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继母下手
东武一百叁拾伍年三月初三
定国公府-青朴院
前厅,几个要紧的命妇在前厅陪着老夫人孟氏吃茶。
张嬷嬷是老夫人身边最为得力信任之人,满面春风疾步走近,附耳几句。
老夫人眉头狠皱,却一脸笑道:“吃药的时间到了,老身去去就来!”
众人附和着行礼送了老夫人出去,可转脸便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怎么回事?”眸子一瞪,笑意无存
“冬香来报,大小姐从湖心桥上摔了下去,此时下人们找不见大夫人,大小姐摔倒昏迷,到现在还没醒,特报了老太太前去看看!”
“糊涂东西,今日那丫头及笄的日子,我又不会看病,到现在没醒还不赶紧去请大夫!”老夫人惊怒
张嬷嬷头微侧,冬香得了令,抹了一把眼泪向药堂跑去。
“大爷知道这事了吗?”老夫人伫在原地没有半分走动的意思
“这样大的事,想必云榭院的人不敢瞒着”张嬷嬷心里暗想大小姐若是出事怕是要了大爷半条命,谁人敢瞒?
“此事还有谁知晓?”
“现在时辰还早,府里的下人们嘴最严了绝不会外传,只是今日宾客众多,咱们可管不住别人舌头,若是大小姐醒了,此事自会平息!”
老夫人最为重视的就是公府的脸面,只要大小姐安然无恙,自然能能息事宁人。
“这丫头寻回来后我这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等礼成后,告诉大夫人赶紧找个人家给我打发出去!”老夫人一边没好气的说,一边向云榭院走去
“您不说大夫人心里也有数!切莫为了这些小事伤了身子!”
“此事先按下,别惊动了侯爷!”
“是!”张嬷嬷边前面带路边宽慰着
云榭院外
“哎,我看这月轻玉摔得不轻,到现在都没醒会不会是。。死了?”
“哼,这荣华富贵啊,可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个命,有那个福可以享的!”
“是呢,话说这月轻玉可是定国公府嫡长孙女,外祖家轻氏又是开国功勋,论说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一等一的命格,可惜十一年前长房夫人轻衣携女出游,不成想被贼人掳去,半年前月将军好不容易寻了来,谁承想这就要香消玉陨!早知如此何苦来哉?说不定在破庙里倒能草草一生!”
“嘻嘻~”众人窃笑
“孙姐姐说的是呢,破庙爬出来的东西,也配称作嫡女?当真辱没了咱们!”
院内几个世家小姐扎堆议论着
月轻玉在浑身的疼痛中惊醒,头晕沉沉的。
环视一眼四周,意识逐渐回笼,梨花雕榻,流云纱帐,满屋精致贵重的摆设,这是。。她未出阁时定国公府的房间?
这般想着抬抬胳膊,完好的手,完好的脚,脸,也是滑滑的。。
难道?她没死?
衣服好像是。。她十三岁及笄的那身!一切刚才刚开始么?
令人窒息的疼痛席卷全身,重生的狂喜和恨意双重冲击着心底。
“大夫人安!”众人的语气明显客气了起来
“都别拘礼了,这院子里的奴才好不懂事,怎么不请小姐们去偏厅用茶?在这吹着冷风,不成体统!”
赵氏这边数落着,那边便传来丫头们请罪的声音。
“我苦命的女儿,怎么就从桥上摔下来了?快去请了老夫人没有?这不是要了我的命么?”
“娘,您别哭了,姐姐向来顽劣,您说了多少次了,这也是没法子!”
“大夫人,二小姐,慢着点!”
继母赵氏?还有自己的“好妹妹”月如媚?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
“赵嬷嬷你在外面守着,姑娘身子不好别让闲话传出去!”赵氏故意挑高了嗓音
她们来做什么?原本榻上睁开的明眸和满眼恨意,瞬间合上!
“娘,您来看她做什么?”月如媚不解问道
“嘘!”赵氏噤声,上榻,伸着脖子往窗外望了望
四下无人
“晨起你支红玉出去我便觉着奇怪,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跟我商量?竟然留了这小蹄子一命?”赵氏恨恨的眼神恨不得把月轻玉撕碎
“逸辰哥哥都安排好了,他特意交代了,要让她活着!”
“糊涂!十一年前我费尽心机都没弄死她们母女,如今轻衣那个贱人已死,你明明有机会杀了她,却为了端王一句话留下这么大的隐患。”赵氏语气嗔怪,转头瞥见榻上的人呼吸急促了起来,睫毛微动,眼见就要醒了过来!
赵氏一把扯过锦被,双手用力的压了下去!
月如媚抓住赵氏胳膊急道:“娘,逸辰哥哥说了她还有用!”
“傻女儿,没了她,端王殿下娶的可就是你了,之前你爹看的紧咱们没有机会下手,如今天赐良机,别白白为她人做嫁衣!”
赵氏恨铁不成钢,这个傻女儿怎么就不知道为自己打算呢?端王说什么都听!
是呢,没了她,自己还是定国公府的嫡长女,没了她,逸辰哥哥娶的便是自己,没了她,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又回来了!
“对,娘杀了她!”月如媚手慢慢松开,一双眼睛兴奋地有些发亮
月轻玉运功闭气,听赵氏母**狠对话。
见锦被之下没了动静,慢慢拿下,试探鼻息!
呼~
哼,终于死透了!
“别说,还挺有你母亲的狐媚样子,若是再过两年不知得勾了多少男人的魂儿呢。可惜,你就不该回来!就该烂死在那腌臜地!”赵氏冷瞧一眼,嗤笑一声。
“就算你们母女栓住了老爷的心又如何?哼!人死灯灭,这定国公府还是我赵华宁的!哈哈!”
门外,赵嬷嬷声起
“老夫人,您慢点,千万小心,别摔了,大夫人已经在房里照顾了!大夫人!老夫人来看大小姐了!”赵婆子扯着嗓子,生怕里面的人听不见似的。
“娘,怎么办?祖母发现了怎么办?”月如媚话音发颤
“死老婆子怎么来的这么快?别怕,快,收拾一下!”赵氏忙中有序
眼缝里瞧着赵氏母女整理好床被,还不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妆容,呵,真是轻车熟路啊。
“哎呀,我可怜的女儿啊!好不容易寻回来了,你怎么一天的福都没享到啊!”被人一把搂过,母女二人号丧声起,哭的那叫一个伤心!
眼看着人到门口,哭声更大了起来!
“哎呀,我这苦命的姐姐,我这苦命的女儿啊!”
“姐姐~你怎么忍心丢下我和娘呢?呜呜~”
老夫人闻见哭声,心潮起伏,怒斥:“大喜的日子,满厅的宾客,嚎什么!”
赵氏敛住哭声,压着心中的欢喜道:“娘,玉儿顽劣从湖心桥上摔了下来,怕是。。我的女儿啊!”
张嬷嬷扶着老夫人孟氏榻边一看,月轻玉薄如纸片一般躺在床上,似已断气。
老夫人心里暗叫不好,偏偏死在府里了,还是今日,这可如何是好?
第二章 坠桥缘由
“哎呀,可怜的大小姐,这知道是大小姐自己摔了下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嫂照顾不周呢!”二房夫人沈氏和三房夫人祁氏闻讯过来
“你!三房家的,你别含血喷人,啊?天地良心,我照顾不周?玉儿回来后,这半年我对她怎么样?啊?大家可是看在眼里的!吃的用的比如媚、如婷的还要好!这孩子干什么,哪样我没顺着她?”
祁氏吃瘪
赵氏说的是实情,幼时她们母女被人掳至南州烟瘴之地,若不是娘亲聪慧带她逃了出来,她早就是孤魂野鬼了。十年在外流浪期间,一身劣习为了生存,偷、抢、掠,除了杀人,好像什么都做过。
入府后,赵氏存了私心,不仅没有纠正反而宠爱的她变本加厉,以至于自己的“声名在外”,劣迹斑斑,自己竟然还把这种疼爱如获至宝一般揣着,把赵氏当亲娘一般孝顺着。
“玉儿怎么样了?”大爷月少堂得信后快步跑来
“老爷”赵氏起身过来
“玉儿,已经去了!”边哭,边打量着月少堂的神情
“胡说!一个孩子都照看不好,玉儿若是出事,看我不剥了你的皮”月少堂暴怒,一把推开赵氏,丝毫没有顾及老夫人满脸的不满
“祖母,这事怎么能怪娘呢?”月如媚拉着老夫人的手哭道
老夫人脸色一沉,哼,有了这个丫头,他眼里还有这个我这个娘么?还有如媚和如婷两个女儿么?
月轻玉脸色惨白
“丫头,爹找了你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回家,爹还等着你以后孝顺我呢!”堂堂抚远将军战场上杀戮无数,如今跪在榻边眼角泛泪,双唇强压着微颤。
颤抖着手,试了鼻息,表情呆滞,摇头低语:“早上还好好的,不可能,不可能。。”
颈侧,一探,微跳,有救,“快去请大夫!”怒吼
“大哥快起来吧,还是要保重身子啊!咱们跟玉儿这个孩子啊,没缘分!”沈氏见状动容,嗓音低哑,语气悲恸。
“赵大夫来了!”冬香慌急的声音中还有哭腔
哼,死都死了请不请的有什么区别
“赵大夫不必了,玉儿她已经。。。”赵氏掩面,正好挡住那抹讥笑
“啊?小姐!”冬香一把瘫坐在地上
赵大夫充耳不闻,径直走向榻边,搭脉,望闻问切甚是缜密,拿出银针,刺入百会穴。
众人齐齐望向榻上,赵氏用娟帕掩着笑意,不会儿
“咳咳”月轻玉艰难的睁开双眼,入目便是焦唇干肺的月少堂
“爹?”只这轻声一句众人悬着的心踏实的放回了肚子里
“哎,爹在呢!别怕!”月少堂死灰一般的心脏再次有力的跳动了几下,再次失而复得,又忍不住心疼的红了眼。
倒是赵氏和月如媚吓了个踉跄,明明没了气息,怎么活了?
老夫人和祁氏狐疑的看了一眼,母女二人连忙换上一副惊喜神态。
“姐姐,如媚就知道姐姐定能吉人天相!”扑上前来,确认,真的活了?
不着痕迹的甩开月如媚的手,“祖母!”
“玉丫头!”
老夫人佯装抹着眼泪过去,她一向不喜月轻玉,她想不明白,轻衣那么温善柔弱的一个儿媳,怎得生出月轻玉这么顽劣的孩子?
轻家先祖乃是开国功勋,圣祖皇帝亲赐“护国柱石”四字,历代在朝中威望甚重。
十二年前,轻家长子还娶了当今陛下表妹嘉柔郡主为妻,至今都是炙手可热。
当年轻衣嫁入定国公府后,月少堂一年内连升三级,虽说自己的儿子争气,但背后若无轻家的扶持和提携,决计不会平步青云如此之快。
当年轻衣出事已闹的沸沸扬扬,若是月轻玉再出事,怕定国公府不说陪葬也得元气大伤。
月轻玉见老夫人思绪飘远的样子,嘴角轻扬
顺势躺在老夫人的怀里,泪眼婆娑道:“祖母,孙女地狱走了一遭,就怕再也见不到祖母了!”
“祖母可是要被你吓死了,可有伤了哪里?”
老夫人拍着后背安慰道,只是这衣料粗粗的有些划手。。
“赵大夫?玉儿怎么样?”月少堂急问
“大小姐昏迷乃是气息幽闭所致,至于摔伤?若是从桥上摔下不死怕也是残疾,想来是大小姐吉人天相,身上仅有几处擦伤而已!”
赵大夫说的隐晦,月少堂也心里有个疑影,玉儿纵使顽劣但向来惜命如金,绝不会拿着自己性命开玩笑!何况这伤明显不对!
“今日是哪个丫头伺候的大小姐?”
不好,月轻玉深知月少堂的脾气,刚想开口,话头被月如媚抢过:
“姐姐一向不喜人多跟着,每日进出只允冬香一人跟着伺候着!”
说完转过头,憋着坏笑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冬香,这个丫头三番五次坏自己好事,这次犯在爹的手里,不死也得去层皮!
“简直是胡闹!”老夫人挺了挺身子,顺道起身下去
月轻玉不动声色,祖母不喜欢自己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讨她的欢心有的是机会。
“冬香?你怎么伺候的大小姐?”
