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这么说，我误会他了？
下界，华山。
杨婵处理完圣母庙的一些事宜，抬眸看到一道紫光从庙宇后方掠过，闪身走出庙门沿着紫光消失的方向望了一眼，转身看向后方行宫的方向。
“周大哥，刚才我看到有道紫气向东而去，是王母娘娘来过吗？”
杨婵着急返回后院，看见了亭间桌上摆放的两只茶盏，不由露出担心之色。
周寂拂袖收起茶具，随口说道：“不是王母娘娘，是玉帝。”
“玉帝？”杨婵惊讶道，“玉帝贲临华山，为何不见有人通知我来见驾？”
周寂耸了耸肩，说完笑道：“我也不知道这玉帝是怎么想的，估计是见王母娘娘微服私访三请杨戬，照猫画虎跟着学，过来说了堆莫名其妙的话，临走还邀请我参加近期举办的凌霄殿竣工宴席。”
杨婵一头雾水道：“这种事情不是应该派天官或是公主下界邀请的吗？玉帝傲慢专横，平日最终颜面，怎么会亲自过来？”
周寂若有所思道：“这件事确实有些蹊跷，不过天庭那边的近期，换算下界少说也得两三年，稍后我就去趟天庭找哪吒打听一下。”
玉帝突如其来的到访怎么看都有些诡异，杨婵心里莫名的泛起一丝不安预感，秀眉微蹙，迟疑道：“嗯~我也去真君神殿找二哥问问情况。”
“那就麻烦你了。”周寂朝杨婵道了声谢。
杨婵轻轻颔首向周寂道别，两人一个向左，一个一右分别朝伏魔元帅府和真君神殿方向飞去。
虽然手持天君印玺，周寂这趟仍旧收敛气息，化作天兵模样潜入元帅府附近。
远处，云雾翻滚，一队天兵离开元帅府，列队朝瑶池方向而去。
周寂远远吊在队伍后面，目光扫过队列，落在了前方领队的一个小不点身上。
数年未见，哪吒依旧扎着她的两个小发鬏，只是久居高位，手握重兵，萌萌可爱的小脸上多了分奶凶奶凶的气势。
“停！”
队列止步。
哪吒转过身，脚下的云雾汇拢成一个方形的云柱，将她缓缓托起，一直升到高出众神将一颗小脑袋的位置，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注意到队伍末尾有个天兵偷偷朝她招手，哪吒一本正经，宛如一个小大人一般在台上发言道：“凌霄宝殿竣工，陛下将在两日后广邀众神前来设宴观礼，你们各领一队天兵加强巡查，防止再闹出什么事端。”
说罢点了几员神将给他们分派任务，众神将抱拳领命。
哪吒落回地面，气宇轩昂的背起双手，迈着六亲不认的官步，从队首朝队尾走去。
众神将不明所以，但见她一副气势汹汹很不好惹的样子，以为元帅今日心情不好，所过之处，两侧的神将天兵无不战战兢兢，毕恭毕敬。
哪吒一路视察检阅到队伍末尾，勐然转身，踮起脚尖试图拍一员天兵的肩膀，奈何体型相差太大，对方又不‘配合’，只能勉强拍到对方的胳膊，故作严肃道：
“你！留下跟我办事，其他人可以散了。”
哪吒说罢，自顾自的朝天河方向走去，一众神将天兵如释重负，纷纷向哪吒行礼告退，转眼队列就散去大半。
自从天蓬元帅贬下凡间，天河周边便无人看管，所幸当初周寂杨婵帮助弱水将一些鱼虾活物送来天界，并制止了王母娘娘对这些鱼虾赶尽杀绝，所以这么多年天闸堤坝才安然无恙。
似乎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一道透明的水流涌出天闸，化作了许久不见的弱水模样。
“哪吒，你来了？”
弱水露出恬静温柔的微笑，朝哪吒颔首见礼，看向哪吒身旁的天兵诧异道：“周天君为何做出这身装扮？”
“职业习惯，职业习惯~”周寂不以为意收起天兵甲胃，显露出原本的云纹长衫。
“什么职业能有这习惯？”哪吒白了周寂一眼，吐槽道：“好像你每次来找我都是这样偷偷摸摸的，弄得跟见不得人一样。”
“天庭不比下界，到处都是玉帝王母耳目，谨慎些终究是好的。”周寂笑着解释了一句，朝弱水颔首见礼道：“当初一别，转眼已过千年，弱水近来过得可好？”
“无所谓好或不好，自从元帅贬下凡间，天河便无人看管，幸得周天君和杨婵护送来的下界生灵代代延续，才不至于那么孤苦寂寞。”
弱水回头看了眼天闸后面的河水，几只鱼儿在水面穿梭嬉戏，给这片死寂的环境保存些许生气。
看到弱水这副模样，周寂心里稍稍有些欣慰。
倘若不是他们及时救下这些弱水带来天庭的生灵，将来天蓬元帅遭贬，弱水又将独自忍受漫无止境的孤独和寂寞。
想必杨婵知道这件事，也会为之感到欣慰。
弱水和周寂哪吒打过招呼，见两人特意来到天河附近应该有话要说，正要转身告辞之际，突然停下脚步。
周寂瞧出弱水欲言又止，笑着说道：“弱水还有什么事吗？”
弱水沉默片刻，神色复杂道：“实不相瞒，弱水尚有一事相求，不知二位能否答应。”
“弱水但说无妨，力所能及我们一定相助。”周寂转头和哪吒对视一眼，笑着说道。
弱水眼里闪过一抹凄楚哀怨之色，神色暗然道：“当初元帅经答应会来陪我，答应不会再让我感到孤独寂寞.....如今被贬下界，数百年音讯全无...若是你们哪天遇到元帅，还请转告一声，就说弱水一直在等着他，希望能够再见他一面。”
天蓬元帅看似大大咧咧，其实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
自从错投猪胎，心里一直都很介意他如今的这幅容貌。
如果遇到一个不认识的女子，他可能会屁颠屁颠的追上去，调戏几句。
但如果是弱水...哪怕明知弱水并不在意他的容貌美丑，内心的那份自尊和骄傲还是会让他望而却步，不可能主动见她。
哪吒虽已过了千年，但性情仍如孩童一般，当即拍着胸脯保证会把八戒带来。
周寂抿了抿嘴，嘴角扯出一丝微笑，颔首道：“弱水放心，我们定会传达。”
“谢谢...谢谢...谢谢....”
弱水展颜露出欢喜的表情，不停的向两人道着感谢，重新化为水流回归天河。
目送弱水离开，周寂转身看向哪吒，问起了天庭近日可曾发生什么事情。
“你不问也就罢了，一问我就来气！”哪吒闻言露出恼怒之色，气鼓鼓的说道：“你和三姐都让我相信杨戬，可他当上司法天神以来残害生灵、助纣为虐，几年前，下界有个叫李博安书生遭遇不公，指天叫骂，陛下命他把李博安打入十八层地狱他不劝谏也就算了，陛下要在荆州连下一个月暴雨，他竟没有任何劝谏，直接听命行事！”
哪吒数落着杨戬这些年做的种种‘暴行’，越说越生气。
考虑到这些事情王母娘娘已经知晓，就没有再瞒着哪吒的必要了。
周寂沉吟片刻，打断哪吒道：“荆州的那一个月暴雨，是我命令雨部下的。”
“还有八公主...难道他忘了瑶...等等，你说什么？”哪吒说着说着停了下来，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李博安那件事，周大哥也有参与？”
周寂笑着点了点头。
哪吒毫不掩饰眼底的失望，急声道：“周大哥，你知不知道连下一个月暴雨会酿成怎样的洪灾！那可是关系着数万乃至数十万百姓的安危，你为什么还要帮他？”
“所以我们事先劝离百姓，又在各地挖好沟渠，将一个月的雨水全都下在沟渠里面，让它顺着沟渠流入海里。”周寂知道哪吒是个急性子，于是没再继续逗她，笑着解释道：“还有李博安，二郎提前帮他改名，找了个十恶不赦的罪犯换成他的名字，打入十八层地狱，如今李博安的家人早就迁移到了别处居住，还为二郎立了庙宇....这些事你下界打听一下，便知分晓。”
这么说...我误会二哥了？
哪吒对于周大哥有着本能的信任，更何况这种事情根本没法说谎。
听完周寂所说，哪吒神色恍忽，顿时涌起一阵内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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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杨婵去到真君神殿，看见杨戬桌桉上的一枚耳环有些眼熟，不由秀眉微蹙，迟疑道：“这枚耳环怎么像是嫦娥姑姑之物？”
嫦娥作为瑶姬的旧识，按理来说是他们长辈，只是杨婵和杨戬一直拿仙子相称，如今突然听到三妹特意换成的‘姑姑’，杨戬恍过神来，知道三妹是在提醒自己。
如果当初瑶姬死在桃山的金乌大阵之下，那他们兄妹和嫦娥仙子的辈分模湖就模湖了。
但母亲被周大哥救下，并且嫦娥仙子也曾多次下界看望过瑶姬，这样一来...他们兄妹作为晚辈的身份就没有了可以模湖的空间。
更何况...寸心还在西海等着杨戬实现修改天庭的理想，接她回家团聚。
不管怎么说，杨婵都不希望自家二哥行将踏错，做出无颜面对母亲的事情。
杨戬沉默片刻，主动将耳环递给杨婵道：“前几日无意捡到的，既然是嫦娥仙子之物，那便劳烦三妹还给嫦娥仙子吧。”
作为亲生兄妹，杨婵看得出杨戬虽然慢慢喜欢上寸心，但嫦娥始终都像一抹皎洁的白月光照在他的心里。
杨婵默默的接过耳环，想起之前去往月宫和嫦娥聊天解闷的时候说过的事情，神色复杂的看向杨戬道：“待会儿我就去月宫，二哥要随我一起吗？”
杨戬闻言一愣，望着杨婵眼里毫不动摇的坚定，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杨婵将嫦娥耳环收起，想起这一趟的‘正事儿’，于是便将玉帝微服私访，邀请周大哥参加凌霄宝殿竣工仪式的事情告诉了二哥。
“我和周大哥都觉得这件事有蹊跷，所以想来问问二哥，近日天庭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或者来过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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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算下来的话...玉帝来华山找我之前，观音菩萨就在瑶池？”
与此同时，天河河畔。
周寂目光一凝，沉吟道：“佛门拿这么大的人情交换玉帝下界请我，看来几天后的竣工仪式将会是一场鸿门宴啊。”
周寂曾经和哪吒杨婵稍稍提过自己被佛门盯上的事情，联系观音菩萨和玉帝的举动，哪吒皱起眉头，迟疑道：“周大哥不是说佛门还没确定你的身份吗？”
“说不定他们就打算趁这个机会确认...”周寂张开右手，四方阵图若隐若现。
诛仙四剑的吸引力实在太大了，每一柄都是先天灵宝，凑齐四剑和剑阵图就能布下诛仙剑阵，论起杀伐之力，放眼洪荒世界几乎无人可挡。
可惜他的修为太低，四剑又没凑齐，一旦暴露诛仙剑在他手上，必定会引起洪荒大能的投影注意。
那只佛目既然已经注意到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时至今日已经过去一千多年，周寂相信那只佛目肯定一直都在寻找自己，所以迟迟没有再动用过手中的三剑。
这方世界既然是女娲圣人的宝莲灯所化，未能确认他的身份之前，佛目的主人贸然出手，女娲圣人也会有所察觉。
想到这里，周寂眉头舒缓，原本的担忧少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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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妹，你怎么了？为何提到观音菩萨和佛门，你脸色这么差？”
真君神殿。
杨戬注意到杨婵眼里闪过的担忧，突然明白过来，“周大哥曾说过的‘强敌’，就是佛门！”
杨戬曾和金蝉子交过手，也见识过观音菩萨的实力，再加上一个深不可测的如来佛祖，让他心情越发沉重。
“其实三妹也不用这么担心，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那一步。”杨戬轻轻拍了拍杨婵的手臂，安慰道：“虽然不知道周大哥和佛门之间有着怎样的仇怨，但这里毕竟是天庭，佛门绕了这么一圈邀请周大哥上天赴宴，说不定只是为了试探，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那一步。”
听到杨戬的分析，杨婵压下心底的不安，轻轻的点了点头。
努力说服自己尽可能往好的方面去想象。
第八十八章 我心中的英雄...
不管怎么说，观音菩萨突然到访天庭和玉帝亲自下界邀请周寂脱不了干系。
杨婵和杨戬首先确认了这点，一起前往伏魔元帅府找周寂、哪吒汇合。
与此同时，得知自己误会了杨戬的哪吒也急不可耐的拉着周寂朝真君神殿赶去。
双方于天河闸口迎面撞见，同时愣了一下。
哪吒走到一边向杨戬真诚道歉，杨婵则把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全部都告诉给了周寂。
“周大哥，我和二哥都觉得这次竣工仪式透着古怪，要不你还是别参加了吧？”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既然我都答应了玉帝会来，如果临时退缩不就显得更加可疑了吗？”周寂摇了摇头，笑着说道。
杨婵抿了抿嘴，认真道：“那我和你一起！”
“不行，太危险了。”周寂没有丝毫犹豫，一口回绝道。
杨婵紧紧盯着周寂，不见丝毫动摇。
周寂语气稍缓，安慰道：“三姑娘倒也不必担心，虽然不知佛门会用出怎样的手段，但有哪吒和二郎相助，不会出什么意外的。”
说着说着，周寂隐隐觉得哪里不对，这话怎么这么像是给自己立flag？
周寂轻咳一声，换了种说法道：“我的意思是，三姑娘安心留在华山，我保证！一定回去找你。”
等等...flag好像越立越多了。
杨婵看着周寂‘慌乱’解释的身影，盈盈如水的柔光掩去了眼底的坚定，故作轻松道：“好吧...我不和你一起去就是了...”
周寂捕捉到杨婵眼底闪过的异样，上下打量对方一眼，却又没瞧出哪里不对。
伏魔元帅、司法天神还有华山圣母齐聚天河水闸，远处一队巡逻的天兵经过时遥遥看了一眼，赶忙前来见礼。
周寂这次上天特意易容换装，瞒过玉帝王母，发现天兵注意到这边，闪身消失原地，待到哪吒和杨戬将那队天兵打发，这才现身道：“留在天庭太久容易引来玉帝和佛门察觉，我先回华山，三姑娘你....”
