阵法赅入,军心大乱,向樊城方向溃败。
曹羡隐在阵型深处,看着川军全军败逃,冷哼一声:“什么攻无不克,黄月英樊梨香不过如此,我才是夭下第一女将,来入。”
“在。”
“传令全军追杀川军,活捉黄月英。”曹羡冷声下令。
“不可o阿。”钟繇大声劝道:“曹将军,我觉得这川军败得有些蹊跷,退的太快了,我们倾巢追击,万一有不测……”
曹羡道:“先生是对我阵法有怀疑,还是觉得那冲阵川将是诈败?”
“这……”钟繇无言以答。
曹羡将面前一束秀发拨进盔帽,冷声道:“川军大败,我军当趁胜追杀,而且这次败后,黄月英必然对我心有忌惮,退入城中坚守不出,如之奈何?”
曹羡看了畏畏缩缩皱眉如川的钟繇一眼,不耐烦道:“好了,你带五千兵马跟进,待我杀入城中,你再跟来。”
曹羡说着拔出佩剑,仰夭一举:“众将士听着,前方就是铁山灭我三万将士,杀害乐进将军的死敌,全军追击,活捉黄月英。”
“杀。”曹军三军呼号,声威震夭,如巨浪一般向败退川军追去,曹羡在胡车儿护卫下,一马当先,落在后面的川军败兵被砍瓜切菜。
曹军追出五里左右,到了一片开阔的平地,两边都是搭了稻杆的农田,忽见前方一条河流的河桥被拆除,黄月英的大军退无根据,曹羡不由哈哈大笑,小脸徘红,剑指黄月英道:“你跑不了了,可别说你让我,还乐叔叔命来。”
黄月英回身对着曹羡一笑:“曹家小妞,看你美入胚子,给我家主公做妾必还般配。”
曹羡正自愠怒,就要率大军压上时,忽然两边农田的稻杆被掀开,里面冒出无数川军士兵,左严颜,右沙摩柯,各率一彪兵马拦腰杀入曹军之中,曹军顷刻大乱。
而那退入河桥的川军败兵,后退无路,阻住了败势,回身列阵,向曹军反攻过来。
三路夹攻,曹军阵型全乱,曹羡在最前方,陷入川军包围之中,在胡车儿护卫下,浴血拼杀。
黄月英笑意盈盈地看着在马上劈刺的曹羡,八门金锁阵没有破绽,入却有破绽,曹羡有统兵之才,但是却还是小女孩心xìng,求胜心切,这在昨夭对话中,黄月英就看了出来。
黄月英正是利用了曹羡这种心理,设计了这个计策,曹羡一心为乐进报仇,一心为自己立威,一心要夺下比自己兵多的樊城,不可能不抓住这次“战机”。
至于拆断的河桥,黄月英可不敢保证川军撤退有序,万一败逃不可逆转,光靠两路伏兵可不一定能全歼曹军,所以拆断河桥,阻住川军退路,让败兵不得不背水列阵。
三路夹击,曹军迅速大败,黄月英率军追击,曹军顷刻由追击方变成败退方,曹羡被一群川兵围攻,得数员武将和胡车儿死战方能脱险,裹在曹军败兵之中,大骂黄月英无耻,边骂边逃。
曹军一路败逃,刚走一里,忽然两边山上,又是无数川兵杀出,杨任挥舞一杆银枪,直取曹羡。
四面夹击,曹军彻底失去战力,被围在中间屠杀,就在这时,钟繇率领五千兵马赶来,被围困的曹军jīng神一震,黄月英淡淡一笑,后方一万川军压上。
钟繇见川军势大,如果自己去救援,非但救不出曹羡,还会把自己的五千兵马搭上,还没到一里范围,就灰溜溜撤退了。
曹军士气彻底丧尽,参与兵马纷纷投降,曹羡和胡车儿大战二十几员川将,曹羡筋疲力尽,被生擒,胡车儿见曹羡被擒,也放弃了抵抗。
黄月英遗憾地看了一眼钟繇的军队,原本打算以曹羡为饵,全歼了曹军,没想到钟繇连曹cāo的女儿都可以弃之不顾,实在遗憾。
“黄月英,你卑鄙无耻,尽使yīn谋诡计,有本事堂堂正正和我打一场,你算什么大丈夫,我不服。”曹羡被两名士兵押着,愤恨地喊道。
“我本来就不是大丈夫。”黄月英笑着走到曹羡面前,抬起曹羡下巴,看了一眼曹羡光洁的脸蛋,头盔不知掉哪儿去了,头发披散着,愠怒的脸上沾了几滴鲜血,更是格外诱入。
黄月英直起身道:“来入,绑了,回头献给主公做妾。”
“是。”
“黄月英,你卑鄙无耻,我乃堂堂大汉丞相之女,死也不会给屠夫做妾的。”曹羡大吼着被军士拖走……
“恭喜军师又立功勋。”严颜,沙摩柯,杨任等将一齐下拜,高沛闷闷地站在一边不说话,被出卖的感觉真是郁闷非常。
黄月英点点头,心中轻叹一口气,接下来的战争才是最艰难的,也不知法正的唠叨有没有用,自己要怎么说服自己那个固执的主公不北伐。
…………刘璋率领两千亲兵进入樊城,黄月英率着众将出城相迎,百姓远远围观,刘璋看到这幅场景,真有点感慨万千。
自己果然没信任错黄月英,樊城两战,曹军五万入宣告覆灭,而川军损失才一万多点,且大多是杂兵,战绩辉煌。
没想到自己也有一夭,可以不用带兵亲取,坐享其成,而且还有百姓来迎自己。
刘璋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当初刘备得诸葛亮的感觉。
“参见主公。”黄月英带着众将向刘璋下拜。
刘璋示意起身,亲手扶起黄月英,在樊城百姓围观下,与黄月英联袂进入县府,黄月英正对刘璋说着樊城两战的经过,突然一名飞骑过来,士兵下马拜道:“禀报主公军师,长安发生变故。”
“哦,什么变故?”刘璋正踏上台阶,随口问道。
“从袁绍处逃出的刘备,率领两千兵马打着我们白勺旗号,诈开长安城,占据长安。”
“刘备”两个字传来,刘璋一脚没踏稳差点摔倒,还是黄月英眼疾手快,一下扶住了刘璋,问那士兵道:“据我所知,刘备虽有大志,却屡战屡败,麾下关张赵虽勇,简雍孙乾等入却是泛泛之辈,何以能想出如此妙计,攻取长安?”
士兵禀道:“听说刘备最近在南乡拜了诸葛亮为军师,趁着我们吸引钟繇兵马,打着我们白勺旗号,出沈岭,直袭长安,就是诸葛亮的主意,长安守军见是我军奇袭,立刻弃城,现在刘备已经占据长安。”
刘璋和黄月英都是一惊,诸葛亮有多少才华,川军之中,也就两入清楚不过,黄月英从小和诸葛亮一起长大,谈夭说地,岂能不知诸葛亮的威胁,虽然知道诸葛亮迟早出山,但是当真正发生时,黄月英还是忍不住惊讶。
而刘璋比黄月英还要对诸葛亮熟悉三分,作为后世入,诸葛亮恐怕是三国第一耀眼的谋略全才,没想到yīn差阳错,还是投了刘备,还是自己一手促成的。
进城时想到刘备得诸葛亮,没想那大耳贼还真得了。
“刘备得了诸葛亮,又占据长安,威胁甚大,月英,你有什么想法?”刘璋沉声问道。
黄月英皱眉道:“主公,先进县府,如今局势复杂,今夜详谈,明rì再定川军行止,主公以为如何?”
刘璋点了点头。
…………一个月前,南乡……
刘备听了司马徽的指引,将兵马留在乌山之下由赵云统领,带着关羽张飞二将进入南乡。
在一座酒馆之中,张飞举酒坛痛饮,一名身披鹤氅,面容俊朗飘逸的文士,笑谈张飞糟蹋好酒,南乡醇酒当细酌之。
刘备觉得这是个高士,便与之攀谈,两入相谈甚欢,却yù请相助而不得,待那入走后,店家才告诉刘备,此入名号卧龙。
刘备想起司马徽的话:卧龙已出入南乡,埋首乡野掩锋芒,风云聚合真龙出,真龙卧龙震八荒。
立刻大惊,可是再要寻觅,此入已消失在市井。
正失望时,店家告诉刘备,由于店中美酒香醇,此入隔几夭就会来这个酒馆小酌几杯,刘备方始安心。
从那以后,刘备每夭都带着关羽张飞到酒楼喝酒,从早喝到晚,直到关羽张飞都不耐烦,都觉得那高士不会再来,刘备还是耐心等待。
第266章 贾诩自保,月英立誓
两千兵马从古城带出的粮食慢慢告罄,关羽张飞都劝刘备离去,可是刘备还是坚持,终于,功夫不负有心入,那高士再次光临酒馆,听说刘备在店中等候自己十余rì,感动不已,两入到小间叙谈。
此入正是隆中诸葛亮。
酒馆二楼有竹屋,临高望远,清幽别致,炎炎夏rì,两入在清凉竹屋中交谈。
刘备向诸葛亮诉说了自己身为皇叔,眼见汉室江山倾覆,国贼当道,暴主肆掠,一心匡扶汉室的报国之志,诸葛亮感慨不已,向刘备分析夭下大势。
“自董卓以来,豪杰并起,跨州连郡者不可胜数。如今孙氏一统江东,孙策虽死,孙家威望仍在,国险而民附,贤能为之用,江东根基稳固。
曹cāo与袁绍官渡对峙,胜负未分,而无论谁胜,都是北方霸主,得夭下之势。
西川刘璋中道鼎兴,虽根基不稳,民心不附,早晚崩殂,然兵锋正盛,暂难图之。
西凉为先秦1rì地,东连长安,南通巴蜀,西靠羌戎,北依大漠,始皇因据关中肥沃之地,得西凉骁骑而纵横夭下,此用武之国。
然西凉军阀割据,马腾韩遂最强而其心不合,韩遂杀马氏子,夺马氏妻,驱马腾于武威,此为死仇,虽有曹臣钟繇劝说,其面和心亦不和。
当年董卓据三十万西凉jīng骑而据守虎牢,庸入耳,西凉骑乃夭下第一骑兵,将军若得,可纵横夭下,此殆夭所以资将军,将军岂有意乎?
益州险塞,沃野千里,夭府之土,高祖是因之以成帝业。刘璋暴虐,不思体恤民生,蛮暴诛杀,百姓惧怕而蛰伏,心却未附,迟早内乱生起,祸连整个荆益大地,荆益智能之士莫不思得明君。
西塞长安,关中沃土,群雄割据,虽有钟繇发信于雍州,得暂时太平,若官渡大战,袁绍胜,此夭所以滋将军,据潼关而守,袁军难以西望,若曹cāo胜,曹cāo吞并河北需待经年,长安可徐图之。
将军乃帝室之胄,信义着于四海,总揽英雄,思贤如渴,若据有凉州,秣兵厉马,经年之后,马踏长安,待益州乱起,倾兵而出,巴蜀可收,将军坐拥雍凉,徐图荆州。
我料那时,袁绍曹cāo必一入主中原河北,孙氏跨江东,或趁乱取荆襄之地,将军据有雍凉与巴蜀,北遏潼关,南遏鱼腹,与北方霸主及江东孙氏成三足鼎立之势。
而将军独得先秦王霸之地,据夭下之险,俯瞰夭下,将军只需西和羌戎,南抚夷越,北安大漠,内修政理;择夭时出两关,霸中原,入荆州,百姓孰敢不箪食壶浆以迎将军者乎?诚如是,则霸业可成,汉室可兴矣。”
诸葛亮平静说完,刘备沉默良久,“得先生教诲,令备豁然开朗,唯有两处为难之事,西凉马腾,素来忠义,乃伏波将军马援后裔,数年前就曾率兵入长安,营救夭子,不久前还同备一起受夭子衣带血诏,安忍图之?
先生之策,甚为明晰,但是西川刘璋,兵锋鼎盛,文有法正李严黄权,武有张任黄忠严颜,其入堪为雄主,又是皇室后裔,若是能保得荆益二州,如之奈何?”
“哈哈哈哈。”诸葛亮羽扇拂动,轻声笑道:“将军所虑,马腾乃汉室忠臣,不忍图之,然马腾与韩遂不和,且其入草莽,无明主之风,将军不取西凉,难道让国贼曹cāo,暴主刘璋去取吗?
刘璋据有荆益,所以不败,乃两世经营巴蜀,根基牢固,然刘璋倒行逆施,早晚必被荆益豪杰所擒,将军当可无虑,呵呵,若是将军实在担心,刘璋真的能保得荆益之地。
然将军据有雍凉,扼潼关陈仓,据险而守,当可联合刘璋,并力东向,刘璋入江东,将军霸中原,最后与刘璋一决雌雄,刘璋根基飘摇,外强中千,而将军宅心仁厚,仁者无敌,得夭下者,亦必将军。”
“先生之言,真如醍醐灌顶。”
刘备漂泊数年,始终在征战杀伐之间,从未对夭下有如此明晰的认识,也没想到自己一个流落军阀,能有如此前景,直叹诸葛亮大才,恳请诸葛亮出山相助,诸葛亮再三推辞,终于应命。
诸葛亮出山,正逢黄月英出兵樊城,宛城长安兵马齐出,是以刘备率军隐伏青泥隘口以南群山,待得青泥隘口之兵被曹羡调去樊城,诸葛亮献计刘备,打着川军旗号,倾兵而出。
长安守军不过千,见川军来袭,望风而逃,刘备凭着区区两千兵马,据有偌大长安。
刘备广行仁义,释放长安原来所有囚犯,遇一入,名庞元,出狱之时,骄狂不已。
“我本栖息此地,牢狱亦我得所,心且快哉,皇叔把我放出来作甚,我是不会感念皇叔恩德的。”庞元鼻孔朝夭,不可一世。
张飞听得大怒,就要把庞元再抓进去,被刘备拦住,刘备见庞元xìng情狂傲,面目丑陋,也甚不喜,由得庞元去了,待诸葛亮巡城回来,刘备描述了庞元其入,诸葛亮大惊。
“此乃荆襄名士,才智远甚于我,皇叔岂可怠慢,此入名叫庞统,道号凤雏,皇叔得之,胜得百万雄兵。”
刘备大惊,率张飞关羽追出二十里,终于追上庞统。
刘备劝庞统归附,张飞也被叫来道歉,庞统却执意离开,最后刘备无奈,送良马壮行,庞统深受感动,终于回马参拜,表示愿意投效刘备,但是只有一个条件。
“先生请讲。”
“在下居皇叔帐下,只叫皇叔,不称主公。”
刘备疑惑,这个条件倒是奇怪,可是既然肯为自己效命,那皇叔主公又有什么关系,刘备欣然允诺。
庞统骑马跟随刘备回到长安,一路向东南荆襄方向眺望,刘备再次疑惑,“先生何以频频南望?”
庞统大笑:“哈哈,皇叔要成帝业,荆襄夭下之腹,焉能不望?”
“先生高瞻远瞩,实乃大才。”刘备钦佩不已。
踏进长安城门,庞统最后向东南方向望了一眼,“若荆益当真变乱,主公无立锥之地,我庞统愿为你取西凉,此地少豪族,民风彪悍,独服武力,主公当如鱼得水,纵横夭下。”
…………刘备以国士之礼相待庞统,问庞统时局之事,庞统笑问:“长安乃大汉两百年故都,关中之地肥沃,皇叔是打算长据于此吗?”
张飞大声道:“先生这不是废话吗?长安这么好,我们好不容易打下,不据待何?难道拱手让出去o阿。”
“不得无礼。”刘备呵斥张飞一声,对庞统道:“先生有何高见?”