“爹!”月轻玉出声制止却被月少堂一个眼神呵住
月少堂语气虽重,可那眼神里明显没有怒气,还是先看看老爹到底想干什么吧。
“回禀大爷,今日小姐梳妆好了说要去湖心桥透口气,奴婢本来一直跟着的,可半路大夫人身边的红玉说,大小姐今日及笄需要的玉如意少了一柄让我赶紧回去再找找,奴婢记得这些东西昨日就准备好了,红玉姐姐不依不饶,奴婢这才又折了回去,可还没到院子里不知谁说了一句大小姐坠桥了,奴婢连忙跑回去,就只见大小姐躺在桥下,奴婢喊人,正好端王殿下在附近,这才有人给大小姐抬回了院子!”冬香事无巨细的说着,要是知道小姐会摔下,打死自己都不会离开小姐半步
“那看来这柄如意少的倒是时候啊!”月少堂话里讽刺
红玉闻言一颤,连忙跪下:“大爷,奴婢奉大夫人的吩咐一早来检查大小姐及笄所用的吉物,这才发现少了一柄如意,可云榭院里的丫头们说,贵重物品都是冬香负责保管的,奴婢这才找了冬香来啊!”
“你这丫头真是不中用,只一柄如意而已,少了便从我房里拿一个补上不就行了,大小姐身边没有人跟着怎么行呢?出了意外你有几条命可以赔?”赵氏一边骂着一边把事情坐实,这是个意外!
“对了,冬香你说正好端王殿下在附近,会不会是端王殿下救了姐姐?”月如媚赶紧引入正题,虽心里极不情愿,但逸辰哥哥说了,与她不过是利用,以后的王妃之位、太子妃之位、皇后之位都只会是她月如媚的。
“啊!原来是这样!”赵氏恍然大悟,“老爷,不如派人去查问一下,救命之恩可不是小事!”
老夫人和月少堂都眉头紧锁,难道真的端王救了月轻玉?此事若属实,他们定国公府可欠了一个大人情,可这人情如何还怕是将来会有些身不由己啊!
“玉儿,你可记得是谁救了你?”月少堂发问
月轻玉深知自己绝非坠桥,她清晰地记得前世自己刚上桥不久,一阵风吹过后便头晕目眩,醒来后便纷传自己坠桥,得端王搭救,而就是这一命之恩断送了自己整整一生。
“爹,女儿并非坠桥!”月轻玉语气肯定
第三章 损兵折将
月如媚按着胸口,粉拳紧握,她明明中药昏了过去,怎么可能知道?
“不可能。。不可能。。”月如媚紧张的碎念着
“二妹妹,你在念叨什么?什么不可能?你是不是看见了什么?”月轻玉狐疑的打量着
月少堂蹙眉看了一眼,“如媚,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啊?”心间一颤
“老爷,如媚向来就胆小,看见玉儿出事定是吓坏了!姐姐好端端怎么可能死呢!是吧!”赵氏一把拉过女儿
“是,姐姐不可能死!”月如媚话音更低了,心里却暗恨她为什么没死?
月轻玉冷眼瞧着赵氏母女演戏,一脸抱歉道:
“是我说错话了,二妹妹若是瞧见了怎么会把我晾在桥下自生自灭呢?呵呵,我真是摔糊涂了!”
“女儿一时好奇去了桥下,但桥底路面崎岖,女儿不慎摔倒昏迷,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账奴才胡说是我坠桥了的!”
“不可。。不可以轻纵了这些奴才!”幸好赵氏及时递了眼色,月如媚差点把不可能三个字脱口而出
“是啊,娘、老爷,如媚说的对,此事说到底还是丫头们不懂事,红玉,冬香你们可知错?”
“红玉知错,红玉对不住大夫人的嘱托还因为奴婢害了大小姐,奴婢再无颜面伺候主子,任凭主子处置!”
哼,这话明显是给冬香下套,想赶走冬香?没门!
冬香刚想开口,月轻玉便一把跪了下去,“确实,若不是红玉叫走了冬香,孙女定不会摔倒,祖母可要为玉儿做主,好好罚一下红玉,况且红玉是娘身边的人,此事若是传出去没得再让人误会娘亲呢!”
这一句愣是把赵氏的后面的话给堵上了
红玉满眼都是求救的眼神,她可不想真的被逐出府,大夫人说过会求老夫人留下她的,可大夫人怎么不开口呢?
“红玉做事如此不谨慎,还连累了主子,罚二十大板,再找个人牙发卖出去,永不得再用!”老夫人没有过多的表情,冷言道
红玉哪肯?可赵氏也没给她开口的机会,小厮直接掩口,拖了出去。
老夫人眼神刮过冬香
月轻月一怒先开口发落:“冬香你与我一同长大,做事还如此不当心,玉如意这么重要的东西都能少一柄?”
“小姐,奴婢冤枉,玉如意两柄齐放在东阁里,断不会丢,老夫人、大爷可派人查一查!”
“这便是奇了,难不成这玉如意自己飞了?还是红玉冤枉了你!她有什么可冤枉你的!”祁氏道
老夫人心明眼亮,望着赵氏:“张嬷嬷,你去东阁里看一下,若是没有,把冬香拖出去卖了,若是有,红玉直接打死!”
赵氏双目流转,老夫人此举莫非疑心到了自己?不过打死红玉便死无对证,扯不到她们母女身上。
东阁就在旁边,张嬷嬷来回也快,不会儿的时间便捧着两柄玉如意回来了。
月如媚的原意是趁着月轻玉昏迷挑拨祖母发卖了冬香,那如意只藏在了案几,谁料想这蹄子竟醒了过来。
“哼,没想到红玉做事竟然这般惫懒,看来娘说的对,这样眼拙手笨的丫头就该打死!”赵氏心虚,连忙附和
红玉被逐,肯定生了异心,此时就算老夫人能饶了红玉,她也必然不会放过。
可怜红玉伺候了大夫人六年,就这么白白没了性命。
老夫人脸上愠色稍平,缓道:“冬香虽无罪,但毕竟是外边的丫头,做些粗使可以,这贴身的奴婢还是再调教一段时日吧!”
轻扯月少堂的褂角
“娘,玉儿就这一个称心的丫头,虽蠢笨了些既然玉儿喜欢她,不如罚了月俸,待回头有好的了再换下不迟”
老夫人心中不悦,自己的儿子为了女儿竟然给一个丫头求情,简直是笑话!
“你都这样说了还要我说什么?”
“多谢祖母!”“多谢老夫人恩典”月轻玉带着冬香赶紧叩头
只这一弯腰,原本过于贴身的小衣竟有些捉襟见肘。
“你这衣服。。”老夫人蹙眉,行为如此不检
“哦,这是娘为轻玉及笄之礼特意所致,要比平常的要好了许多呢!”月轻玉一脸珍惜的摸着自己的衣服,余光瞥见赵氏脸色,很不好看呢!
“呦呵,大嫂莫不是忙中出错,把如婷房中下人的小衣拿了过来吧!”祁氏明挑
老夫人和月少堂眼神刮过,赵氏连忙跪下请罪:“三弟妹说的对,近日事忙,定是奴才们粗心忙中出错,拿错了。。儿媳这就命人重新送来!”
“哎呀,大嫂准备的这么好的金丝锦裙,啧啧啧,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弟妹!”沈氏望了一眼,小声提示
月少堂脸色暗沉,利刀一般的眼神,看的赵氏汗毛耸立。
“都住嘴!”
内宅的这些手段老夫人怎么看不出来,这半年来玉丫头的闲言碎语在耳边就没断过,自己也懒得管她,一窝蜂的交给了赵氏,她口中照顾的极好原来是这般好!加上今日之事,赵氏母女的把戏看得明明白白,如今竟猖狂到连面子活计都不做了?
“以后玉儿我亲自照看,你,不用管了!”月少堂已是失望至极
老夫人叹气一声,自己这个儿子怎么就不知道给赵氏留点面子?
赵氏心明老爷一旦起疑自己便再也没有机会,若是一求再求,将来出事反而不好脱身,涨着红脸咬牙,行了礼,告了罪。
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没除了这两个小蹄子还折了一个红玉,月如媚一边强压着心里的火气,一边惦记着夜逸辰交给她的任务。
“姐姐,幸好你没事,如媚都要担心死了!”一把挽起月轻玉的胳膊,乍一看,姐妹二人好不亲昵。
月轻玉心底冷笑一声,还惦记着端王呢?
果然下一句便是:“说到底,还是要好好谢谢端王殿下救了姐姐呢!”
月轻玉一把甩开,惊讶道:“如媚,你小小年纪跟谁学的乱嚼舌根!”
月如媚借力做摔倒状
“姐姐,我没有,是冬香说的!”一脸委屈,再加上一汪眼泪,扑到老夫人怀里。
老夫人心疼吧不已:“玉儿,她是你妹妹,有什么话不会好好说!给她摔坏了怎么办?”
“娘,玉儿是长姐,怎么教育妹妹都是应该的!”赵氏擦了两把不复存在的眼泪
“玉儿,你可知错?”老夫人心中无名暗火烧起
“玉儿无错!”
“你!”老夫人严厉的看着月轻玉
“玉儿,不得无礼!”月少堂脸色犯难
“祖母,爹,娘亲自小教导女儿男女授受不亲,二妹妹张口闭口便是端王殿下救了女儿,怎么救的?二妹妹可亲眼见了?”
月如媚被怼,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如果说是,那么刚才自己已经否认过了,如果说不是,那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没,没有”
“且不论怎么救,伤的都是各自的名声。端王殿下是什么身份?人家能自毁名誉么?哪怕是人家好心看了看我没死,可人家当时都走了,分明就是要撇清关系,咱们还要与人对质,闹得人尽皆知,怕人家还以为咱们公府有意攀龙附凤呢。若是再有个别有用心的污了端王殿下的清誉,污了陛下圣听,我百死莫赎,祖母您说呢?”
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玉丫头说的对,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闹得满城风雨对公府有什么好处?此事以后谁都不许再提了!”
月如媚梗着脖子还想开口,被赵氏一把拉过:
“如媚年纪还小,心思单纯,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听了别人一句便也信了!如媚,还不给你大姐赔礼道歉!”
“娘~”月如媚这回是真的委屈,可祖母、爹娘的眼神为什么都是偏向月轻玉那个贱人呢?
“快点~”赵氏推搡着
“大姐姐,如媚说错了话,不是有心的,请大姐姐原谅!”
嗯,这可是她听见月如媚说的最好听的一句了,不过,让我原谅你?下辈子都不可能。
“二妹妹年岁也不小了,以后还是多长点心吧,这要是被人挑拨了咱们的关系可不好了!”月轻玉说的随意,望着月如媚强忍着的一汪眼泪便觉着痛快。
“外面还有宾客,岂能因孙女一人丢了咱们公府的脸面,不如等孙女换身衣服再陪祖母迎客可好?”
“玉儿很识大体,你们都出去吧,云榭院的人留下伺候!”老夫人发话后起身
今日宾客云集,与定国公府的颜面相比,十个孙女都不值一提!
众人得令只能出去,赵氏回望一眼,月轻玉正坐在床上同冬香傻笑,明明还是那个她求情的傻子,可总觉着哪里不一样了!
第四章 小姐转性
“冬香,取二婶之前送的那身衣服来!”
“小姐,二夫人送的那身衣服虽好看,可料子比这金丝锦裙可差了好多!”
“无妨!去吧,再着人打盆水来!”又附耳几句
冬香很是听话,得了命令,直接吩咐下去,众人开始忙活起来。
月轻玉望向镜子里原本精致的五官被画的跟乡下媒婆的花棉袄一样,满头珠翠跟个暴发户似的,怪不得别人瞧不上自己!
绿筠打来热水,拿着巾帕,轻卸妆镮
鹅蛋明眸,翠眉绛唇,长长的睫毛因情绪的变化微动,淡扫峨眉,一双凤眸美的勾人,微微一笑,便已是倾城之恣。
“小姐天生丽质,便是素装也是极美的”绿筠弯腰,小声道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大小姐是什么身份,什么好东西用不起,你以为是你这种低贱的粗使丫头么?我给小姐梳妆半年了,哪次小姐不满意,也轮得到你多嘴?”翡翠颐指气使,话里有话,想当初月轻玉过的日子连粗使丫头都不如。
绿筠余光看了一眼月轻玉,见她没有说话,想来也是,除了冬香外,小姐一向重视大夫人分来的丫头,她们这些下人怕是连鼻子眼睛都没瞧过吧。
不想惹了小姐不痛快,连忙赔礼,退至一旁不再多言。
翡翠得意,手中的活计越发的粗糙。
“嘶~”明显吃痛,镜中人蹙眉,一脸怒气。
“跪下!”
翡翠以为自己听错了,手里的梳子停顿了一下。
冬香又重复了一遍:“小姐让你跪下!就是你!”