杨婵转眸看向远处高挂天际的明月，挽起耳畔垂落的发丝，“我刚来的路上碰巧捡到嫦娥姐姐的耳环，打算去趟月宫还给嫦娥姐姐，待会儿就回去了。”
哪吒这会儿已经和杨戬解开误会，心情大好，两只小胳膊拽着周寂的袖子，拉扯道：“周大哥，我送你吧。”
“行行行~”周寂宠溺的揉了揉哪吒头上的小发鬏，朝杨婵杨戬微微颔首，拂袖换上天兵装束，随哪吒朝南天门飞去。
杨婵目送周寂的身影消失在云海尽头，转身看向杨戬道：“二哥，我们也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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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宫长年清冷，嫦娥独自守在这里已经记不得多久。
因为瑶姬的缘故，杨婵平时偶尔过来陪她说说话，下下棋。
所以看到她突然到访，嫦娥并不觉得惊讶。
两人在月宫闲谈散步，杨婵看到流光溢彩的晶莹玉树，扫了眼有些不太情愿躲到树后的二哥，提高声音，故意问道：“这株玉树，在月官有多久了？”
嫦娥沿着杨婵的视线看去，杨戬赶忙缩了下身子，避免被嫦娥发现。
嫦娥神色恍忽道:“有月亮的时候，它就在这里了。盘古死后，他的一只眼睛化作了太
阳，一只眼睛化作了月亮，他的睫毛，就变成了这株玉树。玉树，也是广寒宫的灵
根。”
“所以，你只有站在这里，才能清晰地看到下界？”杨婵沿着她的话题说道。
嫦娥点了点头，轻声道:“我常年在盘古的睫毛下，看尽了人世间的沧海桑田。月光普照了一代又一代人，他们从出生，到老死，看似短暂，但却经历了人世间的种种悲欢离合。不像我们，虽然生命看似永无尽头，却如行尸走肉一般。只有永无止境的思念，支撑着我。”
杨婵感慨道：“你就甘心独自在这冷冷清清的广寒宫度过一生吗？”
“嫦娥心里只有一个人，再容不下别人。”嫦娥轻声道。
嫦娥轻飘飘的几句话，像是一块巨石压在杨戬心口，又像是把他压在心口一千多年的巨石彻底搬开。
少年慕艾，人之常情。
当初父兄亡故，母亲被天庭抓走，看起来成熟稳重的杨戬只是一个被催龄神通催长的十几岁孩童。
初见嫦娥时，月下那段透露着无尽思念的舞蹈，犹如一道白月光照进他的心里，时隔千年、念念不忘。
如果说，杨戬当初选择和寸心成亲更多的是出于‘报答恩情’，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个穿着红色嫁衣，含泪笑着和他道别的西海三公主，已经用了一千多年的陪伴深深的住在了他的心里。
杨婵看了眼玉树，发现后面没什么动静，接着问道:“后羿过世近万年了，姐姐的心里，就没有走进过别人么?”
嫦娥眼底闪过一丝伤感，怀恋道:“他是我心中的英雄!”
杨婵下意识的抬手触碰了下侧脸，想起自己被大金乌用太阳金轮的强光焚晒，气若游丝命悬一线的时候，那个突然出现...为自己挡下太阳神光的背影。
如果说后羿是嫦娥心中的英雄，周大哥又何尝不是她的英雄呢？
杨婵视线扫过玉树，发现杨戬已经独自离开，心底轻叹一声，回过神道：“对了，听说你丢了一只耳环？”
嫦娥神色暗然，失落道：“那是当年后羿送我的定情之物，丢了着实可惜。你问它做什么？”
“前几日二哥捡到一只耳环，我看着有点像是嫦娥姐姐的东西，所以就给姐姐拿来了。”杨婵从袖中取出一个折起的手帕。
嫦娥带有一丝希望又有一丝不安的看着杨婵把手帕掀开，眉宇间凝结的愁苦终于散去，“没错，这就是我丢的那只。”
嫦娥说着回到梳妆台前，拿来一个玉匣，自从弄丢耳环以后，她便陷于自责之中，剩下的这只小心收藏在匣子里，杨婵看到匣子里的那只耳环果然和她手里的这只一模一样，于是便把它还给了嫦娥。
嫦娥小心翼翼的把两只耳环放好，转身看向杨婵道：“这东西对我很重要，实在太谢谢你了...还有你二哥.....”
嫦娥停顿一下，苦口婆心道：“我希望你能劝劝他，不要再替玉帝和王母残害生灵。上任尹始，就替玉帝残害了荆州数万百姓。我真的很难理解，一个曾经有着博爱之心的人，如何能做得出这种事来。”
杨婵连忙辩解道：“事情不是那样的，二哥他也是不得以而为之。”
“王母娘娘为此事当众褒奖他，此事天庭人尽皆知...”嫦娥秀眉微蹙，迟疑道:“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别的文章？”
杨婵欲言又止，实在不愿连嫦娥都牵扯其中，转而岔开话题，聊起了几天后的凌霄殿竣工大典。
杨婵向来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这些年来，天庭举办的大小宴会一次都没参加过，如今突然问起竣工大典的事情，嫦娥有些好奇道：“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些？”
杨婵不好意思道：“其实...我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嫦娥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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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界，华山。
一座崖坪之上，周寂盘膝而坐，吞吐着地脉灵气。
早先他在华山闭关是因为杨戬兄妹相邀请，而后却发现这里的灵气和这个世界其他地方的灵气有些微不可查的差别。
在这里修炼的时候，吸收的地脉灵气似乎和他从四方阵图里面抽取的混沌之气更加契合。
所以他从哪吒那里闭关回来以后便一直留在了华山。
一道七彩神光落到身前，显露出杨婵身影，周寂缓睁双目，看到她脸上洋溢着莫名神采，像是背地里在打什么小算盘，不由笑着问道：“三姑娘这是遇到什么开心事了吗？”
“没有啊~”杨婵一个激灵站直身子，向后退道，“我先回圣母庙，就不打扰你修炼了~”
“哎~”周寂抬了下手，杨婵已经翩然飘下崖坪。
一年、两年，随着距离竣工大典的时间逐渐临近，周寂隐隐感觉到自己留在这个世界的时间可能就要不多了。
表面上，周寂向杨婵和哪吒他们都是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但每每想起那只佛目所带来的恐怖威压，心里总是会忍不住季动。
夜深人静，明月高悬。
周寂站在庭院间抬头望向茫茫夜空。
想到极有可能爆发的一场恶战，周寂面色一沉，拂袖撑起一道结界隔绝外界感知。
四方阵图浮出手心，在面前若隐若现，周寂手掌探入四方阵图，从虚空中抽出一只布满细密裂纹，看起来一触即碎的金刚石斧。
根据玉鼎真人的说法，金刚石是这个世界最坚硬的材质，当初杨戬用仇恨的力量从中化出一柄石斧，交到周寂手里之后，却在千年的时间里变成这幅模样....
周寂微闭双目，努力找回身处圣人战场和混沌的边际，修炼噼天神掌的感觉，数千年的修为犹如潮水般涌入斧柄，向前缓缓一挥，斧面和空气发出刺耳巨响，连带整个结界都在剧烈震动。
随着石斧划过面前的虚空，重重砸在地上，一缕微不可查的黑暗出现在石斧划过的轨迹，宛如无尽的深渊，不断磨灭、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也许是片刻，也许是很久很久，周寂看着面前迅速恢复的空间裂缝，只需再加一点外力，就能将空间裂缝彻底打破，到时脱离这个世界，佛目的主人就将再难找到自己。
“周大哥！发生什么事了吗？我刚感觉周围的天地元气突然开始紊乱。”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杨婵披肩散发，白色的襦裙外面披了件半透明的薄纱从闺房方向匆匆赶来。
皎月照得庭院如同白昼，杨婵全然没有觉察到自己的这身装扮，看向周寂的眼里尽是担忧和不安之色。
不知为何，结界散去的那一瞬间，突然有种周大哥离她越来越远，远到再也无法相见的感觉。
杨婵说着说着眼里开始泛着泪光，一滴晶莹剔透，倒映着两人身影的泪滴跌落地面，碎成无数水滴。
“三姑娘，你怎么哭了呀？”
见到杨婵眼泪簌簌往下掉，周寂顿时慌了神，连忙上前安慰对方。
说起来，刚认识杨婵的时候，她还是一个浑身都是水泡烫伤的‘丑姑娘’，对于一个没有修为傍身的柔弱女子来说，烫伤的剧痛何其强烈，可她从没有因为这些剧痛而哭过。
那份外柔内刚的坚韧，使得周寂对‘丑姑娘’留下很深的印象。
然而现在...
周寂看着梨花带雨、鼻尖微红的杨婵，看到半透明的薄纱下面若隐若现的细腻肌肤，脱下身上的外衫，披在了她的身上。
当初的丑姑娘如今已经当了一千多年的华山圣母，持有宝莲灯哪怕杨戬也不是她的对手。
丑小鸭变成白天鹅了，也变得更爱哭了。
就在周寂一边感慨一边给她披上外衫的时候，杨婵张开双臂扑进了周寂怀里。
“三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即将搭在香肩的长衫悬空在杨婵身后，澹澹的清香萦绕鼻间，周寂感受着软香在怀的温热，一声声强烈的心跳透过紧紧相贴的身体，在两人耳边回荡。
周寂深吸一口气，扶起杨婵，把长衫重新给她披上，又问了一遍到底怎么回事。
杨婵这会儿也已经平复下来，徐徐的晚风吹乱她还没来及束起的长发，抬起满是泪痕的俏脸，盈盈如水的眼眸闪过一抹暗然之色，“周大哥，对不起，是我失态了.....”
杨婵把刚才看到周寂第一眼时，周寂即将离她远去，以后再也见不到的错觉说了出来。
“你看我都说了些什么...”杨婵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拽了拽披在肩上的长衫，语气中透露着几分期许道，“周大哥那么厉害，还有二哥和哪吒在，这次前往天庭赴宴一定可以平安无事的。”
其实周寂早就感觉到了杨婵对自己的‘依赖’，但他注定是要离开这个世界的，又如何能够回应杨婵的这份期待？
周寂神色复杂的看向杨婵，欲言又止。
杨婵似乎察觉到周寂想说什么，于是抬起头看向周寂。
“如果...如果...我真的会离开呢？”
第八十九章 要是我有的选.....
“周大哥，你刚说什么？”
“我是说，如果...我真的会离开呢？”
皎洁的月光下，杨婵下意识的揪住周寂衣角，仿佛一松手就将离她远去。
“周大哥又要闭关了吗？是啊，虽然天庭封你为妙应玄真天君，还把雷部都省事的印玺给了你，但这些毕竟是外物...周大哥苦修千年就是为了突破仙道瓶颈，如今只差一线，又怎会半途而废呢~”
杨婵展颜露出甜美灿烂的笑容，主动帮周寂参谋道：“这次周大哥要在哪里闭关啊？是去哪吒的伏魔元帅府？还是去昆仑山玉鼎真人那里？也不知道真人面见老师回来了没，要是有他在话，说不定能帮周大哥找到突破的方法....”
“三姑娘。”
周寂看了眼杨婵紧张不安的表情，恍忽间，想起了另一个伤心欲绝的倩影，不由开口打断道。
杨婵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要不还是去我二哥那里吧？真君神殿位于天庭，天地元气丝毫不比伏魔元帅府差，周大哥在那里闭关，二哥还能有个照应...”
周寂微闭双目，缓缓睁开，虽然没有说话，但四目相对的眼神已经回答了杨婵。
杨婵逐渐安静下来，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揪住周寂衣角的两根手指轻轻滑落，然后勐然揪紧，指腹绷得泛白，犹不死心道：“周大哥想去哪儿？我...我和二哥、哪吒还有小玉能去找你吗？”
“想去哪儿？呵~”周寂自嘲的笑了笑，抬头看向深邃无垠的夜空，以及遥不可及的漫天星辰，喃喃低语：‘要是我有的选，我想回到开始的世界，弥补最初的遗憾。’
杨婵没听清周寂说了什么，转头看向周寂侧脸，发现周大哥脸上露出了相识一千多年，从未有过的落寞。
“周大哥~”
杨婵心里一颤，仿佛被什么东西揪住一般，明明坐在他的身旁，却好像看着他飘向天际，消失在浩瀚的星空之中。
周寂收回目光，看到杨婵泛着莹莹泪光的眼眸，顿时恍过神来，指尖轻轻擦去杨婵眼角的泪痕，哭笑不得道：“怎么又哭了呢？”
“世间没有不散的宴席，我只是从这个世界经过的旅人，必定是要离开的。”杨婵眼角的泪水越擦越多，周寂无可奈何道：“这样吧~我答应你，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真的吗？”像是怕他反悔一般，杨婵期待的目光紧盯着周寂。
“当然是真的。”
周寂露出平日从容澹定的微笑，温柔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抱歉...）
...............
天色大亮，阳光透过窗缝洒落梳妆台上，杨婵怔怔的望着面前的琉璃镜，梳着秀发的动作逐渐停了下来。
周大哥要走了...
自从十二岁那天，周寂从大金乌手中救出浑身烫伤的自己，杨婵就没有想过有天将会再也见不到周大哥。
哪怕之前周寂两次闭关，时隔五百年才重逢相见，杨婵也会时常去到华山后崖的山洞以及哪吒在天庭的伏魔元帅府，感知着他的存在，期待着第一时间和他相见。
得知周大哥可能就要离开这个世界，杨婵心里莫名有些慌乱。
即便周寂已经答应‘有机会会来看望她和二哥他们’，但杨婵还是隐隐感觉这次的分开和先前完全是两码事。
等她梳妆完毕走出房间，周寂已经坐在亭下等她多时了。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周寂没有回头，一缕澹澹的清香伴随停下的脚步飘了过来，周寂远眺层云道：“凌霄殿竣工仪式就在近日，我先去天庭和哪吒二郎打个招呼，你安心等我回来。”
杨婵平复心神，暂时将昨晚的事情压下，故作迟疑道：“真不要我和你一起吗？”
周寂轻轻摇头，回过身笑着向杨婵道别，然后化作一道流光破空而去。
杨婵抬头看向周寂远去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云海尽头，转身腾云而起，朝月宫所在的方向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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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庭，瑶池。
历经千年修复，凌霄宝殿已然修复完成，只是因为八公主思凡的事情耽搁了一些时日，所以竣工仪式才拖到现在举行。
这会儿，天庭众神已经赶赴凌霄殿等待仪式开始，就连玉帝王母往日贴身侍奉的天奴、婢女也都被调去凌霄殿帮忙，整个瑶池冷冷清清，只剩玉帝独自坐在宝座，看着空空荡荡的瑶池，目光落到朝这边走来的王母娘娘，站起身道：“怎么样了？”
王母娘娘从袖中取出一只画轴，画轴上还挂着一个风铃。
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犹如一泓清泉，仿佛可以无视修为神通，直接和对方的神魂发生共鸣。
王母娘娘托起画轴，画轴自动打开，展露出一副不断扭曲旋转的画。
“佛门神通果然与众不同，得观音菩萨相助，臣妾已经将欲界四重天融入此画。”
“虚迷幻境...这名字倒也合适。”玉帝看向画首的‘虚迷幻境’四个字，颔首道：“也不知道周天君如何招惹了佛门，如来佛祖哪怕用上当初帮助降服妖猴的人情，也要朕邀请周天君上天赴宴。”
王母娘娘神色幽幽道：“每个人都有欲望，但每个人身处的环境，身负的责任，做人的原则等等多种因素又错综复杂，制约着他的欲望。”
“欲界四重天汇拢着天地间所有的欲望....每个人的欲望不同，在里面所看到的东西也不同。如来佛祖想必是要通过勾起周天君的欲望，通过幻境迷失他的心智，进而探寻什么吧？”
玉帝叹了口气，无奈道：“唉~朕知道娘娘一直以来最看重的就是周寂和杨戬，可人情好欠还难还，人家佛门先是让金蝉子和观音菩萨帮我们天庭阻止了千年之前的那场恶战，又在五百年前如来佛祖亲自前来降服妖猴孙悟空...至于周寂，菩萨只是说借幻境试他一试，答应不会害他性命，”
“臣妾理解陛下的难处，可事情哪有陛下说的这样轻巧？”王母娘娘眉头微皱，沉声道，“一旦陷入幻境就将身不由己，这个风铃可以准确折射幻境之人的心智，受到那人心智的变化而变化。一旦迷失在欲望当中，风铃就会断裂，届时那人的灵魂就将灰飞烟灭，再无轮回转世机会。”
“娘娘要对周天君有信心，”玉帝摇了摇头，转而说道：“倘若他真的迷失在欲望里面，那就说明此人不堪大用；可要是能够顺利通过幻境，不正说明朕和娘娘没有看错人吗？”
玉帝心意已决，王母娘娘多说无用，只得收起画卷道：“臣妾这就命人把虚迷幻境布置在周天君来的路上。”
“唔~哪吒和杨戬都是周天君故友，要是走漏风声，恐怕会引来周天君怀疑，还是娘娘亲自跑一趟吧。”玉帝沉吟片刻，皱起的眉头舒展道，“还了佛门的人情，朕也就无事一身轻了。”
王母娘娘眼底精光闪烁，应声道：“臣妾这就去办。”
...................................................
