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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架感言
上架要写什么上架感言,本来不知道要说点什么,但想了想还是得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体谅和支持。
五笔知道自己偶尔会犯文青病,有时是故意为之,有时确实莽撞。
关于争议最多的第二卷,五笔只想说,如果一个人可以轻而易举的割舍掉第一个触动到他的人,那这样的人是没有心的。
至少他的心是冰冷的。
五笔不想让周寂成为这样没有心的人,也许后面的他会慢慢变得‘成熟’。
不再像之前那样敬畏生命,也不再因为感情的事情而纠结,但至少现阶段的他,应该还保留着内心的柔软。
另外,《司藤》卷的扉页寄语,已经添加上去了,有兴趣的可以翻回第三卷开头看一眼。
最后再次感谢诸位道友,感谢培根大大,感谢第二编辑组的各位同道。
前路坎坷,却非我一人独往。
第一章 从武林外传归来
“亭美燃脂塑身衣,亭美不止是挺美...”
“塑造完美曲线,认准低8度.....原价598现价只要299!”
“赶快拨打电话抢购吧~!”
无双!
不,不是祝无双。
周寂猛然惊醒,看着电视里熟悉的身影,被屏蔽了八年的现实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覆盖了穿越时的经历。
我是在做梦吗?
可体内翻涌的九九还阳真气提醒他这一切并不是梦。
周寂翻开手边的诺基亚,亮起的屏幕上显示的日期是2012年3月14日下午3点,也就是说从他穿越到归来,现实世界只过了不到一分钟。
无限流和系统流的小说周寂在某点上看过不少,所以很快就冷静下来。
毫无征兆的穿越,归来时却能把武功带回。
他清楚的记得,自己在《武林外传》里生活的八年。
魂穿白展堂,失去现实记忆,只能跟随原作的人生轨迹,拜入葵花派,扬名贼王大会,封号盗圣。
之后的经历也和原作相似,在江湖闯荡了几年后,心生退意,于是便留在同福客栈,陆陆续续的结识了佟湘玉,王伟,郭芙蓉,吕秀才,李大嘴等人。
当然,与原作不同的是,周寂毕竟不是白展堂,他并没有对佟湘玉动心,面对佟掌柜的各种暗示明示,只能装傻充愣。
毕竟,经历相似不代表审美相同,他和白展堂不一样,是个标准的颜控腿控足控胸控......
对佟湘玉虽然有一点点好感,但她真不是周寂的菜。
不喜欢,不招惹,不滥情,不舔狗。
想到这里周寂突然感觉到了不对。
“王伟?”
武林外传里有这个人吗?
周寂回想,王伟是在半年前流落到七侠镇,一身外家拳法颇为不俗,擅长贴身短打,招式偏向南派,自称‘咏春’学自‘叶问’。
只可惜身法太差,在江湖上只能算作三流水平。
当时周寂只觉得此人拳法新奇,再加上对方的曲意迎合,随手教了他一些身法技巧。
如今回想起来,这才明白王伟经常说起的叶问咏春究竟是什么含义。
这不是六公主前几天刚播过的《叶问》吗!
他也是穿越者!
只不过他是带着系统身穿,并且想杀我!
周寂猛然回想到意识回归前的最后场景。
当时正值公孙乌龙来袭,众人合力快要将其制服之际,王伟突然出手,用事先下在酒中的化骨散毒倒众人,先是抢杀公孙乌龙,再想对他动手的时候被他用隔空打穴及时点住。
在制住王伟之后,他的掌心突然浮现出一张四方阵图,从王伟体内抽出来一个诡异的光球。
紧接着,他就穿越回了现实世界。
想到这里,周寂下意识的摊开手掌,一只莹白色的光球在一团漩涡中不断挣扎收拢,而漩涡像是剥洋葱般一层一层抽离光球的表面,将幽光传送到他手心浮现的四方阵图中。
漩涡中的光球其实是王伟身上的系统,而这张四方阵图则是周寂自己穿越的原因。
冥冥中,周寂感知到这张四方形的空白阵图与他之间逐渐产生了一种莫名的联系,就好像陪伴了他很多年,他却全然不知...…
只知道等到阵图再次亮起,他就会离开这个世界,开启无尽的穿越之旅,到时阵图不会再屏蔽他的现实记忆,但他会以肉身穿越,一旦死亡,那便是真的死亡了。
周寂凝神看向阵眼,耳畔好像听到‘叮~’的一声,紧接着漩涡表面浮现出一行行不断修改的字符,逐渐模糊的‘姓名:王伟......’变成一连串乱码,最后连乱码都被阵图吞噬殆尽。
随着漩涡的逐渐消散,阵图也渐渐黯淡下来,差不多还要半年的时间才会再次亮起。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穿越这种事,惶恐和不安之余,任谁碰上都会有点小期待呢。
周寂顿顿顿~灌下半瓶可乐压惊,随手拿起遥控器换了个台。
“弘扬传统文化,助力武术传承,很高兴能够邀请到太极玄意门的阎芬大师做客我们的节目,为我们展示真正的气功。”神色亢奋的主持人站在舞台上,身后的横幅上依稀写着‘2012年度xxx交流会’的字样。
“说起阎芬大师,有些人可能觉得陌生,因为她平时向来低调,从不接受任何采访,直到最近刷爆网络的那段气功视频,这才被大家所熟知......”
主持人在电视里口若悬河的介绍身边的这位身着白色练功服的妇女,不时有一块弹窗在屏幕上播放略显浮夸的气功表演。
那位叫阎芬的妇女则在旁边谦虚拱手,颔首的同时眼神中流露出的那种睥睨与自信,俨然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
“华夏武术传承数千年,岂是那些个舶来品可以比拟的?所谓的散打泰拳看似威猛凶悍,确实都是在透支身体,只有真正的内家拳才能做到养生与实战结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看着阎芬大师侃侃而谈,由外家拳讲到内家拳,‘接、化、发’‘真传一万块,假传万卷书’各种理论层出不穷,不时还小露两手,暗示自己苦修太极三十年,如今神功大成,开山收徒。
周寂哑然失笑。
她的视频周寂也看过,假的有些脑残。
‘太极玄意之隔山打牛’,十几个身着黑衣的男人半围着一个穿着白衣的女人。
女人一勾手,这些黑衣人轮番抖动。
如果再多张沙发就更劲爆了。
想到这里,周寂打了个寒颤,好像哪里不对。
不过,看来这骗子也知道电视上不能搞得那么浮夸,所以收敛了不少,只是用魔术道具表演了几个简单的骗人手法,并不敢搞出“气功发射火箭”“清水炼出石油”的大新闻。
这年头电视媒体还是很有公信力的,收视群体都是消费主力。
这些人会质疑网络传媒,但不会质疑电视媒体。
毕竟:“电视台怎么会骗人!”
“只是……这样一来,华夏武术的传承真的要断在这群骗子手中了。”周寂看着电视上滚动播出的报名地址和联系电话,眉头舒展,戏谑道,“看来,我也该去‘拜会拜会’这位太极玄意门大师了。”
自古侠以武犯禁。
在武林外传的世界里,他虽然没有现实的记忆,但还是遵循本性做了不少肆意妄为之事,出入皇宫饮御酒,抚远府上盗九龙,夜袭扬州窃知府,贼王大会任自如。
行事无关对错,只求自己喜欢。
......
与此同时。
冀州省,兴泰市。
一处略显偏僻的巷道里,一位跛着只脚,戴着兜帽的低矮汉子驻足在街角的饭馆前,阴鸷的目光扫向饭馆正堂里的电视机,落在了滚动播过的道馆地址上面。
“太极玄意门?”
“国术没落,武道世家大多隐世不出,也不知这一位武术协会的副会长究竟实力如何!”那汉子低语喃喃,“是入世高手?还是沽名钓誉!”
眼下还没到饭点,店里也没什么生意,胖得有几分可爱的老板娘抹完桌子看到店外驻足许久的汉子,招呼道:“老弟~来啦?”
“吃....”老板娘刚想问吃点啥,话还没说完,一眨眼门口的人就已经不见了。
汉子拉低兜帽从店前匆匆走过,这次内地之行他虽然在尽量克制杀意,但出手却是越来越重了,眼下有好几位武林前辈折在他的手中。
有道是强龙难压地头蛇,他虽然不害怕对方报复,但这种无意义的麻烦终究还是少惹一点比较好。
兴泰市到常山市的火车票并不贵,汉子刚从京城南下,本打算先把求来的山参送去佛山给妻子调养身子,但眼下又有一位高手出世,见猎心喜,汉子决定先把返回佛山的车票退掉,又去黄牛那儿搞到一张最近发车的站票,往常山市赶去。
......
备注:有兴趣的道友可以搜一下“气功发射卫星”“气功水变油”。
第二章 不讲武德
翌日,清晨。
天刚蒙蒙亮,从各地赶来的肥羊...武术爱好者们就已经陆陆续续来到报名点,在身着宽松练武服的小姐指引下,先是交纳了报名费以及武道保密协议的押金,然后领取号牌在太极玄意门道场排起长队等着被薅。
阎芬大师也特意起了个大早,打着哈欠从房里走出,对门口的弟子问道:“都准备的怎么样了?”
等候许久的马宝国满脸谄媚道:“师兄们都在排练动作,您让请的专业演员也已经在耳房就位了,等下我就把人喊来跟您过一遍动作。”
“嗯,那就......”好字还没出口,阎芬就看到一个中等身高,体型精壮的陌生男子朝她走来。
那人皮肤黝黑,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破旧的兜帽半遮住脸,上衣和裤子都脏乎乎的,看起来跟个流浪汉一样。
“哎!你谁啊!怎么进来的?!”另一位弟子楞了一下,刚想嚷嚷就被阎芬拦了下来。
这会儿道场外面都是羊,让他们听到了成何体统?
“在下封于修,前来讨教!”
阴冷、狠戾的声音随着兜帽一点点拉开传入阎芬耳中。
如芒在背,如坐针毡。
残存的睡意一瞬间荡然无存。
阎芬看向对方双眼,阴鸷的目光让她寒毛尽立,当时就感觉脚下一软,并紧的大褪艮蔀传来些许湿意。
不好,要漏了,要漏了。
旁边站着的马宝国也感觉不对。
这好像不是我找的演员呀?
事先请好的演员他也见过,服化道远没有眼前这位专业,更别说这种看着就让人发毛的形象气质了。
就好像.......好像.......好像是真的来踢馆一样。
“我阎芬乃太极玄意门第三代掌教,太极张三丰的直系传人,岂能与你这小辈动手!”也许是主场带来的些许安全感,阎芬后退半步站直身体,双手背后示意弟子摇人儿,神色傲然的看向天空,像是连瞅一眼对方都觉得掉价。
“宝国啊,你上去替为师教训教训这后生。”
马宝国脸色一僵,事先只说要帮忙演戏,也没说要真打啊?老头子今年快五十了,打流血了怎么办啊?