翡翠撇着嘴,不情愿的跪下
“我记得你是。。从如媚院里拨过来的吧”月轻玉揉着头,不经意的问
“小姐好记***婢就是从流溪院中来的!”翡翠一脸得意
月如媚从见到月轻玉的第一眼,就知道她比自己还要美上三分,早早的便嘱咐了翡翠该怎么“展示”月轻玉的美。
“原来你以前就是这么当差的?怪不得如媚打发了你出来!春雨你去回禀了祖母,发卖了翡翠出去吧!”语气冰冷没有丝毫犹豫
“奴婢可是大夫人指过来的,奴婢无错,小姐何故凭什么卖了奴婢?”翡翠跪地,语气却是十足的威胁
拿着赵氏压自己?哼,找死!
“啪!”月轻玉只用了三成的力
翡翠没想到她会动手,自己原来可是最得小姐喜爱的,不防,摔在地上,俯在地上,不敢轻动。
房里的丫头们也是一惊,既不敢劝也不敢拦,大小姐竟然打了大夫人的人?
冬香惊讶之余还有欢喜,小姐终于开窍了!打得好!
月轻玉冷哼一句,“弄疼了本小姐,竟然还如此理直气壮?看来你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春雨,你只管去,把话原封不动的告诉祖母!我倒是要看看谁敢留她!”
翡翠倒吸一口冷气,春雨是三房插进来的人,若是旁人肯定会第一时间找大夫人,今日重礼,自己本是有错在先,三房若是借机挑拨,怕是不好糊弄啊!
“是奴婢不好,大小姐发落了奴婢,一时间也没人能伺候好小姐,奴婢以后肯定好好伺候,不辜负小姐的绝世容颜!”
抬头,不见月轻玉发话,自顾的起来捡起梳子。
“啪!”这次用了十分的力,翡翠连人带树磕在几角晕了过去。
“哼,小姐不过打了你一下,不要以为撞晕小姐就能饶了你!”冬香暗地里踢了两下,没动静?真晕了?
“现在春日里了,地上又不凉,她既然愿意装便让她多躺会吧,绿筠,你来给我梳头!”月轻玉嘴角勾起,心情可是好的很
绿筠被点名,愣了一下,掩喜,上前,快速梳好一个仙云髻,配上几只玉钗,一对珍珠耳坠,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只是这肤色还是有点。。
“小姐,我再给您上点脂粉吧!”
“不用了,你做的极好,以后便留在我身边伺候吧!”
绿筠不过是云榭院中的烧火丫头,没想到不过梳头的功夫竟被提成了贴身丫头。
月轻玉看着镜中的自己很是满意
冬香一脸崇拜,小姐看人好厉害,她让自己找了绿筠来伺候,自己还想一个烧火丫头能做什么?没想到她竟然做的这样好!
起身走到房门时看到跪了一地的丫头,不忘嘱咐了一句:“春雨回来后,直接发卖了翡翠不用来回我了!”
众人惶恐的点着脑袋,偷瞄着倒地的翡翠,大小姐今日有点不对劲啊!
“走吧!典礼快开始了”
绿筠心里欢喜,脚步轻快,随着冬香追着月轻玉的步伐跟了上去
今日是月轻玉及笄之礼,为显重视,赵氏特意便邀全京名门,为的就是让众人见识一下月轻玉多么粗俗不堪,只有她的女儿月如媚才配的上公府嫡女四个字。
月如媚设计月轻玉坠桥,一是,听从夜逸辰的指示,二是,不论她是死是活今日定国公府一枝独秀的只能是她月如媚!
母女二人心思歹毒,如出一辙,是此时彼,难分你我!
冬香一肚子的疑问憋了一路,眼看着就要到正厅了,一忍再忍,实在受不了了发话道:“小姐,你今日到底是摔傻了还是摔聪明了?”
“噗嗤”满府能敢这么跟自己说话的只有她了
“今日你不高兴?”
“高兴,可是小姐今日之事你就不疑心大夫人,不疑心二小姐么?”冬香望着月轻玉的眼睛,似要看出答案一样。
“你有证据么?”
轻言一句让冬香原本提着的精神瞬间蔫蔫的,是,她没有证据!
“但是小姐,今日之事太巧了不是么?”
“绿筠,你觉着呢?”
“啊?”绿筠没想到小姐还会问自己的意见,看着两人认真等待回答的样子,定了定心神,严肃道:
“小姐一向与大夫人和二小姐走的近,云榭院一应人等都是大夫人的人,人心难测,尤其是下人最容易是仗势欺人,小姐刚入府不久,今日之事便足以说明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绿筠说的很中肯,既没有直接说大夫人居心叵测,也暗示了要防范于未然。
“绿筠你到底向着谁说话?”冬香暗暗的有些生气,白瞎小姐提拔她。
绿筠有些惭愧,头更低了三分。
“冬香,你这急性子也该改一改!”
“哦”冬香耷拉着脑袋没了劲头
“我还是那句话,证据呢?”
二人不语
“你们说的我明白,我在明,敌在暗,就算有所怀疑,没有实证,一切皆是虚妄,还会给自己扣上一个陷害主母,残害姊妹的罪名!”
冬香一怔,把大夫人当敌人了?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不过转眼便心疼起来,小姐真的是太苦了!
“小姐的意思是要我们暗中留意,抓住把柄,一击中的么?”绿筠试探道
自小姐入府后一向对大夫人言听计从,到底是虚情假意还是今日之事让小姐看清了赵氏母女的真面目?
“冬香、绿筠以后好好给我盯紧流溪院的人,以前我认人不清,以后,不会了!”
月轻玉说的决绝,没有半点敷衍和玩笑的意思。
小姐终于想明白了,两人立刻激动地回答道:“是!”
“您收拾了红玉又如此张扬打了翡翠,那日后大夫人会不会责怪您?”冬香有些紧张
“放心,这两件事都是借了祖母的手,她不敢,她若是来也必定会付出比今日更惨的代价!”
冬香兴奋的跃跃欲试,小姐,真的,转性了!
月轻玉望了一眼,无奈的笑道:“你啊,以后要对绿筠好一点,有她在,你可省多少心呢!”
冬香连忙向绿筠道歉,绿筠却是一脸羞涩,原来自己也可以同小姐这么亲昵。
这样的小姐,真好!
“按礼说这及笄之礼应是小辈提前候着,还真是第一次见着这长辈等着小辈的!”
“可不是嘛,早就听说这个来历不明的嫡女粗鄙无礼,切,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哪!”
与赵氏交好的几个命妇交头接耳的议论着,赵氏连忙接话:
“姐姐这话可不妥,那丫头入府半年,我的教导她是一个也听不进去,恼了便是摔打下人,唉,朽木不可雕,可跟我们定国公府没有半分干系!”
她可不想自己两个女儿的名声被月轻玉那个小贱人连累,轻瞟一眼,顾及着月少堂脸面,不再多说下去!
“孙女换装来迟,还请各位长辈恕罪!”
原本议论的众人闻声望去,一前一后,主仆三人于门口跪了下去!
这个时辰阳光正足,紫色贵气,金色绣图在光下熠熠生辉,略施粉黛,素雅清丽的绝色容颜在阳光的衬托下似乎镀金了一般竟有些耀眼,让人一时间挪不开眼睛!
这。。这就是传说中的嫡长女月轻玉么?
第五章 及笄之礼
厅外月如媚恨恨的搅着纱绢
月轻玉头上虽只有几支素簪子,可那玉簪却是整根雕琢,晶莹剔透,阳光透过来没有半分杂质,是玉中极品。自己一支都没有,她却插了一头!
东珠难得虽各府都有,但紫色的东珠怕是宫里都找不出来几个,有那么一颗恨不得供起来,她却制成耳环,随意的挂着,出来招摇。
自己脑袋上的几支金簪看似贵重,也不过是花些银钱便可买到的,凭什么好东西父亲都给了她?这好东西原本就应该是她的!万人瞩目也应该是她的!
都是月轻玉这个贱人抢了自己的!
“呵呵,好孩子,快起来吧!”老夫人皮笑肉不笑
月轻玉还是按照礼数给定国侯、老夫人、月少堂、赵氏结结实实的叩头,再向各位长辈行礼后,起身,双手交叉,垂头走至老夫人侧旁。
众人诧异,礼数周详,稳重得体不像是传闻中的那般啊!
“早就听闻定国公府好教养,今日一见果然不虚!”开口的是嘉柔郡主
月轻玉上前行礼
“多谢这位姑母夸奖,今日重礼,本不该迟来,我嫡娘亲在时常教导轻玉,衣衫不整不为尊,临行前发现衣衫不合这才返了回去,幸得二婶提早备衣,这才不失了礼数。祖母也常教导,隆礼不分时间不分贵贱不分场合此乃女子之德必遵之,轻玉不敢不从!”
老夫人满意的喝了一口茶,这丫头倒是聪明的很!
月轻玉的话,明里暗里都说自己教养的好靠的是亲娘轻衣和老夫人的教导,压根没自己什么事,赵氏也懒得计较她,哼,反正自己也确实没教过她什么,不过不给自己留面子,你也别想要什么脸!
“什么姑母,这是嘉柔郡主,按辈分,你得叫声大舅母!伦理纲常可不能乱!”
“我说什么来着,刚夸了一句就露馅了!”赵氏别过头,冷笑道。
月轻玉掩口佯惊,含泪跪地:“请舅母恕罪!轻玉入府后身子一直不适,幸得娘亲庇护照料,娘亲一直说玉儿身子不好,怕过了病气给别人,半年来未出过院门一步,竟不识您就是亲舅母!”
为断了月轻玉背后轻家这座靠山,在赵氏母女的挑拨下和阻拦下,半年来外祖家的探望、宴会左推右推,几乎都拒绝了。
呵,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堂堂定国公府大小姐屡次对长辈闭门不见,自此月轻玉头上便多了一顶目无尊长的帽子。
嫡亲的骨肉竟不让相认,众人掩面交换着八卦的眼神。
原来是赵氏拦着不让见,嘉柔郡主恍然,笑笑不语看了一眼定国侯和老夫人。
嘉揉郡主弯腰扶起月轻玉,拉在自己身边,心疼的握着手。
定国侯脸面有些挂不住:“大房家的,玉儿身体渐好,以后没事便多带着出来走动走动,亲戚们都不识得可怎么好?”
老夫人见菜下碟,顺势责怪赵氏几句。
赵氏憋闷,脸色涨红,却不敢说些什么,连忙应声,低头瞟见月轻玉笑意的眼神,双目淬毒。
这小蹄子分明就是故意的,什么没出过院门,简直是胡说!不过此事怎么说都是自己的责任,只能白白吃了这个哑巴亏,可惜费了半年的功夫,竟让她三言两语的摘清了!
定国侯起身致辞,及笄礼正式开始!
月轻玉跪在厅中,端庄淑雅,一脸恭敬谦卑。
一拜祖父祖母,张嬷嬷托盘上前,老夫人拿起梳子梳头,盥手。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老夫人颂完祝词,取了一支上好的镶宝蕾丝碧玺花金簪插在月轻玉发间,起身行礼,退出正厅,二进。
二拜父亲赵氏,张嬷嬷托盘上前,赵氏盥手。
“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受万年,永受胡福!”
赵氏颂完祝词,再取一支赤金缠丝珍珠流苏钗插在月轻玉发间,起身行礼,退出正厅,三进。
三拜舅母嘉柔郡主,张嬷嬷托盘上前,郡主微颤着手拿起梳子为其梳头。
轻声道:“这梳是替你母亲梳的!”月轻玉噙着眼泪,极力控制着脸上的神容。
盥手
“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姊妹具在,以成阙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嘉柔郡主颂完祝词,取一顶红宝石点翠万花钗冠,扶起,月轻玉稳了稳心神,行礼。
张嬷嬷念念有词一番之后,月轻玉跪至案前聆听各位长辈教导。
最后张嬷嬷喊了一声:“成”
月少堂猛吸两口空气,微仰头控制着眼泪,不让自己失礼。
事情一结束,定国侯率先带人离了正厅。
“果然是娘的嫡亲孙女,您看这眉眼间一举一动像极了老夫人!”
月轻玉论容貌十足十的像极了她的生母轻衣,可祁氏那张嘴只要能奉承老夫人,还在乎事实么。
话音一落,命妇们也毫不脸红的围着老夫人巴结着,只有赵氏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嘉柔郡主心疼的一把拉过月轻玉
自己同轻衣本就是闺中密友,在她的记忆中,这个孩子刚出生时还是一副粉雕玉琢的模样,可如今十指粗糙,面黄肌瘦,哪里有半分养尊处优的样子。
“你这孩子像极了你母亲,只是调养了许久,气色怎么还是这么差呢?”嘉柔郡主一脸心疼,双目切切,这种发自内心的关心是装不出来的。
“舅母关怀,轻玉心生感激!只是这身子哪能是一日便养好了的!”眼中蒙上一层雾水
“那也不像话,看你瘦的!”