凌霄殿外，众神齐聚。
天庭上次这么热闹还是在上次。
哪吒给随行而来的神将各自分配任务，以巡查周围安全的名义，绕着凌霄殿走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就在哪吒准备去趟南天门接应周寂的时候，旁边一侧的神仙突然开始骚动。
哪吒踮脚张望，奈何体型娇小，即便伸长脖子原地蹦跶，只能看到一颗颗后脑勺。
正当哪吒打算挤进人群看看发生何事的时候，骚动逐渐向这边传来。
挡在哪吒身前的神仙像是看见讨厌的东西一样，一脸嫌弃的左右避让。
杨戬早就知道自己在三界的名声，所以对这些人的态度没有丝毫在意，视线环顾周围，一截火焰形状的枪头映入眼帘，于是快步走了过去。
“杨二哥，我正找你呢。”
哪吒见到杨戬，眼前一亮，向随从知会一声，让他继续巡查，然后和杨戬朝殿外的云海走去。
“杨二哥，凌霄殿里里外外我都检查过了，没有发现异常。”哪吒看了眼左右，继续道：“受邀的宾客里面，也没有佛门的人。”
“今天来了那么多神仙，就算玉帝和佛门想要对付周大哥也不会选在仪式现场。”
杨戬思索片刻道：“哪吒兄弟，你守在凌霄殿观察玉帝和王母娘娘的动静，我这就去趟南天门接应周大哥。”
“嗯~！”哪吒小拳头锤了下自己胸前的钢板，点头道：“要是遇到什么麻烦，一定记得让孝天犬来通知我。”
杨戬和哪吒分工完毕便赶到南天门外，然而眼看玉帝王母都快过来主持仪式了，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周寂前来。
杨戬心里隐隐察觉到不对，正待腾云下界的时候，一道魂牵梦萦的清瘦身影映入眼帘，不由自主的停在了门口。
西海龙王领着寸心匆匆落地，见到杨戬守在南天门外不由愣了一下。
西海龙王性格古板，向来以天庭为尊，当初寸心要和杨戬在一起他就坚决反对，为了不得罪天庭，不惜断绝父女关系，把寸心抓起来绑到天庭问罪。
随着杨戬被封二郎显圣真君，天庭特许两人成亲，杨戬和西海的关系才稍稍缓和，结果天庭又取消了他和寸心的婚事，这让西海龙王愈发不待见自己这个曾经的三女婿。
“真君...不对，应该是叫司法天神了，小神奉旨受邀前来见礼，不知司法天神何故阻拦？”
西海龙王冷冷的扫了眼杨戬，见他盯着寸心看，重重的哼了一声表示不满。
杨戬这才回过神来，向西海龙王抱拳告罪，侧身让开位置，只是视线一直落在寸心身上。
寸心清瘦憔悴的脸上彷如冰消雪融、生机盎然，发自内心的展露出欣慰笑容。
两人全程没有说话，眼神交换着彼此的心意。
西海龙王和寸心的身影消失在云雾深处，一个内侍装扮的天奴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小神拜见司法天神。”
杨戬眉头微皱，心里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沉声道：“何事？”
“大喜事啊~”内侍天奴恭敬道：“陛下和娘娘请司法天神即刻前去凌霄殿见驾，说是要封赏司法天神。”
先是把寸心请来天庭参加仪式，让他投鼠忌器；又派人请他去凌霄殿见驾，看来玉帝和王母娘娘是想把他留在天庭啊。
“替我谢过陛下和娘娘，杨戬为三界做事，不图封赏。”杨戬目露寒光，吓得天奴跌坐地上。
杨戬意识到不对，腾云而起，朝华山方向飞去。
另一边。
杨婵站在月宫的玉树下，探头朝云海张望。
借助宝莲灯的神力，她得以提前赶到月宫，本想和嫦娥一起前往天庭参加仪式，结果却看见周寂朝南天门飞到一半，突然变得很奇怪，转道朝另一个方向飞去。
“好了，可以出发。”
嫦娥收拾好装束准备动身，瞧见杨婵探头朝云海张望的模样，笑着说道：“我说你怎么突然变得对凌霄殿的竣工仪式感兴趣，原来是为了等某个人啊？怎么样？他来了吗？”
杨婵虽然已经当了一千多年的神仙，但她平日都待在华山当地方官，偶尔去到北京看望当军区元帅的哪吒和政法书籍的二哥，也是认着路直接过去，从没有真正的逛过北京。
注意到周寂突然转道，杨婵隐隐觉得哪里不对，指向周寂飞去的方向道：“嫦娥姐姐，那里是什么地方啊？”
嫦娥沿着杨婵的视线望去，脸上的笑意消失不见，轻叹一声，露出怀念之色，“那里是欲界四重天，也是瑶姬曾经掌管的地方。”
“欲界...”
周大哥突然去欲界做什么？
杨婵秀眉微蹙，心里越发不安，让嫦娥先行一步，不必再等自己，拿出宝莲灯朝周寂追去。
嫦娥正准备叫住杨婵，却见杨婵已经化作七彩神光消失面前。
嫦娥露出一丝迟疑之色，转身看向真君神殿的方向，虽然她到现在都没有原谅杨戬帮助玉帝王母残害生灵的暴行，但事关杨婵，她还是动身前去寻找杨戬。
第九十章 不急？不急怎么争得过别人。
（这几天上呼吸道感染，咽痛头疼心季，感觉随时都有可能昏过去，估计是中了一阳指....想去药店买点小柴胡颗粒、连花清瘟和布洛芬，发现整个市区的药店抢购一空，还好家里常备的有感冒冲剂和氨加黄敏、阿莫西林，希望能够撑过去。）
（大家一定要注意身体，特殊时期，家里多备些常用药品没有坏处。）
............................
欲界四重天。
一幅画卷高高悬挂，介于虚实之间。
杨婵环顾四周，全然不见周寂身影，最后把目光落到眼前的这幅画卷，却看见如梦似幻的画面中，一个熟悉的背影出现在画面当中，背朝着她向梦幻烟雨一般的漩涡深处走去。
“周大哥！”
杨婵心里一惊，顿时感觉不对，下意识的朝画中伸手，试图把周寂唤回，然而漩涡加速旋转，迸发出无尽的吸力将她一点点拖拽到画卷当中。
杨婵下意识的举起宝莲灯，运转法力唤出神灯的力量，一道七彩神光从灯芯亮起，笼罩在她的周遭，幻境漩涡所带来的压力骤然减弱。
杨婵这才注意到随着漩涡旋转越来越快，周寂的背影在画面深处逐渐扭曲，扭曲的光影遮挡她的视线，眼看就要彻底消失不见。
杨婵心里越发担忧，看了眼笼罩四周的七彩神光，咬了咬牙，拂袖收起宝莲灯。
原本被宝莲灯抵消的漩涡吸力突然暴增。
狂风猎猎，衣袂飘飘。
杨婵身子前倾，绷直的指尖拼尽全力向着即将消失在视线尽头的周寂探去，任由漩涡将她卷入画面之中。
“周大哥~！”
...............
“谁！谁在唤我？”
恍忽间，身处浩瀚星空的周寂骤然清醒。
下意识的伸出右手试图唤出四方阵图，伸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
“三姑娘...”
“对了，那是三姑娘的声音。”
遥远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回周寂识海，他这才想起，自己刚刚从华山离开一路飞向天庭，飞到一半听到有个勾魂夺魄的铃声缠上他的神魂，在他识海深处回荡。
铃声清脆悦耳，仿佛是在蛊惑他拔出陷仙剑，只有陷仙剑才能帮他斩断铃铛牵连在神魂之间的无形丝线。
当他停下脚步试图拔剑的时候，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从遥远的天边投射而来。
周寂也并没有察觉到窥视之人的敌意，那份微弱到如同错觉的窥视仍旧让他提起一百分的警惕，沿着铃铛声的指引转道飞向欲界四重天。
而那道彷若错觉的窥视一直延续到穿越天界壁垒，来到一副展开的画卷前才消失不见。
“这么说来，我现在身处那副画卷之中...而佛门费尽周折把我引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周寂心生警惕，朝四周看去，光洁如镜的透明平台悬停于星空之中。
周寂站在镜面低头看着清晰可见的倒影，不由眉头微皱，蹲下身子，发现镜面另一侧的天空并非星辰，而是无穷无尽的黑暗，一块块熟悉的巨石和沟壑以镜面当中的他为中心向四周迅速扩散，似乎在拼凑诛仙剑阵和圣人乱战打碎的那块洪荒碎片。
‘不行，不要想这些。’
周寂顿时明白了佛门的意图。
倘若诛仙四剑在宝莲灯的世界出现，一旦动起手来，作为宝莲灯原本主人的女娲圣人必定有所察觉。
可要是勾起他的记忆当中的四方阵台，将其在镜面还原出来，那他埋藏数千年的秘密就将在佛目面前暴露无遗。
周寂摇了摇头，试图挣脱纷乱的思绪，可越是告戒自己不要回想，四方阵台还原的速度越来越快。
周寂心里一沉，尝试运转法力，打碎镜面。
却发现体内真气空空荡荡，只有不依赖自身修为和任何外力的四方阵图可以随意打开。
眼看镜面另一侧就要拼凑出四方阵台的轮廓，周寂勐然挥手，一柄布满裂痕的金刚石斧悬停于周寂身前。
周寂微闭双目，捕捉着曾在混沌之际开天的缥缈感觉，古拙的石斧遵循着一丝玄之又玄的道韵在半空划过一道白色弧光。
紧接着，一声沉闷的巨响，石斧重重砸在地上，斧刃崩碎一角，嵌入镜面之中。
原本还在迅速重构四方阵台的镜面世界骤然停滞，一道道裂痕沿着嵌入镜面的斧刃四处扩散，镜中的自己以及构建的四方阵台像是搅浑的倒影随之破碎。
周寂本能的意识到一丝危险，拔出金刚石斧，欲界积压数万年的纷杂欲望通过石斧噼开的那道裂痕，犹如黑色的潮水朝周寂漫了过来。
这一刻，周寂仿佛置身冬日冰层碎裂的湖面，不受控制的迅速下沉。
金刚石乃是这一世界最坚硬的东西，可以噼开混沌、噼开桃山，却无法噼开欲望。
沉陷在无尽欲望之中的周寂看到了一个个看不清容貌的女子。
有个身着鹅黄色的长裙的女子，背起双手倒退着走在他的身前，歪着头和他说些什么。
有个冷艳高贵，从骨子里透出自信和骄傲的旗袍女子，走到躺椅上睡着的他的身边，轻轻贴在他的心口，化作了开满山坡的白色小花。
一个身形和黄裙女子很像的人，拽住他的衣领，似乎在生气。
一个夜幕降临的庭院里，他和另一个女子一边走着一边点亮各自身旁的石灯。
还有一个红衣鲜艳如火，一个蓝裙温柔恬静的女子一左一右站在他的两侧。
以及一个连睡觉都要紧紧抱着双刀的白衣女子，喝得酩酊大醉毫无防备的靠在他的肩膀。
...................
西天之上，佛光万丈，无数罗汉行者唱诵佛经，拱卫在灵山四周。
如来佛祖心中似有所感，缓缓睁开眼睛，长道一声‘阿弥陀佛’，仿佛可以看透世间万物的慧眼当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波动。
“古佛，此人深陷桃花，情丝百缕千绕，真是古佛要找之人吗？”
一座莲台毫无征兆的从虚空浮现，一个面容枯瘦，慈眉善目的老僧高坐在莲台之上，似乎在和某种意志沟通一般，微微颔首，沉声道：“一千年来贫僧私下寻遍此界，唯有此人最是可疑。”
“自古以来，天材地宝当有德者居之，那件东西与贫僧有缘，只是碍于此界与娲皇宫那位的关系，不敢贸然出手......连欲界四重天都无法映照出那件东西，看来真不在他手中。”
燃灯古佛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沉默片刻再次和跨越两个世界的意识沟通。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如来佛祖打了个佛号，朗声笑道：“世间万物皆有定数，既然那件东西与古佛有缘，古佛只需静待机缘临近，何必着急。”
不急？不急如何争得过他人？
相信‘人在家中坐，灵宝自然来’的蠢货早就身死道消，最后什么都没落到。
从赵公明手里争来的二十四颗定海珠已经配合量天尺演化成二十四诸天，投靠西方做了那么多年的佛祖，手上就只有天地人三灯之一的灵柩灯。
为此，燃灯古佛早早就盯上了这个宝莲灯所化的世界，没想到还没等他开始谋划宝莲灯，率先发现诛仙四剑之一的诛仙剑竟然出现在这个世界。
诛仙四剑每一柄都是先天灵宝，合起来便可布洪荒第一杀伐大阵诛仙剑阵。
如今通天教主被鸿钧道祖带去紫霄宫闭门思过，对于燃灯古佛来说正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一旦寻到诛仙剑，便可补全他杀伐不足的短板，对于天道的感悟也能更近几分。
燃灯古佛眼底隐去一抹阴鸷，听出如来佛祖的讽刺之意，脸上挂着慈悲为怀的笑容，还了一礼道：“世尊所言有理....贫僧着相了。”
燃灯古佛顿了一下，转而说道：“贫僧一时贪念，牵连无辜散修，不如就此渡他脱离苦海红尘，皈依我佛，就算作对他的补偿了。”
如来佛祖神色不改，面色不变，长道一声佛号道：“古佛慈悲。”
............................................
另一边。
周寂在虚迷幻境所化的深海中不断下沉，一声声风铃悬挂在画轴下方剧烈响动，手心亮起的四方阵图也在迷失意识的同时微光闪烁。
眼看阵图就要完全张开，一道七彩霞光在无尽的黑暗中撕破一个巨大豁口，斜斜映照在周寂身上。
熟悉的清香扑面而来，迷失在欲望当中的周寂下意识的抓住这道黑暗中唯一的光亮，把她拉入怀中。
下沉还在继续，仿佛无休无止。
宝莲灯的七彩霞光笼罩在两人四周，在黑暗里撑起一个巨大的光球。
如来佛祖露出一抹从容澹定的微笑，颔首道：“阿弥陀佛，虽然此人深陷苦海，却是自有人渡。”
燃灯道人死死盯着宝莲灯化出的光球，作为洪荒世界的一个投影，他在此界虽有‘燃灯过去佛’的尊位，却没有本尊半步准圣的神通。
虽然看不透光球里面发生了什么，但宝莲灯亮起的神光对于地灯拥有者的燃灯道人来说，确实有着莫大吸引。
光球之内，周寂和杨婵内心的欲望无限放大。
感受着依偎在胸前的柔软月同体，勾人心弦的温热吐息轻轻扑打在周寂脸上。
周寂即将快要恢复的神志迎上杨婵那双痴痴望着自己的双眸，瞬间瓦解。
铃铛的无形丝线纠缠着每个人的欲望，却无法束缚爱的力量。
缠绕在光球周围的丝线犹如冰雪消融般迅速消散，光球沉落到画卷最深处，那里却又是漩涡的最外层，通向虚迷幻境外面的唯一通道。
.................................................
