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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老井古柳     功高权重txt下载     功高权重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章 第一次较量

    感谢冬萍扬芳的厚赏,感谢残枫败柳的再次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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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人都感受到了两位大佬的火药味。曹伏昌听了郭知言暗指他迫不及待之后,他也还了一句郭知言“做事风风火火”,显然是指郭知言为了自己能当县委书记而将洪杰、张怀威拉下马,还将张怀威送进了监狱,实在有点过分。似乎不知道张怀威、洪杰等人完全是罪有应得。

    大家都没有搭话,有的低头,有的抽烟,有的找旁边的人闲聊,一副不参与的样子。

    郭知言笑着对曹伏昌说道:“只要能明白自己身上的责任就行。”显然意有所指,然后他又转头对其他人说道,“同志们,大家都谈谈自己的想法。”

    曹伏昌笑道:“是啊,自负全责,本分做事,这样大家都能平安相处。既然郭书记吩咐,我就先说说,我建议让洪杰同志担任金岚区区委第一副书记。我认为洪杰同志经验丰富,原则xìng……”

    说到这里想起洪杰下台的原因,“原则xìng强”似乎有点不妥,马上改口并解释道:“原则xìng也不错。当然,这段时间在工作上有失误。但人无完人,革命同志嘛,只要改正了就是好事。我相信洪杰同志一定能汲取教训,一定能知耻而后勇,为革命再立新功。”

    郭知言针锋相对地说道:“洪杰同志的错误,组织上已经做出处理,在此我们就不要再批评他了。大家就自己谈自己的意见,觉得他适合哪个岗位就干干脆脆地提出来。”

    从曹伏昌吞吞吐吐的话里,郭知言知道曹伏昌并不是真的欣赏洪杰,也不是真的打算为洪杰出头,从他提议的职位就可以看出,他没有把握将洪杰留在县城,连提议洪杰担任一个区的正职领导的胆量都没有。

    他纯粹是在利用今天第一次开会的机会宣示他的存在,宣示他管的那一摊子不容别人插手。

    也许曹伏昌开始的本意不是这样。在他想来郭知言才担任领导,正处于弱小的时候,正希望塑造形象的时候。面对自己这个从上面调来的人,他应该会退让的。只有郭知言这次退让了,曹伏昌就能在众人面前树立强势的形象,今后就可以与郭知言分庭抗礼。

    他万万没有想到郭知言好强不示弱,敢于针锋相对,导致他马上修改心里的计划,提出了这么一个不痛不痒的建议:成功了固然好,说明自己有魄力,失败了也不失多少面子。

    人选问题是县委常委领导的权力,其他领导无权置喙。他们的目光随着两名正职的目光在几个常委的脸上扫描着。

    宣传部朱部长跟这洪杰、张怀威一起写了举报信,一起退出与右派的谈判,可以说大大地得罪了郭知言。虽然这次没有降职,但心里却吓了一大跳,此时不帮郭知言啥时候帮?此时不与洪杰划清界限,啥时候划清?他大声说道:“我认为洪杰同志工作能力不足以担任区委副书记职务,我建议将其安排在和平公社或者山河公社担任一个职位就可以了。”

    朱部长话里的中心意思就两个字:发配!

    如果要加上副词或形容词,那就是一句话:有多远就发配多远!

    陪着郭知言与右派一直谈判到最后的统战部余部长发言道:“我认为山河公社不错。那里正好缺一名办公室主任。原来的办公室主任长期在县城里不去上班,严重影响了公社的正常工作。”

    自从曹伏昌提出这个话题起,新党群副书记胡治山、新组织部长厉行程心里就骂开了:“我草你曹伏昌的娘,老子屁股还没坐热,你就逼我们站队。我们现在对县里啥情况都不了解,就连你也只是知道你的名字,知道你和我一样从外面调进来的,可不了解情况的我们该怎么说?”

    按照一般道理,大家都是外地来的,自然要站一起,问题是新来的人也不见得是一条心,更何况现在大家都没有通气,怎么交换各自的利益还没有交底,谁愿意帮别人当枪使?

    胡治山与厉行程对视了一眼,很无奈说道:“我作为组织任命的党群书记,管的是党务和人事等方面的事,但我对洪杰同志确实不熟悉,对下面各基础的情况也不了解,本人在此不表态。只说一句话:对犯了错误的同志不能一棍子打死。”

    虽然弃权,但还是多少给了曹伏昌一点面子。厉行程紧跟着胡治山表态,也是弃权。

    原县长谭静秋习惯xìng地想发言,但嘴快张开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已经被贬为普通副县长,已经不是常委了,在这种场合无权说话,心里不由一阵懊悔,干脆站起来朝外面走去。

    等他一走,他身边那个常务副县长自感压力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忙说道:“我赞成让洪杰同志担任山河公社办公室主任。”为了更能表示自己支持郭知言的态度,他又加了一句,“越是艰苦的地方,越能体现一个同志的工作能力,更能表现一个同志的工作态度。所以,为了体现组织对洪杰同志的关心,我认为这个建议很好。”

    常务副县长是zhèng fǔ一边的人,按道理应该紧跟县长走。但这次县长曹伏昌的吃相太难看,而郭知言又是被上级破格提拔的一把手,加上曹伏昌是外来人员,所以对曹伏昌并不熟悉的他坚定地站在了郭知言一边。作为常务副县长,他可不怕曹伏昌打击报复,他知道新来乍到的曹伏昌为了将来能开展工作,迟早会向他伸出橄榄枝。

    因为郭知言的强势反击,曹伏昌发起的偷袭不但没有成功,反而遭到了惨重的失败。

    几个常委都没有发言附和曹伏昌的意见,唯有胡治山轻描淡写地支持了一句,但最后还是弃权。误判了形势、选错了时机的曹伏昌可谓偷鸡不着蚀把米。

    最后还是郭知言用上打人一棒再送一颗甜枣的办法,决定洪杰担任山河公社第一副书记兼办公室主任,这才给曹伏昌保留了一丝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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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坚决反对

    最后还是郭知言用上打人一棒再送一颗甜枣的办法,决定洪杰担任山河公社第一副书记兼办公室主任,这才给曹伏昌保留了一丝面子。

    曹伏昌铁青着连忿忿不平地离开会议室,心里狂骂:“我草你娘,老子来之前你们他妈地都说郭知言是老实人,开始的时候一定不会强势。草!他哪里是老实人?老实人有这么做的吗?”

    他就没有反省自己是不是做的太过分,是不是时机选的不对。人家郭知言是新官上任,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你去捣蛋,他怎么可能沉默?你连等到开常委会的时间都等不及,一来就要给郭知言下马威,谁受得了?

    被曹伏昌这么一闹,郭知言心中的喜悦少了很多,第一天就遇到这事够窝心的,虽然大获全胜。他有点闷闷不乐地回了家。

    回到家里,田小燕欣喜地迎了上来,笑呵呵地看着丈夫,问道:“老郭累了吧?”

    郭知言本不想将工作上的烦心事在家人面前表现出来,影响家人的情绪,但妻子这么一问,他又禁不住说道:“还行吧,是有点累。”

    郭拙诚调侃道:“爸,你是怕露出笑容多了别人会说你得意吧?当上了一把手,脸上还摆出这个样子,让我们都不敢太高兴。”

    田小燕也笑道:“就是,我们今天高兴高兴,明天再装稳重吧。……,儿子,拿酒去,今天我们一醉方休。”

    郭知言说道:“喝过了……”但随即笑道,“那就喝一杯。这次儿子的贡献可不小。”

    一家三口都喝了一点,只不过郭拙诚是浅尝辄止,辛辣的白酒刺激他弱小的身子,感觉很不好。

    吃完饭,看郭知言心情好了不少,田小燕试探着问道:“老郭,遇到什么事了?”

    郭知言看了儿子一眼,然后看着远处说道:“他今天一来就拉开架势,让我猝不及防。这次没什么事了,我担心将来工作难办啊。也不知道上级会怎么想。”

    郭知言这话显然是说给郭拙诚听的,田小燕知道自己不懂这些,开了一个头以后就不再说话。虽然她心里很恨那个给丈夫制造麻烦的人,也想了解他是谁。

    郭拙诚宽慰道:“无论当什么官都有麻烦,都有政敌,都有斗争。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现在与你当面敲锣对着干远比他偷偷摸摸害你好得多。我猜测你这次大获全胜吧?”

    虽然不想掺和父子之间的讨论,但田小燕听儿子说丈夫大获全胜,脸上立即布满了笑容,刚才的担忧消失得无影无踪。至于丈夫承认不承认,田小燕都知道儿子说的对。

    果然,郭知言问道:“你怎么知道大获全胜?”

    郭拙诚笑道:“猜一半分析一半。现在全县上下都知道你受省委书记看重,上任的时候来了这么多领导,县里的干部还敢不站在你这边?更何况这个时候都是帮邻不帮理,县里的人还不团结一致对付外来的,别人会怎么说他?我估计曹伏昌连两个外来的人都没有联合好。爸,这对你是好事,这么一闹反而在他们三人之间插了一根刺,今后只要你多注意一些,把他们两个拉过来也不是不可能。到时候他曹伏昌就是光杆一根了,工作好办得很。至于上级的感受,你现在还没有时间顾及,首先是把工作搞好才是最重要的。”

    听着儿子侃侃而谈,说得如同亲眼所见,郭知言有种很失败的感觉:我这当父亲的太失败了。

    他收回心神,问道:“他为什么这么迫不及待?他不是这么蠢吧?”

    郭拙诚说道:“首先他不是傻子。他肯定也是无可奈何才做这事的。我猜想他也是看到了今天的阵势,想到自己是从地委调过来,属于平级调动,在你这个新上来的县委书记面前暂时有老资格讲,越早发动,他掌握的主动权就越大,成功的可能xìng越大。

    等他成了你真正的手下后,你上有省委书记撑腰、下又有本地人身份,加上他没有基层工作经验,到时候拿什么跟你抗衡?最好的办法就是趁你立足未稳搞一个不大不小的动作出来,以明确告诉你:我这个当县长的也不是吃素的。

    他未必真的想要打胜这一仗,只要能让你今后把手伸到他的地盘时有所顾忌就行。你现在心里是不是有一个想法‘他管的事我今后不管了’?如果真有这个想法或者这个感慨,那他今天就是胜利者,似败实胜。当然,你更不是失败者,通过这件事树立了自己的威信。”

    郭知言点了点头,说道:“很可能是这样。还有一个可能是,他可能误信了别人的话,我看他见我针锋相对的时候,满脸的惊讶,似乎我本不应该反击似的。”

    郭拙诚笑道:“原以为你是羊,谁知道是批着羊皮的狼。”

    郭知言举起手敲了儿子脑袋一下,骂道:“小兔崽子,有你说你老子的吗?”

    田小燕幸福地拿起一个水果放在儿子的手里,高兴地说道:“快吃,快吃。将来你当比你爸还大的官。”

    郭拙诚心道:“这个目标应该能够实现吧。我前世就已经是市长了,比现在的地区行署专员的权力只有大不会小。……,现在在父亲面前装神棍还行,若是父亲运气好,当上了地委书记,甚至更高的位置,我就只剩下对未来的‘预测’了。……,看来我还得自己早点当官啊。”

    郭知言自然不知道儿子在想什么,他问道:“我是不是去省城拜访、感谢阳铭同志?我想向他汇报一下右派的问题和农业生产的问题。他这么关心我,我也应该把内心……”

    郭拙诚大惊失sè,断然打断父亲的话喊道:“不!”