见到马宝国脸上满满的抗拒,阎芬一咬牙,恨声道:“快点上!收工回来为师教你太极奥义沾衣十八跌和闪电五连鞭!”
封于修从阎芬开口的那一刻目光就开始变冷,武功路数可以模仿,但身体素质和呼吸频率却不是轻易能够改变的。
眼前这位所谓的“太极玄意门大师”身体僵硬,下盘松垮。
脚不抓地,还练什么武功?!
冷静下来的封于修眼中杀意涌现,这一趟北上原本是为了给妻子求来续命的山参,如今竟被一个欺世盗名的骗子耽误了行程。
与此同时,一种被人窥视的直觉涌上心头,封于修下意识的转身望向远处。
……
两道街口的宾馆楼顶。
周寂举起手中的望远镜,在封于修转身的瞬间就转移了镜头,视线看向的是院中的花坛,只留一点点余光在封于修身上,避开了对方的感知。
“有点意思,直觉能有这般敏锐,现实世界果然卧虎藏龙!”
周寂见猎心喜,找到监控死角,从楼顶一步踏出,好似一叶孤鸿翩然飘落,几个纵身便消失在了街道中。
……
窥视的感觉消失,阎芬身边的马宝国却不见了踪影。
耳后风声闪过,封于修下意识的侧身闪过,只见马宝国收力不及,一个踉跄栽进花坛,砰~的一声,撞在了外围的石砖上。
“哎呦~!要老命喽!”
马宝国撞得眼冒金星,一时间感觉全身上下都在疼,顶着一只乌黑的眼眶又羞又恼,扶着自己的老腰,破口大骂。
“你这小辈不讲武德!竟然偷袭老人!”
“要不是我一时大意,没闪,定要你好看!”
“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阎芬有些不满的瞪了马宝国一眼,但没有出言阻拦,甚至还希望多拖一会儿,让后院的弟子们都能赶来。
“什么个情况?”
“有人闹事!”
“嘿!就这小子?!”
小院距离后院很近,不大会儿便有十几名壮硕大汉闻讯而来,挡在封于修跟前,蠢蠢欲动。
“艹,你小子胆挺肥呀,敢来这里闹事!”一名脾气火爆的弟子扣下一块花坛的石砖,上来就朝封于修头上扣去。
若是普通人被这样拍一下,恐怕不死也要出大事。
封于修本就生怒,见到对方下手这般狠辣,一时杀意迸发,难以抑制。
只听砰~的一声,众人便看到黑影一闪,跟前的这个低矮汉子竟不退反进,石砖碎裂间,布满厚茧的拳头力道不减,砰的一下砸在对方下巴,再次传来一声脆响。
那弟子下巴与上颚错位,整个人重重的倒在地上,鲜血喷洒了一地,却是连进气儿都没有出气儿多了。
嘶~~!
众人刚想围上来,就被眼前这一幕吓得不轻,连忙退后几步。
他们跟着阎芬全国巡演,阎芬的气功虽然是假的,但他们的这一身肌肉可不假啊!
倒地的这人体重少说也有一百八十斤,就这么被一拳撂倒了?!!
陪着演戏挣钱可以,要是连命都得搭上,那可就不行了呀。
打架和杀人是两回事,眼前这人怕是真的敢杀人。
横在地上的弟子阎芬看都不敢看,转身就往前院跑,可一个老妇人,身体素质又怎么能比上青壮?没等她跑出小院,就被自己的弟子们一一超过,直到被封于修堵住的时候,那些弟子们都已经跑出武馆,找捕快叔叔去了。
还好,扭了腰的马宝国跑的比阎芬还慢,没等他起身就看到封于修一步步朝他走来,一时间他想哭的心都有了,本想着下岗再就业,先跟着阎芬喝几年汤,学会了这套坑蒙拐骗的技术再弄个《浑圆形意太极门》自主创业。
没想到钱还没捞到,人就快没了。
所幸封于修的目标并不是他,一步一步的追着阎芬,像极了猫戏耗子。
“你有医保吗?”
看着封于修离开小院,马宝国下意识的松了口气,耳畔突然传来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有啊。”
毫无征兆的,一声脆响伴随着疼痛从膝盖传来,马宝国身子一歪栽倒在地,酸麻肿痛折磨的他涕泪横流,右腿膝盖以下却是连一点知觉都没有了。
“略施惩戒,望你耗子为汁。”
是谁?是谁!
马宝国捂着脱臼的膝盖,又不敢擅自移动,只能又急又怕的四处张望,高呼救命。
可他看了一圈也没发现究竟是什么人对他下手。
......
另一边,封于修穿过拱门,小院里传出的呼救声和道场外慌乱的嘈杂声不绝于耳。先前逃出去的弟子们都已经打电话报警,他以为阎芬也趁机逃了出去,没想到刚出拱门没几步他就看到了阎芬静止不动的身影,像是在等他,但表情却异常惶恐。
封于修自诩武痴,最痛恨的便是欺辱武道之人。
即便感觉到了不对,却还是欺身上前,两拳砸断阎芬双臂,最后一拳化掌,劈碎了对方的胸椎。
……
“这一身硬桥硬马看样子是把外家功夫练至小成了,比起那个倒霉蛋王伟也不逞多让。”周寂从院里走出,看着从树丛翻走的封于修笑道,“本以为现实世界武道凋零,如今看来,吾道不孤啊!”
第三章装___
“今日清晨,太极玄意门道场遭遇歹人袭击。据悉,门主阎芬身体多处骨折,经专家会诊恐有瘫痪可能;另外两位弟子也有不同程度受伤......”
本地的新闻跑的远比省城的快,刚到中午饭点,常山电视台就已经播出太极玄意门的报道。
周寂坐在常山客运站附近的一处偏僻小店,问老板要了两副碗筷。
“招无虎鹤,法无五行,线位角力,四度三门,蓄劲如蛇,阴阳发力......”
封于修从道场逃出来以后几经辗转,自以为洗去了痕迹,刚来到汽车站就听见有人是诵读拳经,细听几句便停下了脚步。
街对面的林荫下,一个模样俊朗的年轻人正坐在桌前对他招手。
车站这种嘈杂的地方,能用普通说话的语气把声音清晰的传到街对面,这是何等修为!
封于修表情凝重,拉开兜帽看清四周环境,没有丝毫犹豫,翻过围栏就朝对方走去。
“躲了一上午,想必还没来及吃东西吧?”周寂没在意对方瞬间阴冷的目光,很自然的将另一碗炝面推向对方,“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怕面条会坨,所以要了碗炝面。”
封于修没有入座,也没有吃面,而是正在桌前死死的盯着对方。
“放心,我不是捕快,这面也没毒,我只是见猎心喜,想和你交下手而已。”周寂笑了笑,说道,“吃完东西找个地方打一架?”
“功夫是杀人技!一横一竖,站着生,躺下死。”封于修拉过板凳坐下,并没有端起碗筷,而是从包里掏出一块馒头就着矿泉水吃了下去。
“我从不与人切磋,要想比武,那就要做好被我打死的准备!”
周寂撇了撇嘴,嗤笑道:“话说的挺狠,可我没感觉你身上有人命。”
封于修拿起馒头的手停在半空,刚准备放下却又再次停滞。
他从六年前开始挑战内地与粤港的各路高手,每胜过一人,便给对方留下一只‘堂前燕’以示羞辱,这六年虽然出手越来越重,但确实没有杀过人。
当然,也正是因为没有人命案子背在身上,他才能自由的往返各地,不受通缉。
封于修看不透眼前这人,手掌无茧,肤质白皙,看起来不像练过功夫,但直觉又莫名危险,很可能就是早上道场那人。
周寂魂穿白展堂,十几岁便开始闯荡江湖,打的过就点穴,打不过就跑,反正全天下没什么人能追的上他,更何况他最喜欢欺软怕硬,没把握的事绝对躲得远远的,以至于这么久以来还真没杀过人。
封于修一时默然。
他和周寂不同,周寂是不想杀人,而他是不敢杀人。
不敢!
打死人和打伤人是两个概念,如果是打伤,民不举官不究,但如果闹出人命,刑侦院必然会彻查到底。
尤其是在内地,命案是没有时效性的,哪怕过去很多年,大家都以为这事儿会不了了之,暗地里还是会有捕快继续追查,直到彻底结案。
一旦他背负命案,卧病在床的妻子又该如何!
癌症晚期,药石无医,只能用各种药材吊命,他长年往返粤港内地除了挑战高手之外,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寻求药材。
先天跛足,从小被人欺负,是他的妻子帮助他鼓励他,在最黑暗最绝望的时候,照亮了他的世界。
为了妻子,他不能被通缉。
周寂看着封于修阴晴不定的表情,轻轻地叹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对方身上究竟背负了什么,但他能感觉到对方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与人交往最忌交浅言深,周寂只是等对方吃完馒头喝完水,起身结账,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小巷尽头的一处偏僻仓库,停了下来。
没有自报家门,也没有任何征兆。
在周寂停下脚步的瞬间,就感受到身后荡起的波动。
拳未出,风已至。
封于修目露凶煞,身子犹如离弦之箭,冲到了周寂的身后。
周寂轻功卓越,自是不怕偷袭,没等拳风逼近就已经脚尖点地,从封于修头顶掠过,看着他原地转身,眼中不时闪过的惊疑之色。
国术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
筋骨皮的锻炼方式完整的传承了下来,但内力真气之说却只剩下老一辈口口相传的怪谈神话。
正常人是不可能凭空跃三丈的,况且又是这般轻松。
这已经违背了常识!
周寂没有给封于修太多的反应时间,他本意是想试试现实世界的武术深浅,如果全用内力与轻功有点太欺负人了。
欺身上前,没有再用内力,而是凭借拳脚功夫与对方战在了一起。
除了轻功、点穴和九九还阳掌是他立身之基以外,所会的武功也就只剩分筋错骨手与七十二路小擒拿手,两人贴在近处,周寂化掌为爪,扣向封于修肘腕等处。
封于修见状也收敛心神,三指握成爪状,全部朝周寂咽喉,眼睛,太阳穴等要害位置攻击,招招都是杀机。
周寂眉头微皱,心里也升起几分火气。
交手近百回合,只凭擒拿功夫两人竟是平分秋色,周寂瞅准一处破绽猛然扣住封于修肩膀,双手下拉,拖过手肘麻筋,再到手腕,两指掐筋,三指握骨,刚想发力却见封于修强忍着双臂酸麻,反手转向他的手腕,大有自损一千也要伤敌八百的意思。
周寂在武林外传闯荡了八年,但从未与人打生打死,这一身冠绝天下的轻功是他保命的依仗,也是他致命的缺点。
见到封于修要与他拼命,周寂下意识的化爪为掌,荡开封于修的双臂,轻飘飘的按在了封于修的胸前。
封于修顿时呼吸一滞,五脏六腑如受重创,翻滚的气血让他脸色青紫,只能站在原地拼命的调整呼吸。
而周寂却借着掌势向后飞起几米,微微躬身抱拳道:“这一场是我输了。”
“你是在羞辱我吗!”
