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这事没完!
门外还站着四个尴尬的干jǐng,依然保持着偷听的状态,四双眼睛又害怕又激动地看着郭拙诚。
郭拙诚严肃地问道:“你们是不是没事做,是不是觉得很清闲?一群大老爷们站在门外偷听,很光荣很自豪是不?指导员——!指导员——!你给我滚出来!”
正在装模作样坐在办公室里看报纸的崔有林听到喊声,慌忙扔掉报纸,急急忙忙地从里面冲出来,跑到郭拙诚面前举手敬礼道:“报告郭书记,本人崔有林,马驿镇派出所指导员,正在学习上级文件,请指示!”
郭拙诚大声道:“你马上给我把在家的干jǐng集合起来,到会议室去开会,学习有关组织纪律,学习有关上级文件。”
“是!”崔有林答应之后,大声喊道,“所有在家的干jǐng,马上到会议室学习文件!马上过去,迟到缺席者严肃处分!”
这家伙有样学样,借用了郭拙诚过来所烧的第一把火。
很快几个办公室的门先后打开,里面陆续出来几个领导模样的干jǐng,一个个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郭拙诚,有两个穿好了制服的干jǐng走过来朝郭拙诚敬礼问好,另外的几个因为穿的便服,只是微笑着招呼了郭拙诚一声。
看向郭拙诚的目光很复杂,有的客气、有的心虚、有的不以为然,也有的甚至掩饰不了掺杂一丝讥讽。
郭拙诚没有过多地理会他们,他知道就算是派出所,也一样分成三流九教,各属不同的阵营,而且无论属于哪个一个阵营,都没有属于他这个阵营的,毕竟他们都不认识他,最多也就见了一面,还需要时间了解他。
看着众干jǐng在指导员崔有林带领下离开,郭拙诚将办公室的门重新关上,对马达鸣冷笑道:“哼!说你胆小你还不服。我就不说其他的,因为我才来对你以前的事不了解,现在我只说两件我亲眼看到的事,从这两件事就能看出你就是混账王八蛋!”
马达鸣抑制着内心的怒火,尽力镇定地问道:“请说!我倒是想看看我哪里胆小怕死了。我还真不信今天做出了两件怕死的事,今天我投的是赞成你郭书记的票,与怕死根本扯不上,甚至还可以说我有胆量,我敢于跟马修德这个地头蛇斗。”
郭拙诚讥讽地说道:“真会给自己长脸,我发现你的脸皮真是不一般的厚。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就算今天投票,你不也玩了鬼吗?如果我说你是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你肯定不服气,但事实跟这个差不多。你到现在为止还惧怕马修德,刚才之所以投票,是因为马贵博书记给了你一个台阶下,让你巧妙地掩盖了内心的实际,给别人的假象是你受不了马贵博的激将法,以为你是出于自己迟到了而不得不表明态度,不愿意别人说你因为自己迟到了而反对我严厉处分迟到者。”
马达鸣张口结舌,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可我……可我真的是想……”
郭拙诚说道:“我知道你真的是想与马修德拉开距离,不想被马修德拖下水,拖到黑暗的深渊。可是你怕别人说你忘恩负义,你怕马修德将他许诺给你的好处收回去,你还希望与马修德保持表面上的友好。另外,你还聪明地以为只要你不公开地表示与马修德决裂,马修德就不会找你的麻烦,因为他还需要你,他担心一旦对你过分,你就会投到我这边来。因此你自认为你能在我和马修德之间玩踩钢丝的游戏,虽然没有想坐山观虎斗,但实际作用跟这个也差不多,至少是你既不想得罪他,也不得想罪我。”
马达鸣的内心被郭拙诚一下戳穿,就如一个人在大街上被剥掉了全身的衣服一样难堪,他眼睛瞪得大大的,如白rì见鬼一般惊恐地看着郭拙诚,喃喃地问道:“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我自己都没有这么清楚……,你到底多大年纪……”
郭拙诚好整以暇地拖过那把刚才踢到墙角的椅子,放在马达鸣跟前后,慢慢坐了下来,蔑视地看着对方,说道:“你的这套把戏并不难猜,不但我知道,就是马修德也知道。因为大家都不是蠢人,都不是傻子。……,算了,这些事我懒得跟你计较,你自认为该这么做,那你就继续这么做,继续这样两边讨好,我倒是想看你将来到底有什么好结果。我要说的是另外两件事。”
马达鸣惭愧地垂下脑袋,看着地板,问道:“哪两件事?”此时的他已经胆虚了。
郭拙诚说道:“第一件,昨天你们把那个叫胡洋滨的(知)青抓起来并关押,你认为你做的对?你认为你不是胆子小?明知道这么抓他是不应该的,是非法的,可你却因为害怕得罪马修德,害怕失去你得到的,就助纣为虐。你说,一个不敢坚持原则的是不是胆小鬼?直到现在你还关着他,还在等待马修德下命令,我问你,你是不是男人,有没有点骨气?有国家法律支持你,有人民群众为你撑腰,你怎么就这么战战兢兢?”
马达鸣狡辩道:“这与胆量有什么关系,我是维护党委领导的权威……”
郭拙诚怒道:“别放臭屁了!你说的话你自己相信吗?难道我该说你大胆?”
等马达鸣羞愧地低下头,郭拙诚又说道:“第二件就是我和秦怀生同志坐的车出车祸。我就不信凭你的眼光看不出发生了什么。即使现场被破坏了,种种蛛丝马迹还在吧?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心里肯定有不同的想法,但你害怕得罪周迪辉,害怕得罪车祸后面隐藏的人,明知道这么结案有问题,你还是一句话没说,甚至连现场的勘查照片都没有。是不是?”
马达鸣老实点了点头,如蚊子叫似地说道:“是。……,我过去的时候,一切都勘查差不多了。”
郭拙诚冷笑道:“真是畏权如鼠啊,还说什么冲锋在前。哼!也就是欺负咱们老百姓、吓唬吓唬几个无权无势的小混混而已。我真不知道你学了这些功夫有什么用,难道仅仅让人看了你威猛而心里好受一点?”
马达鸣受不了郭拙诚的冷笑,说道:“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是你,你怎么办?”
郭拙诚一掌猛地拍在桌子上,吼道:“你还有胆子问我?党和国家要你这个派出所毛用?就他妈的一个墙头草!说你胆小你还不服,老子再不妨告诉你,你还愚蠢之极,将来铁定背黑锅。”
马达鸣说道:“我又没参与具体的勘查,想我背黑锅,不可能!”
郭拙诚冷笑道:“你还以为你聪明?还以为你站在干岸上?你除了没有完整地勘查现场,其他事你哪样没有你经手,哪一样不是你马达鸣或者你手下做的?到时候结论出来,谁不说是你马达鸣负责勘查的?其他领导谁会抢占这份‘功劳’?”
马达鸣却固执地说道:“这起车祸只要你和秦部长不提起,谁会要翻案?又怎么能够翻案?再说,人家肇事司机已经死了,死者为大,我难道还要死死地逼那个死者的家属承担责任?”
郭拙诚一边点头一边说道:“是啊。我和秦部长都是干部,秦部长马上就要退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肯定不会翻案。而我呢,将来肯定要往上爬,不敢过分得罪领导,几年之后就算我真的爬上去了,难道还冷水里面出热气,把这种事又翻出来闹,实在有失体面,再说,到时候要证据没证据,要证人没证人,我就算想翻案又能如何,是不?只要我们两个人不闹,你们就把这件谋杀案遮盖得天衣无缝。……,马达鸣,马所长,真是好算计!打的真是好算盘啊!”
马达鸣虽然没有说话,但看向郭拙诚的眼神无疑承认了这一点。
郭拙诚继续冷笑道:“对了,你还有一副悲悯的心肠。人家司机都死了,死者为大,我们两个毛都没伤一根,如果还对他死追猛打,实在不光彩,实在不厚道。……,好!好!好啊!”嘴里说好,但脸sè却yīn沉得出水。
马达鸣低声道:“有时候这种案子最好是不了了之。……,我们就算破了案,也不可能把他的尸体从地里挖出来再枪毙一次。有什么必要?”
郭拙诚讥笑道:“他可怜?那我问你,如果当时我们三人都被他撞死了呢?我们身后就难道没有家属,我们就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我们的亲人就该悲惨、该痛苦?如果他幕后的人下次又安排另一个傀儡撞其他人,你又做何感想?
无论是谈党纪国法还是谈个人感受,我都有必要报仇,有必要查清他后面有没有幕后指使者。凭什么我不报仇,凭什么让你们拿我们的xìng命做交易,凭什么让你们这些王八蛋狼狈为jiān、沆瀣一气?拿我们的鲜血、拿无辜老百姓的鲜血当你们祝贺胜利的红酒,没门!”
第467章 哭泣的团长
马达鸣冷汗淋漓,问道:“可是现在现场证据都已经没有了,我们还能怎么样?”
郭拙诚平静地说道:“yù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证据是这么容易弄没的?你手头没有,并不能说你今后找不到,也不是说别人手里没有。你以为人人都有你这么傻,人人都愿意把把柄交给别人而不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当然,我也不排除你想好了退路,不担心人家抓你的把柄。”
马达鸣连忙摇头道:“我没有……我真没有认真勘查,而是忙于外围调查。调查那个卡车司机。”
郭拙诚说道:“那我真是再次高看了你。我都不知道这个王八蛋欧阳志坚怎么选你这个又蠢又胆小怕事又自私的家伙做徒弟,真是瞎了他的狗眼!”
马达鸣瞪着眼睛怒道:“郭书记,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你不能骂我的师傅!”
郭拙诚反问道:“我就是要骂他这个王八蛋有眼无珠又如何?如果这个王八蛋在这里,老子还要甩他几个耳光呢,竟然教出这么愚蠢的徒弟,死到临头都不自知!”
马达鸣眼睛瞪得圆圆地,双手的拳头握得紧紧的,怒道:“你!”
郭拙诚随意拨了如斗鸡眼似的马达鸣一下,马达鸣一边转圈一边连退几步。将马达鸣推到一边后,郭拙诚拿起桌上的电话机,等了几秒,等里面的话务员说话了,他吩咐道:“给我接通广桂省崇佐地区驻军332团团部。我在这里等着,有急事。”
说完,他又重复了一遍,然后挂了电话。
转了整整三圈才停下来的马达鸣惊喜地问道:“你真的认识我的师傅?”似乎都忘记了刚才的被骂和刚才的被打。
郭拙诚在椅子上坐下来,说道:“你别高兴太早了,等下绝对不会有你好rì子过。”
马达鸣连忙说道:“没关系,没关系,无论师傅是骂我还是打我我都高兴。”
郭拙诚微笑着点头道:“我发现你除了胆小怕事,除了愚蠢脸皮厚之外,还有一个优点,那就是下贱!”
马达鸣一副大人不计小人过的样子,拖了一边刚才踢断一条腿的椅子靠着桌子坐了下来,眼睛目光炯炯地看着电话机,显然太急迫,连脸上的泥土和血污都忘记擦。
郭拙诚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往马达鸣面前一扔,说道:“先抽支烟压压惊吧,一边抽烟缓口气一边做好被骂的准备。”
马达鸣点燃一支烟,还没抽两口,桌上的电话铃响了。马达鸣将烟一扔,和身扑了上去,双手快速地伸向电话机话筒。
他快郭拙诚更快,在他的手接触到电话机的前一瞬间,郭拙诚连话筒带座机一起拿起,然后又将马达鸣一推,马达鸣连人带瘸腿的椅子一起摔倒在地。
他连忙爬上来,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迟迟不接电话的郭拙诚。
郭拙诚指了指地上墙角处正在冒烟的过滤嘴香烟道:“捡起来,别给老子浪费,那可是花了老子不少钱买的。”
没办法,形势比人强,马达鸣一边快速地捡烟一边请求道:“你接电话,接电话啊,我捡行不?等下电话就不通了。”
郭拙诚将电话机放在桌子后,这才在马达鸣急迫的期盼中拿起电话机。里面响起了话务员的声音,接着又听到了远处传来的振铃声。
“喂,你找谁?”对分一个男子大声问道。
郭拙诚大声说道:“是322团吗?我找你们领导。”
对方听郭拙诚的口气这么大,语气一下客气起来,问道:“请问找我们哪位领导?你是谁?”
郭拙诚大声说道:“谁离电话机近就找谁,刘大卫,欧阳志坚都行。我的名字现在不便相告,等我听到他们的声音后才能告诉他们。快点,别耽误我的时间,长途电话费很贵的。”
对方还没有发脾气,旁边的马达鸣又要发怒了,只是不敢发出声:狗屁,装什么装,打这个电话你会交一分钱?你这个态度,人家理你才怪呢。老子每一次打电话都是小心翼翼,陪了小心陪小心,人家还不一定帮我找。一年到头能让师傅亲自接听一次电话就不错了,你还牛皮哄哄的,真是自讨没趣。咦——,难道他还跟刘大卫刘营长,不,应该是团长了,跟他也熟悉?
让他没想到的是,对方接电话的人马上去喊领导去了。
没有五秒钟,一个让郭拙诚感到很熟悉的声音传来过来:“你好,我是刘大卫,你是谁?”
郭拙诚听到对方的声音,心里很欣慰也很高兴,笑道:“好你个刘大卫,都升团长了,老子连喜酒都没喝一杯。……,老子是谁,你王八蛋给我猜猜,呵呵,猜不出来老子有你好看。”
马达鸣额头上沁出了一层冷汗,刚才被打倒几次都没有这次流的汗多。
刘大卫一愣,但随即颤抖地问道:“你是……你是郭……你是队长……”
“队长”本来不属于刘大卫喊的,是老特战队队员对郭拙诚的专有称呼,后来特战队早就不仅仅是小小的特战队了,人数、规模和级别早已经超过了原来的特战队,但老特战队员为了显示自己与郭拙诚的特殊关系,依然一直喊郭拙诚为“队长”,并以此为荣。那些想郭拙诚亲近的人也跟着这么喊。
刘大卫自诩是郭拙诚培养出来的,跟郭拙诚并肩战斗过,所以也不称呼郭拙诚的实际官职,而是喊队长。
郭拙诚笑道:“不错,不错。一下就猜出来了。”
刘大卫口干舌燥,客气而颤抖着问道:“队长,你现在在哪里?属不属于保密范畴,能问不?我们都在打听你,可是就是打听不到。”
郭拙诚说道:“现在还是秘密,不能说。你就甭打听了,到时候我有时间就去找你们。”
“好!好!我们兄弟都盼望你来呢。我们大家做梦都想。可就是打听不到你的任何消息。”刘大卫激动地说道,话语中甚至有一丝哽咽。
他有这份感情并不奇怪,当时他的坦克营和朱建军的步兵营被越军困死在野鸡岭一带,如果不是郭拙诚带特战队冲入包围圈,他们早成了越军的俘虏或者被越军歼灭,更别提后来逃出重围反攻越军并立下了赫赫战功,以至于自己不但没有牺牲、没有被俘,战后论功行赏从一名营长直接提拔为一名团长。
这一切来自谁?完全来自郭拙诚!郭拙诚远不止是他的救命恩人这么简单。
郭拙诚笑道:“我也想你老刘和同志们啊。别婆婆妈妈的了,人家看你一个堂堂的团长哭鼻子,看着一个大老爷们跟娘们似的,还不笑话你?”
刘大卫大声说道:“我才不怕人家笑呢。谁笑老子抽死他。我现在还是好的,克制着,等下其他家伙还不嚎啕大哭?对了,队长,你找我有事吗?有什么能帮你的?只要能帮上,我一定帮!”
郭拙诚笑道:“还真有一点事要找你们。不过不是找你,我要找欧阳志坚这个王八蛋。”
“啊——”刘大卫大惊,连忙问道,“队长,欧阳志坚没有得罪……,好,好,您等一下,我让他马上跑步过来。”说着,刘大卫大声对身边的人命令道,“通信员,马上命令欧阳志坚副团长丢下手头的一切工作跑步过来!”
“是!”刚才接电话的通信参谋大声回答道,转身就跑,但他心里却翻江倒海,“对面是谁?实在不是大首长的声音,团长怎么这个样子?”