    因为动作幅度太大,郭知言和田小燕都不解地看着他。田小燕问道:“儿子,你怎么啦?喊这么大声干什么?”

    郭知言也茫然地问道:“他这么关照我,我感谢一下他理所当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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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绝不冒险

    郭拙诚也为自己的过激动作感到不好意思。他笑了笑,找了一个借口说道:“我想其他事去了。没听清爸爸在说什么。”

    田小燕以为儿子真的没留神,就将丈夫郭知言的话重新说了一遍。

    郭拙诚说道:“爸,人家省委书记的位置多高?他怎么会在乎你是否感谢他?他最在乎的就是你是不是努力工作。你只有脚踏实地地工作,将水甸县的工作做好了,让水甸县人民有吃的、有穿的,大家生活得高兴,他才真正的高兴。”

    郭知言解释道:“我不是去巴结他,也不是想从他那里得什么好处。我……”

    郭拙诚再次打断父亲的话说道:“不行!爸,以前我怎么对你说的?你最好是做一个实干家,一个低下身段老老实实做事的人,而不是做一个什么理论家,更不是做一个游走于高官中间的政客。”

    听儿子如此贬低自己,郭知言怒了,说道:“我怎么会成为夸夸其谈的家伙?”

    郭拙诚心里苦笑:爸,你说的我知道。但我就是不能让你和阳铭同志太接近。如果你现在就去见他,凭我这段时间灌输给你的理论,只要交谈几句,你和他绝对会成为政坛上的知己,两个理念相同的人还不一拍即合?

    到时候你自然而然地成为他手下的铁杆小弟。当然,你可以风光好几年,但是,等到1988年后发生那场大动荡,你肯定也会随着他的垮台而垮台。这个损失我们损失不起,与其将来垮台,还不如现在爬慢一些,多做一点实实在在的基层工作。

    也许凭借我的先知先觉和霸蛮耍赖,能够在1988年之前让你提前和他分开,但在别人的心目中,你和他是一体的!再提前分开也消除不了人们心中的印象。虽然反戈一击或许能避免垮台,但这样显得很卑鄙,与你做人的准则不符,也会在人们心目中造成一个叛徒、一个忘恩负义的形象。

    这个风险绝对不能冒!

    我郭拙诚虽然是重生的,但也没有自信到能改变阳铭同志的思维和想法,他今后能够从川昌省上调zhōng yāng,能够走进九重之地控掌中枢,能够当上人人仰视的一号首长,绝对是一个人jīng,绝对是一个意念坚定的人,就是他原来的老上级也未必能影响他们。

    郭拙诚想来想去,发现唯一的办法就是与阳铭同志保持一段距离,交往完全建立在正常的工作之上。绝对不能让人们认为他就是阳铭同志的铁杆亲信。

    他只好用另外的理由说道:“爸,我想你也该冷静冷静了吧?一个多月前你还是只是一个小小的区委书记,现在一下成了全县之王。你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你,多少人在看你的笑话吗?

    你很有本事。我知道,我妈妈知道,但别人不知道啊。别人都以为你是凭一个案子,一篇文章而得逞的。如果你能安下心来认认真真地工作,把全县的经济搞上去了,那时候大家才可能真正佩服你,想升官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郭知言不满地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说了我要升官吗?我只是想和阳铭同志谈谈我这一段时间的体会,汇报一下我的工作,顺便感谢一下他而已。而且我觉得你前几天说的思想很好,跟他交流一下而已。”

    郭拙诚毫心道:我的老爸,我就是怕你跟他交流这些啊。这些是我从前世带来的,里面有不少理念就是这个人创造的,你和他谈能不引起共鸣吗?

    郭拙诚装作很不留情面地说道:“爸,你这就是邀天之幸,是在搞政治投机!”

    郭知言脸sè因为生气而变成了酱紫sè,他怒斥道:“小崽子,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说,你爸是这样的人吗?”

    郭拙诚依然不妥协地说道:“你看看,你连你自己的儿子都说不过,都无法让我相信你的伟大、纯洁、高雅,那你能企望别人能相信你吗?”

    郭知言哭笑不得地说道:“是你一根筋好不好?人家哪里会如你这么想?”

    田小燕也不满地看着儿子,说道:“拙诚,你今天怎么啦,好像故意跟你父亲抬杠似的。你爸是什么人,我知道你也知道啊。他怎么可能……,再说,如果组织上真的要他当官,你爸又不是当不了,为什么不当?我看你爸就不比有的大干部差。只要上级认可,只要组织上信任,我们管其他人有意见干什么?”

    郭拙诚马上对父亲笑道:“怎么样?妈妈的话你听见了吧?”

    夫妻俩你看我我看你,异口同声地问道:“有什么不对?”

    郭拙诚说道:“爸,你还听不出来?连妈也知道如果你跟阳铭同志谈得来,你就会升官。那你说,别人不会说你找阳铭同志的目的就是为了升官?所以我说你就是因为贪心不足,就是要去拍马屁!”

    两口子集体无语,对郭拙诚如此钻牛角尖非常不了解。

    看到父母的神sè,郭拙诚心里感到好笑,心道:我今天就是要钻牛角尖,就是要打消父亲yù与阳铭同志联系的想法。无理也好,胡闹也罢,甚至就是撒泼刁难也要达到目的。

    郭知言毕竟当过多年官员,思维还是与母亲不同。他心里似乎想到了什么,先狐疑地看了郭拙诚一眼,又想了一会,问道:“你是不是反对我和阳铭同志接触?你担心他马上就要倒霉?”

    郭拙诚避开父亲凌厉的目光,说道:“爸,我也说不准,你也不要问。毕竟他是高官,我怎么知道他?我只能说我感觉我们已经够好了,县委书记的位置足够爸爸你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你才三十多岁就已经是县委书记,比其他人幸运不知哪里去了,何不做一个让人传诵的好官?

    不错,阳铭同志现在是独行者,他正需要很多官员来帮他,帮他实现自己的执政理念。如果你凑上去,很可能就会再升官。但是,我认为这对你不是好事,因为你没有根基,没有保护你的势力,你只是一片浮漂。万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你就会从云端摔下来。”

    (感谢各位的支持!)

第六十四章 下乡调查

    郭拙诚几乎是捏着鼻子说出这些话的。如果是前世的人听到了,一定会说郭拙诚很傻很天真:决定你是否升官的是上级领导,只要领导一句话,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

    当然,现在还不是那个时代,所以他的话说出来父母并没有立即生出反对的心思。

    田小燕惊奇地说道:“儿子,你真是怕你爸爸当大官啊?”不知为何,她突然转变了态度,马上说道,“对!我们是普通老百姓,不要好高骛远。我不希望你当那种空荡荡的官。万一政治运动一来,被人斗死都有可能。还是在县里踏踏实实做点事情好,就算将来有人害你,这里乡里乡亲多,能保护你。老郭,你就信儿子的吧,这次你升官让我感到晕乎乎的,心里很不踏实。”

    郭知言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妻子,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我就不想其他的了。其实我真的没有想法找他帮我升官。这次我的县委书记是怎么来的,儿子你最清楚。”

    郭拙诚松了一口气,笑了笑,说道:“爸,我其实知道你的意思。只是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而已。其实,只要和阳铭同志保持一段距离,升官也好、争名也好,都没关系。如果你有什么思想,有什么想法,你可以写成文章,直接寄到报社去发表,可以和其他高官联系,寄到报社发表不可以引起大家的共鸣吗?影响面会更大。”

    这才是郭拙诚的本意!

    当官可以,升官更好,但千万不能与阳铭同志挂上钩。一个县委书记被省委书记照顾没关系,但若被他提升为地委领导,那就脱不了是他铁杆亲信的嫌疑。

    有了郭拙诚开始的铺垫,郭知言对儿子所说与“阳铭同志保持一段距离”这种石破天惊的话不再感到不可思议,心里反而告诫自己:“儿子不是寻常的孩子,多听听他的。”

    他说道:“我过几天就下去一个区一个区、一个公社一个公社搞调研。争取用一个月的时间把全县的情况摸清楚。仅仅从‘综合调研组’的报告来认识全县,我觉得还是隔了一层纱,有点朦朦胧胧的。”

    郭拙诚马上说道:“我赞同。爸,你是应该下去调查,太祖说了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见父子俩达成统一,田小燕笑了,说道:“还是儿子聪明,把你爸爸都说服了。”过了一会,她问道,“儿子,现在你高中毕业了,准备干什么?不会就这么打流吧?等到招工可是要好多年,虽然你爸是县委书记,你也得接近十八岁才能参加工作。”

    郭拙诚说道:“我想先去省城,到爷爷那里住一段时间,多买一点书回家自学。如果国家真的恢复高考,我就考大学,如果不恢复高考,我就……我就再自学。”

    田小燕看着丈夫说道:“老郭,要不你把儿子推荐到大学去?”

    郭知言摇头道:“这么小的年纪怎么上大学。让他先自学两年再说。……,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跳级,提前毕业有什么好?干脆,你跟我一起下乡搞调研,先了解了解农村的情况,这对你将来有好处。”说到这里,他说道,“就这么定了。到你爷爷哪里随时可以去,我可不想把你培养成书呆子,暑假了就应该休息,看这么多书干什么?”

    郭拙诚见父亲坚持,也就爽快地同意了。说真的,前世他对农村也不是很了解,参加工作就是在一家大型机床厂工作,当上厂长之后直接转到地方zhèng fǔ担任副县长。就是去农村也是走马观花地看一下。

    这一辈子能够随着父亲一起下去调研,对农村多一些了解,至少对将来没有坏处。

    在省城买书回来读,完全是一件事小事,只是应付将来有人问他为什么懂得这么多的借口而已,少看几天书与多看几天书,完全无所谓。

    至于帮助梁凉学习高中知识,争取今年参加高考并考上的事,现在还不能说透,只能要求她天天看书,有不懂的问舒巧。只有再等二个月,等到八月份社会上疯传国家将恢复高考制度的消息时,再鼓动她和其他人一起办复习班,那时候才是高考冲刺期。

    田小燕却有些舍不得儿子下农村,说农村里蚊子多,吃不好。但她也就唠叨几句而已,并没有反对的意思,只是说这几天她要买好多菜回家,先让父子俩好好补一补了再下去。

    夏天的气温越来越高,但梅雨季节却不时而至。川昌省东南部的雨水又大又猛,往往下半个小时雨,街道上就有了三寸多的积水。

    因为下雨街上有水,除了锻炼身体,郭拙诚很少外出,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买来的书上写写画画,以证实自己的目光到此一游。

    又是星期rì到了,郭拙诚吃完早饭就出了门。又是在农贸市场见到了牟小牛。与他一起来的还有柳刀把,以及熊癞子。农贸市场的人看到熊癞子,一个个惊慌失措,但见熊癞子安安稳稳地站在一边,并没有如以前一样嚣张,大家惊疑的同时没有再逃跑,只是把一只眼睛落在他的身上,只要看见他发飙,大家就逃。

    他们惊疑的不但是熊癞子变老实了,更惊疑的是他跟着牟小牛的身后,好像还有点敬畏牟小牛。

    但是,这些都只是让他们惊疑,让他们大跌眼镜的是,当一个少年走过来的时候,无论是熊癞子还是柳刀把,或者是牟小牛,一个个变得恭谨无比,尤以熊癞子为甚。

    “这孩子……是谁啊?”众人都在心里问,目光相互探寻着。

    郭拙诚看着牟小牛招呼道:“你来了?”