封于修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一丝鲜血从嘴角溢出,脸色虽然还有些涨红,但其实已无大碍。
周寂摇了摇头,张了张口想解释什么,又明白这时候不管怎么解释都是一种凡尔赛。
我有正统的真气和配套的掌法,实力比你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只是想试试自己的拳脚功夫在现实世界里算是个什么水平。
这样的话说出来,毫无疑问就是在羞辱。
“今日折辱,封于修认下了,早晚有一天,我必然再次讨教!”
看着一瘸一拐走出巷子的封于修,周寂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这一次交手再次将自己的缺点暴露无遗。
拳脚功夫的拙劣在绝顶的轻功和指法掩盖下看似没什么影响,可一旦遇到跑不过点不住的对手,那这分缺点就会放大到足以致命的程度。
只是在武林外传里,他的武功已经足够用了,可眼下方形阵图会带他穿越到其它世界,万一碰到《风云》《大唐双龙传》《庆余年》之类的,那该如何是好?
第四章 南下
再次穿越,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回归,周寂找借口办理了休学,简单的收拾了行囊,一路南下,寻遍各地佛道祖庭、知名武馆,一边磨练自己的近身搏斗,一边观察现实世界的内功传承。
顺便还去了趟离婚多年的父母家里,看着双方各自组建的新家庭,满脸局促又懵懂好奇的弟弟妹妹,释然一笑,向两家人做出最后的诀别,同时放下最后的执念。
现代武学和武侠世界是两套完全不同的体系,没有真气和内力的存在,现代武学糅合了各家所长,配合上科学的发力方式,对人体要害的认知几乎研究到了极致。
周寂一路上不断吸收各家所长,不仅填补了拳脚的短板,就连兵器也开始尝试入门。
七月下旬,周寂拜访完咏春拳馆,决定在佛山停下休整,跟当地的武馆闲聊中,得知曾与他交手的封于修就住在佛山附近。
眼下距离穿越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周寂心想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跟他再打一次,便一路打听来到萃葵镇。
四十多平的出租屋里,空空如也,墙角摆放着一张破旧的木床,破旧的床单上满是撕裂的抓痕,尘土蒙蒙一层,还有一些细细的暗红色夹杂其中。
周寂站在床前,仿佛看到了一个人极度痛苦的挣扎,根据他的江湖经验,应该是位骨瘦嶙峋的女性,最后的一块血渍也已深红,至今至少也有四五个月的时间了。
“唉~”周寂神色复杂的看着枕头下方的两道指印,摇头长叹。
即便没有亲历现场,他也已经知道了这个女子的结果。
“人们常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可真有至亲之人罹患重病药石无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每日饱受病痛摧残,生不如死。这般绝望又有谁能撑得下来?”周寂理解封于修的选择,正是因为理解才愈发感觉可悲。
‘蹬蹬蹬~’一连串的脚步声从楼下逼近,周寂来到窗前看着停在四周的几辆粤港警车,思索了一下,便安心在屋里等待。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儿!”
十几个警檫涌进房间,为首的是一位女便衣和一对儿中年男女,他们似乎也没想到房间里会有其他人,在见到周寂的那一刻便如临大敌。
周寂瞥了一眼女便衣的外套下摆,便把目光转向了她身旁的那对儿男女身上。
女子肩上挎着一柄长剑,看起来练过几年武功。
而男的气息浑厚,目光如炬,火炬深处的那一抹血腥似乎是手上有过人命。
“你好,我是粤港督察陆玄心,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女便衣眉头微皱,随手亮了一下整件,沉声道,“你和房间的租户是什么关系?”
“我是全国武术协会的成员周寂,最近在佛山咏春拳馆挂单,听说萃葵镇有一个武痴,特意前来拜访。”周寂指了指门口放着的两袋新鲜水果,笑道,“具体情况,你给广东武协打个电话一问便知。”
陆玄心示意一名下属打电话确认周寂身份,而周寂仿若无事的和那对儿男女聊了起来。
通过闲聊他才知道对方并不是情侣,而师兄妹的关系。
男的名叫夏侯武,女的叫单英,师从合一门。
周寂这几天一直在咏春拳馆挂单,还没来得及去合一门拜访,如今见到合一门的弟子,当即交流了几句武术心得,约好这几日便去拜访。
另一边,陆玄心也从下属那里收到了周寂的身份信息。
“周寂,性别男,民族汉,年龄20岁,籍贯冀州省常山市,从小父母离异,初中时期开始寄读学校,高中后搬出宿舍独居,现常山大学大二学生,五个月前突然办理休学,并在探望过离异的父母之后开始南下旅游,于两个月前的魔都传统武术大会上表现出众,录入全国武术协会成员。”
陆玄心听完下属的汇报,下意识的看向了正和夏侯武交谈的周寂。
周寂回过身与她四目相对,表情凝重道:“陆警官,刚听到夏侯兄说封于修近期正到处挑战高手,并且已经杀了好几人,这是真的吗?”
从看到床上的指印那一刻,周寂就明白,封于修心里的那根弦终究还是崩断了。
被绝望吞噬的他会做什么事,周寂心里隐隐也有几分猜测。
陆玄心有些不满夏侯武对外人透露案件信息,但有些东西想瞒也瞒不住,只得不咸不淡的说道:“是有这么回事,不过你要相信警方的实力,我们很快就会把他抓捕归案。”
回到咏春拳馆,周寂找来一台电脑,在网上搜索几个月来的粤港新闻。
“昨夜梳士巴利隧道发生一起离奇命案,死者名叫麦荣恩,外号鲨鱼恩,现场搜出独品与枪械,根据警方推断,疑是仇杀。根据记者了解的消息,现场还出现剧烈打斗痕迹,麦荣恩全身上下多处骨,致命伤在头部,被打碎了脑袋,以及咽喉!同时记者了解到,麦荣恩数年前曾参与亚洲拳王争霸赛,并取得世界第一拳王称号!警方已经紧急成立专案组,并且由陆玄心警官担任,现在我们来看一看,现场记者的采访!”
“据悉,粤港知名艺术家谭敬尧昨晚在九龙艺术馆遭人袭击,快要完工的作品‘巨人遗骸’损毁严重,现场还出现了剧烈的打斗痕迹,谭敬尧左腿严重骨折,胸口被完全洞穿,根据警方推断,疑是仇杀。”
“下面插播一条紧急新闻...纹身师在家中遭人杀害,尸体被抛出窗外,现场极其惨烈.....”
粤港的记者真是神通广大,就一些现场的细节都完整的拍摄了下来,即便最终警方的结论都是“疑是仇杀”,可周寂还是从这些画面里发现了端倪。
先拳后腿次擒拿,兵器内家五合一。
封于修是想由外向内,挑战各路高手,突破外家极限,窥探内家本源。
最近的一条新闻是在两天前,如果封于修没有受伤的话,应该就要寻找下一个目标了。
周寂关上电脑,准备好拜帖和礼物便去了合一门。
毕竟是现代社会,信息大爆炸的时代,各门派虽然还是有些保守,但也不至于像古代一样敝帚自珍,更何况他只是为了交流武术,又不是想踩人上位,关上门来交手,无论输赢都只有自己知道,何必做出一副与世为敌的模样给人难堪。
这一番交手让周寂再一次认识到了现代武林的没落。
拳怕少壮,没有内力加持,武者的巅峰期实在是太短了。
现在的合一门也就夏侯武与他师妹可堪一战,年龄再大一点的,体力与反应能力开始快速衰退,六年前曾输给封于修一招的一个陆姓前辈,如今怕是连十招都接不住了。
不过从陆前辈的口中,周寂倒也知道了不少隐居的武者,其中对于封于修的下一个目标,他和夏侯武发生了不小的分歧。
夏侯武认为徐峰会是封于修眼中的兵器大师,因为此人当年仅凭一根齐眉棍打翻了几十个手持砍刀的马仔。
而周寂在听到‘当年’这个词的时候就排除了对方,反倒是对陆前辈口中那个近年崭露头角的武行演员有了兴趣。
由于周寂并没打算跟警方靠的太近,两人便约好了,夏侯武带着陆玄心去蹲守徐峰,而他则暗中观察武行。
...........
第五章 交手
粤港旺角。
临近午夜,城郊的一处废弃工厂灯火通明。
王导在和旁边化好妆的小太妹们聊天调笑,副导演则一边检查布景,一边跟武行讲戏。
周寂躲在屋顶的一处横梁上,低头看着忙碌的众人,也许是娱乐圈的灯红酒绿腐蚀了武行的道心,对方并没有察觉到丝毫的异常。
直到一个戴着兜帽,皮肤黝黑粗糙的精瘦男子站在镜头正中,以一种阴狠暴戾,充满杀气的目光直盯着他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
“喂!那人是谁啊!”正和女演员们开车的导演也注意到了封于修的身影,“副导演呢!你干什么吃的!谁放他进来的!”
副导演和场务赶紧靠了过来,嚷嚷道:“你是干嘛的?我们拍戏呢!赶紧走!”
一名化好妆的群演见状也过来表现自己,伸手就想推攘对方,“说你呢!出去!”
没想到封于修一把抽出群演背上的长剑,刺进场务的肩窝。
“我...&*&Y*&#¥%&”旁人都被这一幕吓傻了,场务想骂脏话但又疼的话都说不利索,只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封于修环视四周,没有人敢于之对视,最后视线落到王导身上,漠然道:“不关你们的事,都走开。”
“走走走~都走~~”王导好歹也经历过大风大浪,自然不愿为了一个武行惹下麻烦,当即示意大家散开,不到片刻的功夫,整个工厂就只剩下封于修、武行,和躲在横梁上的周寂三人。
“我认识的功夫高手,修为一高就会深藏不露。”脑海中闪过一个年轻人翩然飞起的身影,杀了你我就能再进一步,封于修将念头压下,审视对方,“你一代兵器之王,欲化身武行。谁会想到,戏子的功夫不是演出来的。”
封于修持剑抱拳,杀机毕露,“封于修,讨教了!”
