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
群山环抱的山城晨雾弥漫,几个起得早的少年正在中学cāo场里锻炼身体。
“哎呀——”一个正在做俯卧撑的少年跌在地上,发出一声惊叫,张开的嘴咬了一嘴的泥巴。
看着少年的窘态,旁边几个跑步的小子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呵呵,竹竿,泥巴好吃吗?”
“肯定好吃,要不竹竿会咬这么大一块?呵呵。”
少年连嘴里的泥土都没吐出,茫然而惊恐地打量:“这是哪里?我怎么啦……”
良久,他才吐出嘴里的泥巴,慢慢站起来,打量着四周,透过雾气看到了远处学校的门楼和不远处的篮球架,又想起刚才伙伴喊自己的绰号,他自言自语道:“竹竿?这是我小时候的绰号啊?难道我重生了?我回到了少年时代?”
这时,一个年纪明显大几岁的男青年拍着篮球命令似地喊道:“竹竿,过来打球!”
他脱口问道:“你叫我?”
对方笑了:“呵呵,郭拙诚,不会摔一下就傻了吧?别磨叽了,快点!”
头脑稍微清醒了一些,两世记忆重合在一起了,他知道了自己时代、地点,也知道了对方是谁。他说道:“不打!”接着,他试探者说了一句,“蔡小军,你不陪你的玉梅?”
蔡小军大惊失sè,慌乱地冲过来,先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但很快又换成一副哀求的神sè,说道:“竹竿……,不,郭拙诚,我喊你大哥行不?你行行好,求你别说出去。绝不能让我爸知道,他会打死我的。拜托!”
郭拙诚抑制住内心的狂喜,微笑道:“行。我保证不说。……,我看好你们。”
蔡小军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郭拙诚的背影,目光又是害怕又是激动……
走了大约一百米,郭拙诚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呆立在原地的蔡小军以为郭拙诚是在嘲笑他,低声而恨恨地骂道:“草,你小子记着,竟敢拿这个威胁我?咦——,他怎么知道我和玉梅好?我们从来没有告诉过谁啊……”
郭拙诚狂喜的当然不是自己抓到了蔡小军的把柄,他狂喜的是确认自己重生了,从蔡小军身上验证了自己真的能“预测”未来!
蔡小军不顾两家的世仇和王玉梅家的贫困,毅然追求她。这件事是到现在只有他俩自己知道,直到五年后他们双双考上大学,又经过了一番抗争,两人才喜结良缘。
如果不是重生,现在的郭拙诚是不可能提前知道这件事的。
兴奋的郭拙诚差点高歌一曲《得意的笑》。难抑激动之情的他就在马路边上痛快淋漓地打了一套“永chūn虎狼拳”。这套拳法是前世从岳父那里学来的拳,主要用于养生。现在的他凭这记忆打拳,每招每式都记得清清楚楚,只可是现在弱小的身体还不太适应前世的打法,稍一用力就感到酸痛,动作必须尽量柔和一点。
身上的酸痛并没有减少他的兴奋,一路上他不断地告诫自己:淡定!淡定!保持淡定!
看着雾蒙蒙的天空,打量着没有几栋高楼的县城,郭拙诚感到很亲切。回家必须经过一段在马路上自发形成的菜市场:农民很早就肩扛手提着农产品、鸡蛋、鸭蛋什么的摆在路边,周围的市民在这里挑选着价格比城中心低、质量比城中心好的物品。以前每次经过这里,郭拙诚都对这里喧闹的人群、地上无处不在的垃圾深恶痛疾。
可今天,他觉得这里给人一种温馨的感觉。他的目光在他们脸上扫视着,似乎想从他们中找出一二个熟人来,以分享一下自己的喜悦。当然,他不可能蠢到告诉真相。
突然,他的目光停止了移动,固定在路边一张jīng致的俏脸上,嘴里吸着丝丝凉气。
感到有人在盯着,女孩抬起头来,脸布寒霜。等看清郭拙诚的样子后,她只愣了一下,反而露出满脸的笑容,问道:“小弟弟,你买山药吗?”
声音既脆又甜,容貌既娇又美,就是这句话让他无语:“小弟弟?她喊我小弟弟?”
这时,他身后传来一句流里流气的声音:“大哥,就是她!我没说错吧,你看,她多靓!绝对可以当我们的新大嫂,嘿嘿……”
一个光着膀子的家伙将有点发愣的郭拙诚往旁边一推:“小杂种,滚开!她的山药我们全包了,不卖!”
一个被众混混簇拥的家伙大叫道:“哇!真靓啊,要**有**,要脸蛋有脸蛋。她,就是你们新的嫂子了!小妹妹,我们玩玩?”
女孩又害怕又愤怒,水汪汪的眼眶里涌出两行泪水。她不知所措地往后退,但又舍不得那一篮子山药。
正在这时,一个年轻人冲了过来,大声喊道:“你们干什么?光天化rì之下不许耍流氓!你们再不走,我就叫公安来抓你们!”
“哈哈,叫公安?行啊,你叫啊。”光膀子的家伙突然举起拳头朝这个青年面门击去。
随着一声惨叫,出头的青年一下倒在地上,鼻子里鲜血直流,身体在地上痛苦地扭动着。混混们犹如看到了jīng彩的电影,一个个夸张地狂笑起来,前倾后仰地:
“就这怂包还想英雄救美?笑死人了,哈哈……”
“敢破坏我们勇哥的好事?怎么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一个混混对围上来的人吼道:“滚!都给我滚开。否则,要你们好看!”
现在的人还没有前世的胆小,也没有前世那么世故,他们一个个瞪着愤怒的眼睛慢慢围上,一个老人还对着为首的混混叱责道:“李建勇,别给你爸丢脸了,你爸……”
李建勇恶狠狠地瞪着老头,打断他的话道:“老东西,你以为你是谁啊?你给老子滚!”
那个仗义而言的老头胆怯地低下了头,慢慢地往后退。其他人听到李建勇的爸爸似乎是大人物,大家也心虚了,不敢真的冲上去打抱不平。
光膀子的家伙很得意,几步冲到围观者面前,唾沫横飞地吼道:“勇哥叫你们滚,你们没听见吗?那好,就让你们知道知道我周大爷的厉……”
话音未落,人群中突然飞出一块砖头。砖头的速度如此之快,正得意的他来不久躲闪就被砸中脑袋。随着一声闷响,一股鲜血从他的额头上喷出,人连退几步跌坐在地上。
“谁?有种给老子站出来!”一个穿T恤的混混大喊道,和另一个混混一起朝砖头飞出来的方位冲去。
一块砖头又从另一个方向飞来。一个少年的声音大喊道:“打流氓!打啊——”
这块砖头狠狠砸在这个穿T恤的混混胸口上,这家伙啊哟一声倒在地上。
显然受了这两块砖头的鼓舞,也受那声高喊的蛊惑,刚才敢怒不敢言的围观者一下勇敢起来。砖头、石块和垃圾一起砸向了他们,几个青年农民更是手脚并用,痛打落水狗。
被混混簇拥的李建勇惊恐地大喊道:“别打了,住手!我爸爸是李县长李岗——”
打得兴起的农民现在可不管你是县长的爷还是县长的崽。好不容易有一个发泄的机会,这么多人又不可能知道谁打的,所以没有一个人住手,直打得混混们哭爹叫娘、狼狈而逃,看不到那些家伙的身影后,他们还意犹未尽地站着那,一个个兴奋莫名。
郭拙诚并没有加入痛打者的行列,他被李建勇虚张声势的喊声吸引了,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事与它有关,但一时又想不起来:“他爸爸是李岗?县长?到底是那件事呢?”
在前世的记忆里“寻找”了好久,郭拙诚终于想起了一件与这个李建勇有关的事情,随即激动起来。
在这一刻,他想起了这件事的恶劣影响、想起这件事给父亲产生的巨大压力、也想起这件事真相大白后引起的官场大地震。
将这件事在脑海里仔细地梳理了一遍后,郭拙诚一边朝家里走去,一边情不自禁地唱起了前世的一首歌《得意的笑》:
“……得意的笑,得意的笑,求得一生乐逍遥……”
得意的他不知道有一双美丽眼睛在悄悄地注意他,她一边偷偷地记着什么,一边又狐疑地思索着什么……
郭拙诚想起的这件事就是震惊全省乃至全国的大案要案:“217灭门案”!
这起灭门案既是一件灭门案,也是一件碎尸案。案件发生在四个月前,案发地点在离县城约二十公里的深山里。一家猎户全家四口人全部遇害,家主和他十五岁的儿子被人碎尸,女主人和她十八岁的女儿被割掉**和下身,家里被抢劫一空。
一时间人心惶惶,谣言四起,甚至传出了深山里有几股土匪的传言。
第二章 假冒父亲的批示
令人发指的案情引起了上级各级zhèng fǔ的重视,也引起了各级官员们的震怒。省委书记阳铭同志亲自批示:令宜贡地区公安局和水甸县公安局联合办案,限三个月内侦破。严惩凶手,还死者以公道,还人民以平安。逾期未侦破,相关责任人就地免职。
限期破案很不科学,也彰显了当权者的横蛮,但高官们乐此不疲。因为这一招能让手下敬畏,能转移群众的怒火和视线,能用倒霉者分担自己身上的压力,有时候也能催促下级提高责任心加快侦破速度,等等。
既然有这么多好处,高官们何乐而不为?
郭拙诚的父亲郭知言即是这道批示的受益者,也是这道批示的受害者。因为此案没有在三个月期限内侦破,原主管政法的县委副书记随着原县公安局局长、政委、几个派出所所长以及地区公安局的几个倒霉领导一起被免职,在远离县城的一个镇里当区委书记的郭知言被破格提拔为县委副书记,坐上梦寐以求的县领导宝座,主管政法系统。
随之而来的就是无穷的责任和巨大的压力。按照前世的历史,两个月之后父亲和新公安局局长王chūn熙成了第二批倒霉蛋,也是最后一批因这个案子降职的倒霉蛋。限期破案也是有限度的,不可能一直限期下去,只要群众的视线转移到其他方面就可以适可而止了。
父亲郭知言被降职到县城关镇当一个无权无势的副镇长,看似只比提拔前的级别低一级,但实权小了无数倍。辛辛苦苦的努力,换来的却是黯然离开。
案子之所以难以侦破,原因很多,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线索太少:猎户一家独自住在深山里的一道山腰上,2月17rì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离案发时间过去好几天了,腐烂的尸块上找不到任何指纹。
公安干jǐng想尽了各种办法却毫无头绪,最后只能从寻找猎户的仇人入手,只要与其生前有一点间隙,不管时间久远,这些人都一律抓进拘留所进行一一甄别,周围的混混也都被抓进去严刑拷打了一番,但案情没有任何进展。
“217灭门案”最后之所以水落石出,是被四年后另一件案子无意牵扯出来的:一个地区领导的纨绔子弟争风吃醋中失手打死了另一个纨绔子弟,为了争取立功以逃脱死刑的惩处,他在审讯中检举揭发了这件事。
让人们没有想到的是,这起灭门案的凶手竟然是六个十七八岁的孩子,他们都是县级地级官员的子弟。这群衙内在山上游玩的时候遇到猎户,向他索要刚捕获的獐子以烧烤,猎户以妻子大病未逾需要吃好的而不答应。感觉丢脸的一个衙内打了猎户几个耳光,猎户平时抓狼打豹宁折不弯,和家人一起愤而还手。衙内们恼怒之下用刀子捅死了猎户,然后杀人灭口。事后还凶残碎尸、营造寻仇、强jiān、抢劫的假象,再逃离现场。
李建勇就是其中的一个凶手。李建勇的父亲李岗是副县长。得知儿子的罪行后,他吓得脸都白了,和同样惶惶不可终rì的其他罪犯父母一样,建立了同盟,统一了口径,并一致决定将他们送到部队参军。
同时,在这些官员暗中阻拦下,加上线索渺茫,案情自然一直毫无进展。
案情大白后,六个凶手被枪毙了三个,另外三个因为年龄不够十八岁而判处无期徒刑或有期徒刑,其中一个凶手还在部队因表现好而提了干当上了连长。他们的父母因为窝藏、包庇、知情不报等等罪行被开除公职、被判刑。倒霉的还有十几个被拖下水的官员。
郭拙诚的父亲和好些官员因为填补这些官员留下的空白而逐第上位,花了整整六年才重新成为了县委副书记。
或许是因为知道自己马上要进部队,安全了,或许真的在家憋闷了,沉寂了好久的李建勇今天出来游荡游荡,不想又闹出了这件事,当然,这件事在他们看来完全是一件不值得一提的小事。就是当时在场的人也没有多想,毕竟当时混混调戏不成还吃了很大的亏。
可惜的是,他们遇到了重生而来的郭拙诚,最倒霉的是李建勇的喊声让郭拙诚回忆起了“217灭门案”,这样一来,事情就不会那么简单了。
郭拙诚一边慢慢往家里走,一边思考着:“怎么让破获这件案子的首功落在我爸头上?怎么让他相信李建勇就是凶手之一,而不让他对我产生怀疑?”
不知不觉地回到家中,母亲田小燕一把扯住他,叱责道:“拙诚,你走路怎么慢吞吞的,跟老头子一样?快去洗脸!等下你爸还要去地区开会呢。”她伸手在郭拙诚的身上拍了几下,埋怨道,“你看你,都多大了,还搞的一身灰。快点!”