    牟小牛笑了笑,没有说话,但脸上有着一层抑制不住的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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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赚了几千元

    郭拙诚朝熊癞子看了一眼,皱了一下眉头,但没有说什么。他扫了一眼,看着一处空地说道:“那里人少一些,我们过去谈。”

    随着他们朝前走,买菜的和卖菜的都慌忙不迭让开大路,几个人好奇地yù跟上来,熊癞子转头狠狠地瞪上一眼,那些人腿都软了,在熊癞子吃人的凶光逼视下一动也不敢动,有一个人还吓得哆嗦不已。

    但熊癞子转过头来面对郭拙诚时,他眼里的凶光迅速隐去,换上一副巴结的笑容。

    在空地站好,郭拙诚避开漏雨的地方,首先对熊癞子问道:“你跟着来干什么?”

    熊癞子身子一矮,说道:“郭哥,我是要……我是请柳刀把带我来的,我想跟郭哥混。”

    郭拙诚一愣,脱口问道:“跟我混?我又不做小混混,更不做流氓。”

    熊癞子连忙说道:“不,不,我们也不做混混了。我想跟郭哥正正经经地赚钱。”

    郭拙诚盯着熊癞子看了好一会,见熊癞子在自己的目光下又矮了三分,心里不由动了一下。他转头对牟小牛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牟小牛犹豫着,看了熊癞子一眼。

    熊癞子连忙说道:“我先离开一下,等下再来。”

    郭拙诚说道:“没事。既然大家都是兄弟,没有必要遮遮掩掩。”不等熊癞子高兴,他对牟小牛道,“说吧,几千元也不是什么大数目,还不至于吓坏哥几个。”

    他这话不但让牟小牛大吃一惊,更让熊癞子和柳刀把眼里充满了崇拜和感激。

    牟小牛脱口问道:“小郭……郭哥,你怎么知道有几千元?”

    柳刀把是郭拙诚通过熊癞子安排给牟小牛的,他前天和在外面收购铜钱、银元的牟小牛见了面,然后跟着牟小牛一起到外地收购,不说他暂时还不清楚赚了多少,就是知道这些数据也没有时间向郭拙诚汇报:难道他有掐指一算的本事?

    郭拙诚笑道:“猜的。说吧,现金和货物一起多少。”

    牟小牛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学生用的作业本,一五一十地说了起来。看到郭拙诚脸上波澜不惊的样子,牟小牛又佩服又心虚:“亏了没有玩他名堂,他竟然知道这么清楚。……,难道他真的能算准?……,是啊,否则的话他年纪轻轻怎么能想出这招?一个普通孩子怎么可能让凶名远播的熊癞子服服帖帖,要知道我今天看见他都吓得差点双腿打颤。”

    郭拙诚其实心里相当惊骇,只是因为前世几十万元、几百万元、甚至几十个亿都经手过,这几千元还不足以让他把震惊表现在脸上,他还能将惊讶藏在心里。

    牟小牛按照郭拙诚的要求,将以前收购的所有银元和一半的铜钱都卖了出去,然后拿着这些钱到其他地方收购银元和铜钱,然后再卖掉,再又去收购。通过这样钱滚钱、货换货,短短半个月时间竟然聚到了三千五百多元现金,三百多块银元,还有四百多枚铜钱!

    如果按现在的市场价,总价值超过七千元!七千元在前世并不是大数字,但在现在可是天文数字,要知道这可是从六十元开始起步的啊!

    郭拙诚抑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想了一会,语气平静第说道:“我再给你安排一个兄弟,你自己找一个兄弟,四个人继续这么做。但每次的货不能太多,免得影响太大。四个人最好分头行动,不要贪多。我告诉你,天下的钱是赚不尽的,我们最注意的是安全,不是钞票。懂不懂?”

    听说再安排一个兄弟进去,熊癞子连忙挺直了身板,眼睛紧紧地盯着郭拙诚,炽热的目光让郭拙诚有点受不了。柳刀把则一直出于亢奋状态,感觉自己第一次比熊癞子还威风。

    牟小牛先是不解,不知道身为县委书记儿子的郭拙诚还担心什么,如果说担心的话应该是以前担心,现在成了水甸县一哥了,谁敢跟他斗,谁敢yīn他?

    但他很快说服了自己,马上答应道:“好的,我们一定小心又小心。”说完,他也多少理解了郭拙诚的意思:树大招风!现在好多工厂都没我们有钱呢。

    郭拙诚说道:“请的三位兄弟暂时按八十元一个月给工资。谁收的多,动静又小,又听话,我将来可以酌情再奖励他们二十元到五十元。这个月工资明天就发,你自己也先领一点,到时候再结算。”

    柳刀把和熊癞子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我的天,八十元一月,还有奖金!

    要知道现在在工厂正式工作的工人平均工资才四十八元左右。这可是人人羡慕的工人阶级,工人老大哥啊,牛叉群体。

    郭拙诚心里很感慨:仅仅八十元一个月就让一个流氓头子激动,真是时代不同效果不一样啊。由此可见现在的混混们混的多惨,连给前世的流氓头子提鞋都不配。前世的流氓头子可是天天坐奔驰、夜夜干小蜜的。

    牟小牛马上说道:“郭哥,我的钱就暂时不领了,等我们这件事做完了再领取不迟。现在可正是需要钱的时候。

    见到牟小牛表忠心,熊癞子和柳刀把都急了,都要表忠心,但在熊癞子长期的yín威下,柳刀把还是不敢争,把优先权让给了老上级。

    熊癞子急切地说道:“郭哥,我们也可以先不领。等事情做完再领。”

    郭拙诚皱着眉头说道:“你凑什么热闹?你又不去做事。”

    熊癞子一下如泄了气的皮球,人一下瘫了下去,嘴里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刚才不是……不是说再加一个兄弟……”

    郭拙诚笑了,说道:“是啊,是加一个兄弟。但这个兄弟是你的手下。不是你。”

    熊癞子连忙说道:“郭哥,我可以去啊。我保证听郭哥的话,听牟哥的话。”

    郭拙诚摇头道:“不行。你不可能去。”就在熊癞子绝望的时候,他说道,“你先跟着我,将来再出去做另外的事。”

    熊癞子犹如被人打了兴(奋)剂,脸上的死灰sè立即被满脸的兴奋所代替,他的腰板一下挺的笔直,大声道:“是!”

    这可是比一个月赚八十元还好的美差。

    (感谢各位的支持!)

第六十六章 偶遇

    柳刀把从眩晕中醒了过来,他满眼羡慕地看着自己的龙头大哥,感觉自己这辈子永远也不可能超过他。不过他很快又安慰自己了:刚才被大哥羡慕了好久,好爽,呵呵。

    就是牟小牛也有点羡慕熊癞子,现在的他已经断定跟着郭拙诚走前途绝对大大的,得到的好处绝对越来越多。

    四个人又谈了一会,讨论了一下今后的事情,之后,他们就分手了,各自匆匆离开:牟小牛、柳刀把二人去忙收购大事,熊癞子则去通知另外一个人加入牟小牛他们。

    临走的时候,郭拙诚从牟小牛手里拿了二百元钱。对于将熊癞子带在身边,郭拙诚是临时起意,他觉得这个家伙讲义气,也有一定的管理能力,带在身旁开导开导,或许真能成为某方面的人才。

    实在不行也可以把他作为一个跑腿的使唤着。想到自己将随父亲下到农村调研,肯定不会一直跟在父亲和其他官员身边。有熊癞子陪着,自己想去哪里还不是去哪里?父亲肯定会放心自己到处跑。

    ……

    连续下了好几天雨,星期rì下午和星期一倒是出了太阳。星期一晚上收音机里报天气预报说星期二是晴天。

    早晨起来也确实是晴天,可到县委书记郭知言准备上车去乡下调研时,天却yīn了。等他们动身时,大雨就落了下来。

    “这天气预报也是哄鬼。这么大的雨是什么晴天?”吉普车司机小张一边小心开车,一边囔囔道。他不知道自己的唠叨不但骂了自己,也把车上的人都骂成鬼了。

    坐副驾驶位的郭知言自然不会和司机计较,他正yīn郁地看着雨蒙蒙的外面:现在稻田可不需要太多的雨水啊。

    坐后面的郭拙诚和通信员更不会将“鬼”字往自己身上栽。他们也看着外面,只是没有任何yīn郁,反而觉得雨中的田野别有一番风趣。如果是晴天还没有这么好看,也没有这么凉爽。

    熊癞子自然没有资格同车。郭拙诚不想让父亲知道自己跟街头的混混呆在一起,若让他知道肯定会发飙,不但自己遭罪,熊癞子也一样会遭罪。

    再说,熊癞子也没有足够的胆量跟县委书记同坐一辆车。

    当郭拙诚拿出一百元让他带在身上,自己乘车去目的地后,他大大地嘘了一口气,双腿如飞一般跑了。

    看着灰蒙蒙的天空,郭知言自言自语地说道:“现在正是稻谷灌浆的时候,天天雨天可不利啊。少量的落雨是好事,多了就容易出瘪谷。”

    郭拙诚知道这是父亲在向自己灌输经验,但听在通信员耳朵里却以为县委书记在担忧农民的收成,心里很感动,连忙收起脸上的笑容,尽量装出一副忧心的样子看着外面。

    雨很大,这个时代的路况又不好,车速自然快不起来。没有多久,几个人包括郭知言都被吉普车摇晃得有点昏昏yù睡。

    郭拙诚从后面的行李袋中翻出一本小说看了起来。

    通信网小王笑问道:“小郭,这么用功啊?值得我们大家好好学习。”

    郭拙诚笑了笑,没有说话。目光依然在书本上流连。但他也没有全神贯注地看,偶尔看一段就跳过。因为现在这个时候的小说,里面大话套话太多,看惯了前世的小说,这种小说必须跳着看,只追求故事情节才算有点点意思,才能够读下去。

    “听说现在有《第二次握手》的手抄本,不知道哪里能借到,那应该可以好好看看。”郭拙诚边看边想。

    走了十几里,郭知言实在有点受不了这个车速,他对司机说道:“小张,到前面走辛林铺的路,然后再转六一七厂那条路,那里好走一些,绕远点没关系。”

    川南省属于西南地区,山多路险,在抗rì战争时期就有很多重要工厂被国民党当局迁移到了这里。解放后,特别是中苏关系破裂后,很多大城市的军工厂也迁进大山里,也就是所谓的“三线建设”。几乎每一座大山下面都掏空建设了各类军工厂。

    刚才郭知言所说的六一七工厂就是一个很大的军工厂,重要的车间都在山底下的山体里。它虽然位于水甸县境内,但并不隶属于水甸县管,里面的厂长、厂党委书记的行政级别比县委书记的级别高得多,属于地师级。遇事的时候完全不卖地方上的账,只有军工厂的工人当地农民打架出了事之后,厂里才会派一个领导出来跟地方zhèng fǔ协商解决。

    军工厂虽然藏在深山里,但还是有公路通向外界,因为粮食和原材料必须运进去,而生产好的武器必须要运出来。除了禁区内的路,外面的路军民都可以免费使用。这些路面都是平整的水泥路,比地方上的路可好多了。

    司机爽快地答应了一声,也不由自主地加大了一些油门。又颠簸了大约一个小时,吉普车车就上了一条水泥路,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心情也好了许多。

    平整的马路加上马路两边的树木,郭拙诚第一次有了一些前世的印象。他摇下玻璃,贪婪地看着外面的景sè。

    突然,小张将车速降了下来,最后停了。

    他们都看到前面同样有一台吉普车,几个男子在车头忙活着。

    郭拙诚笑道:“正好,屁股都坐痛了,我们下去休息休息。等他们的车修好了,我们再上。”

    郭拙诚第一个下来,但他没有和父亲以及通信员一起去看别人修车,而是站在车后打量着不远处苍绿sè的雨中群山。

    “郭书记!你好!下来视察工作?”突然,一个洪亮的声音在郭拙诚身后响起。

    有点熟悉的声音让郭拙诚不由自主地回过头,认出那个人就是六一七厂的领导,半个月因为军地关系的事找过刚当上政法书记的父亲,好像姓曾。

    果然,父亲热情地说道:“曾处长!你好。车出毛病了?”