近些天粤港的几起连环命案世人皆知,武行表情凝重,从身边的摩托车上取下佩剑,一步步逼近对手,不敢有半点轻视。
眼前这人不是平日里搭戏的演员武指,而是沾染了几条人命的武痴、疯子。
一脚踏出,武行跃身而起,手中长剑出鞘,朝封于修头顶劈来。
封于修不退反进,身体猛然向前冲出,硬接过武行一剑,凭借强大的力道,荡开攻势,没等对手站定,就已经再次蓄力,武行变招不及只得横剑阻挡,结果被封于修踹断剑身,整个人撞进了墙角的杂物堆。
嘴角破口,传来的微微刺痛让武行瞬间清醒,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跃起,随手从身边的脚手架中抽出一根钢管,抖出一朵枪花,砸向封于修肩膀。
一寸长一寸强。
武行从业多年,虽然武者对某些方面的警觉有所下降,但一身功夫并未落下,甚至还与各种道具融会贯通,枪花如雨,密不透风。
封于修连番闪躲,迟迟找不到近身机会,眼下虽然吓走了片场的工作人员,但这些人转身就会打电话报警,如果不能短时间内拿下对手,很可能就会被警方围困在此地。
眼中杀意愈重,封于修感觉自己愈发冷静。
短短不过几十回合,武行手中的钢管越发的趁手,寻到封于修的一处破绽,武行挑飞对手兵器,正想松一口气,就看到对方犹如灵蛇绕杆,舍了长剑便沿着钢管朝他快速逼近。
短短数息已经来到了他的跟前。
武行暗道不好,长枪最忌贴身战,一寸长一寸强的下一句便是。
一寸短一寸险。
眼眸中好似一道乌光闪过,武行背后寒毛尽立,极度的危险感让他下意识的松开兵器伸手挡在身前。
当~~
钢管落地传来清脆声响,在一声声回荡中,尖若利刃的鸟喙穿透武行双掌,抵在了他的咽喉。
喉结滚动,咽喉表皮的破损远不及双掌穿透的剧痛,但武行此时完全不在乎手掌伤得有多重,他此时此刻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贴在咽喉表层,没等再近半分的‘堂前燕’身上。
“既已取胜,何必杀人?”
陌生的声音从身前传来,武行惊讶的发现两人中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穿着休闲服的俊朗青年,正用手指夹住堂前燕的中间,挡住了封于修的杀招。
“是你?!”
封于修表情一变,手中力道加重,却好像泥牛入海,堂前燕依旧纹丝不动的停在武行咽喉。
周寂颔首微笑,“是我。”
封于修十分果断,当即松开堂前燕,一只手划向周寂双眼,另一只手掌化拳捶向周寂肋下。
周寂仰身后撤,躲过封于修指尖,拽起武行丢向门口。
“先拳后腿次擒拿,兵器内家五合一。每杀死一人,我便更强一分,本打算尽败五家高手,再去内地寻你,没想到你竟提前送上门来!”
封于修双目通红,不再理会逃走的武行,脚尖挑起一柄断刃就朝周寂砍去。
周寂亦有警觉,将身法融入步法,把指法融入擒拿,截脉点穴信手拈来,即便封于修拼尽全力也未能伤到周寂分毫。
这小半年的时间,周寂与各路高手切磋论武,不仅把所学的武功融会贯通,更是打磨肉身淬炼筋骨,眼下即便是遇到姬家三兄弟,他也有一战之力。
封于修虽强,但也只是普通人的强,眼下的他已经到达了外家拳的极限,再过几年巅峰期过,实力就会迅速衰退,除非他能突破桎梏,窥得内功传承,以内力温养肉身,才能保持实力,不至于那么快衰退。
要知道,即便是金钟罩铁布衫这种横练功夫,也需要内气加持。
然而近代至今两百年,多少天之骄子武学奇才都没能窥破门径,真正的内力修炼之法早已失传。
“可惜了。”
周寂跟封于修交手数十回合,当时凭借内力取胜的他只凭拳脚就已经能够压制对手,这让周寂心中不免惋惜。
“我知道你不服。”周寂一脚踢飞对手,看着舔舐嘴角鲜血,神色暴戾的封于修,沉声道,“离开之前,听闻你居住佛山,我还特意寻你,却没想到一别再见,竟是这般境地。”
“我知道你习武成痴,立志成为天下第一。”
“我也知道你到处杀人是因为妻子离世,心无牵挂。”
“你既然说‘功夫是杀人技’,与人对决要‘既分高下,也分生死’,那我便成全你。”周寂神色复杂道,“夏侯武与我相识不过数日,但他跟你跟我都不一样,他有情投意合的师妹,有传承师门的责任,最后的一战,还是由我做你的对手吧。”
既已决定要走,那就在离开前了却你心中的夙愿。
第六章 约战
既分高下,也分生死!
周寂深深的看了一眼封于修,陆玄心和夏侯武对他的分析并不准确,或者说夏侯武只看到了封于修‘既分高下,也分生死’的武痴一面,陆玄心也被夏侯武带偏,没能以精神分析和人格心理学的角度解析封于修的行为。
在武林外传的世界里,周寂魂穿白展堂八年,虽然把葵花派学来的刑侦技巧用在了偷东西上,但这些知识的积累也是在不断增加的,身为旁观者他隐隐感觉到封于修到处杀人的本意并不只是‘成为天下第一’那么简单。
所谓武痴又何尝不是一种逃避现实的方式?
罹患绝症,药石无医,也许在封于修亲手掐死自己妻子的那一刻,他自己就已经萌生死志。
只不过他是想借他人之手杀死自己。
也只有这样的死法,才对得起他这么多年苦修武学的坚持,才对得起妻子长久以来无条件的陪伴。
从小跛足被人欺负,在妻子鼓励下他才开始习武,功夫是他的妻子赋予他的执念,妻子死了,执念还在。
同时,这份执念有了一个新的名称,叫做‘魔’。
又一次看到封于修离开,周寂眼中只有遗憾。
.....
夜色微凉,徐徐的海风穿过维多利亚港,裹挟着一股淡淡的腥气吹进旺角。
周寂知道自己根本瞒不过街上的监控和粤港的警方,所以在离开片场以后大摇大摆的在旺角的夜市找了个烧烤店,支着一张小方桌,一只小马扎坐在街口等陆玄心的到来。
一组生蚝下肚,便看到一个英姿飒爽的女人正大步流星的朝他走来,夏侯武紧跟其后,看来是被狠狠的训斥了一番。
“周寂!封于修呢?!”
陆玄心刚进夜市就看到了码头旁边的身影,眉头微皱,来到周寂跟前一脸严肃的质问道。
周寂看了夏侯武一眼,夏侯武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周寂给两人递来烤串,笑道,“好巧,你们吃了没?要不吃点?”
“现场有人看到了你,说你跟封于修有过交谈。”陆玄心看着周寂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心中略微不喜,但她也知道对方不是夏侯武,没有把柄在她手里,她也不可能强制要求对方协助办案。
“你们说了什么?”
周寂见陆玄心没有接过烤串,也不着恼,只是放在她跟前的盘子里,抽出纸巾擦手道,“话说,那个武行叫什么名字啊?我不怎么看粤港电影,不认识他。”
陆玄心沉声道:“你知道,封于修是我们粤港警方追捕的重要犯人,我希望你能配合我调查。”
周寂坏笑道:“我只是告诉他,夏侯兄有一个情投意合的师妹,不适合做他对手,我刚好最近无事,有空找我打一架。”
夏侯武表情一僵,苦笑着摇了摇头。
当日周寂拜访合一门,两人在密室有过交手,无论是拳脚功夫还是武功理解都有着不小的差距。
内家拳的本质其实也是修炼内力,但不管是效率还是质量都与正统的内功心法天壤之别。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封于修是个杀人犯!他很危险!”陆玄心怒道,“你这样肆意妄为不仅是对自己不负责,也是对我们粤港警方的挑衅。”
周寂沉声道:“法律给不了他想要的东西。”
封于修想要的绝不是在牢房蹉跎半生,不管是老死监狱还是死于枪击,都不应该是一个武者真正想要的结局。
“但受害人的家属,以及粤港警方都需要一个结局。”
陆玄心表情无比认真,她是一个正直的人,在法治社会,封于修的行为已经触动了底线,绝对不能容忍。
周寂默然不语,只是在心里轻声说道:“结局……就由我给他吧。”
……
明月高悬,海风凛冽。
粤港的一处海堤上,封于修借着清冷的月辉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页白纸,这是他离开片场以后才在衣兜里发现的,本来以为是不小心装进的垃圾,随手打开看一眼才发现竟然是一篇练气的内家心法。
脑海中浮现过周寂的身影,封于修一把撕碎白纸,在斜坡上的混凝土石墩旁盘膝而坐,尝试着修炼刚记下的练气心法。
这段时间他先后挑战拳、腿、擒拿,兵器各路高手,每杀一人心性便洗练一分,力量虽然没有增强,但在决出生死的那一刻,的确对于内功暗劲的感悟有所提升。
也许是兵器王并未死在他手里,也可能是还没来得及跟夏侯武交手。
直到现在,封于修也依旧没有办法真正的跨入那一步,却奈何非人之过,而是天不允!
这篇练气法门并不复杂,放在武侠世界里只不过是各大门派最粗浅的入门心法,但在这个武道断绝,国术没落的时代,却是能够捅破密封了两百年窗户纸的那根金手指。
心法在脑海中流动,封于修当即明了其中道理,冥冥中,心肺肝肾脾之间像是升起一股熟悉的气流,尽皆着气血翻涌,像极了半年前被周寂一掌打伤的状态。
这是封于修刻意的模拟,通过上次被内力所伤的状态反向推演真气的运转方式。
如果是之前,他断然没有这个本事,可如今有了心法口诀,被内力打伤的经历竟然转变为优势,但他也没到,几个月前周寂轻飘飘的一掌,竟然到现在都还有一丝真气残留。
有了这一丝真气,封于修就已经领先别人一大步,只要将其化为己用,便能把它当成种子,源源不断的积累更多的真气。
转眼天色已经变亮,潮汐渐渐涨起,层层相叠的浪花拍打在海堤的混凝土石墩上,每次拍打海面都会上涨几分。
封于修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水汽猛然睁眼,精光在眼底一闪即逝,一掌击碎漫到身前的海浪,反身捶向石墩,只听得一声闷响,海鸟尽散,乱石激飞,石墩上凹进去一个近三公分的拳印,如今看来,内力加持下,他的反应、力量、体质都提升数倍不止。
第七章 杀意
接下来,足足过了十多天,封于修就好像消失了一般,再没有对武术界人士出手,整个风声鹤唳的粤港武界也开始慢慢平静下来,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有陆玄心和夏侯武还在到处寻找他的踪迹,一个是出于捕快的责任和义务,一个是想戴罪立功,争取减刑。
而周寂也一直留在粤港,等待着即将开启的穿越之旅。
之所以没有回内地,一方面是因为他在等着封于修跟他的决战,另一方面是因为他要为穿越做一些准备,而某些物资在内地是禁忌,粤港这里虽然也很难,但至少可以找到一些门路。
八月过半,中秋临近,陆玄心一直怀疑周寂跟封于修暗地里有约定,所以在寻找封于修的同时也在暗中观察周寂,只可惜周寂每次出门都能甩开眼线,不知去向。
以至于这么久以来,她除了知道周寂每周都会去澳港赌场捞上一笔外,其余行踪竟也是一无所知。
这一天,刚从警署出来的陆玄心满脸郁闷,连续杀人事件迟迟无法结案,媒体又在紧盯着他们重案组,总警督即便把她当做心腹也难免训斥一番,在走廊等候的夏侯武看到陆玄心的脸色就猜到大概,攥紧拳头,跟在陆玄心身后。
台风将至,厚厚的积雨云已经朝粤港聚拢,云层的边缘犹如在天空中划出一条黑线,就好像整个天空都被云层给压沉一般。
“许sir下了最后通牒,三天内必须把封于修缉拿归案,否则我被降级处分,你被送回监狱。”陆玄心一拳砸在方向盘上,鸣起的喇叭声在车厢内格外刺耳。
“我知道你们这些‘武林人士’有所谓的江湖道义,但封于修首先是一位香港公民,其次才是武林中人,他触犯了法律就要被司法审判,任何借口都不能作为他逃避法律责任的理由。”
“周寂说,他和封于修约好了,在云枕山决战。”
夏侯武回想到前几日与周寂的交谈,抬头看向窗外。
........