“外祖母还好么?”
“还好,母亲一直记挂你,你若身子好些,也该多去看看她!改日我接你去轻府住几天!到时定把你养的白胖胖的,呵呵~”
两人话轻,却如雨点般落入老夫人的心里,想起晨起的事,心知那赵氏虽面上做的风光,可背里行事却是肮脏。
轻衣在时对自己也算孝顺,眼看着月轻玉已经及笄,好好调教,假以时日说不定定国公府还能多一条出路。
老夫人附耳叫张嬷嬷炖一盅补品,赵氏听了一耳朵自知老夫人生疑,忙说:
“娘,一早我便叫人炖了桂圆阿胶羹给玉儿补身子,您且放心就是!”赵嬷嬷会意转身出去。
月轻玉瞥见,眼中精光一闪,拉着郡主往最热闹的地方走去。
第六章 姊妹之争
定国公府乃是当今文帝所赐,占地极广,定国侯这个爵位不是世袭来的,是靠着月述成老爷子一点点的战功得来的,文帝为表功勋,建府时特赏赐了不少奇玩,能得到定国公府请帖的,不为别的,单求个热闹,看个新鲜也是值的!
更何况今日还有端王和璃王两位无双殿下出席,可不是要把京城中待嫁闺中的小姐们都引出来了么!
月轻玉没有出现之前,月如媚作为定国公府嫡女,月少堂手中又手握重兵极得陛下宠信,自是贵女风光无限,走到哪都是焦点。
“如媚,月轻玉好像跟你说的不太一样啊!”
“是啊,好像漂亮了许多,也没有她们口中说的那么粗俗啊!”
原众人也都是以讹传讹,都说百闻不如一见,本来是打算看笑话,可今日一见怎么觉着其实大小姐还挺好的呢?
“哼,她不过临时抱佛脚,装样子罢了!当着这么多人也总不能丢了我们公府的脸面吧!”
想起月轻玉今日出风头的样子,月如媚便恨不得把天下的脏水都泼到她身上
“我们就说呢,一个破庙里的丫头,怎么能一夕之间变化如此之大?”
“你们是不知道她刚入府时,啧啧啧,那吃饭的样子。。哎,你们见过乞丐吃饭是什么样子么?”月如媚说的有模有样,引得众人讥笑不已!
这样的热闹就是月轻玉所期待的,看来月如媚果然不负所望啊!
嘉柔郡主站在背后听的脸色难看,赵氏刚想开口被怒意的眼神下来吓了回去。
天家威严不是她这种小破落户出身的人可以触碰的!
赵氏恨的指甲都嵌到了肉里,心里气的咬牙切齿,暗吼,月如媚!闭嘴!
“二姐,你不要这么说大姐姐,大姐姐也是不得已!”月如歌提着胆子反驳道
“是啊,要是如禧饿了三天肯定也会狼吞虎咽的!”
“哼,她叫月轻玉,我们都是如字辈,一听就不是我们月家人!也就你们两个认她是大姐,我和如婷才不认她呢!就她那样的出身也配当我的姐姐?”
“是啊是啊!”月如婷附和道
月如媚和月如婷是双生姊妹,二房的月如歌小两个月,三人都是十岁,三房的月如禧才八岁,二对二,眼看着就要输了!
月述成老爷子身上侯位的属意人选乃是月少堂,老夫人老来得子生了三叔月少秦,深得老夫人疼惜,那祁氏是个性情张扬浅薄的,怎么甘心把爵位拱手让人?
月少堂一心只在于朝政,月少秦一心只在吃喝玩乐,兄弟二人“人各有志”,倒是赵氏和祁氏明里暗里斗得跟乌鸡眼似的,连带着月如媚和月如婷也欺负小小年纪的月如禧。
至于二房嘛,二叔月少林,五年前出征伤了腿后,自此无声中便退出了这公府爵位的争斗,沈氏出身书香世家,一向只会明哲保身,甚少掺和大房和三房的事。
月如媚见如禧小小年纪当着众人跟自己作对,怒火中烧,一把推倒如禧。
路面虽平,可春日里猛摔一下,对于如禧这个年岁的孩子来说,既没彻底脱了小孩子心性,又知道羞耻二字,顿时如禧哭声响起。
众人看着月氏姐妹打了起来,交头接耳围着看笑话!
月轻玉受到自家姐妹的羞辱,咬着嘴唇,双肩微抖,努力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放肆!”
“原来定国公府便是如此照料我们轻家的孩子的!”嘉柔郡主压不住火气,怒喝一声,冠上的珠子随着情绪起伏,撞的叮当响。
原在浑闹的月如媚只觉后背一阵寒意,回望过去,老夫人和赵氏脸色铁青。
也不知她们听了多少,吓得膝盖一软扑通跪了下去,磕的生疼!
几个小姐也是一震,面面相觑,俯身行礼。
那嘉柔郡主嫁入轻府众人皆知,月如媚一席话往轻里说是同室操戈,往重里说便是羞辱天家圣颜,此事可大可小,可不论哪条传出去,这个脸定国公府都丢定了。
老夫人气的浑身发抖,几步过去,啪的一掌,招呼在了月如媚的脸上。
月如媚怕是生平第一次挨打,除了火辣辣的疼,吓的不轻,捂着脸,瞪着眼珠子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你这个混账东西,你母亲平时就是这般教你的?”
赵氏被甩锅上身,还没等反应过来,条件反射直接跪下。
“啪!”又一掌招呼在赵氏脸上
“看看你自己养出的是个什么东西?胆敢冒犯天颜,这可不是我们月家的孩子!”
月如媚哪想到这些浑话被尽数听了去,自己若被逐出府,那逸辰哥哥哪还能瞧她一眼?
赵氏所有的指望都在这两个孩子身上,没了她们,自己一介妇人,公府哪里还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郡主,两个丫头还小,定是受人挑拨才说了这些胡话的,绝不是有意冒犯的!”
赵氏为首,母女三人连连叩头,祁氏抱着如禧看得那叫一个解气。
嘉柔郡主坐在凉亭内,轻拭月轻玉的泪水,不语,冷眼瞧着老夫人怎么处理!
老夫人本想说两句狠话,便会有台阶,可这嘉柔郡主不说话几个意思?难不成还真的把自己两个孙女赶出去?
场面一时冷了下来,月轻玉冷眼远瞧见赵嬷嬷身影,忙跪下求道:
“舅母,祖父祖母感念母亲才允了我冠父母双姓,从月如玉更名月轻玉,这是祖父的恩典,玉儿铭记于心,舅母可要网开一面啊!”
“是呢,玉儿孝顺,侯爷也不忍心,冠了母姓,整个东武朝也就我们侯爷肯了!”老夫人就坡下驴
“定国公府上下对轻玉很好,还请舅母不要因姊妹的口舌之争迁怒于定国公府!”
见着嘉柔郡主脸色稍转,老夫人长舒一口气,好在玉丫头懂事!
“你这孩子,脾性和心胸倒是随了你母亲了!”
环视一眼,各府千金跪了一地,法不责众,若真是追究起来最终伤的也是玉儿的名声。
“罢了,都起来吧!既然玉儿为你们求情便饶了你们母女这一次,若是再有,别怪我不客气!”来自皇室的威严压迫着赵氏母女
赵氏连连谢恩,抬头撞见月轻玉得意的笑容,那是?在嘲笑她?
话说自这丫头醒过来,自己受得气也够多了,小蹄子,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
凉亭虽不大,但放下她们十来人还是绰绰有余的,众人三五人一堆的坐了起来。
定国侯在厅闻讯,怒气冲冲的赶了过来,这府里真是没有一日安生!
第七章 “意外”中毒
“难得见姑母发火,这是怎么了?”
话音落,众人压着头,一脸喜色望过去。
棱角分明,五官俊美,那一双桃花眼,不经意流露出的温情让人多看一眼便会沦陷,殷红的嘴唇勾勒出极好的弧度,除了端王殿下还有谁?
各小姐连忙整理自己的妆容,暗暗的挺胸又做出一副娇羞的样子,看的月轻玉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参见端王殿下!”众人行礼
夜逸辰走近,抬手免了礼节
月轻玉眼中泛起杀意,恨不得冲上前给他心口一刀,这样死太便宜他了,心底冲动的巨浪一次次的拍打着理智,一下,两下,用力掐着胳膊,逐渐冷静下来。
端王只觉杀意袭来,那人眼中闪过的是,恨么?
他们不是初见么?定国公府的人没有按计划来找自己,难道自己的打算已经被她知晓?
月如媚这个蠢货!废物!
“想必这便是定国公府的大小姐吧!”一脸兴致的望向月轻玉
“端王殿下好眼力,姐姐绝世美貌,殿下一眼便认出了呢!”月如媚柔声凑上去,恨瞥了月轻玉那张脸蛋,恨不得一把抓烂。
端王殿下来了后都没看自己一眼,难道要被月轻玉这狐媚子勾了去么?不行!
赵氏心里暗恨,这个女儿平时挺机灵的,怎么碰上端王脑袋就锈住了?
这不是明摆着既夸了月轻玉,又损了端王以貌取人么?哎,如此不合时宜,还不闭嘴!
老夫人也是眉头一蹙
“咳咳,除了眼前这位小姐脸生,其它各府的本王还是识得的!”夜逸辰虽不悦,但月如媚还有用,也不想多说什么。
亭中小姐听闻夜逸辰的话不免心中雀跃,端王殿下竟然认识自己?凭什么她月如媚要得脸贴上去?挥着手把月如媚给叫了回来。
“郡主和殿下好兴致,春日里此处是否过于凉爽,郡主可莫着凉啊!”定国侯大步踱来
“侯爷说笑了,左右不过是多加件衣服的事,可若是心寒,不知何解?”
定国侯自知其意,扯着老脸装糊涂,“哪个胆大的恼了郡主么?”
嘉柔郡主抬眼,也不想太拂定国侯的面子,玩味一句:“孩子们言语不当训了两句,侯爷,不介意吧!”
“郡主客气了,有机会聆听天言,是孩子们的福气!”
“呵,若不是母亲身体不适没能来,今日若是被她撞见了,可不是训斥能了事的!”语轻言重,眼神刮过众人。
以后这月轻玉背后可是有轻家和皇室倚靠,谁还敢放肆?
月轻玉心中笑道,以前怎么就没察觉舅母这么护短呢?不过背后有家人!真好!
赵嬷嬷提着食盒走至赵氏身侧,赵氏正愁如何挽回颜面,心喜,一个眼神,一个人影便跪了出去。
“参加郡主、端王殿下!”
“哪里的奴才好不懂事”嘉柔郡主一眼看到是赵氏身边的婆子,一脸嫌恶道
“回禀郡主,我家夫人一早便命人给大小姐炖了桂圆阿胶羹,老奴一直看着,小姐脾胃娇嫩,怕凉了吃不好,老奴便端了来!”赵嬷嬷一脸谄笑
“嗯,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先搁这吧!”嘉柔郡主话里有话
“舅母,娘亲一番好意我这做女儿的怎可辜负?况且我也饿了!赵嬷嬷你便拿给我吧!”
“小姐此处风大,仔细吃伤了胃!”绿筠一脸紧张,小声提示道。
月轻玉只侧侧头,笑道:“无妨!”
“诸位妹妹可有饿了的么?赵嬷嬷有没有多炖出来些?”说罢便是要从自己碗里分食一般
“这是夫人特意给小姐补身的,只此一盅!”赵嬷嬷望了一眼老夫人耷拉的脸色不安道
众人一脸嫌弃,与乞同食还是算了吧,更何况有端王殿下在,饿死也不能丢这个人。
“多谢小姐美意,我们不饿!不饿!”众人连忙摆手,一脸鄙弃,月如媚说的对啊,这骨子里的东西是改不掉的。
见月轻玉脸色尴尬,月如媚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
老夫人低头喝了一口茶,眼皮耷拉正好掩去了眼中的不屑,真是丢人现眼:
“这些吃食我定国公府还不缺,二房家的,叫膳房给各位小姐一人炖一盅来!”
沈氏早就想离了这是非之地,赶紧应声,带着月如歌往膳堂走去。
嘉柔郡主隐忍着不好发作,这孩子,刚夸她得体,这大庭广众之下怎可分餐而食。
哎,刚想说些什么,月轻玉已然吃下,看来这身上的习气还是要改一改。
“赵嬷嬷你是不是炖的久了,竟有些苦涩!”月轻玉眉头微皱
“傻孩子,这桂圆阿胶羹哪有。。。苦的?”嘉柔郡主脸色一惊
不对!