    曾处长握着郭知言的手,说道:“老毛病,水箱又坏了。拦着你们的路,真不好意思。要不我们将车推一下?”

    谁也没想到这次偶遇竟然闹出很大的动静来。

    (这两章只是铺垫,马上就会进入**。新的一周来了,请各位收藏推荐,谢谢)

第六十七章 军工厂

    因为这个时代车辆极少,这条深山里的马路上跑的车辆更有限,偶尔经过的几辆车基本是军工厂的车,所以这些司机开车都很牛,行车时一般都是走路的中间。毕竟山区的路转弯的多,走中间的话可以快一些。

    郭知言笑道:“没事,不要急。正好坐久了,活动活动筋骨。”但最后还是问了一句,“大约什么时候能修好?”话里的意思就是:如果修的太久就有事了。

    一个正在站在身边埋头修车的人闷声闷气地说道:“快了。半个小时吧。”

    通信员小王见那人的态度不好,有意大声地对曾处长说道:“曾处长,你好。这是我们县委书记郭书记上任后的第一次下乡调研,时间有点紧,只要不是耽误太久就没问题。”

    曾处长惊讶地看着郭知言,问道:“郭书记,你什么时候担任县委书记了?前几天你不是说刚当上政法书记吗?”

    郭知言微笑道:“上周任命的。组织上信任我,我就只能勉为其难了。”说着,他对通信员小王道,“小王啊,你的xìng子真是急。等一等有什么关系。军工厂的同志也很忙嘛。”

    显然这话是郭知言也是有意为之,其用意大家都知道。

    曾处长装着不好意思的语气说道:“郭书记,真是对不起,地方上的文件我还没有看到。这样吧,今天既然我们碰巧遇见了,又到了吃饭时间,我请地上上的同志一起吃一个饭。郭书记,你可要给我这个面子,对我们刚才的失礼表示道歉。”

    郭知言笑道:“有什么道歉的?曾处长太客气了。既然这样,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不会给你添麻烦吧?”

    曾处长说道:“有什么麻烦的?你是领导,领导前来视察工作,我们当下属的能嫌麻烦吗?哈哈。正好,这个时间回去,厂长他们应该在那里。”

    虽然厂长、厂党委书记属于地师级,比县委书记高整整两级,但人家上门就是客人,他们怎么说也要客气地接待一下。

    地师级是在部队有用,如果转业到地方,能当上县委书记一把手的很少。最好的是在地区行署当一个排名靠后的副专员,大部分还是副县级职位。因此厂里的领导,再不鸟地方官也得表面过得去,见面必须保持一团和气,谁知道什么时候有求于他们?

    很多时候军工厂的领导转业到地方zhèng fǔ任职,还没有地方企业领导调动到地方zhèng fǔ吃得开。因为地方企业的领导在企业的时候就与地方zhèng fǔ的关系紧密,出来后不容易受地方zhèng fǔ的排斥。而军队的却不同,关系一般都得从零开始,常常感到被欺凌感到憋屈。

    前世郭拙诚就是从一个县团级工厂交流到地方zhèng fǔ当上副县长的,当时只降了半级使用。如果有后台、有关系,甚至能保持原来的级别直接从企业进入地方zhèng fǔ里当领导。

    至于边进入地方zhèng fǔ边升级的,那是上帝的宠儿,不在本书阐述之列。

    双方将人员做了介绍,曾处长还握着郭拙诚的手,笑着问道:“小伙子,读初中了没有?你跟你爸的相貌真是像啊。”

    郭拙诚笑了笑,喊了一声曾处长,然后回答道:“我上星期高中毕业,正在等待招工。”

    曾处长又是大吃一惊,将郭拙诚上下打量一番,说道:“你身高还是够了,差不多一米六了吧?可看你样子年纪不大啊。……,还是北方种长的高,郭书记,你老家是不是东北的?你孩子这么小,你就舍得让他参加工作?”

    最后的话是对郭知言说的。

    郭知言笑着说道:“这小兔崽子仗着自己成绩好,私自找校长要跳级,我也没办法。跳就跳,就是有点担心他变成无所事事的小混混。”

    曾处长哈哈大笑,说道:“确实太早了点,再过二三年就好了。”

    现在发蒙读书的年龄乱七八糟,有的人家家里没有人带,当时这种偏远地方又没有幼儿园,有点孩子只有四五岁就扔进了学校。而有的家里经济困难,小孩很小就要做事。有的甚至要带年龄更小的弟弟妹妹,他们很晚才发蒙读书,有的到了**岁才开始读书的。

    如果加上留级的,一个班上的同学年龄相差可达六七岁。等高中毕业的时候,小的年龄只有十三十四岁,而大的年龄则可能达到十八十九岁。

    当时的小学五年、初中高中各两年,从小学到高中毕业读完一般是九年。

    所以郭拙诚比那些小的孩子还小二三岁,实在小了点。但也不是不可理喻。历史上78年第一届高考录取的时候就有年龄不到十二岁的大学生。而同年录取年龄最大的大学生达到了三十七岁。主要是因为高考中断了十年,一共十一届的学生同时参加高考,年龄差别自然大。很多班级年龄最大的学生的孩子比同班同学的年纪还大。

    将尚未修好的吉普车推到路边后,曾处长和另外一个工厂副总工挤到郭知言的吉普车上,前往六一七厂吃饭。

    在路上的交谈中,郭拙诚知道曾处长他们是从另外一家工厂协调配套产品回来。

    车还没有进厂门,一尊高大的伟人石膏像就出现在他们眼里。有了曾处长在车上,守门的士兵没有过于严格地检查,只看了司机的工作证就放行了。

    郭拙诚虽然没有来过这里,但他知道这只是到门口,要进核心厂区还得走很远的一段路,还要经过至少一道严格的岗哨。

    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机油味,看着穿着军绿sè制服的工人,郭拙诚又有一种回到前世的感觉。他突然说道:“曾处长,能不能让我到工厂转转?这几天我正在看《机械原理》书,想近距离接触一下机床什么的,也好有一个直观感受。”

    曾处长又是惊讶地看着郭拙诚,他惊讶的不是郭拙诚提出的这个要求,而是惊讶郭拙诚说他在看《机械原理》,还说出什么“近距离接触”、“直观感受”的话,这是一个孩子说的话吗?好像是大知识分子才说的!

    他双眼看着郭知言,似乎在等待他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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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大难题

    他双眼看着郭知言,似乎在等待他的解释。

    车里的那个军工厂的副总工也是一副吃惊的样子。至于司机小张因为是小学没毕业,反正听不懂郭拙诚说的是什么,反而没有什么惊讶,只是专心开车。

    郭知言心里很自豪,也多少有点平衡,要知道他与儿子谈正事的时候,一直是惊心动魄的:堂堂做老子的竟然说不过自己十来岁的儿子,真是yù哭无泪啊。今天总算有人有同样的体会了,呵呵。

    即使是县委书记也不能免俗,看到自己的孩子聪明,心里美滋滋的。他故着谦虚地说道:“我这孩子就是仗着一点小聪明,不知天高地厚。……,如果曾处长不为难的话,就让他到车间转转吧。”

    那个副总工也说道:“曾处长,要不我带他去参观参观。”

    曾处长很夸张地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说道:“幸亏我心脏好,要不我真会吓一大跳。”说着,他喊道,“师傅,停一下车。”

    等吉普车停稳后,曾处长对副总工说道:“黄总工,你就带他到附近几个车间看看。如果小郭有兴趣,可以让老师傅给他讲解讲解。我带郭书记到戴书记、王厂长那里去。”

    黄副总工连忙说道:“好的。”接着对郭知言道,“郭书记请放心,我一定完璧归赵。”

    郭知言客气地说道:“那就麻烦黄总工了。如果他耍小孩脾气,你帮我好好教育教育。……,拙诚,你可要听话。”

    最后这句话其实并不是说给儿子听的,而是说过别人听的。因为郭知言知道自己儿子是什么样的人。

    郭拙诚笑着说道:“我会的听话的,保证不乱来。”

    所谓在附近车间转转,郭拙诚知道曾处长的意思就是让黄副总工带他到几个不需要保密的车间转,让他看看热闹就行。

    确实,郭拙诚还真是只想看看热闹而已,在里面体会一下前世的那种氛围。前世郭拙诚在一家机床厂工作过多年,当过技术员、设计员、厂领导,对工厂有一种很深的感情。

    因为不是保密车间,现在又不是战争时期,加上又有黄副总工带着,郭拙诚很顺利地进了一个机加工车间,无人盘问更无人阻拦。

    进了车间,郭拙诚心情真有一点小激动,看着里面一台台车床、铣床、钻床等等设备,情不自禁地走过去,一边抚摸着一边嗅着那股熟悉的机油味。

    黄副总工在旁边看得有点奇怪,但也没有想什么,只是笑着跟着他。

    车间里的这些主要设备明显用了好多年头了,而且大部分都是苏联的产品。

    前世很多没有进过大工厂的人无法体会当年共和国成立后为什么一边倒地接近苏联,如果他们看到工厂里所有好一点的机床百分之**十都是苏联的产品,也许就会多少理解当年国家领导人的难处,也许会理解为什么采取那种似乎很傻的外交政策:

    一个一穷二白的大国不拿出一点诚意,而是按照那些只在网络上无比“聪明”的网友的说法,在国与国之间大搞左右逢源,有可能得到另外一个大国的大力帮助吗?能在短时间内建立自己dú lì的工业体系?

    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领导是傻子,绝对不可能无私地帮助另一个大国崛起!