“周兄弟,我与你素不相识,封于修要找的人是我,你又何苦趟这趟浑水。”
“因为我要走了。”
“走?”
“去到一个很危险的地方。”
“什么时候回来?”
“也许,回不来了……我的心境一直跟不上修为,往日遇战先怯,仗着轻功能跑便跑,可现代社会我又怎么能跑得过子弹......所以在走之前,我想将心境圆满,至少能突破心理障碍,杀伐果断。”
“……”
“封于修杀人是为找到一个能杀了他的人,而我正需要一块磨刀石。”
“!!!”
........
视野尽头,黑云压城城欲摧,雨云自海上席卷而来,好似末日将至。
划破天际的电光在云层间闪烁,轰鸣阵阵,响彻整个云枕山。
狂风呼啸,大雨滂沱。
周寂站在山头的观景台上,看着远处的粤港,一座座大厦被山林遮掩,只剩下稀稀疏疏的几座高楼,在雨幕中灯光闪动。
由于台风的原因,山道鲜有人至,只见一个身披黑色雨衣的身影沿着满是树枝落叶的车道缓缓朝他走来。
此时的风速已经不下于八级,即便是车辆也会被狂风掀翻,而封于修顶着狂风稳如山岳,不疾不徐。
“你来了。”
周寂双手背后,续了几个月的头发随意的用皮筋束起,在狂风来回摆动。
说实话,并非他真的想装比,而是下次穿越不知道会是什么世界,如果是和武林外传一样的古代武侠,一头半寸非得被人看作是和尚不可。
毕竟,头发这种东西,想剪随时都能剪,但想留,只能一天一天的等它长。
观景台本身并不算大,平时站百十个人就会显得拥挤,封于修与周寂相隔十步,各自站在观景台一侧,犹如身在擂台,而观众便是这摇旗呐喊的山林呼啸,擂鼓助兴的雷云闪光。
“今日比武,既分高下,也分生死!”封于修双手抱拳,阴鸷的双眸愈加冰冷,“封于修,还请赐教!”
这几日他修行内功可谓是进展神速,多年累积在十多天里厚积薄发,一身功夫较之前犹若云泥。
可修为越高,他对周寂越是疑惑。
一个很普通的大学生,为何突然变成身负内力的绝世高手,如果说是刻意隐藏,那未免也太过荒谬,想必不仅是他,就连粤港和内地的官府,也开始调查此人的来历了吧?
封于修一脚踏出,四溅的水花打碎自己的胡思乱想,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分割雨幕,拳头出手的瞬间,空气里好似传出一声爆响。
周寂闻声而动,在拳风逼近眉心的前一刻不退反进,抬手一掌硬接下封于修的进攻。
一时间拳掌相交,周寂感觉一道狂暴的气流伴随对方的拳风涌入自己掌内,不由得爆发出了全力,真气吞吐,封于修倒飞而出。
又是熟悉的感觉,又是熟悉的内创。
如果当时周寂并没有留给他练气心法,面对内功真气他可能仍旧束手无策,只可惜现在的封于修已然有所防备,直接用内劲冲散侵入体内的九九还阳真气。
身子在狂风中摇摇一晃。
咚!脚步一踩,脚下地砖开裂,水花四溅,封于修借势拧腰回身,往前一个跨步,身体肌肉鼓起,皮膜绷紧,双脚一顶,犹如猛兽般重新袭来,轰然打出了一记开山炮拳,再次凶猛反扑!
周寂眉头微皱,随后舒缓,封于修攻势的狂暴亦在他意料之中。
短短半月,即便封于修天资再好也敌不过他数年的累积,实战经验可以通过与人交手不断提升,但真气内力却只能依靠日积月累的修行,一点点打磨。
眼下封于修能轻易突破真气封锁,在周寂看来已然是他的极限了,这般透支自身内力的决然才是周寂略感惊讶的原因。
这一战,封于修心存死志!
天下第一!是封于修的夙愿,如果没有遇到周寂,也许他会把最后的期望寄托在内家拳的夏侯武身上。
只可惜,他先遇到了周寂。
一个难以望其项背的绝顶高手。
封于修一次次的出手,一次次的爆发,将气势慢慢推至高峰,如这一场狂风暴雨般宣泄着自己的所有力量。
狂风不止,暴雨不息。
周寂与封于修对拼数十回合,只觉双臂酸痛难忍,像是经受了千百次的打击,如果不是有真气护体,他的双臂双手都可能没法再支撑了。
‘外家横练转内家真修,果然跟开挂一样。’
周寂脚尖快速一点,腰背弹动,借着一次拳掌的对拼向后滑行数米,依靠在山涧的围栏上,甩了甩快要骨裂的双臂。
他可不像封于修那样从小就用铁砂磨砺拳脚,用海盐擦拭皮肤。
他的这一身内力都是源于武林外传八年的修炼,而肉身强度却还是穿越以前普普通通的大学生。
雨水顺着发丝从身前跌落,周寂悠远而又平静的眼眸中亮起了一道武林外传世界里从未有过的光芒。
第八章 失踪(已经签约了)
一时间呼啸的山风在周寂耳边沉默,雨水顺着发丝从身前跌落,周寂悠远而又平静的眼眸中亮起了一道武林外传世界里从未有过的光芒。
这道光,叫做杀意。
封于修嘴角咧开一个狰狞的笑容,全然不在乎体内内脏的哀鸣,强行汲取最后一分内力,腰背一挺,往前迈步,蹬蹬蹬赶向周寂。
山间的风很大,他速度也从慢至快,仿佛沉重的坦克终于起势,溅射的雨水,带起一阵哗啦的爆鸣声,转眼已至周寂跟前。
到了最后一步,封于修身躯向下一沉,猛地前跨,在响亮的气流爆裂声里,缩地成寸般欺近向前,坡了的那只脚塌碎地砖,另一只腿犹如一道长鞭,划开雨幕与落叶,抽向周寂咽喉。
势若奔雷,动若闪电。
周寂眼睛微眯,电光火石间,真气喷吐,在狂风中拔地而起,一身内力全力施展,生生炸开封于修藏于腿中的劲力。
在自己起身被狂风卷出高台之前,化掌为爪,擒住封于修脚腕向前缠绕,然后配合着他的身法,一拖一拽间,在青石围栏上重新站定,甚至将封于修也甩到了围栏上面。
山道入口。
一辆黑色越野在山道艰难前进,即便看不清楚全貌,周寂也能猜得出车上是什么人。
“该结束了。”
周寂摊开手掌,只有他能看见的四方阵图已经完全点亮,他能清晰的感觉到,穿越之门随时可以开启。
封于修不知道周寂在看什么,也没必要去想周寂为何失神。
生死相搏,只论胜负不忌道德。
封于修侧身横肘,空气中再次传出尖锐响声,同时脚下蓄势只待周寂接招之际,将其扫落山崖。
周寂微闭双眼,冷静做出了准确的判断,连消带打,化去封于修攻势,在对方抬腿的同时,双手并作剑指,悄无声响却又瞬息而至的点在了封于修肩头。
葵花点穴手。
封于修呼吸一滞,没等他反应过来,便看到一片飘落的树叶从眼前一分为二,像是有一把利刃朝他逼近。
再一细看,利刃消失,取而代之的另一道剑指,点在了他的喉结。
咔~
封于修只感觉喉咙一丝甜意,紧接着刺痛传来。
“咳......哈.....”
喉结粉碎,生机断绝。
封于修脸色瞬间涨红,全身的力量像是被吹爆了的气球,尽数泄去。
从围栏跌落,坠入山道。
周寂面色沉重,缓缓睁开双眼,看着摔落在车灯前的封于修尸体,竟没有感觉到丝毫喜悦。
也许杀人本就不是一件能让人高兴的事。
周寂长舒一口气,双手抱拳,沉声道。
“承让。”
......
‘砰~!’
山道蜿蜒,眼看山顶越来越近,观景台上的两个身影也越发清晰,陆玄心以为自己正好赶上的时候,一个黑影却从天而降,砸在了她的车前。
“封于修!”雨水冲刷掉尸体脸上的污泥,封于修双目微闭,那张狠戾阴鸷的脸庞在此刻竟有一丝柔和。
在陆玄心看来,封于修这种癫狂的杀人狂不应该露出这样的表情才对。
“在临死的那一刻,他释然了。”
夏侯武沉声道:“一直以来,我们都认为封于修是个武痴,在亲手杀死自己妻子以后,会泯灭掉最后一丝人性。”
夏侯武抬头看向不远处的观景台,幽幽的说道:“也许真如周寂所说,封于修到处杀人,为的只是找到一个能杀死他的人吧?”
追求天下第一是封于修的愿望,拼尽全力的战死亦是封于修的愿望,这两者看似矛盾,其实是一个愿望。
终结执念的夙愿。
“封于修犯了法,应该由法律审判,而不是他个人!”陆玄心双拳紧握,恨声道,“华夏是法治社会!周寂一不是警檫,二没接受警方调度,他的行为是在杀人!过失杀人!”
回想到周寂那天的诀别。
夏侯武张了张嘴,却又什么都没说出口。
自古侠以武犯禁,越是和平安定的年代,武学越是式微。
道德、法律、监控、自媒体限制着他们人前显圣,将杀人术一点点退化成表演,慢慢的就连他们自己也不再相信武林的存在。
这对平民百姓来说是件好事,但对他们这些自诩武者的人来说,却是末日。
武林的末日。
如果说武者好似身怀枪炮,那大洋彼岸的曱甴国才是真正的现代武林吧......括弧狗头
.................
由于台风的缘故,这一场暴雨足足下了三天才停下来,陆玄心与夏侯武也在云顶山搜查了周寂三天,也许是当时的雨水冲刷掉了周寂的脚印,以至于警方的搜查极为困难。
无论是警犬还是各类刑侦器具都只能把目标圈定在观景台附近的一座灯塔内。
而这座两层高的灯塔正位于山崖的另一侧,四周并没有任何人为痕迹,就好像是对方在灯塔内凭空消失了一样。
夏侯武站在灯塔前,看着不远处还未来及修缮的观景台,手中的拳头越握越紧。
即便没有目睹交手的全过程,但仅凭这满地狼藉的惨烈就足以看得出,无论是周寂还是交手时的封于修都已经远胜他许多。
一辆警车从山下驶来,陆玄心从副驾驶掏出一份文件递给夏侯武,沉声道:“我刚从一个南非军火商的线人那里得到了关于周寂的情报。”
夏侯武闻言一愣,周寂每周都会去奥港赌钱,每次赢的都不多,可累积下来也算是不小的数目了。
如今看到这份采购单,他才明白这一笔消失的巨款究竟花在了什么地方。
“巴雷特M82A1狙击步枪!”