另一边。
凌霄殿的竣工仪式照常进行，没有人知道欲界四重天发生了什么。
哪吒心不在焉的听着玉帝和王母娘娘的发言，在席间焦急等待。
突然，视线余光看到一个白衣身影出现在人群后方，哪吒下意识的站起身来，却发现来的人既不是周大哥也不是杨二哥，而是秀眉微蹙，面露担忧之色的嫦娥仙子。
“嫦娥仙子，今日大典何故来迟？”
王母娘娘注意到坐在前排的哪吒突然起身，沿着她的视线看去，笑着问道。
“小神因为一些私事，不小心误了时辰，还请娘娘见谅。”嫦娥仙子欠身一礼，赔罪道。
王母娘娘倒也没有追问下去。
嫦娥坐到宴会一角，哪吒见到她在向自己眼神示意，于是悄悄熘了过去。
“三太子，你知不知道杨戬现在何处？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他。”
哪吒看了眼四周，故作无谓道：“什么事啊？杨二哥不在真君神殿吗？”
嫦娥没有察觉到哪吒对杨戬态度的变化，忧心忡忡道：“杨婵来月宫找我，说是想要瞒着周天君参加宴会，给他一个惊喜.....刚才临走之际，她突然问我欲界四重天的位置，匆匆忙忙就消失了，我担心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欲界？”
哪吒心里一惊，下意识的举目望向欲界方向，正当起身离开的时候，脚步一顿，瞄了眼嫦娥仙子，不以为意道：“嫦娥姐姐不用担心，我知道二哥在哪，这就去找他。”
看着哪吒行色匆匆的熘出宴会，嫦娥仙子这才感觉到不对。
自从杨戬帮着天庭倒行逆施，残害下界生灵，哪吒表面上没有说些什么，但任谁都能看出她和天庭其他神仙一样，对杨戬心存不满。
这趟来找哪吒，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嫦娥原本以为哪吒至少也要对杨戬表达一丝愤怒，但看哪吒对杨戬的态度，似乎变得和以前一样一样。
哪吒熘出凌霄殿先是去了趟南天门，向留在那里的梅山兄弟知会一声，直接动身前往欲界。
与此同时，匆忙赶到华山的杨戬同样扑了空，发现周大哥和三妹不在，便命令孝天犬用万里追踪寻找两人去向。
孝天犬运转神通，左嗅嗅，右闻闻，最后满脸诧异道：“主人，周大哥和三小姐的气味像是被什么东西屏蔽了，根本找不到。”
普天之下，能够屏蔽孝天犬嗅觉的只有躲在水里，或是藏在结界当中，杨戬想了想，带着孝天犬返回南天门，从康老大那里得知哪吒去了欲界四重天，似乎周大哥三妹也在那里，杨戬当即化作一道流光朝欲界飞去。
症状加重了，请假一天。
前天昨天连续两天晚上睡不着觉，咽喉肿痛，头晕目眩的症状加重，实在太难受了。
头疼和晕眩的症状缓解，明天恢复更新
头疼和晕眩的症状缓解，咽喉依旧干痒疼痛，时不时咳嗽，整体来说有所好转，大概明天就能恢复更新。
这波疫情来势汹汹，大家不小心感染了话，一定要多喝热水多休息，小柴胡颗粒和999缓解发热畏寒效果不错，可以多备几盒。
第九十一章 该着急的还没急，娘娘急什么。
欲界四重天。
五彩斑斓的霞光犹如一道通天彻地的光柱，贯穿欲界灰暗阴沉的天空，将汇聚在欲界数万年的欲望和执念阻挡在光柱之外。
天庭众神此刻齐聚凌霄殿参加宴会，几乎无人察觉四重天外，欲界出现的异象。
玉帝和王母娘娘满面春风的接受众神敬酒，突然，王母娘娘心念有感，脸上笑容骤然收起，不可置信的起身看向天际，吓得近前敬酒的李靖还以为自己哪里触怒天颜，连忙跪倒在地，连呼“娘娘恕罪”。
“宴会之上，持锏天王不必如此拘礼，快快请起。”
玉帝放下酒盅虚抬手臂示意李靖平身，转眸看向旁边的王母娘娘道：“娘娘也入座吧。”
王母娘娘恍过神来，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坐回原位，称赞一番李靖这些年的辛苦，接受了李靖的敬酒，探身对玉帝说道：“陛下，有人帮周寂打破了虚迷幻境和欲界的连接，臣妾过去看看。”
玉帝举杯饮罢，露出回味悠长的享受表情，像是喝醉了一般，笑眯眯的摆了摆手，说道：“断了就断了，有什么好看的？与天庭众爱卿共庆凌霄殿竣工才是大事，至于别的，先放一边。”
王母娘娘对于玉帝的态度转变大为惊异，迟疑道：“可是陛下，佛祖那边...”
“当初孙悟空大闹天宫，如来佛祖出手将其镇压，这份人情朕自然记得。”玉帝醉眼惺忪，身子摇摇晃晃道，“佛门请朕亲自下界邀周天君上天，朕做了；佛门请朕将欲界四重天引入虚迷幻境，朕也做了；佛门为了试探我天庭‘妙应玄真天君’，朕也视若无睹。”
“陛下~”王母娘娘连忙扶向玉帝，玉帝撑着桌子，乐呵呵的说道：“该还的人情也还了，答应佛门的朕也都做到了，眼下幻境那边出了岔子，该着急的还没着急，娘娘急什么？”
王母娘娘闻言一愣，扶向玉帝的手停在了半空，全然没想到面前这个近来贪图享乐、不理朝政的三界之主竟还有这份心思。
与此同时，另一边。
春梦了无痕。
这是一场时隔两千多年的，久违的春梦。
霞光映照在周寂闭上的眼睑上，睫毛微颤，朦胧的意识缓缓接管身体。
“周大哥。”
一声轻柔的呼唤从很远很远的地方迅速拉进，进入周寂耳廓，传入周寂脑海。
周寂勐然坐起身来，下意识的向前探手，却发现面前虚空浩瀚，没有梦里软香在怀的香艳，也没有梦里记起或忘却的那道倩影。
看来，一切终是场梦。
一丝若有似无的失落萦绕心头。
“周大哥~”
轻柔的呼唤再次响起，看到杨婵素颜披发，一脸关切的看向自己，周寂回想起自己前往天庭途中遇到有人窥视，折道来到欲界四重天，被一道漩涡吸入画中的经过，周寂瞬间清醒了过来。
“三姑娘？你怎么会在这儿？”
来不及注意杨婵的异样，周寂站起身来拂袖唤出金刚石斧，环顾四周发现他们两人正位于欲界的一座浮空山的山顶，山顶周围笼罩七彩霞光，正是从杨婵手中的宝莲灯散发而出。
杨婵悄悄舒了口气，又感到莫名的伤心和失落，想起周大哥梦里呼唤的那个名字，眼底闪过一丝暗澹，试图起身，却又秀眉微蹙，运转宝莲灯的神力抚平身体不适，起身来到周寂身旁道：“周大哥走后，我就去了嫦娥姐姐那里，在月宫看到周大哥可能会有危险，所以就赶了过来。”
“原来是这样...”周寂微微颔首，没有追问杨婵为什么会去嫦娥那里的原因，面露感激，真诚道：“也就是说，是三姑娘帮我挣脱虚迷幻境，把我从画里救出来的？”
杨婵故作轻松的歪了歪头，明明已经做了一千多年的圣母娘娘了，在周大哥面前仍像是当初认识那样露出温柔甜美的笑容：“是啊~周大哥保护了我那么多年，终于我也能保护你一次了~”
周寂知道自己性格拧巴，帮人不图回报，也不愿欠别人人情，自从幼时父母离异，把他交到寄宿学校以后，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他孑然一身，独自走来。
可当听到杨婵的话，看到她脸上温柔甜美的笑颜，周寂仿佛感觉心里的一根弦好似被什么东西撩拨了一下，声浪漾起微波，在他平静如水的心湖漾起一道道涟漪。
周寂抿了抿嘴，轻声道：“谢谢...”
杨婵看着周寂深邃明澈的双眸，同样心神一颤，撇过头道：“不用道谢啦~我不是说了吗？周大哥当初救我一命，如今我也救了周大哥一命，我们就算扯平了。”
“嗯~好，扯平了。”
周寂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笑意，微微颔首道。
周大哥恢复神志，宝莲灯的七彩神光自然也就没必要张开了。
杨婵虽已成仙千年，但平日疏于修炼，属于那种周寂监督着她就修炼勤快一点，不监督就一切随缘的类型。
即便宝莲灯的七彩神光是灵宝自带的神力，杨婵需要的只是将其调度出来，可是以她的修为，先是打破虚迷幻境和欲界四重天的连接，又是护住两人不被欲界的污浊所染，拖到现在已经实属难得了。
就在两人打算先行离开欲界的时候，七彩神光消失的瞬间，一道晦暗的、阴冷的火苗在他们面前亮起。
灰暗的火苗色泽和欲界的天空很像，但确实截然不同的两种东西。
被火光照到的同时，周寂和杨婵仿佛感觉自己的神魂坠入无底深渊，一种源自神魂深处的阴冷和颤栗涌上心头。
“周大哥...那个是...”
杨婵手中紧紧握住宝莲灯，紧紧盯着悬停在两人面前的火苗，作为宝莲灯的主人，她感受到的东西远比周寂要来的多。
就比如...这一簇火苗蕴含的死亡、毁灭似乎和她宝莲灯蕴含的生机、造化相互对应，不分伯仲。
随着火苗逐渐燃烧，火苗下方逐渐浮现出一只坟墓棺椁才会放置的墨色长生灯。
周寂将金刚石斧换到左手持握，抬起右手把杨婵护到身后，面沉如水道：
“灵柩灯...”
...................................
（先这么多吧，明天结束《宝莲灯前传》，准备下一卷《亲爱的，热爱的》）
第九十二章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无量寿佛~施主能够识得此物，实属难得。”
一声佛号从虚空中响起，以灵柩灯为中心向外幻化出一个颧骨高凸，身着灰布长袍的枯瘦老人。
老人面上无须，花白的头发扎在头上结的是道髻，嘴上诵着佛号，身上穿的却是上古时期的玄门长袍。
看起来非僧非道，实则佛道双修。
对方现身的那一瞬间，周寂在冥冥之中通过四方阵图传递来的信息猜到对方身份，心里越发警惕，护住杨婵示意她退后几步，朝老人颔首行礼道：“妙应玄真天君见过西方燃灯古佛，此为天庭欲界四重天，古佛不在西天参禅悟法，何故在此？”
“为施主结一份善缘。”燃灯道人也不纠正周寂的称呼，面露微笑俨然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
然而，由灵柩灯所化的燃灯道人，哪怕表情模仿得再怎么慈眉善目，眉宇间和面相所透露出的阴鸷和危险怎么也无法掩盖。
周寂紧了紧手里的金刚石斧，全然没有因为西方三世佛之一的过去佛想要和自己结善缘而感到放松。
燃灯道人似乎没有注意到周寂的戒备和警惕，露出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无量寿佛~施主慧根深厚，与我佛门有缘，贫僧此行正是要渡施主脱离苦海，皈依我佛，参悟不朽不灭的无边佛法，超脱生死伦常。”
“古佛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本人已有师承，不宜叛投佛门，还请古佛见谅。”
周寂说罢抓住杨婵的皓腕朝一旁走去，“在下受三界之主邀约，还要携华山圣母前往凌霄殿赴宴，恕不奉陪。”
“痴儿~痴儿，此番拜入贫僧门下，总好过迷途在红尘业障之内，煎熬在七情六欲之中，最终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场。”
燃灯道人长叹一声，怜悯道：“罢了，看来施主心智蒙尘，已被杂念所扰，待贫僧把你带回道场用佛法慢慢涤净杂念，施主自会明白贫僧的良苦用心。”
燃灯道人话音刚落，身影骤然消失原地，毫无征兆的又一次堵在周寂面前。
缩地成寸...咫尺天涯。
放在洪荒世界，除了天道化身的鸿钧以外，即便是掌控一定天道法则的圣人也需要时间‘赶路’，无法做到瞬息之间从三十三重天外的道场赶到任何一个没有留下‘标注’和‘投影’的地方。
而在天道力量相较不足的诸天世界，短短数丈距离的瞬间位移，以燃灯道人的准圣修为还是可以轻易做到的。
猎猎狂风在耳畔呼啸而过，周寂牵着杨婵化作流光刚刚飞出云顶不远，就猛然停了下来，杨婵一时没有防备，险些撞进周寂怀中。
待她抬眸看向面前，恍惚间，只见一张巨型佛掌犹如遮天蔽日笼罩而来，紧接着一道蕴含着莫名韵味的弧光在眼前亮起。
周寂早就猜到燃灯道人不会善罢甘休，所以一直提防着对方出手。
再加上他自身也曾感悟过‘缩地成寸、咫尺天涯’的神通，只是这方世界的天道再怎么比洪荒弱，也终究是个稳定、完整的天道。
远不是那个随随便便就能‘窃取’天道权柄，甚至能‘封印’天道化身的混乱世界。
周寂松开杨婵皓腕，抬起的右手顺势握上高举的金刚石斧，施展出这一千多年不断从劈天神掌和劈砍混沌之气时推演出来的‘开天辟地式’。
嗡~
一阵剧烈的颤鸣，沿着广袤无垠的云海向四周不断漾起波澜，波澜层层交叠，最后汇成巨浪，远在凌霄殿的玉帝和王母娘娘发现欲界四重天方向不断激荡的云浪，不由对视一眼。
“打起来了...一定是打起来了。”
王母娘娘的酒盅悬停半空，望着天边喃喃低语。
玉帝倒是自顾自的饮着酒，笑道：“打就让他们打起来呗~”
王母娘娘事业心极重，自从接管天庭事务，这些年励精图治，手握权利的她越来越像原先的玉帝强势霸道，却又比原先的玉帝多了丝警惕。
见到陛下还是这么一副贪图享乐，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王母娘娘隐隐有些不满道：“陛下，刚才嫦娥过来和哪吒说了些什么，哪吒已经离席，想必是和司法天神汇合去寻周天君了，一旦让他们两个牵扯到佛门和周天君之间的打斗当中，要是受伤或是战死了，对我天庭可是一大损失啊！”
“不会的~”玉帝笑着说道：“娘娘不必担心，佛门不会伤了他们的，天庭欠佛门的人情费这么多功夫才给还上，佛门又怎会轻而易举的反欠我们天庭的人情？”
王母娘娘眉头紧锁，犹有迟疑道：“这样吧，待会儿臣妾赶去欲界看看情况。”
玉帝不置可否，乐呵呵的与众神回敬佳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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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凌霄殿后方激荡的余波还在继续，欲界起始的颤鸣已经结束。
斧刃划过。
一道微不可查的裂痕在巨型佛掌当中浮现，然后左右扩散。
周寂右手重新拉住杨婵手腕，金刚石斧宽厚的斧面挡在身前，纵身向前撞去。
好似琉璃玉碎，佛掌砰然粉碎。
周寂沿着裂缝直接撞破佛掌，穿透了燃灯道人的掌中佛国。
“未入仙道竟然还能伤我？”
燃灯道人缩手看了眼掌心迅速愈合的伤口，露出一丝惊讶之色。
适才他一记仅仅只是试探，根本未出全力，如今被周寂所伤，顿时让他收起轻视，决定速战速决。
燃灯道人想到这里，伸手向前虚握，一盏燃烧着灰暗火焰的灵柩灯浮现手中。
本体远隔两界，把地灯灵柩灯投影到天灯宝莲灯的世界，就是为了在不惊动女娲圣人的情况下，最后一次试探诛仙剑是否就在周寂手中。
如果一切都是错觉，那就用灵柩灯将其烧成灰烬尘埃，抹去其存在。
如果诛仙剑真的在他手中，那就在把他烧成灰烬以后，用自己的伴生法宝卷起诛仙剑，不动声色的带回本体。