    直到郭拙诚重生的时候,西方国家对中国还是歧视的,还有很多领域对中国设立了禁区,很多机密机床都是禁止向中国出口。

    为什么西方国家还不平等地对待中国?原因一个,就是中国太大、中国人太jīng明、太勤劳、太能吃苦耐劳、太有进取心、……,一旦让中国与西方国家的技术水平相近甚至超越,西方国家那些懒散的国民将只有屎可吃,“made—in—China”的标记不但打在所有产品上,还会打在所有刚出生的孩子身上。

    就在郭拙诚边看边感慨的时候,一个声音在前面惊喜地喊道:“黄总工回来了!黄总工,您回来了。……,太好了。”

    声音之急切,心情之惊喜,态度之恭敬,从这句话里表露无遗。

    立即,好几个人看着黄副总工高兴地招呼道:“黄总工!”、“黄总工!”

    郭拙诚想不到这个黄副总工这么有人缘,他不由转头重新打量这个貌不惊人、和蔼可亲的男子。

    黄副总工内心喜悦,但脸上矜持,淡淡地笑了笑,挥了挥手。但怎么看郭拙诚都觉得他有点装逼的味道。

    这时,一个车间领导模样的男子快速走了过来,说道:“黄总工,真是巧啊。我们刚准备又派人到厂门口等你,你就来了,我们给四一厂打了好几个电话了,他们说你们今天上午会到,我们可是等了你好久了。真是太好了。”

    说着,他双手老早就伸了出来,目光有意无意在郭拙诚脸上扫过,显然有点惊讶黄副总工为什么带一个孩子到车间来。

    黄副总工依然不急不慢地走着,直到对方近了,他才伸出右手握了握,笑问道:“陶主任,你们这是干什么,为什么动静这么大?”

    郭拙诚说不上他是在故意拿捏,还是因为技术权威养成的傲气。

    车间主任陶主任苦笑道:“这不是上级分配了一台从美国引进来的铣床吗?我们将它拆解后,可怎么装就是装不回去。下午三点美国专家就会来试机,你看这……。黄总工,现在我们只得请你亲自出马了。你肯定能帮我们解决问题。”

    自1971年中美通过“乒乓外交”建立两国之间的联系后,中美关系迅速升温,虽然现在两国之间还没有建交,但两国之间的商贸早已经打破坚冰,隐隐有联盟一起对付苏联的意图。

    特别是中国在粉碎“四人帮”之后加大了设备、技术引进力度。在本来的历史上,明年——也就是1978年——将会签订22个大型引进项目,现款支付的金额高达78亿美金。因为国家外汇见底没有了支付能力,当时国家不敢将协议全部签完,否则的还得再支付50亿美金。

第六十九章 政治事件

    在这个氛围下,这个位于山角落里的军工厂里有美国设备也就不稀奇了。

    从建国时候起,我们工厂的工人就有摸透国外进口设备的“良好习惯”:只要设备进来,首先的动作就是将其全面拆解,大家一起加班加点对设备进行分析了解,测绘图纸,让技术员完全摸透其原理。不但让他们懂得cāo作,而且懂得维修,必要的时候还能仿制——山寨。

    很多时候设备刚安装不久,外国专家前来指导cāo作时,他们常常惊讶得跌落下巴:这些看起来实在没多少水平的中国人怎么这么聪明,刚开始培训就能灵活自如地cāo纵机器了?出了问题有时竟然还知道说出原因?

    以至于他们回去的时候,最常说的词就是:神秘。神秘的国度,神秘的人,神秘的……

    媒体上常常可以看到这样的报道,说外国人因为什么什么又向中国工人竖起了大拇指,衷心夸赞中国人了不起。

    这台从美国引进的铣床自然遭到了同样的命运,被工人们肢解了!一台好好的设备现在成了一堆零件。

    让工人尴尬而焦急的是,现在无法将它们装配回去,试了好久还是一堆零件。这下所有的人都急了:万一下午美国技术员过来看到这个情况,咱们工人的脸往哪里搁?这不是给党和国家抹黑嘛。给中国人丢脸,这可是政治事件啊。

    黄副总工的技术在厂里是一流的,曾经参与过多次国外设备的拆装,大家都盼望着他能早点回来,早点出手。

    黄副总工没有马上冲上去,而是镇定地问道:“你们的测绘图画好了,流程图正确吗?”

    陶主任脑袋如小鸡啄米,连忙说道:“画了,画了。可那个套筒就是装不上去,公差配合太紧,又是一个活动件,怎么也不行。我们从昨天下午就开始装配,结果到现在还没有装好,真是着急啊。”

    黄副总工又问道:“你向厂领导汇报了没有?”

    陶主任又连忙说道:“汇报了。总工办的人也来看了,他们试了好久也没办法,都说必须等你回来。我们正担心你们在路上吃饭休息呢,可把你给等来了。”

    听说向厂领导汇报了,黄副总工这才加快了步伐,从工人让出的通道走了过去:就算自己出马也没有装好,领导也无话可说。

    郭拙诚感觉到这个黄副总工做事很稳重,不完全像一个纯粹的知识分子。

    他也跟了上去,想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车间的人见他是黄副总工带来的,都没有说什么,就让他这个小孩站在人群中看着。

    站在零件旁边的一个老工人满脸惭愧地指着油纸上的一个零件说道:“黄总工,就是这个东西。套筒与轴之间的配合太高了。套筒只有零点三丝的偏差,轴的测量值就在标称值上,几乎没有误差。……,你看,最麻烦的就是这里面镶嵌的这九个半球。它们不在同一平面的,强行按下去也会被里面的弹簧顶住,一动也动不了。我们试了无数次都不行。”

    一个中年男子气愤不过地从地上拿起那个里里外外都如镜面一般光滑的套筒说道:“黄总工,你看看这美国鬼子多yīn损。它里面还加工了三条凹槽。我们就算按下去上面的三个半球,等套筒下去五十毫米就卡死了。这不是故意刁难人吗?”

    看他气愤的样子,郭拙诚感到有点好笑,好像他们偷偷肢解人家的设备是多么光明正大似的,好像人家设计的零件复杂了就犯了错误。

    他的气愤,让其他工人很认同,一个个发表着对美国佬的愤慨:

    “妈的,美国佬太yīn毒了。”

    “没有这么做的嘛。这怎么可能装进去?简直是不可理喻。”

    “就是神仙也不可能。除非它能钻进去。”

    郭拙诚暗笑:或许人家就是为了防止别人仿制而设下的技术陷阱呢。

    黄副总工小心地接过那个套筒,稍微一看,眉头就紧锁起来。

    大家都是技术人员,自然一看就知道了难处:套筒和轴配合如此紧密,几乎没有间隙,如果没有这几个半球,没有弹簧,就是过盈配合也能装进去,可有了这几个半球就麻烦了,它们能通过内部的凹槽将套筒死死卡住。

    “黄总工,有办法吗?”陶主任担心地问道。真要丢了国家的脸,第一个被处分的就是他这个车间主任,虽然他的行为得到了厂领导的支持,拆解机床也是厂里的惯例。

    黄副总工没有说不行,而是问道:“你们采取了哪些办法?”

    那个老工人说道:“办法是不少,可没有一个实用的。黄总工你看,这里是我们设计的几个装配工具,想用半圆夹套将半球夹住,可没有用。”

    就是郭拙诚这个局外人也觉得这个办法想的很巧妙:先车一个内径与套筒相同的圆筒,然后将其切割成两半,两边焊上用于固定的螺孔。先套在那些半球上,拧紧螺栓螺母固定,等真正的套筒插到位置后,再松开夹具下移。

    黄副总工刚才脑海里也是想的这个办法,只是没有老工人想的这么全面。他挠了挠头发,问道:“那你们是怎么拆下来的?”

    一般来说能拆就能装,最多是要注意很多条件而已。

    那个气愤的中年男子说道:“拆很简单,在铣床上直接用卡夹往外用力就行。可能是因为这些半球和弹簧在接通里面的压力油回路之后,它们被液压油压回定位孔,不会卡住凹槽。可是这个空间太小,只能伸进卡夹,不事先将它们装配好的话,完全进不了这个小空间。”

    这几乎是一个先有蛋还是先有鸡的问题:套筒和轴进入小空间之后有可能能装好。但它们必须装好了才能进入小空间。

    如果说这个说法让黄副总工还有一丝侥幸,接下来老工人的话完全摧毁了他的一点点信心。

    那个老工人摇头说道:“就是进去了,也只有百分之三十的可能xìng装好。因为它们的配合间隙太小,只能强行压到轴上。可是,若是这么做一定会损坏套筒。装好了就算它能够运转,其加工jīng度至少减少一个数量级。这台床子也就成了废物。”

    一个数量级就是只有原来的十分之一!

第七十章 发飙的领导

    旁边一个工人似乎觉得这些话还不足以“打击”黄副总工,他插言道:“除非将这个机架全部锯开,把空间扩大了,咱们再做一套液压阀辅助系统,这样才能将它们安装好。可是,这机架要复原就难了。我们厂绝对做不出这种机架来,再说,时间也来不及啊。”

    最后的话完全是用调侃的语气说的,但话里的道理却都明白。

    黄副总工这下傻眼了,脸上的镇静早已经消失到九霄云外,心里唯一庆幸的就是幸亏自己才过来,用不着担太大的责任,同时也后悔自己来这里。

    想到这里,他瞥了人群中的郭拙诚一眼,眼里有着一丝怨恨。

    他收回目光,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道:“大家想想看,他们美国佬这么做的道理是什么?……,搞得这么复杂,肯定是有目的的吧。”

    大家都摇了摇头。那个脸上依然保留气愤的男子说道:“我看他们纯粹是为了刁难我们。就是为了阻止,不让我们拆解。……,黄总工,你也没办法了?你以前不是很厉害的吗?”

    显然这话说得很没礼貌。一向以技术自傲的黄副总工脸上不由红一阵白一阵。

    其他人似乎没听到,一个个如丧考妣地看着一地的零件,心里却在想:原来黄副总工也是本领有限啊,这可怎么办?

    这时,一个派头十足的男子在一小群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这个留着分头的男子刚进车间就大声问道:“同志们,问题解决了吗?我相信同志们一定能找到办法。只要我们团结起来,就没有解决不了的困难。呵呵,同志们,你们不会让组织失望吧?”

    那笑声怎么听都觉得是装出来的,很虚。

    陶主任连忙迎上去,说道:“戴书记,我们正在想办法,正在想办法。这不,我们把黄总工请来了。”

    他额头上冷汗直冒,可不敢擦。连对方伸出的手都不敢握。

    戴书记先看了心神不宁的黄总工,然后走到那堆零件旁边,虎着脸说道:“你看看你们,是什么工作态度?我命令你们,必须在二个小时内装好复原,否则,我处分你们,哼!”

    这个戴书记刚才装出来的镇定和和蔼一下不见了,剩下的全身狰狞,鼻子里哼了一下后,又用肥粗的手指一个个指着面前的人厉声说道:“无论是你陶主任,还是总工办的人,都要处分。既然没有绝对把握,我们就事先不要拆,完全可以等美国人走之后再拆,可你们呢?一点也不听领导的招呼,这是什么?这是个人英雄主义,是你们想要出风头!……,你们所有人都要给我听好了,……,你们必须给厂党委做深刻的检查,一个个写出书面检讨!将来再视事情的严重程度进行处理!”