“啊!”
月轻玉只觉腹中绞痛难忍,喉头只觉一阵腥甜,噗的一下吐出一口血来。
“小姐!”“玉儿!”“玉丫头!”
月轻玉强撑着精神,挤出一句:“有。。毒。。”
惊呼声起,众人皆是一震。
几个小姐吓得脸色惨白,抱在一起,庆幸自己没吃这公府里的吃食!
老夫人吓得差点从座位上摔下来,幸好张嬷嬷眼疾手快。
绿筠一把扶住月轻玉的手,脉象无异,为何?
可被扶住的那只手,突然用力按了自己一把,那眼神不动声色,眼底无一丝慌乱,绿筠立刻会意。
“快去传大夫!”
“尚尘,拿了我的令牌去请太医来!”
那熟悉的声音仿佛穿透了她的灵魂,璃王夜逸风?他什么时候来的?
抬眼,正好碰上他的担心眼神
四目相对,电光火石间,两人同时心里漏了一拍
夜逸风见她面色苍白,嘴角的血丝触目惊心,五味杂陈。
夜逸辰恼恨,这么好的机会自己怎么没把握住?
月轻玉被急抬回云榭
赵嬷嬷一下子变了脸色,后退喃喃道:“不能,不能啊!”
赵氏眸色微变看了一眼赵嬷嬷,老婆子糊涂,今天什么日子,这毒怎么还下了呢?心中却暗存了一丝欢喜,这个小蹄子是要死了么?
回来了半年,终于要死了,不对啊,回过神,按理不应该反应这么强烈啊,时间也不对啊?
哪个府里没有勾心斗角,明争暗斗,大家都半斤八两,心知肚明,可当众被揭穿的,定国公府怕是第一例了!
颜面尽失,定国侯和老夫人气的捶胸顿足,不等赵氏解释,命人一通捆了赵氏主仆!
正厅那边,下人报了月少堂,月家大爷当场暴走,还是沈氏折了回来同月少秦打理剩余的宾客,一一送了出去。
祁氏难得看赵氏的笑话,搀着老夫人回了云榭院,男子则留在侧厅等着消息!
第八章 大爷休妻
小厮快跑着带赵大夫入厅,此时月轻玉已气若游丝一般躺在榻上,嘉柔郡主已是急得焦头烂额。
银针入碗,转瞬发黑,赵大夫搭脉,开腔:
“大小姐所中的乃是琵琶红,此为慢毒,长久服用下去,不出一年大小姐便会学枯而亡!”
老夫人身子发软,有些站不住脚,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是非要这丫头死在这啊!
“赵大夫,您一定要救救我家小姐,您一定可以让小姐再次起死回生的!”冬香和绿筠跪地哭求
“大小姐身子虚弱,虚不受补,再加上中毒才气血瘀滞导致吐血,可先服下解毒丹护住心脉,性命无虞,可这身子还是要好生调理一番啊!”
听到性命无虞四个字老夫人悬着的五脏六腑都放回了肚子里,喜不自胜,否则她们公府在劫难逃啊!
嘉柔郡主心里一紧,再次?难道这孩子不是第一次被人害了?
“你刚才说大小姐起死回生过一次是怎么回事?”嘉柔郡主已是怒火中烧
冬香惧怕的望了一眼老夫人
“说!”迫于“威压”,便一五一十将月轻玉晨起坠桥的事全部抖落了出来。
“哼,这府中之人心思竟如此歹毒!”嘉柔郡主气的重拍了几下桌子
“都是我老了,不中用啊,可怜了我那嫡亲的孙女了!”老夫人捶胸抹泪
祁氏抚背顺气,“娘,您不理庶务多年,偌大的公府一向都是由大嫂打理的,如今出了事,怎么也怪不到您头上啊!”
不得不说祁氏好打算,既撇清了老夫人的干系,又暗示着这公府权柄该交给他们三房了!
“祖母,不会的,这定是有人陷害我娘!”月如媚眼看着风向不对,爬过去,哭道,眼神剜向祁氏,其意不言而喻。
“哼,有没有人害你娘不知道,有人害你大姐姐是板上钉钉的!你且求着你大姐姐吃了药,醒过来吧!”
月如媚转头望向榻边,月轻玉死不足惜,可是千万不要连累了娘亲!
“咳咳!”月轻玉虚弱的睁开了眼睛,双目无神,犹如痴儿。
“玉儿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嘉柔郡主,擦了擦眼泪,关切道。
“醒了么?”老夫人欢喜上前,见月轻玉睁眼,容色一缓,长舒一口气。
环视一周,开口道:“祖母、舅母让你们担心了!”
脸色煞白,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只一个起身的动作便耗费了全身的精力,大口的吸吮着空气。
“姐姐,你终于醒了,要不娘都要被冤枉死了!”月如媚跑过去,娘给月轻玉下毒她是知道的,但只要她先入为主告知娘是被冤枉的,这个傻子肯定还像以前相信,一样会为娘求情的。
月轻玉捂着胸口,起伏不定,用极其悲痛的眼神望着月如媚道:“为什么?为什么三番两次的害我?我只想活下去!祖母!难道这府里真的容不下我么?舅母,你带玉儿走吧!”
月如媚一脸懵逼的看着,这个蠢货竟然没上当?
老夫人慌了神,堂堂公府嫡长小姐被毒不成,吓得回外祖家避难,别说她那爱女如命的儿子不干,这京城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了。
急声道:“你是我定国公府的嫡亲孙女,我看哪个敢下此毒手,看我不揭了她的皮!”
月轻玉将头埋在嘉柔郡主的胸口,看着月如媚粟粟危惧的样子,唇角微微勾了一下。
“小姐已醒,把人给我带上来,再去侯爷那边传个话!”老夫人忍着怒气,拧眉道。
赵氏主仆被五花大绑的押了上来
“玉儿,你没事了!”赵氏脸上一阵欣喜,小蹄子没死至少自己躲过一劫,可心里却忍不住失落,怎么没死呢!
“贱奴好大的胆子,竟敢下毒谋害主子!”
老夫人不忿,摔了茶碗出去,但是话里还是想把赵氏撇出去,毕竟若坐实了主母投毒,他们公府脸上也不好看,而赵嬷嬷不过一个老婆子打死都不可惜,就看赵氏够不够聪明和狠心了。
碎瓷碟片刚好擦着赵氏面皮,一道血印顺颊而下。
月如媚和月如婷哪里见过这么大的怒气,吓得哭着跪了过去。
“老夫人明鉴,老奴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谋害主子啊!”赵嬷嬷吓的已经抖成了筛子
“哦?你之前说是赵氏命你炖的补品,你的意思是此事乃是主母所为,与你无关了?”嘉柔郡主安抚好月轻玉,落座上位,每个字都充满了强大的压迫感。
“不,老奴怎敢诬陷主母,我们主仆是被冤枉的!”赵嬷嬷连连叩头
“老奴若是想害大小姐怎会大庭广众之下?定。。定不可能做此歹事”赵嬷嬷吓得差点说漏嘴,瞥见赵氏警示的眼神怕说出什么浑话,只连连喊冤,不再多说。
“哦?我倒是想听听本宫怎么冤枉你们了?”
赵氏心中飞快的思索着对策
“郡主明察,今日府中宾客众多,膳堂若是一时不察,饮食中被人动了手脚也不是不可能!”
“大夫人如此说,那本王和满京宾客是不是也有嫌疑?”赵氏话一出,璃王为首,定国侯等一众人陆续走了进来
璃王和端王竟然没走?赵氏暗叫不好,一个嘉柔郡主就够头疼的了,端王有意笼络月轻玉会不会对自己下手?
赵氏的话让定国侯如同被人扯了遮羞布一样,脸上都臊的慌!
定国侯走至赵氏身边,一脚踹翻在地。
“娘!”月如婷心疼不已,虽然害怕还是一把挡在前面。
老爷子神色动容,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赵氏作茧自缚,怨不得旁人!
“老爷!”
赵氏泪流满面,目光切切的看着月少堂,可那人没有分给她半分目光,径直看了月轻玉的伤势。
自己是他的结发妻子,如今含冤被屈,他竟然只惦记那个小蹄子!凭什么?赵氏如同万箭穿心,万蚁噬骨般痛苦,只要她活着,就一定要杀了月轻玉这个小贱人!
赵氏猩红着眼睛,头发散乱,恨意扭曲,如同恶鬼一般。
“好歹你也是有两个女儿的人,竟然胡言乱语,蛇蝎心肠,还不知悔悟,我月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媳?”定国侯怒火中烧,他半辈子的脸都被赵氏丢尽了。
“父亲说得是,儿子回头便会写下休书一封!”月少堂拱手,语如寒冰,没有一丝感情。
月少堂的心从来都不在自己身上,当初若不是自己用计害了轻衣,若不是自己用药失了清白与他,若不是迫于老夫人的威压他也断不会娶了自己,十年来自己如履薄冰,百般讨好老夫人就是为的不被人捉住错漏,可如今侯爷开口,怕是月少堂真的会休了自己!
“不,不,老爷此事不是我做的,是有人害我啊,你相信我!”
月轻玉找了个舒服的地方靠了靠,半眯着眼睛看赵氏挣扎。
第九章 替罪之羊
老夫人心底一寒,“把赵嬷嬷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看这刁奴说不说实话!”
月轻玉冷笑,五十大板,直接打死赵嬷嬷得了,到时候死无对证再直接扣一个刁奴害主的帽子,或者屈打成招,终归祖母还是想要保全赵氏啊!
“等等!”榻上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
“祖母,玉儿已经认命了,我是个没福气的,打死赵嬷嬷,玉儿每日过的也是提心吊胆,不如,祖母让玉儿出家为尼吧,玉儿只想安安稳稳了此残生!为了我白搭赵嬷嬷一条命,也是不值得!”月轻玉一脸死气,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小姐,奴婢愿随小姐一同出家,不论在哪一定护得小姐周全!”绿筠跪地求道
“奴婢也愿意!”冬香泪眼婆娑的也跟着跪了下来
“胡说!”月少堂与嘉柔郡主几乎异口同声的制止道
“你才及笄,哪里来的了此残生,舅母一定还你一个公道!”
“不,出了这样的事,玉儿在这府里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话落又撞上赵氏阴毒的眼光,如触电一般,害怕的往身后缩了缩,不敢再言。
两者对视月少堂尽收眼底,捏起赵氏的下巴,恨恨道:“玉儿回来的时候我便说过,我会用余生弥补这十年之憾,你是觉着我是玩笑说的么?不管这府里谁敢害玉儿,我,月少堂,会把她挫骨扬灰!”
月少堂眼底寒刀一般,浑身散发着戾气,连同璃王都浑身一震,自己也是战场上刀尖舔血之人,杀心已起,这定国公府是要变天了呢。
“爹~”月如媚哭着扯着衣角,她心底害怕,月少堂的眼神已经让她后背发凉,那双大手似乎稍稍一用力便会扭断了赵氏的脖子。
“咳咳~”老夫人别有深意的咳嗽两声,可月少堂半分都没听进去。
老夫人尴尬掩面,赵氏心底更是止不住的战栗,之所以坚持着说到底还是有些不舍。
赵嬷嬷是赵氏乳娘,赵府门第不高,姬妾却不少,那赵氏的生母不过是个姨娘在赵府只知道争风吃醋,哪里还记得从自己肚子里爬出去的女儿?
这些年若没有赵嬷嬷教她、护她,一个庶女怕是在赵府都被啃得骨头都不剩了,哪还能被调教的鹄峙鸾停入了老夫人的眼。
虽是情深恩重,可事到如今,自己与赵嬷嬷只能活一个,她还有两个女儿,还有公府的爵位,还有来日享不断的荣华富贵,自己断断不能出事!
赵氏回望一眼赵嬷嬷,咬碎了后槽牙,心一横,痛心疾首道:
“赵嬷嬷,从赵府到定国公府我一向待你不薄,今日你竟然敢私自向大小姐投毒,你为何这般害我?我上有老下有小,如今你做出这种糊涂事,你让我赵华宁在府里怎么活的下去?”
大夫人是想让自己顶罪?
赵嬷嬷如同被雷劈中,赵氏语气中的威胁她听的明明白白,她一家几口老小都在赵府,即便大夫人被休,回到赵府对她们这种贴身下人一样还是有生杀大权。纵然自己逃得一死,可回去呢?
赵嬷嬷满脸惊骇,她自知为赵氏做下的那些腌臜事会不得善终,但她却从没想到过这个下场是赵氏推给她的!自己奶大的不过是一条毒蛇而已!