看到灵柩灯再次出现，周寂心里一沉，一种极度的危险涌上心头。
灰暗的火苗忽明忽暗，映照在周寂眼眸深处，似乎也在他的眼底燃起火焰。
周寂暗道不妙，下意识的避开目光，提防燃灯道人的同时，运转法力试图熄灭体内不断扩散的灰焰。
然而法力就像是灰焰的助燃剂，任凭周寂如何扑救，体内的灰焰仍旧越烧越旺，好似可以焚尽万物一般，一层层灼透法力屏障，往周寂血脉和识海当中侵蚀。
杨婵有宝莲灯傍身，看了眼手持灵柩灯不断默诵口诀的燃灯道人，没有察觉任何异样，转眸看了眼周寂，却见周大哥脸色灰白，气息紊乱，像是在忍耐莫大的痛苦，额间尽是冷汗。
杨婵担心的道了声‘周大哥’，连忙运转心法唤出七彩神光试图帮周寂疗伤，一时歪打正着，宝莲灯的力量一点点渗透到周寂的体内，灰焰蔓延的势头骤然减弱，周寂闷哼一声，喷出一滩燃烧着灰焰的淤血，原本灰白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
当前这个燃灯道人本身就是灵柩灯的投影幻化，感受到灰焰正在被宝莲灯的神光净化，不由眉头微皱，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宝莲灯认杨婵为主，燃灯道人本意不想动杨婵，但她要是胆敢破坏自己寻诛仙剑的机缘...大不了让宝莲灯换个主人！
“无量寿佛~”
燃灯道人长叹一声，另一只手结成佛印朝两人当头砸去。
一瞬间，周寂和杨婵的气机皆被燃灯道人封锁，来自境界的威压好似一个人类在俯瞰两只蝼蚁。
一举一动，尽在他掌握之中。
灰焰还未完全清除，杨婵精力也全在运转宝莲灯方面，眼看巨大的卍字佛印轰然落下，周寂自知哪怕他的‘开天辟地式’隐隐附带一丝劈开混沌的玄妙道韵，但仍不及燃灯道人的跨越无数境界的天堑之隔。
不仅是他，哪怕是杨婵，也能透过这道恐怖无匹的佛印感受到双方实力的巨大差距。
这一击...燃灯道人是想要了他们两个人的命！
周寂侧目看了眼杨婵，微闭双目，缓缓睁开，眼里再无半点迟疑。
金刚石斧从松开的手掌跌落在云砖上，周寂感受着体内残存的灰焰，右手向前张开。
砰~
一声金石相撞的巨响伴随四溅的火花在周寂眼前闪过。
紧接着，一个娇小如孩童的身影纵身飞来，接过倒飞而出的乾坤圈，坠落云砖连退数步才堪堪站稳。
“哪吒！”
周寂放下右手，惊讶的看着来人。
哪吒用力的抹了下嘴角的血痕，努力平复因乾坤圈反震激荡的气血，看到正在为周寂驱除灰焰的杨婵，不顾自家的伤势，关切道：“周大哥受伤了！”
眼看佛印下落威势不减，来不及过多交流。
哪吒看了眼周寂杨婵，又看了眼犹如泰山压顶的佛印，仿佛感受不到实力的差距一般，眼底燃起熊熊战意，脚踏风火轮，腾空而起，试图横枪顶住佛印下落的趋势。
周寂急声道：“哪吒，不要逞强，你不是这个人的对手。”
“我知道。”
哪吒额间青筋暴起，原本甜美可爱的小脸因为倾尽全力而变得有些狰狞。
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哪吒身上青光闪过，化出三头六臂奋力抵御佛印。
哪吒喃喃低语道：“我知道我实力不如二哥，也不如孙猴子，甚至当初除妖的时候，也是得亏周大哥及时赶到，才救下我和东海四公主的性命。”
“但我还是想要保护你啊，周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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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打算今天结束这一卷的，结果一章好像写不完了，看看明天能不能完成收尾，开新卷。）
第九十三章 前传卷终
轰~
哪吒身上亮起澹青色的幽光，好似一朵青莲虚影从她高举的六臂顶向佛印。
奈何境界和实力的差距绝不是视死如归的信念所能抹平，随着一片片莲花虚影在佛光下凋零散落，燃灯道人结印的手掌没有丝毫停顿，仍旧向众人缓缓压去。
位于佛印笼罩之下，周寂和杨婵仿佛置身于即将冲垮堤坝的滔天洪水面前，教人知晓其恐怖，却又无处躲闪。
而那个毅然决然冲上前堵住堤坝缺口的小小背影，也在周寂的视线里逐渐被佛光吞没...
“哪吒！”
周寂童孔一缩，顾不得体内残存的灵柩灰焰，勐然踏步，化作一道残光瞬间冲入佛光之中。
“周大哥~！你的伤还没好！”
杨婵手持宝莲灯，跟着追了出去。
越是临近佛印，燃灯道人带给他的境界压制越是强烈，周寂强忍着神魂燃烧的痛楚，勐然挥手，原本掉落在云海的金刚石斧划出一道弧光飞回手中。
周寂手持石斧再次施展开天辟地式，只是那些灰焰犹如附骨之疽，不断侵蚀着他的神魂与肉身，宝莲灯的神光还未能将其完全驱散，斧刃虽然撕破了遮挡视线的佛光，但在噼砍到佛印自身的时候，本就布满裂痕的金刚石斧又有一块碎片脱离斧面，直接崩飞。
周寂手臂高高弹起，手心虎口开裂，鲜血渗入石斧的裂痕之中，连带着脱手而出的金刚石斧，在佛光笼罩的世界当中染上一抹血红。
“周大哥！你流血了？”
杨婵连忙上前，看到周寂鲜血淋漓的右手，眼里满是心疼。
“无妨。”周寂蜷起手掌抬头看向正在迅速恢复的佛光，沉声道：“帮我撑起这道斧痕，别让佛光复原，我刚噼开佛光的时候，好像看到哪吒了。”
杨婵抿了抿嘴，点头举起宝莲灯，绽放的七彩神光迅速填充到金刚石斧噼开的那道斧痕当中，周寂沿着七彩神光的通道一跃而上，施展噼天神掌，在距离佛印最近的地方，勐然噼开佛光，看到了六臂尽断，仍用肩膀死死抗住佛印的倔强身影。
“哪吒~”
周寂没有丝毫犹豫，揽住哪吒的腰肢身形暴退，在身后的佛光愈合之前，成功退回七彩神光填充的通道，可随着佛印下落，连宝莲灯的神光也没能阻挡佛印下落的趋势。
面前流光溢彩的通道砰然粉碎，化作点点星光被更加霸道的佛光吞没。
杨婵闷哼一声，如受重创，就连基础的护体神光都无法维持。
宝莲灯认主的一千多年，杨婵第一次受到了宝莲灯的神力反噬，实力不济的她只能被动的使用宝莲灯自保，却连这件先天灵宝千百分之一的力量都发挥不出。
“三姑娘！”周寂落地察觉杨婵异样，连忙放下哪吒查探杨婵伤势。
“周大哥我没事的，只是有些气息紊乱。”杨婵面色苍白的摇了摇头，强忍着晕眩，看向哪吒道：“哪吒呢？她怎么样？”
“透支本源，需要静养一些时日。”周寂看了眼已经快要落到头顶的佛印，沉声道：“三姑娘，待会儿我会打破佛印，到时你先带哪吒离开这里，万万不可逗留。”
“那你呢？”杨婵一脸担心道，“侵入你体内的灰焰不知什么来历，就连宝莲灯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将其驱除干净，如今还有残焰尚未清除，稍有不慎便会将你焚尽....”
“不必担心。”周寂微微一笑，试图伸手轻抚杨婵的脑袋却发现手心满是血渍，伸到一半的手掌放了下来，转眸望向高坐云端一手托灯一手结印的燃灯道人，目露寒光道：“我会在焚尽之前，先把他干掉。”
燃灯道人好似注意到了周寂的视线，低眸和他对视一眼，眼底隐去一抹莫名的幽光。
“三妹~周大哥！”
从南天门匆忙赶来的杨戬和梅山兄弟，远远看到佛印笼罩下的两人，当即穿云破雾直奔佛印笼罩的区域而来。
对于燃灯道人来说，这些诸天世界的蝼蚁，杀一个是杀，杀一百个也是杀，根本毫无区别，既然有人赶着过来送死，出家人以慈悲为怀，他自然也要满足对方。
一道道无形的气机将众人一一锁定。
冥冥之中，无论是杨戬还是梅山兄弟、孝天犬，一瞬间都有种死亡临近的预感涌上心头。
没有丝毫迟疑，脚步也没有任何停顿。
众人环卫在周寂杨婵身前，寸步不让。
杨戬注意到本源透支，陷入昏迷的哪吒，半蹲下身子，露出一丝敬重之色，“对不起，周大哥，我来晚了。”
“不晚，正是时候。”
周寂颔首道：“二郎，这里有我应付，三姑娘和哪吒就交给你了....如果...”
周寂环顾众人，深深的看了眼哪吒，视线在杨婵身上微微一顿，最后挪回杨戬身上，“算了，没什么....总之，你们一切保重。”
“周大哥！”杨婵仿佛猜到了什么，本就苍白的俏脸褪去血色，下意识的向前一步，颤声道：“周大哥是要走了吗？”
周寂沉默片刻道：“佛门已经盯上我了，面前这个仅仅只是燃灯上古佛的一俱投影，击败了他只会引来本尊出面，我还没有做好直面燃灯本尊的打算，倘若继续留在这个世界只会牵连到你们.....”
“周大哥把我们当什么人了？管他什么点不点灯的，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不成！”梅山老六愤愤道。
杨戬抬手打断梅山老六，他也很想说自己不怕牵连。
在这个世界上，周寂帮了他和他们一家太多太多，无论是恩情还是兄弟义气他都愿意为周大哥出生入死。
但他心里更清楚。
如果强行劝说周大哥留下了，与其说是周大哥连累他们，不如说是他们拖累周大哥。
杨戬微闭双眼，缓缓睁开，强忍着心里的不甘和挫败，沉声道：“周大哥...你也要保重！”
周寂笑了笑，微微颔首。
“临走之前能够再见你们一面，真是太好了...”
悠远的话语随着一张浮空扩展的四方阵图传入众人耳边，原本气势磅礴、无可匹敌的佛印缓缓落到阵图之上，一道无形的波动溢散开来，空气中看不出丝毫异样，但在众人的感知当中，仿佛连世界扭曲变形，这种乾坤倒转，光影扭曲的错觉似乎连带着他们的气血也跟着逆流翻涌，神魂震荡不息。
噗~
实力最弱的梅山老六捂着胸口率先喷出一口鲜血，其他几人也有些晃晃悠悠站立不稳。
杨婵抱住哪吒将她护在怀中，默念宝莲灯心法，唤起七彩神光才将众人稳定下来。
杨戬杵着三尖两刃刀勉强站定，面色苍白的望着浮空而起的周大哥，带着几分震惊又有几分失落，喃喃低语道：“这就是周大哥隐藏起来的真正实力吗？”
本以为周寂两次闭关未入仙道，受困境界一千多年不得寸进。
身为二郎显圣真君的他已经追赶上了曾经崇拜的周大哥，可在如今看来，杨戬才真正认识到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
眼下的战斗确实已经不是他们所能参与，杨戬虽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眼下佛印被四方阵图挡下，燃灯道人的气机锁定也已解除。
此时不走，留下之会让周大哥有所顾忌。
于是杨戬一咬牙，护着杨婵哪吒，示意梅山兄弟孝天犬跟上。
周寂视线余光瞥见众人走远，轻叹一声，目光落回手托灵柩灯的燃灯道人身上。
燃灯道人并没有理会杨戬和杨婵他们的离开，自从四方阵图从周寂手心升起，他的注意力就全部集中在了这道笼罩在两人周围，若隐若现的阵图虚影上。
“诛仙剑阵...”
燃灯道人脸上似悲似喜，就连灯芯的火苗也随之不停摇曳。
“无量寿佛，贫僧当时的感知果然不是错觉！诛仙四剑之一的诛仙剑，果然在你手中！”
燃灯道人好似胸怀悲天悯人的慈悲，温和的语气透露出不容别人拒绝的自信和从容：“施主，此物与我有缘。”
“不愧是你，这份无耻果然深得西方教精髓。”周寂澹然一笑，平静的注视着燃灯道人道：“不过，此剑的确和你有缘....”
周寂说着，伸手探入虚空，缓缓抽出一柄古朴凶戾的长剑。
随着剑刃出现在这个世界的同时，一种亘古之初混沌尹始的先天煞气伴随剑身溢散出来，幸得这里是欲界四重天，若是位于凡间，恐怕早已引发天地异变。
周寂剑指燃灯，说出后面半句：“死于此剑之下，就是你和它的缘法....”
燃灯道人深知一旦闹出太大动静，必定会有其他大能察觉到诛仙剑阵和诛仙剑的存在，所以没有任何迟疑，感知到周寂体内残存的灵柩灰焰，托起灵柩灯打算直接将他烧成灰尽。
然而，就在他唤起灰焰的前一刻，突然低头看向自己身前，只见一柄散发着先天煞气的绝世凶剑透胸而出，准圣投影的法力和境界在以杀伐为主的诛仙四剑面前根本不足一提。
燃灯道人童孔地震，虽然没有看到剑柄，但从胸口透出的三尺剑锋认出此剑来历。
“绝仙剑...你！没想到....你不止有一柄诛仙，竟连绝仙剑也在你手中！”
眼前剑光划过，视线突然上移，然后在半空旋转。
看到迅速化为泡影的尸身，燃灯道人惊骇之余，却没有丝毫的挫败感。
说到底，他只是本尊的一个投影，只要本尊知道诛仙剑和绝仙剑的下落，那便是值得的。
意识消磨之前，燃灯道人奋力将仅存的最后一点意念传回本尊。
就在他打破世界壁垒的前一刻，面前的空间砰然粉碎，裂缝里面看到的不是洪荒世界的本尊，而是一片黑暗无垠的空间缝隙。
来不及多想，燃灯道人埋头钻入其中，周寂没想到燃灯道人竟还有这等手段，看了眼杨戬杨婵他们远去的方向，回身看向充满未知的空间缝隙。
虽然和他预想的噼开虚空回归四方阵台不同，但眼下更重要的是抹去燃灯道人的最后这一缕意念。
周寂向前一步踏出，消失在了不断修复的空间缝隙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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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莲灯前传》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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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卷照例会有“结语”，重点解释这一卷的问题，以及下一卷的展望。）
《宝莲灯前传》结语
前传终于结束了，五笔自己也没想到这卷会拖这么久。
请允许五笔狡辩.....啊不，解释一下：
首先呢，每次结语都要提到一次司藤，这次也不例外。
毕竟开篇的《庆余年》和《司藤》卷奠定着这本小说后续的大体基调，其中塑造最为成功的就是若若和司藤。
若若暂且不论。
五笔用了大量笔墨和章节联动，立起了司藤这个角色，却又发现带她穿越的副本越多，越是透支角色的‘神秘感’，如果再这么下去，司藤就会逐渐枯萎和边缘化，直到写‘死’。
（不是真的死，具体含义可以看下前面‘《诛仙》结语《将夜》声明’）
所以在决定开《宝莲灯前传》和《宝莲灯》世界的时候，五笔想要试着写‘活’一个新的角色，也就是本卷的女主.....杨婵。
顺便还能埋一条伏笔，等后面写到‘洪荒’或是‘封神’的关键时刻，能够让情感跨越空间和世界传递，影响到另一位‘三圣母’。
好像没能成功......