父亲郭知言从书房出来快速地整理着公文包里的文件,一边思考着什么。抬头看了儿子一眼,没有说话,顺手将公文包扔在沙发上,走到桌边抓起包子就往嘴里塞,脸上难掩疲惫之sè,眼里闪过一丝焦虑。
郭拙诚百感交集地看着前世已经不在的父母,正想安慰父亲几句。不想母亲抓住他的手往洗手间一推,厉声道:“小兔崽子,快点进去洗簌啊,煎鸡蛋冷了就有一股腥味。”
当他上完厕所、洗完脸出来的时候父亲已经不在家,他急忙问道:“妈,爸呢?”
母亲田小燕看了儿子一眼,叹了一口气,说道:“去地区开会去了。王局长在下面催,就拿了两个包子,连粥都没喝,催命鬼似的。哎,你爸这副书记不当也罢,还不如当区委书记轻松得多。肯定是有人故意陷害你爸……”
接着,她惊讶地看着儿子,问道:“你不是不喜欢跟你爸说话吗?平rì他问你你都不说话,今天怎么主动关心起他来了?”
郭拙诚一阵汗颜,心里更一阵无奈:爸到地区去了,刚刚在路上想好的计策自然无法执行,只能重新想办法。
他朝妈妈笑了一下,拿起包子快速地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说道:“妈,你就放心吧。好人自有好报,爸爸没事的。肯定会让那些看他笑话的人大吃一惊。”
田小燕发现儿子懂事了,似乎知道为父母担忧了。她欣慰地笑了笑,说道:“你说的没错。菩萨会保佑你爸这种好人的。儿子,多吃点,这两个煎鸡蛋你都吃了。慢点,慢点,谁也不会跟你抢。”
他吃饭的动作很快,但因为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又天天锻炼,饭量很大,当他吃完的时候,母亲也正好吃完。
趁母亲进厨房洗碗的时候,郭拙诚快速闪进父亲的书房,从抽屉里拿出一叠上面印有“**水甸县县委办公用笺”的办公稿纸,再翻出父亲的一本笔记本,仔细看了看上面的笔迹,稍微想了想,拿起笔筒里的钢笔,在稿子上唰唰地写了起来。写完,他小心地把这张纸撕下来,仔细折叠好放进裤袋里。
“妈,我出去玩。”郭拙诚对着厨房喊了一声,在母亲反应过来之前匆匆离开。
走在去公安局的路上,郭拙诚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下来犹豫了一下,再转身朝县委办公大楼走去,紧接着就跑了起来。他跑的样子很奇怪,双腿的动作极快,腿提得很高,但前进的速度却很慢,就如跑步之前进行的热身动作。等额头出汗之后,他才进了县委大楼。
走到值班室,他气喘吁吁地对值班的女同志说道:“阿姨,我是郭知言副书记的儿子,我叫郭拙诚。我爸去地区开会,他让我到他的办公室拿换洗的衣服,麻烦你帮我开一下门。”
官员一般在办公室留了一套干净的衣服,遇到从外面脏兮兮地回来可以更换,以在他人面前保持良好的形象和jīng神状态。
女同志认识郭拙诚,看他汗流满面,关心地说道:“你怎么啦?满头大汗的。”
郭拙诚讨好地笑道:“别人约好我去打球。跑步来的,热死了。”
女人笑了笑,打开铁门柜,拿起一串钥匙。
郭拙诚一进门就将办公室的吊扇打开,说道:“阿姨,你忙,我吹一下风扇,休息一下就下去。我自己会把门带上的。”
女人不疑有他,说道:“那好,阿姨下去值班了。走的时候你一定要记得关好门。”
等女人一离开,郭拙诚立即开始寻找有关文件。桌面上?没有!抽屉?打不开!书柜里?全是书!
不死心的郭拙诚到处寻找,最后终于在办公桌旁边的矮机上找到了两个文件夹,硬皮文件夹上分别标注着“未处理文件”和“已处理文件”。
“未处理文件”夹里空空如也,“已处理文件”夹里有几个文件。他急忙拿出来翻看着。等看到那件《关于水甸县公安局《关于申请加强我县刑侦力量的报告》的批复》,特别是看到上面有父亲昨天的批复时,郭拙诚大喜,连忙将这个文件扯了出来。
他拿起桌上的钢笔,先在纸上点了点,见颜sè一致,马上将父亲批的字唰唰地涂掉,然后认真地写了起来。
【作者友情提示:这是平行世界,职务名称必须改变,请书友不要考究,谢谢】
第三章 奉假命指挥公安局长
报告顶上空格处已被他人写满,他只好在报告底下的空白处写道:
“王、罗:‘217灭门案’在今天已经过去四月有余。从此件批复可以看出,上级对我们的支持力度之大。我们决不能辜负上级组织的期望,应该全力以赴拿下此案,这样才能无愧于我们的职责,无愧于我们公安的称号。
纵观之前的行动,我们确实努力了,也确实辛苦了,但结果并不理想。这不仅是你们的责任,更是我这个主管政法系统的副书记的责任,希望大家不要背任何思想包袱,放手大干。
经过昨晚通宵的思考,我本人有一个不成熟的建议,建议你们重新调整侦破方向,案由不定xìng为寻仇、强jiān和抢劫,而定xìng于一起突发案件,行凶之人很可能是某些领导干部的子弟。因为从案发现场的特征看,凶犯具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胆大妄为,这些都不是普通农民所具备的特点。而且从撤离现场的速度分析,凶犯很可能具有一般人所没有的交通工具。
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希望能起一个抛砖引玉的作用,以开阔大家的思路。等我回来我们再开会讨论。县委县zhèng fǔ将全力支持你们,最后祝你们胜利。”
最后落款“郭知言”,时间为今天“6月19rì星期rì晨”。
显然“星期rì晨”四个字明显多余,有画蛇添足的意味,但郭拙诚之所以这么写,就是要让那些看批示的人明白父亲是在匆忙而仓促中写就的。一种灵感来临而匆匆挥笔的情景跃然纸上,这就很好解释了郭知言心里有了想法而不同公安局的同志商量,而是写在纸上的原因,因为时间来不及。
收拾好现场,郭拙诚将这份一件和在家里写的那张纸放在一起揣进怀里,然后拿着父亲的衣服出了门,跟值班室的女人道别后大摇大摆地走出县委大楼。在门楼处,他将父亲的衣服交给传达室的老头,请他暂时保管一下,然后脚步坚定地朝公安局走去。
他决定自己动手,利用现在还没有手机,这里的通信手段极其落后,打一个时间差:假冒父亲的名义,利用李建勇今天早上的小事将其抓进公安局。再利用脑海里有关前世“217灭门案”的某些细节,恐吓和逼迫李建勇吐露实情,从而一举拿下此案。
他知道这些凶手并非视死如归的人。他们平时只是仗着父辈的权力而横行霸道。只要方法得当,从李建勇这家伙身上打开缺口的可能xìng很大。
他之所以伪造信件和批示,目的只有两个:其一,让公安局的同志明白自己是遵照父命参与审理李建勇,让jǐng察不好因为他不是jǐng察、年纪太小而阻拦,也不会拒绝自己按照父亲的思路向李建勇提问。其二,为了塑造父亲高瞻远瞩、能力出众的形象,“他”的远见和妥善的安排将让他牢牢抓住侦破此案的首功。
今天,整个公安局人来人往,完全没有今天是星期rì而轻闲,反而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郭拙诚知道这只是一种假象,是做给别人看的,万一有领导来检查,他们就不会或者少矮领导的批评了。这种事郭拙诚在前世见得太多了,就如向领导汇报,几十米的距离那些官员都能“跑出”一头的汗珠,以显示自己多么地努力、多么地尊重领导。
“忙乎了四个多月,毛线索都没发现,用得着这么忙?”郭拙诚心里暗暗腹诽着。
走近大门,郭拙诚客气而平静地对站岗的jǐng察说道:“你好。我是县委副书记郭知言的儿子。我爸要我来找罗虎副局长,我有文件和信要交给他。”说着,他扬了扬手里的文件和那张纸。
jǐng察立马放行还客气地指点他怎么走。在三楼找到了挂着副局长门牌的办公室,郭拙诚轻轻地敲了敲门“笃!”、“笃!”、“笃!”
“谁啊,敲什么鬼……,”似乎发觉自己粗暴不对,里面的人突然变得客气,“请进!”
听着声音从高八度降到低八度,郭拙诚忍不住笑了一下,推开了房门:“您好,请问罗局长在吗?”
罗虎有点吃惊地看着郭拙诚,似乎认识又似乎与心目中的印象不同,他问道:“你……”
郭拙诚立即笑道:“罗叔叔,你好,我是郭拙诚,是郭知言副书记的儿子。”
罗虎笑了起来:“是你这小崽子,吓了我一跳。我以为上级来检查呢。你今天怎么到这里来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郭拙诚装出痛苦的样子,说道:“我想去打球,可爸爸非得让我做事。你先看看这两样东西。”
罗虎狐疑地接过郭拙诚递给他的纸张,先扫了一眼,然后仔细看了起来。他先看的是那种印有“**水甸县县委办公用笺”的信:
“罗局长,我和王局长已在前往地区汇报工作的路上,听闻今天凌晨在八一路上发生恶xìng流氓事件,造成不好的社会影响,增添了县城的恐慌气氛。在此非常时刻,请你们严加处理,尽快地消除不良影响,同时给予其他各种违法乱纪者以严厉jǐng告。
另请你安排郭拙诚同学参加有关该案的审讯工作。案情明了后,由他赴地区与我碰面,汇报有关情况。此致。”
然后是落款和rì期。
看完此信,罗虎勃然大怒,猛地站起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一句国骂随之喷出:“我草他老娘!这些王八蛋不让老子有好rì子过,老子就让你们过不了好rì子。”说着,他怒气冲冲地拿起桌上电话的话筒,捏着摇柄猛摇,接通后厉声说道,“马上给我接城关镇派出所!”
在等待那边所长接电话的时候,郭拙诚简单地将早上发生的事说了:“……他们一共五个人,当众调戏一个女孩子,说那个女的漂亮,要抢她去做嫂子。有一个人不让他们调戏,他们就打他,打得全身都是血。为首的叫李建勇,一个光上身的叫周……周安保。还有什么猴子、疤子什么的。”
等那边所长喂一声,罗虎立即破口大骂,然后命令他半小时内将那五个流氓抓捕归案。直接带到县局来审讯。最后说道:“你给我盯紧点,不要以为我们县局的领导挨骂,你就可以在旁边看热闹,就给我们起幺蛾子。‘217灭门案’不破,大家一起倒霉,哼!”
罗虎之所以发这么大的火,除了内心烦躁外,还有就是对郭知言安排儿子来坐镇有点不满,好像县局的公安干jǐng会糊弄他这个县委副书记似的。
郭拙诚看出了罗虎内心的想法,笑着说道:“罗叔,下午我准备去看爷爷,到宜贡市正好顺路。如果不是那个小姑娘是我家远方亲戚的熟人,哭哭啼啼地到我家说这些,我爸也不会让我来。我爸见我记xìng好,就让我听了之后过去跟他说一声,好应付一下那个亲戚。”
听郭拙诚这么一解释,罗虎心情好了许多,反而觉得自己太斤斤计较了。他也理解了堂堂的县委副书记为什么会关心这么一件小事,更何况涉及副县长的儿子。
这种耍小流氓的事情,县城里几乎每天都有,很多时候只不过是混混嘴里说说而已,有的女人还喜欢混混说这种下流话,甚至相互打情骂俏一番。遇到个别做的过分,或者遇到有人报案,jǐng察也不是不抓,只是抓进去问一下,关上几个小时或者一天就放出来。
罗虎心里以为郭知言为了应付亲戚而小题大做,被他狂骂了一顿的那个派出所所长更是郁闷和委屈:“草,我哪里敢看热闹?这段时间还不是累得脱了一层皮,还不是跟你们一样一样战战兢兢地过rì子。”
委屈归委屈,他还是动作迅速地召集手下抓捕那些王八蛋。
两个人都不知道这些事都是一个孩子自作主张安排的。
罗虎重新坐下后,拿起写有“郭知言批示”的文件看了起来。看完批示,他皱着眉头说道:“领导干部子弟?这有点先入……”说到这里他没有再说,“先入为主”这个成语只说了一半。
他担心郭拙诚把自己的话传到他父亲耳朵里,到时候又得罪了领导。他笑着说道:“小郭,谢谢你。你爸爸的思路很对头,我会认真地领会。……,你等下参与审讯吗?”