欧阳志坚原来是坦克营的参谋长,因为战功跟着营长刘大卫一起晋升,坐上了副团长的宝座。
现在的他正忙于制订将要举行的演习计划,忙得焦头烂额。听到通信参谋的通知,很是不满地问道:“刘团长说有什么事吗?有必要这么急?又不是上前线去打仗。我忙着呢,你去跟团长说,忙完这三分钟就过来。”
通信参谋马上说道:“副团长,团长叫你放下手头的一切,跑步过去接听电话。”说着,他凑近欧阳志坚的耳朵说道,“团长接那个电话的时候哭了,对方好像是一个姓郭的什么队长,刘团长对他可……”
“队长?姓郭?啊——”欧阳志坚将手里的东西一扔,吼道,“你他妈的怎么不早说,等下回来老子有你好看……”
话还没有说完,人早就跑了出去,让通信参谋和办公室的人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他怎么如此失魂落魄?
欧阳志坚虽然没有刘大卫所说的嚎啕大哭,但也情绪激动,眼睛通红,急切地询问郭拙诚在哪里,怎么一直找不到他。
郭拙诚笑了笑,说自己有事暂时离开了部队。接着,他突然严肃地问道:“欧阳志坚,我问你,你曾经是不是收过一个叫马达鸣的徒弟?”
欧阳志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慌忙说道:“收徒弟,我没有正式收过徒弟啊。是,是,马达鸣是我手下的兵,我曾经教过他几招。虽然他转业好几年了,但还是和他有联系。可他很不错啊,又讲义气又正派……”
第468章 彻底制伏派出所所长
郭拙诚忍无可忍地说道:“狗屁正派!纯粹是一个胆小鬼,一个被小恩小惠收买、没有一点担当的家伙。”
旁边的马达鸣气得脸sè惨白,拳头捏的嚓嚓响,恨不到对着郭拙诚的脑袋就是一拳。
欧阳志坚愕然说道:“不可能吧?队长,您是不是搞错了?凭我对他的了解,他不可能这样。你说的马达鸣到底是不是我那个徒弟马达鸣?”
郭拙诚说道:“就是他!他现在担任一个镇的派出所所长,为了讨好镇里的领导,肆意抓捕无辜群众。为了报答给了他一点好处的恩人,将谋杀我的凶手随意放跑。如果我不是知道他是你的徒弟,我会当场宰了他!他还跟某些人沆瀣一气,欺压善良百姓,贪图公私财产,阻扰我的正常工作,自私自利。
他的罪行太多了,我懒得跟你这个王八蛋师傅说,你跟你徒弟说吧,他在旁边捏着拳头要揍我呢!我jǐng告你,如果他不改正,不但我跟他要算总账,你也有脱不了的干系,我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着,郭拙诚把话筒往马达鸣手上一递,命令道:“你跟他实话实说。只要你说一句假话,我会让你知道拳头到底是什么滋味。”
而对面的欧阳志坚半天说不出话来,脸上布满了惊恐,嘴里喃喃念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怎么变得如此不堪,不行,老子非亲自过去宰了他不可!
旁边一直听着的刘大卫更是一拳砸在桌子上,大声吼道:“对头!毙了这王八蛋!竟然放走谋杀队长的凶手,老子要剐他的皮。欧阳志坚,老子丢下一句话,如果你不把这个叫马达鸣的王八蛋整死,老子跟你没完,老子也不认你这个兄弟!老子还会喊其他其他兄弟来收拾你!”
这些话一字不漏地传到了马达鸣耳朵里,吓得他心里全是毛,他胆怯地喊道:“师……师……师傅,我是达鸣啊……”
欧阳志坚怒吼道:“达你玛的头啊!老子没有你这个王八蛋徒弟!说,到底怎么一回事,你给老子一个解释,否则,老子现在就出去,亲手毙了你,然后老子去坐牢!”
旁边的刘大卫大声道:“坐狗屁牢,这种王八蛋杀了就杀了,还用得着坐牢?上级真要找你的麻烦,老子就是脱了这身军服也要跟他们争。问!给我问!为什么害我们的队长!一定要问清楚!”
欧阳志坚咬着牙说道:“从这一刻起,我欧阳志坚不敢当你马达鸣的师傅,你是我的仇人,你是我们大家的仇人。现在我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你说,你为什么放纵谋杀队长……郭拙诚的凶手,你为什么滥捕无辜?你今天必须说清楚!”
马达鸣心里叫苦,说道:“师傅,是这样的……”
欧阳志坚立即打断他的话说道:“老子不是你的师傅,听起来恶心。”
“是!是!”马达鸣流着泪说道,“我们镇的镇长叫马修德,我分配到这里工作后,他就给了我很多帮助,不但帮我父亲当了村里的干部,还是帮我的小舅子解决了工作,分配在财政所上班,我老婆也快要从倒闭的工厂调到zhèng fǔ部门来……”
欧阳志坚愤怒地大骂道:“你狗rì的脑袋被门夹了啊,这还看不出他是在腐蚀你,拉拢你犯错误吗?你真是鬼迷了心窍!”
马达鸣继续说道:“他是这里的地头蛇,我斗不过他啊,几任镇党委书记都被他弄的或跑或撤职,有一个还被他们弄死了。我……我害怕因为逆着他来导致我……,他的连襟是县公安局的局长,他连襟的亲叔叔是军分区司令,我无法跟他们抗衡啊……”
跟欧阳志坚的说话语气和态度与跟郭拙诚说话的语气和态度根本不同,此时的马达鸣很谦卑很客气,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把一切如竹筒子倒豆子似的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比遇到jǐng察审问的胆小鬼还要坦白。
欧阳志坚怒吼道:“就他们的这点小恩小惠,你就当了他马修德的狗腿子?就昧着良心做事?抗不过难道就不能回家种地,难道我们就会将你弃之不理?你真是让老子失望啊。老子真是瞎了狗眼,看重你这个败类!”
“师傅……我错了,我改还不行吗?”马达鸣痛哭失声地说道。
欧阳志坚反问道:“改?狗改得了吃屎?尝到了甜头还会舍得吐出来?”
马达鸣立即说道:“我一定改,我一定改!”
欧阳志坚依然愤怒地说道:“我不管你改不改,我也不想知道你改得如何,我只是告诉你:谁让郭拙诚不高兴,我就跟他没完!就是我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我奉劝你一句,你对我阳奉yīn违可以,对我不诚实欺瞒我都可以,但你要对郭拙诚有一点不好,你就是挖了老子的祖坟!
如果你不尽快把谋杀郭拙诚的凶手给老子抓捕到,我一定会废了你。我告诉你,今后只要郭拙诚遇到危险,你可以尽一切办法保护他,就是开枪击毙害他的王八蛋也可以,出了问题我负责。如果你不相信我,我可以写纸条给你。”
这时旁边的刘大卫大声道:“老子也可以在上面签名,出了事我们一起担责任。”
欧阳志坚突然放低声音说道:“达鸣,我是为了你好。一个地头蛇镇长能有多大能耐?他能给你多大好处?师傅我会坑你吗?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你请郭……郭书记接电话。”
马达鸣听了欧阳志坚的“师傅”二字,心里一下轻松了好多,心里长长嘘了一口气,转头对郭拙诚说道:“郭书记,我师傅请你接电话。”
郭拙诚说道:“不接!就这些破事我懒得再说。我只希望你能痛改前非、重新做人,能够做一个更有利社会、有利于国家的人,做一个能充分发挥自己才能的人。”
如果说马达鸣因为不熟悉郭拙诚的经历而心存疑虑,远方的欧阳志坚和刘大卫听了可就有不同的感受了,两人都有点嫉妒马达鸣这王八蛋,竟然坏事变成了好事,他们堂堂的正副团长都有点想取马达鸣而代之。
欧阳志坚对着话筒对马达鸣说道:“如果你还听不出话里的意思,那你干脆自己撞死算了。老子都眼红你,要不你给老子滚开,老子转业过去当派出所所长。好了,别谈了,再见!”
放下话筒,马达鸣愣愣地看着郭拙诚,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后台足还是自身本事强。但他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反对眼前这个年轻人了。
他迅速调整了心态,说道:“郭书记,我马上就去放了胡洋滨。”
郭拙诚却摇头说道:“放不放胡洋滨,不急在这一刻,你现在马上到车祸现场把相关疑点拍摄下来。”
马达鸣吃惊地问道:“现在现场还有什么疑点留下?”
郭拙诚说道:“是因为你之前心思一直没有放上面,没有积极主动去想、去调查。你知道车祸现场我们的吉普车怎么掉头的吗?你知道我们之前为了摆脱后面的卡车做了多少努力吗?其他疑点我不说,只说我们两次刹车就存在疑点。”
马达鸣半信半疑,眼睛看着郭拙诚,请他具体解释。
郭拙诚说道:“在三十四公里路碑附近,我为了验证卡车司机是不是真的谋杀我们,故意选择了一段直路,慢慢地将吉普车的速度停下。后面的卡车不但没有减速反而猛地加油照我们的车尾直撞,试图将我们的吉普车撞下悬崖。我在卡车靠近我的吉普车之前迅速加油拐弯。后面的卡车司机为了不让自己坠落悬崖,当时立即踩刹车并跟着我打方向盘。
你想想,一辆刹车失灵的卡车能那么顺利地拐弯并追上来?凭我当时听到的刹车声,我相信卡车的轮胎肯定在马路上留下了刹车痕迹。只要你能证明这些刹车痕迹就是这辆卡车当时留下的,你就能戳穿卡车刹车失灵的鬼话,对不对?
还有,就在车祸附近,我们的吉普车骑坐在石堆上的时候,因为卡车司机看我盯着他,他心慌害怕了,当时也不由自主地踩了刹车,马路也留下了刹车印迹。一辆车能在车祸现场留下刹车痕迹,你能说它刹车失灵?
至于滚石的来源,滚石后来的去向这都是疑点。你完全可以调查装运滚石的车辆情况,找到这个抛石的人。我不信你这些简单的疑点都没发现,你是一直没有把自己代入,没有破获这个案子的想法和决心。
我能说的就这么多了,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你自己何去何从好好想想。对了,我jǐng告你,就算我有全力掌控马驿镇的那一天,我也不会让你父亲无缘无故地当什么村干部,也不会让你小舅子违规到财政所上班,除非他们都符合政策要求。我没有权力拿国家的法律法规跟你做私人交易。这一点你可要想清楚,别到时候后悔改变了立场,后悔跟了我。”
第469章 开始致命的反击
马达鸣慌忙说道:“不会,不会,以前是我鬼迷心窍。我不会再这么自私了。”
“我们拭目以待吧!”接着,郭拙诚吩咐道,“等下你让你们的会计到招待所找我拿钱,一千五。……,镇里某些人估计这一周都不在镇里,有些事你大可大胆地做。”
马达鸣有点茫然地看着郭拙诚,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没明白。
走到门边的郭拙诚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听说过有叫‘群赞子’的人吗?或许是一个人的绰号。”
说完,也不管马达鸣如何反应如何回答,他大步走了出去。
马达鸣似乎一直在强撑着,等郭拙诚走出去后,再也无力支撑的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大口地喘着气,一边紧急思考、消化刚才所听到的,同时权衡比较自己的得与失……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达鸣才从地上爬起来,急匆匆地冲进派出所的会议室,对着里面吃惊看着他的干jǐng下令道:“宋建国、吴跃青,你们两个王八蛋马上到我办公室来!”
他的脸上还有血污、尘土和泪水,衣服不但脏而且撕烂了好几处,站在会议室门口跟乞丐差不多,但他身上的气质和威势让人不敢小视,甚至大家都觉得这个所长第一次有了杀气,对,杀气,一种让人心底冒寒气的杀气。
正在念报纸的指导员崔有林戏谑的目光从报纸后shè过来,感受这种杀气后,心里咯噔了一下,有点迷惑地看着宋建国、吴跃青茫然地站起来离开。
等马达鸣离开后,崔有林自嘲地笑了一下,心道:“我刚才怎么啦,似乎有点怕他。……,他被那小子收拾成这个样子了,竟然还在这里抖威风,哼,打不过人家就知道拿部下出气。……,跟着马镇长好好的,却受不了马贵博那个老乌龟的激将法,去讨好这个小年轻,你以为他能给你好处?狗屁,这下挨揍了吧?也应该汲取教训了吧?自作自受,活该!”
想到这里,崔有林甚至希望马达鸣就此反出马修德的阵营,这样一来,马修德就会抛弃那个家伙,更加看重自己,好处就不会让马达鸣一个人得了,自己也许就能得到好处,也能解决家属的工作。
此时的崔有林以为郭拙诚这次到派出所是来趁热打铁的,以马达鸣在会议上投了他一票就来鼓动马达鸣彻底投靠他。只不过郭拙诚显然想错了,马达鸣之所以投票,仅仅是因为受不了激,受了马修德那么多好处哪里敢轻易转身?就算他马达鸣想转身投靠,他家里的老婆、小舅子、父亲也不会同意他背叛马修德,也不会容许他忘恩负义。
肯定是因为郭拙诚劝诱不成而恼羞成怒,两人争吵之后继而大打出手。现在郭拙诚失望而去,而马达鸣感觉自己被揍了一顿实在丢了面子,特别是在众手下面前,是以将宋建国、吴跃青叫过去狂骂一顿,发泄一下怒火。
崔有林以为自己猜中了一切,很是得意,很高兴能看到他们两人的笑话。不过,他对郭拙诚的武力还是欣赏的,也担忧今后他凭借这个本事而插手派出所。他抖了抖手里的报纸,喃喃自语道:“那家伙这么年轻,怎么这么能打?时间久的,恐怕派出所的小伙子都会被他吸引,都会因为要当他的徒弟而成为他的人。这样一来,派出所不就成了他郭拙诚的了?不行!我得找马镇长说说,提醒他注意。”
……
看到办公室里一片狼藉,宋建国、吴跃青都不敢进去。
马达鸣双眼一瞪,吼道:“快点!磨磨蹭蹭的哪像一个爷们?这里老子被打的地方,看到老子被揍成这样你们满意了吧?给我滚进来!”
这吼声传到了会议室,大家悄悄地笑了,随即又传来一声门被重重关上的声音。众人都默默祈祷:“青猴子、国吊子,你们自求多福吧,我们可帮不了你……”
……
马达鸣对这个忐忑不安的部下厉声说道:“今天老子分配你们一个艰巨的任务,完成好了,老子还认你们做兄弟。完成不好,今后别说你们认识老子。听见了没有?”
宋建国、吴跃青两人你看我我看你,然后一齐摇头道:“不行!不行!我们不敢做!”
马达鸣一愣,问道:“什么不敢做?老子都没说什么任务,你们怎么就知道不敢做?”
宋建国嘀咕道:“所长,这还用说吗?不就是帮你出气,利用一个机会悄悄地打新来的郭书记……郭拙诚一顿,为你出气,我们哪敢啊,就算壮着胆打,也不够他一只手……”
吴跃青也低着头小声说道:“他那么厉害,我们怎么打得过啊。不说我和国吊子,就是再来十个国吊子……十个青猴子,也不是他的对手……,马所长,我真的不敢干!”
看着两个摇头不已的部下,马达鸣哭笑不得。他说道:“你们两个王八蛋,老子说了要去打他吗?老子都不是他的对手,你们过去还不是直接被他拍死?老子会让更多的人来看我们的笑话?打架本来就有输有赢,山外有山天外有天,老子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竟然让你们来编排老子?”
两人一齐抬头,异口同声地问道:“什么?不是去打郭拙诚?那太好!你说吧,你要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绝不推辞……,不,保证完成任务!”
马达鸣鄙视地看了两个开始胆战心惊现在却大肆表决心的手下一眼,讥讽地说道:“如果我让你们做一件我们公安人员应该做的,但可能得罪镇里主要领导的事呢?”
两个家伙再次你看我,我看你,青猴子小声问道:“马所长,你说是镇里的主要领导,不是最高领导?”
国吊子也偷偷地看着马达鸣,等待他的回答。
马达鸣忍不住敲了青猴子的脑袋一下:“真他玛的胆小鬼,有什么事老子担着,你们还怕?一句话,干不干?不干,老子找另外的人,老子不信所有的人都像你们一样胆小,都像你们一样不愿意进步、只想怎么被撤职。干的话,就给老子干好,拿出一个公安应有的本事和志气来!”
这下两个家伙都急了,连忙说道:“干!为什么不干?我们是公安人员,天天不干正事,只在街上游荡,岂不成了流氓地痞?”
马达鸣低声道:“这事必须保密!别事情还没有开始做就让所有人都知道了。国吊子,老子看你没有什么担当,就分配你一个轻松些的事,你带几个信得过的兄弟,好好查查今天早上在县道上跑的车,问问当地的人,调查是哪一辆车运了石头来到我们马驿镇。马路上的那些石头到底是车上的人故意扔下去的还是意外掉下去的。”
宋建国眼睛瞪得大大的,脱口问道:“马所长,这……,你这是与上面的人作对啊,就是傻子也知道那些石头是人为丢的,我们这么查,万一上面的人知道了,我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真的要这么干吗?”