为了全家性命,赵嬷嬷颤抖着身子,咬碎了牙,认命般俯身下去:“老奴死罪,今日大小姐言语冲撞了大夫人,老奴一时气不过才犯下这滔天的死罪,此事与大夫人无关,求侯爷老夫人开恩啊!”
月少堂一把甩开赵氏
在场的都是大宅院里出来的,这种伎俩,口头上越撇的干干净净的,心里便越明白。
定国侯面色猪肝,“拖下去,灌上毒药,让全府的人都看着,这就是谋害主子的下场!”
“儿啊!”
赵氏剜肉一般的痛,赵嬷嬷如同杀猪前般的嚎叫,小厮伶俐,用了破布掩口,那院子里只听见呜呜的惨叫声。
不会儿一条人命便如这空气中的尘埃一般就此落下了。
“呵,我在宫里活了十六年,还从来没见过哪个奴才忠心到,命都不要为主子出气的!今日倒是开了眼界了!”嘉柔郡主赏玩着指甲,有意无意的说着,话里的杀意清清楚楚。
“老爷,我是冤枉,都是赵嬷嬷一人做的,你要信我,与我无关哪!我为你生了两个女儿,你不能休我啊!”
赵氏说的声泪俱下,月如媚和月如婷拉着老夫人的衣角跪求在身边。
月轻玉冷眼看着她们母女三人跪求满殿神佛
老夫人悄悄打量一圈,端王对于月轻玉和月如媚两个孙女的心思看得明明白白,璃王寡言,与公府无冤无仇,赵嬷嬷已死,只要赵氏咬死,她嘉柔郡主再心意难平,一个小辈也不能直接罚了公府主母。
“侯爷,赵嬷嬷已经认罪,此事是不是。。”老夫人微侧着身子,小声道。
定国侯拧眉不语,略有不安的看了看嘉柔郡主,他们月家历代也不过五品武将,他能爬到今天这个地位那是靠命换来的,为了一个继室主母得罪了皇家倒是不值得,可因此事休了赵氏,传出去怕也是抬不起头啊!
月轻玉心里冷哼一声,抓准时机,沿着床边,跪了下去。
“玉儿,你这是做什么?”嘉柔郡主给丫鬟示意
月轻玉倔强的推开了扶她的婢女,挣扎着身子,双目垂泪:
“爹,这次您饶过娘亲吧!”
定国侯心中一喜,这个孙女开口,自己的困局可解!
赵氏喜上眉梢,虽今日月轻玉这个小蹄子耍了些小聪明,可骨子里还是舍不得自己的!老爷视她如命,她若开口,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玉儿!住口”
月少堂喝住,自己已是愧对轻衣,如今女儿在眼皮子底下都护不住,早已恨不得撕了赵氏,休妻已经是最轻的惩罚了!
“娘虽有错,可今日之事必定闹得满城风雨,若是再传出休妻一事,从根本上伤的还是定国公府的名声,女儿死不足惜,但为了公府和几个妹妹,爹爹万万不能休妻!”月轻玉说的悲壮,忍受了极大的委屈似的。
这番话既认定了赵氏有错,又给了祖父一个台阶,明面上救了赵氏又给自己博了一个好名声!一石四鸟!
看着赵氏眼中的闪闪发亮希冀,不禁冷笑,想活下去?没那么容易!
第十章 魂断祠堂
此言一出,定国侯是认定了这个孙女,之前种种不满皆烟消云散。
“好!这才是我的孙女!”
“赵氏失德,管教不善,去其掌家之权,自今日起幽禁祠堂,不得探视,无赦不得出!”定国侯趁热打铁,递了一个眼色,下人连忙掩了赵氏的口拖了下去。
“郡主,王爷,您看。。”定国侯一脸客气
呵呵,都已经发落了,还装模作样的问自己?嘉柔郡主只是心疼玉儿这个孩子,小小年纪饱受苦楚,竟然还为她人求情。
“定国侯客气了,这本是您的家事,我们姑侄乃是外人不好置喙,不过若是定国公府儿孙多,照顾不过来的话,我们轻家不介意把玉儿接回去!”
嘉柔郡主的话不疾不徐,但着实打了定国侯的脸。
“定国侯与抚远将军皆是国之重辅,后院起火千万别伤及自身才好!璃王府还有事,便不叨扰了,姑母,侄儿先行告退!”夜逸风起身,这出戏还真是精彩呢。
刚走两步身形一顿“大小姐的毒既然已经解了,想必也不需要太医再诊了吧!”
月轻玉倒是有些诧异,这话是真信了自己的毒已解还是疑心自己呢?
“多谢璃王殿下关怀,赵大夫在府中十数年想必医术还是可以让人信得过的,璃王殿下若有什么不放心的,也可再让太医诊一诊!”
璃王略笑笑,绵里藏针刺的他心里麻麻的!
余光瞟见夜逸辰的眼光时眉头微蹙,但也没再说些什么径直的走了出去。
整个过程夜逸辰目光灼灼,没有放过月轻玉脸上的任何一个神情,幽黑的眼眸让人无法窥探他真实的想法。
璃王走后,端王也找了个由头离去,只最后走时望向月轻玉的那个眼神满是不舍。
月如媚对月轻玉因救了赵氏而积攒出的那一丝好感,在夜逸辰的眼光中瞬间消散。
今天她们母女所受的所有屈辱都拜月轻玉所赐!
眼底淬毒,离她最近的如婷被她的骇人眼神吓得打了一个寒噤。
嘉柔郡主虽说是娘家人但也不便久留,让丫头们服侍了月轻玉午睡后,在定国侯一众人的寒暄下离去。
“小姐,睡了一下午可是醒了,药这会子刚放温,您快喝了吧!”冬香捧了药进来
药苦的舌头一木,强忍着反胃,整碗下肚,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绿筠制了山楂果子,入口酸酸甜甜的,好像连着心里都没那么苦了。
“下午我睡的混沌,隐约听见院子里吵闹,怎么了?”
说起这个冬香便来气:“有几个丫头原是大夫人房里的,大夫人被罚后二小姐挑拨了几句,干活的时候,我明明看见他们就是故意摔了些东西!”
冬香自顾的碎念着,越想越生气,眼看着都要气的跺脚起来。
月轻玉无奈的用手虚点了几下冬香的脑袋
绿筠拿过一个金枝报喜靠枕,月轻玉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了上去
“绿筠,你说这事怎么办?”
“按理说云榭院既拨给了大小姐住着,过了账房后,院里的物件便是小姐的私库了,先前大夫人“担心”小姐顽劣砸坏了,所以东西悉数都在大夫人的账册上,如今打坏了大夫人的东西可是要照价赔偿的!”
“冬香,一会回禀了祖母,就这么办吧,那些赔不起的丫头,便打一顿后再赶出去!”
小姐终于对这些刁奴出手了,忍了半年终于可以出口恶气了。
“绿筠,今日如媚也受惊了,晚些时候给流溪院送去些安眠的东西,悄悄的别惊动了人!”
只抬眸刮了绿筠一眼,会意,退了出去,冬香心早就飞了,屁颠的跟了出去。
“哎,绿筠你有没有觉着小姐转性儿了?”
“绿筠,等等我嘛,你这么聪明能不能教教我,这样才能帮小姐分忧呢!”
远处传来冬香讨好的声音,月轻玉笑了笑,都活着,真好!
亥时一刻
祠堂的下人鼾声如雷
“娘!娘!”赵氏在月如媚带有哭腔的唤声中醒来
“如媚?你怎么来了?”赵氏惊坐
月如媚打量着一身粗布,满身狼狈的赵氏,眼泪簌簌,恨声道:“我早早的打发了院里的,外头的人都被我药倒了,您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进了祠堂自然不比外面!你怎么敢对祠堂的人下手?”赵氏有些不安,今时不同往日,自己的指望全在如媚身上,她可不能有失。
“女儿若不如此怎么能进得来,祖母最多斥责我一句罢了,都是月轻玉那个贱人害的您如此,我不会放过她的!”
想起月轻玉赵氏亦是恨不得将其扒皮拆骨,但局势如此,只能强按着心中的怒气劝道:“如今那贱人背后有人撑腰,今日虽然是她求情,可我总觉着她好像变得不一样了。无论如何你切不可正面与她冲突,端王殿下是你唯一翻身的机会,懂么?”
月如媚颔首,“只要女儿成了端王妃,届时祖父顾及天家颜面一定会放您出来,到时候,月轻玉我一定会把她剜心剖肝!”
母女二人一时陷入虐人的意淫不可自拔,扭曲的眼神在阴冷的月光下如蛇信一般骇人。
“嗯!”门外声音响起
“快,快回去!别叫人发现了你!”赵氏急催
月如媚惊恐大于不舍头也不回的跑远
赵氏假寐,脚步声近,一个黑影
赵氏缓睁双眼,月轻玉抱着轻衣的排位立于床头
寒光般的眼神吓的她一个激灵,“玉儿这么晚还来看娘,真是有孝心啊!”
邪魅一笑,“您放心,过了今晚,您就自由了!”
“真的?”赵氏心花怒放,难不成是这小贱人向侯爷求情了?侯爷顾着轻家的面子开恩了?
“嗯,真的,不知您打算怎么谢我呢?”
“玉儿说要什么,娘统统都给你!”赵氏兴奋的搓手
“那。。便拿命来换吧!”鬼魅一般的笑着,眼底的杀意呼之欲出
“你!”赵氏方才反应过来,刚想开口,月轻玉只一手便卸了赵氏的下巴
“啊。啊。”挣扎起身,虚指一晃,浑身竟然动弹不得。她?会武功?
赵氏浑身冒汗,满目惊恐。
原来自己连对手是什么样都不知道
月轻玉拽着赵氏的头发,拖下床,对着轻衣的牌位,头一次次抬起又狠狠落下。
直到赵氏头破血流,眼看着就要昏厥过去。
“赵华宁,身不由己的滋味如何?嗯?”
“啊啊~”
“怎么?还想给我娘再磕几个头?没问题,这点要求当然要成全您!”
“啊!啊!”赵氏心里早已万马奔腾,只恨自己当时为何没多付一笔银子杀了她们母女!
“啊!啊~”月轻玉玩笑的看着赵氏疑惑的眼神
“你想问为什么救你啊?”
“啊!”
“哈哈,当然是为了月如媚了,可惜啊今夜时间有限,不然真想好好跟你玩一会,不过你做的孽月如媚会百倍千倍的偿还的!”
一瓶褐色液体整瓶下肚,翻云倒海般的疼痛席卷全身,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半柱香的时间赵氏便没了气息。
合上下巴,好似来时一般安静,唯那一轮明月见证了整个过程。
第十一章 摄魂噩梦
偌大的公府,死一般的寂静,除了三房欢喜于赵氏的下马外,定国侯怒气的阴云还没有在各院头上散去。
月如媚一路躲躲闪闪跑回流溪院,躲在被下平复着心绪,在辗转反侧中总算睡下。
可梦中,父亲对她还是一脸冷淡,心里眼里只有月轻玉那个贱人,连同逸辰哥哥、祖母都把她捧在手心上,当宝贝一般宠着。自己呢?娘被禁足后,她成了月轻玉的奴婢,连府里的庶女都不如,如婷和如禧都敢骑在自己脖子上,稍有不慎便被打骂,看着月轻玉被人千宠万爱的模样,心里嫉妒的不行。
猛然惊醒,原来不过是个梦!
可这个梦却真的让她害怕。
这边月轻玉一身轻松,推门入室
不对!有呼吸声!是个女人?
“绿筠?”
跪在地上的人一惊,立刻掩了情绪,应声。
“你监视我?”
“奴婢不敢”
“哦?”
“奴婢按例在小姐房外巡视,察觉小姐不在房中,特在此等候!”
“公府可没有丫鬟夜巡的规矩,你按的哪条例?本小姐既然不见了,为何不报?”
绿筠一时语塞,夜巡是她的习惯,若是放在以前小姐失踪她必会禀了老爷,可今日,鬼使神差,她觉着人尽皆知反而坏事!
“奴婢死罪,小姐不让丫头夜值,奴婢不放心才每日夜巡,坏了公府的规矩请大小姐责罚!今日未能及时回禀是奴婢失职了!”
“起来吧!”
语气中没有一丝波澜,绿筠一怔,“小姐,不疑心么?
月轻玉轻笑,“你是外祖家的人对么?”
夜色掩去了绿筠脸上的惊讶,她自认为这半年自己所言所行没有破绽,难道自己早就暴露了?
半响无语
“嗯?”
“是!轻老夫人亲自调教的奴婢,就是为了有一日寻回小姐时留在小姐身边伺候的,小姐怎么发现的?”