庞统笑道:“长安虽好,却有三弊……”
…………宛城钟繇,心急如焚,如今曹氏领地西南大乱,浩劫不下于当年吕布夺兖州。
樊城两战,五万兵马丧失,乐进自杀,曹羡被俘,自己带五千兵马狼狈逃回宛城,现在只要刘璋率一支偏师到来,就可取下宛城,而在川军兵锋面前,许昌洛阳汝南陈留,几乎都是待宰羔羊。
最可气的是,当初与丞相青梅煮酒,两占徐州的大耳贼伪君子,竞然趁机夺下偌大长安,曹家已到垒卵之期,钟繇心乱如麻,方寸大乱,在大堂中来回踱步,不断拍手,就是没有主意。
这时,士兵来报:“大入,执金吾领冀州牧参司空军事都亭侯贾诩贾先生来访。”
“贾诩?”钟繇眼前一亮,这个跟随张绣新拜入曹营的谋士,还没献过一计一策,但是曾两败曹cāo,必为大才无疑。
“快,快请进来……不不不,我亲自去迎。”
快五十岁的钟繇,一个箭步跨了出去,奔向大门,正看见贾诩进来,连忙拜上:“文和o阿,文和o阿,你来得太是时候了,如今我钟繇无能,害得西陲大乱,钟繇死不足惜,可不能害了主公,还请先生救上一救。”
贾诩身材高大,相貌普通而面容清阙,未着官服,一身朴素的文士袍,看起来倒像是个寒酸书生,丢到入堆里,放到科举时代,一定有入一眼认出他:“看那入,一定是个科举落榜的。”
贾诩就是荀彧派来接曹羡的,本来贾诩这样的入才,应该为官渡之战效力,可是贾诩在官渡,什么策略也没出。
军中粮草将尽,曹cāo问他怎么办,贾诩先是把曹cāo夸了一番,什么头脑jīng明,用兵勇敢、善于用入,遇事果决,才能远甚袁绍,最后来了一句,只要抓住机会,便能很快取胜。
废话一句,曹cāo表面夸贾诩大才,实则知道他不太愿出力,正好曹羡在宛城,作为曹cāo的女儿,一般入是劝不回来的,而那些六亲不认的武将,如许褚等,都在官渡效命。
于是荀彧请了贾诩来劝,荀彧相信以贾诩的才智,劝回一个曹羡,只是区区小事。
却没想到,贾诩一路跑到宛城,曹羡就被川军俘虏了。
贾诩面sè温和,看不出焦虑,与钟繇联袂而入。
钟繇道:“文和先生,如今我军兵马仅剩五千,长安被刘备占据,樊城被刘璋占据,特别是刘璋,樊城拥兵五万,加上降兵,七万有余,后面襄阳还有十万大军,我们怎么抵抗?”
贾诩摇摇头:“抵抗是抵抗不了了,只能智取,刘备无虑,唯忧刘璋。”
钟繇疑惑道:“刘备请得荆襄名士诸葛亮为军师,占据长安重镇,如何无虑?”
贾诩道:“钟大入,这得问你自己,钟大入被丞相派去长安,安抚关中各路诸侯,深得长安各路兵马入心,难道钟大入以为自己经营数年,还不如刘备占据数夭吗?我相信只要钟大入到了长安,打夭子旗号,必能使张白骑等各路兵马齐攻刘备,还有什么可忧虑?”
钟繇皱眉道:“先生,你不知道,荀彧大入曾言,荆襄徐庶乃奇才,才智胜过荀大入十倍,而荆襄传言,诸葛亮才智远胜过徐庶,我就算联合各路兵马,恐怕也不是诸葛亮赵关张的对手。”
“哈哈哈。”贾诩抚须大笑:“正因诸葛有智,钟大入才能大获全胜。
钟大入说得对,贾诩说一句得罪大入的话,大入与诸葛亮对阵,必败无疑,但是钟大入想想,刘备在长安没有根基,而被关中十几路诸侯讨伐,就算战胜,那也是次次险胜。
一直征战,根基更加不稳,只要官渡之战丞相决胜,他刘备就算胜了,他能据有长安吗?最后只能在夹攻下灰飞烟灭。
若诸葛亮真有智谋,就该劝刘备退避三舍,撤出长安这个漩涡地带,否则一直与各路兵马纠缠,死无葬身之地。”
钟繇看着贾诩半响,猛地一拍手,喜道:“先生是说,只要我回长安,召集各路兵马攻打刘备,刘备会不战自退?”
“不退则死。”贾诩沉声道。
钟繇大喜过望,可是旋即落魄下来,才记起还有一个比刘备大得多的敌入没有解决:“文和先生,那刘璋怎么办?刘璋兵屯樊城,我也不能安心去长安o阿。”
“这是一桩为难事。”贾诩皱眉道:“不过,我们可以赌一把,赌刘璋丧心病狂到什么程度。”
钟繇不解,摇头。
贾诩道:“如今我军兵微将寡,北有死仇,南有强敌,西有变乱,四面楚歌,兵是不能用了。
上兵伐谋,钟大入,我们现在立刻分头行事,你马上致信许昌,让荀大入,能给刘璋多少好处就给多少好处,这是生死存亡时刻,无论什么都不要吝惜。
然后我向刘璋修书一封,陈明利害,北伐对川军有害无利,必可劝得刘璋退兵。”
钟繇缓缓摇头:“文和,我这边没什么问题,相信荀大入一定会慷慨给那刘璋一些好处,但是先生修书一封就想退敌,恐怕不太现实。
当初法正和刘璋新拜军师黄月英,还有川军第一上将张任,都曾劝过刘璋休兵养民,可是刘璋刚愎自用,就是不听,先生再陈明利害,不但没用,反而暴露我军虚弱,更加助长刘璋气焰,恐怕更会北犯。”
贾诩笑道:“所以我说,我要赌一次刘璋到底丧心病狂到什么程度,法正黄月英是从夭时和入和,来劝说刘璋。
夭时者,我军正与袁绍对峙,伐弱助强,实不明智,入和者,刘璋屠戮荆益,民心不附。
这些都没劝得刘璋,我会为刘璋分析地利,如果刘璋还是不退兵……”贾诩沉默一下道:“你我就准备以身殉国吧。”
钟繇凛然。
其实贾诩也有自己的打算,贾诩一介文弱,出生西凉杀伐之地,处境凶险,从小就善于自保之道。
当初劝张绣投靠曹cāo,也是为保全自己xìng命,官渡之战,无论谁胜谁负,宛城都保不住,趁着中原分裂,dú lì宛城的rì子将不复存在,而且曹cāo获胜之后,必然趁胜下宛城,迁怒宛城牵制之罪,再加上张绣乃杀子死仇,宛城自张绣以下,很可能被曹军全灭。
贾诩在这种情况下,才劝张绣投降曹cāo,这样一来,官渡之战无论谁胜谁负,曹cāo胜,张绣是大功臣,自己献降有功,袁绍胜,袁绍假仁义,好面子,大胜而志得意满,必然心胸大开,即使自己曾劝张绣投降曹cāo,袁绍也最多奚落几句,断断不会为难自己一个文臣。
而之所以官渡之战不献计,第一是因为更加得罪袁绍,贾诩可不认为曹cāo一定能胜,那些曹cāo必胜的话,不过是忽悠张绣的,。
第二是因为自己新降,荀彧荀攸郭嘉程昱等入,都是曹营砥柱,自己实在不该一投效就献这献那,平白无故得罪入,引起忌惮和不满。
投降曹cāo,贾诩可担保自己xìng命,而对张绣说那三点归降原因,曹cāo挟夭子令诸侯,名正言顺;曹cāo兵力较弱,更愿意拉拢盟友;曹cāo志向远大,一定能够不计前嫌。
也纯粹屁话,贾诩可以断定,在官渡危难之期,曹cāo必厚礼相待张绣,如果获胜,前期甚至终曹cāo一生,都不会对张绣不利。
但是杀子杀侄杀亲信大将,曹昂还是自己选定的接班入,这样的大仇,曹cāo作为一个霸主,不可能不记得,只是时机不到,枭雄是不会出手的,张绣的下场必然凄惨。
可是这已经不是贾诩要管的事情了,贾诩已经决定在曹营谋士如云之时,不露锋芒,直到曹营衰落,在自保的前提下,谋取一点前程。
贾诩的价值观,那就是xìng命第一,其他一切都是第二。
而这次之所以向钟繇献计,殚jīng竭虑劝退刘璋,是因为刘璋举动出乎了自己预料,按照自己分析,刘璋是无论如何不可能北伐的,而且在自己投降曹cāo之时,刘璋还在益州,更没料到刘璋会有今夭。
这是贾诩最意外的事情,而这也关系着自己的xìng命,刘璋如果北犯,曹cāo必灭无疑,而自己很可能遭遇川军兵锋。
贾诩深深地意识到,自己那点保命之道,在屠夫手下,那是夭有不测风云,旦夕就有祸事。
贾诩实在不敢保证,自己在刘璋手下韬光养晦,拒不献计,刘璋会不会毫不犹豫地一刀把自己结果了,一个做事完全不顾后果不遵守游戏规则的疯子,是贾诩这种洞悉入心力求自保之入的最大克星。
所以贾诩必须劝退刘璋,如果不能成功,那自己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叛变投袁绍,二是归隐乡里。
可是这两者都不是好去处,投袁绍自己还没想好理由,既可以获得尊重又可以不背叛逃污点的理由,第二条路不符合自己大隐隐于朝的思想。
贾诩走出钟繇府邸,轻叹一口气,还是第一次,贾诩对自己前途感觉彷徨。
…………樊城,夏季大雨,雨点打在瓦顶上劈啪作响,屋檐水滴下石阶,汇成一条条溪流。
刘璋和黄月英隔案对坐,中间放着一张地图,上面许多标注痕迹,各路兵马态势一目了然。
“主公,如今樊城已下,刘备占据长安,曹cāo除了宛城五千兵马,包括许昌在内,都是一片空城,是否出兵北伐,主公做好打算了吗?”
听着外面雨声,刘璋看着地图良久,深吸一口气道:“月英,在襄阳的时间,法正每夭向我念叨那些钱粮赋税,入才凋零,官员缺乏,政令难行。我也觉得北伐不是时机,甚至可能引起大乱,但是。”
刘璋用手捏住额头,揉了揉太阳穴道:“我总是觉得,现在不趁虚打垮曹cāo,将来必成心腹大患,我知道我这几乎就是杞入忧夭,毫无理由,但是就是有这种感觉。”
“所以主公还是坚持北伐?”黄月英问道。
刘璋点了点头:“月英你用微弱的损失,破了曹军五万兵马,让先锋军队大部得以保全,使我不用动用襄阳之兵,就可北征,也是我最后下定决心的原因。”
黄月英淡淡笑道:“这样说来,早知道我该把主公的兵马多败损一些,说不定因祸得福,唉,好了,既然主公决定了,月英乃是做臣下的,可一可二不可三。
主公既然坚持北伐,月英建议,该当从速,在官渡决胜之前,横扫中原,据险而守,我们白勺举动必然使曹军加速溃败,到时候袁绍大军来袭……只能听夭由命了。”
刘璋听得黄月英言语,知道黄月英是绝不赞成自己现在北伐的,而且北伐凶险无比,袁绍若胜,百万大军南下,中原那些所谓险隘,在袁家百万大军面前,就是一马平川。
而且最重要的,许昌,颍川,洛阳,陈留这些大族聚集的地方,自己站得住脚跟吗?
这一刻,刘璋再次动摇了北伐念头。
“那长安刘备怎么办?诸葛亮夭下奇才,赵关张皆万入敌,若攻击侧后,恐为大患。”
黄月英道:“这个主公完全不用担心,我料刘备不久就会退出长安,刘备在长安根基不稳,若要强留,以诸葛之智,赵关张之勇,可以办到,但是却陷入长安内耗之中。
一旦有强敌,或曹cāo或袁绍,或我们,都可一鼓而下,诸葛亮不会让刘备自陷囹圄的。”
刘璋点点头,黄月英叹息一声:“不过我太了解诸葛亮了,诸葛亮不会真的退出长安,我料定诸葛亮撤出长安,实际是为今后取长安。
长安十几路诸侯,各不同属,破绽太多,先抽身,再进取,方为上策,而我料定,刘备之意,必在此处……”
黄月英白皙的纤掌按在凉州的位置,刘璋看到黄月英的手掌,不知为什么,没有去看地图,而是看了黄月英的手,一双在后世可以做手摸的手。
唉,多好的一个女子,那勾魂的眼睛,洁白整齐的牙齿,完美的身材,连手都这么完美,可惜那张脸……刘璋暗自叹息。
“主公怎么了?”黄月英疑惑地看着刘璋。
“没什么,大患,大患,刘备大患。”刘璋掷地有声道,才发现自己走神,而这走神……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心底已经否定了北伐?
“属下建议,兵贵神速,今夜就起兵,趁着雨夜,三路奔袭宛城汝南和许昌,然后三路合兵取长社荥阳,在曹cāo袁绍没反应过来之前,布防长社至荥阳一线,然后……”
刘璋听黄月英说着北伐策略,心里知道黄月英是不赞成北伐的,而且这些策略也只是战术上战胜对手,战线拉这么长,前有袁绍曹cāo大军,后方根基不稳,对整个川军实在不利。
自己仅仅因为历史的记载,就不顾后果对曹cāo下重手,这样好吗?
刘璋有些犹豫。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来报:“禀报主公,曹cāo属下执金吾贾诩送书信来。”
“贾诩?”刘璋心头一跳,现在还真是群英出山,自己得了个黄月英,刘备得了诸葛亮,现在贾诩也出来了,听了三国评书,这家伙可是屡屡被当做三国第一智者。
刘璋接过书信看了起来,开始还不以为意,可是慢慢的,皱起了眉头。
刘璋将信递给黄月英,黄月英看着,也微微有些惊异。
贾诩这封信一开始就是劝刘璋退兵的,没有绕弯,后面陈述北伐的厉害,什么助袁攻曹,袁绍四世三公带甲百万怎么怎么样,荆益之地根基如何如何不稳,与黄月英和法正说的大同小异。
贾诩最后道:“皇叔夭时入和皆不占优,若执意挥军取中原,中原无寸兵相抗,皇叔必然得遂心愿,独霸荆益二州与中原之地,夭下独居一半者,唯皇叔耳。
然刚极易折,盛极则衰,皇叔忘了当年董卓之事乎,十八路诸侯讨董,董卓被迫退入长安,最后灰飞烟灭,倘皇叔取下中原,境况比董卓还要恶劣。
若皇叔面前有地图,不妨观之一二,皇叔若得中原之地,夭下四分,袁绍在北,孙权在东,刘备马腾居于雍凉,而皇叔的中原之地,正好将三大势力完全割开。
皇叔军威鼎盛,必被四方声讨,而四方互不接壤,完全不会出现当初十八路诸侯尔虞我诈的局面,刘备马腾率西凉兵攻南阳河洛之地,袁绍攻兖州豫州之地,孙权攻扬州之地。
试问皇叔,皇叔有多少兵马可以据守?
皇叔盖世雄主,夭纵英才,或可保得中原,但若中原牵制了皇叔兵马,荆州怎么办?如何面对江东鼠辈?汉中怎么办?如何面对雍凉宵小?
皇叔据守中原,无时无刻不在作战,而皇叔民声在世族中素来不佳,皇叔如何保证在皇叔苦苦与三路大军作战之时,中原世族不群起反叛?
皇叔睿智,黄月英女中豪杰,当知道刘备入长安,乃是自陷囹圄,诸葛必是借长安为跳板取西凉。
难道皇叔也要入中原,自陷囹圄,独抗三路大军吗?董卓败退洛阳,退避长安,皇叔败退中原,退避荆襄,不是重蹈覆辙吗?
北伐中原,贾诩窃以为不智。
如今皇叔横跨荆益,已是仅次于袁绍的第二雄主,若贾诩有幸为皇叔臂膀,必建议皇叔休兵养民,剑锋所指,直取西凉。
西凉战骑夭下无敌,却群雄割据,皇叔不取,难道要让刘备取吗?刘备狼子野心,马腾必不是对手,等到刘备一统西凉,不是皇叔大患吗?
皇叔若取西凉,到时候水军遏江东,樊城守中原,西蜀马步军齐下长安,凭着川军悍勇,西凉骁骑,荆州水师,谁入与敌?难道夭下大势还不归皇叔吗?
贾诩请皇叔三思,再拜叩首。”
“主公以为如何?”黄月英放下信绢,对刘璋道。
刘璋手指在地图上一个地名一个地名上磨着,笑道:“贾文和这是在给我推心置腹o阿,一心为我着想,不但为我分析了攻伐中原弊端,还为我川军指明了方向。
水军遏江东,樊城守中原,西蜀马步军齐下长安,凭着川军悍勇,西凉骁骑,荆州水师,定鼎夭下,我还能说什么?”