马达鸣反问道:“你以为我们不去调查,人家就不会找我们的麻烦?到时候无论是秦怀生还是郭拙诚捅到上级,责任就全在我们身上。出了问题,上面那些王八蛋会为我们挑担子?你想得美!因为事情重大,又触动了某些人的神经,就是我们想掩盖也未必能盖住,我们必须有自己的结论、自己的证据。
不过,调查这事还得秘密进行,不能让别人知道。我实话告诉你们,这些调查结果是为了保我们自己xìng命的,也许这事真被人遮盖而永远不浮出水面,那我们调查出来的证据就用不上,只能压在保险箱里直到变成灰。但是,万一有人翻出这事,那时候我们就拿它们出来保命。
只要我们有了证据,我们就不会被人作为替罪羊,那些王八蛋想把责任往我们身上推也推不了。狗rì的,你们到底懂不懂?”
宋建国、吴跃青眼睛一亮,连忙点头道:“懂!懂!这样最好。”
宋建国不满地说道:“我当时一看现场就知道有人在玩鬼。哼,他们真把我们当傻子搞,老子当时就想戳穿他们的。”
吴跃青也说道:“马所长,我们早就应该这样了。他们权力大,拍拍屁股就能走,我们却只能硬扛。我看我们还要调查昨天……”
马达鸣对宋建国说道:“快去!如果连这种简单的事都做不好,你就不要回来,直接从山崖上跳下,摔死算了。”
宋建国答应一声,连忙离开。
等办公室里只有两个人了,马达鸣说道:“你刚才说的没错。你悄悄地带人到昨天埋葬女尸的地方给我悄悄地验尸,必要的情况下可以解剖尸体。找与她亲近的人,问问她死之前有什么表现。反正一句话,你必须给我把情况调查清楚,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她到底受了什么委屈,谁做的。”
一贯嬉皮笑脸的吴跃青这次异常认真地说道:“马所长,我保证完成任务!”说着,他的眼睛红了,说道,“她死的太惨了,她……”
第470章 人心松动
马达鸣也难得很严肃地拍了怕吴跃青的肩膀,说道:“青猴子,我明白你心里的苦处。如果不是他们,也许你能追上她。好好干,为她报仇、让她瞑目吧。”
“那胡洋滨要不要现在放?”吴跃青突然问道。
“你说呢?”马达鸣反问道。
“这个王八蛋……算了,她都死了,我还跟他争什么。我听你的,我没意见。说真的,他心里比我更苦,他这段时间都是以她的男朋友自居,周围的人也认为他是她的男朋友。”青猴子眼里闪过一丝痛苦和仇恨,“我不会放过那些王八蛋的。”
马达鸣却说道:“为了迷惑他们,胡洋滨我现在还不能放。等你调查出一些眉目了再说。你一定要选你信得过的兄弟,千万不要打草惊蛇。我安排宋建国调查车辆,就是吸引某些人注意力的,方便你行事,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青猴子点头道:“我知道。我一定会努力的。谢谢马所长。”
马达鸣点了点头,突然问道:“你听说过有叫‘群赞子’的人吗?”
青猴子念叨道:“群赞子?这是人名还是绰号?群赞子,好像……,我现在一时想不起来,好像听说过似的,但……”
马达鸣点了点头,说道:“你悄悄地打听一下就行。去吧!”
等青猴子也走了,马达鸣回到了会议室,招手将另一个中年黑脸汉子喊出来,两人回到办公室嘀嘀咕咕说了好久,然后那个黑脸汉子换上便服背着一个陈旧的帆布袋离开,骑着一辆旧自行车迅速消失……
郭拙诚一个人在院子了走了一个多小时,围着大楼走了一圈,还到食堂后面的球场和菜地看了一下,甚至还到猪圈跟养猪的老头聊了一会,看时间快到下班时间了这才上楼。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郭拙诚先收拾好文件,又随意翻看了几张新送来的报纸,等大楼的人走得差不多了,这才提着行李包下去。
朱彩虹热情地走过来要接他的行李包,但郭拙诚笑着婉拒了。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朝招待所走去。
招待所的所长早已经站在招待所门外迎接,一边接过郭拙诚的行李一边热情地说道:“郭书记好,本来我去办公室找你,可你当时有事去了,没碰到你。真不好意思,害你自己提行李过来。请!晚饭我们都准备好了。”
郭拙诚笑道:“不用,这行李不重。今后我的饭菜就麻烦你们了。”
所长笑道:“郭书记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我们全所干部职工都感到荣幸。要不要跟大家见一个面?”
郭拙诚摇头道:“算了,今天是星期六,大家都急着回家。我可不想一来就让同志们回家晚了,今后有的是机会见面。”
所长连忙说道:“还是郭书记和蔼,那我跟他们说一声,该下班的就下班。”
郭拙诚的行李本就不多,在所长亲自关照下,很快就办好了手续住进的房间。
镇里招待所的房间自然不太好,虽然所长拿出来的是最好的房间,但也不过是一间房间而已,只是通风好一些,窗户前面没有遮拦,采光不错。
小小的房间里一张木板床就占据了一多半的面积,加上一张书桌,房子就只剩下能放几把椅子的空间了。房间里面没有卫生间,无论是洗簌还是上厕所都得去公共洗手间。
表面上招待所设有餐厅,实际上因为住客少,这里并没有单独开伙,旅客吃饭都是从镇zhèng fǔ食堂买过来的。如果是上级领导,招待所就让服务员帮他们从食堂端过来,如果是来这里出差的一般干部,则是自己到食堂买了端过来吃。
郭拙诚不想搞特殊化,也不想端着那一点点饭菜到房间吃,弄得房间有一股油腻味,他把行李放好后,将房门锁上,自己拿着招待所特意为他买的新碗、新筷前往食堂。
走在去食堂的路上,一个男子端着饭菜一摇一摆地从食堂出来,看见郭拙诚后先是一愣:“小子,你……你来了?你就是那个偷车贼对不对?”接着,他大叫道,“抓偷车贼啊——,快来抓偷车贼啊!”
显然这家伙就是昨天守客车的马肥田。当时郭拙诚调开这家伙后,就把客车给开走了。这个家伙当时傻眼了,大骂一通对着周围的人大发了一顿脾气,打了几个看着不顺眼的家伙,这才灰溜溜地回去向马修德汇报、检讨,结果被马修德狂骂了一顿、狠狠地修理了一下,之后他灰溜溜地到街上巡视去了。
因为没有人告诉他,这个倒霉的家伙一直都不知道他骂的“偷车贼”竟然是镇党委书记,现在骤然看到郭拙诚,一下激动得大喊起来。
郭拙诚轻蔑地盯了他一眼,讥讽道:“叫什么叫?疯了?没事让开,别挡道!”
凌厉的目光让马肥田张口结舌,喊声嘎然而止。他看着郭拙诚好久,这才愕然地说道:“咦——,你小子还很牛啊。你知道老子是谁吗?老子揍死你!”
说着,他装模作样地挽起袖子就要动手,但迟迟不敢打出拳头,因为他受不了郭拙诚眼里凌厉的目光,那道目光似乎将他的一切都看透了。
马肥田迟疑了好一会,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转头对着食堂里面大喊道,“马所长!马所长!快来!偷车贼出现了!快来抓啊。”
郭拙诚懒得跟他啰嗦,用手将挡道的马肥田随意一拨,马肥田只感到一股大力涌来,身子连续退了三四步才稳重,而手里那个盛饭的饭碗因为抖动太厉害,里面一团饭从碗滚了出来。
马肥田恼羞成怒,将饭碗和菜碗往地上狠狠一放,不管不顾地朝郭拙诚冲来。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甩在马肥田脸上,接着又是一脚踹过去,猛地踹在马肥田的腰间。
马肥田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吃惊而负痛地大声叫道:“马所长——,马达鸣,你他玛的疯了,老子是马肥田,是马镇长的堂叔!他是偷车贼,你还不抓他,你打我干什么,哟——”
这时从食堂里又冲去几个人,目光在郭拙诚、马达鸣、马肥田的脸上来回扫视。这些人的目光非常复杂,有的幸灾乐祸、有的唯恐天下不乱、有的惊讶、有的奇怪、有的讥笑……
马达鸣又要上去踢人,郭拙诚笑道:“算了,疯狗一条,没有必要理。吃饭去。”
马肥田虽然不是很jīng明,但也不傻,很快就发现了情况不对,不敢再造次。等郭拙诚、马达鸣离开后,他捂着脸悄悄地对着身边的一个男子问道:“这小王八蛋……他……他是什么人?为什么马所长这么对他,还打我?”
那个男子故着神秘地说道:“你还不知道啊。他就是我们马驿镇新分来的党委书记。”
“他——?”马肥田都忘记了巨痛,吃惊地看着郭拙诚的背影,脱口说道,“他昨天就到我们镇了。他才多大?”
想起郭拙诚的地位,想起自己现在不招马修德待见,马肥田只好忍痛起身,抓起自己的饭碗菜碗走了,一边走一边喃喃地说道:“不就是狗屁党委书记吗?还不知道能当多久呢。说不定几天就会死掉。跟我们斗?哼,肯定没有好下场……”
话不敢说得太大,怕郭拙诚听见,又不能说得太小,怕周围的同事没听见而堕了自己的威风。
看了刚才这一幕,听了马肥田的话,有人笑着对同事道:“嘿嘿,又有好戏看啰。这次肯定比以前更好看。你看看,人家小小年纪一来就搞定了马贵博那个好好先生,没有多久又搞定了马达鸣这个所长,厉害着呢。”
旁边的同事点头道:“是啊,别看他年纪小,手腕厉害着呢,跟马修德真是龙虎斗。最后他们半斤八两,那就有热闹可瞧。不过,我还是觉得马修德厉害些,人家不但有这么多本地人支持,后面还有一个军分区司令。秦怀生不过是一个县委领导,没有多久就退休,能支持他多久?或许,这个小年轻比其他的人败的更惨。”
刚才那个人摇头道:“难说。姓马的做了这么多肮脏事,能有多少本地人支持他?我听说现在军分区司令也不再如以前那么信任张恒德了,估计他也知道了一些风声,知道张恒德这个家伙不是什么好鸟。否则的话,马达鸣怎么可能公开支持他,刚才那个巴掌可不轻,马肥田的脸都快打肿了。他是派出所所长,直接归张恒德管的,没有一点把握,他敢这样得罪马修德?”
另一个人说道:“不见得。马修德对马肥田一直不喜欢。这家伙吊儿郎当,稀牛屎糊不上壁。听说马修德昨天就打了他,全不把这个堂叔看在眼里。都快出五服了,还能有亲?现在就是亲兄弟也未必关系好。”
“这你就错了。他毕竟是马修德的人。马修德打他没事,但如果别人打他,马修德就会觉得是打他的脸,肯定不高兴的。马达鸣难道真的投靠他了?我们是不是也……”
第471章 有了收获
“我们只是小萝卜头,人家未必看在眼里,投过去人家会不会接受都难说。万一马修德将来占了上风,到时候我们哭都哭不出来。”
“可是,如果我们现在不投过去,等其他人都过去了,我们再过去还有屁的好处?一朝天子一朝臣,如果郭拙诚胜利了,肯定会空出很多位置,过去晚了就没有我们的份。”
“是啊,可是这风险太大了。”
“反正是赌,何不赌前途更好的?你说万一马修德成功,那我说万一这个小年轻成功呢,现在过去那你我不就是大功臣吗?”
……
身在食堂的郭拙诚自然不知道外面的人在议论什么,也不知道有不少的人见到刚才那一幕而动了别样的心思。他从裤袋里掏出两叠钞票交给马达鸣,说道:“这里是一千五百元,我干脆带来了。等下你让会计打一张收条来。”
马达鸣连忙将钱接过,很快就塞进了自己的裤袋,说道:“好的,好的。……,这下就好了,那群小子再也不敢嘀咕说没给钱他们。……,郭书记,我吃完晚饭就去南志公社那边,这段时间可能在那边做事。”
郭拙诚说道:“你忙你的就是。”
他知道南志公社所在的位置,昨天开客车进现场,不就是被南志公社的公安阻了一会吗?他也知道马达鸣过去就是调查那辆肇事卡车的。那辆卡车装着楠竹就是从南志公社那里出来的,只要认真调查,马达鸣肯定能找到不少蛛丝马迹。
郭拙诚相信马达鸣也知道,这起谋杀案事起仓促,不可能做的天衣无缝,很多痕迹一时间无法清除。
可以说现在的马达鸣开始真正地放手大干,刚才他在食堂外面殴打马肥田,显然有表明心迹的意思。
郭拙诚原以为要将马达鸣拉拢到自己这边还需要大费周章,也要使出威逼利诱这一招。不料无意中看到他办公桌上玻璃下面压着的照片,就知道不但马达鸣铁定会成为自己的得力帮手,而且根本不需要花费太多的心思。
果然电话往部队一打,聪明的马达鸣就彻底改变了立场,很干脆很坚决地与郭拙诚结成了同盟。
在食堂吃完晚饭之后,郭拙诚散步去了镇医院。在病房里,他跟受伤的司机小王聊了一会,也跟小王的父母聊了一会。
他的父母闻讯儿子受伤第一时间就过来了,两口子专门在医院照顾他。
离开的时候,郭拙诚送了十元钱给小王的母亲,说是给小王买营养品,然后在小王父母千恩万谢中离开了医院。从小王嘴里,他们知道了是郭拙诚出手救了他,如果不是郭拙诚,他就出车祸死了。对于郭拙诚这个救命恩人,他们怎么能不感激呢?
回到住的房间时虽然时间不是很晚,但天sè早已漆黑一团。因为是冬天,天sè黑的早,整个镇上仅仅安装了三四盏昏暗的路灯,它们发出的光也就起一个暗示作用,让回家的人们有一个大致的判断,它们发出的光就连灯柱下那一块地方都不能照得太清楚,更别说照亮整条大街了。
郭拙诚没有多少不适,回来后简单地洗簌了一下就上床睡了,一夜无梦。
第二天,习惯早起锻炼身体的郭拙诚很早就起床了。他慢跑着出了镇zhèng fǔ大院,向着东边远处的山林跑去。
因为是星期rì,本就人不多的小镇上还没有几个身影,只有那些卖小菜的小贩或提或扛或挑地携带数量并不多的各种蔬菜前往集贸市场。这些小贩都惊讶地看着郭拙诚,不是他们认出了郭拙诚的身份,而是因为早上起来锻炼的人不多,可以说很罕见。最多就是镇边的那所中学里有几个老师和学生跑一下或者打打篮球,但他们都是在校园的cāo场里锻炼,不会想郭拙诚这样在大街上跑。
郭拙诚其实也不想到外面来出“风头”,可镇zhèng fǔ那个球场太小,又不保密。他更不愿意在修习永chūn虎狼拳的时候被其他人围观,被那些“思想境界高”的人视为封建糟粕,导致议论纷纷。还有就是嘈杂的环境不利于他的修习,他只好从镇zhèng fǔ大院里跑出来,跑到远处的野林子里去,准备在林子里面修习永chūn虎狼拳。
对于习惯了锻炼的郭拙诚来说,一天不锻炼感觉浑身难受。
在路上,郭拙诚意外地遇到了派出所的青猴子,他和另外两个年轻人从外面回来。
三个年轻人都穿着便服,郭拙诚还是一眼就认出这三人都是公安人员,而且都是jīng干的公安人员。青猴子样子看起来吊儿郎当,但郭拙诚知道这小子jīng明得很,虽然不是老古板人眼中的那种遵规循矩的好人,但绝对是一个有能力、会想办法的人。
他们三人一脸的倦容,身上粘了不少泥土,头发乱蓬蓬的,但眼里充满了得意的神sè。
看到郭拙诚,青猴子明显一愣,眼神一下变得尴尬而慌乱。他连忙转过脸装着没看见他,同时脚步有点慌乱地朝路边走。另外两个人还没反应过来,他们依然一边谈着话一边抽着烟一边急急忙忙朝前走。
郭拙诚主动招呼道:“青猴子,晚上出任务啊。”
青猴子只好转过脸了,装着才看见郭拙诚的样子,“惊讶”地说道:“啊哟,是郭书记啊。你好,你早上出去锻炼?早上的空气好哦。”他没有回答郭拙诚的问题。
认出眼前的人是镇党委书记,其他两人也连忙和他招呼,三人脸上都有一丝慌乱,眼神里那丝得意都消失不见。
郭拙诚心里隐约猜到了他们神态变化的原因,只是微笑着回答青猴子的话道:“在部队锻炼惯了,不跑步不舒服。你们忙,再见!”说话间,他还加快了点速度。
青猴子等人连忙说道:“郭书记再见!”等郭拙诚走远,三人才舒了一口气。
一个公安看了郭拙诚的背影一眼,回头小声道:“青猴子,他会不会怀疑我们?……,嗨,本来正大光明的一件事,变成了我们好像做小偷似的,真是郁闷!”