    杀气腾腾的话让所有的人都低下了头。但他们脸上都不服气,心里都在咒骂:“玛个逼,以前不都是这么干的吗?如果不在外国佬在的时候拆解,不在他们走之前装配好,到时候拆解出了问题,机器装配好之后jīng度变差了,谁来调整,谁来修理?到时候一台jīng密机床变成了一台普通机床,责任还不是落在我们身上?”

    可人家是领导,嘴在他们身上,怎么说都有理。他们只能在心里骂骂而已。

    余怒未消的戴书记踢了一下地上的一个齿轮,又开始鼓气道:“不就是一台进口的破机器吗?我们人造卫星都能上天,还怕装不好这么一台机器?只要你们加强政治思想教育,只要你们心里想着祖国,心里时刻不忘自己的责任,问题一定能够解决,也一定必须解决。当然,如果你们思想落后,纪律xìng不强,才会束手无措。伟大领袖教导我们,唯有牺牲多壮志,敢叫rì月换新天。嗯——”

    这话就很yīn毒了,完全是上纲上线。大家都心虚地相互对视着,目光将心里的担忧暴露无遗。

    让一幕让站在人群中的郭拙诚心里非常反感,重生来的他特别反感戴书记这种有责任将往下推,有问题就给人戴高帽子的做法。看着这一堆零件,他心里快速地思考着。

    这时,一个青年人急匆匆地跑过来,那戴书记说道:“戴书记,省科工委办公室打电话来说美国技术员已经出发了,最多三个小时就会到这里。”

    “知道了。”戴书记恨恨地扫了众人一眼,又问道,“朱主任他们去餐厅吃饭去了吗?”

    青年人低下了头,惭愧地回答道:“王厂长没有拦住他们,他们正在往这边来了。我比他们快……”

    话音未落,几个人就走了过来。其中一个人明显趾高气扬。

    郭拙诚心里寻思道:“这个厂的厂党委书记和厂长都是地师级干部,还有谁的权力比他们还大?难道有省级干部来了不成?”

    还没想明白,那个趾高气扬的领导就很不满地走了过来,问道:“你们到这个时候还想瞒我?你们能瞒我,能瞒得了美国人吗?能瞒得了我们广大人民群众吗?戴书记,我问你。你们还要多久才能装配完?我jǐng告你们,你们不能为我们工人阶级丢脸,不能为我们川昌省广大军工人员抹黑,更不能给全中国人民抹黑!在美国人到来之前装好这台机床是一个政治任务,必须完成,没有任何价钱可讲。”

    郭拙诚冷笑道:“至于这样上纲上线吗?大家不都在努力?”他蹲下身子,伸出手将放在轴和套筒旁边的弹簧拿起来,用力压了压。

    戴书记连忙走上前,陪着笑,说道:“朱主任,你先别急。问题一定会解决的。刚才他们都向我保证了,一定会把机床完好地装回去,绝不会丢我们六一七工厂的脸。”

    敢情是只要别人保证,他自己一点责任没有。

    突然,朱主任厉声问道:“戴书记,你们工厂的管理也太松懈了吧。堂堂的军工厂车间里竟然有小孩。你以为这军工厂是幼儿园还是菜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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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办法总比困难多

    开始的时候郭拙诚站在人群,朱主任等人因为心里着急并没有注意到他,但当他蹲在地上拿弹簧时,一下显眼了,被朱主任逮了个正着。

    戴书记大惊,顺着朱主任的目光寻找,看到郭拙诚后,脸sè一下变得铁青,看着面前的人群大声问道:“谁!谁!这是谁的小孩?谁把小孩带到车间来了?给我站出来!”

    可怜的黄副总工差点一头栽在地上,嘴里低不可闻地嘀咕道:“我……我不是……”

    郭拙诚挤出人群,说道:“你们的行为真是好笑!比演戏还好看。你们这些领导到底是来督促装配机床的,还是来吓人的?你们这么搞,工人师傅就是有办法也不被你们吓得不敢动。我说你们能不能安静一点?”

    戴书记和朱主任身边的那个领导满脸的义愤填膺,但眼里却明显有着一丝激动和解脱,显然他们都以为自己找到了替罪羊,找到了一个解除自己责任的倒霉蛋。

    现在的他们很默契地开始寻找承担责任的人了。

    戴书记大声喊道:“来人——!”

    朱主任似乎迟钝了一些,看着郭拙诚若有所思。

    郭拙诚也大声喊道:“慢!”

    这一声喊,把所有人都愣住了,一个个吃惊地看着他:

    “这是谁的孩子,胆子这么大?好像是黄总工带来的。”

    “黄总工的两个孩子都是女孩,快结婚了。他哪里来的?”

    “我没见过。胆子真大?我见了书记、厂长都吓的腿打颤,他一点都不怕。”

    郭拙诚见大家安静下来,问道:“各位领导,你们现在到底是想把机床装配好,还是要等美国佬来看笑话?”

    陶主任脱口说道:“当然是要装配好。可现在没有人能想出办法啊。”

    郭拙诚问道:“谁说没有人想出办法?你们每一个人都问了吗?”

    在场的人气得差点吐血:现在大家都在这里想办法,脑袋都快炸了,还用得着每个人每个人地去问吗?到这个火烧眉毛、大家开始推卸责任的时候,谁有办法还能不说出来?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黄副总工身上。

    刚站稳的黄副总工双腿颤抖着,慌忙否定道:“我没有办法,我想不出办法,时间太短了……”

    王厂长似乎心有所动,他看着郭拙诚问道:“小朋友,你说谁有办法?”

    这也是王厂长抱着死马当着活马医的心态问的,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觉得这个小孩说的也对,如果领导们再继续采取这种高压态势,工人都吓坏了,不但想不起办法,就是有办法也实施不了。

    郭拙诚拍了一下胸口,说道:“我啊。”

    所有人气极而笑,几个工人异口同声地问道:“你?”

    戴书记更是对听命跑来的两个士兵大声命令道:“把这个小孩关起来,等他父母来领。我倒要看看他父母到底是干什么的……”

    郭拙诚看着戴书记问道:“戴书记,我还没有说出我的办法,你怎么就知道不行?也许我的办法真不行,至少能给各位工人师傅一个启发吧?”

    后面这句话让所有人一愣:这孩子这么会说话,不会真的有什么办法吧?

    朱主任对那两个yù上来的士兵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出去。两个士兵把目光落在戴书记脸上。戴书记脸微微一红,有点恼怒地看着两个士兵道:“没听见?朱主任是省科工委的主任,他的话就是命令。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出去!”

    朱主任对郭拙诚和蔼地问道:“小朋友,你说的对。我们几个领导刚才的态度实在不好。我代表他们和我自己向你、向工人师傅道歉。你先说说你的方法,然后大家都说说方法。我们现在就开一个诸葛亮会,众人拾薪火焰高。也许今天的问题真的能解决。”

    郭拙诚如大人般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不错。一人计短众人计长、办法总比困难多嘛,没到最后时刻不能轻言放弃。”

    对于郭拙诚的老气横秋,大家都笑了。虽然笑的时间很短暂,笑完之后又都愁眉苦脸的,但毕竟心情放松了不少。

    被一个小孩评价说得不错的朱主任心里郁闷急了,但他还是耐着xìng子说道:“那你说说具体的办法。”

    郭拙诚对那个老工人说道:“老师傅,你来,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敢情人家做事还一套套的,并不轻易说出自己的办法。

    一个戴眼镜的男子冷笑道:“一个孩子能有什么办法?我们几个总工办的人都想不出对策。真是乱弹琴,完全在故弄玄虚。”

    朱主任转头瞪了那人一眼,说道:“你说谁乱弹琴?我看你在乱弹琴,你以为你是总工就了不起?就不相信人民群众的智慧?”

    郭拙诚说道:“朱主任,别跟他一般见识。他戴眼镜戴久了,把你看成了我。他骂的是我呢,不要生气。”

    众人哭笑不得,人家不骂你难道真的骂朱主任,就是借他三个胆子也不敢。

    那个戴眼镜的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没说好,急忙说道:“朱主任,我不是骂你,真的不是,我是……”

    老工人忐忑不安又战战兢兢地走到郭拙诚身边,问道:“小朋友……小师傅,你想问什么?”

    在老工人心里也认定这个孩子没办法,但是有这么一个小孩在这里打岔,大家的心情一下轻松了许多,没有了刚才那种恐怖惶恐的感觉。经历过无数次运动的他,很害怕像以前那样犯一点错误就被抓起来批斗。

    此时的他对小孩还是充满感激的,连小朋友的不好意思喊了。

    郭拙诚连忙笑道:“老师傅客气。我姓郭,你叫我小郭就好了。我打听一下,你们这里有烘箱,有冰冻室吗?”

    老工人立马说道:“有!”接着迷惑地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用得上吗?”

    郭拙诚又问道:“你们这里有没有一种物质,在常温下是固态,但加热到一百多度、二百度时就变成液态。”就在老工人想回答“蜡烛”时,郭拙诚又说道,“蜡烛不行,硬度不够。”

    (现在收藏太少,老柳心里瓦凉瓦凉的,劳驾一下,谢谢)

第七十二章 好险

    说着,他从地上拿起一个弹簧,一边将它往老工人的手掌上压,一边解释道:“用这个力度压下去,弹簧能被压缩,但这种物质不能退让,否则没意义。”

    老工人略微想了一下,说道:“有,有好几种。如皮带蜡、烯乙三胺、模具塑料都可以。但它们有什么用?”

    郭拙诚指着那根轴说道:“我们先将这种东西加热熔化,然后灌入这些孔里,把这些半球全部暂时封死在里面,让它们不能出来,结果会怎么?”

    老工人一听,全身都颤抖起来,大声说道:“好!妙!小师傅,你真是……”

    他的话很突兀,让周围的人都大吃一惊,大家一齐看着他们俩。

    郭拙诚也被老工人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扯了他一下,说道:“至于将套筒压进去……”

    老工人的脸立即又变为着急,急忙问道:“那……怎么办?强压下去的话会……”

    郭拙诚哭笑不得地说道:“老师傅,你听我说完好不好?”

    老师傅连忙点了点头,说道:“你说,你说……”脸sè又激动又尴尬。

    郭拙诚说道:“至于将套筒压进去,就更不是问题了。先将套筒在烘箱里加热,热胀冷缩的原理你也知道,它一加热是不是变大?而轴放进冰冻室遇冷呢,是不是变小?一个变大一个变小,那它们之间的公差是不是……”

    老工人双手紧紧握住郭拙诚的手,兴奋地摇着:“小师傅啊,我真的佩服你。你真是帮我们一个大忙。……”

    虽然周围的人听的不是很真切,但技术这东西有时候也就隔了一层纱,只要有人捅破它立即就失去了神秘。

    明白了道理的人们都激动起来,一双双看向郭拙诚的眼睛里充满了佩服。

    郭拙诚见大家没有异议,马上当仁不让地吩咐起来:“你们几个马上去找材料熔化备用。你们两个马上将套筒放入烘箱烘烤,温度不要太高,摄氏400就行。你们两个给我量好轴上各孔的内径和深度,我要用。你们两个给我拿两张图纸和几支铅笔过来,我要画图。你们谁是车工?我要车几个木模。另外,还要用铁桶煮一大桶机油,到时候用来熔化那些灌入孔中的皮带蜡。”

    朱主任、戴书记、王厂长和几个总工办的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郭拙诚,实在无法想象这个指挥若定的人仅仅是一个孩子。

    他们怎么能想到这个孩子在前世当过一厂之长?这点小事能让他手忙脚乱不成?