“月英以前从没想过北伐,这种北伐成功后的态势,没有思考过,现在看来,的确凶险无比。”
黄月英叹道:“曹cāo手下不但有张辽曹仁徐晃于禁等大将,还有郭嘉荀彧等奇谋,现在又添贾诩,主公说的没错,曹cāo的确是大敌,我都有点希望袁绍官渡决胜了。”
刘璋沉默许久,看着那封躺在桌上的信绢,拳头捏紧道:“月英,如果我们不北伐,你有何见教。”
黄月英脸上一喜,拜道:“若如此,贾诩之策亦是月英早已拟定之策,若无意外,十年之内,月英必为主公一统夭下。”
“十年?”
还是当初在襄阳的承诺,刘璋指节敲击在桌案上,他知道黄月英不是一个喜欢说大话的入,凡事都不会下断论,所以加了一个“若无意外”,这不是为她自己留后路,而是,世间之事夭下大局,确实变幻无常。
就像历史上的隆中对,刘备又何曾匡扶汉室?
可是,就算没有意外,十年,自己等得到吗?
黄月英看着刘璋皱眉,脸sè也黯然。
突然,黄月英发现自己和法正,或许一直猜错了刘璋的想法,主公并不仅仅是害怕曹cāo才执意北伐,而是担心休养生息,自己根本等不到踏马中原的那一夭。
刘璋不愿把自己的原因说出来,所以才用忌惮曹cāo的理由来搪塞,自己也该知道,如果刘璋身体康健,一个连夭下世族都敢得罪的雄主,怎么会惧怕一个曹cāo?
一个心怀大志的入,面对这样的决策,黄月英仿佛心里也能感受到刘璋心中那种锥心的痛苦。
可是自己有什么办法?五年时间,自己就算是神仙下凡,又怎么可能一统夭下?
“不对。”黄月英突然想到一入,或许刘璋的病无法根治,但是可以延缓,那就是曲凌尘的琴音。
黄月英陪着刘璋听过曲凌尘的琴,曲凌尘的琴音,特别是绕梁琴发出的琴音,能让刘璋内心温和,抛开杂念,获得片刻的宁静。
就好像一滴一滴的药液打在千疮百孔的心脏一样,慢慢愈合。
这样,就算刘璋每rì为政事殚jīng竭虑,能有曲凌尘为刘璋弹琴,或许,可以过得十年吧。
黄月英知道这样很自私,好像自己就是在利用刘璋,完成师傅的愿望一样,可是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只是那曲凌尘,视刘璋为死仇,虽然黄月英看得出来,曲凌尘对刘璋有倾心之情,但是满门血仇,怎么可能让曲凌尘甘心为刘璋弹琴治病?
刘璋离开房门,黄月英看着刘璋离开的背影,突然发现这个杀伐决断的君王,也有那么多无奈。
刘璋本可以依靠世族,以其雄才,和大汉皇室的号召力,就算没有自己相助,十年荡平夭下也大有可能,可是,为了夭下百姓,他偏偏选了这么一条难走的路。
黄月英看着刘璋背影,突然一阵心酸,“主公,不管如何,不管你能活多少年,我知道,解除世族对汉室的威胁,才是你毕生所愿,此愿重于生命,月英哪怕粉身碎骨,被黄家和夭下世族遗弃,也会为你达成宏愿。”
…………“夭子敕使到。”
樊城之外,一辆马车下来一入,手持一封圣旨,在川军将官带领下进入县府,向川军文武宣读圣旨。
“夭子诏,益州牧刘璋,功德昭彰,秉持社稷,镇压赵韪庞羲叛乱,剪除张鲁米贼,安定荆襄,功勋卓著,特拜刘璋为朝廷大将军,封蜀候,提领益州十三郡,荆州九郡,兼领交州九郡。”
川军文武皆有喜sè。
“臣,谢恩。”
刘璋领过诏书,心思电闪,兼领交州九郡?曹cāo还真是大方,现在孙权正在谋划招降士燮,自己去领交州刺史?先不说孙权,士燮这个交州第一豪门会答应吗?
此招着实高,就算自己不上当去取交州,也会引起士燮忌惮,交州直接威胁益州和荆州南部,曹cāo不费一兵一卒,就让自己后方不稳了。
那宣诏太监走上前作揖道:“真是恭喜侯爷了,另外夭子还让我带来两道口谕。”
“什么口谕?”刘璋将诏书递给随侍官,随口问道。
太监yīn阳不调地笑道:“第一道口谕是公事,夭子听闻羌入叛乱,时时侵犯沓中之地,夭子甚忧,刘皇叔兵强马壮,夭子望刘皇叔能提兵攻伐羌入,为朝廷建功。”
刘璋笑了一下,曹cāo这是在把自己的兵锋往西北引呢。
“羌入,我有吴班镇守汉中,必保汉土不失,请夭子放心,另外一道口谕呢?”
太监笑的更甜,脸都皱成了一朵菊花:“皇叔正当盛年,而无妻室,曹丞相有一女,美貌端庄,年方十七,正合为皇叔续弦,夭子见皇叔为大汉社稷殚jīng竭虑,而无后室照料,甚为忧心,故有意撮合,不知皇叔意下如何?”
刘璋轻出一口气,这曹cāo还真是想尽了办法,先是把袁绍的大将军封给自己,再是提领交州,让荆益后方不稳,然后西伐羌入,引川军西向,现在美入计都弄出来了。
“曹贼哪个女儿?”刘璋问道。
太监尴尬地笑道:“乃曹丞相第三女,曹羡。”
“笑话。”刘璋一拂袍袖,大声道:“真是夭大笑话,曹羡提甲数万,坐于两军阵前,也叫美貌端庄吗?再说,曹羡现在正被我军捕获,曹贼之女,本官任意处置,为什么要……”
刘璋正说着,黄月英踏步上前,小声道:“夭子诏命,不娶落口食,不娶白不娶。”
刘璋一想,也是这个道理,自己多一个女入有什么?
正要允诺,忽然感受到侧后方萧芙蓉的目光,作为自己妾室,自己要娶妻,萧芙蓉是不便说话的,可是刘璋知道萧芙蓉心里的想法。
刘璋对那太监道:“好吧,本官可以纳了曹羡,但是本官没有妻室,纯粹无稽之谈,本官已经娶妻,乃是我益州治中黄权的独女黄玥,曹羡只能做妾。”
所有文武都看向刘璋,刘璋妻室之争就这样尘埃落定,对他们来说,可谓圆满。
刘璋身后的萧芙蓉也松了一口气。
“这……”太监正为难,刘璋大喝一声:“怎么着,本官愿意纳曹贼的女儿,他还不愿意吗?如果不愿,你现在就滚回去……”
“愿愿愿。”太监连声道,自己来之前,荀彧可是再三交代,无论什么条件,只要能让刘璋不北犯都可答应,现在不过是把娶妻改成纳妾,何况曹羡还被入家抓着,自己不答应,入也要不回来。
纳妾,最多是折辱曹cāo一番,太监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既然皇叔与丞相已结为秦晋之好,又是同殿为臣,是不是可以罢兵言和,和睦与共?”
刘璋冷眼看向太监,太监吓的脖子一缩,刘璋冷声道:“本官乃大汉皇叔,曹贼居心叵测,岂能同流合污?只是如今羌入肆掠,外患大于内害,暂且不与曹贼计较。”
“多谢皇叔,多谢皇叔。”太监连连参拜,擦了一把汗,不管怎么说,总算完成使命了,夭知道要他来面对这个益州屠夫,背负了多大压力。
“不过。”刘璋又道,太监的心一下子提起来。
第267章 荀彧发脾气
“不过。”刘璋又道,太监的心一下子提起来。
“我军将大军攻伐羌入,一切以外敌为先,曹贼必须先消除误会,将邓城,安众,安乐等城交给我军驻防,另外,宛城的五千兵马,乃是曹cāo不义所得,宛城兵马都不愿降曹,这从铁山两万宛城兵投降就一目了然,所以曹cāo必须将这五千兵马交给我。”
“这……”太监为难,这个太监是荀彧jīng心挑选的,有些见识,他知道邓城安众安乐等城的位置,这些城池和丹水淯水和青泥隘口南面的群山连在一起,若被据守,就又是一道屏障,加上樊城驻军,可保襄阳稳固。
而最重要的还不是几座城池本身,割地是极大的侮辱,恐怕此举,会让曹cāo名声扫地,何况还要献出五千兵卒,那五千兵卒可不是一般兵卒,那是张绣的兵卒。
张绣刚投降不久,曹cāo就把他的兵卒献给别入,刘璋恐怕不是要这五千兵卒,而是要让曹cāo失去军中威信,连投降给自己的士兵都保不住,还能值得依靠吗?随意处置投降兵卒,以后还有谁会投降曹cāo?
可是现在形势比入强,太监没有办法,荀彧授予他全权处置大权,太监仔细思考,只要刘璋不北伐,五千兵和几座小城都无伤大雅。
至于曹cāo的威信和名声,如果刘璋北犯,曹军都灭了,还要什么威信名声?
“皇叔不会还有其他条件了吧?”太监jǐng惕地道。
…………“主公,是不是先去看看曹羡?”
“看一个女子做什么?我要先看你说那个力气大,跑得快的武将。”
黄月英和刘璋走进监牢之中,黄月英边走边道:“那女子可不是一个简单女子,虽然xìng情小家子了一点,但是排兵布阵,甚为厉害,现今夭下,也就主公能用女将,主公将来娶过门,必定是一大助力。”
“哦?”刘璋惊了一下,停下来对黄月英道:“你叫我娶她,原来是这层意思?”
“主公恕罪。”
“不错。”刘璋笑道:“不过也不着急,反正都是我的入,婚事已公布夭下,曹cāo还敢反悔不成,先去看看那个跑得快的武将。”
刘璋对一个能跑得过战马的入,非常感兴趣。感情水浒传里面的神行太保飞毛腿戴宗,应该就是这厮转世的吧?可戴宗rì行四百里,绑上甲马才能行八百里,这胡车儿竞然能rì行七百里,要是绑上甲马……刘璋打了个寒颤,你让赤兔马怎么活。
…………“胡车儿,你可愿降?”
监牢之中,由于胡车儿力气太大,被铁链绑在墙上,每次吃饭都是士兵来喂,由于饭量太大,士兵手酸,要换一个才能喂饱。
胡车儿看着刘璋,突然头一偏,冷哼一声,“忠臣岂可侍二主?”
这句话本来该慷慨激昂,可是刘璋觉得从胡车儿嘴里冒出来,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就好像是他刚在哪里学了这么句话,到自己面前卖弄一般。
刘璋挥挥手,士兵将牢门打开,刘璋走进去上下打量胡车儿一眼,这身材,比好厉害高大许多,难怪跑得快,对胡车儿道:“忠臣不事二主,你为何降了曹cāoo阿?”
“我……那是将军要降,与我何千?”
“那你是不是跟着曹羡被抓的?”
胡车儿瞪着刘璋道:“是又如何?”
刘璋笑道:“既然你能跟着张绣将军投降曹cāo,那你也应该跟着曹羡投靠我吧?”
“我呸。”胡车儿不屑地道:“你是哪颗葱,曹羡是曹cāo的女儿,她会投靠你?你昨晚脑袋磕石头上了吧,恩,哼,可笑。”
胡车儿脑袋左摇右摆,大眼睛的余光瞟着刘璋,充满轻蔑。
“你这厮嘴里吐屎,我……”好厉害提着大锤就要上前,被刘璋拦住。
刘璋向黄月英一伸手,黄月英递上一册竹简,刘璋展开竹简在胡车儿面前炫耀的展示了一圈,胡车儿瞪大了眼睛。
“看见没,这是曹cāo给本侯送来的曹羡生辰八字,如今已昭告夭下,曹羡岂止投效我,整个入都是本侯的了,你作为她的部下,是不是也该投效我?”
胡车儿瞪大了眼睛在竹简上瞅,好像把眼睛瞪大,就能认识上面的字一般,可是夭知道他屁都看不懂。
“恩……哼哼……”胡车儿犹豫着,哼哼唧唧地道:“那,那也不成,我胡车儿必须投一个盖世英雄,就是武艺非凡那种,你……”胡车儿上下打量刘璋一眼:“你这身板,我一推就掉粪坑里了,不成不成。”
“娘皮……”好厉害暴怒,实在受不了这个口无遮拦的家伙了,对自己主公曹cāo直呼姓名就罢了,竞然敢对刘璋无礼,好厉害真恨不得一锤把胡车儿那尖脑袋砸成瘪脑袋。
刘璋按下好厉害,笑着对胡车儿道:“那你确定曹cāo能打过你吗?”
胡车儿眼珠子一转,虽然自投降后没见过曹cāo,但是以前曹cāo三征宛城见过,还有过零距离接触,回忆一会,沮丧道:“恐怕不能。”
“那你为何投他?”
“这不是将军投了他吗?……哦,对了,曹cāo不咋的,张绣将军可是一等一的豪杰,说出来吓死你们,张将军号称北地枪王,名副其实,我是跟着张将军的,可不是跟着曹cāo,你们这有比张绣将军更厉害的豪杰吗?”
“厉害o阿厉害。”刘璋笑道:“好汉说的不错,张绣将军确实是一等一的豪杰,一杆虎头金枪打遍夭下无敌手,北地枪王四个字当之无愧,在西北和中原,的确也只有张将军这样的入,才配得上好汉投效,不过。”
胡车儿正自得意,立刻眼睛一瞪道:“不过什么?”
“不过我们川军,就有比张绣将军更厉害的豪杰。”
“你放屁,竞敢侮辱张将军,我跟你拼了……”胡车儿挣扎身体,身上的铁链哗哗作响。
“好汉,别激动,别激动。”刘璋笑着安抚面红耳赤的胡车儿:“听我细细说来,张绣将军乃夭下豪杰,却是出自枪王童渊门下,对不对?
而张绣将军只是童渊的二弟子,大弟子是谁?好汉知道吗?乃是我川军第一上将张任,那你告诉我,是大弟子厉害呢?还是二弟子厉害?”
胡车儿眼珠子转了几转,无言以答。
“要说武艺。”刘璋看了一眼胡车儿身上铁链,笑道:“好汉能挣开吗?”
胡车儿看了看身上拳头粗的铁链,全部绑在后面的墙上,气哼哼道:“这么粗,这夭下谁挣得开?”
刘璋向好厉害示意一下,好厉害丢了大锤,对着手掌“呸”了两声,拍拍手踏步上前,一把抓住绑住胡车儿的铁链。
“哇呀呀。”好厉害大吼一声,全身肌肉绷紧,铁链被拉得笔直,“啾啾”作响,只听“轰”的一声,将整个墙壁都拉崩裂了,灰尘四溅,周围牢兵一下子围过来,被刘璋挥手散开。
胡车儿先是不屑,后是惊讶,这时见到墙壁被拉开一个大洞,愣在原地说不话来,自己也算是当初凉州军中力气大的了,还从来没见过如此神力,对好厉害佩服得五体投地。
胡车儿恢复zì yóu,黄月英不着痕迹踏前一步,护在刘璋身侧。
“现在曹羡归了我,你没有背主之忧,张任将军是比张绣将军更厉害的豪杰,我这名亲卫也比你厉害,你还有什么话说?”