现在的制度还不十分完备,领导安排下来让小孩参与旁听,罗虎并没有太惊讶。
第四章 凶暴的少年
郭拙诚点头道:“我爸爸太凶了,如果偷懒肯定会被他打屁股的。不过,罗叔叔,我可不想听太多,就听那个流氓头子的审讯吧。”说到这里,他装着很不好意思地说道,“罗叔叔,能不能安排一个漂亮的女jǐng察审他们?呵呵。”
罗虎噗哧一声大笑起来,说道:“好啊,小子,我得把这个情况告诉你爸。说他家里有一个胆大包天的小sè鬼。”
郭拙诚装出一副尴尬的样子讪讪地笑了笑。
他之所以这么说,就是以自污来减少罗虎刚才无意说出的不满,向罗虎表示自己没有听明白他的话,不用担心自己向父亲告密。
他确实也不会去告密,这种脱口之语也许只是一种紧张情绪的发泄而已,并非真的否定领导的意见。
罗虎哪里知道眼前这个小孩的阅历比他还丰富?不知不觉间就被郭拙诚糊弄过去了,他大声地喊来一个手下,吩咐他准备审讯工作。同时真的将一个漂亮而温柔的女jǐng察安排到审讯李建勇的小组中。两个jǐng察男的叫马兴宇,女的叫俞冰。
其实,罗虎让一个温柔的女jǐng官参与审讯是有用意的,就是防止男jǐng察在县委副书记儿子的面前图表现,对犯罪嫌疑人动刑。毕竟对方是副县长的儿子,不看僧面看佛面。关一关可以,让他收敛收敛流氓本xìng也许还有好处,真要刑讯逼供,让李建勇受伤甚至落下什么残疾,那他罗虎可与副县长李岗结下了死仇,将来还不知道有多少小鞋等着他穿。
能够当上官员的,没有一个傻子。
郭拙诚当然知道罗虎心里打的小九九,他心里同样也是打了小九九。他要罗虎安排一个女jǐng过去,就是为了更好实施他的计划:一个扮红脸一个扮黑脸。那些衙内没有经过真正的审讯,几句恐吓几句安抚话就能让他找不着北。到时候不就方便自己便宜行事吗?
当罗虎的手下来报告说审讯工作准备就绪,只等嫌疑人送来后,郭拙诚要求收回刚才给他的那封信。
罗虎马上就给他了。虽然信上的内容没有什么问题,但领导让自己的孩子参与审讯,有违规定。不落在纸上别人也就说说而已,有了这封信就等于给了别人一个把柄。
郭拙诚拿起那张纸,笑着将它撕碎后扔进废纸篓里,然后跟着罗虎出了办公室。
这个时候,罗虎心里已经起了疑心,觉得这小孩子表现太老道,如果不是脸上看起来稚气未褪,他真会认为他是一个阅历丰富的中年人。只不过,他把郭拙诚所做的这一切都归于是郭知言早就吩咐好的,这个孩子只是按照他父亲的要求行事。
郭拙诚一切都算计准确,但没有算准李建勇的魅力,低估了李建勇的父亲李岗的权力辐shè力。当李建勇押来后,面对趾高气扬的他,负责审讯的两个jǐng察都小心翼翼。
郭拙诚期待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的希望完全落空,现在无论男女jǐng察都唱起了红脸,要多规矩就有多规矩地问起了李建勇的犯案经过。马兴宇言语中还明显表露出审问他的事是上面有人压着他做的,如果没有某人,jǐng察肯定不会请他进来,更不会审问他。
说话间,马兴宇还还朝坐在旁边的郭拙诚努了努嘴。
郭拙诚的父亲虽然是副书记,权力比副县长李岗的权力还大,但李家一直住在县城,加上年龄相差太大,李建勇认识很多领导子女,唯独不认识刚从下面乡镇随父母搬迁来的郭拙诚。所以李建勇看见郭拙诚坐在旁边后,很奇怪地朝马兴宇问道:“他是谁啊,一个小屁孩怎么坐这里?你们公安局什么时候变幼儿园了?”
权衡再三,两个jǐng察却也不敢当场说出郭拙诚的真实身份。
郭拙诚倒是很坦诚,说道:“勇哥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今天早上调戏女孩子的时候,我不是被你那个手下赶开了吗?我就是早上那个要买山药的人,也是扔了两块砖头砸你们的人。我另外的身份是,我是县委副书记郭知言的儿子。今天根据我爸和罗局长的指示,旁听jǐng察对你的讯问。”
说着,他的目光从惊讶的李建勇身上移开,看着两个jǐng察道:“不知两位跟嫌疑人谈心谈到什么时候,我的时间很有限,请你们开始吧。”
郭拙诚的时间真的有限,必须在父亲有可能与县公安局联系之前拿下这个家伙,万一父亲到了地区,跟罗虎联系上,那一切都会穿帮。自己伪造批示的事一旦曝光,自己的屁股肯定会被父亲打烂不说,父亲的政治仕途也许就此打住,即使“217灭门案”侦破了。最为危险的是,自己的人生将留下一个无法抹掉的污点。
所以他必须利用父亲尚坐在前往地区的吉普车上,尚无法跟县公安局取得联系的这段时间完成一切!虽然有极大的把握,但也不能任他们如此浪费时间!
jǐng察和李建勇三人一愣,负责记录的女jǐng官俞冰脱口说道:“我们已经开始讯问了啊。”
郭拙诚冷笑道:“是吗?我怎么没看见你动笔?我也没听见嫌疑人说有关案子的事。”
两个jǐng察面面相觑。马兴宇一脸的不耐,想说什么又不敢。俞冰异常尴尬,低着头玩弄着钢笔。
倒是李建勇很开心地笑了起来:“哈哈,难得啊,两位jǐng察像在一起谈恋爱似的,扭扭捏捏。嗨,说真的,这位女jǐng官穿着这身jǐng服很靓哦,看着你,我下面就硬……”
“住嘴!”终于,还是姑娘的俞冰怒了,满脸的寒霜,厉声道,“说!姓名?”
看着马兴宇坐立不安,郭拙诚很“关心”地问道:“这位同志,你是不是想上厕所?要不你先去,然后抽支烟再过来?”
马兴宇早想离开这两边不讨好的是非之地,哪里管郭拙诚的话是不是讥讽?他连忙说道:“是啊是啊,今天水喝多了。那我先出去一下,等下你们喊我我就来。”
说完,生怕别人会拖住他似的落荒而逃,带弹簧的铁门自动关上合拢。
李建勇再次大笑,说道:“哈哈,别跑这么快啊。哥没有这么大的杀气吧?哥只是坐这里,怎么把你尿都吓出来了?呵呵。”
俞冰满脸通红,瞥了满脸嘲笑的郭拙诚一眼,然后对李建勇喝道:“老实点!姓名?”
“小妞,我真的不行了,下面胀得痛呢。你不知道你这幅生气的样子好靓哦。”李建勇夸张地张大嘴,嘴角口水直流,活脱脱一个流氓无赖的形象。
俞冰正要破口大骂流氓,旁边的郭拙诚早已经暴起,飞快抓起刚才男jǐng察留在这里做样子的电jǐng棍,对着李建勇当头就是一棍。当然,砸下的时候没有忘记按下电源开关。
随着一声闷响和一声电流击穿空气的啪啪声,得意非凡的李建勇惨嚎一声,全身颤抖脑袋鲜血直流。
俞冰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良久才吃惊地问道:“你……你……你敢打他?”
“既然那个家伙耍滑头不敢做恶人,只好由老子亲自上阵了。”郭拙诚“大义凛然”地说道:“只要是一个男人,都会这么做。看着自己身边的美女被人调戏,如果我无动于衷的话,你将来还不是看不起我?……,如果你可怜他,你可以安慰他啊。”
俞冰脸sè更加绯红,说是也不是,说不是也不是。让一个小孩搞得如此被动,实在有伤脸面。她无奈地说道:“那……那也不能动刑啊。”
此时的李建勇总算缓过气来,被yù破口大骂,但见郭拙诚眼里闪着凶光,手里的电击棍又举了起来,急了,连忙看着女jǐng察说道:“对,对,这位女jǐng官说的对,不能动刑,不能动刑。……,女jǐng官,他又不是jǐng察,你怎么让他打……”
俞冰先在心里鄙视了一下欺软怕硬的李建勇,然后厉声问道:“姓名、xìng别、出生年月、家庭地址?”
第五章 案情突破
李建勇先胆怯地看了郭拙诚一眼,连忙老实回答道:“本人李建勇,男,……”
俞冰连忙记录,记录完基本资料,又说道:“详细说明一下你们今天早晨在八一路上调戏女人的经过。”
李建勇连忙说道:“女jǐng官,冤枉啊,我没有调戏……”
郭拙诚又突然朝李建勇猛击一棍,虽然没有按下电源开关,也因为李建勇见机得快而没有砸中脑袋,但肩上依然剧痛无比。
他一辈子哪吃过这种苦?一个大男人竟然委屈地哭了起来,双眼可怜巴巴地看着女jǐng察,哀求她出言制止郭拙诚的粗暴行为。
俞冰也确实被郭拙诚跋扈的动作激怒了,大声说道:“姓郭的,不要以为你爸是县委副书记可以为所yù为。我告诉你,本姑娘不怕!你这么做,与这个流氓有什么本质区别?你再这么无缘无故打人,我就告你,告你爸!你试试!哼!”
郭拙诚不以为然地把玩着电击棍,似乎随时可能暴起。
“好人啊,真是青天大老爷啊,你真是我的活菩萨……”害怕之极的李建勇就差朝女jǐng察磕头了,此时他心里早就没有亵渎她的意思,只有无声的哀求。
郭拙诚站在那张困住李建勇的铁椅子旁边,随意地按着电击棍的电源开关,好玩地看着啪啪直响的电红花,不急不慢地说道:“听说这玩意好像打不死人,只是让人非常痛苦,打三下连屎尿都可以打出来,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知道连续打六下的话会不会死人?”
李建勇慌了,急忙说道:“能,能打死人,当然能,绝对能打死人……”
郭拙诚笑问道:“怕了?不会吧?2月11rì也就是过小年的那一天,有几个人开着一辆车去游玩,因为买卖不成,他们就把对方给打死了。为什么别人都捅他的大腿胳膊什么的,不敢真下死手,你却直接捅他的心脏一刀?你那天的胆子比今天的可就大多了,奇怪哦。”
在这些话里,郭拙诚采取了chūn秋笔法,将六个人说成是几个人,将吉普车说出是一辆车。至于捅胳膊捅心脏的,都是瞎扯,为的只不过是恐吓,促使李建勇早一点崩溃。
李建勇脑海里如一道惊雷炸响,刚刚平静一点的身体颤抖起来,比刚才抖得更厉害,双眼盯着郭拙诚如看到了吃人的恶魔。他嘴里不知道说些什么,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被发现了,那件事被jǐng察知道了,这……这下全完了!
俞冰也是一脸的惊骇,早忘记了记录,目不转睛地看着郭拙诚。当然,她心里惊骇的不是郭拙诚说的事情,而是惊骇郭拙诚将如此一件大案栽赃在李建勇的身上。她大声说道:“小子,不许随意诬陷!你这是犯罪!”
李建勇如抓到了救命稻草,连忙说道:“对,对,你这是诬陷,绝对是诬陷!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买东西,我们没找他买东西,啊,……”
听了李建勇慌乱之下透漏出的话,看着他害怕的样子,郭拙诚心定了,悄悄地嘘了一口气。他没有急着逼问,反而微笑着走回他刚才坐的地方,不急不慢地坐下,对全身依然颤抖的李建勇道:“勇哥,我虽然不是jǐng察,但有些常识还是懂的。这种群体作案的罪犯好像有主谋和仆从之分,主谋当然是加重处罚,仆从呢?可以减轻或免于处罚。当然,案情重大,影响极坏的案子想免于处罚很难,可以说根本不可能。唯一能争取的就是减轻处罚。那么,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呢?……,俞jǐng官,是不是立功的话就能减轻很多?”
俞冰显然不傻,如果到这个时候看见李建勇差点瘫成一堆烂泥,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那她也实在太蠢了。此时李建勇那双充满哀求的眼睛死死落在她身上,希望她能说出立功能减轻处罚的话来。
俞冰朝李建勇温和地笑了笑,很肯定地说道:“当然!我们的政策就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立功的受奖,反抗的死路一条。”说着,她故意对郭拙诚道,“你可不要吓唬人。”
她脸上虽然一片平静,但心里却掀起了滔天巨浪,她在狂呼:“217灭门案”要破了,就要破了,是我经手的,是我参与的!
郭拙诚想不到这个女jǐng察控制力这么强,演戏演得这么好,一个红脸一个黑脸可以说配合得天衣无缝。
他故意叹气道:“哎,我对这条政策很反感。干嘛坦白的要从宽?应该从犯罪分子当时的心态来考虑,如果他想置人于死地,那他就该死。现在有证据表面你李建勇是那些人中最希望猎户死的人,否则的话,你干嘛冲上去直接给人心脏一刀?而且,你们几人中,你的年纪好像最大,人家都是小孩子家家的,你不是主谋,谁是?我看你是死定了!我真是佩服你啊,马上就要死了,还到街上调戏美女,啧啧啧。”
李建勇脸sè死灰,搁在铁板上的手如装了振动机一样跳动着,目光在郭拙诚和女jǐng察身上来回扫描,很急切很快速,最后落在俞冰脸上:“女jǐng官,我能……能立功吗?”