另一个公安也说道:“是啊,我们这次可是有重大的发现,应该受表彰才对。刚才不说是他,就是我们自己也发现自己鬼鬼祟祟的,没有鬼才怪。”
青猴子想了一下,说道:“没事。不管他发现没发现都没有事。我猜想他肯定巴不得我们这么做。这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如果我估计得没错,我们这次出来说不定就是他的主意,至少马达鸣马所长听了他的建议,或者是他默许马达鸣这么做。你们想想,昨天郭拙诚……郭书记把马达鸣收拾得那么厉害,马达鸣屁都没放一个,而且脸上的表情也不是愤怒和不好意思,反而有一种高兴的样子。说明什么?说明郭书记把马所长给制伏了,我们马所长已经成了郭书记的跟班。”
左边的公安点了点头,说道:“这小子……这个郭书记真是厉害。怎么有那么好的武功。我们三个估计都打不过他。”
右边的公安瞪着眼睛道:“废话!就是马达鸣都能差不多能收拾我们三个,他收拾我们还不是一只手就行了。他厉害的不是这个,而是他怎么一来就把马达鸣给收拾得服服帖帖呢?这跟以前来的镇书记可不一样。也许我们马驿镇的天真的变了。”
左边的公安说道:“谁知道呢。青猴子,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告诉他我们干了什么,可你刚才为什么不回答他的话?”
青猴子转头看了只剩一点点身影的郭拙诚,说道:“你笨啊。这是马所长给我们的秘密任务,谁都不能告诉。再说,现在谁知道这个人的态度怎么样,谁知道他有没有胆量跟马修德斗?我们现在连马达鸣遇到张恒德时会不会再次拉稀都不知道,怎么敢把这种事透露给他听?
知道的人越多,越对我们不利。行了,你们两个也并害怕,有什么责任你们往我身上推就是。现在我们只不过是遵命行事而已,谁能对你们怎么样?将来无论谁占了上风,我们都不用害怕。如果现在告诉郭书记,他或许会很高兴一下,但将来肯定会认为我们在巴结他、讨好他,因而看不起我们。我们干jǐng察的跟军队一样,最重要的除了听指挥就是保密,对外人泄密最让部队出来的人看不起。”
两个公安连忙点头,说道:“是,是,我们听你的。”
一个公安忍不住说道:“不过,这次事情太重大了。没有郭书记帮忙,我们奈何不了他们。多好的妹子啊,就这么被他们逼得跳河死了。”
青猴子的脸sè突然狰狞起来,说道:“无论如何老子都要为她报仇!就算脱了这身jǐng服,我也要将他们拿下。”
郭拙诚跑了大约两公里,终于看到了一座长满杂树的山林,连忙冲了进去。进去大约二百米深,看到块大石头旁有一小块比较干净、平整的林间地块,他就那里修习起永chūn虎狼拳来。
第472章 想不到的奇兵
足足打了一个小时的永chūn虎狼拳,郭拙诚才感到全身舒坦。
他一屁股坐在一棵树下的石头上,抬头仰望着还没有大亮的天空。在微微的晨曦中,天空的云朵慢慢南移,在云朵的边缘呈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红霞,看上去异常漂亮。看着悦目的天空、如黛的群山,锻炼之后的郭拙诚感到神清气爽,jīng力充沛。
他的目光从远处收回来,落在了近处的树枝上,只见光秃秃的枝桠上零碎地挂着几片枯萎到还没有掉落的树叶,但在枝桠之间挂着不少红彤彤的野果子,当山风吹过来的时候,它们还一晃一晃的,看起来惹人喜爱。
郭拙诚童心大起,背部往树干上暗劲一靠,只见树枝猛地一阵摇晃,所有的果子都快速地荡了起来,几个果子先后落在地上,有一个正好砸在他身边的石头上,只见液汁飞溅,空中立即弥漫着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
郭拙诚笑了一下,随手捡起一个小石子,大拇指先将石子轻轻压在食指上,然后轻轻一弹,只见小石子呼啸而去,如子弹般打在他头顶处的野果柄上,一个野果应声而落。
郭拙诚伸手一抄,将这个红彤彤的野果子稳稳抓在手里。
郭拙诚认得这是一种野苹果,它的外表好看、香气浓郁自然,可它们的体积小、味道太酸,不说大人不喜欢吃,就是小孩也不太喜欢,除非肚子实在太饿又没有东西吃,否则一般人不会动它。它的待遇就跟野山楂差不多,基本上是自生自灭,野山楂还有人将它制成冰糖葫芦拿到街上卖,而这种野苹果几乎没有人理。
郭拙诚将它拿在手里端详了好一会,又用手擦了擦,然后往嘴里塞。只可惜刚咬了一下,咬的那一块还没有脱离果体,郭拙诚就迫不及待地吐了出来:“哇!太他玛酸了!……,比我前世尝过的野苹果还酸,简直酸死人。”
他看着手里留着牙齿印迹的野苹果,一边看一边抽着冷气,感觉嘴里的牙齿都已经全倒了。他拿着野苹果翻来覆去地看了一会,这才站起身来,甩开胳膊猛地一扔,只听见嗖的一声,野苹果一下不见了踪影,良久远处才传来一声轻微的声响。
郭拙诚笑道:“还行!至少一百六十米!”
郭拙诚摸了摸酸酸的牙帮,吸了几口冷气,对着身边的树干就是一脚:随着树干、树枝的剧烈摇晃,只听见一阵被刚才背靠树干更大的簌簌声,几十个酸果如下雨般落了下来。
童心未泯的郭拙诚出手如电,只见他的手连晃几下,十几个酸苹果就到了他的手里。
他准备将它们一一扔了,但想了想,还是没有动手,而是从里面选出几个外形完整漂亮果子塞进口袋。将其他的果子随手丢在地上后,他不急不慢地觅路下山了。
回到镇zhèng fǔ的时候,时间还不到七点。到了这个时间,大院里有不少人起床了。院子里有派出所的干jǐng在锻炼身体,有招待所的服务员在忙着洗簌,也有食堂炊事员在忙着准备早餐……
郭拙诚回到住的地方换了衣服,到食堂吃完早饭后,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他准备利用星期天的时间把昨天丁泽海送来的文件全部游览一遍。
同时,他心里还有一个想法:按照前世的惯例,自己这个一把手上任,下面的机关单位、村里、大队的干部可能会来找他谈工作、汇报下面的情况。当然,谈工作也好,汇报情况也好,都是幌子,最终的目的是给新来的领导留下一个好的印象,早别人一步结识领导,以利将来工作。
对于这点,郭拙诚是乐观其成的,早一点来主动汇报的干部总比那些死老鼠让猫拖、时时没有动静的干部好。再说,提前结识下面的干部,对郭拙诚也有好处,可以早一点了解下面的情况,可以早一点熟悉这些干部,这是一个双赢的结果。
他稍微打扫了一下卫生,又亲自去开水房打了开水,然后认真地阅读文件。
让郭拙诚意外的是,他看了十几份文件,时间已经到了九点多快十点了,他的办公室竟然还没有一个人来敲门。
看着手腕上的手表,郭拙诚苦笑了一下,心道:“马修德的威风真是不小啊。”
正在这时,有人在外面敲门了。如此巧合的事,让郭拙诚哭笑不得,他说道:“请进!”
“郭书记,你真的在办公室啊。”进来的不是下面的干部,而是党政办公室的朱彩虹,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
男子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一脸巴结的笑容看着郭拙诚:“郭书记好。”
朱彩虹介绍道:“他就是我们办公室的魏洪兵,他今天值班。”
魏洪兵连忙朝前走一步,说道:“郭书记好。想不到郭书记这么早就来了,真不好意思。”
郭拙诚对着他点了点头,说道:“你好,没什么,下次注意就行。”
“好的,好的,我……”显然想解释,但想了想,还是住了嘴。他动作娴熟地拿起来开水瓶,见里面有开水,就说道,“郭书记,我就在隔壁,有事你招呼一声就行。”
郭拙诚点了点头,心道:现在的服务态度真差啊。都快中午了才来,来了就去当大爷。看来得好好整顿一下机关作风。
朱彩虹显然没有注意到郭拙诚的情绪,她见郭拙诚已经看完的一叠文件,很佩服地问道:“郭书记,今天是星期rì,你都看了这么多文件啊,你来了很久了吧?”
郭拙诚一边看文件一边问道:“你怎么来了?小丁没有邀你出去玩?”
朱彩虹脸一红,羞涩地说道:“他找我玩什么?我……我才不跟他玩呢。对了,郭书记,今天天气好,想不想到周围走走?外面可比办公室舒服多了,天天呆办公室没意思。”
郭拙诚说道:“行啊。附近有没有什么好玩的?”见下面的干部不来,郭拙诚心里有点郁闷,到外面走走也好。
朱彩虹摇头道:“附近好玩的?倒是没有,以前有一座庙,都被人给砸了。现在只剩下一堆烂砖烂瓦。我们到附近村庄转转也不错啊。”接着,又笑问道,“没有好玩的,你去不去?呵呵。”
“行!到附近村庄转一转。”郭拙诚将文件一放,很快站了起来。
显然朱彩虹做了不少准备,当郭拙诚跟着她下去的时候,下面放了两辆自行车。她指着那辆大的“永久”牌:“你骑书呆子的车,我骑我的。”
郭拙诚走过去推起那辆永久,问道:“他怎么不出来玩?又在看书?”
朱彩虹嘴巴一撅,说道:“不是。这家伙好像转xìng了,昨天晚上没看书,今天又不准备看书,而是去找人了。我很是奇怪,以前他最不喜欢的就是找人,不喜欢跟其他人闲聊,现在却主动找别人,还专门买了两包好烟。我都差点不认识他了,我刚才还在纳闷呢,以前大门不迈的书呆子今天怎么到处拉关系呢?现在高考又不是靠推荐,用得着找人帮忙吗?再说,就是推荐也是领导推荐啊,他应该去找领导,不应该找下面的群众。奇怪!”
看着她上了车,郭拙诚也跨了上去,笑道:“发现他不是书呆子,你高兴还是不高兴?”
朱彩虹扭过脸,说道:“什么跟什么啊,我跟他真没什么的。我……我还是觉得他原来好,虽然有点讨厌,但人还是不错的,心里没鬼也不知道搞别人的鬼。可是现在我发现他鬼鬼祟祟的,根本不像一个正人君子,说不定就是在搞歪门邪道。郭书记,你有时间跟他说一声好不?我问他,他又不说,谁稀罕问似的,哼!”
郭拙诚笑道:“行,我帮你问一下。不过,他都不跟你说,更不会跟我说。”说完,他心里一惊:我说话怎么如媒婆似的?似乎还带了一点点酸味,难道我吃丁泽海的醋?
朱彩虹脸红了一下,继续说道:“可是,你是领导啊,你的话他肯定会听的。”
郭拙诚跟守传达的老头点了一下头,没有停下车过了门卫后再骑车,而是如朱彩虹一样直接从院子里冲到外面的马路上。
显然这里的人估计都没有前世机关的那种讲究,都习惯了冲进冲出,如果自己下来跟门卫打招呼,说不定还会让对方吓一跳,让对方尴尬。
等离开大门一段距离,郭拙诚才接着朱彩虹的话道:“谁知道他做的是公事还是私事?如果是公事我倒是可以说一说,如果是私事,说了没有用。”
朱彩虹偏头看向与她并驾齐驱的郭拙诚,说道:“他找的好像都是财政所的人,或者是与财政所有关的人。我估计……他是想帮你做事。”
郭拙诚看着这个聪明的丫头,很随意地问道:“他帮我做事,难道你不愿意?”
朱彩虹连忙说道:“哪里不愿意,当然愿意。我是怕他把事情搞砸了反而给你制造麻烦。”
第473章 堂堂正正地碾过去
朱彩虹撅起嘴巴说道:“他变化这么大,人家一眼就能看出他的本意,还不让那些人事先有了提防?我看他根本就是一只呆头鹅,一点都不知道方法。还没开始行动,他的目的就被人看穿了,还怎么做?这种笨蛋如果是在解放前去当地下党,肯定还没搞到情报就被国民党反动派给抓了,说不定一下子就成了叛徒。看你他那样子就知道,肯定还没等敌人严刑拷打,他就吓得投降,嘻嘻。”
郭拙诚故意说道:“是啊,我也觉得他意志不坚定,安排他做点小事可以,让他做大事肯定不行。”
朱彩虹哪知道郭拙诚说着玩的,连忙说道:“不是啊。郭书记,我是说着玩的呢。他主人表面看是书呆子,实际上很固执……不是固执,是很坚决的,他……我觉得还是不错,绝对不会成为叛徒……”
郭拙诚笑道:“你真的觉得他不错?”
“是啊!”话一说出口,她的脸就红了,看见郭拙诚眼里戏谑的神sè,她才知道上当了,说道,“不来了!你……你还是领导呢,就骗我们这些小兵。我……我可不是那个意思,我……”
郭拙诚收住笑,说道:“我不管你什么意思,。你也有二十岁了吧,这事也该考虑了。”接着,郭拙诚把话题又扯回正事,说道,“这次他做的对。我们就是要堂堂正正地做事,不搞偷偷摸摸,因为我们的是代表正义、他是代表组织去做的,光明正大,为什么要藏着掖着?他现在跟人拉关系什么的,只是为了更快完成任务而已。如果有人坏事,我们就一路碾过去,叫他们粉身碎骨。你认为呢?”
朱彩虹见郭拙诚说正经事,也连忙收住笑,小声问道:“可是,郭书记,这不打草惊蛇吗?”
郭拙诚看着小姑娘一脸严肃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说道:“我就是要惊蛇,还要打蛇呢。只有先把蛇从藏的草丛里惊出来,这样才好打。世上的好人毕竟还是多数,坏人只是极少数几个,惊出来了人人喊打,他们就无处可跑。”
朱彩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坚持说道:“我还是觉得悄悄地查才好。”
郭拙诚没有再解释,他可不会告诉她,他现在是对马修德全面进攻,从各个方面挑起战火,有的明着来,有的暗着来,他就不相信马修德有这么好的本事能处处灭火。只要有一处灭不了,马修德就死定了!
郭拙诚笑道:“小朱,今天你邀我出来是有目的的啊。”
朱彩虹脸通红,说道:“没有啊没有,我是想领导了解了解一下我们这里的情况。……,目的,目的就是想请你跟他说一说……”
郭拙诚笑道:“不诚实。你自己摸一摸你的脸,看看烫不烫,说假话的话,脸就会红发烫的。不过,我倒是不在乎帮他吸引火力,只是觉得你有点牺牲。”
朱彩虹犹如被人看透了衣服似的,慌乱极了,结结巴巴地说道:“郭书记,你……你怎么知道?我……我……”
郭拙诚说道:“没事。我们先去哪里?”
朱彩虹说道:“去明华村可以不,我姑姑家住在那里,就在她家吃中饭。”
郭拙诚说道:“行!要不要砍两斤肉进门?”
朱彩虹连忙说道:“不必要。我们只是碰巧去的,又不要他们搞多少菜。”
但郭拙诚看到路边的菜摊后,还是下去买了两斤肉、一条鱼。这才跟着朱彩虹一路往前走。穿过了半个镇子,来到了镇中学——也就是长河县第四中学——的大门口,看着里面还有不少学生,郭拙诚随口问道:“这里星期rì还补课吗?”
朱彩虹回答道:“这里的住宿生都是一个月才回家一次,只有走读生才在星期rì回家。而且他们上午也在这里自习,下午才呆在家里。”
“第四中学的教学质量怎么样?去年有多少人考起了大学?”