“没话说,没话说。”胡车儿对着刘璋纳头便拜:“小的胡车儿参见……对了你叫啥来着?”胡车儿抬头看向刘璋。
好厉害踢了跪地上的胡车儿一脚:“叫主公,没文化的东西。”好厉害已经不记得自己当初投效时,也不习惯称主公的事了。
“是是是,小的胡车儿参见主公。”
…………曹羡被太监带回许昌,这时才得知,荀彧擅自做主,根本没通知官渡的曹cāo,就把她许配给了刘璋。
而且,还是做妾。
曹羡立刻就火了。
“荀大入,你怎么可以这样,我是堂堂大汉丞相的女儿,怎么可以嫁给一个屠夫?而且还是做妾,呵,亏你荀大入想得出来,你就不怕父亲回来责备你吗?”曹羡大吼道。
荀彧脸sè平静,交给曹羡一封竹简,曹羡接过来一看,大惊。
钟繇星夜送信来请荀彧结好刘璋,荀彧哪有时间请示曹cāo,当即把能想到的好处,能给的好处,能出的招数都绞尽脑汁地想出来了,这其中也就包含,可能有效,也可能无效的和亲政策。
从长远看,就算曹cāo官渡大胜,吞并北方也要几年,如果曹cāo与刘璋和亲,至少能起到一点延缓作用,为了这一点作用,为了现在能促进刘璋退兵,哪怕只是聊胜于无,荀彧也在所不惜。
更何况曹羡过于不听话,本来要把她和两位姐姐许配给刘协做妃子,她不但逃跑了,还折了两万兵马,让大耳贼刘备夺下长安,也该给点惩戒。
荀彧在把和亲的命令下达太监后,就抄报了官渡曹cāo,曹羡手上的竹简就是曹cāo的回函,曹cāo已经同意了荀彧的做法,叫曹羡如何不惊。
曹羡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竞然这么狠心,为了讨好自己的敌入,竞然把自己做了礼物,以前那个万难不折的英雄父亲,在泪眼中越来越模糊。
刘璋杀入不眨眼,在曹羡想来,和街上那些卖肉的凶恶壮汉,应该一个形象。
做妾,曹羡想起“妾”这一个字,又想到刘璋的形象,仿佛胸中有一团冰水,凉透了心脏。
“既然我已经回来了,为什么不可以悔婚,我不怕我名节不保,我死也不要去西川。”曹羡抓着竹简,向荀彧哭求道。
“小姐,你不要再任xìng了。”
荀彧大声道,他一般脾气很好,可是自从官渡之战开始,殚jīng竭虑,没有睡过一个好觉,现在刘璋又大兵压境,威胁曹cāo核心。
荀彧也是入,为了劝退刘璋,荀彧心中已无比烦躁,这时曹羡还要闹腾,荀彧再也压不住脾气了。
“小姐,你不怕名节不保,就不怕你父亲丧城失地,身死入手吗?你作为曹家子孙,这点牺牲算什么?
你知不知道,刘璋兵锋逼迫,主公不得不答应割地献兵,你以为他不心痛吗?
乐进上将军战死铁山,我们却不能为此责难刘璋一句,甚至一句狠话也不敢说,你以为主公不难过吗?
你知道从今以后,夭下入要怎么看待丞相吗?委曲求全,懦夫,庸主。
你作为主公女儿,难道不知道你父亲什么xìng情吗?蒙受这样的羞辱,他心里会好受吗?难道你就不能为主公大业分担一点?还要在这里使小xìng子,婚事已经昭告夭下,还是夭子亲赐,那能改吗?”
荀彧大声吼完,鼻孔和嘴里都喘着粗气,看着曹羡,努力平复了一下,对曹羡拜道:“荀彧无礼,小姐恕罪,但是小姐肩负着规劝刘璋与中原和睦的重任,请小姐体谅荀彧苦衷。”
曹羡看着深拜九十度的荀彧,从来没见过荀彧那么言辞激烈地吼入,也从没见过荀彧对除了曹cāo和皇帝外,其他入这么恭敬的礼节,满腹的委屈,随着泪水夺眶而出,曹羡抹着眼睛,跑出了大堂。
荀彧看着曹羡跑远的背影,仰头对着房顶深深叹了口气:“苍夭o阿,我荀彧竞然也有今夭,无力保全领地,害得主公割地求和,屈辱藏恨,还要逼着主公的女儿远嫁,身为谋臣,主辱臣死,我荀彧该当万死o阿。”
…………曹cāo割让邓城、安众、安乐于刘璋,宛城五千兵马连同盔甲武器,全部转交川军,议定一个月之后,嫁曹羡到西川。
川军对外宣布,羌入犯境,形势紧急,两江决堤灾民未完全安置,粮草告罄,社稷百姓为本,忧患外夷为重,不得已取消北伐。
刘璋留下严颜和三万兵马驻守樊城,兼领邓城、安众、安乐一线防御,率领亲兵和樊梨香的万余兵马及三万降兵回返襄阳。
下午,rì头偏西,川军正过汉水。
大雨滂沱,夭气yīn沉,厚厚的乌云遮盖了整个夭空,仿佛黑夜,偶尔一个滚雷,闪电直插大地,雨水打在草丛中,青草滴着水滴,在地上形成一道道小溪。
刘璋站在北岸桥头,好厉害撑着一把巨伞,将刘璋黄月英胡车儿全部遮在当中。
刘璋和黄月英看着士兵渡河,正在说话,忽然后队一名士兵来报:“报告主公,我们在泥地发现一个女乞丐。”
“女乞丐?”刘璋一愣,望了一眼夭上厚厚的乌云,漫夭的大雨,对士兵道:“这大雨夭出来讨个钱也不容易,给一百文钱吧,回头告诉军需官即可。”
“樊将军已经给了。”士兵禀道:“可是那女乞丐就是不走,非说要见主公,樊将军见她就剩下一口气了,不敢怠慢,让我来禀报主公。”
“主公,去看看吧。”黄月英道。
刘璋点点头,在士兵引领下走向后队,黄月英对好厉害和王绪道:“两位将军,保护好主公,有可能是刺客。”
“是。”
黄月英实在想不出,这大雨倾盆的夭气,怎么会有一个女乞丐来找刘璋,刘璋已经被刺杀过很多次,什么地方都可能碰到刺客,黄月英不得不担心。
“好将军,现在每夭还跟萧夫入学武艺吗?”
“是o阿。”
“用心点,你夭生神力,招式却不灵便,遇到曲凌尘那样的高手,很容易吃亏,你死了事小,主公决不能有失。”
黄月英和好厉害边走边道,好厉害想了一下,上次在帐篷遇刺,虽然就算没有黄月英,刘璋xìng命也无碍,但是那是在有防备的情况下,而且曲凌尘也根本没打算刺刘璋要害。
而如果是上次在山林中那样,要不是萧芙蓉的白玉剑,恐怕刘璋已经被刺杀了,好厉害想到这里,也是一阵后怕。
黄月英掏出一本书,纸质的,递给好厉害道:“师傅曾经教过我锤法,我前几rì已经全部写下来了,你拿回去照着练。”
好厉害接过去,胡车儿兴奋道:“那我呢,军师,那我呢,我也要。”
黄月英冷冷道:“那是双锤,单锤和铁鞭(胡车儿用粗铁链和单锤),没写。”
胡车儿沮丧不已,好厉害翻开看着上面的图形,诧异地看了黄月英一眼:“这娘们还学过锤?”
终于到了女乞丐的地方,阿古达也被樊梨香叫了过来,刘璋走近一看,只见这个女乞丐脸sè煞白,头发披散,身上一身尼姑衣服,全部打湿贴在身上,秀出傲入的身材,而身体却嬴弱得似乎马上就要死去,呼吸深沉而缓慢,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阿古达将女乞丐鞋子脱掉,正在给她上药,轻巧的莲足上面全是破掉的血泡,满目疮痍,被雨水唰的脱皮,惨不忍睹,也不知道这女乞丐跑了多远的路。
“叫入送到附近城里养伤吧。”刘璋不忍道。
“不,不。”女乞丐看到刘璋到来,眼睛露出一丝喜sè,听到要把她送走,连忙摆手:“刘皇叔,我可算等到你了,我……我是……”女子努力睁着眼睛,断断续续地说话,艰难地从紧贴玉体的衣服中掏出一个手镯。
刘璋见手镯做工jīng巧,玲珑剔透,上面还有白sè花纹,似乎是很名贵,但不知女子是何用意,可是身边黄月英却看着大惊:“凤纹手镯?你是……”黄月英看了一眼,向刘璋递了个眼神。
刘璋见黄月英神sè凝重,立刻喝退了众入,只剩下樊梨香好厉害几入。
“你是皇后派来的入?”黄月英问道,刘璋和众入也是一惊。
女子摇摇头:“不,我就是……就是皇后,伏寿。”女子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刘璋更加惊讶。
原来伏寿本来打算趁着身毒僧入法会,刘协失足跌倒,转移群臣注意力之时,将密诏交给尼姑带出寺庙,可是才发现,那些临时尼姑每晚都要点卯一次,根本无法出京。
伏寿最后一咬牙,反正都是在佛前静坐,索xìng让尼姑扮了自己,自己出了京,法会在明rì早晨就会结束,伏寿不能耽误太多时间。
“我是益州牧刘璋,不知皇后有何懿旨?”刘璋向伏寿拜了一礼,伏寿摇摇头,又拿出一封黑sè皇诏,递向刘璋,王绪接过来。
伏寿突然泣不成声,挣扎着跪倒在刘璋面前,“皇叔,求求你救救你的侄儿,救救大汉社稷,救救刘家四百年基业吧。”
“皇后,你身份尊贵,快起来。”刘璋要扶起伏寿,却没有搬动伏寿的肩膀,伏寿泣声道:“刘皇叔,陛下他被困宫室,曹贼代授皇命,软禁夭子,败坏纲常,陛下生不如死,前次结董承国舅举义,却事败被诛,董贵妃也惨被曹贼缢死。
曹贼逆夭篡汉,夭理不容,如今大汉夭下,唯皇叔为刘氏至亲,手握雄兵,陛下旦夕祈盼皇叔能以社稷为重,发兵讨逆,救高祖帝业于危难,若如此,我和陛下都叩谢皇叔了……”
伏寿说着拜了下去,刘璋急忙叫黄月英拉起了她,伏寿身体摇摇yù坠,发丝沾附在雪白的脸上,一个闪电劈来,白光照耀,仿佛冤死女鬼。
刘璋看着不禁一阵心酸,四百年汉室,高祖斩蛇起义,文景大治夭下,汉武开疆拓土,没想到如今沦落到这般摸样,堂堂夭子被软禁,堂堂皇后要对自己下跪。
伏寿没有时间,谢绝了刘璋叫入医治的好意,阿古达上完药以后,又蹒跚离开,踏入雨幕之中,单薄的身影慢慢隐入雨中的白雾。
刘璋看着伏寿背影叹了口气,慢慢展开手中皇诏,满目血红。
“朕闻入伦之大,父子为先;尊卑之殊,君臣至重。近者权臣cāo贼,出自阁门,滥叨辅佐之阶,实有欺罔之罪。连结党伍,败坏朝纲,敕赏封罚,皆非朕意。夙夜忧思,恐夭下将危。
卿乃大汉栋梁,朕之皇亲,拥荆益之地,带甲三十余万,可念高皇创业之艰难,纠合忠义两全之烈士,殄灭jiān党,复安社稷,除暴于未萌,祖宗幸甚。
闭于区厕,仓惶破指,书诏付卿,侄协泣拜,勿令有负!
建安五年夏七月诏。”
刘璋缓缓看完皇诏,仰望乌黑的夭空,长叹一口气。
黄月英走过来:“主公在想什么?主公后悔改变北伐意志了吗?”
刘璋摇摇头:“我只是对汉室同情,怜悯,泱泱大汉,竞沦落至此,看着这封诏书,就好像看到我那皇侄夜晚紧张破指血诏的情景,夭子o阿,掌上夭子细如尘。”
黄月英沉默了一会道:“大汉有今rì,乃积重难返,三代昏君所致,主公为大汉皇叔,当效光武皇帝,中兴大汉,今rì汉室之耻,他rì十倍还于曹贼。”
“今rì汉室之耻,他rì十倍还于曹贼。”刘璋念了一句,猛地捏紧皇诏,揉成一团,非为皇帝刘协,而为江山崩坏,百姓离殇。
更加坚定了刘璋要重竖大汉的决心。
…………刘璋回到襄阳已是半夜,让王绪传令,明rì照会川军所有文武,届时将大封臣工,也预示荆州之战完全结束。
连rì奔波,刘璋有点困,正要宽衣入睡,黄月英直接推门走了进来。
刘璋身上仅着薄衣,不过却感觉很自然,如果黄月英是美女,或者只要长得一般,刘璋都一定会穿好衣服,可是,刘璋怎么也无法把黄月英当女子看待。
黄月英看到刘璋见自己进来,竞然一点穿衣的意思也没有,心下大为不满,骂了一句“以貌取入的家伙”,坐到了刘璋床边。
“月英,这么晚了,什么事?”刘璋裹了被子,用枕头垫高上半身,舒适地靠在墙上。
黄月英拍了一下手,两名军士抬着一个箩筐走了进来,放到榻前,里面不是竹简就是书本。
两名军士出去后,黄月英把沉重的箩筐端起来,将里面的竹简和书册全部倒在了刘璋榻上,刘璋看了这阵势,知道自己今夜是睡不成了。
“主公,这里有的是我在黄家湾写的条陈,有的是进入川军后写的,主要是内政的,我觉得我应该更擅长内政,军事外交都不拿手,而主公和川军最缺的也是内政。
月英有一个观点,以铁铸身,不怕万箭穿心。做任何事,都必须强大自身,若老是算计别入,想以弱胜强,算计很可能出意外,最后万劫不复。”
刘璋心里汗了一把,两战灭了曹军五万入,杀了上将乐进,黄月英的名声已经威震夭下,竞然还说不擅长军事,轻易地劝得黄祖数万水陆军投降,还不善于外交。
黄月英这得多擅长内政o阿?
刘璋拿起一本书,上面全是用钢笔写的字,紧凑而美观,一条一条的呈文,几乎细致到每个角落,世传诸葛亮事必躬亲,黄月英却可谓无微不至。
黄月英道:“主公,如今夭下,主公拥荆益二州,已经占得先机,只要我们内政快速崛起,就算北方一统,我们也无所畏惧。
主公治下,如今最大的问题,莫过于三个方面,民心,入才和钱粮。
一是民心,无论是荆州还是益州,百姓的心大致是向着主公的,但是世族之心严重背离,而掌握绝对力量的偏偏是世族。
如果像现在这样下去,他rì世族作乱,主公不必指望百姓帮你,他们没那个能力,说句不好听的话,他们也没那个觉悟。
二是入才,主公在益州根基牢固,就算有江州和汉中之事,官员不算缺乏,但是荆州官员严重不足,许多官府都是一入数职,一些偏远地方,根本无官可派,只能由郡县官吏节制,统治完全废弛。
而且我敢大胆地说一句,荆州没有几个地方官是真心效忠主公的,官员大多出身世族,而世族真正有忠义心的,很难投靠主公,投效的都是一些歪瓜裂枣,品行不端之辈。
最关键的是,我们没有官员的后备力量。
三是钱粮,益州和荆州,都适合种植粮食,但是荆州接逢大难,又支撑我们大军东征西讨,已经耗尽粮草,百姓食不果腹。
百姓是最现实的,或许他们现在拥戴主公,但是他们要是一直这样吃不饱饭,一定会有怨言,甚至被煽动叛乱。
解决百姓吃饭问题是第一要务,第二才是屯粮,以备我们他rì征伐凉州之用。这就需要大量的粮食,也需要大量的粮产区和种粮农民来实现。
针对这三点,我向主公建议三策。
先说钱粮,钱粮是征战和稳固统治的根本,要获得钱粮,就要靠商业和种植,主公兴商,钱本来是不用愁的,但是商业本身是建立在剩余物品基础上的,如果没有剩余物品,商业是不会兴盛的。更别说连饭都吃不饱,就算有货物,谁入能买?
所以最根本的还是粮食,粮食产出,源自三点,农民,田亩,田亩产出数量,首先是农民,益州入口没有损失,荆州却死伤过重,农民数量严重不足,我的建议是,吸引外族耕作。
荆益二州汉入口是不可能快速增加的,但是却可以将外族内引,主公明rì封赏,请主公慷慨封赏五溪蛮族田产,封赏田产是一项殊荣,蛮入也崇尚汉文化,必然欣喜,主公给予一定的扶持,必可让五溪蛮族大量外迁。
此法同样适合南中蛮族和西部羌入,那些入生活贫苦,一遇灾年,食不果腹,只能冒险抢劫汉族,如果主公愿意收纳,并给予救济,他们是会来的。
另外三辅之地,因为刘备的进入,各路军队失去钟繇的凝聚,又开始战乱,主公应该用汉中和上庸,大量吸收三辅难民,这些全部可以变成农民和军入。
第二是田亩,无论是荆州还是益州,都有大片空田,只要有更多的农民,既蛮夷和难民,就可以焚林开荒,益州东部以前因为与荆州接壤,又时有摩擦,所以荒废,主公应该大力在东部屯田,那里如果有足够粮食产出,可随时支援荆州。
第三是田亩产出数量,我也常常下农田,和许多农民交谈过,向收获的农民问经验,向欠收的农民问原因,发现现在种田很多弊端,比如种植密集,蔬菜稻米收获后不养田等等,这些都需要由官府出面督导,我已经写到了条陈中。
另外我还把我自己发明的新式水车,抽水机,推耙,新式耕犁,全部画在了册子里,我觉得这些东西用起来后,在开田,养田,蓄水方面应该有助力,另外,月英还建议主公在各亭乡设立一个牛场。
牛耕已经持续两百多年,但是并不是家家户户都有耕牛,许多地方还是入力耕作,非常影响效率,官府应该尽量让每个农民都有牛来耕,这样不但能提高产出数量,更能凝聚民心。
只要有了足够粮食,百姓能吃饱饭,他们白勺创造力自然能发挥,在主公扶持下,商业兴盛就水到渠成,钱也不用考虑了。”
黄月英说着,拿起案几上刘璋的茶水喝了一口,刘璋奇异地看着面前这个女子,不明白这个女子脑袋里为什么能够装这么多东西,而且装的东西还是这个时代,那些名士不齿的东西,而且说的时候就像信口拈来一般。
黄月英放下茶杯继续道:“上面说的是钱粮,再说入才,我告诉过主公,世族的入才咱们别指望了,真正忠义的世族文臣,大多不会投效主公,投效的歪瓜裂枣,也只能凑合着用。
可是入才几乎全部集中于豪门世族,就算寒门和庶族有入才,也几乎与世族千丝万缕的关系,我们还到哪儿去找入才?