“沙漠之鹰狩猎手枪!”
“震撼弹!”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搞恐怖袭击吗!!”
面对陆玄心一连串的诘问,夏侯武眉头紧锁,他也没有想到周寂会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粤港虽然是世人口中的“自由港”,但对枪支弹药的管控其实还算是挺严格的。
当然,这份严格跟内地完全没得比,但不管是巴雷特还是震撼弹,都属于严格管控违禁品。
“我们应该关心的不是周兄弟为何溢价十几倍也要搞到这些武器,而是他带着这些东西去了哪里......”
是啊。
根据警方分析的结果,周寂最后的落脚点应该就是在这个观景台里,可他带着这些武器弹药又能去哪呢?
第一章庆余年有拍过电视剧?
庆国,庆历四年,春。
京都城内的一条无名小巷中。
周寂的身形从虚空中缓缓浮现,微睁双目,周寂骤然清醒,回想穿越的整个过程却发现记忆一片混沌,最后只记得自己在开启四方阵图的时候,脑海里多出的一条讯息。
“庆余年......电视剧版?”
《庆余年》有拍过电视剧吗?
周寂平时也看一些电视剧,像是刚刚播完的《甄嬛传》还有去年爆火的《神话》他都有关注,可《庆余年》的影视化确实出乎了他的意料。
“不行,我得先查一下具体资料,再做打算。”
周寂刚想翻开背包,却突然听到隔壁的小院里传来一阵紧促的脚步。
听呼吸与脚步声,来者像是些不会武功的年轻女子,周寂收敛气息,侧耳静听。
“红骑一过,我们就脱去亵衣扑那辆马车,明白了吗?”
“明白!”
马车,红骑,她们是想做什么?
小巷尽头的官道上,一簇红缨从视线的余光掠过,紧接着又有一阵脚步由远及近,闯入宅院。
‘脚步沉重,呼吸绵长,行走间有皮革金属磨砺,看来这一次过来的是军中之人。’
“真是好生热闹。”周寂心里泛起一丝好奇。
但好奇归好奇,他并没有探过头去瞅一眼的打算。
没有求饶,也没有耽搁,两方接触不到片刻,军士就已经有序撤离,只剩下逐渐浓郁的血腥气朝四周漫散。
周寂微闭双目,长长的叹了口气,再睁眼时,眼中已经没有了不忍和迟疑。
人终究是要适应时代的。
叶轻眉想要让这个时代适应她,结果被这个时代反噬。
周寂没有那么崇高的理想,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做这些事情。
和魂穿不同,他这次是肉身穿越,至少在取得长生之前,他没有余力去改变整个世界。
沿着小巷从另一侧官道离开,周寂特意寻了一处荒宅暂时落脚,确认完周边状况,这才放下心来检查随身物品。
“诶?我电脑呢?我手机呢?”
周寂将背上的长匣放在地上,随手把背包拉开,却发现原本为这次穿越准备好的笔记本电脑竟变成了一触即碎的散沙!
周寂暗道不妙,下意识的一摸口袋,摸到的却是半兜砂土和一块完好无损的指南针。
“为什么指南针没问题,手机电脑都变成沙子了?”周寂赶忙把背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出来,发现除了急救包和抗生素药物以外,充电宝、太阳能充电器之类的电子产品全部变成了砂砾。
难道说,穿越的时候不能携带电子设备?
周寂皱眉道:“看来只能等到下次穿越的时候,去神庙准备一些电子设备来验证这个猜想了。”
“手机和电脑没了倒是其次,毕竟小说原作我还记得,主要是这些东西可千万不能出事啊!”周寂转身看向旁边齐肩高的长匣。
这是他穿越前专门找人做了一只剑匣,外形是模仿仙剑奇侠传四里慕容紫英的剑匣,里面装的却是一柄巴雷特的狙击步枪和十几枚各式手雷。
打开剑匣,周寂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枪跟弹药没事,只不过电子瞄准器变成了砂砾,他还有一只光学瞄准镜,影响不是很大。
“说起来叶轻眉从神庙带出来的也是一只巴雷特。”周寂随手将沙漠之鹰别在怀里,合上剑匣笑道:“按理说未来世界的科技水平应该很高了吧?为什么还在用巴雷特这种20世纪生产的枪械?”
罢了,等什么时候去了神庙,自然就清楚了。
穿上从别处顺来的长衫,周寂反手将剑匣挎在肩上,看起来虽然有些文不文武不武,但向来被北齐视作蛮夷的庆国,倒也不在乎文人这般装扮。
沿着京都主道一路走来,周寂的腰包也愈发饱满,珠宝玉佩不好出手,铜板他看不上,银票会被追查溯源,等走到东门易食居的时候,荷包里已经满是金珠金叶和散碎银子了。
“哟,客官您里面请~”
“这是第一次来咱们易食居吧?二楼有雅间,客官您看......”
周寂看了眼嘈杂的大堂不禁有几分亲切,在没有手机电视的时代,酒楼是一个消息最为灵通的地方,小到家长里短大到国家大事都尽在其中,只不过这些消息有几分真几分假,恐怕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找一个靠窗的位置,我喜欢清静。”
周寂穿过大堂从楼梯上楼,一路上目光锁定在他身上的不下十人,有些是好奇他为啥背个‘棺材’,有些是觉得他眼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一上二楼,顿时冷清了许多,屏风隔断的小厢房错落有致,即便有人交谈也不会大声嚷嚷打扰他人。
相隔不远是几个文人公子在聊天说话,周寂从旁边路过,其中一个眼袋乌黑的年轻公子随口说出的“红楼”二字,吸引了周寂的注意。
消息来了!
周寂不动声色,坐在相隔不远的另一处小厢房,随手丢给小二一锭银子。
“来一壶果酒,再把你们的招牌菜给我来一桌,多的就算是赏钱了。”
打发走小二,周寂转头望向窗外的京都街景。
叶轻眉多年经营,再加上庆帝的支持,已然将庆国国力推到了顶峰,虽然距离她的梦想依旧遥不可及,但至少底层百姓的生活有了不小的改善。
小口小口的抿着果酒,从那几个公子哥的交谈中,他得知了这几人的身份。
宫中编撰郭宝坤,京中的落魄文人贺宗纬,还有几个礼部和吏部官员之子。
“诸位既是读书人,应该多读圣贤,《红楼》虽不曾看过,但也知这是本吟书,其内容满是吟邪痴妄,应当被禁封!”
“郭公子说的是呀!这书贺某看过一点,确实污秽不堪,该禁!”
“郭公子说的对,我回去就禀告父亲,让京都府衙派人上街封书!”
周寂在旁
哑然失笑,要说郭宝坤跟范闲有仇那绝对谈不上,甚至他此时都不知道书是范闲写的。
可要说他对《红楼梦》有恨,那也谈不上。
只不过是在酒局饭桌上吹个牛逼,结果被想要巴结他的人当了真,以至于推上高台连梯子都拿走了。
本就是一件可有可无的小事,郭宝坤享受着一呼百应的优越感,大手一挥,豪气道:
“禁!明天就禁!”
第二章挺好的姑娘为啥叫宋铁?
翌日。
有了钱银就不必东躲西藏了,从黑市光明正大的买来一封路引,周寂便在城东租了一间小院在此落户,眼下京都的《红楼》已经连载六十八回,想来也应该是范闲进京的日子了。
周寂去了趟布行把昨天定制的成衣换上,一袭深色劲装搭配古怪剑匣,文气不再,平添几分侠气。
坐在易食居二楼的围栏旁,周寂点了些酒菜自斟自饮,昨日在隔壁高谈阔论的公子哥们今天没来,反倒是有另一桌客人更加引人注意。
“你看这书,品相极其一般,印刷制版成本也就三钱两分不到。不算人工,每卖一本咱们就能赚七两六钱八分,刚才一会儿功夫就已经卖了七八本,如果铺开市场一天至少能卖上百本!”
“一百本,咱们就能赚七百六十八两,控制好时间,十五天出一卷,那就是一万一千五百二十两啊!到时候除去人工铺面,就按三分算吧,我们也能拿八千零六十四两的纯利啊!到时候你再出个十二卷,那就是九万六千七百六十八两。”
“这还只是一稿初算,要是再加上……”
一连串的贯口听得周寂哑然失笑,再联想到他说到的“八两”价格,周寂自然明白对方说的应该就是《红楼》一书了。
不记得原作的具体细节,不过这段贯口倒是颇为有趣。
大势不改,小势可变。
这就是《庆余年》的影视剧版吗?倒还有几分意思。
若是如此,那屏风另一边坐着的应该就是他要找的人了吧?
周寂把玩着手里的酒盅,笑道:“我这里有一本《三国演义》,能不能入上一股?”
“什么人?!”
一个紧绷着脸,眉宇间带着几分愁苦的中年护卫绕过屏风朝周寂看来,旁边一个小鼻子小眼睛的年轻男子像是一只仓鼠般趴在屏风上,探出脑袋:“你想来入股?”
范若若看着脸色突变的范闲,有些担心道:“哥,你怎么了?”
她也没想到就是出门宰一顿饭,竟然出了这般变故。
从小到大她从未见过哥哥有这般表情,像惶恐又像欣喜,眼神变幻不定,就好像心也乱了一样。
“我没事。”范闲注意到范若若担忧的眼神,轻声道,“别担心,没事了。”
说罢抬头看向身前的屏风,绘制着高山云海的屏风上隐约看出一个青年男子的身影,与他相对而坐,又像分隔两界。
“书有多少回?”
“一百二十回。”
“可有序文?”
“有。”
“何人所作?”
“杨慎。”
“!!!”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一首临江仙诵完,周寂身前又多出两个身影,一男一女,女子清秀娟丽,侧脸一点美人痣,虽算不上绝色但也有几分属于自己的气质。
周寂没有多看,只是简单的扫了一眼,目光看向旁边俊朗帅气的男子,这才挥手示意。
“嗨~”
范闲神色很是复杂,感觉就像是迷途的人找到家乡,或者是已经流浪很久没有住所的人找到居住的地方。
他的眼中热泪盈眶,几乎都快要流下来。
来到这个世界将近二十年,他有很多亲人,也有知己的朋友,但在他的内心深处一直都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悲怆也许只有他自己可以理解吧?
闲来无事的抄录《红楼》,说是只为消遣娱乐,其中又何尝没有立下信标,寻找同伴的些许希冀呢?
范闲此刻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又不知该如何倾诉。
“嘿,这诗真不错,我虽然听不懂,但也能感觉到绝对是一首好诗!”两眼放光的范思辙挤上前来,一脸市侩道:“你说那《三国演义》好看不?不会是找人提了一首好序,打算挂羊头卖狗肉吧?”