呵呵,怎么发现的?绿筠不过是自己身边一个不起眼的婢女,在公府时干着杂活,在宫里时任人践踏,直到她死才知,娘亲从花楼人牙中买的那个五岁的小丫头在十年后为了报恩一直暗伏在自己身边帮助自己一次次化险为夷,直到被夜逸辰万箭穿心射杀,而她至死都没有向自己抱怨过一句不公。
“幼时听母亲提起过,前几日梦见母亲,才想起你的名字!我刚才只是想确认一下”
没有这样的梦,但她却找不出一条能说服双方的理由。
“奴婢愿为小姐肝脑涂地!”
“今日你探查我的脉象,你一早发现了赵氏母女在我饮食中下毒是不是?”
“是,小姐入府后赵氏便在您的饮食里偷下琵琶红,咱们院里的吃食奴婢都偷偷换了,怕有错漏所以一直在您的饮食里下了解毒丹!只是今日。。”
“今日原本也不是丹药之故,是我自己运气吐血!”
“小姐会武功?”绿筠半信半疑
“是”
月轻玉握住绿筠的手,语气和缓道:
“很多事以后有时间我会慢慢告诉你,这半年委屈你了,夜深了快去歇息吧,以后每日寅时来我房里!”绿筠应声行礼退下
这是月轻玉重生后的第一夜,心绪难平,直到子时才浑浑噩噩的睡了起来。
梦中再次回到了前世
那一世,初见夜逸辰,他说心疼自己命运多舛,想要为自己遮风挡雨。
那是第一个夸她的男子,爱慕她的男子,自此便倾心不已。
他说喜欢月如媚身上的诗情,她就日以继夜的学诗作画练琴,只为他能夸自己一句像她。
他说想要登上权力的巅峰,给她无双的宠爱和尊荣,但需要有人替他征战四方,而她作为定国公后裔却手不执剑真是可惜。
为此不惧别人的耻笑,每日随父习武,为他杀人、征战、排除异己。
他说自己容貌无双,璃王对她情根深重,他手握重兵难保不会冲冠一发为红颜。她便以己为饵设计夺了璃王的兵权。
可待到功成名就
夜逸辰说东武的皇后若是美的不可方物可能会遭到邻国窥视,祸水东引,毫不犹豫一刀一刀的毁去。
夜逸辰说暗地里自己与璃王有私情,亲自挑断自己的手筋脚筋,废了自己一身武功,剖腹取子,让孩子陪着她在冷宫里温度一点点的在怀中流逝。
月如媚说要让自己看看抢了她嫡女之位,皇后之荣的报应,拽着自己的头发,扒着眼睛,一点一点的看着轻家一百九十六口如何一寸寸被扒皮割肉,凌迟处死。
月如媚说若别怕黄泉路上孤单,璃王情种,以她的性命威胁,逼他造反最终害的他饮恨自尽。
她一生就像夜逸辰手里的一把剑,沾满鲜血,待到功成名就时,被主人不假思索直接舍弃了。
十年间上了马,征了战,毁了脸,亡了亲,伤了心,丢了命。
一个是自己的丈夫,一个是自己的妹妹,一朝错信与人,悲惨一生。
梦中她疯狂的制止,可依然改变不了他们惨死的结局。
如同掉入循环地狱,一次次挣扎,一次次沦陷,梦中的歇斯底里,终于在现实中的一声惨叫中醒来。
枕头已被泪水浸湿,浑身冷汗,猩红的眼眸越发狰狞,似要迸出噬人的毒液。
这一世她要为了这一百多条人命活着!这是一世她要为了了爱人活着,这一世夜逸辰、月如媚我要把你们扒皮点灯,祭奠英魂!
“小姐!”绿筠闻声推门而入,冬香紧跟其后。
“今年真的是东武一百叁拾伍年么?”
“是,小姐可是做噩梦了?”绿筠斟茶,冬香拿来外衣。
“是啊,梦见亲人被杀,连你们我都没有护住!”这一次终于可以把所有的情绪放肆的哭出来
这惊天动地的哭声给两个丫头吓的愣住,马上反应过来
冬香擦去月轻玉脸上的泪水,劝道“能为小姐死是奴婢的荣幸,小姐若是眼睛哭坏了奴婢可是死不瞑目的!”
“胡说!”月轻玉一把拉过两个丫头的手
“若是有一天真的生死一线,若不能救我,你们一定要学会自保,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小姐定是做梦吓坏了,说了这么多胡话,我去给您煮碗压惊汤!”冬香刚想起身,被一把拽回
“答应我!”月轻玉一脸严肃,没有听到她想要的回答,手攥的愈发的紧了。
冬香和绿筠对视一眼,含泪,点头,终于,月轻玉脸上挂上一丝笑容。
第十二章 嫁祸于人
“大小姐今日醒的比往常要早一些!不如咱们去给侯爷和老夫人请安吧”冬香提议道
“好!”
冬香一喜,难得小姐答应,入府半年来大夫人总是说小姐身上有病气,怕过给老夫人,左拦右拦不让去,对此老夫人怨念颇深呢。
好在大夫人被罚,小姐也愿意了,连忙出去叫人准备洗漱的东西。
从镜中察觉绿筠的眼光,“绿筠,冬香虽有些不灵透但她对我的心思与你是一样的,若是得空你可多教教她,若是不行,你也不必疑她!”
“冬香喜形于色会不会坏了小姐的事!”
“不会!”月轻玉肯定的答道,绿筠不再多言,既然小姐说行那就一定行!
绿筠一边梳理着头发,冬香那边便利落的搭配好一会儿要穿的衣服。
鹅黄色外裳外披粉色的披风,儒雅如兰。
而绿筠一双巧手的打扮下,镜中的绝色容颜让人舍不得侧目。
青朴院
定国侯端坐着,上好的冰蓝外褂绣着松针花纹,长年征战沙场,容颜早早的染上岁月的痕迹,身姿笔直,细长蕴藏着锐利的眼眸散发着将家独有的威严。
老夫人一身绣金万寿通袄,翡翠精雕的头面,一脸享受着祁氏按肩带来的舒爽。
月轻玉入厅轻提裙裾,跪地俯首:
“玉儿给祖父、祖母请安,给二叔和两位婶婶请安!”
“你身子不好,快起来吧!”定国侯语气柔和
自昨日起,定国侯对自己这个孙女的满意妥妥的写在脸上。
月轻玉起身站在沈氏的身旁,与如歌相视,二人皆是浅笑相对。
因为昨天的事,如禧这个小丫头难得有好感的凑在跟前,同自己熟络了起来,更难得的是这次祁氏没有拦着。
“难得大姐姐来请安,不过这时辰。。姐姐若是起不来,奴婢们就应该提醒着点,没得传出去辱没了姐姐的孝心!”月如媚狠狠盯着两个丫头
“二小姐说的是,此事若传了出去,怕是坏了大小姐的名声,奴婢伺候的如此惫懒,不如打发出去,再挑几个好的伺候大小姐!”下一秒,月如媚身边的秦嬷嬷附和。
月如婷听着,却不敢附和。
冬香、绿筠连忙跪了下去请罪,甘受责罚只求留在月轻玉身边伺候。
老夫人想了想秦嬷嬷的话,不等开口,便看见月轻玉跪了下去!
敢动她的人,就要付出代价!
“祖母贤名在外,一向待人宽和,心疼玉儿身子不好又从未计较过小辈儿们晨昏定省的礼数,府中父亲退朝方归,二叔不便,三叔琐事繁忙,若如二妹妹所说,岂不是人人自危,满院子丫头都要被赶了出去?玉儿名声事小,就怕有人别有用心坏了祖母的口碑!”
“姐姐这话说的不妥,秦嬷嬷也是一番好意,想要帮着姐姐管教下人罢了,姐姐不领情还搬出来各位长辈当挡箭牌,是不是太过分了!”
老夫人果然脸色沉了沉,用命令的口气说道:“玉儿你入府时间短,秦嬷嬷是老人了,有的规矩还是要学着点!”
“祖母说的极是,不过有的事,玉儿是万万不敢学的!”
“哦?”老夫人倒是疑惑
“刚刚秦嬷嬷说若此事传了出去,莫不是暗指有人故意丢我们公府的颜面?今日在场的都是家里人,有话不如摆在明面上,免得大家背地里你猜疑我我猜疑你的,挑拨了三房的关系,倒不知秦嬷嬷是何居心?”
“姐姐这话严重了,秦嬷嬷在府里做了十几年了,这么诬赖她,怕是会伤了府里老人的心哪!”
如同醍醐灌顶
“二妹妹说的对,是我口不择言了,若秦嬷嬷执意要罚,此事乃是玉儿有错在先,还请先罚了玉儿吧!”说罢垂眸等着秦嬷嬷的处置
月如媚摇了摇身子甚是得意,却没看到定国侯脸色阴的都要滴出水了。
“放肆,怪不得整个府里都乌烟瘴气,若不是今日休沐在府,我竟不知,如今定国公府已是下人当家!你?就是这么管理内宅的?哼!”定国侯指着老夫人的鼻子
眼不见心不烦,当场气的拂袖而去!
当众被骂老夫人气的上气不接下气,哆嗦着手,“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胆敢教训主子,挑拨离间的刁奴给我掌嘴二十,再打断一条腿!”
秦嬷嬷本还洋洋自得,哪里会想到下一秒惹祸上身,扯着月如媚的裙角叫嚎着求情。
没了赵氏在侧月如媚虽有心却没胆开口,任凭着下人把秦婆子拖走。
没逮着狐狸反而惹一身骚,从昨天起她就知道,月轻玉,你是和我杠上了!走着瞧,就凭你,也配?
张嬷嬷在身旁给老夫人顺气,祁氏眼尖扶起月轻玉,奉上一杯茶,细语柔声劝道:
“娘,何苦为了一个奴才生气,若是气坏了身子,儿媳可是要追出去扒了她的那层倭瓜皮呢!”
老夫人被祁氏逗乐
三房妾室众多,祁氏这几年能唬的住三叔的心,除了长得美丽外便就是这蜜嘴,凭哪个男人到了她这里都会被炼为绕指柔的!
“娘一早还没有用膳呢,花厅那边早早就备好了,怕时间长了凉了便不好了!”沈氏提醒着
“好了,几个丫头瘦的瘦,小的小,难得今日人全都跟过来吧!”
二叔一向不凑热闹,粗粗两句便让下人推着自己回了町芷院。
沈氏和祁氏各自带着孩子跟在老夫人身后
人家母女四人牵手挽臂好不亲热,偏自己娘亲被罚,越看越生气,跟在身后的如婷战战兢兢,月如媚恨她无用,恶狠狠的剜了她几眼。
月轻玉感慨,青朴院的吃食还是比云榭的好很多,精致不说,花样也多了许多。
“老夫人。。不。不好了!”小厮连滚带爬的进来
“放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张嬷嬷怒喝
小厮吓得躬着的身子越发的低了,但是却没有退出去的意思。
“有什么急事,快快说来,别惹老夫人恼了!”沈氏解围
“大夫人。。死了!”
“什么?”众人一惊!月轻玉惊恐的脸下,藏着着一丝笑意。
月如媚吓得跌坐在地上,月如婷则是哇的一下哭了出来。
月轻玉同祁氏掩面哭泣,鬼知道绢帕之下是两张多么开心的脸,斗了这么多年,老天有眼收了赵氏那个贱人。
老夫人和沈氏是真心被吓着了,可转眼除了惊吓还有担心!
“围住各院不许任何人走动!”“说!你们是怎么看着的?大夫人怎么死的?”老夫人愤怒的掀了半桌子的碗盏,摔砸声响了一地。
“今日我们去送早膳时发现大夫人。。已经被人毒死了!”小厮哆嗦的回话
毒死?心底一紧
老夫人心里疑影闪过,余光瞥了一眼祁氏。
吓得祁氏魂飞魄散,日常打死个丫头小厮倒是有的,她虽恨赵氏现在还没这胆量也没这本事与整个公府为敌。
老夫人很快反应了过来,怒沉道:“把所有看守祠堂、去过祠堂的,都给我关起来,分开一个个给我审!我倒是想看看哪个敢在我老婆子眼皮底下生事!”
月如媚瘫坐在地上浑身发颤,一股寒意顺着头顶流向脚底,昨夜,她可是去过祠堂。
“那二小姐也要审么?昨夜二小姐去了祠堂迷晕了众人!”语气惶恐
“如媚?”
“姐姐?”
“二姐?”
“二妹妹?”
第十三章 栽赃陷害
众人几乎异口同声,眼神齐刷刷的望着月如媚。
月如媚几乎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不不不,祖母,昨夜我只是心有不忍,去看望娘亲,其他的我什么都没有做!我没有,我没有!”