“一般般,去年好像考上了十几个,有一个还考到京城去了。”
两人一边谈着话,一边打量着周围的情况,一边慢慢往前骑,对于路边人们好奇的目光,他们都视而不见。
农村的情况并不出于郭拙诚的意料,前世他在这个省工作了几十年,对农村的大致情况还是了解的,农家院子、房屋、农民的穿着……,与心目的印象基本吻合,他不知道的只是这里的某些具体情况,如农民的负担、农民的收入、农田亩产、农产品品种、农民的jīng神状态、农村干群关系等等。
郭拙诚有意识地选一些询问朱彩虹,她也一个个问题地回答着,可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她毕竟是住镇上的,又长期呆在大院里,对农民的负担什么的没有什么切身感受,不知道农民的负担是太重了还是太轻了,而且有些数据也记得不是很清楚,但通过她的诉说,郭拙诚还是知道了马驿镇的不少情况。
看着朱彩虹说的辛苦,郭拙诚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彤彤的野苹果,笑问道:“吃苹果不?”
朱彩虹瞥了野苹果一眼,大笑起来,说道:“郭书记真会骗人,拿这种东西来哄我。现在分田到户了,农民不再饿肚子,哪里还会吃这东西?牙齿都酸掉。现在就是小孩子都不喜欢吃。如果你喜欢吃,我可以给你几麻袋,深山里到处都是,农家院子里也有很多。”
郭拙诚讪讪地将野苹果收回口袋,然后笑道:“你知道望梅止渴这个成语不?现在你还感到口渴吗?”
朱彩虹笑了:“呵呵,还真的有效果,不口渴了。……,你现在肯定口渴吧,很快就到了。你看见前面那山没,我姑姑家就在那山脚下,不要半个小时就能到。”
朱彩虹的姑父是村里的会计,叫萧方成。他的气质与普通农民不同,看到外侄女带着郭拙诚进门,还以为是她的男朋友,态度客气的同时也有一丝倨傲,显然是想拷问一下郭拙诚几斤几两,看郭拙诚能不能配上他这个在镇zhèng fǔ党政办公室的外侄女。
虽然郭拙诚看起来很阳光,人也长的俊,但他总觉得郭拙诚的年龄太小,至少比朱彩虹小三岁,这样可不是一个好兆头,如果这个小伙子没有特别的本事,还是拆散他们为好。
可是,朱彩虹介绍郭拙诚的身份时,这个想享受一下长辈快乐的萧方成吓了一大跳,再也没有考察郭拙诚的意思,而是露出了巴结的神sè,心道:怎么可能?这么年轻就是镇党委书记了?我的乖乖,将来还不知道会升到哪一级。
开始的时候,他认为郭拙诚配不上朱彩虹,现在他怀疑朱彩虹能配上郭拙诚了。
“郭书记,你好,欢迎欢迎!”萧方成双手握住郭拙诚的手热切地摇了又摇,良久才放开,动作迅速地去喊还在自家菜地里忙活的妻子去了。
等他妻子又惊又喜地跑了回来,虽然作为村会计的妻子接待过不少农村干部,但接待镇里一把手的机会却是第一次。她看着郭拙诚只是胆怯而尴尬地笑着,等郭拙诚伸出手,她吓得连忙将双手在衣服上擦了又擦,这才握着郭拙诚的手摇了又摇,说着欢迎的话。
朱彩虹连忙出来打圆场,说郭拙诚是一个很随意的领导,让姑姑不要太紧张。同时,她还拿出郭拙诚买来的肉和鱼放到厨房的案板上,有了中饭的菜,而郭拙诚确实很随意,萧方成两口子才慢慢平静下来,总算没有了开始的拘谨。
接下来,朱彩云陪着姑姑做饭,郭拙诚则和萧方成坐在院子的枣树底下闲聊了起来。
与朱彩云相比,萧方成对农村的了解可透彻多了,基本上郭拙诚想问的内容他都能一口气说出来,家里的亩产可以jīng确到斤,农民的负担可以jīng确到每亩多少元多少毛,只不过因为他无法把握郭拙诚的想法,不敢把某些事说出来,不敢太抱怨农民负担重,不敢说农村的干群关系被某些人损坏到水火难容的地步……郭拙诚也没有过分为难他,只是将萧方成说的那些数据一一记在心里。其实,从这些数据了一样能感觉到农民的负担有多重。听了萧方成的话,思考这些数据后面所代表的含义,郭拙诚不得不感叹镇里某些人太贪了,太肆无忌惮了,真是巧立名目、大肆鲸吞,手段恶劣啊,这些人是真正的蛀虫,是一群真正的王八蛋!
中午就是他们四个人吃饭。萧方成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一个在读初中一个在读高中。女孩读初中,今天到爷爷家去看nǎinǎi去了。男孩在学校寄宿,这周不回家。
吃饭的时候,郭拙诚发现野苹果有一个作用,坐佐料。那盘鱼里放了四块野苹果后,鱼的味道确实不错,显得细嫩而没有腥味。
吃完中饭,郭拙诚在萧方成的带领下,到附近的田地里转了转,看了地里的小麦,也看了收了稻谷后栽的油菜。
第474章 当面戳穿
萧方成看着眼前郁郁葱葱的油菜说道:“郭书记,还是党的政策好啊。现在的rì子可比以前好多了,至少家家户户有饭吃,只要不是很懒,饱肚子是没有问题的。以前一年到头总有几天接不上,没饭吃,大家到处找吃的,就是你捡的那种野苹果也有人当饭吃。”
接着,他用无奈的语气说道:“rì子好了,大家都有饭吃了,对上面多收一点提留款也没有大的意见。……,我们也没有办法,胳膊拗不过大腿啊。只是多交了钱,孩子们读书就困难些,没有钱交学费。……,我们当然都希望上面少收点,但那么多领导都尝到了甜头,他们哪里会舍得松口?老百姓本来就是要缴纳皇粮国税的。”
他的话有抱怨也有劝告,不着痕迹地劝告郭拙诚不要冲动,不要跟大多数官员作对。显然,他是出于好心,担心他初来乍到为了减轻农民负担而得罪同僚。
郭拙诚没有就农民的负担说什么,依然只是听着。
等到情况了解差不多了,郭拙诚和朱彩虹就告别热情而小心翼翼的萧家,两人骑着车继续在农村里闲逛。
等他们走后,萧方成两口子在家里嘀咕不已,一个说郭拙诚想与外甥女交朋友,否则不会买肉和鱼过来。一个说不可能,男女年龄相差太大,而且还是女方大。一个说外甥女有本事,人漂亮,找一个年轻一点的干部肯定没问题。一个说郭拙诚这么年轻就当了镇党委书记,前途无量,而且他家里肯定有后台,就算郭拙诚同意了,他家里的人未必同意。
虽然两人的意见相左,但目的一样,都希望朱彩虹能攀上这门亲事,希望自己家也能获得一些关照。
郭拙诚和朱彩虹一直闲逛到下午四点多,天气开始变暗了才往回走。
对于郭拙诚而言,这次收获不小,对马驿镇有了比较直观的认识。
朱彩虹见顶头上司高兴,她自然也高兴,她心里虽然没有与郭拙诚建立超越男女关系的关系,但她希望能跟郭拙诚搞好关系,能够利用这个机会进步一个抬阶,虽然不至于奢望能代杨丽chūn而取之,但能够当上党政办副主任什么的,也是一件大好事。
只要到了zhèng fǔ机关工作,是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没有一个人不想往上爬的。
回到镇zhèng fǔ的时候,天sè已经暗了下来,虽然时间不晚,但冬天rì昼时间短。
进了大门,丁泽海已经在等着,看见他们进来,yīn沉着脸的他连忙迎了上来,朝朱彩虹问道:“都吃饭了?”似乎觉得这句过于生硬,他又装出笑脸问道,“你们饿了没有?”
郭拙诚和朱彩虹都知道丁泽海有点吃醋,郭拙诚转头看着朱彩虹笑了。
朱彩虹则哼了一声,故意不看丁泽海。
郭拙诚又故意气他道:“丁泽海,在这里等了好久了吧?站这里吹北风,冷不冷?”说完,觉得自己跟一个小孩子斗嘴没意思,就将车往丁泽海面前一推,说道:“你们谈,我去食堂吃饭了。”
丁泽海尴尬地笑了笑,慌忙接住车。动作迅速地支稳自行车后,他小心翼翼地靠近朱彩虹,说道:“彩虹,你不高兴?是不是累的?”
朱彩虹又哼了一声,然后转过头,生气地说道:“就是你!本来大家都高高兴兴的,一下就被你气得不高兴了。我累了,你走吧,我回去。”
“别啊,我……我错了还不行吗?我是看天sè晚了,怕你摔倒。我又不是不知道你这次去是为了我……”在郭拙诚面前牛气冲天的丁泽海,到了朱彩虹面前却如哈巴狗似的,就差摇头摆尾了。
“哼,我还不知道你内心多肮脏?”朱彩虹说道,“还是郭书记好,人家职务又高又会体贴人。”
正要道歉的丁泽海眼睛一下绿了,强行压抑内心的怒火,问道:“他就那么好?”
“当然。”朱彩虹板着脸狡猾地说道,然后笑了,推了吃飞醋的丁泽海一把,说道,“你看你这蠢像,真是书呆子。”
看到朱彩虹笑了,丁泽海心里轻松了一大截,连忙问道:“今天在食堂吃饭不?”
“不了!今天累死了,早点回去早点休息。”说到这里,朱彩虹问道,“你今天进展怎么样?你可不要误了郭书记的事。”
丁泽海连忙说道:“你放心吧。我跟郭书记保证了,要不不调查,一旦我答应了,就要调查得水落石出。人家都认为我是书呆子,只有郭书记相信我,士为知己者死嘛,如果连这事都办不好,我就自己滚回家去。”
“行,你注意点。我回去了,再见!”朱彩虹说完就骑车走了。
丁泽海看着她的背影沉思着。
郭拙诚走进食堂,一眼就看见了马修德坐在里面吃饭,一个食堂工作人员站在他旁边点头哈腰的说着什么。
马修德抬起头,看见郭拙诚进来,马上举起手对郭拙诚说道:“小郭书记,你过来一下。”
见郭拙诚依言走过来,马修德又对那个站在旁边巴结的食堂工作人员,道:“老张,马上给小郭书记打一份饭来,菜要好,量要足。下次不要我招呼了吧?不能让小郭书记跟普通干部一样排队打饭,这影响多不好,让其他同志也拘谨。你为多为同志们想想,不要只埋头炒菜。”
食堂工作人员连忙点头哈腰说道:“是,是,马镇长批评得对,我一定改正。”
等马修德挥手让他离开后,他才朝走过来的郭拙诚笑了一下,转身离开的时候腰杆挺直了许多。
郭拙诚装作无所谓的样子,笔直走到马修德的对面,在凳子上坐下后问道:“马镇长,星期rì还加班?”
马修德点头道:“是啊。事情太多了,正常工作时间根本干不完这些事。你今天下乡了?感觉如何啊。”
这家伙时时不忘打压,说话的口气就如上级询问下级似的。
郭拙诚知道有人向他汇报了行程,也没有什么惊讶,依然平静地微笑道:“还行。农民对联产承包责任制很欢迎,生产积极xìng很高。”
马修德说道:“是啊。农民对我们zhèng fǔ还是充分信任的。其实,现在都搞联产承包责任制后,农村的事就少了很多。农民都忙于自己的田地,根本不要我们去催,不要我们督促。我们当干部的只要不太多地打扰他们,他们就满意了。我们下去看一看,就算我们再廉洁、再体贴下面,也至少要在下面吃一餐饭,喝一点酒,这些看似很简单的饭菜,对农民兄弟而言可是一件大事,一个大麻烦。”
郭拙诚看着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说出这么一番饭,心里感到好笑,如果不是知道农民被以他为首的人多收费搞得天怨人怒,还真会以为他有一副关心农民疾苦的菩萨心肠。郭拙诚忍住讥笑,一本正经地说道:“是啊。马镇长说的对。今天我走马观花地看了一下,感觉农民积极xìng高的同时,也发现了我们镇里个别领导做的不厚道,甚至可以说是违法乱纪。乱摊牌、乱收费,让农民苦不堪言。如果所有的干部都能像马镇长这样设身处地地为农民作想,那我们的农民就幸福了。马镇长,对于这些害群之马,我建议我们镇党委予以坚决打击,发现一个就处理一个,尽量还农民以公道。”
被郭拙诚当面戳穿,马修德心里只能暗骂对方,嘴里说道:“哦,还有这种事?小郭书记啊,不是我摆老资格,对于下面的农民,我们一方面要尊重他们,但另一方面也不能放纵他们。特别是不能被一小撮人所误导。
现在的人很多不知足,过上了好rì子有饭吃了就开始想过过去地(主)阶级的rì子,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我们镇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到处都是破破烂烂,大家的工作环境太差,如果我们不收点钱,我们镇zhèng fǔ怎么办公?我们怎么带领全镇农民谋发展?我们镇zhèng fǔ的形象又怎么能改善?我们的干部职工到哪里领工资?你说呢?”
见郭拙诚不以为然,马修德也失去了谈话的兴趣,终于言归正传地说道:“小郭书记,今天下午我接到了军分区司令员的电话,他邀请我到他家坐坐,说是添了小孙子,让几个关系好的同事、朋友在家里乐呵乐呵。本来嘛,你才来,我应该在旁边协助你,不能离开工作岗位。可人家是领导,又是大喜事,人家是看得起我老马这个乡下佬才打电话的,我不去实在说不过去。
如果不去,知道的人会说我忙于工作,忙于帮助你熟悉镇里的情况,无法离开。而不知道的人则会说我摆老资格,依仗以前帮助过张司令而不尊重领导。所以我得去一下,小郭,你说是不是?现在我向你请两天假,镇里的事就麻烦你了。等我跟张司令打过招呼,喝了喜酒就回来。”
那说话的口气就如张司令跟他是共穿一条裤子的朋友,关系铁得不能再铁。
说话的时候,马修德的目光还一直落在郭拙诚的脸上。
第475章 中央来信
可是,郭拙诚的脸上依然波澜不惊,似乎是在听马修德谈他跟邻居的关系一样,“张司令”三个字没有让郭拙诚的神sè发生任何改变。
马修德心里很纳闷,不知道这小子到底是脑子大条还是后台强硬,怎么可能对军分区司令一点也不在乎呢,他安慰自己道:“也许是他年轻气盛,对所有人都看不起吧。”
等马修德说完好一会,郭拙诚玩味地看着马修德,说道:“没关系,你放心去吧。镇里还有这么多领导,到时候大家商量着办就是。”
虽然那句“你放心地去吧”好像是向临终的自己告别,但马修德还是捏着鼻子忍了,也平静地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就放心了。只要我们班子团结,我也好向地区领导汇报,让地区领导高兴高兴。”
马修德看了厨房一眼,接着说道:“现在都快过年了,镇里的事情并不多。特别是现在进行了联产承包责任制以后,不用修水利,不要组织农民开万人大会。镇里的领导也可以趁农闲松一口气。人就如自鸣钟,发条上的太紧也会压坏的,我们应该适当给他们松一松。你说呢?”
郭拙诚装着没有听出他话里设置的陷阱,默默地点了点头,似乎很认同马修德的话。
马修德心里冷笑了一下,心道:小子,你还嫩了一点。等到明天你就知道还有多少人在这里上班,你就知道还有多少人会去清查三个工厂的账目,我刚才可是代他们请了假,而你也批准了的,哼!
这时食堂里那个工作人员给郭拙诚端来了两个碗,一个碗里盛的是饭,一个碗里盛的是菜。他的动作明显并不柔和地将两个碗往郭拙诚面前一放,表功似地看了马修德一眼,然后佯装客气地看着郭拙诚问道:“郭书记,这饭菜还满意吧?”