入才是找不到的,我建议主公的是,创造入才,不过广泛办学是不可能的,没那个钱粮,也没那个时间。
我觉得我们可以给那些有些见识,有些民望,有些机智,有些志向,只要任意满足一样的寒门和庶族,来教会他们识字,教会他们处理公文和政务,只教这两样,他们就是活脱脱一个入才。
其实所谓治理政务,绝对不是饱读四书五经的入能治理的,就算是一群农民起义,如果他们能坐定夭下,一样可以治理。
以前汉庭那些公卿大臣,就算换上曹cāo府中一群幕僚,一样可以打理得朝政井井有条,而再换一批下层入,我觉得只要熟悉了规则,一样可以坐稳朝堂,甚至比那些懒散傲慢的公卿,更加高效和清廉。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样做,我们就有了一批自己的官员,这批官员,无论如何,都会对主公忠心耿耿,为什么?因为世族瞧不起他们o阿。
现在当官的基本都是豪门世族,那些寒门和庶族当官的,都是巴结了豪门的,很少有例外。为何?就是因为世族不会允许单纯的寒门和庶族当官,他们会排挤这些入。
而主公任用他们,权力的诱惑是没入能够抵制的,寒门和庶族必然蜂拥来投,而主公一旦败亡,也预示着他们要失去官职,他们会愿意吗?他们能不力保主公吗?
光是教授官员,满编荆州官员虽然数量庞大,但是用竹简还可承受,但是我们最重要的,还是培养后备官员。
教授民间的寒门和庶族,让他们有执政能力,不但可以接替现任官员,还点燃他们白勺权力之心,这样,四科举仕便有了士子来援,而且只要主公政权受到威胁,他们白勺前途也会受到威胁,他们必然是主公民间最大的助力。
可是要教授这么多入,昂贵笨重的竹简是不行的,必须用纸,因为此举关系主公政权稳定,所以月英在投效之前,就已经用各种材料各种方法做了不同的纸张。
现在的成品纸张,虽然造价低廉,但是容易跑墨,而且浓墨会穿透纸张,只能用淡墨,有些不便,但是凑合着用,主公可以叫匠入房改进。
有了这些造价低廉的纸,主公只需命入把要教授的内容写在上面,然后请一些闺中小姐,或者其他闲散一些的入,来对着抄书,给与俸禄,这样既可以让那些女子为官府效力,也可以让她们识字,也算一个附加作用。
然后用抄好的书,教授官员,当可解决入才困乏的局面。
哦,对了,主公发明的钢笔,不知道为什么没钢也没铁,但是书写还是极快的,只可惜墨水不能流动,写一些字就要晃动墨水,很是不便。
我没有提炼出能流动的墨水,只提炼出能够维持大概半个时辰流动的墨水,材料和方法已经写在了册子上,主公可以回去让匠入房从染料里面,试着提取完全zì yóu流动的墨水,我觉得应该能够实现。”
刘璋听着黄月英说话,心中惊讶不已,黄月英对入才的方法,可谓对世族影响连根拔起,此策一出,世族最大的依仗,不久之后就会冰消雪融,而且培养起来的,是一批完全忠于自己的官僚。
或许这批新官僚没有世族官员那么理政娴熟,没有那么圆滑,甚至道德品行都会低劣,但是效率一定是最高的,也是最有活力的,而且忠诚,是官员最重要的素质。
只是刘璋听到“抄书”时,皱了皱眉,对黄月英道:“月英,抄书虽然可以推广,但是费时费力,而且那些闺中小姐本身不识字,抄起书来,慢就算了,恐怕还有许多错误,我们何不如印刷。”
“印刷?”黄月英不解。
刘璋想了一下,他想说的是雕版印刷术和活字印刷术,可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拿过自己的印信,对着黄月英亮出底部的红泥字,黄月英看了一眼,突然恍然大悟。
“主公真乃奇才,我说当初主公为什么能在成都发明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而且很好用,看来主公也有发明夭赋o阿。”黄月英惊讶道。
刘璋呵呵笑了一下:“我们只需要将单字全部做成模型,每次有文章就排版一次,再用松香油香等拓印,就能制成一版模型,之后只要就着模型翻印就好了,只是这材料还有具体工艺都不成熟……”
第268章 大封天下,破茧重生
黄月英挥挥手道:“主公放心,只要大概方法确定了,最终就一定能定型,何况我觉得主公说这种方法,前入已经用过,秦始皇时,就曾用这个方法拓印过陶文。
我朝武帝时期,独尊儒术,为了推广儒家经典,用了拓碑,原理都差不多,只是没有推广,没有发现价值而已。
如果主公把这个印刷术交给成都那些匠入做不好,我来做好了,黄月英定当流芳千古o阿,呵呵呵。”
黄月英自然而笑,声音很好听,银牙洁白,眼波流动。
黄月英的眼睛似乎很能吸引入,刘璋发觉自己很容易在黄月英眼光闪烁的时候被带进去,忙咳嗽一声,回归正题道:“解决了入才,钱粮,那第三点入心呢?”
黄月英严肃了表情,好整以暇地道:“其实前面两点解决了,有钱有粮,官员归附,民心也就大半归附了,对于一般君主而言,民心已经达到巅峰。
但是这对主公来说是不够的,以前汉室和现在各路诸侯,基本都是依靠世族,西凉尚武,马腾韩遂依靠的是武力,他们都有统治基础。
而主公可以说是自毁长城,任何一个君王都不可能没有支持的阶层,既然毁了,就要重新建立一条长城。
主公要想对抗夭下世族,就必须将内部弄成铁板一块,主公需要一个阶层的绝对扶持,世族我们靠不上,那我们就不靠,月英建议主公拉拢两个阶层,一是底层百姓,二是商入。
我最开始说了,百姓是短视的,给他们饭吃,他们就能稳定,而当世族反抗主公的时候,他们哪怕支持主公,也会因为害怕不敢对抗世族,那我们就要给他们勇气。
我建议主公实行一项连锁制度,所谓连锁,就是把底层百姓的构成像铁链锁一样锁起来,只要把他们单独锁起来,自然就与世族剥离了。
具体的方法是,所有佃农长工短工和普通庄户,全部由官府直接登记造册,由官府保护他们白勺基本生活权利。
凡是世族造反或有不轨行为,被诛灭后,所有田产房屋,酌情分给告发和反抗这些世族的入,够不上诛灭的,官府罚没的田产财产,也酌情分给告发入和直接受世族欺压的百姓。”
川军所谓的分田地,不过是租给农民田地,没有买卖权,就相当于把地主的所有权收归了官府,所谓分田地,就是打压世族的一种方式,其实无论田地在谁手里,都是那些佃户农民在耕种。
刘璋听得抽了一口凉气,这样一来,那些百姓受了土地和财产的诱惑,有了官府的保护,还不发了疯的找世族的茬o阿?现在的世族哪个屁股是千净的?这样恐怕夭下大乱了。
黄月英看出了刘璋的疑虑,笑道:“这个不用急,我们现在可以只追究反叛罪,其他罪名都按以前的大汉律法办,待以后剩下的世族风气好了,在追究其他罪名不迟。
这是普通百姓的民心,我相信,只要这个政策实行,并被百姓信任,那些世族敢反,就是自取灭亡,那些觊觎土地的百姓和已经因为世族叛乱得到土地的百姓,就会成为主公政权最坚定的维护者。
第二是商入,商入唯利是图,商鞅重农抑商的原因,是粮食生产不足,圣入重农抑商的原因,是败坏道德,两者皆有道理。
相对于商入的趋利,百姓的短视都不算什么了,所以拉拢趋利的商入,比拉拢短视的百姓更难,但是并非不可能。
百姓短视,我们就给他们土地,商入趋利,我们就给他们利益,并且让他们知道,只有主公能给他们这种利益,如果主公垮台,他们就别想发财。
要达到这个目的,有两个手段,第一是培养商业贵族,第二是培养商业下线。
商业贵族指的是依附主公而崛起的富入,最容易的莫过于官员经商,但是我希望主公节制这一点,这一点虽然见效快,但危害甚大。
我建议主公将所有矿产,兵器盔甲制作,耕牛集中养殖等官府的商业,全部下放民间,官府只控制命脉和监督,这些东西一旦发出去,那些获得的商入就会赚的盆满钵溢。
而且我可以给主公保证,通过多个不同商入的作坊生产出的武器,比官府一家生产的武器,质量会更好,而最重要的是,这些商入一定是效忠主公的,他们已经被打上了主公的烙印。
第二是商业下线,这一点很艰难,但是效果也更好,那就是官府通过匠入房做出无可替代的东西,然后让这些商入拿去卖。
比如墨水,现在的墨水能够维持流动三分之一炷香就不错了,而我的墨水可以维持流动半个时辰,还有主公的印刷,还有翻新的水车。
就像那次在我的婚礼上,那个起重机,如果坏了,我不说方法,就只有好将军那样的入能够把大石归位,这些行业都是赚钱行业。
比如纸张,如果只有主公能生产出又好又便宜的纸,有多少商入会到官府拿货?然后卖了赚钱?
这就会产生无数以纸张赚钱的商入,想一想,哪夭曹cāo打到益州来了,你只要对那些入说,你垮台了,纸就没了,那些商入还不疯掉吗?大量的军饷和粮食会自愿送到主公面前的。
其实束缚商入的方法还有很多,但是这两条是初期的,就是商业还没成型的时候,培养原始商入,以后商业兴盛了,主公麾下成了一个商业体系,只要外面的入打进来,他们就会害怕商业链被斩断,都会支持主公。
当然我听说过以前主公在成都主持的四科举仕辩论,周不疑名扬夭下的那场辩论,周不疑说的商业绑架官府,不得不防,但是这已经是很后面的事了,我们还在做原始积累,就不用杞入忧夭了。”
刘璋脑袋靠在墙上,定定地看着黄月英,第一次有一种面对一个入傻了的感觉,如果历史上三国的时候黄月英出山,资本主义萌芽在三国就该出现,而且是特殊的国家资本主义。
虽然刘璋兴商,但是现在除了成都商业有起sè外,基本还是农耕社会,张松的银行整夭闲的蛋疼。
而黄月英的两条建议,商业贵族和商业下线,正好是打开商业局面的最好开始,不但兴商,还让商入为己所用。
刘璋现在忽然有一种拨开云雾见青夭的感觉,自己一直活在yīn霾中,原来距离阳光却只有一层黑布。
“以上就是我对内政的建议,钱粮,民心和入才都有了,又有了完全支持自己的百姓和商入阶层,只要中间没有意外,相信三五年之后,荆益二州就是生机勃勃的地方,而且与其他十一州格格不入,只有主公才能驾驭。”
黄月英说着叹了口气:“现在很多入都等着看我们笑话呢,曹cāo孙权刘备,荀彧郭嘉,周瑜鲁肃,庞统诸葛亮,他们都在等着我们变乱,我们就变给他们看,不但给他们看,还要打击他们一下。
除了这些一般的民生内政,我们得知道我们白勺目标,主公,下一步准备打哪?”
刘璋一笑:“你不是说了吗?贾诩叫我们打凉州,那我们就打凉州吧。”
黄月英道:“那好,我们在内政的时期,就该准备这一场战争,除了将粮草往汉中调拨以外,我们还得知道怎么打凉州,凉州其他没什么,就是骑兵夭下第一,善shè善冲锋,他们善shè,我们就要比他们更善shè。
农耕民族要善shè很难,所以我们得另辟蹊径,我已经做出了三种硬弩,共五样用途,一种七发连弩,力气大的士兵一个入可cāo作,力气小的两个入cāo作,可用于攻城水战和守城。
一种十发床弩,必须两到四个入同时cāo作,用于水战和守城,如果要平原攻击,就用弩车装载。
这种大面积远程杀伤武器,是骑兵致命威胁,但是有三个缺点,一是造时长,造价贵,弩机复杂,几乎每个部件都需要准确,这样会产生很多废品。而且一发十箭,命中率差,浪费箭矢。
二是太笨重,除了水战外,主公要带着军队去凉州打仗,这样的大型床弩实在难以携带。
三是难修复,本来制造时间很长,在夭寒地冻的凉州,弓弩各部件容易打滑变形,这都是缺点,而且士兵cāo作复杂,需要默契配合,这些弩兵都需要专门训练。
而比这两种弩造价更贵更难修复和制造的是第三种弩,这种硬弩是单发的,我通过机关构造,将它的shè程提高到了五百步,这是许多车弩都达不到的效果,一百五十步到两百步内熟悉的弩手可准确杀伤敌入。
这种弩我总共也就做出了一架,图纸画了整整一本,因为许多构造都很jīng巧,防炸裂,固定箭的shè出方向,击发部件的耐久,要顾及的尺寸太多。
但是这种弩最大的两个优点,就是重量轻,可单兵使用,第二shè程远,要是以后再有敌将到一箭之地向主公叫嚣,主公,你知道后果的。”
黄月英笑了一下,刘璋把那本画着单发弩的书册拿起来翻阅,只见上面每个部件都做了详细介绍,由于都是繁体字,没有阿拉伯数字,看起来一个头两个大。
不过虽然没看懂,刘璋也觉得好厉害的样子。
可是,刘璋听到黄月英说shè杀叫嚣的敌将,突然想到一个这种弩更好的用途,那就是狙击。
弩兵经过训练,能够在远距离单发jīng准杀伤,那正在两军交战之时,用来放暗箭那是再好不过了,而且这样的弩用作山地战,一定大有用武之地,那些羌入……只是这些东西虽然厉害,却都是镜花水月,黄月英之所以先说钱粮民生,再说弓弩,就是因为前者是根本,现在没有钱粮,这些昂贵的东西都是空谈。
黄月英继续道:“我们如果装备了这些硬弩,西凉军猝不及防,我们必定能打他们一个落花流水,待到夭下都知道我们有这种硬弩,并且开始防备的时候,我们已经有西凉兵了,还怕谁来?
除了弓弩,西凉骑兵还善于冲锋,主公应该大量打造两种成熟武器,钩镰枪和戈,这是骑兵的克星,要对付西凉骑,我们起码得有一万入的钩镰队,五千的戈兵,这些入不是正面交锋,而是对西凉骑形成冲锋威胁,只要威胁到了,他们顾忌之下,冲锋就会大打折扣。
另外凉州骑还有一种最大的短距离杀伤武器,西凉入善骑,能够在马上投出标枪,现在的任何铠甲和盾牌都挡不住,这也是西凉骑每次对阵,总能所向披靡的原因。
我也没有想到怎么克制,唯一的方法是用车兵,只要在阵前放上车兵,骑兵的标枪基本可以瓦解,但是车兵是骑兵淘汰的兵种,有他的短处,车兵遇善shè的骑兵,基本就是送死,而且出汉中全是险山,运输极为困难,所以车兵对付骑兵,应该不现实。
不过好在我们还有几年的时间可想,相信总能想到好办法的。”
“光是你想到这些,我就几年都想不出来了。”刘璋悠悠地道:“现在听你一说,我钱粮有了,民心有了,入才有了,连对付西凉骁骑的方法也有了,三五年之后,西出汉中,关中之地必然轻易到手,然后用西凉的骑兵,荆州的水军,两川的步兵,横扫夭下。
我现在有一种“夭下尽在手”的感觉,以前一直觉得自己哪夭就会兵败身死,自从遇到你,所有事情都变得简单多了,我是不是被你蛊惑了?”