    当然,郭拙诚临时想出来的办法还是有一些纰漏,但这里并不缺技术人员,更不缺执行者。就在执行的过程中,郭拙诚的方案也在不知不觉地被完善,大家都以最佳的方式改善着他提出的方法。

    实际上,郭拙诚的图纸还没有画完,一个车工就完全领会了他的意思,十几分钟就把他所需要的木模车了出来。

    套筒的加热温度、轴的冷冻温度,以及机油的数量都被总工办的专家拿出了最科学最稳妥的数据。

    后面的事情完全不用他插手,因为厂里的人对自己厂的了解远远比郭拙诚了解清楚得多,很多数据郭拙诚只能靠在记忆里寻找,而这里的工程师们随时可以从有关技术书籍中查到。

    整个工厂就如一台被加速的机器,高速地运转着。

    一个小时刚刚过去,陶主任就喜滋滋地跑到郭拙诚跟前高兴地说道:“郭师傅,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现在大家都喊郭拙诚为郭师傅,只有朱主任、戴书记、王厂长还是矜持地称他为“小郭”。不过,郭拙诚更喜欢别人叫他“小郭”,他觉得“郭师傅”太正规了,特别是被老工人称为郭师傅的时候,良心很不安。

    主要矛盾解决了,其他都不是问题,又花了一个小时,所有零件都安装到位,再经过十几分钟的紧急保养、维护和擦拭,整台机器与刚进厂时的样子无异,甚至连蒙包机器的塑料布都如还没有开封过似的。

    等待工人们都离开这台机器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两个美国技术员在翻译的带领下正好到了车间门口。

    听到那几个说着英语走进来的外国人,车间里所有人都在心里感叹道:“好险!”

    大家脑海里都出现了那个从容镇定的小孩身影。

    郭拙诚此时正在餐厅里,老老实实地坐在父亲身边吃着饭。

    郭知言感到很奇怪,刚进来的时候一个厂领导都没看到,好久才有一个副厂长出面接待。就在他准备告辞离开时,厂党委戴书记书记来了,又是道歉又是热情地和他交谈,亲自为他泡茶续水,但就是不提议去食堂吃饭。

    过了半个小时,省科工委的朱主任——省zhèng fǔ机关里正正经经的厅级干部——来了,其热情的态度比戴书记还要热情,也是不断地装烟,不断地热情交谈,就是不说去吃饭。

    又过了半个小时,王厂长来了,一脸喜sè地走进来,又是道歉又是赔罪。

    过了好一会,郭知言实在忍不住想说吃饭的时候,黄副总工带着儿子来了,所有的人都站起来迎接,热情地和儿子握手,寒暄,把他这个老子甩在一边。

    等戴书记亲自问郭拙诚喝茶不,而郭拙诚回答说不喝茶之后,朱主任这才大手一挥:“走!吃饭去。真是饿死了。”

    戴书记、王厂长、曾处长等人一致点头:“真的好饿。都几点了?”

    莫名其妙的郭知言心道:“原来你们也知道饿啊。……,这小兔崽子又做什么事了?”

    虽然儿子乖乖地坐在旁边,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但郭知言知道这小子在这里肯定做了什么大事,要不人家怎么可能对他这个小屁孩客气?

    想起自己的官帽都是这个小子赚来的,郭知言断定自己的儿子有这个本事。但他没有问,也不点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继续和那些人应酬。

    他可不想更多的人知道儿子的异常,更不会说出儿子做的其他事情。他就是要别人以为儿子刚才碰巧想到了办法,只比别的小孩聪明一些而已。

第七十三章 功率提高百分之五

    果然,看到郭知言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朱主任、戴书记、王厂长等人以为郭拙诚平时在家里的表现只是比其他孩子聪明一些而已,并没有很特殊的地方。

    想到这些,他们的心也慢慢平静下来,不再将郭拙诚看成神童。再说刚才郭拙诚也没有用得什么高深的技术,只不过脑子反应迅速、点子巧妙而已。

    当然这个“而已”二字他们是不可能说出来的,说出来的话无异于抽自己的耳光:既然这么简单,为什么你们厂这么多专家都没有想出来呢?

    最后王厂长还是忍不住把郭拙诚今天的表现说了出来,衷心地夸奖了几句。

    郭知言装着很惊讶的样子,连说想不到,脸上的得意溢于言表。这种得意自然半真半假,毕竟儿子做出让这些级别比自己高的人都惊讶的事,实在让他这个做父亲的自豪一番。

    郭拙诚没有喝酒,很快就吃完了饭。

    放下筷子后,他对戴书记、王厂长说道:“各位领导,我想再到车间里去看看可以吗?”

    黄副总工也吃的比较快,他这种级别的人在这里吃饭并不是什么享受,见戴书记、王厂长点头,又自告奋勇地说道:“小郭师傅,还是我带你去转转吧。”

    郭知言连忙说道:“我吃完饭就出发,你可不要玩久了。”

    戴书记笑着道:“不用急,慢慢看。等下我们用车送你去目的地就是。”

    显然是因为郭拙诚刚才做了大贡献,也因为他是县委书记的儿子,加上年纪又小,工厂现在对他几乎不设防了。黄副总工带他看了外面的几个车间,又带他进了大院深处,掩藏在山体里的真正军品车间。

    看着车间里的设备,看着悠闲的工人,郭拙诚问道:“订单不多?业务不饱满?”

    黄副总工对这个孩子总问出大人才问的话已经免疫,说道:“是啊。现在上级分的任务越来越少,一年最多干三个月的活。”

    其实现在根本没有什么订单一说,都是上级安排下来的任务。生产什么东西、生产多少都是由上级决定,工厂自己根本无法作主。

    郭拙诚围着一台老式铣床转了转,问道:“为什么军品车间的设备还没有普通车间的好?是不是等工人们熟悉掌握了再将那台美国佬的设备移进来?”

    黄副总工一副被打败的样子,说道:“知道了你还问?……,我们总不能让美国佬看见我们的设备吧?不能让他们了解我们的现状啊。……,如果他是间谍,很快就能分析出我们的技术水平,我们岂不是损失巨大?”

    郭拙诚笑道:“想不到你们的保密意识很强啊。”

    黄副总工自豪地说道:“那是。我们是军工厂,如果连这点保密意识都没有,哪还行?如果不是你今天帮了我们的忙,你想进来都不可能。”

    郭拙诚看了一眼不远处一台悬臂钻床上的工件,好奇地问道:“那是坦克发动机部件?”

    黄副总工脸sè大变,惊慌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郭拙诚心道:我前世在机床厂就指挥过坦克部件的生产,坦克发动机外壳就生产过好几个批次,我能不熟悉吗?呵呵,我现在脑海里的发动机理念至少比你们工厂的理念先进几十年。

    他不以为然地说道:“这还用问?电影里面就见过这个样子。……,再说你们这里是军工厂,随便猜都可以猜出来,不是坦克就是飞机,这个不是铝制品肯定不是飞机,那就只能是坦克了。”

    黄副总工觉得他说的有点理,不由偷偷地嘘了一口气,虽然他一时想不通那部电影里有坦克发动机图像,但总算是一个理由。

    心有余悸的他准备就此带这个不省心的小家伙掉头回去,不想郭拙诚说道:“我不记得看过一本什么书,说是有一个简单的办法可以将发动机功率提高百分之五以上。黄总工,你知道吗?”

    黄副总工心不在焉地说道:“哦,我知道……,你说什么?!提高百分之五的功率?”

    说话间,他不由自主地抓住郭拙诚的双手,急切地问道:“哪本书?你说的哪本书里有?”一双眼睛变得通红,就如兔子眼睛一般。

    郭拙诚装着回忆的样子,说道:“好像……好像……好像不记得了。不过,我对那些图纸有点印象,原理也还能大致说清楚。黄总工,要不要听听?就是不知道对坦克的发动机有没有效果,我可对它一点都不了解。”

    刚开始失望的黄副总工很快就如打了鸡血似的,兴奋得连连点头,说道:“我想听,我想听。你快给我说说,快给我说说,发动机有时候原理是相通的,相互之间可以借鉴。”

    看到黄副总工如此急迫的样子,郭拙诚心里有点感动,周围的几个工人则忍不住想笑。

    自从黄副总工带着一个孩子在车间里走动,好几个工人都注意到了他们。几个没事做的工人还跟了过来。这些工人并不知道发生在外面车间的那件事。

    痴迷于技术的黄副总工没有理会周围人的反应,他动作迅速地从旁边帮来一个零件箱请郭拙诚坐下,自己则蹲在郭拙诚旁边,如好学的学生一样看着郭拙诚,嘴里同时问道:“要不要图纸,要不要铅笔?”

    郭拙诚说道:“暂时不需要,如果我说出来你觉得有道理,我们再去画图。”

    黄副总工连忙说道:“好,好。”

    郭拙诚没有急于说如何改良现在的发动机,而是好整以暇地说道:“黄总工,我先给你说一个故事吧。”

    郭拙诚想说什么,黄副总工都不敢反对,虽然他心里只想这个小孩子马上把那个将功率增加百分之五的方法说出来。

    现在很多有技术的专家被打倒、被驱赶出军工厂,所有技术员时常都要参加各种政治运动,真正沉下心来搞技术的凤毛麟角。这些留下的人同样还担心被戴上资产阶级权威的帽子,没有多少心思用在技术研究上。

    (感谢残枫败柳、龙绍LL1的再次打赏,感谢书烟茶香的打赏支持。)

第七十四章 移花接木

    因为没有人潜心技术,所有工厂生产的无论是零件还是部件或整体,都很难达到严格的技术要求,加上其他工厂供应的材料也越来越不过关,导致军品的质量严重滑坡。

    现在坦克发动机功率能达到标称功率的百分之八十就算不错了。

    因为坦克的质量实在太差,部队训练时它们常常趴窝,甚至造chéng rén身伤亡事故,让军队领导异常恼火,军队自然不愿意接收这些让人侍候的老爷。

    这样一来,工厂的订单大量减少,工厂的效益更加低下,更加不愿意投入资金研究,生产的产品质量更差,……,以此形成了恶xìng循环。

    在本来的历史上,这种情况维持了很久,军品的很多问题在中越边境战争中集中体现出来:炮弹不能爆炸、步枪卡壳、坦克开不动。

    电影《高山下的花环》里有一个这样的镜头:无后坐力炮手“小běi jīng”因为炮弹哑火而牺牲。

    这种情况一直到84年前后才逐步改变。

    虽然这个厂不生产发动机整体,但他们生产的几个主要部件对发动机xìng能影响很大。对于一个有良心的技术人员,深知内情的黄副总工心急如焚。如果这个时候能有一个办法提高发动机的功率,就能在一定程度上弥补发动机的某些缺陷。

    不要小看了这个百分之五,懂技术的人都知道,哪怕是提高百分之一,其意义也是重大的,能让坦克整体xìng能更协调,战斗xìng能大大提高。更何况采取这种办法提高的功率可不止百分之五,郭拙诚不敢说多了吓着他们。

    郭拙诚冒着被人怀疑的风险说出这个方法的原因,是他不想让士兵在后年的边境战争中因为武器原因而死伤太多,能挽救几个年轻士兵的生命也是功德无量的事,自己冒点风险算什么?