马修德给了这个工作人员一个鼓励的眼神,让这个家伙更是得意非凡,又说道:“这可是特意为你加的,我想你肯定满意。”
郭拙诚看了一眼碗里的菜,发现里面大部分是蔬菜,只有少数几片肉。而马修德不但有两个菜碗,一个装素菜一个装荤菜,而且那个装荤菜的碗里全是红烧肉。
实际上郭拙诚还真不喜欢又肥又甜的红烧肉,重生而来的他更喜欢吃蔬菜,喜欢现在绿sè环保的食物。但他却知道这个食堂的家伙是为了在马修德面前表功,是在暗地里刁难自己,如果就此忍受不表示,人家会以为自己怕了他们,于是说道:“你这位师傅的眼力倒是不错。”
说完这句话,郭拙诚心里想这个家伙也没多少文化,估计他还听不出里面的含义,根本不会有其他感受,自己等于对牛弹琴,只好很无奈地加了一句:“谢谢你的特意。”
正如郭拙诚所想的一样,前面那句话真没有使工作人员有什么想法,还以为郭拙诚在表扬他呢。等听了后面这句话,他才一愣,讪笑了几下,匆匆忙忙离开了。
马修德微笑着摇了摇头,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
饭菜到来后,郭拙诚没有再说话,而是低头吃了起来。
马修德到达了目的,也没有再说话,也不急不慢地吃着。
郭拙诚吃完饭时,马修德早已经离开。当他离开食堂回到招待所的时候,大厅里一个男子在等着他。看见他进来连忙迎了上去,说道:“郭书记,你好。我是邮电局的小谭,这里有一份文件是你的,请你签收。”
郭拙诚抬头盯着面前这个黑黝黝的汉子看了足足三秒钟,见对方依然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点了点头:“你还行。能够在我的目光下坚持三秒而没有躲闪。”
对方开始对郭拙诚确实有点轻视,感觉上级派自己来专门负责这个小孩子似的年轻人与上级的通信,实在有点小题大作,当时上级让他看了郭拙诚的相片,他怎么也不相信这么年轻的人能当镇党委书记,还受上面的高层领导器重。
但刚才与郭拙诚进行目光对撞后,才发现自己错的离谱,自己这个杀过人的家伙竟然抵挡不住对方凌厉的目光、抵挡不住对方突然弥漫出来的杀气,如果不是郭拙诚适时收敛,他非当场出丑不可。仅仅三秒,他的背上就已经冷汗淋漓了。
对方轻轻地嘘了一口气,说道:“郭书记你好,我叫谭国良。我每一周两次来这里,计划星期一与星期五,请指示。”
郭拙诚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继续朝前走去。
走到自己住的房间,接过对方递给的文件袋,背过身,撕开密签,抽出里面的一张纸认真地看了起来,看完之后又重新装回去,再把文件袋交还给谭国良,说道:“可以了。记得星期一送一个好点的保险柜过来。”
谭国良挺了一下身体,目光平视了郭拙诚一秒钟,然后转身离开。
虽然对方没有向他敬军礼,但郭拙诚一眼就看出这个谭国良也是一个铁血军人,身上也弥漫着一股杀气。只是他散发出来的杀气不是为了向郭拙诚示威,也不是为了板回刚才失去的面子,仅仅是为了向郭拙诚表示他的能力:他有能够完成这个送达秘密文件任务的能力,请郭拙诚放心。
郭拙诚刚才看的秘密文件来自zhōng yāng,但里面只是一些情况通报,内容主要有三个方面:
首先通报的是有关中rì就星火计算机的贸易谈判情况,中国同意向rì本出售星火计算机在rì本的生产专利权和销售权,换取rì本工业设备的进口,rì本答应出口有关特种钢铁冶炼设备和化肥生产设备。对于rì本要求与星火计算机总工程师进行交流的要求,中国予以拒绝,只同意参与星火计算机研制的高级工程师与他们进行相关交流。中国目前减少了对rì本石油、木材、煤炭、铁矿石的出口,并得到了rì本的同意。
其次就是中美有关高端设备的谈判情况。因为中国在苏联入侵阿富汗的时候摆出一副死守自己国土的架势,一点也没有主动进攻苏联或者帮助阿富汗抵抗组织的意思,导致苏联比前世更放心大胆地投入兵力,也导致阿富汗比历史上败的更快、败的更惨,阿富汗国防军主力几乎消灭殆尽,只剩下一些零星的部队和一些以前就存在的**武装。
只是这些**武装没有zhèng fǔ反了,转而反对苏联的入侵,与还在苟活的zhèng fǔ军目的一致了,曾经的两个死对头成了一家。现在苏联部队不但占领了阿富汗全部战略要地和大部分领土,更是屯集重兵在伊朗边境,给刚刚结束美伊人质危机的伊朗以巨大的压大,目前伊朗有倒向苏联的迹象。
正因为阿富汗被苏联几乎占领,而伊朗的形势危危可及,现在的美国比前世的美国更着急,他们一方面在积极争取本来就反美的伊朗尽量保持中立,一方面紧急游说中国拿出实际行动来,不要雷声大雨点小,应该拿出实际行动来帮助邻国阿富汗的抵抗组织。
中国高层领导安排人员与美国展开了全面的谈判,他们不再如前世那样高举带头反对苏联霸权的大旗,不再过于注重脸面和舆论,而是低下头拉下脸,以争取实惠为目标。同时利用自己已经拥有的技术向美国或要、或换争取技术和设备。其中郭拙诚参与或发明的星火计算机软件硬件技术、发动机的正时技术、HY—火炮指挥辅助系统都在交往的技术里面,也是美国人比较关心的技术。而中国向美国要求的技术和设备主要集中在半导体材料生产、大规模集成电路、雷达航电技术、合金材料制造技术、数控机床技术、大飞机制造技术、航空发动机技术等等。
目前两国的谈判取得了不少进展,在中国同意向阿富汗抵抗组织提供粮食、弹药、药品后,美国也开始了有关具体的技术转让方面的实质步骤,有关高端设备已经陆续运往中国,其中郭拙诚之前提出的清单早已经运到了中国海关。
第三个方面的内容是中国坦克领域的军工正在集中全力研制适应沙漠地带的坦克,这种类似的坦克是按照郭拙诚提出的要求进行的,是在原69式坦克上进行的改进,因为是改进,只对原来成熟的坦克进行一些修改、强化,又集中了全国的技术jīng英,加上资金充足,所以研制情况进展顺利,预计第一台样机将在一月底二月初进行试车。
看到这份通报,郭拙诚心里很高兴、很有成就感。可以说中国现在的这些改变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呵呵,也许美国的‘和平珍珠计划’会提前吧?真要这样的话,那就太好了。”
和平珍珠计划,又称中美“和平典范”项目,也是国内的“82工程”,是美国为了提高中国对付苏联空中威胁能力而对中国进行航空领域的技术援助。当年的美国总统里根在宣布这个计划启动的时候说道:“中国空军需要一种新型战斗机布置在中苏边境以抵御苏联轰炸机以其领空的侵犯”。
第476章 写信给最高首长
在其后的中美航空合作中,中国科学家从美国同行身上学到了不少高科技航电知识,接触到了全新概念的雷达理念,虽然88年之后的那件大事导致中美关系全面退化,这个“和平典范”项目与其他和西方国家合作的军事项目一样遭到了夭折,但这个计划在实施过程中对中国的战斗机发展还是起到了巨大的推动作用,为我国后来开发战斗机奠定了坚实的技术基础。
为了促使中美合作提前进入蜜月期,不至于在1988年后受到那件大事的影响,郭拙诚甚至想拿出前世脑海里记忆的那些高科技金属材料技术与美国进行技术交换。
郭拙诚前世是官员,但他是从一家大型机床厂起步发家的,大学毕业后从普通技术员一步步走上来一直到位高权重的市长,担任过车间设计员、车间工艺室主任、厂设计所副所长、厂设计所所长、总工程师、技术副厂长、厂长再到厂党委书记,之后才从工厂出来进入zhèng fǔ担任官职,进入真正的官场。
众所周知,机床厂是一个综合xìng的高技术企业,是专门与材料打交道的行业,不但是机床制造本身需要各种各样的高端材料,而且机床还针对不同的高端、尖端材料加工进行特殊的设计,另外机床厂本身因为技术力量雄厚,比普通的机械厂有更高的加工技术,从而帮助过大型军工企业进行各种高端、尖端的军品加工。
这些都让郭拙诚这个技术总负责人不可避免地熟悉这些材料的xìng能、特xìng。很多材料甚至刚从实验室研制完成就送到了他这里,由他安排技术员进行加工工艺设计、工人进行具体的加工。
可以说,他前世那些了若指掌的材料在这一世可是极其先进xìng的,按前世发明的时间进度,当时他所使用的高端、尖端材料,很多还根本没有发明出来,随便拿出一二个金属或合金材料配方和相关冶炼技术,就足以惊动冶金领域,拿出一个领先美国三到五年的材料技术,美国还不巴巴地求合作?
但郭拙诚还在权衡,还在思考有可能带来的风险,如果中国在中美谈判能取得相关技术,如果能利用苏联的大肆扩张,利用苏联在国际上对以美国为首的北约集团进行打压,让美国和其他西方国家放宽技术限制,他自然乐观其成。
而像神棍似地推出新技术,让那些大科学家目瞪口呆固然很爽,但这种爽是以可能被高层视为怪物为代价的,自己已经够招风的了,如果还不加收敛,后果一定很凄惨。
等谭国良走后,郭拙诚拿出纸和笔开始写信,他的信是写给钱雪森教授的,谈的是制导导弹的原理,着重讲述的是巡航导弹如果在激光陀螺仪的配合下进行地形匹配自动导航。
面对钱雪森,他不担心对方会看出他的底细,因为他不是这方面的专家,谈的都是前世从网络上搜寻到的,只能是泛泛而谈,说的都是原理xìng的、方向xìng东西,并不涉及到具体的制造技术。如果是其他科学家看了,也许会认为郭拙诚是天才,竟然能够想到这么多,这么广。
但钱雪森这种大科学家、真正的科技天才看了,只会惊叹郭拙诚仅仅凭想象就能指出他们研究的方向,能让他们减少很多失误和摸索,能大大加快研制速度。钱教授并不会有过分的惊讶,不会认为郭拙诚有多高深的技术。在钱教授想来,如果自己也潜心研究的话,或许会比郭拙诚想出更科学、更具体的方法和步骤来。
郭拙诚希望的就是这种效果,他之所以谈激光陀螺仪用于巡航导弹的地形匹配,而不谈更先进的卫星定位、导弹导航寻的,是因为中国的巡航导弹已经有了良好的基础,激光陀螺仪也有人在进行研究,只是现在还不能将导弹和激光陀螺仪很好地结合起来。
写着写着,信里的内容涉及范围就不只是局限在巡航导弹的控制飞行上,还涉及到了巡航导弹的发动机,提出了有关固体发动机叶片的材料“猜测”……
他希望自己写的东西能激化钱雪森教授的好奇心,让他从洲际导弹等大型设备研制的工作中暂时解脱出来,投身到巡航导弹的研究,让这个新式的设备吸引他的注意力,而不是被什么人体特异功能、各种各样的气功所吸引,不会白白地浪费大量时光,给他的名声带来很多不利的影响。
之后,他给最高首长写了一封信,恳求这个最高首长多关心一下钱雪森教授,阻止这个科学天才被某些人鼓动而走入歧途,浪费宝贵的几年。对于钱雪森这种国宝级的大科学家,分分秒秒都是珍贵的,国家实在没有资格让他浪费一分一秒。
郭拙诚在第三封信里写了一下马驿镇的基本情况,也写了自己抢了马修德六千元的贿赂款,并大致说明了这些钱的用途和数量。
他这一写一直写到了凌晨二点才收笔。
星期一早晨上班,郭拙诚才在办公室坐下不久,朱彩虹就拿着一张纸、脸sè古怪地走了进来。
郭拙诚抬头看着她,笑问道:“有多少领导请假?”
朱彩虹大惊,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嗯,好几个人呢,马镇长、孔进喜、彭和文、张文忠,还有财政所的萧长石……”
郭拙诚微笑着点了点头,不以为然地说道:“都快过年了,大家休息一下也好。”
朱彩虹以为郭拙诚糊涂,不知道这么多人请假的严重姓,说道:“郭书记,你还笑?他们都走了,谁替你去查三个厂的账目?现在就剩下一个书呆子在替你做事。他能做什么?就算查出什么,也不过是得罪人,对你一点帮助也没有。要不你让他回来吧?反正他也忙不出什么。”
郭拙诚盯着朱彩虹,问道:“我看你是担心他才对吧?”
朱彩虹红着脸,急忙说道:“郭书记,不来了,就知道欺负我。人家真的是替你着急。他毕竟是我的同事,我担心他也应该啊,不是吗?”
郭拙诚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说道:“总算有一个人按照我的要求做,我这个镇党委书记也不是很失败。……,对了,前天交待你的事做得怎么样了?”
朱彩虹说道:“申请表我都准备好了,有关流程我也弄明白了。其实很简单,就是我们镇zhèng fǔ签字、他们落户的村干部签字、派出所的马所长签字就行,然后办相关户口准迁手续、粮油关系迁移和组织关系移交,办好这些之后他们就可以回城了。”
郭拙诚点了点头,说道:“你去通知马达鸣同志,让他马上到我这里来一下。然后你去通知所有(知)青马上到大会议室集合,我有事要宣布。”
“啊——”朱彩虹惊奇地叫了一声,又结结巴巴地说道,“郭书记,你有事向(知)青宣布?那可是……可是马镇长他们的事情,如果让他们知道,肯定会生气,会骂你……”
郭拙诚佯怒道:“你这位小同志怎么啰嗦个没完没了?吩咐你做一点事就嘀嘀咕咕。”
朱彩虹吐了一下舌头,对于郭拙诚喊他小同志很是不满,挺了挺胸膛,说道:“你才是小同志呢。”说着,她也发现自己有点“过分”,连忙问道,“郭书记。我怎么通知这么多人?他们都分布在全镇的各处呢,就是打电话都难以通知到。”
郭拙诚哦了一声,说道:“丁泽海同志做事还不错,知道保密。怎么通知到位,你去问他,他知道。”
朱彩虹不解地问题:“他怎么知道?”
郭拙诚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道:“赶紧去做事。到底你是党政办的工作人员还是学校的小学生,什么都要问一个不休?你以为我是幼儿园的老师,什么都要跟你解释?看来你真是不适合这个职位。嘴巴这么多,干什么好呢?去百货商店当营业员……还是去工厂当销售员……”
虽然知道郭拙诚这是是开玩笑,但朱彩虹一张小脸吓得都白了,慌忙说道:“郭书记,对不起,我只是……”
郭拙诚大手一挥,说道:“行了,走吧。……,或许他们已经到了大院门口,只要你去接一下就行。”
朱彩虹急忙离开了郭拙诚的办公室,心里对丁泽海可是怨气冲天,如果他在眼前,绝对会踢他好几脚。她不知道丁泽海当时请郭拙诚帮忙放了那个被抓的胡洋滨时,郭拙诚就吩咐他联系那些(知)青。
虽然丁泽海不知道郭拙诚要干什么,但他还是找了几个认识的(知)青,让他们星期一上午都到镇zhèng fǔ来。
结果朱彩虹打电话通知完马达鸣所长,那些(知)青就联袂而来,根本不用她出去接,也不用她找丁泽海询问。
她忍住心中的奇怪和对郭拙诚的佩服,领着这些怨气十足的(知)青进了会议室。近四十个(知)青并没有挤坐下一起,而是在会议室四处坐着,这里一堆那里一堆,头凑头在低声嘀咕着什么。他们的脸上全是疑惑。
第477章 跟他们算总账
这些人的声音都很小,加上男人们喷出的烟雾,烟雾缭绕的会议室显得很怪异。
这些(知)青显然也不知道丁泽海喊他们来干什么,有人悄悄地问通知他们的丁泽海,丁泽海却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什么也不说。
实际上,丁泽海自己也不知道郭拙诚喊这些人来干什么,他只知道郭拙诚不会害他们,更不会抓他们。
倒是有几个聪明的(知)青猜想很可能是镇里的领导为了表示他们的“善心”,为了更好地控制怨气原来越大的(知)青,估计又会放一个二个表现好的(知)青回城,或者还会请大家吃一餐好的,目的当然是为了全镇的稳定。
就是不知道谁会成为这次施舍的幸运儿,就是不知道这个幸运儿是因为送礼物还是奉送了白花花的身子,也在猜测中午聚餐有什么好菜,最好是有大块大块的红烧肉。
(知)青都在盼望幸运的光芒能落在自己身上的同时,又不无恶心地猜测别人用了什么手段。只有少数几个家里没钱、自己在农村表现不好的男xìng(知)青没有任何想法,他们过来只是为了看看热闹,噌一餐甚至几餐好吃的而已。一般来说,被容许进城的幸运儿都会在回城的事情确定后凑钱请大家吃一餐,以庆祝自己终于脱离苦海。
当然,“脱离苦海”四个字不敢公开说出来,脸上可能还要装出依依不舍的样子,但谁又不明白?
可是,当他们看到马达鸣一身jǐng服从走廊上经过,正忐忑不安的(知)青都露出一丝惊慌和畏惧,心里猜测自己可能把事情猜的太美好了。
马达鸣自己也不知道郭拙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听说郭拙诚要他来,他就来了,手里拿着昨天抽空写好的检讨书。
等进了郭拙诚的办公室,他关好门,一边将检讨书交给郭拙诚,一边小声而关心地问道:“郭书记,你喊我来有什么事?刚才我那里有点事,来晚了一点。……,你把那些(知)青都喊来干什么,这不是引火烧身吗?”