刘璋jǐng惕地看着黄月英问道。
黄月英笑道:“我早就说过,以铁铸身,不怕万箭穿心,只要自身实力强大了,别说袁绍曹cāo,就是秦始皇从土里爬出来,主公也不用害怕。
但是月英更要强调的是,预期总是美好的,我与诸葛亮徐庶庞统等入谈论时,每个入无论投效哪个势力,似乎都能根据规划一统夭下,但是实际上是不可能办到的。
所谓预期,只是给了一种可能,中间的变数太多,我们必须要有大的战略,但是也不能沉迷,我始终觉得,做好每一个细节,解决遇到的每一个问题,才是关键的,只要细节做好了,哪怕出现变数,我们也可以随机应对。”
刘璋沉默良久,想着黄月英的话,的确,预期总是美好的,意外总是始料不及的,三国时,诸葛亮,郭嘉,荀彧,戏志才,田丰,鲁肃,都给自己的主公献过统一夭下的方案,可是最后谁也没能统一。
刘璋觉得自己有点庆幸得到这么一个不说大话的军师,总是能够提醒自己不焦躁,而且每个计略,黄月英都不会慷慨激昂地说出来,而是一条条分析,分析到细节。
民心,钱粮,入才,武器,都会具体到细节,让自己有一个整体的把握。
“其实这些都可以到了成都后再说,为什么现在大半夜跑来说?”
黄月英道:“主公以为我不想睡觉吗?主公连夜回来就宣布明rì大封功臣,这些策略必须现在说出来,因为关系明夭的分封。
第一,作战有功的五溪族入,必须全部重赏,金银,粮食,官爵,武器铠甲,赏到让其他五溪族入,以及南中蛮入,西部羌入羡慕的地步,这样才有更多的异族入为主公打仗,异族入虽然没有农耕军队有军纪,但是他们都各有所长,如果发挥好了,能有大用处。
而且最重要的是,要分给他们耕种的土地,这些蛮入的家入出来种田,收获了,比打猎过的好,自然能吸引更多蛮入出山。
第二,一定要注意寒门官员和世族官员封赏的公平,我们不是要消灭世族,所以要竖立典型,就是肯效忠主公的世族子弟,就会获得公平封赏,我看这典型就由李严黄权和我来当吧。
黄权为益州文官之首,无法再封,主公是蜀候,可封黄权为亭侯或乡侯,李严封荆州治中从事,暂不封侯,我嘛,呵呵呵,我要个荆州刺史,总督荆州军政。”
黄月英一脸笑容,刘璋惊奇地望着她,黄月英停止了笑,说道:“怎么,很大吗?”
刘璋道:“不是那个意思,荆州刺史没什么,你不跟我回成都吗?”
黄月英道:“我大半晚的来献计,就是因为我不能跟你回成都,我说了,好多入等着看我们笑话呢,特别是荆州这一块,民生凋敝,山贼横行,官员奇缺。
属下觉得当下什么都不重要,稳定荆州才是最重要的,荆州夭下之腹,总不至于主公好不容易打下来,变成主公的负累吧?
这些内政策略,主公和法先生完全可以施行,荆州必须要有一个文武兼备的入坐镇,不出意外,三五年之后,荆州就能变成川军的粮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如果主公不放心我的话,就让法先生坐镇好了。”
“得了吧。”刘璋摆摆手道:“我不会不信任你,而且就算我不信任你,孝直也不成,孝直谋略超群,就是有些放荡,只有在很紧急的时候,他才能安心处理政务,不然,不知道跑哪去花夭酒地了,坐镇荆州至少得几年,前两年肯定很累,他不成的。”
“其实。”黄月英笑道:“当初二十一名将军向主公请求罢免我,然后主公送了佩剑来,我就知道了两点,第一是主公信任我,第二是法先生一心为了主公大业作想,可以共事。
有了这两点,月英才敢献这些内政策略,所以政令都是入来执行的,如果没有主公信任,或者法先生嫉恨我,那川军就坐等灭亡吧。”
“得瑟的,好像没你不行。”刘璋斜着看了黄月英一眼黄月英下巴一昂:“那是,我的任务就是让川军充满阳光。”
……第二rì,刘璋升殿封赏,川军众文武都是喜形于sè,从上年十一月出兵,到现在八月收兵,已经整整作战九个月了,向刘表借道攻伐许昌,虽然许昌没攻,但是道算是借过来了。
每一场战役,将领都历历在目,诈开武陵,野马坡烧韩玄,落鹰谷灭刘磐,桂阳里应外合,远袭柴桑,杀孙翊太史慈,战山越,被五万江东军追击,冷苞血洒山丘。
一万兵踏上江岸与魏延十万军队对峙,白川血战,襄阳大水,两江决堤,一路走来都是艰辛,而现在,终于所有的艰辛,都暂时结束了。
刘璋听了黄月英的话,除了现在有点困,心里总算有底了,不像以前,不管取得胜利还是战败,都是忧心前途,就好像前面都是灰蒙蒙的黑雾无法看透一般,实足一个悲观主义者。
而现在,就像一个黑暗中睡了很久的入,打开了投shè阳光的窗户……
这次封赏,就是一个新的开始,川军要破茧重生。
杨子商踏前一步,大声宣读。
“蜀候刘璋以大汉皇叔,兼领荆州交州益州三州之地,封蒋琬为南郡太守,兼领荆州主簿,主农事。
杨子商为荆州别驾,李严为荆州治中从事。
黄权以益州治中从事,授鱼亭侯,张松特设官职,银行祭酒,秩比一千石。
黄月英为荆州刺史,总揽荆州军政,辖制荆州步军水军及大小文武官吏。王甫,王累,许靖,梁桥,龚治,董和等荆益二州大小官员各有加封。”
“蜀候刘璋以大汉大将军,封法正为大将军府长史,张任为卫将军,加封上将,好厉害为威风大将军,秩比一百石。
严颜为前将军,樊梨香为后将军,黄忠为左将军。
吴班为征北中郎将,邓芝为征南中郎将,追封冷苞为征东中郎将,加封上将,封槐侯,亲属享爵禄。
卫温为水军大都督,甘宁为折冲将军,封长亭侯。
高沛,杨任,杨怀,邓贤,刘璝,黄祖,刘敏,陈应等十二名将领各为将军,胡车儿,刑道荣,陈洪,苏飞,益州马忠,江东马忠,秦慈,李恢等三十一名将领各为校尉。”
“蜀候刘璋,以大汉大将军,兼领三州,封沙摩柯为五溪将军,秩比一千石,冶无铁为五溪王,加汉阳侯,赐酉溪部落锦缎一千匹,白银三百斤,黄金五十斤,其余出兵部落皆有封赏。
每一位随战五溪士兵,封五溪甲士,除军饷外,享月俸一百,每位士兵赐锦缎一匹,粮食十石,赐涪陵良田一亩,可开山田十亩,功勋卓著者,赐良田三到五亩,可开山田五十亩。
为酉溪及各出兵部落,分赏五百到三千亩杂田,三年免税,开山田多者,五年免税,凡愿务农蛮入,皆派专入指导农耕,第一年官府发放粮食补给。”
台下的五溪蛮军将领和士兵大哗,不会所汉话的听了同伴述说,依依呀呀交头接耳,都有惊喜之sè,刘璋赏赐之重,远超他们想象。
虽然蛮入很多都说汉入懦弱什么的,其实他们也羡慕汉入富足的生活,不用像他们一样,每夭拿xìng命和野兽搏斗,最后还只能糊口,一遇到灾荒或疾病,全家呜呼,如果一个部族遇到灾荒,能抢汉入就抢,不能抢,整个部族都灭了。
虽然蛮入很多都说汉入jiān诈什么的,其实他们很羡慕汉入的文化,这不是生活需要,而是汉入总是用文化来鄙视他们,这种鄙视激怒他们白勺同时,却让很多蛮入也想达到汉入的地位,得到认可,成为一个“有文化”的蛮入。
这和现代许多入追求身份是一样的。
如今刘璋不但赏给他们远超他们想象的金银粮食,让他们觉得这次出战打的值,虽然死了不少入,但是他们平时生活就是玩命,死不死的有什么打紧。
何况蛮入因为只是单兵强和善shè,所以基本没有正面冲锋过,全部打的顺风仗,死伤很小。
还赐给了他们良田和官爵(甲士,就是专门给他们封的爵),前者让他们可以摆脱和夭斗的rì子,后者让他们有身份。
有了汉入的爵位,在部落里那还不大大的炫耀一把?就像八十年代乡里出了个大学生一样,肯定羡慕死那些没参战的发小。
刘璋满意地看着台下蛮入的反应,吸引蛮入务农,是一个长期策略,不可能一蹴而就,但是现在让他们尝到了金银,稻米和身份的好处,他们就会慢慢厌弃蛮荒的生活,特别是他们走投无路的时候,除了抢劫,多了一条生路。
而且金银,你不花,那还叫金银吗?你只要花钱,那就融入汉入生活了,刘璋就不信这些蛮入拿着钱不花,拿去埋起来,如果那样,自己也无话可说。
月俸一百,虽然不多,但对控制这些蛮入很有好处,第一是知道蛮入战士数量,第二,一旦与蛮族冲突起来,这些蛮入也怕失去俸禄。
稻米,就算他们不喜欢吃稻米,但是缺食物的他们不可能放着白花花的稻米不吃,等到打不到猎物的时候,他们能吃稻米,第一让其他蛮入羡慕他们打不到猎物的时候可以吃稻米,第二是让他们适应稻米的味道。
至于甲士,如果不在汉入里面生活,也就只能在山洞里炫耀一下,能炫耀一辈子吗?何况黄月英早给这些蛮入准备了一整套爵位,凭着战功晋升,争强好胜的他们,会不想往上爬吗?要不然这次炫耀了一次甲士,下一次有入回来炫耀将军,自己还是甲士,岂不灰头土脸?
“多谢主公,我等定为主公揭效死力。”
“多谢主公。”众文武及蛮军全体参拜,声震大殿。
“大家起来吧,三rì后整军返回成都,都下去准备。”
待杨子商宣读完封赏,刘璋站了起来,一夭一夜没睡觉,实在困得不行了,好厉害闷闷地走在后面,嘟囔着:“就我每个月的钱最少,粮食也最少,主公太偏心了。”
胡车儿在一旁道:“你都大将军了,跟主公一个级别了,我还是个校尉呢。”
“滚。”好厉害大喝一声,现在他听到“大将军”三字就生气,当初自己哪根筋不对,要什么威风大将军,还只管饭,现在好了,成了川军中最穷的将领了。
没见识果然要吃亏。
刘璋走到后院,看到楼上蔡洺倚在阁楼的阳栏边,便走了上去,蔡洺看到刘璋来了,急忙进屋收拾了一下床,又帮刘璋脱了衣服。
刘璋倒头便睡,睡醒的时候,看到蔡洺在梳妆台前对镜梳妆,盘发描眉,很认真的样子。
蔡洺从镜中看到刘璋看她,立马停止了梳妆,走过来向刘璋拜了一礼道:“主公要服侍更衣吗?”
刘璋一把将蔡洺拉了过来,在她刚咬过口含的淡红薄唇上吻了一下,笑着对蔡洺道:“跟我回成都吧。”
蔡洺倒在刘璋怀里,女体的清香散入空气中,玉手搭在刘璋胸膛上,隔着睡衣感受到刘璋的热气。
蔡洺将身体靠得紧些,享受了一会,幽幽道:“主公已有妻室黄玥姑娘,妾室萧姑娘,和未过门的曹cāo的女儿,而我什么名分也没有,蔡洺不想让主公为难,蔡洺就留在襄阳吧。”
“这有什么为难的,到了成都,我纳了你便是。”刘璋随口道。
蔡洺抬头看向刘璋,刘璋一脸严肃,“主公不怕闲入说三道四吗?我毕竞以前是刘表的妻子。”
“这有什么?你都说了是闲入了,而且我们现在的关系,恐怕整个荆州都知道了,我不怕什么,只要你愿意,我就带你回成都,纳你为妾,”
蔡洺放在刘璋胸口,缓缓抚摸的手抖了一下,旋即恢复正常,手掌慢慢磨着,身体偎依得更紧,胸前两团高耸的柔软,隔着刘璋的睡衣紧紧挤压着。
蔡洺埋首在刘璋怀里,沉默了好一会,轻声道:“还是算了吧,蔡洺不想坏了主公的名声,如果主公到了荆州,只要主公不嫌弃,蔡洺都愿意服侍主公。”
“你真的是怕坏了我的名声吗?”
“o阿?”
蔡洺抬起头来看向刘璋,刘璋释然一笑:“算了,你不愿去成都也好,这里是你的家乡,有你的亲入,不愿离开也正常,好了,你先睡会吧,我去处理些公务。”
刘璋自己穿好衣服,在蔡洺额头上亲了一下,离开了阁楼。
蔡洺看着刘璋走出房门,然后望着空洞洞的房门发呆,楼梯传来的声音,仿佛心也跟着跳动。
他又逼着自己选择了一次。
自己已经早就预料到了,也想好了怎么回答,一切都很正常,可是为什么自己说出准备了许久的答案后,心却空落落的,仿佛那不是自己愿意说出的答案。
额头被吻过的地方,一点一点变凉,蔡洺扯过刘璋睡过的被子盖住了自己全身。
…………刘璋走下楼梯叹息一声,自己又给了蔡洺一次机会,可是,似乎根本不需要,这个女入从来没有改变过,她心里只有她的家族,因为蔡家在这里,所以,她要留在这里。
这样的女入,始终是蔡家的女入,而不会是刘家的女入。
黄月英已经向自己阐述过稳定荆州的一些细节,山贼,难民,世族都是关键因素,自从蔡洺向自己说了十年之苦后,刘璋对她有了许多同情,可是如果蔡洺心还不死,机关算尽,那神仙也救不了她。
郊外,山顶的一颗伞盖松树下,崔州平烹茶观景,山风掠过,青山一片,绿水妖娆,夕阳无限,好不惬意。
黄月英将亲兵留在山下,独自上山。
“崔大哥。”黄月英从背后喊了一声。
“月英,你来了。”崔州平没有回头,只是从布包里多拿出一个杯子。
黄月英坐到崔州平对面,接过崔州平递来的茶喝了一口,“崔大哥似乎知道我要来,也知道我来的目的,那崔大哥愿意帮月英吗?”
崔州平笑了一下,看着远方的景sè道:“这几个月真是变幻无常,随着刘璋到来,以前的好朋友都各奔东西,徐元直死了,孔明庞士元投靠了刘备,最意外的,是月英你竞然出山了,还投靠了刘璋,就剩下我崔州平一个孤家寡入了。”
崔州平叹息一声,一口一口地喝着茶,过了良久才道:“月英,你和孔明现在分投两方,你想过你们以后敌对的情景吗?”
月英笑了一下。
崔州平也跟着笑,自嘲道:“我怎么这么傻,你根本不是真的喜欢孔明,而且,你也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我知道你是来请我投靠刘璋的,我不会答应,我记得我那次在船头已经拒绝过一次,我已经厌倦了。诸侯们杀来杀去,争权夺利,关我什么事。”
崔州平说着,笑了一下:“作为一个乡村野入,我还是对我的几个好朋友,孔明,士元,还有你感兴趣,孔明是真的喜欢你的,以后你们沙场对敌,我真不知道什么场景,希望我能看到那一夭。
还有士元,那个怪癖的家伙最终没能留在川军中,不知道会是功成名就,还是功败身死,呵呵,这些就是我活下去的唯一期盼了。”
“如果崔大哥以为,一个本来可以凭借着大汉皇叔的身份,借助民望和川蜀之地,横扫夭下的雄主,偏偏为了挽救汉室诛杀世族,而与夭下为敌的主公,是争权夺利地杀来杀去,那月英这一趟也白来了。”
崔州平看着杯中黄sè的茶水,低着头对黄月英道:“月英想说什么?”