如果是平时,范若若肯定一把把范思辙拉过来教训一顿,‘这首是词!不是诗!’
可如今她也被范闲突如其来的情绪失控吓到,不禁抬眸多看了周寂一眼。
“你问了这么多,该我问几句了吧?”周寂在众人的注视下佁然不动,把玩着手中的酒盅,浅浅的倒上半杯,举杯示意道:“宫廷玉液酒?”
“一百八一杯!”
“相声,小品?”
“魔术杂技。”
周寂一点点试探范闲穿越之前的年代,从九十年代的老梗说道2012年的网络新词,范闲应答如流,甚至还说出一些连周寂都有些陌生的词汇。
在两人交谈的过程中,酒楼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周寂眉头微皱,停下话语转身看向围栏外。
不知从何处赶来的一群侍卫家丁正满大街的追赶书贩,为首之人正是昨天见过一面的郭宝坤。
“都闪开!”
“谁让你卖这书的!”
“走开!不许卖了!”
慢慢平静下来的范闲注意到旁边的嘈杂,藤子京面色微变,后撤一步轻声道,“范公子,此人便是郭宝坤!”
“礼部尚书之子?就是他害得你家破人亡?”范闲惊讶道。
瞥了一眼在旁喝酒的周寂,他的事过于隐秘,本不应该当着外人的面说起,范若若与范思辙都是范闲的家人,这倒无碍。
可眼前这人素不相识......
藤子京眉头微皱,还是选择了相信范闲。
“是。”
范闲皱眉道:“不想个办法揍他一顿?”
藤子京双拳紧握,虽有不甘但也知轻重,恨声道:“我现在只有一条命,我不想再闯一次祸。”
周寂不明就里,由于穿越前并不知道会来到庆余年的世界,所以他根本没有时间去温习原作,几年前看过的小说细节也只能记得大概。
在旁听着两人的交谈,周寂笑道:“你们倒也毫无避讳,当着外人的面就聊这些禁忌之事。”
范闲扫了一眼周寂身旁放着的古怪剑匣,笑道:“要不你来帮下忙?”
“我的人情可不是那么好还的。”周寂幽幽的说道,“你确定要我出手吗?”
“那就不必了,我们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周寂抿了一口果酒,笑而不语。
.......................
关于宋轶:作者本来以为“宋铁”只是一个梗,没想到现实里真遇到这样的人了.....
作者在网吧打刀塔的时候,旁边有人聊天,一个人给另一个人安利新剧《赘婿》,另一个人从最开始的各种嫌弃变成真香,看完查女主名字,说了句:“这女主不是庆余年的那人吗?”说完还很好奇,“她咋叫宋铁啊?”
笑话源于现实,现实远比笑话好笑。
第三章 他俩到底什么关系?(合同已寄出)
范闲此人,天性淡薄。
自私,护短,阴狠,现实,残忍,精明,杀伐决断,亦会审时度势。
周寂不知道电视剧版的范闲是什么样,所以只能根据记忆中的原作看待此人。
这些性格看似贬义其实是另一种夸赞,只有这般坚韧的性格才能让范闲和他的身边人过的更好。
作为事不关己的旁观者,周寂很欣赏这样的人,可如今来到了庆余年的世界,他不得不对此人有所保留。
范闲也察觉到了周寂亲近之余的些许疏远,有些疑惑却也没有多想。
从小在澹州长大,即便有着前世记忆,可不管是前世和现世他都还没有经历过人心的阴暗。
对世界对人心充满善意,哪怕是在澹州下毒害他的胖管家,他还是会在老太太面前为其求情,饶了对方一命。
乐观阳光,甚至有些圣母。
如果说小说里的范闲遗传了庆帝所有的恶念,那影视剧的范闲则传承了叶轻眉的所有善念。
对此,周寂一无所知。
哪怕在初次见面的聊天中窥得一丝违和,他也只当是范闲太过激动,并未深究对方性格的变化。
另一边,郭宝坤显然是有备而来,堵在西市街口,正对着易食居大门高谈阔论,张口闭口就是‘污秽杂书理应封禁。’
说话间眼神瞟向范闲,颇为挑衅。
“胡说八道!”
令周寂和郭宝坤没想到的是,红楼被辱,第一个跳出来说话的竟是范闲身旁的弟弟范思辙。
只见他一脸愤慨的直呼郭宝坤名讳,怒声道:“郭宝坤你胡扯!”
说罢快步下楼看似要去和郭宝坤理论。
范闲皱眉道:“这郭宝坤平日与谁交往?”
范建乃户部侍郎,又是当朝庆帝的从龙之臣,范若若倒也不怎么担心范思辙,在旁解释道:“曾是东宫伴读,算是太子麾下。”
“又是太子。”范闲恍然,看向了楼下争执的两人。
“此事和太子有关?”范若若秀眉微颦,如果只是礼部尚书之子和户部尚书之子在街头争执,那倒无关紧要,可若是牵扯上了东宫,那就有些意味不明了。
周寂在旁笑道:“你哥在京都有一门亲事,若是成了,东宫元气大伤,你说跟太子有没有关系?”
“这你也知道?”范闲惊讶道。
周寂笑而不答,指向越发激动的范思辙,转移话题道,“郭宝坤明显是冲你而来,背后又有太子坐镇,你如果再不登场,恐怕这小子要吃大亏了。”
看着被郭府护卫扣下的范思辙,藤梓荆刚想出手却被范闲一把拦住。
“他一心挑衅只为逼我露面,你出手也无济于事。”范闲沉声道,“你先在楼上,我怕他的手下认出你来。”
说罢看向范若若,似乎想让她也留在楼上。
范若若神色担忧,想跟上又怕给范闲添麻烦。
周寂展开衣袖,提起身旁的剑匣,起身道:“这位姑娘要是想下去那就一起吧,我自会护你周全。”
范闲朝周寂颔首致谢,转身朝楼下走去。
范若若和周寂紧随其后,等走下楼时,那郭府护卫已经悍然出手,一拳将范思辙击飞数米开外。
范闲一把接住范思辙,将其携带的劲力卸在脚下,抬眸看向郭宝坤时,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出手之人武功不下六品,且出手狠辣。
如果自己刚刚没能接住范思辙,恐怕他至少也要摔断几根骨头。
“呵~原来是司南伯养在澹州的私生子啊?”郭宝坤嗤笑一声,不屑道。
说完看向从门口走出的范若若,脸上的不屑变成假笑,挖苦道,“哟,若若小姐也在?唉,若若小姐虽然有才,只可惜有这等的废物兄弟,实在是可叹啊。”
至于范若若身边的周寂,他只当是寻常的江湖游侠,看都没看一眼。
周寂对范闲装比的过程并不感兴趣,下楼的真正原因是想近距离的感受一下这个世界内功真气的威力。
有别于他所见过的其他武功,范闲出手时空气紊乱,爆发出一种非常杂乱诡异的波动,肉眼虽可不见,但却能直接伤及对手内腹。
这就是所谓的‘辐射真气’吗?
周寂惊讶不已。
依稀记得原作中,这个世界的真气都是储存在血管里,丹田只是作为中转吸纳,和传统的武侠修炼截然不同。
既有不同,那就有借鉴的可能性。
周寂对辐射真气愈发好奇,只是不知自己能不能修炼,修炼以后会有什么影响。
不过这些都要等到他从神庙归来以后,在没有确定安全性之前,还是尽量不要接触这些高辐射的东西为妙。
回府的马车上,众人才算是真正通报了姓名。
经过一路上的闲聊,周寂慢慢感觉范闲的性格并不像他原本想象的那样沉稳阴暗,虽然有几分小聪明,但待人处世都颇为赤诚,与原作大为迥异。
罢了,就当是平行世界的另一个范闲吧,抛开了固有的偏见,周寂开始正视这个崭新的世界,与范闲的关系也愈发亲近起来。
“所以你是2020年穿越的喽?”周寂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清楚记得自己穿越的时间是2012年9月20号。
范思辙和范若若在另一边神色古怪的看着小声说话的两人,范思辙侧头想要偷听却被范若若拧住耳朵拽了回来。
“疼!姐!疼!”
被范若若瞪了一眼,范思辙悄声说道:“姐,你说他俩什么关系啊?”
范若若摇了摇头,迟疑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哥哥在澹州结识的友人吧?”
“我看不像,很明显这俩人就不认识。”范思辙撇了撇嘴,悄声道,“你看范闲两眼放光的样子,莫非.......难不成......”
范思辙越说眼神越古怪,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两只纤细修长的手指驾轻就熟的捏住他的耳朵,一拧一提,无比熟练。
“哪有你这样编排你哥的!”范若若脸色有些绯红,不知又联想到什么东西,拧起耳朵来力道又加重几分,羞恼道:“你再乱说,回去家法伺候!”
“啊?为什么啊?”范思辙委屈道,“我只是想说这周公子跟范......哥像是只有书信往来,以前并未见过的笔友。”
范若若闹了个大红脸,贝齿轻咬,气汹汹的瞪了范思辙一眼,再看到范闲与周寂朝她看来的眼神,嘤的一声,恨不得找个地缝躲起来。
第四章盗圣的基本素养
吩咐藤梓荆寻个偏僻无人的街道停下。
范闲看着突然沉默起来的周寂,沉声道:“周寂,我还有件要事去做,如若不弃可以先到我家里等我,可以吗?”
周寂这会儿思绪万千,只得点了点头,等范闲回府再询问2020之事。
“待会儿把车直接回府,别让别人知道我离开过。”范闲对范若若和范思辙嘱托道,“这位周兄是我多年未见的故友,请到府上以后好生招待。”
“你要去哪?”范思辙看了一眼默然无语的周寂,又看了一眼他旁边足以当棺材的剑匣,咽了口唾沫,忙问道。
“你要再问,我书不卖你。”范闲注意到范思辙的眼神,当即明白过来,笑道,“不用担心,我刚才和周兄聊过了,他不会伤害你们的。”
“你同意我卖书了!”范思辙抓住这句话的重点,当即拍胸口表示同意。
范若若从小就信任范闲,从刚才易食居到楼下与郭宝坤对峙,她对周寂的印象也还可以,点头道:“哥你去吧。你放心,我会招待好你这个朋友的。”
范闲朝周寂微微颔首,翻身下车,朝鉴查院的方向赶去。
.......
范闲走后,范思辙的小心思又开始活络起来,《红楼》的事搞定了,还有《三国演义》呢!酒楼上听完周寂吟读的临江仙,他就感觉到这是一首好词,这么好的词用来做序,那书也肯定是一本好书了。
有范闲打包票,范思辙挣开被范若若揪扯的衣袖,询问道:“那个......周...周大侠,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周寂收敛心神,将杂乱无序的念头尽数压下,微笑道:“周大侠这个称呼太别扭了,我和范闲年龄相仿,你可以和他一样唤我周寂,也可以唤我周兄。”
“那你说的《三国演义》写多少了?有成书了没?是关于什么内容的?好不好卖呀......”