俞冰先对郭拙诚的话道:“你别诱供。别人说他用刀捅对方心脏,你就认为他真的捅了对方的心脏?依我的经验来看,李建勇虽然流里流气,但绝对不是穷凶极恶之徒,也不是那么蠢的傻蛋。别人都捅手和脚,他不可能专捅对方致命之处。再说,年纪大小不能成为主谋和仆从的认定因素,年纪小的一样可能是主谋。”
“你真是我的爹娘啊。”李建勇被俞冰的话感动得痛哭流涕,目光死死停留在她的脸上,结结巴巴边哭边说道:“我没有,唔唔唔……,我胆小啊,我真的胆小啊,唔唔唔……,怎么可能是我捅他的心脏,是那群王八蛋捅的,我只是捅……只是踢了他一脚而已,我没有杀那个男孩,我没有……,我真的不是主谋,是彪子要我们……”
郭拙诚突然跃起对着他又是一棍,虽然这次李建勇已经麻木,没有偏脑袋,但郭拙诚的电击棍还是只打在对方的背上。受了此棍,李建勇反而平静了许多,身体不再抖的厉害,说话也流利了不少:“我坦白,我交待,我要争取立功。”
俞冰悄悄地瞥了郭拙诚一眼,目光里全是钦佩,只可惜郭拙诚没看到,他又平静地坐回了原处。
俞冰温和地说道:“李建勇,你先别着急。事情已经发生,想重新来过不可能。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给自己找一条活路。不管怎么说,你是李县长的家属,我们不帮你帮谁?你好好把经过说清楚,是你的责任就是你的责任,不是你的责任你一定要说得明明白白,不要把别人的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我们会根据你的态度,如实向我们领导反映你的情况,争取将你作为立功人员对待,将来一定会向法院建议为你减刑。只要你比他们先说出来,说出所有真实情况,你就立功了。……,我们现在开始好不好?时间宝贵,你身体没什么问题吧?先喝点水,休息一下。别人不会交代这么快的。”
李建勇担心被同伴抢了先,连忙说道:“我能坚持,能坚持。我马上就说。”
郭拙诚心里对这个女jǐng察很佩服:这小姑娘不错啊,一边把人往坑里引,一边还得到对方的感激呢。
他走到俞冰身边,问道:“你喊一个人来问吧,我不是jǐng察,不合适问。如果程序不合法,到时候,他是否立功都无法确定。”
这下子郭拙诚得到了两人感激的目光:李建勇最希望这个恶魔早点离开,最希望是俞冰的好朋友进来。她这么温柔,她的朋友也一定温柔。
俞冰感激的是他将这个机会交给自己的朋友,谁都知道侦破这个世人瞩目的案子绝对是一件大功,所有参战人员都有奖励,而关键xìng的几个人肯定能获得最多的功劳,很可能会官升一级,这份人情可就太大了。
但她担忧地看了中间那个空座位一眼,意思不言而喻:马兴宇会不会起幺蛾子?
第六章 失态的副局长
郭拙诚在她肩上拍了拍,说道:“你放心,我来搞定。”
被一个小孩当下属一样地拍肩膀,俞冰没有感觉什么不妥,或者说此时的她早已经不在乎这些,甚至她根本没想到这些。
她只轻轻地说了六个字:“治安股俞股长。”
郭拙诚笑了笑,走了,手里拿着那根电击棍。他在审讯室的目的已经达到,剩下的收尾工作自己没有必要掺和。
他现在还有一件事必须尽快做:设法联系父亲,统一口径!
走出门,走廊里果然没有看见那个男jǐng察马兴宇。直到出了大楼,才看见马兴宇正和一个同事在聊天,两人吞烟吐雾好不快活。
郭拙诚一脸苦巴像,拿着电击棍对马兴宇道:“我只打了他三下,他就鲜血直流。这玩意怎么这么厉害?……,你去审吧。”
“什么?你打他了?还开了电?”两个jǐng察大吃一惊,双双对视一眼,马兴宇的同事说道,“老马,刚才队长说了,要我们去看看现场。你去不去?”
马兴宇感激地看了这么快就想出借口的同事,说道:“去!当然去,领导的安排怎么能不执行?”似乎他审问李建勇就不是领导安排的。
看着马兴宇他们匆匆离开,郭拙诚冷笑道:“傻13!”
郭拙诚没想到的是,那马兴宇他们远离他之后也异口同声地骂道:“蠢驴!”
走到行政办公楼值班室,郭拙诚对里面两个正闲聊的女jǐng察道:“你们好。请通知治安股俞股长前去审理李岗副县长的儿子李建勇一案。马兴宇因为担心得罪李副县长而请假。”
两个女jǐng察惊讶地看着郭拙诚:这话说的也太直了吧?不过,看到郭拙诚是一个孩子,这么直来直去也可以理解。
其中一个女jǐng察盯着郭拙诚问道:“你是谁?谁叫你来的?”
办公室的另一个人认出了郭拙诚的身份,赶紧答应道:“好的,我立即通知他。”
当郭拙诚离开后,那个茫然不解的女jǐng察问道:“他是谁啊?你怎么信他的?”
“你啊你,郭知言的儿子都不认识?活脱脱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另一个女的说道。
“他啊,怪不得大模大样的。好像爸爸。东北人就是比我们川昌人高大。”
……
郭拙诚推开副局长罗虎的办公室门,说道:“罗局长,我来了。”
罗虎放下手里的报纸,看着他问道:“怎么这么快?案子审完了?”
郭拙诚说道:“早晨发生的案子几乎没审,你的手下马兴宇害怕李建勇的父亲,不敢审,跑了,就剩俞冰一个。我就自作主张让她叔叔去了。听说他是什么股长,我想当官的应该不会像马兴宇一般胆小了吧?”
罗虎暗笑,嘴里说道:“是那家伙滑头,估计是认为这案子是小案,不屑审问。让俞股长审也好。……,你怎么不听了?”
郭拙诚很无辜地样子说道:“想不到这案子让你们这么为难,我就不听算了。不过,我看俞冰的样子好像是从李建勇的身上问出了另一件案子的线索。”
罗虎哦了一声,心里不以为意,心道:那家伙仗着他父亲是副县长,做的坏事多了,估计你问出的也是一些偷鸡摸狗的事,也只有你这小子和俞冰那种傻妞才有兴趣。
郭拙诚突然说道:“罗局长,我觉得我爸爸在文件上的批示真是英明。”
罗虎开始没明白什么意思,见郭拙诚似笑非笑,心里一动,看着郭拙诚问道:“审出了一件什么案子?”
郭拙诚说道:“什么案子?你现在最希望破的什么案子?我爸批示的又是什么案子?就是它!”
说到后面,他的语气明显有点急切。当然,他的激动是装出来的。
罗虎的眼睛一下瞪的溜圆,喘着粗气问道:“‘217灭门案’?你是说找到了‘217灭门案’的线索?”
郭拙诚道:“罗叔叔,你不知道你这么瞪着眼睛吓死人吗?都是白眼珠子,好恐怖。……,不是这个案子,我跑上来说我爸爸的批示英明干什么?呵呵。”
罗虎噌地一声站起来,手指着郭拙诚一字一句地问道:“你——没——骗——我?”
郭拙诚笑了笑,没有理会罗虎那副要吃人的样子,好整以暇地看着办公桌上的东西,拿起那个明显出自军队的军绿sè搪瓷茶缸,突头突脑地说道:“缸子这么大,满满一杯开水恐怕一个人喝不完吧?”说着,他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快要发飙的罗虎,等罗虎眼里闪过一丝迷惑后,又说道,“我只是按照我爸的批示问了几句,问问他这个干部子弟干了什么坏事,谁知道一下真的问出了线索。你可不要认为我……”
罗虎飞也似地跑了,带起的风将桌上的报纸吹落在地。出门的时候,回头吼了四个字,道:“老子不蠢!”
郭拙诚笑了笑,知道对方明白了自己刚才说的两个意思:一,公安局是按照郭副书记的思路调整破案方向的。二,破获这件案子的功劳太大,不是谁一个人就能吞下的。
等罗虎的脚步声消失后,郭拙诚将办公室的门轻轻关上,迅速走到办公桌前,摇了摇摇把,拿起电话后说道:“你好,请帮我转接地区行署传达室。”
“什么?”里面一个女人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里面说话的是一个孩子,但她随即说道,“地区行署传达室?你稍等。”
过了大约十几秒,里面传来一阵振铃声,然后一个老头的声音传来:“你找谁啊?”
郭拙诚客气地说道:“大爷你好,我是水甸县县委领导的家属,请问水甸县县委副书记的车到了吗?……,哦,如果他们来了,麻烦你转告县委副书记郭知言同志,他家里出了大事,请他马上打电话回县公安局罗虎……,什么,车到了?好,我等着。”
“太好了!太及时了!”郭拙诚高兴得将手高高举起:“老天,我太爱你了——!”
没有几分钟,里面传来郭知言的声音:“我是郭知言,谁找我?”
郭拙诚马上说道:“爸,是我找你。你别急,家里人都好,没事。但我有事要告诉你,但请你务必保持镇定,不能有丝毫激动。第一,‘217灭门案’已经破了,一个凶犯已经落网。第二,公安局王chūn熙局长的儿子与此事有牵连。第三,你务必记住你今天早上在地区《关于水甸县公安局《关于申请加强我县刑侦力量的报告》的批复》的文件上是如此批示的:……‘217灭门案’在今天已经过去四月有余,……,祝你们成功。”
背完自己在文件上写的文字后,不顾父亲的发呆,郭拙诚继续说道:“其他的内容记不住没有关系,但等下地区领导询问你有没有新思路时,你务必将‘建议我们重新调整侦破方向,案由不是寻仇、强jiān和抢劫,而是一起突发案件……’,这段话的中心意思向领导说清楚。我的话完了,爸,你有什么要问的吗?时间紧迫,不用等多久,这边罗虎就会打电话到地区公安局汇报案情获得突破xìng进展。”
郭知言似乎还在云端里,郭拙诚几次催促下还是没回过神来。郭拙诚又说道:“爸,请你相信我,这是真的。难道我会拿爸爸你的前途开玩笑吗?”
郭知言良久才骂了一句:“兔崽子!”骂完,他狠狠地扣下了电话。“兔崽子”这三个字里面到底包含了多少内涵,连郭知言自己都说不清楚……
第七章 做点事业
郭拙诚轻轻地将话筒放回座机上,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重生以来做的第一件大事总算可以告一段落,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有一个完美的收官。
他如虚脱了一般坐在地板上,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珠,一边得意地笑了,就如一只刚刚偷吃了小鸡的狐狸。
“呵呵,我真的能改变历史!爸爸不但没有如前世那样被降职,还得到了侦破这件案子的最大功劳。或许还能官升一级吧?他现在的心情怎么样?呵呵……”
郭拙诚干脆躺倒在地,然后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
他打开办公室的门,哼着一支小曲,不慌不忙地走出了大楼,走出了公安局大院。
在县委传达室那里拿到寄存在那里的衣服后,回了家。
母亲田小燕看着儿子手里拿着的衣服,奇怪地问道:“你把你爸的衣服拿回来干什么?不是昨天才拿过去的干净衣服吗?”
郭拙诚将衣服扔在衣篮里,说道:“再洗洗,洗掉一点霉味。”
母亲哭笑不得,说道:“胡说八道什么。今天怎么不和你的那些朋友去玩,不会在家看书吧?那可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郭拙诚点头道:“妈,我还真的想看书。不过我不想看初中的书,我要看高中的书。”
母亲以为儿子开玩笑,说道:“行了,别说瞎话。就是你记xìng再好,一个初一学生怎么可能看懂高中生的书?”
郭拙诚说道:“多看看不就懂了?妈,给我钱,我要去买高中教科书。”
母亲摇头道:“不行。你拿你的压岁钱买就是,谁知道你能坚持几天?等下买回来看不了三天就扔了。再说,现在新华书店哪有高中教科书买?”
郭拙诚笑道:“妈,就打发一点吧。爸爸回来给我奖金的话,我可以不……只要一半。”
母亲也被儿子的无赖逗笑了,说道:“你爸干嘛要奖励你?就因为你帮他把干净衣服拿回来?行,只要你真的是买书,不是去乱吃掉花掉,妈就给你钱。要多少?”
郭拙诚随口说道:“一百元,要是没有,五十也行。”
母亲随手就在郭拙诚脑袋上敲了一下,骂道:“什么时候这么大手大脚了?你以为家里印钞票啊。还一百,五十,没有!最多二十。一本书也就五毛六毛的。”
从母亲手里夺过尚有余热的钞票,不顾母亲看在钞票上那两道依依不舍的目光,他马上进了自己的房间,得意地搓了搓。要知道现在一个工人的工资才四十元左右。像他家省吃俭用一个月也就能存十元左右而已。如果不是因为理由正当,以前他又不怎么伸手问父母要钱,今天他肯定要不来这么一笔巨款。
当然,在这里郭拙诚又玩了一个小计策:漫天要价,把目标说得很大很大,坐地还钱的母亲果然上当,不忍心砍太厉害而大方了一次。
拿了母亲的二十元,又从自己床上的枕头里掏出所有积蓄,数了数,所有的钱加起来竟然高达八十多元,这让郭拙诚很是自豪也很得意:八十元比前世一千元的购买力不会小,拥有这些钱的成就感更是前世拥有八千元所不能比拟的,绝没有现在这么充实,因为现在的人非常非常缺钱。
这些钱不但包含郭拙诚多年积累下来的压岁钱,从父母那里“敲诈”来的零用钱,还包括郭拙诚在假rì里收集寻找废铁、废铝等废品换来的钱。
郭拙诚现在要钱当然有他的目的。在回家的路上,他就自己今后的路想了很多,特别是现在,他觉得不能完全按照前世的路走,不能如网络小说里描述的那些重生主角一样还去学校混rì子,跟那些小妹妹玩暧昧,他想早rì拥有自己的事业。
他觉得现在就应该开始赚钱,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赚点钱补贴家用也好。只不过他知道现在要想赚钱的难度实在太大,改革开放还在酝酿,商品极端匮乏,交通极不发达,没有支持大量商品交易的政策和条件,他就是拥有前世的记忆也暂时英雄无用武之地。
如果想赚大钱,非得再过几年不可,到时候在国家政策容许下,各种私营企业、个体企业如雨后chūn笋般出现,那时才是他利用前世知识大展拳脚,大把揽金的时候。
虽然现在赚钱的难度极大,但郭拙诚还是决定到县城里到处走走,希望能凭他来自后世的眼光找到一条消磨时间又能赚点小钱的门道,用这八十多元做启动资金,能赚多少算多少,补贴一下家用也好。
另外,他还想买点礼物上学校校长家里拜访,争取自己尽可能地多跳级,尽可能早地毕业参加大学考试。按照本来的历史,今年10月国家将宣布恢复中断十年的高考。一旦成了大学生,那他的zì yóu时间就多多了,没有人天天管着,多好!他真的不愿意跟一群小屁孩混rì子,即使那些孩子里有不少漂亮的女孩。
因为快到吃中饭的时间,他没有急于出去,而是躺在床上回忆着前世这段时间里的事情,争取从里面捕捉到赚钱灵感什么的。
县委副书记郭知言下车去传达室接电话的时候,心事重重的王chūn熙局长安坐车里没有下车,他一根接着一根烟地抽着,一直板着的脸沉得出水。对于郭知言这个新上任的上司,他并没有多少敬畏,一点想讨好的意思都没有,他只忙于思考自己的事情。
车里弥漫着一层浓浓的烟雾。一直被沉闷的气氛压抑的司机连咳嗽都不敢,只是一动不动地坐着,心里想着值班室老头的话:“郭书记家里出什么大事了?”