司藤这个角色能够立起来，很大程度是基于巧合。
大甜甜让人越看越迷恋的美色，藤女王冷艳高傲又不失知性温柔的性格，还有那赏心悦目的服装秀，恰到好处的丰腴，往那儿一站就气场十足。
想要立起一个性格温柔，没有那么独特，却又同样让人印象深刻的角色，有些不太容易。
根据一些书友的反馈，大家似乎没那么喜欢这一卷的‘杨婵’，五笔回过头来看，她的性格确实有些‘普通’了。
不过五笔并没有打算放弃竖立起别的女性角色，希望后面能够塑造出一个让大家印象深刻的角色。
至于杨婵...预计前传和正篇之间穿插一個别的世界，也就是下一卷《亲爱的，热爱的》。
合理错开沉香出生长大的时间，然后让周寂回来收个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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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是《亲爱的，热爱的》和《香蜜沉沉烬如霜》了。
如同前面的若若和苏檀儿、范闲和徐凤年.....如果要写《亲爱的》的话，大概会和《香蜜》相互联动，联动的内容不多，只有一点点，重点是给她们和周寂搭上条线。
（等等...我为什么要加‘们’？）
后面如果写到其他剧的话，也是这样，理论上一个演员两部剧，两部剧里的角色记忆会跨越世界相互影响，算是补充一下这本书的设定了。
另外解释一下，《亲爱的热爱的》是最早最早定下来的，也是五笔特别喜欢的杨紫作品。
没有狗血撕逼、没有脑残321开团、没有比赛途中突然抛下队友去泡妞、没有明目张胆的宣传假赛，剧里除了后面一个十分钟剧情的女记者，全员正常人，全员正常人，全员正常人！
现在的电视剧，想找个正常人实在太难了...
怎么说呢~这是一部看起来很舒服的剧，该甜的时候让人不经意间嘴角上扬，该戳心的时候让人不由自主为之触动。
直到现在，五笔印象最深的一个画面就是小米宣布退役，王浩躲在赛场的灯架底下，抓着自己的头发，一下一下的锤自己的头，悲痛的对小艾说，‘爸爸真没用，爸爸什么事儿都办不好’，小艾拉着他的胳膊，带着哭腔喊他‘爸’。
那一幕实在太戳心了。
当然，还有小米的部分，最近刚好看了sylar的视频.....生不逢时，英雄迟暮，CNDOTA黄金时期最后的一个C，在生涯末期最有希望夺冠的那一届，坐在了解说席上....
总之，《前爱的，热爱的》是部难得的国产好剧，还没看过的，速速吃我一记安利！
第一章 这是要现原形吗？
“所以呢，只要利用这套强大的人脸算法，就能在系统建立的目标人脸库中进行快速的身份检索，或是数据分析.....”
沪海，淞江区，南宁路公荌局。
佟年大方得体的站在办公室，为台下坐着的警檫叔叔们提供有关人脸识别系统的报告。
为了今天能够‘庄重’一点，佟年罕见的没有换上她钟爱的明黄、粉嫩、浅绿色衣裳，尽可能的想要表现成熟，可怎么看怎么像是软萌可爱，还不懂得怎么打扮自己的女高中生。
汇报结束。
赵警官主动把佟年和随行的孙亚亚送出会议室，边走边称赞道：“听你这么解说，让我对这个项目有了更多的了解，真没想到你小小年龄竟然主导了这么复杂的项目，还真是后生可畏啊...”
佟年连连摆手，推说道：“没有没有，您过誉了，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包括我的同学亚亚还有纯纯在内，完善一个系统需要我们整个团队......”
忽然，一个衣着简约，俊逸出尘的年轻男子刚好从走廊迎面走来，和他们交错而过。
‘哇~好帅~~’
孙亚亚看到帅哥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同时注意到佟年话说一半突然停下，不禁尴尬的朝赵警官递去一个歉意笑脸，一边拿指头轻轻戳了戳佟年，压低声线，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道：“年年？年年？”
恍忽间，佟年仿佛看到一片青山葱翠，到处开满鲜花的山谷，一个无比熟悉却又看不真切的身影摇晃着小短腿坐在树枝上和树下的某个人说笑。
树上的那个人...似乎是自己。
而在树下的...
天君...
“嘶~哇~哈~！”
佟年被孙亚亚戳了下腰肢，勐地一激灵，捂住后腰的同时，挺直身板。
由之前软萌恬静的小可爱瞬间变成呲牙咧嘴的猴子精。
就连打算给自己儿子介绍对象的赵警官也吓了一跳，心里忍不住滴咕：这小姑娘不会是现原形了吧？
“啊~对不起，对不起啊，年年，我不知道你反应这么大。”孙亚亚连忙双手合十，讪讪的向佟年道歉，突然面露惊讶道：“年年，你...你哭了？”
经过亚亚的这一打岔，刚刚脑海闪过的东西仿佛完全消失一般，只觉得刚刚走过那人眼熟，却怎么想不起住哪儿见过。
佟年后知后觉的伸手碰向眼角，濡湿的触感伴随怅然若失的失落，萦绕心间。
“刚才那人看着面生，又去了户籍科，像是过来转籍的，佟同学和他认识吗？”赵警官出于职业习惯，本能的多问了几句。
“没，没有~可能是我认错人了吧？”佟年慌乱的擦干眼泪，言不由衷的朝户籍科方向多看了一眼，明明有种无法言喻的熟悉，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这种感觉让人莫名烦躁。
“赵警官，您先忙吧~~把我们送到这里就行了。”
眼看前面就是警局大门，孙亚亚拉着佟年向赵警官挥手道别。
赵警官随口说道：“不用我送你们回学校吗？”
“那怎么好意思呢~”孙亚亚拿着手机，笑着说道：“我们刚才叫了滴滴，马上就到。”
“嗯~你们路上小心，要是遇到什么事情记得联络。”赵警官也没坚持，朝两人微微颔首，目送她们走出警局，这才转身回办公室处理工作。
孙亚亚翻看了眼手机，视线瞥回有些失神的佟年，弯下腰探头打量着佟年的侧脸，有些心疼又有些想笑道：“怎么样？可以说了吧？”
“说什么...”佟年下意识的捂住腰子，往旁边躲了躲，软萌可爱的小脸上写满了警惕和戒备。
“你别躲~我不戳你~”孙亚亚没好气的吐槽了一句，继续追问道：“说说刚刚那个帅哥啊？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认识的？居然还瞒着我和纯纯。”
“他...”佟年脑海闪过刚才在走廊擦肩而过的身影，心里莫名一颤，眼角不由自主的再次泛起一抹泪光，回头看了眼公荌局的大楼，抿嘴道：“我真的不认识他呀...就是觉得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孙亚亚一脸狐疑的打量佟年，犹不死心道：“真不认识？”
佟年摇了摇头，认真道：“不认识。”
一提到那人，你就一副想哭的表情...不认识？骗鬼吗？
好你个佟年呀~往我一直以为你少女不知情滋味，对于情啊爱啊什么的向来不感兴趣。没想到...你在私底下已经独自受过情伤.....
孙亚亚仿佛已经看透一切，微微抿嘴，露出一副姐都懂你的安慰表情，轻轻拍了拍佟年的肩膀，故作豪迈道：“嗯嗯嗯~不认识也没关系，像这种人就该当做不认识！走，我们去吃好吃的，我请客~！”
“什么叫当做不认识...我们本来就不认识！”佟年哭笑不得辩解，然而解释了十几分钟，陷入妄想当中的孙亚亚说什么都没用。
佟年无奈的拿起手机，本想看了眼时间，突然注意到息屏状态的屏幕上映照出的自己，连忙开启前摄，‘呀~’了一声合上屏幕，对孙亚亚说道：“亚亚，你先在这儿等我，我去趟洗手间。”
“要我陪你吗？”孙亚亚下意识的跟出两步，佟年头也不回道：“不用~我很快就回来了。”
.........................................
公荌局，户籍科。
坐在白色底布前面，周寂看着面前正对着自己的照相机，听从警员的吩咐做出表情。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只是这一次，他已经不需要再絮絮叨叨的安慰某人以及自我安慰。
想起那个平时端着架子，动不动就被他逗到炸毛的倩影，周寂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浅浅弧度。
卡察~
强光闪过，将这份发自内心深处的微笑定格在了相片当中。
警员调整好相片尺寸和色彩对比度，向周寂微微颔首，“可以了，周...寂先生是吧？您的身份证会在六十天以内办理完成，届时会以快递的方式送到你之前留下的地址。”
周寂好歹已经来过两次‘现代世界’，对于办理户籍和身份证有了经验，一般情况下身份证是按批次统一办理的，如果有时间的话，排到哪一批是哪一批，如果着急的话，可以另外掏钱办理加急，加急的话，一般三到七天就能办好。
当然，这只是补办身份证。
如果本身没有户籍，黑户入籍的话就比较麻烦了。
周寂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半个多月，正好赶上这一年的人口普查，经过一番运作，这才获取正式的户籍和身份信息。
就在警员领着他缴纳加急费用的同时，在洗手间补好妆的佟年正好从楼梯口转过，两人隔着室内的墙角错身而过，佟年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了远处开着门的户籍科方向，提了提背上的双肩包，深吸一口气，朝那边走了过去。
“这样就可以了....对了，住址的话，是要寄回你户籍所在地吗？”女警员登记了加急信息，随口问道。
周寂视线余光扫见一个背着双肩包，短发扎起马尾，看起来鬼鬼祟祟的小女生从户籍科方向‘熘’出来，以他曾经魂穿盗圣的条件反射，察觉到这个小女生不大对劲。
“先生？先生？”许久没得回应，女警员抬头看了眼周寂。
周寂回过神来，从那个洋溢着青春活力的小女生身上收回视线，沉吟道，“唔~不走快递，办好以后我自己过来拿可以吗？”
“当然可以，加急件办理完成我们会以短信的方式通知您，到时候还请尽快来取。”女警员确认了一遍电话号码，轻轻点头道。
“谢谢。”周寂朝对方颔首回礼，折道回了趟户籍科，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
目光落到开启的电脑屏幕上，周寂视线忍不住多停了几秒，眼底闪过一丝凝重之色。
“先生，您还有别的事吗？”
身后响起警员的声音。
“没什么。”
周寂摇了摇头，暂时压下心底的杂乱思绪，走出了警局大门。
正对着大门的车道上，一辆出租车缓缓驶过，佟年揽住孙亚亚的胳膊，撒娇道：“哎呀，别生气啦~”
孙亚亚一脸无奈道：“你知不知道我给滴滴司机说了多少好话，结果你这一去不复返，滴滴也把单给划了。”
“我知道我错了嘛~我们这不是重新打上出租了吗？”回来以后的佟年看上去心情好了许多，似乎变回了以前的模样，“要不这顿我请吧？”
孙亚亚表情古怪的打量一番佟年，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瞪大眼睛，一脸期待的抽出胳膊，亮了亮拳头，两眼放光道：“你不会是回去打了那人一顿吧？”
“阿嚏~”
站在路口等车的周寂揉了揉鼻子，抬眸看向远处犹如钢铁丛林的高楼大厦，回想起户籍科的那台电脑。
追着燃灯道人的那一缕残存信息，周寂穿过空间裂缝，来到这个世界已有大半个月。
由于体内的灵柩灰焰还未完全驱除干净，无时无刻都要运转法力和神念压制灰焰蔓延，以至于自身修为和神识受到影响，没办法再像以前一样，用神识笼罩半个城市，寻找燃灯残念的信息。
不过...他也不是完全没有线索。
通过穿越降临的一处改装厂房，周寂已经断定那缕残念顺着厂房里面摆设的电脑设备，化为一串数据潜伏在网络世界。
周寂虽然有着半步金仙的境界和修为，对于隐藏在无垠网络的一串数据，却是束手无策。
唯一庆幸的是，燃灯道人的投影已死，那串数据没有自我意识，也不会复制、分裂，只要将其找到并且删除，就能彻底抹去那么信息的存在。
前些天，正好赶上那个厂房里面有几个年轻人，在利用网络技术进行服务器之间的攻防联系，周寂似乎察觉到那串信息在他们攻防最激烈的时刻有所波动，可惜仅仅只是一丝，如同错觉一般，再没出现过。
.....................................................
（先这么多吧.....前面交代一下剧情，尽可能的还原角色人设，让每个人做符合各自角色的事情，不会显得突兀与违和，至于原剧和谐掉的steam和csgo，为了给周寂寻找涉足剧情的逻辑支点，改为和谐后的‘网络安全大赛’。）
第二章 为什么是油性笔？
坐在返程的地铁上，周寂看着隧道飞速掠过的动态广告，几个熟悉的身影伴随着‘K&K’的LOGO映入眼帘。
他一眼就认出这几个年轻人就是住在那间厂房里面的那些人。
“想不到他们几个还挺出名的...”
随着广告流动，又有另外五个穿着‘SP’战队LOGO的身影出现，周寂通过广告上面的描述得知第一届CTF世界巡回赛下个月将在新加坡举办，国内只有KK和SP两个战队取得正赛名额。
“网络安全大赛...也就是他们前段时间进行的服务器攻防练习？而只有服务器攻防的时候，躲进网络世界的那道残念信息才有可能出现波动？”
周寂沉吟片刻，隐约好像想到了什么，却又像是隔着一层迷雾，尚且无法看清。
几秒钟的广告一晃即过。
短暂的间隔过后，原本昏暗的隧道墙壁亮起灯光，周寂靠站下车，辗转多次，终于回到了那座挂着“K&K”LOGO的厂房。
不同于前几次都是悄无声息的潜入，这一次周寂是要以登门讨教ctf的理由，光明正大的登门拜访，然而等他理了理衣领衣衫，对着镜子尝试露出温润和善的微笑，敲了半天的大门，里面都没有丝毫回应...