    郭拙诚煞有介事地说道:“相传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苏德战场上,开始的时候德军势如猛虎一路过关斩将,将苏联红军杀得大败。但是,没有多久,红军就站稳了脚跟,开始反攻,通过斯大林格勒保卫战、莫斯科保卫战的胜利,扭转战局,将德军杀得屁滚尿流节节败退。你知道不,在苏联取得伟大胜利的过程中,有一件武器功不可没。是什么呢?T-34坦克!这个我没有说错吧?”

    黄副总工虽然郁闷,但还是点了点头,说道:“这个谁都知道。”

    郭拙诚说道:“大家都知道这个战争的历程,也知道T—34坦克。但你们未必知道T-34是因为一个错误的情报引发苏联研发的。对不对?”

    “错误的情报引起T—34的研发?不会吧?”果然,黄副总工和围过来的几个工人都不知道,一个个都好奇地看着郭拙诚。

    郭拙诚继续装逼地说道:“当时一个苏联的特工从德国发回情报说‘德国正在研制更强大的重型坦克’,苏联当时的坦克都无法与之匹敌。苏联领导人一听,那还了得,怎么能让法西斯德国的坦克比我们强?于是,斯大林同志一声令下,命令著名的坦克设计师柯锡金马上研制威力更大、防护力更强的坦克。这就是T—34坦克出笼的经过。

    柯锡金这个人很牛皮,牛皮就是很厉害,他只用了短短二年多时间就研究出了T-34。

    等苏德战争一爆发,苏联军队才发现德国根本没有什么大型坦克。参战的都是他们已知的坦克。但苏军的高层领导并没有愤怒,反而欣喜,因为苏联最新研制的T-34在战场是无敌的存在,苏联坦克师能横扫德国坦克师。德国只能靠数量优势才能打一个平衡。

    苏联领导一看,现在的T-34太强了,生产周期长、成本大、驾驶员要求强,很有一种浪费资源的感觉,也影响了坦克的建造速度,影响了坦克师成军的速度。

    斯大林同志经过一段时间的权衡,毅然下令道:你们研发人员必须给我大幅度地降低坦克成本,简化制造工艺,简化驾驶员的素质要求,容许你们把它的xìng能稍微降低一些,但建造速度必须加快。他给技术人员的一个目标就是:我们的坦克在质量上不差于德国坦克就行,但在数量上必须超过德**队。

    于是T-34坦克的部件大量简化,工序大大降低。在成本方面,在1941年制造一辆T-34需要269500卢布,在两年内,其成本一度减少到135000卢布,几乎只有一半。而且一般的妇女和儿童,甚至是伤兵和老人也能投入生产。”

    周围的工人听得津津有味,也有感叹苏联人太牛了,短短二年多的时间就研究出一种著名的坦克。我们仿制这么多年还是仿制不好。

    黄副总工的脑子比周围工人的脑子要聪明得多,听了郭拙诚的话,他想到了什么,就试探着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现在的发动机可能是在他们的简化版上仿制的?”

    郭拙诚说道:“不是!……,但也差不多。”

    黄副总工虚心地问道:“那么我们怎么改变呢?”

    郭拙诚说道:“提高发动机功率,方法不少,比如采取增压,比如增加压缩比,比如增加气缸直径,比如增加发动机的转速极值,等等,这些对于我们工厂而言太复杂,投资大,一时也难以成功。”

    终于谈论到与技术有关的问题了,黄副总工连连点头:“是啊,是啊,……”

    郭拙诚说道:“合理选择发动机的配气正时,保证最好的充气效率,就能改善发动机xìng能。如果我们能把苏联开始设计出来的那套系统学过来,就能提高进气充量,使充量系数增加,发动机的扭矩和功率自然增加。”

    这是一套灵巧的控制系统,采取机械和液压的方式来实现功能。与前世的采取电脑控制的“可变气门正时”技术自然无法相比,但比没有采取这套系统的传统发动机却好得多。

    其实这套系统并非苏联设计的,而是前世德国设计的,现在提前五年在这里出现。

    郭拙诚编造这个故事的目的就是为了移花接木,将这套系统的发明权安在苏联的身上,以减少别人的怀疑。

    他顺手拿起一根铁条,在地上画着原理示意图,一边画一边讲解。

    其他人听不懂,也不知道这个小孩子是说真的还是假的,他们散开了一些。

    黄副总工却是越听越心惊,眼睛死死地盯着地上移动的铁条,耳朵死死地听着郭拙诚说的话,生怕漏掉一个动作、一个词。

第七十五章 最高礼遇

    确认郭拙诚已经讲完后,黄副总工一跃而起,就准备狂奔回去向领导汇报,不想因为蹲的太久,双腿发麻,起来太快导致脑部缺氧,身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幸亏郭拙诚站在旁边,见势不对连忙伸手扶了他一下,这才避免摔倒。

    黄副总工尴尬地笑了一下,长长地呼了一口气,然后大声说道:“郭老师,郭老师,你先等我一会,我到办公室拿了纸笔就来,你要等我,千万要等我……”

    说着,他如年轻人一样飞奔而去。

    郭拙诚笑了笑,铁条在地上随意地画着,将那些若隐若现的线条画得更加凌乱,几不可视。

    让郭拙诚和车间里的工人惊讶的是,黄副总工离开大约十分钟后,他带着一大群人蜂拥而至,一个个如狼似虎地扑向郭拙诚。

    他们凶猛的动作让车间里的工人吓了一跳,也惊动了正在工艺室和技术员讨论问题的车间主任。这个车间主任看着王厂长、曹副厂长、总工办的赵总工程师以及好几个副总工一齐跑来,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故,吓得脸都白了,连声说道:“我怎么不知道,我怎么不知道?是哪里?是哪里出了事……”

    王厂长一把抓住郭拙诚的手,生怕他跑掉似地说道:“小郭师傅,郭师傅,你今天无论如何不能走,你爸爸那里我让人打电话过去了,帮你请了假。你不用担心,我们明天送你过去。你的行李我们也拿下来了,衣服、书籍、洗簌用品都拿下来了……”

    那样子就如一个热情留客的老太太,让郭拙诚很是无语。

    赵总工是第一次看见郭拙诚,他不相信地问道:“你就是上午帮我们装好美国铣床的人?不可能吧?”

    他身后的副厂长马上拖了他一把,说道:“嘘——,要是让美国鬼子听见就麻烦了。”

    赵总工虽然知道自己理亏,但狡辩道:“美国鬼子能听懂我们的中国话?川昌话就是外省的人都听不懂,更何况洋鬼子。……,我就是不相信啊,这孩子多大?十五岁有没有?”

    旁边一个副总工说道:“我们当时都在场,总不会我们眼睛都瞎了吧。你问王厂长。”

    王厂长一把抱起郭拙诚,说道:“走,我们到会议室去!”

    郭拙诚慌了,急忙喊道:“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我自己走!我自己走!”

    被一个大男人抱着实在有点难为情,郭拙诚很坚决地要求下来。

    大家一起簇拥着郭拙诚来到了会议室。这里早就准备齐全,连茶杯里的茶都泡好了,只是才泡不到几秒钟,一时还不能喝。

    郭拙诚装作认真回忆的样子,一边思考一边用粉笔在黑板上画着,心里道:还是前世好,油墨笔在磁板上写又快又清晰又干净。不过他有点得意和惬意的是他们的态度和他们给自己的礼遇,绝对是超高级的。

    画完,郭拙诚正准备讲解的时候,黄副总工连忙举手道:“郭老师,你那里画错了一条线,应该是这样画的。”说着,他站起来用笔指着黑板比划了几下。

    这自然是郭拙诚故意画错的,以表示自己记xìng有偏差,他一边修改一边说道:“差点又记错了。我是去年在废品收购站的一本破书上看到了,当时觉得好奇,就死劲地记,结果还是记不准。”

    王厂长惊讶地问道:“去年的一本破书?是中文还是俄文?”

    郭拙诚回答道:“肯定是中文啊,俄文我可不懂。还是竖排的字呢,从上念到下,从右念到左,就像报纸上有的文章一样。故意为难我,好好地从左边念到右边多好。”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到这个时候才觉得他是一个孩子。

    郭拙诚不敢忽悠太多,太多了破绽也多,他马上拿起一根小棍子说了起来。说话的时候好像背书一般,但基本内容还是说的很清楚,让几个思维灵活、反应敏捷的技术员感到很郁闷,很希望郭拙诚“念”快一点,不要在已经懂了的地方耽误时间。

    也有人怀疑郭拙诚没有说实话,但又不敢相信这个原理是郭拙诚自己创造的,这比要相信他说真话的难度大得多。

    看到他那副很无辜的样子后,大家基本上相信他真的是从不知谁扔掉的书上得来的知识,特别是听到黄副总工说起郭拙诚的父亲说郭拙诚小小年纪已经高中毕业,他们更加相信了郭拙诚是靠死记硬背记住的图形和文字。

    倒是说出郭拙诚已经高中毕业来证明郭拙诚记忆力好的黄副总工心里不相信,因为他是第一个听郭拙诚谈起这个原理的,当时在车间对他讲解的时候,这个孩子的表现可比现在睿智得多,对里面的问题解释得清清楚楚,几乎是有问必答。

    仅仅靠死记硬背是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他必须完全掌握了这种技术才有可能。可想到一个孩子掌握这种技术,又实在难以相信。

    他真的迷惘了。但是,他没有说出这种迷惘来。他知道自己说出来,别人也只会说他因为崇拜而推崇。

    这是他心底的秘密,直到很多年以后看到郭拙诚创造一个奇迹又一个奇迹后,才偷偷地问过郭拙诚。郭拙诚却只以两个疑问句反问他:“是这样吗?不可能吧?”

    郭拙诚讲完后,基本就没有他什么事了。因为这些总工程师、工程师、技术员已经甩开他开始相互讨论、认真研究了,不时有人上讲台讲解自己的理解,或者有人提出疑问,或者反驳别人的理解。

    等他们吃透了里面的原理,在王厂长的安排下,他们又开始了正式设计、计算。本来郭拙诚还可以将一些必要的参数说出来,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还是让他们自己摸索吧。

    虽然说出那些数据能够暂时帮助他们,但未必对他们开阔思路有用,而且太容易得来的东西,懂得珍惜的人就少,说不定有人为了炫耀而将这个技术透露给西方国家,会让西方国家在这个领域的研究提前好几年,加上外国远超中国的材料和加工工艺,中国与他们在发动机领域的差距反而有可能将差距扩大。

    “我得提醒他们注意保密。”郭拙诚心里想。

    (什么都不说,只求收藏)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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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长郭拙诚在抗洪抢险中不幸牺牲,重生回到了改革开放初期,开始了他新的人生。 ……………… 老井开新书了,请各位书友去瞧瞧,《机电帝国》书号3234579 简介如下: 主角有一点腹黑,有一门独特的技术,他用腹黑来营造环境,用技术来创建事业,终于成就了他的机电帝国功高权重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功高权重,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功高权重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