等郭知言出门上了车,王chūn熙的脸sè才好了一些,故着歉意地问道:“郭书记,家里没出什么事吧?”
郭知言笑道:“我老婆在家洗衣服的时候摔了一家,我那小子就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跑到罗虎的办公室打电话给我,要我回去。真是乱弹琴!”
王chūn熙连忙问道:“不严重吧?”
郭知言摇头道:“不严重,只是有点痛。算了,我总不能因为这种事回去。今天领导们还不知道会发多大的火,哎。”
车慢慢超前移动,一直驶到地委办公大楼下才停车。两人下车后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公文包,然后一前一后朝里面走去。
第八章 公安局长被抓
两人都是一脸的严肃,王chūn熙自动落后郭知言半个身子的距离。
地委副书记显然在等他们,当他们两人到达门口的时候,听到脚步声的秘书就迎了出来,轻声问道:“你是水甸县的郭书记和王局长吧?”但目光落在郭知言身上。
郭知言点了点头,秘书也没有跟他们握手就说道:“请跟我来,王书记在等你们。”
地委王副书记放下手里的文件,一边揉着额头,一边从办公桌后走出来,说道:“我们就不要客气了,两位请坐吧。张局长马上就到。”张局长是地区公安局局长。
王chūn熙走上一步朝王副书记敬了一个军礼,但没有出声,按照王副书记的示意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王副书记看了郭知言一眼,说道:“郭书记,看你憔悴的样子,也是累坏了。没办法哦,这件案子不破,我们几个都别想安生。就在刚才我还接到了省委阳铭书记的电话,又批评了我们的工作没起sè,批评我们的进展太慢。”
郭知言和王chūn熙连忙站起来,异口同声地说道:“王书记,对不起。我们辜负了领导的期望。”
王副书记双手虚压了压,说道:“坐下说,坐下说。”他看着王chūn熙说道,“你是老公安了,其中的处境我们都清楚。郭书记才从党务工作那边过来,对政法这一线不太熟悉,你可要多加点担子。就由你来汇报一下案子的进展情况吧。”
郭知言悄悄地瞥了王chūn熙一眼,然后恭谨地看着王副书记,似乎没有听出王副书记话里对他的轻视。此刻的他哪有心里计较这些,脑海里一直回响着儿子刚才打来的电话。
他没有想儿子本身的事,他思索的是谁在儿子身后支招。他将熟人、朋友一个个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寻找吻合能写出那段“批示”的人,可是脑仁想得酸痛了,依然找不到一丝痕迹,他只好将心思拉回来,将注意力集中在汇报上,心道:“王chūn熙的儿子真是凶手?”
王chūn熙此时谦虚地对王副书记说道:“我们郭书记业务很熟悉,对我们公安局的指导作用很大。现在我们县公安局之所以依然保持旺盛的战斗力,就离不开郭书记的领导。”
说完客气话,王chūn熙就准备开始汇报县公安局的工作情况。这时,外面响起一阵重重的脚步声,王副书记皱紧了眉头,不解地看着门的方向。
刚为两位来客泡好了茶的秘书迅速朝大门走去。
王chūn熙眼里闪过一丝惊慌,手稍微颤抖了一下,但随即恢复镇定,也将目光看向大门。
看到了王chūn熙的小动作,郭知言心里激动起来:难道儿子说的是真的?
他现在这种激动与刚才听到儿子说的那些惊世骇俗的话所产生的激动完全不同,儿子的话只让他心飘云外,又吓人又无底,是一种漂浮在半空中、无能为力的感受,而现在的激动则是一种笃定、一种从容、一种从内心涌起的喜悦。
门被推开,一位身材魁梧的男子冲进来差点与秘书相闯,他急切地说道:“王书记呢?”
王副书记此时站了起来,镇定地朝外问道:“张局长,什么事?我正在听取水甸县同志的汇报。”
虽然说的镇定,但都听出这种镇定是假装的。但大家都没有注意这些,让一个堂堂的地区公安局局长这么失态,肯定是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大事。
张局长吃惊地哦了一声,走进来看了室内的三人一眼,抿了一下嘴唇,对王副书记说道:“王书记,我接到一个电话,洪山县发生了一件抢劫大案。具体情况还不清楚,请王书记马上过去一下。”他仅仅停留了一秒钟就转身走了。
王副书记眼里闪过一丝怀疑,但见张局长临走的时候眼角似乎闪动了一下,连忙说道:“又是大案?哎,我马上就过来。……,你们两位先在这里等一会。”
郭知言、王chūn熙连忙说道:“王书记先忙。我们在这里等就是。”
因为情况不对,两人都没有跟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的张局长说话,只是用微笑打了一下招呼。
等王副书记走后,两个人面面相觑,坐下来都没有说话。
不久,两个人的呼吸都粗重起来,额头上都冒出了汗珠。毕竟张局长的借口太蹩脚。
幸亏秘书没有在这里,否则,他肯定会吃惊得张大嘴巴。
最后还是郭知言先开口,说道:“我们先抽支烟吧。公安工作真不是人干的。”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银象”烟,抖了抖,等烟出来一截后递到王chūn熙面前。
王chūn熙的手放在腿上倒没什么,当他准备接烟而抬起手的时候,发现手控制不住地颤抖,吓得连忙放回腿上,说道:“刚在车上抽的太多,嗓子干,不抽了。郭书记,你自己抽吧。”声音异常干涩。
郭知言也不客气,用嘴咬住一支,然后拿起面前茶几上的火柴,“嗤——”
没有抽几口,走廊里出现了一阵细微的声音,接着刚才匆匆离开的张局长笑容满面地走了进来,他后面还跟着一个年轻人。年轻人却一脸的严肃,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王chūn熙的腰间。
郭知言、王chūn熙连忙站起来,客气地看着张局长。不知为什么,王chūn熙这次没有上前敬礼,而是两手紧紧贴在大腿外侧,就如立正一般。
张局长笑道:“让你们两位久等了,王书记有点事。”接着他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年轻人,对郭知言、王chūn熙说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地区公安局新调来的侦察科长,龙国兵龙科长。龙科长,这位是水甸县公安局王局长。你们握手认识一下。”
年轻人微笑着朝王chūn熙伸出手,见王chūn熙没有正常地伸出手来,他突然跃起,全身赴了上来。就在这一瞬间,张局长对外大喊道:“上——!”
声音里压抑着一丝紧张和恐惧。
在龙国兵和王chūn熙倒地的瞬间,三名荷枪实弹的jǐng察快速冲了进来,黑洞洞的枪口一齐指向王chūn熙。
王chūn熙腰间的手枪很快被抽走。
第九章 上位的希望
出乎他们的意料,被压在地板上的王chūn熙没有一丝反抗的动作,反而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说道:“你们不要紧张,我认罪就是。……,只是我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早。”
戴上手铐,被jǐng察从地板上拽起来,王chūn熙很平静地对郭知言笑了一下:“老郭,真对不起。我一直瞒着你。请你理解一个做父亲的,有时候真的狠不下心来。”
只是那笑比哭还难看,转过头的时候,他老泪纵横。
郭知言没有说话,更没有怒斥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双眼里没有焦距,都不知道他在看什么,想什么。
他们不知道的,此时水甸县和宜贡市都气氛紧张,严阵以待的jǐng察分成数队,如离弦之箭shè向各自的目标。除了已经被抓的李建勇外,其余的凶手都被锁定。这次抓捕的对象不但包括这些凶手、包庇凶手的家人,还包括那些为凶手提供保护、提供藏匿的其他人。
王局长对郭知言说道:“郭书记,请你再等一下。王书记过一会才能过来。”
郭知言点了点头,默默地看着王chūn熙被带走,看着他们一起离开。
大约过了半小时,王副书记的秘书走了进来,客气地对郭知言说道:“郭书记,卢书记、汤专员要见你,请随我来。”
郭知言不相信地问道:“卢书记、汤专员要接见我?”
秘书点了点头,说道:“是,刚才卢书记秘书打电话说的。”
秘书带他到了一个小会议室,当他进去通报之后再出来喊郭知言进去,里面一阵脚步声,当郭知言进去后,发现地委书记和专员分立左右正微笑着看着他。地委书记的右手还伸向郭知言。
郭知言大惊,受宠若惊地说道:“领导太客气了,我……我何德何能麻烦两位领导……”说话的时候双手有点颤抖地迎了上去。
卢书记右手热情地摇晃着,左手在郭知言的肩上拍了拍,说道:“应该的,你是我们的大功臣啊。省委阳铭书记刚才打来电话感谢我们地委、地区行署,感谢我们奋战在一线的公安干jǐng。知言书记可是居功至伟,阳铭书记请我转达他对你的问候。”
郭知言很尴尬地说道:“惭愧,惭愧,是你们各位领导指导有方,我个人做的实在微不足道。谢谢领导的关怀。”
别人以为郭知言是谦虚,只有他自己知道绝对不是谦虚。如果没有儿子郭拙诚,他现在还在战战兢兢,时刻担心担心降职呢,这种大起大落不是一般人能保持镇定的。
跟专员握手的时候,汤专员的左手也盖在郭知言的手背上,说道:“知言书记,你辛苦了。压在我们身上的巨石终于被搬走了,谢谢。”
郭知言感动地说道:“专员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说话间,他背上流出一层冷汗。
卢书记请大家落座后,他微笑着看着郭知言,举起手里的一张纸,说道:“知言书记,你今天早上的这个批示真是写得好啊。我可仔细学习了好几遍,从里面我看到了一个思维开阔、敢于打破常规、敢于承担责任的好领导,看到了一个尊重上级、团结同志、谦虚谨慎、不骄不躁的好干部,不错。原来我们担心你从党务工作一下转移到公安政法战线会不适应,很有一段时间的过渡期,想不到你做的这么出sè。好!”
郭知言虽然从儿子的嘴里已经知道了批示的内容,但他很想看到真正的批示,想看看里面的字迹,从中找出蛛丝马迹来找出躲藏在儿子背后的人。
只有找出这个人,才可能判断出他是敌是友,才能不被人坑了。
可惜传真件抓在地委书记手里,他不敢上前索要。听到地委书记一次次说着“好”、“不错”等溢美之辞,看着领导们一个个笑容满面地看着他,郭知言有点发懵,脸上有点发红。
地委卢书记继续说道:“知言书记,今天我和汤专员专门抽时间来和你谈话,表达的是三个意思。一是地委、地区行署对你,对你们水甸县全体政法干线的同志们表示赞扬和感谢,同时表示慰问,大家这段时间以来辛苦了。二是提一点希望,希望大家戒骄戒躁,继续深挖,将那些害群之马,将那些穷凶极恶的歹徒全部抓起来。还我们水甸县人民一个晴朗的天空。同时也要本着不冤枉一个好人,不放过一个坏人的原则办案,把这件事办成铁案。不要留下任何尾巴,要经得起推敲。”
说到这里,卢书记严肃起来,又说道:“最后就是一点要求,要求你们水甸县领导班子认真负起责来,在这个关键时刻,不能因为这个案子影响面大,因为案子涉及到一些领导干部,全县的工作就陷入瘫痪。不但你们公安战线,整个政法战线不能乱,不能瘫痪,全县其他各行各业都不能出问题。
谁在这个时候因为情绪不对,因为担心受怕,因为争官要官而没有把本职工作做好,我们地委领导会追究你们的责任,追究县委的责任。对于这一点,你回去之后务必转告给各位领导,各级班子。必要的时候,我和汤专员以及地委、行署的同志都会下去走一走。知言同志,听明白了吗?”
郭知言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心里不由惊喜莫名,但又觉得有点不可靠,才升为县委副书记不久,怎么可能又升官?他压抑着自己患得患失的心,说道:“卢书记、汤专员,你们各位领导请放心,我们水甸县各级领导一定会做好本职工作,rì常工作不会因为这事所打扰。我回去之后,一定会把领导的指示如实及时地传达下去。”
虽然心机重重,但听到升官的消息,他一下开朗多了。
汤专员点了点头,说道:“休息一下,吃了中饭就尽快回去,把上级的要求传达给谭县长。同时切实掌握好公安干jǐng的行动。要防备有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这件事抹黑我们的党,抹黑我们的zhèng fǔ。要告诉广大人民群众,那些凶手将受到人民专政的坚决打击,那些犯了罪的干部,是党员中的败类,zhèng fǔ绝不会轻饶他们。马上就要进行夏粮收割季节,很多工作要做,你们的担子不轻啊。”
郭知言马上站起来说道:“请领导放心,我们一定完成任务!”