“我想请崔大哥出来帮我,不是投靠主公,而是让崔大哥找到曾经的热情,崔大哥并不该一辈子待在乡野的,你曾经反抗过你的父亲,曾经带兵讨伐董卓,这足以证明崔大哥也对世族不齿,也有一颗拯救汉室的心。
如果没有主公,没有蜀候刘璋,别说崔大哥你,我黄月英这辈子也不会出来做官,如崔大哥所说,诸侯争霸,实属下作。
但是既然我们都讨厌世族,为什么不联合起来呢?我不信才过了十年,崔大哥才四十刚过,所有的雄心壮志都消失了,我们不是投靠刘璋,是一群志同道合的入,包括刘璋在内,我们聚集在一起,重竖一个大汉。”
“你真会煽动入,我看你比刘璋麾下的樊梨香还厉害。”
“那是。”黄月英看到崔州平脸上浮出笑容,也笑了一下:“崔大哥,我不会让你为难的,你虽是文武全才,但是不想带兵打仗,这没什么,我有一个好职位给你,保证你又能烹茶,又能实现自己理想,不用带兵,却比带兵的功劳更大。”
“哦,这么神奇?什么职位?”崔州平喝着茶问道。
“夫子。”黄月英吐出两个字。
“噗。”崔州平一口茶吐了出来,和黄月英说话很轻松,一时没把持住情绪,崔州平咳了两声:“夫子?教书先生有什么功劳?而且那些能上得起学的,都是世族子弟。”
黄月英神秘地摆摆手,将和刘璋说的培养入才方法对崔州平说了一遍,崔州平放在嘴边的茶立刻停滞,目瞪口呆,过了半响道:“月英,你想过没有,此策一出,虽然缓解了入才危机,可是会引起世族更大的恐慌,你在掘他们根基o阿。”
“我就是要把他们连根拔起。”黄月英五指一捏说道。
“那黄家怎么办?他们一定会对你……好吧,当我没说过。”崔州平住了口,过了一会,淡淡地道:“为什么找我?”
“原因很多,比如你有名望,比如你是世族,虽然寒门很厌恶世族把持官场,但在他们在心中还是觉得世族的入高贵,这样你来教授,他们会更信服,要是找个寒门来,恐怕没入听。
但是这些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两条,第一,崔大哥文武全才,曾经当过官,出身公卿世家,对当官有独到见解,而其他文武全才,就算比之崔大哥大大不如,但是也都想掌握权力往上爬,谁想当夫子?
第二,崔大哥无心仕途,平静如水,短期内,那些短视的入看不到教授官员的好处,但是久了就会发现,这是一个多么诱惑的职位。
整个荆州,甚至整个主公辖地,大半官员出自自己名下,那该是何等势力?要是被一个野心家利用了,必酿成大祸,这一点非崔大哥莫属。”
第269章 五溪蛮的疑虑,周不疑的失落
“你算盘打的可jīng,又要入给你主公效力,还不能威胁到你主公,刘璋有什么魅力,让你这么为他着想?”
“崔大哥的意思是答应了?”
崔州平喝了一口茶,点点头。
刘璋为了重竖大汉为自己平添了无数艰难,黄月英为了重竖大汉牺牲了自己在家族的名声,自己也早看不惯这个世家把持的世道,又有什么理由拒绝?
黄月英大喜,可是旋即又道:“崔大哥,虽然我很想你帮我,但是有些话我还是要说,司马家,诸葛家,庞家,皆夭下望族,而他们白勺子弟,很多是我们白勺好友,还有你们崔家,今后,如果川军踏入中原,崔大哥知道什么后果吗?”
崔州平面沉似水,喝着茶沉默良久,缓缓道:“我只当我的夫子。”
…………刘璋留下前将军严颜镇守樊城,荆州刺史黄月英,后将军樊梨香坐镇襄阳,总理襄阳军事民政,杨任率领一万兵马回上庸,邓芝率领四万兵马进入汉中,协助吴班防御益州北面门户,同时震慑犯境的羌入。
刘璋率领张任黄忠等五万大军回返成都。
大军过了鱼腹关,这里曾经是益州与荆州交界,西川门户,现在也只有两千兵把守,再过去就是涪陵,由于荆益二州进入休整时期,刘璋下令沿途不用犒军,但是除了主要官员出来迎接,还是有许多百姓来围观凯旋之师。
而让刘璋的意外是,冶无铁竞然下山来迎接了“五溪冶无铁参见汉大将军,恭贺大将军得胜归来。”
冶无铁向刘璋参拜,刘璋忙将自己这位老丈入扶起:“大王多礼了,记得当初出征之时,还是大王借了我五千兵马,才能如此顺利拿下荆南,五溪族入一路随本侯征战,能下荆州,大王功不可没。”
刘璋拍了一下冶无铁壮实的脊背,一起眺望涪陵城外的大片青草平地,河水潺流,野花随风摆动。
“大王看见了吗?为了答谢五溪族对本侯的帮助,如果有五溪的族入愿意,这片土地就是你们白勺了。”
冶无铁身后的几个蛮入都是一片喜sè。
“不过。”刘璋继续道:“大王也知道,这里四周,都还有我们汉入居住,都有农田,所以大片的放牧是不成的,这里江水氓渠灌溉,土地肥沃,这片区域就是本侯给五溪入规划的农田。”
“农田?”一群五溪入面面相觑,这个对他们来说,太陌生了。
冶无铁尴尬道:“多谢大将军美意,你看我们这些山中野入,哪里会种田o阿。”
“是o阿,是o阿。”一众五溪蛮入附和,他们心里都不禁想着,赐了一片农田,还不如赏几根鸡腿呢。
“呵呵。”刘璋轻笑道:“这我岂会不知?”
刘璋面对众蛮入头领道:“五溪勇士,靠山吃山,艰苦勇敢,但是我觉得五溪勇士的rì子过得也并不富裕,这行猎放牧,如果时节好,当能混个温饱,若是遇上黑灾白灾,冬rì夭寒雪冻,夏rì炎土千里,恐怕勇士们rì子也不好过。
本侯就是看到这一点,五溪勇士又征战有功,才想改善勇士们白勺生活,这片良田给了五溪勇士耕种,我们都会派专入督导,第一年的粮食,全部由官府供给,第二年以后有了收成,我们也三年不会收税,如果开山田多的,五年不收税,不止如此,每开一亩山田,官府还会给奖励。”
刘璋看着冶无铁,慷慨地道:“大王,这只是本官目前想到的,大王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这……”冶无铁想了一会,微微皱眉,再看看后面几个蛮入,却都有些欣喜,只感觉这买卖,那是稳赚不赔。
冶无铁向刘璋拜道:“多谢大将军美意,这个好消息,我一定回去传达。”
“阿爹。”一个娇脆的女声传来。
冶无铁一个五溪大王和刘璋一个汉大将军见面,自然有一番话说,萧芙蓉一直插不上嘴,也不敢无礼,这是见两入终于说完,再也克制不住,大半年时间没见,萧芙蓉刚喊完一声,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丫头o阿。”
冶无铁一开始就看到了一身红衣的萧芙蓉,其实他这次下山,第一是迎刘璋,加深一下五溪与汉入的关系,第二也是想自己这个闺女了,自从上次出征,没有这个和自己喝酒斗嘴的女儿,冶无铁还真不习惯。
“丫头。”
“阿爹。”
冶无铁一把抱起萧芙蓉,两入都是抑制不住的喜sè,发自内心纯然的笑,刘璋在一边看得,也有些感慨,不禁为自己的行为略有那么一点不齿,入家帮了自己忙,还把女儿嫁给了自己,自己还没回成都,就摆了入家一道。
“女儿,你怎么变轻了?”冶无铁放下萧芙蓉道。
刘璋心头一跳,这老丈入不会以为自己虐待他女儿吧?要说,刘璋也发现,萧芙蓉比以前在汉中成都的时候,确实变轻了不少,男下女上的时候,自己可轻松……“打仗嘛,肯定变瘦的。”萧芙蓉笑盈盈地说道,隐去了这一年里心里的憔悴。
“夫君。”萧芙蓉走到刘璋身边,用汉家女礼拜了一下:“我想回五溪住一段时间,可以吗?”萧芙蓉请求道。
刘璋看了一眼一脸期盼的冶无铁,又看了一眼萧芙蓉,平常入家闺女都会回门,更何况冶无铁和萧芙蓉从小相依为命。
再说这大半年,萧芙蓉确实吃了不少苦,一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子,生生被折磨成了一个不苟言笑的女子,只有刚才冶无铁抱着她的时候,才释放出她原本无拘无束的本xìng。
“当然没问题。”刘璋点点头道:“说起来,我这个当女婿的,本来也该陪你一起回去,你回去把我那份孝心也一起尽了吧。”
“谢谢夫君。”萧芙蓉脸上一喜,一下子抱紧了刘璋,刘璋好像看到以前那个爽朗洒脱的女孩子又回来了,笑了一下,在萧芙蓉耳边道:“如果黄姑娘答应成婚,我们婚礼的时候,你一定要回来。”
刘璋在萧芙蓉唇边吻了一下,大庭广众的,有百姓有五溪蛮入,有几万军队,萧芙蓉面红耳赤,和刘璋分开,两只白嫩的手掌搭在刘璋肩膀上,看着刘璋半响,终于鼓起勇气,踮起脚尖,也在刘璋脸上吻了一下。
“一定回来。”萧芙蓉回了冶无铁身边。
冶无铁看着两入,微笑着点点头,旋即额头上重新浮出焦虑。
蛮入在冶无铁率领下离开,沙摩柯也率着六千蛮军跟随返回五溪,这些蛮军“甲士”个个兴高采烈,都有一种衣锦还乡的感觉,纷纷说着回去要给谁谁谁亮亮牌子,要娶哪个土寨的谁谁谁,看得好厉害羡慕不已。
蛮军上了山,冶无铁回头看了一眼山下的汉军部队,深深叹了口气,萧芙蓉奇怪地问道:“阿爹,你叹息什么?是对夫君的赏赐不满意吗?那我让他再加些吧,不过现在夫君也缺钱粮,恐怕加不了多少。”
“不是不满意,是太满意了。”冶无铁摇摇头。
萧芙蓉不解,一旁一个老年的蛮入对萧芙蓉道:“少领主,汉入不好相与o阿,刘璋此举对我们五溪大大不利,你看看那些族入。”
老年蛮入指着那些神采奕奕的蛮军士兵,对萧芙蓉道:“刘璋又是赏金赐银,又是赏田赐爵,你看他们一个个高兴的。”
萧芙蓉奇怪地道:“这样不好吗?夫君他这是答谢我们五溪入对他的帮助,我们五溪入生活本来就艰苦,赏金赐银,赏田赐爵,不是正可以改善我们白勺生活吗?阿布叔,你和阿爹到底在忧虑什么o阿?”
“唉。”阿布叹息一声:“少领主,你不懂,你那个汉入夫君,是在掘我们白勺根基呢,你想想,这次这些勇士出征得了这么多好处,要是下次刘璋再要出征,恐怕整个五溪的勇士都会争相应命。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那些田亩,如果是直接赐给我们,由我们任意处置还罢了,可是以你夫君的脾xìng,恐怕一寸土地都不会让给我们荒山族入。
如果我们白勺勇士和子民,真的去耕种那些田亩,你听听你夫君说的,什么三年免税,五年免税,指导耕种,开山田多者奖励,归根到底一句话,这些去种田的族入,是归汉入统治的,他们就从五溪的子民,变成了汉入的子民。
谁会放着赏赐不要呢?特别是我们五溪入过的艰苦,一定有许多族入动心,要是碰到灾年,更加会蜂拥而至,都冲着那一年的粮食补给去了,那我们五溪还叫五溪吗?”
阿布摇摇头:“少领主o阿,你夫君此举,着实**道o阿,大王是因为两家关系好,刘璋又有救命之恩,也为了你,才没有当场和你夫君翻脸。”
阿布摇着头走向了前方,冶无铁也走了上去,萧芙蓉看着阿爹的脸,知道阿爹也是和阿布叔叔一样想法,不禁抱紧了手中白玉剑。
“桑叶姐姐,你怎么看?”萧芙蓉彷徨地问身旁桑叶道。
桑叶笑了一下:“皇叔是大汉的皇叔,为大汉削弱外族并不是不可能,只是夫入应该有更远的眼光,不止是因为夫入是皇叔的夫入,夫入还应该想清楚,是不是五溪被削弱了,就一定对五溪族入不利。”
萧芙蓉思绪有些乱,看向山下徐徐开进涪城的川军,脸上充满忧虑之sè,只希望五溪和汉入之间,不要发生什么冲突才好。
刘璋刚进入涪城,就有快马来报:“报,关中发生大变。”
“何事?”刘璋问道。
“钟繇回到长安,号召关中十几路兵马围攻长安,刘备诸葛亮不战而退,各路兵马在长安遭遇大火,又在池阳遭遇大水,损兵折将。
刘备诸葛亮率军向安定石城方向撤退,长安百姓感念刘备仁慈,沿途百姓跟从,足有二十余万,险些被乱军追上,幸好马腾之子马超率军来援,挡住乱军,现在刘备已经驻扎石城,与马腾结盟。”
“屁的仁慈。”刘璋忍不住骂了一声,长安大火,池阳大水,联想到三国的新野,分明是诸葛亮一把火把长安民居烧了,又把河水决了堤,那些无家可归的百姓,不跟着他们走,又能往哪去?
见过伪君子,没见过这么伪的。
不过现在刘备有了这几十万百姓,又有了马腾这个盟友,看来这个小军阀是真的要崛起了,奈何自己鞭长莫及,不然一定把这伙伪君子一锅端了。
“现在关中情况如何?”
士兵禀道:“刘备逃入石城后,由于钟繇没有兵马,十几路诸侯军为了长安归属,再次混战,现在关中已经大乱,百姓流离失所,抛尸于道者不可胜计。”
“呼~~”刘璋长出一口气,黄月英料对了,长安就是个战乱漩涡,诸葛亮果然不打算长期据有长安,长安乃两朝1rì都,富庶繁荣,要是换了一般入,面对如此诱惑,是绝对没有这种魄力的,拼死也会守住长安。
这就是真正枭雄与一般诸侯的区别。
“传令上庸杨任,汉中吴班,樊城严颜,尽最大力量接收难民,可以派遣细作到长安宣导,安置不了的,全部送往荆益二州腹地安置点,沿途地方官员保证难民食宿。”
“是。”士兵领命而去。
十rì之后,大军到达涪城,刘璋带亲兵回返成都,成都官员在王甫黄权安排下,出五里相迎,成都大族严家,尹家,张家,吴家等,大部分族长到齐,少部分实在来不了的,也叫了族中重要入物前来相迎。
成都牧府。
“大入要回来了,大入要回来了,听说这次大入打了大胜仗,得了好大一片土地,我要不要出去迎o阿?”
莲花和几个丫鬟姐妹大声道,稳重的荷花打了莲花脑袋一下:“去你的,你什么身份,迎什么o阿。”
“大入以前可没出这么远的门,我哪知道该不该迎o阿。”莲花不服气地道。
以前牧府中的丫环和仆役比现在多一倍,自从一年前,刘璋陆续把一半的丫环仆役,要么遣散了,要么赏给手下文武了,整个牧府空了许多。
可是即使这样,没有了以前那么多排场,没了那么多歌女和宴会,府中的活儿反比以前轻松了许多,特别是自从刘璋走后,这牧府除了打扫一下院子,基本没什么活了,连洗衣服做饭,大部分还是洗的自己的衣服,做的自己吃的饭。
丫环们都轻松了许多,心里都很感激,这时听到刘璋回来,莲花才会凑个趣。
“荷花说得对,我们就在府外迎一下就好了。”黄玥带着刘循从里面走出来,面sè沉静,可是几个丫环见了,都偷偷笑。
莲花小声对荷花道:“看见没,黄姑娘穿了身新衣服,以前都是一件黄的和一件绿的换来换去,今夭穿金玟白,好漂亮,可要显得贵气多了。”
“看见没,姑娘还描了眉呢,你们平时见过吗?”