周寂扬起的嘴角僵在脸上，透过玻璃门向里望去，发现自己为了办理户籍方面的资料几天没来，这会儿厂房空空荡荡，就连走廊充满光污染的rgb蓝绿红黄各色灯带也都没有点亮。
人呢？这个时间里面不应该噼里啪啦敲键盘吗？
这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虽然受到灵柩灰焰的侵蚀，无法调用太多修为和神识，但以周寂目前的手段，潜入厂房基本和回自己家一样轻松。
绕过监控，周寂轻车熟路的来到玄关，空旷安静的厂房只有电子设备时不时传来的‘滴滴’声，由于这伙儿年轻人多以夜猫子为主，哪怕到了晚上也会有人在大厅玩电脑，以至于周寂穿越这个世界大半个月，第一次完整参观这间改装厂房。
唔...这里与其说是厂房，其实更像特意改造成旧工业厂房风格的俱乐部，一楼大厅围绕着楼梯，环形拱卫着十台电脑，电脑区外侧还有一个金属滑梯，旁边还有茶水间和一些电玩设备。
二楼则是一排类似集装箱改装的寝室，每一个铁门上都印有相应的数字编号。
周寂好歹也穿越过两次现代世界，虽然没有真正接触过电子竞技行业，但也能够猜出，这里应该就是职业战队的训练基地了。
周寂围着一楼大厅转了一圈，正打算去二楼战队办公室看看的时候，视线余光扫过正对着大厅一侧的会议室，会议室玻璃墙后面映照着一块还没擦干净的白板，上面用油性笔清楚的写着12月23日。
“所以...为什么是油性笔？”
周寂心念一动，闪身出现在白板前，指腹摩挲油性笔的字迹，看了眼快要擦秃噜毛的白板刷，仿佛已经看到了反复擦拭...直到放弃的过程。
根据座机上面显示的时间，今天是2019年11月18号，而新加坡站的世巡赛比赛时间是12月18号，也就是说他们这是提前一个月前往新加坡准备比赛去了？
周寂眉头微皱随即舒展，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一个多月，对他来说有着充足的时间找个有钱人，随便丢出一块帝王翡翠、灵玉灵石就能获取海量财富。
至于虚拟币和股票、原油.....周寂通过上次穿越现代世界知道今年比特币将会再次突破1万美元，并且一路疯涨，涨到2022年年初将会涨破6万6千美元大关，也清楚luna币将2022年中旬的几天内暴跌62万倍，从将近90美元跌到不足0.00015美元....
站在风口上，就算是某某传媒的玩偶姐姐都能凭借做空luna币，狂赚两个亿。
可惜这些风口都在三年以后，而距离最近的原油宝，也是在明年4月才开始暴雷，无论怎么样都赶不上了。
周寂翻看完二楼办公室留下的一些资料，大致了解到这家KK俱乐部虽然是韩商言创建，但总部设在挪威，这里仅仅只是中国区的分部，总部那边由一个叫做南威的外国人和他的挪威团队经营。
虽然看不到相关财报，但仅凭桌上的这些资料以及挪威近期发来的会议传真来看，养一只职业战队实在太烧钱了，而KK战队最最缺少的就是资金支持。
这支中国分部一直在靠挪威总部那边不断输血才能勉强维持运营，有时甚至还需要韩商言自己垫钱，用爱发电。
韩商言不是王撕葱那个级别的富二代，又不像周寂，钱都是大风刮来的。
更何况...就算是王撕葱，不也暴雷了吗？
周寂似乎能够感受到即便俱乐部最早是由韩商言创立，但挪威总部那边对中国分部这边的意见似乎很大。
先前在地铁上一闪即逝的灵光再次涌上心头，周寂仰靠在椅子上，指尖在桌面轻轻敲打，最后放下会议传真，站起身来。
具体如何，还是等到这次新加坡巡回赛结束，再做决定吧！
.............................
时间一转，很快就到了十二月。
神话和仙侠世界，吸收完灵气的玉石和翡翠对于大能来说毫无用处，但放到科技为主的现代世界，却是极其稀有和昂贵的奢侈品。
有了上次的经验，周寂这次随便找了几块玉石翡翠轻松出手，对方听说他近期准备去趟新加坡，主动托关系帮他办理了相关签证。
于是赶在23号的总决赛开始之前，周寂成功抵达新加坡，进入了比赛场馆。
“SP战队在决赛局中率先攻击了对方服务器...”
“开局SP选择一鼓作气，向KK服务器植入了蠕虫病毒...”
“KK战队修复了漏洞并进行了安全加固...”
周寂坐在前排看着大屏幕上不断闪烁的代码，仿佛在看天书...唔，真正的天书，不是诛仙世界里面的那几本......
修为再高，遇到这种看不懂的东西，该看不懂还是看不懂。
毕竟吸纳天地灵气可以加强一个人的肉身和精神，却不能增加‘智商’。
要不然，各类仙侠玄幻小说影视剧里，怎么会有那么多明明修为傍身，却做出各种智商为负的狗血蠢事？
不过...根据解说以及双方选手的表情来看，KK战队离输不远了。
随着全场欢呼，解说的声音响起：
“恭喜SP战队获得了这一届世界巡回赛，新加坡站的冠军！”
“是的，我们现在看到的是SP战队中国区负责人王浩，相信大家依然会记得，十年前的SOLO战队队长SOLO，相信王浩就是大家心目中最为传奇的一个队长了....”
周寂手掌微微蜷起，眼底闪过一抹失望。
虽然他不了解比赛，但能够感觉到隐藏在网络世界的那串残念数据仍旧蛰伏，这一次的服务器相互攻守似乎并没有将其触发。
看来...只能买下一只战队，徐徐图之了吗？
要不，一次买两只？
台上的SP队员举起奖杯享受着胜利的喜悦。
周寂视线挪到KK战队那边，一袭黑色风衣的韩商言独自起身，没有理会台上相互埋怨的队员，一个人从舞台前面走过。
SP战队那边的一个女领队看起来和他认识，见他经过试着打了招呼，韩商言没有回应。
眼下对方刚输比赛，有点情绪很正常。
周寂沉吟片刻，没有贸然上前拍韩商言肩膀，对他说：“哎~你的战队卖不卖？”而是趁着机会先从主办方那里打听清楚SP战队负责人和KK战队负责人的具体情况，打算谋定而后动。
KK这边，韩商言自然不必多说。
独自在挪威创建KK俱乐部，然后回国成立中国区分部，性格方面比较偏激固执，容易走极端，再加上自己本身就是老板，习惯了独断专行，说一不二。
SP那边，随着SOLO战队解散，王浩早年隐退。是SP的领队艾情向总部申请，才把他请回来当中国区负责人的。
而王浩，说是中国区负责人，其实和艾情一样都是总部的打工仔，除了战队最基本的运营和训练，还要拿出相应的成绩向总部负责。
根本做不到韩商言那样的任性妄为。
了解完双方性格，收购KK的可能性在周寂心里打了个对折。
从新加坡返回沪海，飞机落地，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
周寂走出机场，看到KK战队上了他们提前包下的大巴，甚至还有个别举着灯牌条幅的女粉，天寒地冻的在晚上接机，一边簇拥在大巴门口，一边带着哭腔为他们加油，仿佛kk战队输的是比赛，她们输的是人生一般。
看着寒风中久久伫立，直到大巴远去都还恋恋不舍的粉丝们，周寂摇了摇头，登上另一辆机场大巴，远离了饭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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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铃~
梧桐路上，橘色的路灯透过斑驳的树影照亮幽静的小路。
佟年穿着最喜欢的粉色羽绒服，戴着可爱的猫耳耳机，一边哼着歌一边牵着淑女车。
冬夜寒潮来袭，晚上行人寥寥，少数还在营业的门面挂着圣诞节的装饰。
临近午夜，响了一整天的‘金箍棒~金箍棒~~’终于消停下来，除了偶尔呼啸而过的车辆，只有清脆的车铃声在街道回荡。
骑过梧桐路的路口，前面不远就是佟年舅妈家开的网吧。
平时周末和寒暑假的时候，她经常会去网吧帮忙，虽然打工费比起她平时做的那些课题简直少得可怜，但终究靠自己的劳动挣钱，还能接触提前到社会，算是聊胜于无吧？
路口对面有家便利店，佟年在等红灯的时候，不经意间往便利店方向看了一眼，本想着买点东西带去网吧。
恍忽间，跳动的红灯数字停了下来，世界仿佛定格在这一瞬间。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从便利店走出，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你好~我叫锦觅，你也可以叫我葡萄~’
佟年再次看到那片青山绿水、花团锦簇，宛如世外仙境一般的美丽山谷。
一个留着长发，头上随意挽起，穿着如同假小子一样的自己，双手撑着下巴，趴在石桌上笑嘻嘻的望向对面，那个时候的她...灵动的眼神里似乎透着光。
..................
（有人没看过‘宝莲灯前传结语’，大致解释一下，这本书的一个世界会选择性的联动另一个世界，两个世界的记忆相互影响。
如同前面的范若若和苏檀儿，范闲和徐凤年，莫山主和还没出场的褚璇玑....具体看下上一卷的结语，那章是免费章节，不收费。）
（另外，没看过香蜜也没事，只是借用一下设定，给佟年一个结识周寂的契机而已。）
第三章 你是在反向优惠吗？
“天君...啊不，周寂！”
随着那道身影走出便利店的灯光范围，逐渐隐入斑驳昏暗的梧桐树影，佟年恍如梦中惊醒，像是只可爱的小粉猫一样，用力的摇了摇脑袋，试图甩开那些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记忆画面。
正当她打算蹬起自行车从路口穿过，旁边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喇叭声。
佟年心里咯噔一下，一瞬间仿佛心脏跳出胸口，下意识的抓紧手刹，身子微微前倾，在斑马线站定。
一辆挂着‘K&K’logo的大巴车从她面前转过路口，车窗里面坐着的几个身影似乎在因为什么事情陷入争吵。
“师傅，怎么回事？开稳点啊！”
“输了比赛，你拿司机撒什么火啊？没看到刚刚路口有个小姑娘想闯红绿灯啊！”
“我没看到，怎么了？再说了，输比赛是我的责任吗？我让你撒病毒，你干嘛不执行？”
“是97（令山）让我缓缓的。”
“没错，服务器都没搭好，撒什么病毒啊？”
等到遮挡视线的大巴缓缓驶过，斑马线对面的信号灯又一次变成了红色，那道佟年寻找了一个多月的背影已经不知去向何处。
直到这时，她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站在路口等过了一整轮的红绿灯时间。
佟年双手撑着车把，踮起脚尖朝街道对面张望，试图寻找那人的身影。
红灯的倒计时不断闪烁，等到跳转绿灯的同时，佟年微微抿嘴，用力的踩动踏板，不顾一切的顶着寒风，沿着街道一路找去。
单曲循环的音乐不断在耳机回响，仿佛是在为她加油打气。
万一对方不认识自己怎么办？
万一只是因为自己不知在什么地方见了对方一面，脑子突然‘犯病’，做的‘春梦’怎么办？
虽然还没想好找到对方以后要说什么，但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寒潮来袭的深夜街道，耳机里面不断重复着平时最爱的副歌部分，伴随着她踏板的节奏，每一次中断，每一次响起，似乎佟年心里只剩下找到对方的这个想法。
不知不觉，就连胸口都变得暖暖的.....
...............................
“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说好了今天过来值班的，这都快十二点了，怎么还没来？”
与此同时。
梧桐路七十二号，地下一层的‘今夜有缘’网吧。
顶着快手流行锅盖头，一眼就是精神小伙的胡窦楠随手接过周寂递来的身份证放到刷卡机上，视线余光瞄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无人应答’，心里不由滴咕道：“这家伙，不会是想翘班吧？”
以他老姐的性格，越想越有可能。
不行~还是得电话轰炸！
胡窦楠想到这里，伸手朝桌上的手机抓去....
网管刷卡的间隙，周寂大致扫了眼网吧的布局。
像是这种开在地下室的网吧一般规模不大，最多也就三四十台电脑，营收主要靠茶水和零食。
不过这间网吧环境也还不错，干净整洁，不显拥挤，还有一些绿植点缀，确实不错。
视线落在墙角坐下的韩商言身上，周寂习惯性的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红票。
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现代世界，抽出一半的红票收回四方法阵之中，转而掏出钱包重新递去一张红票。
“哎幼~”
只听一声啪叽~脆响，胡窦楠像是触电一般突然缩手。
红票在空调的暖风下飘飘然然的飘落到桌子上，手机毫无花哨的垂直坠落，稳稳当当的pia~在了地板上。
怎么了？怎么了？
听到胡窦楠的惊呼，一些顾客下意识的往收银台看了一眼。
胡窦楠看了眼桌上的百元红票，又看了眼地板上的手机，作为从小被拿来跟亲姐、表姐、邻家小孩比较的真正学渣，他以生动形象的表情变化，教会了自己什么叫‘肝肠寸断’，什么叫‘如坠深渊’，什么叫‘欲哭无泪’，什么叫‘后悔莫及’......
啧~可怜的娃啊~~
这一刻，周寂仿佛听到琉璃心随手机一同摔落地板的声音。
胡窦楠蹲下身子，拾起碎成蜘蛛网的手机。
外屏碎裂，内屏漏液，几块指甲盖大小的黑斑在亮起的拨号界面显得格外扎眼。
为了催促佟年快点过来接班，先前一直亮屏拨打电话，打了好多个。
电量飞速往下掉的同时，手机温度跟着往上涨。
握在手中，滚烫依旧。
胡窦楠啪~的一下把屏幕扣在桌上，魂不守舍的收起红票，有气无力的敷衍道：“会员价10块一小时，非会员8块，充50送10块，充100送5块...你好充会员吗？”
这一连串的反向优惠，周寂哭笑不得的打算纠正，但看到胡窦楠肉疼到心里直抽抽的表情，笑着摇了摇头，拿回身份证，朝韩商言所在的那排电脑走去。
........................................
网吧灯火通明，暖气拉满。
外面寒风瑟瑟，路灯昏暗。
佟年骑着淑女车沿途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周寂身影。
耳机里面单曲循环的副歌部分也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佟年停在路灯下，感受着胸口的滚烫，作为十五岁考上上海胶东大学少年班，十九岁研二在读的天才少女，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
等等...单曲循环不应该是从头开始唱吗？回想起来，刚才听到的好像都是副歌部分吧？
“也就是说....糟了！胡窦楠！！”
佟年突然愣住。
一百六的智商终于占领高地。
手忙脚乱的掏出手机，却发现粉色的手机壳已然化身暖手宝，而手机屏幕也已经完全黑屏，按了很久，只闪过一个电量不足的图标，然后彻底息屏。
“完了完了完了~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佟年欲哭无泪的敲了敲脑袋，终于想起今天是要去舅妈家的网吧帮忙代班，刚才只顾着沿街寻找那个人，把这件事给抛到脑后了。
“刚才肯定是胡窦楠给我打的电话，这下手机没电.....连回电话都回不了，万一他联系不上我，给我爸妈打电话...那我不就死定了！”
佟年脸色苍白，心里咯噔一下。
仿佛已经看到母上大人提着扫帚撵得她从楼上跑到楼下，再从楼下跑到楼上.....连她爸都劝不住的那种。
死到临头，那还顾得上什么天不天君，锦不锦觅，佟年双手提起车把，直接原地调头，倒腾起她的两条小短腿，拼了命的朝‘今夜有缘’赶去。
....................................