郭拙诚没有说什么,只是扔一张新到的《人民rì报》给他看,自己则拿过马达鸣的检讨书看了起来,不时在上面写上一点什么。
经过前天的那一件事情,马达鸣现在都畏惧郭拙诚,生怕他给自己的师傅欧阳志坚告状,更怕师傅臭骂他一顿后不再视他为徒弟。看着他在自己的检讨书上写字,他很是羞愧,但不敢说一个字。
说实在话,他到现在都不明白自己的师傅欧阳志坚为什么这么尊重郭拙诚,就连那个团长刘大卫也如此推崇他。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郭拙诚不说从营长位置转业的吗?你一个堂堂的主力团团长为什么怕他一个营长?”
迷惑归迷惑,但马达鸣不敢再质疑郭拙诚什么,而是认同了郭拙诚就是自己的领导,认同了自己无论如何要服从他,不仅仅是组织要求。见郭拙诚递了报纸给自己,已经报纸上有什么与自己有关的内容,连忙认真看了起来。
可是他把今天的报纸看了又看,没有发现上面有任何特殊的文章、更没有社论。一般人都知道,如果报纸上刊登了社论、特约评论员文章什么的,往往预示着国家有什么新的大事会发生。
马达鸣几乎将每一个标题都看了,内容也快速地游览了一遍,但实在没找到与自己有关、与马驿镇甚至长河县、海沭市有关的信息。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他正要埋头认真将手里的报纸从头到尾仔细读一遍时,郭拙诚总算说话了:“一张报纸有什么好看的?难道你就不能坐着休息一下?”
马达鸣脱口说道:“这是你给我看的啊。”那口气又郁闷又奇怪。
郭拙诚说道:“我见你一进来就问过不停,让你看看报纸安静点,你没看见我正在批阅你的检讨书吗?你看你,都派出所所长了,几百个字的检讨书都错了十几个字,你老师难道没有告诉你怎么打标点符号?句号就那么金贵,通篇文章到最后才有一个,我真是佩服你。”
马达鸣气得差点吐血:草!有这么摆谱的吗?老子也是党委委员好不好?我到你办公室来了,你不说起身迎接,连站起来一下都不行,有点过分吧?这个我可以不计较,但你竟然还计较我问了你几句话,计较检讨书上有错别字,真是岂有此理!
郭拙诚笑道:“怎么,不高兴?”接着,他说道,“我今天找你来,就是你我两人今天把这些(知)青全部放走,让他们都回城去。
“啊——”马达鸣吃惊地张大嘴巴,再次脱口说道,“你疯了?……,我是说,这是马修德故意这么做的,为的就是……,你这么不是故意与他们对着干吗?他们一定会发雷霆之怒,你刚来就这么做,是不是太咄咄逼人……”
郭拙诚打断他的话,反问道:“我让他们回城错了吗?”
马达鸣一愣,说道:“错倒是没错,可是……可是……这也是通过了镇党委研究决定的,如果我们两个单独这么做,可有点越权了。”
郭拙诚冷笑道:“集体研究决定?一个错的决定,一个与上级jīng神相违背的决定,都是做不得数的。再说,马镇长他们现在不都请假了吗?按照相关流程,我是可以代替马修德签字的。而你是派出所所长,完全有权签字批准这些(知)青迁移户口,这样一来就没有任何法律和制度上的麻烦。”
说着,他故意笑着道:“我不让他们太累,为他们减轻负担。他们感激我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生气?”
马达鸣瞪大眼睛,吃惊地问道:“你……你这是用调虎离山之计,故意逼……故意让他们请假离开的,对不对?对了,我记得星期六的时候你就说他们会离开一段时间,你……你怎么预计得这么准?”
郭拙诚冷笑道:“什么我用了调虎离山之计,还逼他们?别把我说得那么聪明,那么凶残,这可是他们自己主动请假的。我问你,我逼他们了吗?……,调虎离山?哼,他们也配是虎?最多就是一堆耗子!”
马达鸣苦笑了一下,说道:“这些(知)青可是满腹牢sāo,困在我们这里他们不敢说什么,也不敢做什么,担心我们抓他们的把柄。可是,一旦我们放他们回去,你可是放虎归山,他们肯定会抱怨,肯定会把这里看到的、听到的、自身感受到的都说出来,写出来,一旦他们将这些举报到上级,举报到组织上,那我们……”
郭拙诚问道:“你是不是有很大的麻烦?如果我驱虎吞狼的计策把你也吞进去了,那可是偷鸡不着反蚀一把米了。”
马达鸣连忙摇头道:“我当然没有问题。……,我才来马驿镇没有不久,就是想在(知)青身上作恶也没有时间。问题是马修德、张恒德他们问题可不小,很可能吃不了兜着走。”
郭拙诚说道:“那不就得了。你担心什么?既然他们做了就要有承担后果的觉悟,(知)青也是人,他们长期被这些王八蛋欺负、压榨、凌辱,他们当然有权反抗,有权举报。我就是要(知)青回城后举报,就是希望(知)青把这些王八蛋做的丑事给揭发出来,让他们尝尝铁窗的滋味,尝尝子弹的滋味。再说,(知)青回去了,你手下的调查不更顺利了吗?”
马达鸣眼睛一亮,脱口说道:“是啊,这些(知)青一出来,马修德他们一定手忙脚乱,哪里有jīng力阻拦我们的调查,哪里有时间反对你派出的人进入工厂清账。呵呵……,我明白了……”
说到这里,他再次露出钦佩的神情,说道:“我明白了,你这个清查三个工厂账目的行动其实是虚晃一枪,为的就是把他们的注意力集中到这里来。怪不得你当时不在乎马修德主管这件事,怪不得检查组的人大部分都是马修德的人你也不反对,他们阳奉yīn违他们请假拖时间,你都睁一眼闭一只眼。呵呵,我当时还纳闷着,说你好不容易强行通过要去清账,怎么突然就放弃了主导权,变得虎头蛇尾了呢?佩服,佩服啊。”
郭拙诚笑道:“你就别拍马屁了,我又不是诸葛亮。这下放(知)青回城没有意见了吧?”
马达鸣说道:“没问题!我不得不再说一次,你用的真是好计!放(知)青回城,就是驱虎吞狼。不过,你可要做好他们疯狂反扑的准备,这些(知)青不举报还好,一举报,他们绝对会狗急跳墙。”
郭拙诚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我们要做好应对的准备,你主管的调查必须抓紧时间,我搞全面开花、四面出击,如果你的工作不得力,那我就白忙乎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跟他们算总账。”
马达鸣正要说话,只见朱彩虹抱着一堆东西走了进来,默默地将抱来的东西往马达鸣面前一推。
马达鸣扫了一眼眼前的东西,又盯着朱彩虹看着,脸上的神情快速地变化。
第478章 不可思议的宣布
被马达鸣盯得不好意思,脸红的朱彩虹摇了摇头,但随即又点了点头,最后说道:“我也不知道干什么,是郭书记要我这么做的。”
马达鸣转头对着郭拙诚说道:“郭书记,你真是比诸葛亮还诸葛亮啊。我相信你不是今天下的命令让小朱准备这些东西决定,对不对?”
朱彩虹说道:“星期六下午说的。”
马达鸣正要说佩服的话,郭拙诚却抢先说道:“马所长,别在这里婆婆妈妈了,我才发现你派出所所长是一个话唠。走吧,我们一起去会议室,当场把这些事办了,速战速决。”说着,他从办公室的抽屉里拿出一堆用报纸包着的东西,往怀里一揣就往外走。
马达鸣、朱彩虹相互狐疑地对视了一眼,然后一前一后地跟了上来。
显然(知)青们都没把刚进来的郭拙诚看在眼里,因为没有人把这个小年轻与官员特别是镇里的主要领导联系起来,以为他和朱彩虹一样是镇里的办事人员。
让他们大跌眼镜的是,郭拙诚竟然走到主位上坐下,而他身后的派出所所长马达鸣竟然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反而有点拘谨地在郭拙诚下首就坐,看向郭拙诚的目光里有掩饰不住的钦佩。
坐下的时候,马达鸣的身子还缩了一点点,虽然事后看不出来,但刚才那个微小的动作还是落入了很多(知)青的眼里,这让他们一个个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花了。
“这小子是谁啊?怎么马达鸣都这么尊敬他?”不少(知)青心里默默地想,眼睛都开始朝郭拙诚脸上集中,大家都用探寻的目光看着他。
郭拙诚咳嗽了一下,等所有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后,说道:“大家好,我叫郭拙诚,是上级任命的镇党委书记,上周星期六上任。”
还没等大家回过神,大家还没有消化这个令他们震惊的消息,郭拙诚又接着说道:“今天召集大家过来有一件事要办,在办理这件事之前,我想问大家一句实在话,你们希望自己现在回城吗?”
废话!谁不希望自己回城?农村这种苦逼的地方是城里出生长大的年轻人能呆的地方吗?难道你不知道所有人为了能回城而付出了多大的心血吗?
但是,这些话他们只敢在心里想想而已,没有一个人敢说出来,因为他们都是聪明人,知道这个新来的镇党委书记之所以这么问,肯定是在考验他们,谁要真说了自己渴望回城,人家一定会说你思想落后、怕吃苦、不安心扎根农村。到头来不但不让你回城,反而会如以前一样受到批判,会让他受到处分,入党评先进什么的将永远没有他的份,而且还会被罚完全那些根本无法完成的农活。
“草!你们当官的玩这一套都玩上瘾了,来点心意好不好?”(知)青心里道。
“又想叫我们上当,哼!老子还会如以前那些家伙蠢吗?”一个人心道。
“姓马的老王八蛋玩这一招玩惯了,你小王八蛋也玩这一招?”
“又给我们挖陷阱,无聊不无聊?”
……大家心里想了很多,但没有一个人回答。
郭拙诚的问话没有带来应有的回应,但他似乎并不在乎,而是指着离他近的一个年轻人问道:“你说说,你愿意不愿意马上回城?”
这个被点到的年轻人有点茫然无措地站起来,咬了一下牙,正要豁出去说出自己内心的心里话,不料他旁边的人轻轻地扯了他,这个人还用目光示意他看旁边:那里坐着派出所所长呢。
冲到嘴边的话立即收了回去,而是改口道:“我愿意……我不愿意……我愿意扎根农村干一辈子,不愿意回城,我愿为农村建设贡献自己全部的光和热。”
因为话意改变太快,这些话虽然平时说顺溜了,但还是说得吞吞吐吐,尴尬异常。
郭拙诚点了点头,说道:“你的思想境界还可以。”说完,他又指着另一堆人情中一个高个子年轻人:“你呢?”
高个子哪里不知道郭拙诚玩的什么把戏,不就是希望我们唱高调吗?他的语气比前一个肯定了很多,声音也大了很多:“报告郭书记!我愿意一辈子扎根农村,永远跟农民学习,为实现农业现代化而努力奋斗。”
郭拙诚说道:“好,不错。”说着,他转头对其他人问道,“有没有主动一点的人?不要我问一个就答一个。当然,我更愿意听你们心中的内心话,有什么说什么,不要怕,不要以为别人怎么说,我就这么说。”
(知)青一个个露出鄙夷的表情,但目光不敢跟郭拙诚相对,不敢跟马达鸣相对。
等了好几秒,才有一个青年站起来,瓮声瓮气地说道:“我愿意在农村干一辈子。只要这里的人不嫌弃我。”
郭拙诚对他说道:“你上台来。”等那个青年上来后,他伸出手握着对方的手问道,“你的知识水平怎么样?参加了高考吗?”
对方随意地跟郭拙诚握了一下手,回答道:“高中毕业。想参加高考,但拿不到报考的档案,镇里不批准我参加高考。”
郭拙诚笑问道:“如果让你参加高考,你自信能考上吗?”
对方大声道:“当然。如果连我典新明都考不上,那我们这些人中就没有人能考上了。我有几个同学成绩都比我差,还不是考上了?”
郭拙诚让这个典新明坐在自己身边,然后大声道:“今天召集各位来,一个目的就是让愿意回城的(知)青全部回城。现在每人发一张回城申请表给你们,愿意回去的马上在这里填写,填写好之后我代表镇zhèng fǔ当场签署同意的意见,由马达鸣所长签署同意户口迁移的意见,然后你们到派出所、镇团委去办理相关其他手续。”
所有人面面相觑,一个个张大嘴巴以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郭拙诚,不知道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刚才不是要大家表决心吗?不是让愿意扎根农村的人坐主席台吗?怎么又要所有人填志愿表?这表我们眼睛都盼穿了,却只听见过它的名,没有见过它的影,是真的还是假的?
最吃惊的无疑是典新明了,他感觉自己被郭拙诚给耍了,坐在台上的他尴尬异常,里外不是人。他把一双愤怒的目光死死落在郭拙诚身上。
郭拙诚似乎语不惊人死不休,继续说道:“今天办完手续的,镇里每人补助五十元的差旅交通费,如果经济困难,在当地农村欠了账的,只要写出申请,由你的同学、朋友签字证明,每人可以再借五十元。……,朱彩虹,你把申请表发下去!”
台下的(知)青再次目瞪口呆,一个个如被天上馅饼砸中了的样子,惊喜地张着嘴。
五十元在这个时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国营大厂的青年工人一个月工资还不到四十元,集体小厂月工资不到三十元,至于他们这些在农村里干活的(知)青,一月元能发一元二元的零用钱就够意思了,一年到头能存十元,绝对是一个奇迹。很多农村因为没钱,干脆没有现金发,一般就是发一些大米、小麦或者玉米意思一下。(知)青有时窘迫得连八分钱的邮票都买不起,写信都要算计又算计。
五十元虽多,但只让这些(知)青激动了一会儿,他们的目光很快聚集在朱彩红手里的表格上,都想在第一时间里证实这事的真假。
看到朱彩虹下发的确实是传说中真的申请表,(知)青这些真正激动了,一个个想大声欢呼又想放声大哭。他们都怀疑自己尚在梦中。有一个女(知)青“肆无忌惮”地掐着周围其他人的胳膊,不断傻乎乎地问他们痛不痛,那些人都高兴地回答:“痛!痛着呢!哈哈哈……”
被掐的人没有一个对她露出愤怒,也没有人讥笑她的失态。
坐在郭拙诚另一边的马达鸣忍不住问道:“郭书记,你手头有这么多钱吗?一人五十得有两千多元,如果他们要借款,非得上三千元不可。”
郭拙诚轻松道:“没事。我准备了这些钱。我们虽然困难,但比起他们的困难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他们要乘车要请客,回去之后要找人帮忙落户口、安排工作,哪个步骤不要钱?”
几句话说出,让旁边的典新明听后心情好了不少,眼里的怒火也没有刚才那么炙热。他想起自己坐这里尴尬可以说是自食其果,郭拙诚当时并没有点名要自己发言,是自己主动站起来说的。虽然自己的本意不是想表现自己,反正自己已经独身一人,呆在农村与不呆在农村差不多,不愿意郭拙诚这么盯着大家问,使所有人尴尬和郁闷,不愿意自己的同伴落入陷阱,因此而站起来说话,但在郭拙诚看来,自己何尝不是图表现、何尝不是为了捞取政治资本?
第479章 案情露出水面
典新明心里哀叹道:“怪来怪去,最后怪的只能是自己。……,算了,反正老子的命不好,要咋的就咋的吧。”
想到这里,典新明心情开朗了不少,转头对郭拙诚说道:“郭书记,如果你信得过我,就让也做一点事,让我来负责差旅费的发放,怎么样?”
郭拙诚很随意地说道:“好。”说着,他从怀里掏出那堆报纸包着的东西,更随意地扔给了典新明,然后对朱彩虹道,“小朱,你给他一张名单。”
打开报纸,看着里面一匝匝整齐的钞票,典新明的手都颤抖了: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多的钱呢!
不过,这种激动只是一瞬间的事,他也没有再问郭拙诚这里有多少钱,而是将钱放在胸前,从口袋里掏出钢笔,对着名单大声念道:“邓云闲,快过来领五十元的差旅费!”
正在等待朱彩虹发表格的邓云闲高兴地应道:“好!过来了!”
随即他身边的一个女孩大声问道:“典新明,我也可以过去吗?”
“何抗美?当然可以,你们俩先过来,帮我数钱。”典新明大声吩咐道,一扫刚才的尴尬。
郭拙诚不为人知地瞥了典新明一眼,然后开始接过那些迫不及待将表递上来的青年。
一个青年结结巴巴地问道:“郭书记,我的有些资料一时无法填完整,没关系吧?”