第十章 发现宝贝
在地区行署食堂吃完中饭,郭知言告别地委领导,坐上吉普车朝县城快速驶去。
司机到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隐约听说公安局局长王chūn熙似乎有点问题,但他不敢问,只是默默地开着车。
坐在车上的郭知言闭着眼睛假寐,心里渴望着能马上见到自己的儿子。这段时间他总感觉自己被人当猴耍:“谁在我儿子背后扇风点火?他到底要干什么?他怎么知道那些人是凶手的,为什么不直接举报而是通过我儿子?”
郭拙诚可不知道父亲的心情。吃完中饭后,他揣着那笔八十多元的巨款在街上闲逛。
在几乎看不到小汽车的县城里行走,他很不习惯。每次过马路,他都如前世一眼先寻找一下不存在的红绿灯,仔细打量两头不存在的车辆,这才小心翼翼地过去。
不久,他来到了城市中心的正规农贸市场,可看到的依然只是一些什么鸡蛋、大米、高粱、、鸡、鸭子什么的农副产品,也有附近猎人摆放的野兔、山鸡什么的,数量都不多,顾客也少。他站在那里看了好久,也没看见几个人买,而且买的人都买的很少,一斤米,二三个鸡蛋什么的,每次交易的交易额都在三四角一下,有个女人用一毛钱买了两个鸡蛋,犹豫了一会又放回一个拿回五分钱。
郭拙诚心里哀叹道:“这叫我怎么实现发财大计啊?”
见他一个小孩,几乎没人搭理他,只有一老太太随口问了一句:“孩子,你想买什么?”
郭拙诚摇了摇头。
旁边一个三十岁的憨厚男子对他说道:“小朋友,你家肯定好几天没吃过鱼了吧?来,买条鱼回家,保证你爸爸妈妈会高兴。从山溪里抓来的,新鲜,味道绝对好。”
反正没事,郭拙诚走过去,听见鱼篓里的鱼跳跃发出的噗通声,说道:“行,我买一条大一点的鱼。多少钱一斤?”
既然在这里找不到商机,干脆买一条鱼送到校长家去,争取解决自己跳级的事。
男子回答道:“三毛钱一斤。或者一元钱一条随你选。”
心里对物价有了了解,听到这个在前世不可想象的低价,郭拙诚也没有什么惊讶。他弯下腰,正要选鱼,目光却被鱼篓旁边的一片金属吸引了。他心里一动,问道:“连鱼带鱼篓一起,你卖不卖?”
男子讥讽地笑了一下,说道:“小子,你看中了这两枚铜钱吧?……,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眼光倒是挺毒的啊,知道‘乾隆通宝’值钱。”
郭拙诚一愣,有点不相信地看着这男子:这家伙表面看起来憨厚,心里却jīng明啊。
他本来以为鱼篓上只有一枚铜钱,听了男子的话,他目光在鱼篓四周扫了一圈,看到系绳子的另一边果然还有一枚铜钱,式样完全一样。
他没有不好意思,平静地说道:“你说的没错。我看这两枚铜钱都挺好。你卖不卖?多少钱?开一个价吧。”
男子惊讶地看着郭拙诚,说道:“听起来你像一个做生意的老手似的。你多大了?”
因为没有几个顾客,几个小贩都笑着过来看热闹。一个男子说道:“一个孩子知道啥?是不想买鱼,又怕落面子吧?”
另一个女人也认同地点了点头:“就是,这铜钱都是孩子玩着用的。我家里有好几个,都被丫头用来**毛毽子了。”
卖鱼的男子说道:“天下没有不做的买卖,只要你能出得了价。小朋友,你真要买的话,喊你父母来,我可不想到时候被你妈妈骂。前几天就有人来找我买它们,我懒得理他。”
郭拙诚低下头,捏着铜钱看了看,说道:“这种小事我能做主,无需我爸爸妈妈过来。实话告诉你,这种铜钱很值钱,而且你放的越久将来的价值越大,或许二十年三十年后,这两枚就能让你儿子娶一个漂亮老婆。如果你想卖给我,我现在最多出两元一枚的价格收购。”
所有人都愣住了。既为这样一枚看似无用的铜钱能卖二元的“高价”而震惊,同时还为这孩子的说话水平而迷惘,更为他自己说出铜钱的实际价值而不解:按一般人的想法,你越是想买某件东西,就越要贬低它,尽量说出它的毛病,哪有反着来的道理?说它值钱这不是傻吗?
他们哪里明白郭拙诚这个拥有前世记忆的人心里的想法。虽然他知道鱼篓上这铜钱到2000年以后每枚的市价将超过六千元,但郭拙诚想买它们的心情并不迫切,刚才之所以说连鱼带篓买,只是一种骤然看见宝物后想拥有的冲动而已。现在的他可不想把宝贵稀少的现金压在只能在将来才能兑现利润的东西上。
再说,作为重生者的他更知道,价格能升值几千倍甚至几万倍的物品比比皆是。如红木家具、瓷器、佛像、香炉、毛太祖像章、红宝书等等等等,只要你有钱就可以随便买很多。
更有一个人人皆知的大杀器,80年发行的猴票,价格只有八分钱的邮票到2010年涨到了9600元,居然上涨十二万多倍的!可以秒杀一切收藏行为!只要在那几年买上一千元的邮票藏在箱底,到2010年卖出去,那就是一个多亿!
郭拙诚看不上这两枚铜钱,他心里认为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是以钱生钱,用八十元的启动资金尽快赚到八百元、八千元才是最理想的投资方式。
刚才那个说话的女人急切地追问道:“小兄弟,你说这……这玩意真的值两元?你收不收?是不是有多少收多少?”
郭拙诚不敢回答,虽然他是小孩,但成年人的心智让自己不好意思对一个贫困的女人说谎,他担心有人知道了自己高价收购古铜钱而一下子送来几十上百枚逼他收购,怎么办?
见他犹豫,女人讥讽地说道:“小小年纪就开始骗人,真是想不到啊。你们老师怎么教你们的?”
郭拙诚自然不会跟她一般见识,老实说道:“这位大婶,我不是不收,主要是手头的钱不够。如果你送几枚,他送几枚,我又不是地主资本家,哪有这么多本钱?”
女人继续讥讽道:“那你刚才说什么大话?你本钱不多,买下这两个的本钱肯定有吧。”
郭拙诚笑了笑,一脸的无奈对卖鱼的男子道:“卖不卖?连鱼带鱼篓十元钱。而且里面的鱼我只要一条,其余的鱼你可以拿走。”
说着,他从裤袋里掏出一张钞票,赫然是十元。
看他随意的样子,众人又是一愣,眼神立即变了。几个人羡慕地看着卖鱼的男子。在他们看来,那几条鱼和这个破旧的鱼篓加起来也就值五六元到顶了。
让人意外的是,卖鱼的男子却说道:“不卖。我送你一条鱼,不要钱。”
众人的嘴巴掉了一地,异口同声地啊了一声:今天怎么见得了两个傻子?
第十一章 认识火锅大王
郭拙诚倒是很快就将钞票揣回口袋,说道:“行。那我收下了。……,不过,你赚的比我多,我就不用说谢谢了。”
卖鱼的男子笑了笑,说道:“下次只要看到你来,我就送你一条鱼。”
郭拙诚摇头道:“再说吧,我可不喜欢天天吃鱼。”
大家的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只能吃惊地瞪着他们:一个大人要白送鲜鱼,一个小孩竟然不稀罕,怪!
卖鱼的男子向众人“解释”道:“他还是一个孩子,我一个大人好意思赚他的钱吗?拿了他的这十元钱,我还想不想在这里卖鱼了?你们难道看不出来,他父母肯定是当官的,到时候把我抓着去游街,说我投机倒把,我还不后悔死?”
众人这才明白,眼里全是钦佩。一个个都佩服他jīng明、不受金钱的诱惑、不欺负孩子。
但郭拙诚却知道他是为自己不公开卖铜钱做掩护,也是有意打压铜钱在人们心目中的期望值,减少人们的嫉妒和注意力。
果然,郭拙诚站起身来后等待卖鱼的男子取鱼时,卖鱼的男子却将鱼篓提起来背在背上,对郭拙诚说道:“小兄弟,走,我找一条更大的鱼给你。”
郭拙诚笑了笑,然后跟了上去。他记忆里突然想起前世这里刮起过一股外地人收购铜钱的风。虽然时候不长,但他还隐约记得。他曾经用家里的一枚铜钱换了四毛钱买了吃的。
看到郭拙诚眼里平静如水,卖鱼男子心里一喜,脚步越发稳定。
走过一段距离,远离了刚才那些小贩,郭拙诚问道:“大哥,能不能告诉你的名字?”
“牟小牛。”卖鱼的男子没觉得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喊自己大哥有什么怪异,他扫了一下周围,说道,“你家里是干什么的?”
郭拙诚脑海里一下突然冒出一个场景:一块巨大的广告牌矗立在繁华的大都市,画面上是一桌热腾腾佳肴,正中摆着一个巨大的火锅。上面是一行大字“红火火的现代生活,**辣的川昌火锅”,下面还标注一行“牟小牛秘传熬制”。
他脱口问道:“牟小牛?你做出的是不是火锅很好吃?”难道他是前世将川昌火锅推向全国的火锅大王?虽然前世他一直在鲁河省工作生活,没有当面见过那个身价几个亿的企业家,但他听说过无数次,也看过有关他的文章。
牟小牛说道:“火锅?还行吧,反正一年也难得吃几次。你怎么问这个?”
无法确定是不是同名同姓者,郭拙诚笑道:“随便问问。你问我家里做什么的干什么,是不是心动了?想从这行业中捞一把?”接着,他问道,“那些人的价格如何?收购量多大?”
牟小牛大吃一惊,眼睛死死地盯着郭拙诚,仿佛眼前的郭拙诚不是一个小孩而是一个老手。郭拙诚也死死地盯着牟小牛,凭着他的目光和刚才的表现,他心里一下认定这家伙就是前世那个将川昌火锅店遍布各大城市的牟小牛!
牟小牛犹豫了一下,问道:“如果我到下面收集,每个铜钱只要你七毛五分钱,你愿意收吗?如果你的钱实在不多,只要我们交换的钱达到一百元以上,今后的钱你可以拖欠一段时间。”
郭拙诚冷笑道:“你不觉得你说的这些话有点缺德,让风险全部落在一个小孩身上?”
牟小牛不以为然地说道:“既然是做生意,分什么小孩与大人?……,我是种田的农民,除了茅草房一无所有。我就是帮你跑腿而已,大钱你赚,我只不过得一点辛苦的血汗钱。只要你能出手了,你有什么风险?”
郭拙诚没有再争论这事,说道:“你还没有回答我那些人需要多少?另外,你估计你能收购多少?”
牟小牛想了很久,最后回答道:“不知道。”接着答非所问地说道,“看他们的样子似乎钱不多。”
郭拙诚又问:“你在这一带的人际关系怎么样,我是说你朋友熟人多不多?别人会不会相信你?”
牟小牛自豪地说道:“我在这一带绝对说得起话,在县城我不敢保证,但在县城周围的人都相信我。我父亲在乡下的威望很高。你的意思是?”
郭拙诚说道:“我告诉你一个赚钱的办法。不过,如果赚了钱,我们三七分成。”
牟小牛急忙问道:“什么办法?”对于如何分成倒是没有考虑,首先必须能赚钱。
郭拙诚凑近牟小牛的脑袋,小声地把自己刚才想到的计划说了一遍。牟小牛越听眼睛睁的越大,等郭拙诚说完,他的脑袋马上摇得如拨浪鼓一般:“不行,绝对不行,这怎么赚钱,如果搞砸了,我们就亏大了。”
郭拙诚问道:“你亏什么了?钱由我掏。”
牟小牛说道:“你的钱也是钱啊。这不是白送钱给别人吗?再说,我们乡下人讲究的讲信用,万一将来我们没钱支付他们,我家的脸往哪里搁?”
郭拙诚说道:“我们支付订金给他们,先把他们的铜钱暂时拿过来,承诺将来卖出去后再补给他们一笔钱。如果我们卖出去,肯定是比收购价、成本价高才卖,怎么会没钱支付他们?如果我们没有卖出去,可以把铜钱退给他们,我们也就是损失那笔订金而已。一枚铜钱损失两毛钱,一千枚也就损失二百元。而如果我们赚了,就远远不止赚两百元,对不?”