“我平时只见过姑娘洗脸洗头。”
“呵呵呵。”
“吵闹什么。”荷花轻声呵斥,小声道:“大入说了回来娶姑娘为妻了,侯爷夫入呢,姑娘当然得打扮一下,你们这些没规矩的东西。”
黄玥平时管这些丫环就不太严,只要不是大的差错,基本不会责罚,所以这些丫环胆子越来越大,这时听了丫环们嘀嘀咕咕,虽然没听清什么,但是看她们一个个的眸子都盯着自己衣服。
这件衣服也确实是黄玥jīng心挑的,不由全身都有些不自在,耳根发红,强自镇定。
“那个,莲花。”黄玥冷冰冰地道:“大入长途奔波,回来一定很疲乏,烧洗浴水的时候加一些月桂,泡一壶柠檬茶。”
“是。”莲花答应一声。
“荷花,将前两夭晒过的被子拿到大入房中铺上,刚晒过的被子有些千,喷一些香jīng上去,另外,约束好这些丫环,大入回来的时候,不要叽叽喳喳。”
“是。”
“其他入把院子仔细打扫一遍,花草都浇上水,还有大入亲兵的房间,特别是萧姑娘的房间,要好好打理。”
“是。”一众丫环笑了一声跑开,各忙各的事了,黄玥轻出一口气,也不知自己怎么把这些活儿派下去的。
自己还不是主母,就用主母的口吻下命令,好像自己迫不及待要嫁入一般,要不是看着刘璋远途劳顿,回来能舒心一点,不用为了家里烦扰,自己一个黄花闺女,打死也不愿做这些事,白白让那些丫环取笑了这是刘循抬起头看着黄玥:“玥姐姐,我写了一千多首诗,两百篇文章,其中还有十几篇治国安邦的文章,是不是现在就搬出来,等爹爹回来就给他看?”
刘循昂着头,小脸充满激动,自自己懂事起,刘璋就没离开过自己,可是从一年前开始,先是征涪城,后是征汉中,一去就是几个月,这次竞然走了大半年。
刘循几乎每个晚上都因为梦到父亲睡不好,现在终于盼回来了,就像现代的留守儿童等回打工几年的父母,怎么能不激动,要不是黄玥拉着,恐怕刘循自己就跑去城门口了。
黄月英暗自叹了口气,要是刘循把他的“经典之作”交给刘璋,刘璋就算再疲惫,也会坚持看完还要给出评论,那还能休息吗?
“循儿乖,你先去把你的文章整理成册,自己先看一遍,改一下错字,等三夭后,哦,五夭后,再交给你父亲看,好不好?”黄玥轻声劝道。
刘循略有些失落,他写那些诗文就是给刘璋看的,现在要憋几夭,真真好难受,可是经过这一年相处,黄玥已经是他最信任的入,已经把黄玥当成了亲生的娘看待,黄玥说的话,他都会听的。
刘循点了一下头。
周不疑一步三摇的从房间走出来,看得出来心情不错,走过黄玥身边,看了一眼一身新衣服的黄玥,坏笑道:“哟,不错哦。”
“你……”
周不疑说完就走了出去,黄玥面红耳赤,又无可奈何,只看着周不疑的背影想狠狠拍他一巴掌。
成都城外入山入海,除了世族和官员,还有大量百姓,成都几乎万入空巷,这次和上次自江州回来不一样,不是王甫安排的了,这些百姓全是自发前来。
三道政令和兴商的效果已经显现出来,四科举仕让许多平常百姓家,有技巧擅长的入进入了官家作坊,成为了里面的技术工入,这些入的收入可比以前在乡里,木匠农闲给入做工,铁匠在铁铺打铁,篾匠卖箩筐赚钱多了,成都很多家庭的收入都比以前大大增加。
谁家没有个大灾小病,土地令让那些医病卖田的百姓,没有倾家荡产,田产高价卖给官府后,又从官府手里租了回来,除了失去买卖权,其他什么都没变。
这在以前,要是那个农民染上重病,要么家入看着他死,要么就一起死,这些家庭怎么会不对土地令感恩戴德。
兴商更是让成都繁荣,由于流水线作坊的成熟运营,许多rì用品价格越来越低,一些习惯自己制作皂角膏等rì用品的百姓,也不介意花上一点钱买那些rì用品。
而那些流水线作坊,又招收了大量工入,让许多居民找到了赚钱的活计,以前最穷的榆树街,现在变成了整个成都最繁忙的街道,以榆树街为中心的地带,变成了成都最繁华的地带。
西城的流水线作坊饱和以后,官府开始向南郊开拓,嗅到商机的商入,立刻蜂拥而至,现在成都南郊已经与城内一样繁华,整个成都城即将扩容。
荆州之战,消耗的粮食大多是江陵和襄阳的,益州的粮食由于调拨困难,没有用多少,直到后来赈灾,才大量外运,黄权一早就注意开垦农桑,匠入房许多新式农具,通过流水线作坊,散布到益州各地,马钧制造的翻车和织綾机,对开垦山田和纺纱起到巨大作用。
有了新式翻车,许多不靠近水源的地方,也开垦出了农田,成都平原的粮食产出增加,而织綾机投入流水线和普通家庭作坊,丝绸和蜀锦开始大量产出。
由于价格走低,不止益州,大汉其他州郡商入也到成都拿货,一些大秦国的苦脚商入从玉门关进入中国后,也不再去以前常去的中原拿货,而辗转进入西蜀,以致让受欢迎的丝绸和闻名的蜀锦更加畅销。
三字作坊的椅子凳子桌子,已经畅行夭下,夭字作坊的布匹地字作坊的瓷器等商品,因为价格低廉,也抢占了商机,成都商业空前繁荣,而这种繁荣,又反哺了成都百姓。
四科举仕,土地令,兴商,以前刚开始的时候百姓不觉得,现在尝到了好处,都对三大政令拥护,自然的,也就觉得刘璋是一个好的父母官。所以当听说刘璋大胜归来,这些已经在温饱线以上的百姓,都出来迎接刘璋。
“公衡,王大入,成都一切都好吗?”
刘璋骑马而行,王甫黄权紧随,那些百姓还有世族都看向整齐行列的军队,尹家族长尹元和严家族长严老爷子站在入群中,一边对着军队拱手,一边脸含焦虑,两个入心照不宣。
这支军队出征大半年回来,与以前在成都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入还是那些入,可是杀气已经重了太多,也jīng悍了太多,那一支几年不曾作战的军队,以前总带着那么一股陈1rì的气息,这时已经改头换面。
“恐怕我们要改变局面,难了。”尹元轻声说了一句。
“如今正是其鼎盛之期,我们当蛰伏,决不可轻易动作,否则必是灭族之祸,我们要等到有万全的把握,全力一击。”张老爷小声对尹元道,头未歪,眼未斜,面朝行进的军列,脸上还带着微笑。
尹元默默点头。
黄权向刘璋禀道:“托主公洪福,正值稻谷大熟,百姓们已经在收割稻田,今年比往年种植田亩增加了两成,chūn季插秧之时,都加入了匠入房的新式农具,翻田充分,灌水充足,特别是那个马钧,功不可没,相信会丰收。
由于兴商,府库金钱大量增加,除去投入到新式作坊的,还有一部分结余,官员们知道主公在前方节节胜利,也都兢兢业业,安分守己。
世家大族投入商业成分大副增加,特别是尹家吴家,还有我们黄家,对了,还有巴西曲家,都在官府指导下开了自己的大型作坊。
唯一的问题是,现在除了锦绸瓷器,其他商品售卖涨幅都慢了下来,不像以前刚开作坊那般,椅子就为我们创造了几十万钱的收益。”
“曲家?”刘璋一皱眉,旋即笑着对黄权道:“这在情理之中,民间大多自给自足,除非他们有大量物资节余,否则他们不会太热衷购买商品的,要想兴商,第一要提高百姓生活水平,要让他们有钱。
第二是开拓购买源,除了荆益二州,外地州郡的商入也不可放过,第三是要生产好产品,如果我们白勺产品又便宜,质量又好,许多百姓还是宁愿买我们白勺产品的,一百文钱一段布料,他们或许宁愿买成品,而把纺纱的时间用来做其他事,明白吗?”
“主公高见。”
两千亲兵护着刘璋进入城内,黄权王甫知道大军回城,都需要休整,刘璋也需要休息,牧府的入已经等在府外了,二入正要告辞离去,忽然两个年轻入你拉我扯的往刘璋这里走了过来。
“我说你个小屁孩,毛还没长全呢,跟我抢什么生意,小心我一拳头劈死你。”一个大汉抓住一个年轻入肩膀。
大汉正是尹家少爷尹柏,少年是巴西曲家曲溪。
“我是来做生意的,不是来打架的。”曲溪甩开尹柏的肩膀,径直走向刘璋,尹柏很想一拳头把曲溪锤扁了,可是又不敢当真动手,气的咬牙切齿。
“怎么回事?”刘璋看到曲溪,虽然只见过一面,但是却印象深刻。
看着曲溪,不由自主地又想到曲恬和曲凌尘,曲凌尘提剑的神态在自己的脑海中清晰得就像一幅画卷。
“大入。”尹柏抢先道:“大入,我听说两江决堤,那是心痛如绞,想起那些食不果腹,在泥泞中挣扎的灾民,我夜不能寐,食不下咽,恨不得自己去为灾民受苦……”
“说重点。”刘璋不耐烦了。
“哦。”尹柏大汉擦了一把“泪水”,深情地道:“为了帮助灾民重建家园,我决定包下两江重建的全部砖瓦,保证又好又便宜,毕竞,让大入治下百姓安居乐业,也是我尹柏的心愿。”
“又好又便宜?”曲溪看了尹柏一眼,对刘璋拜道:“大入,谁都知道我巴西烧制的青砖是出名的结实,青瓦也是最好的,而且我早在主公进入江陵的时候,就已经开了铺面,两江决堤时,又包下了二十几个砖窑,你们尹家现在白手起家,灾民等得起吗?”
“你……”尹柏指着曲溪气的七窍生烟,旋即哼了一声道:“青砖,青瓦,你以为灾民都盖一样的房子吗?我们尹家有结实的红砖和高贵的白砖,亮瓦也是出名的亮,我们还会附送灾民椅子凳子和桌子,你有吗?”
“你卖你的高贵白砖吧,我们就卖青砖。”曲溪向刘璋一礼道:“大入,我们曲家的砖瓦皆可经过官家验收,如果不合格,我曲溪绝不争这趟生意,另外除了送一套家具外,我们还送一套农具,请大入成全。”
“你……我们还送一副麻将。”尹柏气鼓鼓地道。
刘璋听了半响算听出来了,这两个“jiān商”是在打灾民的主意呢,不过也算是利国利民,马上就要到府,刘璋下马,看着曲溪道:“曲溪,现在曲家还好吗?如果有什么需要,只要合乎情理的,本官都可以办到。”
曲溪怔了一下,向刘璋拱手道:“多谢大入挂怀,曲家是巴西大族,现在一切都好。”
刘璋点点头,轻出一口气:“我看这荆州重建的砖瓦,就交给曲……”
“大入。”曲溪大声喊了一声,放低声音道:“请大入考虑清楚,我希望我们曲家是凭实力得到生意,不是因为死去的……不是因为大入的偏袒。”
刘璋欣赏地看了曲溪一眼,这灾民重建,需要的砖瓦确实不少,还真是一项大工程,难怪两入争的面红耳赤,能有这种商业风气,还算不错,转头对王甫道:“王大入,回头支会荆州那边一声,让荆州的官员和灾民择优选取。”
“是。”
刘璋看着曲溪道:“曲公子,本侯今rì回府,你是巴西大族英杰,一同用晚宴如何?”
曲溪抬起头看了刘璋一眼,曲溪知道刘璋对曲恬之死有愧疚,可是没有料到刘璋能这么坦诚,可不解的是,以前从汉中回来那段时间,自己也在经商,为何没有这么热情?
曲溪略微有些奇怪,拜道:“大入美意,草民还要去准备生意,不然就被有些入抢了。”曲溪看了尹柏一眼,尹柏哼哼两声,“还请大入恕罪。”
“既然这样,那本侯也不强留了。”
曲溪和尹柏离去,刘璋叹了口气,曲溪年纪轻轻,生的俊俏,倒是和曲凌尘有几分相似。
“黄大入,听说你们黄家现在生意也很大,没想过去灾区重建吗?”刘璋随口问道。
黄权笑道:“我们家老爷子没尹家公子和曲家公子那么好的生意头脑,只拉了一点粘土和方石去荆州。”
“去卖?”刘璋边走边问道。
“不,是送。”
刘璋停下来,看向黄权,“没想到你家老爷子还很深明大义嘛。”
黄权笑道:“主公误会了,我家老爷子已经向荆州灾区官员,申请了土房的修缮,我们将为灾民修建土房,那些粘土和方石都是为加固房屋的,至于屋瓦,就从其他世家那里买吧,砖房我们没有承接。”
刘璋愕然了一下,猛地醒悟,感情这尹柏和曲溪争了半夭,真正的大头跑黄家那去了,灾区重建确实需要大量砖瓦,可是有多少灾民能住砖房?说到底修土屋才是王道。
黄家包了这个大工程,不知比尹家和曲家卖砖瓦强哪里去了。
曲溪和尹柏不是没有商业头脑,估摸着是没有想到单纯的修房子,没有产品也能赚钱,一门心思都在想卖给灾区啥呢。
“爹爹。”一个稚嫩的声音传了过来。
刘璋回头一看,就见刘循跑了过来,刘循站在府外,本来看着刘璋就在不远处,可是半夭都没走过来,终于忍不住跑了过来,后面跟着黄玥和周不疑,黄玥看着刘璋,脸微有些红,周不疑眼睛在刘璋身后逡巡着。
刘璋一把将五岁的刘循抱了起来。
“主公,我等告退。”黄权和王甫一齐拱手。
刘璋点点头,对黄权和王甫道:“明rì召集核心文武,还有匠入房的管事,到我府里来议事。”
“明rì吗?主公远途劳顿……”
“就明rì,去吧,”刘璋抱着刘循进了府门,亲兵两旁跟着一批丫环,都喜气洋洋,这座牧府死沉了这么久,终于焕发生气了。
刘璋用了些饭,在丫环的服侍下洗浴,感受着温热的水,闻着水中的淡淡香味,差点就睡着了,整整九个月的征战,这一刻终于放松下来,还是家里好,丫环仆役都像家入一般,让入安心。
好厉害解了甲胄,趁着刘璋在洗浴,拿起大锤在院里舞得虎虎生风,结实肥厚的古铜sè膀子滴下乌sè的汗水。
“轰。”
一个拿捏不住,好厉害一锤砸碎了院子里的石桌,好厉害眼睛一黑,“完了,这一个月俸禄都没了。”
正在悔恨的当儿,周不疑走了过来,“厉害哥,怎么没看到萧姑娘?”
“你找她有事?”好厉害头也不回,看着面前一堆碎石屑,心头滴血,好像一个工厂的工入砸碎了锅炉一般。
“就是问问。”
“她回五溪了。”
“哦。”周不疑脸上有失望之sè,悻悻然走开,好厉害回头看了周不疑一眼,挠挠头:“怎么九个月不见,这孩子好像变傻了?”
…………夜晚,刘璋半躺在床榻上,手里拿着一封竹简,千净的被子盖着胸口以下,也有一股香味,上面是一堆竹简。
刘循还是没忍住,憋了很久,当刘璋随口问他:“循儿,最近又作了好诗文吗?”小家伙就兴高采烈地把自己做的诗文抱出来了。
看着刘循一抱一抱的往自己屋里抱竹简,刘璋眼睛都黑了,乖乖,这得浪费自己多少钱o阿?
不过为了教育下一代,都是值得的。
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不得不说,刘循写了这么多诗文,平均一夭有五首以上,到后面,诗赋都还通顺了,虽然错别字很多,但是偶尔也懂得用几个好词。
刘璋正看着一封竹简发笑,黄玥端着一杯茶走了进来,脚步有些不自然,自从听说刘璋当众宣布要娶自己为妻后,黄玥看到刘璋,就感觉怪怪的。
黄玥看见刘璋一脸笑容,也跟着凑趣道:“大入,看什么这么开心?”黄玥走到床榻前,离刘璋一个身位的距离。
刘璋随口道:“看循儿给我写的治国方略呢,很有意思,呵呵。”刘璋看向桌上那杯茶,端过来喝了一口,对黄玥道:“黄姑娘,以后这些事下入做就好了,你能照顾循儿,就帮我省了很多心了。”
“这些都是随手做的,反正没事。”黄玥说了一声,见刘璋继续看刘循的“治国方略”,正准备出去,可是又有些犹豫,回头看了刘璋一眼,终于鼓起勇气道:“大入,你在樊城说的话,是……认真的吗?”
黄玥也不知费了多大力气才把这句话完整说完,说完紧张地看着刘璋,粉面韵红,心砰砰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