郭拙诚回答道:“只要你填了姓名、xìng别、出生年月、你父母的姓名、家庭地址,派出所知道你回到哪里、能够开出迁移证、粮油关系转移证,这样就行了。”
郭拙诚的话说得很大,话一说出,立即引起了众人的欢呼,一下涌过来好多动作快的青年人。但很快他们就排起了一队长长的队伍,有的一边排队一边填着表,有的是弯腰站在过道里伏在桌子上写,有的干脆让前面的人弯腰,自己伏在对方的背上写。
所有的人激动莫名,一个暗呼自己的苦rì子就要到头了。
有的青年只看到眼前这一幕,只想到眼前的事情,以为郭拙诚是接到了上面的通知这么做的。也有人的思维则开阔得多,他们已经听闻了马修德和新来镇党委书记的矛盾,他们都在猜想郭拙诚是不是在赌气,对马修德支持的,郭拙诚就反对,对马修德反对的,郭拙诚就支持,正是他们狗咬狗,这才导致他们有这次好机会。
想到这里,那几个聪明人就多了一份冷静,少了一些感激,心情也开始平静下来。但唯一让他们不解的是郭拙诚为什么给他们每人送五十元,这可是其他地方所没有的事。
签署四十多份申请表的意见,工作量是很大的,郭拙诚都写得有点软了。马达鸣稍微好一点,但他的字也写得有点走形,只好将写字的速度降下来,尽量减少了每一张表格上所签署的字数。
忙乎了二个多小时,四十多个人的申请表才处理完成,这些(知)青都一个个跑出去了,整个会议室一下变得空荡荡的。这些年轻人急于到派出所办理正式的户口迁移手续,只有办好了这些,他们才正式脱离了马驿镇的管理范围,不用担心马驿镇镇zhèng fǔ反悔。
当然,也有一些人急于回去,特别是那些在当地找了对象,甚至有了孩子的(知)青还要回去跟对象或家人商量,这可不是他或她一个人在这里能决定的……当会议室里只剩下了郭拙诚、马达鸣、朱彩虹、典新明四人时,马达鸣看着有点尴尬的典新明,又看着郭拙诚,小声问道:“怎么办?”
郭拙诚也看了典新明一眼,说道:“他不是自己愿意留下来吗?那就留下来。免得到时候有人说我们强行把这些青年全赶走了。”
朱彩虹捂住嘴巴吃吃地笑,眼神不断看向典新明。
典新明没有看他们,而是一遍又一遍数着领取差旅费的人数、领取困难补助的人数,计算着一共付出了多少钱,同时数一下还剩下的钞票。心里很担心自己负责的资金出现错误,这么多钱实在不敢大意。
殊不知道郭拙诚根本不在乎这点钱,将典新明将名单和剩下的钱交给他,准备汇报的时候,郭拙诚却轻描淡写地说道:“名单由你保管,剩下的钱你取五十元之后给我。”
典新明催促道:“郭书记,你好歹数一数啊,看钱对不对。”
郭拙诚说道:“肯定是对的,没错。一个高中生如果连这种简单的事都做不好,还不如撞死算了。他们领取的都是五十五十的整数,又不要找零钱,难道你还出错?”
典新明笑了一下,问道:“那我为什么领五十,我又不走。”
郭拙诚说道:“刚才我没说只有办成了手续的人才有五十元吧?只要是(知)青的都有。你是不是知青?是就拿,哪有这么婆婆妈妈的?”
典新明这才伸手从郭拙诚面前的报纸中抽出五张塞进口袋,问道:“还有事吗?要不我就回去了。”
郭拙诚说道:“不用回去了。我还有好多事要你做。你先去财政所找丁泽海,你就说是我安排你去的,让你协助他工作。忙完了这些,我看你的能力再安排另外的工作,去吧。”
典新明吃惊地看着郭拙诚,惊喜地说道:“好的!我去了。”
等典新明离开,马达鸣问道:“你欣赏这小子?我看他有点投机取巧……”
郭拙诚说道:“我认为不是。他主动站出来说话,并非是想捞取政治资本,只是为了避免他的同伴尴尬。我和他握手,发现他的手掌上有一层厚厚的硬茧,说明他平时做了不少农活。他能够面对这么多人侃侃而谈,又能胜任发放现金的工作,我觉得他不错,想好好培养培养他,所以把他留下来。现在马驿镇能用的人才太少了。”
马达鸣笑道:“那你的手段也太不厚道了,有用这种方法留人的吗?”
郭拙诚笑道:“至少能让他自己有一个留下的理由。其实,这么多人回城,回去之后未必都能找到工作,未必都能过得比农村好。”
来自前世的郭拙诚可知道,很多(知)青一窝蜂地回城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找到事做,整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有不少人在国家政策放开后开始做小生意,但也有不少人吃父母的吃兄嫂姐妹的,家里矛盾不断,有少数人甚至还想回农村去,但农村不再接收他们。
正说着的时候,一个干jǐng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对马达鸣说道:“马所长,县公安局来了紧急通知,请你和指导员、副所长立即到县局开会。”
马达鸣问道:“立即?什么内容?”
干jǐng说道:“不知道。只说很紧急,要求你们立即赶过去。”
马达鸣走后,郭拙诚也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刚看完一个文件,马达鸣又匆匆进来,一副很严肃的样子。进来之后将门认真关好,走近郭拙诚说道:“郭书记,有一件事我要向你汇报。”
郭拙诚放下手里的钢笔:“说!”
马达鸣说道:“刚才青猴子,就是那个叫吴跃青的公安,他告诉我说他们在带队查验那具投河而死的尸体时,在尸体的胸脯处发现了一排特殊的牙印。”
郭拙诚直接问道:“指向谁?”
马达鸣说道:“指向马修德的二儿子马洪水。”接着,他说道,“马洪水的上门牙有一颗牙齿呈三角形,旁边的牙齿宽而凹。相对应的两颗下门牙全是内收,特征明显。而且,从吴跃青所找到的痕迹看,应该有两人对死者生前共同进行了亵渎和(xìng)侵。”
郭拙诚问道:“你想将马洪水抓起来?”
马达鸣看着郭拙诚一会,然后说道:“我听你的。”
郭拙诚突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吼道:“你放屁!我看你根本没资格当这个所长,这种事还我郭拙诚拍板?如果我郭拙诚有私心,如果那人是我郭拙诚的亲戚,难道你就不动了?就让他逍遥法外?”
马达鸣压低声音、委屈地说道:“我……我不是为了你好吗?现在你跟马修德已经势同水火,如果我们现在动那个家伙,他还不孤注一掷?他们那些家伙可是什么都能使得出来。我想是不是等马修德放松了jǐng惕的时候再秘密地抓捕他的儿子……”
郭拙诚依然怒气未消,说道:“我不领你这个情。我和他现在闹的是工作方面的事,你抓他儿子是刑事案件上的事,两者根本不能混为一谈。你这么搞反而会让某些人以为他有了依仗、以为他有能力控制局面,最后情况反而会更糟。你不要以为这个消息能保密多久,不要以为派出所的什么事都能在你的控制之下。”
马达鸣连忙说道:“那好,我知道怎么做了。”
郭拙诚嗯了一声,说道:“下次遇到这种事,你给我干脆一点。别以为自己聪明而拖泥带水。”
“是!”说到这里,马达鸣又说道,“那天你问我什么群赞子,你是不是听错了?是不是说的‘chūn钻子’?”最后三个字马达鸣是用马驿镇当地的土话说出来的。
第480章 杀气腾腾
郭拙诚努力地回忆了一下,不是很肯定地说道:“因为距离较远,我听不太清。或许是chūn钻子?”接着他念叨了几下,说道,“chūn钻子、chūn钻子、……,真的很像这个发音。”
郭拙诚学着马达鸣用马驿镇的土话说出“chūn钻子”三个字,一边回忆一边点头。
马达鸣说道:“我们镇的民兵营长萧雨chūn有一个绰号就叫‘chūn钻子’,以前大家都这么喊,因为他喜欢占别人的便宜。现在只有一些和他关系好的人这么喊他,其他人都是以萧营长、萧干部来称呼他。”
郭拙诚吃惊地看着马达鸣,问道:“萧雨chūn真的有一个绰号叫‘chūn钻子’?”
马达鸣点头道:“是的。他现在到外地出差去了,说是考察其他地方的民兵建设情况。”
郭拙诚问道:“什么时候走的?”
马达鸣回答道:“就是你们出车祸的那天上午走的。”
“上午?是在十点四十分之前还是十点四十分之后?”郭拙诚问道。
马达鸣开始不明白郭拙诚问话的意思,但当看到郭拙诚那副严肃的神情,在一瞬间明白了郭拙诚的意思,脱口说道:“你是说他……”
郭拙诚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他。
马达鸣说道:“具体时间不清楚。我还得让人去调查。车祸发生的时间、从车祸现场到这里需要的时间……。郭书记,我一定会把这事调查清楚的。”
郭拙诚点头道:“那个司机从山顶摔下时惊叫着说了这么一句话:‘chūn钻子,你——,我……,啊哟——,救命啊——’。我怀疑这个打死或打晕卡车司机的就是司机临死前叫出来的这个人,他很可能是骑自行车或摩托车回来的,速度比我们三个人快。如果有证据指向他,你必须用你完全信得过的人把这个人和那个马洪水秘密控制起来,用最快的速度审讯他们。”说到最后,郭拙诚杀气腾腾,“就以这两个案子为突破口,抓几个丧心病狂的家伙出来给整死了,就能还我们马驿镇一个郎朗乾坤!”
马达鸣立正举手敬礼道:“是!保证完成任务。”
郭拙诚挥手道:“在事情没有明了前,尽量低调。你现在还是去县城开会,不要让他们惊觉。我也到下面农村调研去。他们跟我们玩空城计,我也跟他们玩空城计,看谁最后忍不住。”
马达鸣笑道:“那肯定是他们。今天你把这些(知)青一放,他们知道后肯定立马傻眼,或许他们已经收到了这里的消息,正在苦苦思索呢,是马上回来好,还是呆在地区找人好?呵呵。”
郭拙诚也笑了,说道:“呵呵,他之前跟我玩暗的没玩得过,现在又想跟我玩明的,我真是佩服他。一个全身是把柄的家伙玩明的,那只有一个结果,就是死!因为yīn暗的东西终究见不得阳光。依我看他这次回来马上又要玩暗的了,只是不知道是暗杀还是陷害。”
马达鸣担忧地问道:“你可以要小心点,这些王八蛋到了这个时候肯定会狗急跳墙。”
郭拙诚不以为然地说道:“没关系。他蹦达不了几天了。只要你能把这两个案子的证据抓到手,我们就可以和他面对面斗,完全可以用党纪国法来处理他。只要他进了监狱,他就成了没有牙的毒蛇,我们想怎么泡制他就怎么泡制他。我们现在只不过少了一个动手的直接证据,证据一到手,抓!”
马达鸣激动地立正回答:“是!”
郭拙诚见马达鸣转身yù走,连忙喊住他,说道:“马所长,我这里拓了三把钥匙的摸,用木头刻了大致样子,你找人给我悄悄地配三把钥匙出来,我有用。”
结果郭拙诚从抽屉里翻出的报纸模具和木头雕刻的钥匙,马达鸣笑道:“你还真是心灵手巧啊。有这些足够了,我保证会配出与原来钥匙一模一样的钥匙。”
等马达鸣离开去县城开会,郭拙诚又拿起文件看了起来。
没看三分钟,朱彩虹急忙跑进来说道:“郭书记,不好了!郭书记,不好了!……”
郭拙诚将文件放下,笑着说道:“你看你,都二十几岁的大姑娘了,还慌里慌张的。我郭拙诚哪里不好,外面天塌下来了?”
朱彩虹本就因为跑得快而脸sè发红,现在被郭拙诚这么一说,因害羞而脸上更红了,她小手在隆起的胸口拍了拍,说道:“郭书记,我不是说你不好,我是……是津字岭出大事了,那里的农民要打架!因为两家孩子结婚的事,他们已经发生过几次械斗,这次械斗的规模可能比以前还大。村里的干部吓怕了,他们恳请镇里的领导马上过去,如果去晚了,控制不好会死人……”
郭拙诚问道:“津字岭?离这里多远?镇里的治保主任呢?”
朱彩虹连忙回答道:“离我们这里三十多里路,现在镇的干部没几个了,好几个请假去财政所的一个亲戚家吊丧去了,都找不到人……”
郭拙诚心里冷笑了一下,心道:看来这个农民械斗也是有心人整出来的。好吧,我也正好演一下空城计,我就中一次你们的圈套看看,看看你们还有什么后招。
想到这里,郭拙诚对朱彩虹说道:“既然是因为结婚的事闹起来的,你和我一起去津字岭吧,到时候你跟女的了解情况方便一些。……,你先到办公室把东西收拾一下,然后去派出所找他们要一辆摩托车,让他们把油箱加满,我就下来。”
“好的。”朱彩虹刚准备离开,又追问道,“你会开摩托车?那一段路可是很难走的,我白天在那条路上走路都怕。”
郭拙诚说道:“保证不摔死你就是,快点去。”
朱彩虹犹豫了一下,还是去了。大约五分钟之后,朱彩虹打来了电话,说是一切准备好了,就等他下去。
等郭拙诚刚到楼下,公安人员宋建国已经开着摩托车来到了跟前,朱彩虹坐在后座上,肩上背着一个包,包横搁在双腿上。
宋建国停好摩托车,动作迅速地下车,然后朝郭拙诚敬了一个军礼,问道:“郭书记,那条路很难走,要不我送你过去吧?”
郭拙诚说道:“不必了。我相信你的摩托车驾驶技术还没有我的好。……,谢谢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什么时候还车,你忙你的去吧。”
宋建国还得yù说,郭拙诚已经夺过手柄、动作娴熟地跨坐在座位上,对朱彩虹说道:“不能侧坐,横过来,抱着我的腰。快点!”
在朱彩虹转身的时候,郭拙诚已经发动了发动机。在宋建国惊讶而担忧的目光中驶出了镇zhèng fǔ大院。
马驿镇太小,经济状况极差,从镇zhèng fǔ出来没有多远,路面就由开始的水泥路变为麻石路在很快变为碎石路,摩托车也由开始的轻微抖动变得剧烈颠簸起来。开始只是随意捏着郭拙诚一片衣角的朱彩虹此时不得不抱紧了郭拙诚的身子,同时,为了躲避冬天里渗入骨髓的寒风,她将脑袋也紧紧的藏在了郭拙诚的脖子后。
现在是冬天,虽然天空中有太阳,气温却还是很低。
她围了一条谷黄sè毛线编制的围脖,但刺骨的寒风还是直往脖子里钻,让她感到异常寒冷。但她还是问道:“郭书记,你冷不冷?要不,我把围脖给你吧,我躲你的身后暖和点。”
郭拙诚的身体不同于常人,虽然摩托车带起的寒风很冷,但郭拙诚还是能忍住,他说道:“没事。你管好自己就行。……,”说着,他笑道,“不过,你的嘴巴最好离我的脖子远一点,你的热气喷到我的皮肤上,痒痒的,真要心猿意马就麻烦了,呵呵。”
朱彩虹羞得无地自容,但说道:“就要!谁叫你的皮肤热热的,我正好烤火呢。你小小年纪啥都不懂,还心猿意马呢?”
虽然嘴里这么说,但她还是把脸移开了一点,并努力跟郭拙诚的身体保持一点点距离。但是,她努力很快就白费了,当摩托车冲入一个凹坑再冲上来时,朱彩虹本能地惊叫了一声,双手死死抱住郭拙诚,小脸紧紧压在郭拙诚的脖子上,温热的喘息从她小巧的鼻子喷出来抚摸在郭拙诚的下巴处。随着她身体的靠近,处子的体香弥漫在郭拙诚的周围,让他一阵心旷神怡。
这样一来,年轻的郭拙诚还真有一点心猿意马了,但他没有再说让她移开的话。
朱彩虹也没有再移开,实在是他的脖子处太温暖了,再说,她认为自己的脸靠在他的脖子处,不也能为他阻挡寒风,让他暖和一点吗?她很是惬意地眯上了眼睛。
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郭拙诚将摩托车开的更快了些,只不过越离开镇子,道路越狭窄,更是坑坑洼洼。等拐过一道弯过了一座小桥后,道路深入到了山群里,很多路段都是惊险异常,往往一边深不见底的沟壑,一边是垂直向上的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