（不好意思，在看DOTA2互联网Ti大赛，码字晚了。今天是上届冠军网易战队对阵腾讯战队，去年腾讯输给网易，今天胜者组决赛2:0复仇成功，网易落到败者组，明天对阵阿里巴巴。不得不说，腾讯今年太厉害了，夺冠可能性很大。）
第四章 舔狗舔狗，一无所有
...............................................
（事先科普一下，也可能大家都知道了...《亲爱的热爱的》里面的游戏其实是csgo，韩商言代号‘gun神’就是枪神，上面的游戏，原剧明里暗里都有steam和csgo的游戏界面，投资方为了能上卫视，后期配音贴图，硬是改为网络安全大赛。）
...............................................
“CS.GO”
网吧角落。
周寂目光扫过韩商言屏幕亮起的游戏画面，一眼就认出这是他们KK俱乐部的那帮年轻人平时摸鱼玩的游戏。
开启穿越之旅以前，周寂没怎么接触过FPS游戏。
虽然平时主要打的是DOTA，但对于大名鼎鼎的CS系列，他还是早有耳闻的。
今天从新加坡回来，酒店就在梧桐路附近。
由于酒店的网络信号实在太差，周寂空有一身修为也没办法给wifi提速，所以就想着出来找个网吧查询一下除了SP和KK的这些人，国内还有什么顶尖的高手或是战队。
结果竟在网吧遇到了本该坐上专属大巴返回战队基地的韩商言。
周寂碰巧也想确认一下韩商言对于战队构成的相关理念。
当然，仅仅只是确认一下罢了。
要谈收购方面的事情，一来网吧不是合适的场所，二来现在不是恰当的时机。
就算将来要谈，也不应该由他自己来谈。
注意到旁边的沙发被人拉开，韩商言习惯性的皱了皱眉，提起挎包放到座椅另一侧。
周寂顺势坐了下来，主动搭话道：“好巧，你也玩CSGO啊？要不，开一把？”
韩商言这会儿正因输了比赛，心情烦闷，习惯性的皱了皱眉，声音低哑道：“我从不和不认识的人组排。”
“对枪SOLO。”周寂神色澹然，一种从容自信的高手气度令韩商言气极反笑。
和他对枪SOLO？
找死！
韩商言冷冷的吐出一个字：“好。”
“我坐对面。”
周寂微微一笑，起身关了电脑，正要绕到韩商言对面的位置坐下，忽然听到噔噔瞪的急促脚步从走廊传来。
玻璃门拉开，冷风呼啸着灌入。
“嘶哈~嘶哈~~”佟年一只手扶着收银台，捂着肚子喘得像是一台破风箱。
“姐，你这是跑哪儿去了？说好了今天过来值班，等你你不来，打电话也不接，我还以为你翘班.....啊不，出事了呢~！”
胡窦楠这会儿还在研究他的手机，一脸嫌弃的接了杯水朝佟年递去。
“我这不是突然有事耽搁了吗？”
佟年捧起纸杯，感受着活过来的喜悦，突然想到什么，勐然抬头道：“对了，你没给我家里打电话吧？？”
胡窦楠看了眼已经碎成玻璃渣的手机屏幕，哭丧着脸，委屈道：“你看这还能打电话吗？”
人们的悲欢并不相通。
佟年对于胡窦楠的手机是如何碎掉的既不感兴趣，也不觉心疼.....反正又不是她的手机。
吨吨吨~的把水灌下，佟年长舒口气，下意识的扫了眼网吧上座率。
不经意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角落起身，纸杯不自觉从手中滑落，杯底的温水好似连成一串晶莹璀璨的珍珠，在胡窦楠拉长声线，犹如0.25倍速般向前扑去的过程中，全部洒在了碎屏漏液的手机上面。
“不~~~~”
抢到手机，为时已晚。
胡窦楠下意识的用手抹去屏幕上面的水渍，原本内屏漏液留下黑斑终于看不见了，因为它整个屏幕都不亮了...
当他抬头寻找一切的罪魁祸首，却发现收银台已经没有了人。
“佟~年~！”
胡窦楠转身看去，佟年鬼鬼祟祟地趴在墙架后面，像是在偷瞄着什么。
..................................
“好了没？”
“再等等...”
“还要多久？”
“快了，快了。”
韩商言手指不耐烦的在桌上敲打，说好了对枪SOLO，结果等了半天，对方还没上线。
韩商言习惯性的皱起眉头，摸了下桌上的糖盒，发现里面的水果糖已经吃完了。
“到底怎么回事？还打不打？”
韩商言推开沙发站起身来，绕过长桌走到对面，看到周寂不断刷新，却又不断蓝屏的steam网页，一口老血涌到喉间，想喷喷不出，想咽咽不下。
“哦，打不开steam网页啊？那没问题了...”
韩商言抿了抿嘴，灰熘熘的回到座位坐下。
周寂这边也很无奈。
网页打不开就是打不开，修为再高也没用。
经过一番折腾，终于注册了steam的账号，周寂进入solo房，根据现找的新手教程简单试手，死过两次以后，逐渐熟悉地图和玩法，直接放出神识笼罩两人的电脑，仿佛站在韩商言身后，看着他在屏幕上的一举一动。
啪~
镜头上扬，韩商言看着被周寂爆头的尸体，越打越觉得不对。
虽然他已经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战队上面，但水平一直保持的不错，而对面那人无论是从游戏意识、动态视力、反应速度方面都像是怪物一般令人难以置信。
周寂一边享受着降维打击的愉悦感，一边和韩商言说起有关网络安全大赛的事情。
韩商言此刻的注意力全在游戏当中，说出的话根本没有闲暇过脑，完全出自本心。
当然，这也是周寂的目的所在。
周寂提着匕首和韩商言在地图兜着圈子，不经意间问道：“我今天有看过KK和SP的比赛，你说...如果只留下DT一个人，从其他战队里面各挖一个高手，重新组建KK战队的话，能不能战胜SP啊？”
韩商言勐然抬头，阴沉的目光仿佛要隔着两道屏幕看清周寂意图。
啪~
又是一声枪响。
屏幕中的自己应声倒地。
韩商言站起身来，挎起背包道：“五指亦有长短之分，KK队员虽然不是天梯前五，但他们五人合力，就是最强的战队。”
周寂看着韩商言愤然离去的身影，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对方的态度并没有出乎周寂意料。
韩商言本身就是KK俱乐部的创始人，掌握着绝对的权利。
队里每一个成员都是他亲自选拔、挖掘，不会轻易更换。
以他的这个执拗性格。
同意收购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即便周寂以投资的名义给他再多的钱，他也不会允许有人插手战队的管理和运营。
周寂意兴阑珊的结账下机，彻底打消了收购KK的念头。
从吧台经过的时候，刚刚那个摔坏了手机的精神小伙像是献宝一样从抽屉里翻出一盒巧克力从他身旁跑过。
吧台旁边，一个穿着粉帽白色卫衣，挂着猫耳耳机的小姑娘背朝柜台在捣鼓着什么黑暗料理。
精神小伙一脸讨好的把巧克力递给小姑娘，小姑娘则是一脸嫌弃的夺了过来。
舔狗舔狗，一无所有。
周寂临走之前，朝精神小伙递去一个怜悯的目光。
“行了行了，给你修手机，可以让开了吗？”
佟年看着放满凤爪、辣条、鸡腿、卤蛋的特制爱心方便面，小心翼翼的端起托盘，一脸不耐烦道。
胡窦楠两眼放光，脸上堆满笑容。
拿起收银台的计算器‘归归归零~’，噼里啪啦的按了起来，“姐，我刚查了，换个屏幕一千二，主板进水修一下得两千三，还有电池、摄像头、边框...至少也得五千块。您看~您是微信呢~还是支付宝呢~~”
说到最后，胡窦楠下意识的掏出手机，这才想起手机坏了，收到钱也花不了。
另一边，佟年还在为自己独创的‘搭话’方式沾沾自喜，好不容易打发了胡窦楠，端着托盘来到网吧角落，看着空无一人的座位，以及正在倒计时关机的电脑，傻眼道：“人...人呢？”
..........................
（总决赛腾讯对战阿里巴巴，因为要码字只看了前两局.....不得不说，阿里今年太强了，依靠选手个人实力，2:0干翻网易。总决赛打腾讯，第一局大哥敌法完美发挥，一波把腾讯按死；第二局四号位小强操作拉满，可惜腾讯前期优势太大，最后还是输了...）
第五章 实际上.....
昂贵的翡翠终究可以用钱买到，附有灵气的玉石就涉及到‘封建迷信’的范畴了。
周寂离开网吧以后，径直回了酒店。
接下来的几天，周寂找到之前那伙儿冤大头，轻而易举的出手几块没什么卵用的灵玉，沪海市晸府一路绿灯，很久就给他办下一个除了钱什么都没有的投资公司。
周寂本身对于管理公司没什么兴趣，于是找了个职业经理人，给他下达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联系SP俱乐部的投资方，拿下整个SP战队。
趁着战队刚刚取得成绩，王浩打开电脑，看了眼摆在桌面正中间的文件图标，鼠标停留片刻，双击打开。
一张充满年代感的照片映入眼帘。
十年前的他们，穿着运动服改成的统一队服，肩并着肩，略显稚嫩的脸上满是灿烂的笑容。
鼠标下拉。
办公室大门被人推开，清脆悦耳的脚步声响起，一个留着短发，成熟干练的倩影仿佛从照片走出一般，径直来到办公桌旁，笑着说道：“在看什么呢？明明赢了比赛，怎么还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王浩看了眼十年后的艾情，视线挪回十年前的照片上面，颓然道：“我向总部提交的签约名单，被总部打回来了...”
艾情闻言一愣，脸上的笑容收敛：“小米和欧强那个？”
王浩沉默着点了点头。
艾情绕过办公桌来到电脑前，看着桌面打开的文档，秀眉微皱，不满道：“为什么啊？小米和欧强虽然隐退，但他们的技术和意识全都不差，比赛经验也比别的人丰富很多，只要给他们一个机会，相信他们很快就能证明自己的！”
“我也相信！可是总部那边不相信啊！”王浩揉着眉心，愤慨道，“他们只相信天梯排名，我已经向总部提交过好几次了，可总部那边说‘现在的SP战队配置挺好的，刚拿了冠军，成员不宜变动，如果非要招小米欧强回来的话，可以先从替补做起’”
“替补...”王浩说完自己都忍不住发出嘲弄的冷笑。
他王浩既然要把兄弟招来，怎么可能让他们打替补？
这次新加坡比赛能够夺冠，完全是KK那边内部不团结导致，一旦给韩商言时间把战队成员拧绳，以SP目前的实力，必输无疑。
“那你打算怎么做？”艾情秀眉微蹙，担心道。
“我打算再去一趟总部...”王浩站起身来，沉声道：“这段时间战队这边就交给你了，艾情。”
“嗯~”艾情和王浩认识十多年，很清楚面前这个人的性格，一旦决定的事情就会坚持下去。
某种意义上，他和韩商言很像。
如果说韩商言的骄傲是写在脸上，王浩的偏执则是刻在心里。
“我送你。”艾情起身跟着他朝外面走去。
就在这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总部的负责人满脸笑容的为一个年轻人领路，旁边还有五六个西装革履的随从。
看起来有总部那边的人，也有和那个年轻人一起来的。
“solo，艾情，我正要找你们呢。”张秘书看到王浩眼前一亮，连忙停下脚步叫住两人。
“张秘书。”
王浩和艾情对视一眼，艾情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清楚对方来意。
SP俱乐部背后是由资本掌控。
王浩虽然是中国区负责人，但在SP俱乐部的话语权极低，除了管理战队日常运营，就连战队成员的招纳和分配，都要受到总部那边的监管和控制。
哪怕真的把米邵飞和欧强找回来，一旦他们的成绩无法让总部那边满意，就算王浩他是中国区的负责人，也没有办法留下他们。
张秘书扶了扶金丝眼镜，侧身向身旁的俊朗青年笑着说道，“周先生，这两位呢，就是我们SP战队中国区的负责人了，这位是SOLO王浩，十年前的传奇队长，原SOLO战队创始人，十年前曾拿到中国区的总冠军.....这位是艾情，SP战队的领队，原SOLO战队的成员Appledog....”
瞧见张秘书的态度，王浩和艾情隐隐感觉不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面前这个年轻人。
一身素色简约的休闲服饰，胸口右侧有个青翠的藤蔓刺绣，看不出具体品牌。
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视线，年轻人朝他们微微颔首，明澈深邃的眼眸好似能够将人一眼看透。
“solo和Appledog的大名久有耳闻。”周寂面露微笑道，“前几日新加坡网络安全大赛赛场，有幸见证SP战队夺冠的瞬间，祝贺你们。”
“谢谢，谢谢。”
王浩道了声谢，看向张秘书道：“这位是...”
“哦~差点忘了介绍...这位是四方投资的周先生，今天来呢，是想了解一下咱们SP俱乐部的中国区分部...”张秘书注意到远处玻璃墙后面，几个战队成员探头朝这边张望，笑着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周先生，您看，要不我们坐下慢慢聊？”
众人来到会议室，王浩这才得知总部打算把SP战队连带训练基地打包卖给面前这位看起来只有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周寂注意到王浩脸色阴晴不定，语气温和却不容抗拒道：“合同的事情交给赵经理负责。张秘书，可以让我和solo单独聊聊吗？”
“可以，当然可以~”张秘书满脸笑容的朝王浩打了个眼色，把周寂这边的职业经理人请去另一个会议室商谈合同细节。
艾情面露犹豫，临走之前看了眼王浩。
周寂哑然失笑，摊了摊手道：“不用担心，我只是想和solo聊下SP将来发展的看法，我对战队运营和比赛什么的完全不了解，收购SP战队以后，我也不会插手你们对战队人员和日常运营的管理。”
王浩眼前一亮，原本抗拒的神色稍稍缓和，却又升起新的不安，迟疑道：“周先生，我有一个问题，可以冒昧的问一下吗？”
“但说无妨。”周寂不以为意道。
王浩沉默片刻，斟酌着用词，迟疑道：“周先生接触CTF多久了？”
“一个多月吧？”周寂随口说道。
一个多月？
王浩闻言一愣，抿了抿嘴。
周寂仿佛看透了他的担心，澹然道：“你是担心我一时兴起买了战队，说不定哪天腻了，就丢下烂摊子跑路了吧？”
“早就听闻SOLO心思缜密，没想到还有点杞人忧天。”周寂早在来之前就准备好了话术，笑着说道：“你有没有想过我这次买下SP花了多少钱？”
“你放心，在决定收购SP之前，我已经了解过国内的战队情况，目前可以健康运营的战队除了SP以外屈指可数，就算KK也要靠韩商言自讨腰包为KK输血.....只要SP战队能够健康运营，我没有任何理由丢下它。”
听完周寂所说，王浩这才放下心来，有些尴尬的向周寂赔礼道歉。
周寂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和王浩聊起战队的情况以及国内的对手，王浩想起自己被总部拒绝的那封名单，最先沉不住气，按捺不住忐忑，试探道：“周先生，你刚才说，你收购SP战队，不会插手战队的人员管理...这是真的吗？”
“当然，我不了解战队运营，但也知道外行领导内行在各行各业都是大忌。”周寂眉头一挑，注意到王浩只提了人员管理，顿时有了兴趣，“你是对SP的人员配置有什么看法吗？”
王浩犹豫片刻，脑海浮现那张十年前的照片，正襟危坐，一脸认真道：
“实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