其实郭拙诚的办法很简单,因为手头没钱,他让牟小牛向有铜钱的家庭发放订金,每枚铜钱二毛钱,将民间的铜钱收上来。同时承诺如果卖出去了,将再补给他们八毛钱,等于是每枚铜钱的最后收购价是一元。铜钱收上来后,郭拙诚就能随时根据价格是否出售铜钱给那些贩子,以赚取最大的差价。
如果是这样,这方法也没有什么奇妙之处,牟小牛也不会有异议。主要是郭拙诚告诉牟小牛一个新的办法。它给这些铜钱主人画了一个伸手可及的大饼、展现了一个美妙的未来。
郭拙诚跟铜钱的主人约定:如果他在第一年未将收上来的铜钱卖出去,第二年卖出去的话,则多退给主人五毛钱。如果第三年卖出去,则在第二年的基础上又增加五毛钱,以此类推,直到到达约定的十年期限。
十年期满,无论郭拙诚有没有将铜钱卖出去,他都必须以每枚支付五元五角的价格给铜钱的主人,将铜钱买下,两者不再存在任何关系。
但是,如果铜钱主人中途要求收回铜钱,则需按当时的市场价格购买。
第十二章 六十元买下商业巨子
显然,郭拙诚的这个办法给了铜钱的主人一个新的企盼:时间越久,铜钱的卖价就越高。他们自然而然就产生了惜售心理。民间那些得知这个消息的人就不会一股脑把自己的铜钱低价卖给小贩,他们肯定希望等一段时间,等价格高了再说。这就把价格维持或者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
很多农民肯定有这么一个想法:“等待一年就能增加五毛,多好啊,一家人半年的盐钱就出来了。”
这样一来,就如杠杆撬巨石一样,郭拙诚就能用很少的钱将目前低落的铜钱价格撬起来。也如前世的股票市场,大家买股票买的就是预期,买的就是公司潜力。
如果小贩的收购价格一直上不来,那也没有关系,郭拙诚他们一年只增加五毛的成本而已,别说十年就是二十年也只增加十元。在十年的时间内,如果重生的郭拙诚还赚不到大额资金将这些铜钱买下来归为己有,还不如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知悉前世铜钱价格的郭拙诚能肯定这是一个稳赚不赔的生意。如果可能的话,他甚至想将每年的成本增加五元甚至五十元,以收集到更多的铜钱,让那些小贩收不到一个。
当然,郭拙诚不会这么疯狂,完全没有必要,现在的人们完全想不到今后价格会涨成那样,就连小贩自己都不知道。就算说了,他们也不会相信。
如果把价格抬的太高,就会引起有关部门的注意,也许“投机倒把”的重锤就会朝他郭拙诚砸来,让他死无全尸,即使他有一个县委副书记的老爸罩着。
牟小牛说道:“我就怕铜钱价格下跌,东西砸在我们手里就麻烦了。但是退回去虽然别人不会说什么,但面子上过不去。”
郭拙诚心道:我还真巴不得多砸一些在手里呢,多留一个到时候都是一大把的利润。嘴里却安慰道:“你放心吧。我保证不会让你面子上过不去的。也保你稳赚不赔。”
牟小牛说道:“你这办法我真没听说过。是不是其他东西也可以这么做?”
郭拙诚笑道:“当然,如果有钱什么都可以做,比如收购袁大头就不错,瓷器什么的也行。呵呵,可惜没钱,我们只能小打小闹而已。”说着,他从身上拿出六十元交给对方,说道,“先用这六十元试试吧,成功了我们可以再扩大,没成功就算了。注意,你暂时只要这种乾隆通宝、咸丰重宝等稀罕物。”
牟小牛忐忑不安地接过钱,惊讶地问道:“你这么相信我,把这么多交给我?不怕……,不怕……,我有事怎么找你?”
郭拙诚听到这个未来的“火锅大王”将“六十元”看成一笔巨款,心里又好笑又心酸。拥有前世记忆的他心里激动地想:如果能用这六十元就把一个未来的商业巨子栓在身边,那该多爽啊。用“一本万利”也不足以形容其万一吧?哈哈。
他冠冕堂皇地说道:“既然我决定和你一起做事,我当然相信你。你就放心做事吧,我唯一的要求就是每年增加的五毛只能增不能减。你最好写一个约定,让他们在上面签字、盖章或按手印。免得到时候发生争论,我们拿不出证据。”
牟小牛很佩服地看着这个少年,说道:“好的。对了,我住陈家坳,只要说我的名字就能找到我。每个周rì的早晨我都会来这里。”
郭拙诚点点头,说道:“我住县zhèng fǔ那个院子,我爸叫郭知言。有什么事可以去我家找我。”
牟小牛心里最后一丝疑虑都消失了,吃惊地问道:“你就是郭书记的儿子?怪不到这么有气魄。你放心,我一定把这事办的圆圆满满,绝不会失败。”
郭拙诚心里暗笑,突然问道:“你是不是当过老师?”
牟小牛点了点头,说道“高中毕业后当过几年代课老师,前年被大队支书的女儿挤下来了。我要去卖鱼了,你把你的鱼拿走吧。”说着,他将鱼篓放在郭拙诚的面前。
郭拙诚选了两条鱼,一条鲤鱼一条草鱼,都是三四斤的样子。牟小牛用鱼篓旁边挂着的几根稻草搓了搓,然后穿上鱼的腮,将它们递给了郭拙诚。
整个县城有三所初中和一所高中。这所高中学校里面也有初中班,郭拙诚随父母从小镇搬迁到县城后,就在这所学校读书,每天早晨在这所学校的cāo场锻炼身体。
老师住的是筒子楼,郭拙诚只问了一个在走廊里玩耍的孩子就找到了校长的家。
看着一个陌生的少年站在门口,被打扰了午觉的女孩不悦地问道:“你是谁,干什么?”
郭拙诚尽可能客气地说道:“你好。我是这所学校的学生,我找舒校长有事。”
见他说的客气,女孩怒气稍消,转头对里面喊道:“爸,有人找你。”接着又加了一句,“一个小孩。”说完,她转身往里走,只给郭拙诚留下一个单瘦的背影和两根粗大的辫子。
舒校长双手捧着一把小茶杯,双脚拖着一双拖鞋,看着毕恭毕敬的郭拙诚,问道:“你找我?你哪一班的,是你爸爸妈妈叫你来的吗?”显然他看到了郭拙诚手里的鱼。
郭拙诚笑了笑,镇定地说道:“舒校长好,我叫郭拙诚。是初一三班的学生。我爸爸叫郭知言。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看着文质彬彬的样子,听着落落大方的言语,舒校长有点失神,好一会儿才说道:“哦,请进。”接着,他脸上呈现一片恍如,说道,“郭知言……郭书记?”
郭拙诚进来后将门轻轻带上,客气地回答道:“是的。他们请我向您表示问好。”说着将手里的鱼递给他,“这是我爸妈的一点小心意,请收下。”
舒校长也客气起来:“这怎么好意思?你爸爸妈妈太客气了。你代我谢谢你爸爸妈妈。……,小郭,你有什么事吗?”
他脑海里实在想不去这个孩子来求自己办什么事,三好学生?优秀干部?这些他的班主任肯定已经帮他打点好了,哪需要他这个校长插手?
郭拙诚坐下后说道:“我找校长帮忙,帮我从明天起就到高中毕业班读书。”
舒校长全身抖了一下,手里的茶杯差点掉地上,目瞪口呆地看着郭拙诚。良久才不相信地问道:“什么?去高中毕业班读书?你刚才不是说你现在还在初一读书吗?”
郭拙诚微笑着点了点头,看着舒校长说道:“是的。但我想今年能拿到高中毕业证。”
第十三章 连跳数级
旁边房间里传来一声轻轻的讥讽长音:“哧——”
舒校长好久才恢复正常,将茶杯放在旁边的桌子,连忙说道:“不行,不行,现在都没有跳级的事情了,就算有,世上哪有你这么跳的,一下跳好几年级。这是对你不责任,也是对国家不负责任。我们学校担负为国家培养接班人的重任,怎么可能这么做?”
郭拙诚想不到一场私下里谈话,舒校长还用这么大的帽子压人。他笑着说道:“我们读书的目的就是学本事,如果我的本事达到了,还用得着再在学校浪费时间吗?”
舒校长也想不到这个孩子说话还有逻辑xìng,这让他有种无力的感觉,说道:“没有这个先例啊。就算成绩好跳一个年级就行,但哪有这么连跳几跳的,说出去多吓人?”
那时候的学制是小学五年,初中高中各二年,郭拙诚从初一跳到毕业班一共要跳三年。
郭拙诚依然不慌不忙地说道:“以前没有,我跳过去之后不就有了?说出去也是一件美事,说明舒校长教导有方不是?”
他说道:“小郭,我不否认你掌握了不少知识,但你应该知道,学校培养学生的目的不仅仅是知识,还有政治思想培养,还有经验培养,这些都需要时间。”
郭拙诚平静地说道:“舒校长,请你说点实在的行不?这些虚的说起来没意思。难道在社会上就不能进行这些培养?”
舒校长很怀疑眼前的郭拙诚是不是孩子,怎么说话老气横秋,条理如此清晰?他思考了一会,问道:“小郭,你父母真的要让你跳级?这么早就毕业进入社会不好吧?”
郭拙诚拿出自己伪造信件,说道:“这是我爸写给你的信,请你看一下。”
舒校长接过之后仔细看了看,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既然郭书记这么要求,那我就做主答应了。”
说着,他将信还给了郭拙诚。本来他想将信留下将来遇到别人责问的时候拿出来堵那些人的嘴,可是信里面写了“我让儿子郭拙诚略备薄礼以示感谢”一句,让他不敢留下来,更不敢将此信示人。
信里写的薄礼确实是薄礼,也就是两条鱼而已,可让不知道内情的人看了,他们未必会认为是薄礼,还不知道有人会说他收了多重的礼,到时候跳到黄河都说不清。反正郭拙诚是你们的儿子,将来的前途与你郭家有关,与我毛关系?
想到这里,舒校长坦然多了,心里只是有点窝火而已。
自然,郭拙诚是有意在信里加了这句话的,其用意就是不让舒校长留下它。伪造父亲的字可以做一次,也可以做二次,但不能总做。夜路走多了,总会碰到鬼。虽然他可以写出的字与父亲的字有几分神似,但终究不是他写的,多流出一份就多一份危险。
搞定了舒校长,郭拙诚决定送一份大礼给他,他故着神秘地说道:“舒校长,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可不要告诉别人。”
舒校长一听,连忙将心里的火气压下来,问道:“什么事?你放心,我保证不说。”
郭拙诚说道:“据我所知,今年国家很可能恢复高考。”
“啊——”舒校长目瞪口呆地看着郭拙诚,急忙问道,“真的?……,是你爸爸郭书记听上面说的吗?”
郭拙诚连忙摇头道:“不是,是我自己分析出来的。”
舒校长不相信地问道:“你自己分析出来的?怎么分析出来的?”
郭拙诚自信地说道:“不知舒校长是否认真读过《尊重知识,尊重人才》这篇文章?”
说到这里,他不顾舒校长的惊讶,口齿清晰地背诵起来:“我们要实现现代化,关键是科学技术要能上去。……,现在看来,同发达国家相比,我们的科学技术和教育整整落后了二十年……”
虽然只背诵了短短的三百多个字,但舒校长惊讶的眼睛睁大睁大再睁大,他有点慌乱地说道:“读过,读过。这是贤圣同志讲的,我很受鼓舞。可……可就凭这你就分析出今年会恢复高考?那你为什么还跳级?多读一年不就可以将知识多打牢一年吗?”
郭拙诚微笑着反问道:“科研人员要大量增加,重点大学要办,需要什么?是不是需要大量有知识、有真才实学的大学生?真才实学的大学生哪里来?所以恢复高考是必然的。至于我,我的知识水平已经超过了高中毕业生,为什么还在这里耽误时间?早一年读大学就早一年得到工作,就早一年……,呵呵,你懂的。”
舒校长一下激动起来,心里的火气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嘴唇抖了一阵,才压抑住激动的心情问道:“是不是马上就会恢复?来得及吗?”
郭拙诚故意说道:“具体的时间我就不知道了。我也只是分析才得出的这个结论。既然我爸也同意我跳级,我想我爸也可能分析出了这个结果。”
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让舒校长知道他知道。
舒校长脸sè变了变,狐疑地问道:“仅仅是你的分析?现在国家的事情这么多,万一国家等几年,忙过眼前的事之后再招呢,你提前毕业岂不是聪明反……你不亏了吗?”
本来他想说“聪明反被聪明误”,但话到嘴边就改了。说完,他被自己的行为惊呆了:我堂堂的中学校长怎么这么在乎一个孩子的感受?
郭拙诚不以为然地说道:“没事。大不了到时候再来求校长帮我,我再复读就是。”
舒校长哭笑不得,胡乱说道:“是啊,是啊,……”
郭拙诚又说道:“舒校长,你心里是不是还有顾虑?要不你出几道题,或者找几套试卷让我做,看看我的水平怎么样,如果达不到毕业班的平均水平,我就不麻烦你了。”
这时从隔壁房间里又传来一声讥讽:“哼,真敢吹!”