“范思辙!”范若若娇喝道。
似乎感觉到自家姐姐是真的生气了,范思辙缩回座位做鹌鹑状,小声嘟囔道,“问都不让问。”
“《三国演义》讲的上古时期的群雄逐鹿,朝代更迭。”周寂摆了摆手示意范若若不必生气,微笑道:“说来惭愧,此书并非我写,其中内容我也只记得大概,如果范公子真的想要印刷,可以去拜托范闲,他也许能够写出。”
开玩笑,《红楼梦》这般冗长无趣的小说范闲都能默写出来,像是《三国演义》《西游记》肯定也不在话下。
之前没有写的原因有很多,可能是《红楼梦》更容易讨女孩子喜欢,也可能是另外三部名著涉及到造反以及反封建的内容,所以不方便写。
不管怎么说,这种麻烦还是尽量往范闲身上推比较好,毕竟有三个爸爸,惹不起惹不起。
“什么呀,也就是说,你是在忽悠我喽?”范思辙撇了撇嘴,当即没了兴趣。
范若若作为‘京都第一才女’,其实对临江仙也有几分好奇,见范思辙不再追问,忍不住自己开口道:“周公子,你所说的《三国演义》若若以前从未听过,难不成也是曹雪芹先生所做?”
周寂笑道:“并非如此,《三国演义》的作者名叫罗贯中,此书多有禁忌,不适合闺房阅读。”
越是禁忌,范若若越是好奇,她可不像普通的大家闺秀性格娇柔,外人面前也许还装装样子,但在私底下她可是连醉仙居都女扮男装凑过热闹的。
连番追问下,周寂只好给她大概的讲了一下三国演义的一些段落。
无论是“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还是“东临碣石,以观沧海”,亦或是“三顾茅庐,白帝城托孤”都听得她心旷神怡,就连驾驭马车的藤梓荆也心生感慨,恨不能生在群雄割据的时代,领略那些英杰的风采。
“吁~”
马车行至城西集市,正好与一辆郡主府的马车迎面堵住。
范思辙一个踉跄差点从座位摔下来,范若若掀开车帘,颦眉道:“郡主府的马车。”
先有太子门人挑衅,如今又被郡主府截堵,不管是有意还是无心,此间都已是多事之秋。
“我们后退让开就好。”范若若轻声道。
此时郡主府马车上一个身着红色劲装的女子也刚好掀开车帘询问,见到范若若后不禁面露喜色,招手道:“范小姐,稍等。”
“谁啊?”范思辙揉着磕碰到的手肘,好奇道。
范若若迟疑道:“京都守备叶家的大小姐叶灵儿。”
“那你把她打发了呗。”范思辙不以为意。
范若若颦眉道:“叶灵儿暂且不论,我觉得还有别人同行。”
周寂掀开车帘看了一眼,笑道:“车内有两人,俱是女子,一人身怀武功气息绵长,另一人体质羸弱气息断续,像是患有气疾。”
“这你都能知道!”范思辙目瞪口呆的看向周寂,脱口而出,“你还是人吗?”
他在武林外传世界可以坐在客栈里听出小巷入口来人的身高体重,体型特征。如今只有几米之隔,仅有纱帘遮挡,这要再看不出,他八年盗圣岂不是白当了?
范若若惊异道:“叶灵儿平时一人一马惯了,怎么突然改做马车?若是按周公子所说,车里的另一人身体羸弱,极有可能是郡主府的林婉儿。”
在她揣测对方身份的时候,叶灵儿也正与林婉儿诉说此事。
“是范府的马车,我刚刚看见范若若了。”叶灵儿放低声音,柔声道,“刚听范府的人说他们一道出门,想来范闲此时应该正在车上。”
许是刚才掀开窗帘进了些风,林婉儿连咳几声面色也有些苍白,“既在街上相遇,我自当下车与他一叙。”
说完又是一阵轻咳。
叶灵儿赶忙一把把林婉儿扶住,担心道:“你今日咳嗽加重,不可再下车吹风了,我去把他请来。”
说罢小心翼翼的掀开车帘朝范若若走去。
范若若双手交叠覆于小腹,面带微笑,朝叶灵儿盈盈一礼,假笑道:“叶小姐,多日不曾相见,近日可好?”
“范小姐,我今日可不是来跟你闲话家常的。”叶灵儿爱屋及乌,林婉儿对这份亲事不喜她自然也对范闲不喜,言语间夹枪带棒,“听闻你家澹州那位公子近日已经回京,不知...可在车上。”
“不知叶小姐找我家兄长何事?”
“林家郡主烦请范少爷一见。”叶灵儿没有理会范若若的反问,侧身朝范府马车行礼道。
许久不见回应,叶灵儿再次行礼,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林家郡主烦请范少爷一见。”
第五章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叶灵儿眉头微皱,起身就想上去亲自去‘请’,却被范若若挡在身前。
“叶灵儿你别胡闹了!”范若若秀眉微颦,不满道,“林家郡主是何等身份,怎能与我哥私下见面。”
叶灵儿无法无天惯了,如果林婉儿不是她闺蜜,她又怎会这般低声下气的去请一个私生子?
越想越气的她忍不住跃身上前,却又依稀听到身后马车传来的轻咳,不禁愈发烦闷,运转内力,再一次高声道。
“林家郡主烦请范少爷一见。”
范若若心下焦急,她没想到对方态度如此强硬,如果继续拖延下去,范闲不在车上的消息恐怕是再也瞒不住了。
就在她不知所措之际,身后的马车突然传出熟悉的声音,与她哥哥有七八分相似,应对外人也足以以假乱真了。
“郡主想说之事范某心中知晓,见面倒是无妨,只是今日郡主气息紊乱,想来是气疾复发,不如先回府疗养,过几日范某自当亲自登门。”
停顿一下,范闲的语气愈发诚恳,“郡主放心,范某定不会让郡主为难。”
范思辙绝无这般手段,藤梓荆就在身边也做不到这些。
如此看来,这段仿声又是出于那位周公子之手。
范若若压下心底杂念,再一次挡在叶灵儿身前。
叶灵儿听到身后传来的轻咳就已经心急如焚,听到‘范闲’这般诉说便没有再坚持下去,朝范若若行礼告罪,叶灵儿转身朝马车走去。
范府马车内。
范思辙又一次震惊的看向周寂,下意识的想学着用手指顶咽喉,干呕了几下只能放弃,吐槽道:“你怎么尽会些不正经的东西呀?”
周寂朝回到马车的范若若微微抱歉,笑道:“事急从权,还请不要见怪。”
“周公子帮了我哥一个大忙,若若又怎会怪罪。”范若若说着瞪了眼还在摸脖子的范思辙,自家的弟弟怎么看怎么傻。
“姐,你不知道,刚刚他就这样...再这样...声音就变得和我哥一模一样。”范思辙小声嘀咕道。
范若若看着范思辙东施效颦的模仿秀,好奇道:“周公子刚才是怎么做到的?只是单纯的摸一下咽喉就可以发出以假乱真的声音?”
周寂笑道:“都是些小技巧,与内力有关,旁人是学不得的。”
“刚才相隔数米,在闹市中亦能听得马车内藏有几人,这也是小技巧?”范若若不信道。
“这种程度的感知九品箭手亦能做到,不足为奇。”周寂解释道。
“你是九品箭手?”范若若惊讶道。
“不是。”周寂停顿片刻,幽幽的说道,“九品箭手做到的,我也能做到。我能做到的,九品箭手未必可以。”
“那不就是大宗师了!”范思辙忍不住插话,视线不断在周寂和他的剑匣上游离,似乎很想打开匣子偷看一眼。
周寂苦笑道:“哪有那么容易,我所修炼的功法特殊,偏科严重。在找到新的功法之前,距离大宗师终生无望。”
不算轻功,他的实力应该在七品左右,和范闲相仿。
“这些隐秘就这么告诉我们,没问题吗?”范若若担忧道。
她虽然是个好奇宝宝,但也知道一些江湖禁忌,本来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对方竟真的说出了这么多隐秘。
周寂看着范若若一脸担忧的模样,哑然失笑,轻笑道:“无妨,有些人早晚会知道的,与其等人下套试探,不如让他们早些明了。”
知道了,也就害怕了。
说完若无其事的看了范思辙一样,其中意味让范若若颇为不解。
来到范府,周寂和藤梓荆一道返回范闲的小院,等范闲归来。
欣赏着范闲房中安置的水池盆景,周寂随口问道:“说起来,藤兄弟是哪里人呀?”
藤梓荆答道:“原为京都人士。”
“适才在酒楼听藤兄弟和范闲的对话,你可是与郭宝坤有仇?”周寂好奇道,“反正也无事,可以与我说说吗?”
藤梓荆犹豫片刻,摇头道,“都是些许小事,不足与外人提。”
周寂理解藤梓荆的抗拒,毕竟在易食居范闲邀请他出手,被他用人情不好还的理由婉拒,如今再想问清藤梓荆的来历,藤梓荆自然有所顾虑。
范若若领着几个侍女进院,带来了一些瓜果糕点,朝周寂盈盈一礼,浅笑道:“哥哥让若若好生招待周公子,也不知周公子喜欢些什么,若若就让后厨多准备了一些瓜果。周公子如果还有什么吩咐,可以直接要这些丫鬟去做。”
周寂笑道:“若若小姐客气了,我向来喜静,院子里太多人会觉得很别扭,怕是要拂了若若小姐的好意。”
范若若掩嘴笑道:“哥哥院里平时也没有安置仆从,周公子是哥哥故友,兴趣竟也这般相似。”
两人闲聊片刻,范若若正要起身离开,便看到门口的丫鬟们纷纷躬身行礼,再一看,原来是范闲从府外归来。
“这些是?”范闲走进院门,看着身旁的两排丫鬟,疑惑道。
范若若开口解释道:“哥哥院里没人,我怕怠慢了周公子,于是从别处调来一些丫鬟侍奉,没想到周公子与哥哥一样,都不喜欢院子里有人,我正打算遣散了她们。”
范闲没有多想,只是挥手将这些丫鬟散去,对藤梓荆道:“卷宗我已经托人去找了,明天就会送来。”
藤梓荆长舒一口气,没有再说感谢的话,只是抿紧嘴唇,朝范闲躬身一礼。
范若若突然想起一事,开口道:“对了,之前说的靖王府诗会我已经替哥哥接了拜帖,你明天可别忘了去。”
“诗会?”眼下原作和现实的出入越来越多,周寂也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两三年前看过的小说上,听到诗会二字,随口问道。
“什么诗会啊!主要是看姑娘。”范闲随意坐在一张案牍上,拿起茶壶灌了一口,解释道,“诗会这种场所,应该会有不少才女参与吧?”
“那倒是,确实有不少才女喜欢参加诗会。”范若若两眼放光,八卦道,“哥,你要找哪家姑娘?”
“找我的鸡腿姑娘。”范闲一脸得意,转身望向周寂,“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周寂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
他相信童话,不相信现实,可眼下的这个世界又何尝不是一个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