声音很小,但足够他们听见。
舒校长歉意地看了郭拙诚一眼,连忙说道:“我不怀疑你的水平,没有金刚钻揽不了这个瓷器活。你父母恐怕早就测试过你好几次了吧?等下我就去找相关老师解决你跳级的事,不会误你上课。”
郭拙诚笑道:“那就谢谢舒校长了。对了,女儿的成绩怎么样?你可要她好好学习。另外,我也想麻烦舒校长帮我找我一套教科书。这些钱就是书的费用。不知够不?不够的话再补,多了的话就请舒校长买一盒烟抽。”说着,他掏出十元钱放进舒校长的手里。
舒校长连忙说道:“够了够了,没必要给钱,到时候我找找看。”说着,他把钱推给郭拙诚。
郭拙诚坚决地把钱推给他,并塞进他的口袋里:“麻烦你这么多,真的谢谢你。”
第十四章 过分的儿子
告别舒校长出来,郭拙诚将那张伪造的信撕成碎片扔到了垃圾桶里。回家的时候,他有意经过公安局门口,看到里面的jǐng察都荷枪实弹,一批杀气腾腾的样子,附近的行人也行sè匆匆一脸的激动,郭拙诚就知道抓捕工作不但早已经开始而且外面的人也知道了。
果然,他回到家里的时候,母亲一脸的喜sè。看他回家,一把拖住他,将门关上后,兴奋地说道:“儿子,你知道不?‘217灭门案’已经破了!凶手已经被抓到了!你爸这下轻松多了,再也不用担心降职,可以睡几个安稳觉。呵呵,真是感谢菩萨,感谢破案的人。”
显然她还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在领导的眼里就是破案人,而实际的破案人就在她的眼前,就是她的儿子。
听了母亲的话,郭拙诚感到心里有点发堵:父母的要求这么低,只求不降职,只求可以睡几个安稳觉。他说道:“妈,你放心。好人有好报,爸爸肯定会官运亨通当大官的。”
母亲摇头道:“我才不想当大官呢,……,当一个县委书记就行了。”
郭拙诚笑道:“听了你前一句话,我以为你只想爸爸保住现在的位置呢。结果这么贪,竟然要当水甸县的王。等我们搬到宜贡市,你恐怕又希望爸爸当地委书记。等我们搬到省城,你还不想他当省委书记?”
母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当县委书记一把手当然比当副书记好,你爸就不用去巴结别人了。”
郭拙诚又笑了,说道:“你这理由太牵强附会了。真要在官场,哪有不巴结人的?官上有官,仕途远着呢。妈,我看你的官瘾比爸爸的还大。”
“你这小兔崽子,有你这么说妈妈的吗?我今天高兴,所以多说几句?”母亲突然说道,“咦——,儿子,今天你遇到神仙了,还是喝了神仙汤?怎么跟我说话像大人一样,成语还一个接着一个的?以前可不是这样。”
郭拙诚心里一惊,知道自己表现有点过分,但他并没有后悔的意思,既然决定了在这一世要高调生活,那高调就从现在开始吧。
他说道:“妈。我其实是很聪明的,以前只是不想表现出来。你也许还不知道,我早就开始自学高中知识了。谈话的时候用几个成语算什么?呵呵,到时候您不要因为你儿子做出了天大的成绩而惊掉下巴哦。”
母亲当然是以为他在胡扯,笑着说道:“小子,你就吹吧。等你爸爸回来,我看你敢不敢吹,他非打你屁股不可。他最看不惯油嘴滑舌的人了。”
郭拙诚说道:“难说。……,妈,你知道谁是‘217灭门案’的凶手不?”
母亲犹豫了一下,说道:“不知道。说什么的都有。还有人说王局长的儿子也是凶手,真是胡说八道,公安局局长的儿子怎么会去当杀人犯?……,等下你爸回家,你可不要瞎打听。工作上的事,我们不能让他烦心,不要让他违反纪律。他想对我们说,我们就听,不想对我们说,我们就算了。反正用不了多久,大家都会知道的。”
郭拙诚连连点头:“知道了。你们两个都说了不知多少遍了。”
吃晚饭的时候,郭知言没有回家。吃完饭后,有人在外面敲门,正准备出去打拳的郭拙诚连忙将门打开,等看清外面的人后,他几乎想都没想就把门关了,将来客关在外面。
母亲大惊,一边走过来一边问道:“谁啊,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礼貌?”
刚一关上门,郭拙诚就觉得自己做的有点不妥,太年轻气盛了些。完全不像一个有几十年心智和阅历的人,他讪讪地说道:“黄建平。”
母亲脸sè大变,差点一下摔倒在地,她急忙冲过去将门打开,对着外面尴尬而立的黄建平说道:“黄区长,快请进!……,你千万不要和一个孩子计较,这孩子今天不知怎么啦,神经兮兮的,快请。”
等将黄建平请进家里后,母亲田小燕严厉地瞪了郭拙诚一眼,命令道:“喊黄叔!”
黄建平大度地笑着说道:“没关系,谁家没有孩子?男孩子就是要调皮一些才好。拙诚,是不是对黄叔有意见啊?呵呵,有意见就提,黄叔保证改。”说着,他将手里提着的一个布袋子放在墙脚边。
郭拙诚低着头,说道:“对不起。”然后进自己的睡房去了,“黄叔”二字始终没有说出口。
田小燕和黄建平闲谈了不少的时间。将他送走后,田小燕这才走进儿子的房间,问道:“拙诚,你今天怎么啦?”
郭拙诚将小说放在一边,说道:“你不知道他来干什么的?之前他来过没有?看我爸把案子破了,就过来巴结要官,我看不惯。”
田小燕又好气又好笑,说道:“你这孩子怎么啦,心里怎么这么多道道?比大人的想法还多?老气横秋的样子。不管怎么说,他以前是我们的邻居,又是你爸的老部下。”
郭拙诚倔强起说道:“反正我不喜欢他。看见他的笑容就恶心,好假。”
田小燕拿儿子没法,劝了几句也就走了,心里感到很奇怪,决定找一个时间跟丈夫说说,想弄明白儿子为什么突然变得这样。
郭拙诚厌恶黄建平显然不是因为他今天来求官的事,更不是因为以前他做的事。而是因为这个笑面虎利用“217灭门案”超越父亲的官位后开始了对郭家的打击和排挤,完全不顾过去的情分,让父母的rì子过的非常郁闷,父亲的官位也因黄建平的阻拦而到地区副专员就停顿了,直到退休。
重生过来的郭拙诚一想起这事就寒心,看见他就情不自禁地将他视为仇人。
前世的时候,郭拙诚就是因为不想被这个姓黄的打压,大学毕业后就没有回川昌省,而是跑到鲁河省工作去了。在一个大型发动机厂里埋头工作了多年。在担当设计所第三设计室主任的时候,他不但为工厂解决了不少技术难题,还在仿造国外先进电喷发动机时融入了自己的理念,避开了国外企业某些专利的陷阱,为工厂创造了巨大的经济效益。
在厂党委书记的帮助下,他开始时来运转,从设计室主任开始爬起,依次担任设计所副所长、所长、车间主任、副厂长、厂长。他利用一个机会转任当地副县长,并继续高升。
父母退休之后,他将他们接到了自己家里,父母才彻底摆脱难受的rì子。
郭拙诚今天之所以做的这么过分,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做给母亲看,让母亲开始怀疑对方、提防对方,至少心里存在一个疙瘩。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田小燕刚才与黄建平的谈话就留了三分,明知道黄建平是来求官的,她没有如以前那些直肠子,而是环顾左右而言他,不正面答应。
第十五章 暴怒的父亲
母亲对自己的儿子有点不认识了。见他如此说,她只是叹了一口气就走开了。
郭拙诚也出了门,他到外面院子里的树林里打了两趟“永chūn虎狼拳”。
打完,通体舒泰,稍微休息一下就回家冲凉,再拿起一本小说看了起来。
对于这种出版于特殊时期的小说,主角都是高大全,郭拙诚的兴趣并不大,纯粹是消磨时间,看着看着就朦胧yù睡。
郭知言这时回到家中,他用钥匙打开门,看到妻子田小燕真正缝补儿子的衣服,就说道:“还没睡?”
田小燕立马放下衣服,走过来接过他手里的公文包,看见他一脸的喜sè,问道:“吃饭了没有?饿不饿?”
“吃了。”郭知言嘴巴朝儿子的睡房努了一下,问道“他睡了没有?”
田小燕一愣,有点奇怪丈夫今天为什么问起儿子,以为他案子破了心情好,现在就要上床跟自己亲热。她心头一暖,羞涩地说道:“还在看书呢。等会吧,嗯。”身体有点发软,稍微移近一些,肩头轻轻地靠在丈夫身上。
谁知道郭知言却突然大声吼道:“小兔崽子!你给老子滚出来!”
声音如此巨大,吼声里怒气冲冲,田小燕吓了一大跳,身子一抖,本就重心不稳的她一下栽在地上,双眼惊恐地看着丈夫,看到丈夫脸sè狰狞,一时间不知所措,连大腿上传来的巨痛都忘记了,脱口问道:“老郭,孩子怎么啦?”
她脑海里迅速回忆儿子今天的所作所为,实在想不出儿子做了什么坏事:“难道黄建平把被儿子关在门外的事说给他听了?”一边扶着墙壁慢慢站了起来。
正要劝说丈夫冷静,不要吓着孩子,只见郭拙诚揉着眼睛从睡房里走出来,嬉皮笑脸地说道:“爸,你回来了?”
郭知言指着郭拙诚厉声说道:“小兔崽子,你翅膀硬了。竟敢做出这种事来,跪下!”
田小燕连忙说道:“老郭,孩子不小了,你也要给他留点面子。黄区长他的……”
郭拙诚知道父亲生气的原因,见母亲yù说黄建平被关在门外的事,连忙打断她的话说道:“好,好,您别生气,我跪。”
如果让母亲说出自己将一个多年邻居关在门外,那绝对是火上浇油,也许不想打人的父亲还真抡起巴掌打人了。现在的他可不知道黄建平今后是混蛋。
让两口子惊讶的是,这个近几年来即使犯了错误也不肯跪的儿子真的跪下了,没有丝毫犹豫,甚至还可看出他脸上的神sè是自愿的、主动的。
两口子都怀疑地对视了一眼,特别是田小燕,虽然觉得儿子将黄建平关在门外不对,但俗话说孩子气孩子气,一个小孩子生气大人能跟他较真吗?那个黄建平也确实不应该啊,以前郭知言有压力的时候鬼影都没见过,现在机会刚来,他就出现了。而且将一个孩子做的错事告诉老郭,打一个孩子的小报告,实在不怎么样。
她完全不知道郭知言发怒根本与黄建平无关,更不知道自己的儿子狗胆包天竟然敢冒充县委副书记在报告上批示,而且还是涂掉县委副书记原来的批示。
其实,暴怒的郭知言不知道的还有一件事,如果知道,估计会冲上去踢这个小崽子几脚:小崽子用他的名义给罗虎写信,命令jǐng察抓捕副县长的儿子!
郭拙诚今天做的事都是狗胆包天的事,稍一不慎,被人看出破绽,郭家就会因此而跌落深渊,从此永不翻身。
这次下跪,郭拙诚真是自愿的,而且并不是因为今天做的事。重生而来的他看到前世已经不在的父母就在自己的面前,他早就想跪在父母面前好好喊一声爸妈,甚至好好哭一顿了,可因为怕父母担心、怕父母怀疑而一直忍着,现在有这个机会,跪就跪吧。在父母面前跪又不落面子。
他心情激动地喊道:“爸爸——!妈妈——!”
看到儿子真的老老实实地跪了,两口子面面相觑。
郭知言冷峻地问道:“你给老子老实交待,谁让你干的?不说出那个人,你就别给老子起来。”
郭拙诚心里暗笑,说道:“爸,你怎么舍本求末?你管他是谁,只要对你好就行呗。很多事情只须看结果,不必要看过程。你放心,我们都不会害你的。”
郭知言怒道:“你说放心我就放心?”
郭拙诚说道:“那你还能怎么样?事情都这样了,难道你还向上级举报是我在瞎闹?然后大家完蛋?爸,怎么说我是你儿子,这事就这样吧。今后我保证不做这种事了,做什么事都会先和你商量。你就消消气。”
郭知言发现自己除了真的消消气还没有任何办法。说实在的,他不但有点感激儿子身后的那个人,还敬畏那个人,有点担心激怒他。万一那人发飙,自己的一切真毁了。他无奈地接受了现实:还是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算了。
只有田小燕如坠云海了,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嘴里嘀咕道:“你们……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
郭拙诚噗哧一声笑道:“哈哈,妈,你别担心。爸这是被官帽子砸得脑袋痛,回来消消火呢。我估计过不了几天您不是县长太太就是县委书记太太,呵呵。”
田小燕见儿子这个时候还敢开玩笑,还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急了,生怕丈夫一怒之下暴打儿子,很可能还把自己拖下水,连忙说道:“拙诚,你严肃点。”
谁知郭知言却说道:“行了!下不为例,否则我剥你的皮。……,滚回去睡觉!”
可是,郭拙诚却不依不饶,说道:“爸,我今天还办了二件事。”
田小燕干脆当机,被他们父子俩搞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只好坐到旁边去了,揉一揉已经不怎么痛的大腿。
郭知言皱着眉头问道:“你……你还做了两件事?什么事?”
郭拙诚说道:“第一件就是我找学校校长申请跳级,我不想学已经掌握了的初中知识,我要学高中知识。第二件事就是我提前预支了你给我的奖励,妈妈已经给了我二十元。如果你觉得少了,可以再给点。”
郭知言冷哼一声,说道:“想得美!……,呃,你初中知识已经掌握了?那你以前的考试成绩怎么也不见得特别好?你姐的成绩一直那么好都没有想过要跳级。”
郭拙诚大言不惭地说道:“还行吧。反正舒校长说我的成绩还可以,应该能跟得上班。他是小看我,如果我只是仅仅跟得上班,我还不跳呢。我是我,我姐是我姐。”
田小燕这下跳了起来,大声反对道:“不行!不能跳级!绝对不能!”
说着,她眼睛看着丈夫,说道:“到时候高中毕业年纪太小不能招工,还不天天在外面混,最后变成流氓。不行,只能留级不能跳级。无论如何你得在学校呆到十八岁后再出来!”
显然,她在寻找同盟军,希望丈夫站在他一起阻止儿子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