当然,你当然没有杀赵氏,不过,别着急嘛!
月轻玉忍着心里的快意,泪目道:“祖母,现下结论,为时尚早,还是去祠堂看了再说吧!别冤了二妹妹!”
老夫人点头示意
“娘,这几个丫头还小,要不。。就别去了吧!”沈氏担心,这样的血淋淋的场景她并不想让月如歌看到。
“二婶说的极是,妹妹们年岁小,别吓着了!”
老夫人思索一番,开口道:“张嬷嬷找几个稳妥的丫头,把四个小姐带回院子去!”
月如媚如同被判刑一般,看来祖母是疑心自己了,我没做过,不怕,我是堂堂二小姐,不怕!
月如媚强行稳住自己的情绪,一遍又一遍的安慰自己没事!没事!
“祖母,玉儿是长女,又由娘抚养,不亲眼看着贼人落网,我此生有愧!”月轻玉泪光闪闪,一脸倔强。
老夫人也不想多费口舌,愿意跟着就跟着吧。
月如媚则被张嬷嬷“扶着”的带进了祠堂
月如婷不知自己该去哪里,鬼使神差的跟了过去!
祠堂里,定国侯坐在椅子上,怒目切齿。
停在一旁赵氏的身子已经僵硬,瞪着大眼,死不瞑目,地上一滩血迹已经发臭。
月如婷见状当场便吓晕了过去,月如媚浑身发软,如同烂泥般瘫在墙角,瑟瑟发抖。
月轻玉受不住“惊吓”由着绿筠和冬香搀扶在椅子上。
就在众人哭天抹泪的时候,赵大夫净了手过来:
“启禀侯爷、老夫人,据老朽推测大夫人应死于昨夜亥时!”
“你胡说!亥时我娘还好好的!”
亥时。。怎么会是亥时,月如媚咬着嘴唇,忍着心颤,一定是赵大夫胡说的!
“哦?这么说二小姐在场?”
“一定是你害死我娘,否则你怎么能知道我娘什么时辰死的?”月如媚如同疯狗一般咬住赵大夫。
“放肆,不得胡言!”定国侯怒瞪一眼
“启禀侯爷,大夫人身子已完全僵硬,身有尸斑,于指按压有褪色,论医理应死于五个时辰左右,老朽有没有胡说,二小姐若有疑惑也可亲自验看!老朽所长并不在此,侯爷若是不信亦可请府衙的仵作来细细验看!”赵大夫从容不迫,不卑不亢。
“满嘴胡诌,你以为浑编两句就能骗过祖父、祖母?我看分明就是你!你守着个药堂就是你下的毒!”月如媚说的肯定,恨不得把赵大夫就地正法一般
“住口!”赵大夫在府服侍十四年,他若有下毒的心思定国侯第一个不放过他。
“赵大夫今日辛苦了,不过此事,事关公府声誉,切不得外传!”老夫人语气柔中有肃
赵大夫自知轻重,躬腰退了出去。
“去!给我好好审,我看谁,敢不说实话!”定国侯满脸怒不可遏,又转头怒瞪了一眼月如媚。
“那二小姐也要一同受审么?”赵氏虽死,但月如媚好歹是个主子,没有侯爷发话,下人们哪里敢找死去审她。
月如媚一脸惊恐,她若是没了这张好面皮,不死一生也是尽毁!
“带着二小姐去听听如何受审的!再把流溪院的全都关起来,在院里挨个给我审!”
定国侯语气冰冷,听的月如媚如置冰窟。
哭嚎惨叫声不绝于耳,月如媚在撕心裂肺的害怕中度秒如年般的熬着。
月少堂下朝后便被定国侯身边的管事李忠直接带到祠堂
两个时辰后,祠堂主管刘原带着月如媚来报:
“回禀侯爷、大爷,按例祠堂每日亥时三刻交班,按老夫人的交代,大夫人的饮食皆由青朴院的陈嬷嬷负责,可昨夜大夫人砸了晚膳并未食用,茶壶茶杯等房中用具由赵大夫和王大夫一同验看过,皆未验出毒迹,老奴揣测恐怕是有人直接把毒药喂了下去!或者是大夫人自己服了毒!”
“放肆!”定国侯怒拍桌子,茶盏震的颤响。
刘原冒着冷汗,咽了咽口水,确实堂堂公府主母在府被人灌毒而死实在太骇人听闻了。
“接着说!”
“祠堂相关人等全部掩口并一一分开受审,下人们受尽刑罚,所述来龙去脉并无二致,只。。二小姐亥时一刻时曾来祠堂送了酒水,谁知。。”刘原看了一眼月如媚,心中默叹一声好狠!
“谁知二小姐下了药,众人迷睡至三刻,换防时方被叫醒!同时流溪院中的下人们说二小姐昨夜早早的便让众人回房休息,原本安排的夜值丫头也被遣了出来,期间不知是否二小姐的去向,不知。。”
刘原不敢说下去,宅门密事,没有实证,多说一句,死无全尸!
“如媚?”
月如媚恍惚觉着有人叫她,木的看了一眼,月少堂目如寒刀,爬过去,泣不成声:
“爹,我是去过祠堂,我只是去看望娘,我走时她还好好的。。好好的。。”
突然灵光一现,“定是护卫巡视不力,才放了贼人进去!”
李忠恨的望了一眼月如媚
“侯爷,奴才护宅二十年从未有失,全家性命系于公府,断不能放了贼人入府,且公府还有甲兵把守,不知二小姐所说哪个贼人能悄无声息夜闯候府,暗夜杀人?侯爷若是有疑,可一一审问昨夜夜值之人,奴才绝无二话!”李忠之子李斌俯身回话
“嗯!先退至一旁候着!”
定国侯将身家性命悉数交于李忠父子,可谓信任之极,这次月如媚可是打错了算盘,敲错了钟,这个锅只得她自己背了。
“二妹妹,你怎么能如此狠心?娘是丢了颜面,误了你的前程,可她罪不至死啊!”月轻玉揪着月如媚的领子,嚎啕大哭。
所有人的话都指向月如媚,没有天大恨谁敢弑母?她要做的就是给她一个杀人动机,把这件事坐实!
看着月如媚一脸委屈,她好想问一句被冤枉的滋味如何?
“你胡说,我没有!”一把推开
月轻玉身子一晃,差点晕了过去!座上众人心里一紧,老夫人赶紧命人扶起上座。
月如媚抬眼撞上众人失望和惊惧的眼神,如同看着一只怪物一样,众所周知月如媚心比天高,这一年又与端王来往密切,难不成。。。
一杯参茶提气,慢慢缓了上来。
月如媚清晰地看见那嘴角扬起的讥笑,月轻玉分明是装的!一定是她!是她陷害娘,陷害自己!
“月轻玉都是你!是你害了我娘!”
如同疯兽,张牙舞爪,冲上来撕。
月轻玉不自主身子向后靠了一下
“孽障!”月少堂不由分说,拉过月如媚扬起的手,一巴掌扇了下去。
如媚和如婷两个女儿虽不心爱,但自小也是娇养大的,这还是他第一次动手,打完后,自己也同月如媚一般陷于震惊半晌回神。
抚远将军的劲度非常人所比,一巴掌下去,月如媚脸歪了半扇。
怔坐在地,这就是自己的父亲么?若是今日被冤枉的是月轻玉,他也会不闻不问,不辩一句么?同样都是女儿,为了维护她打我么?月如媚脸上的表情已经扭曲,双手恨恨的抓着地面。
眼泪一滴滴的砸落下来,或许还有一个人可以帮她。
哭爬到老夫人脚边,“祖母,您是看着如媚长大的啊,如媚怎么可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呢?”
“二婶~”
沈氏心肠柔软,触目恸心,不忍,别过头去。
老夫人摇头,痛心疾首:“赵氏是你的生身母亲,你怎么下得去手!”
第十四章 证据确凿
“祖母。。”月如媚身子一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向疼爱自己的祖母竟然真的疑心自己了。
“月轻玉,是你!是你怀恨在心,害了我娘,是你陷害我!”没了刚才张牙舞爪,横眉瞪目直指月轻玉
没错,你们母女害死我母亲,害我家破人亡,害死数百英魂我岂能不恨?
敛去眼底的快意,一脸委屈,哽哽咽咽:
“我若怀恨在心,昨日还求情做什么?娘待我视如己出,难道二妹妹以为我会为了一个死了的嬷嬷害死主母?二妹妹说这话可要有证据!”
月如媚如鲠在喉,若是说出娘背地里如何构害她,娘的名声不保说不定还会牵连自己,若是不说,月轻玉貌似真的没有害人的理由。
娘死前说过这个傻子不一样了,她不能掉入陷阱。
月轻玉说的对,证据,没有证据!
“不,我不服,你们没有证据,凭什么说凶手是我?”
定国侯哑口无言,确实,整件事月如媚嫌疑最大,可实打实的证据却是没有。
月如媚向月轻玉抛去一个胜利的眼神,想陷害她没门!
“刘管事,你说,祠堂的人可是看着我亲手毒死了我娘?”
“二小姐,若是有人看见凶手怎敢包庇?老奴。。”刘原六神无主,月如媚是主子他怎敢随意攀咬!
“昨夜如媚是去过祠堂不假,下药也不过是怕这帮奴才拦着不让我见到娘亲!这些我都认!可当时有人出声,如媚不想把事情闹大惹祖父、祖母烦心,所以只同母亲说了两句话便走了!”
“亥时一刻离去,祠堂亥时三刻接班,我想问下刘管事既是接班为何不第一时间先查看我母亲的情况?”
“这。。”刘原眼看着背锅上身,看来二小姐是想拉他下来了。
“启禀侯爷、老夫人,祠堂伺候的都是下人,已是夜半,大夫人虽被罚,但还是这公府的主子,莫不是二小姐以为大夫人失了势,奴才们便可夜半登门入室了?”
“你!你这刁奴,祖母你看,这狗奴才当着您的面,对孙女说话都如此不客气,想来母亲的死肯定与他们有关系!”月如媚强抓一个错漏,揪着不放,这件事本就不是自己做的,他们也没有实证,只要咬死没有证据就不能真把她怎么样。
老夫人眸子晃了晃,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定国侯。
“如媚这丫头的话也有些道理,侯爷,你看!”
“看什么?哼,向来这刀都是握在自己手里,还是第一次有人把刀架在我脖子的!把毒都下到眼皮子底下了,不把凶手给我揪出来,往后谁也别想过安生日子!”定国侯劈头盖脸的一顿
老夫人攥着纱绢,怒道:“不中用的奴才,看来是打的轻!来人,给我往死里审,若还是没有招的,死契的统统打死,活契的全部给我毒哑发卖出去!”
“娘~”沈氏心有不忍,十几条人命,看着老夫人似乎没有听到一样,后面的话也只能咽了回去。
月如媚见势心里乐开了花,跪着的腰板都不自觉的挺直了几分。
月轻玉嘴角勾起一抹嘲笑,看来月如媚还真是怕死呢!
刘原只觉头皮发麻,他是个明白人,祠堂出事自己早就脱不了干系,可若是祠堂中人所为,那自己的罪责可就大了,说不定还会落个伙同贼人,毒害主母的罪责,到时候不死也得牢底坐穿。
“侯爷明察啊!如二小姐所言,大夫人遇害前乃是意识清醒,就算是有贼人闯入,可大夫人四肢健全,能跑能叫,怎能任由他人毒死自己呢!府中护卫森严若有动静必定有所察觉!”刘原也不傻,知道怎么为自己开脱
“李斌!昨夜可有异动么?”月少堂声音低沉,怒悲不分
“启禀大爷,夜卫十二队,每隔一炷香便会在各处交叉巡视,祠堂乃是府中重地,断不会有漏巡,昨夜祠堂无任何异动发出!”
“若是祠堂的人受人指使,装醉假寐,趁我离开后害死娘亲也未可知啊!那来人可不是熟人么?”
月如媚已没了最初的害怕,慢慢回过神来,刘原说的不错,娘亲绝对不会任人宰割,凶手一定是相熟之人,哼,月轻玉你个贱人胚子,看我不把你千刀万剐!
眼神看向月轻玉,那一双泪眸里明明藏着笑意,凶手一定是她!
“二小姐,你!”刘原被噎一时说不出话来
“祠堂可是府中的圣地,府中之人不可轻易踏足,我还记得祠堂里的可都是公府的老人啊,听二小姐的意思,怎得这祠堂里的人还是谁院子里的暗线不成?”
祁氏不知赵氏母女与月轻玉的恩怨情仇,只当人家是一家人,赵氏向来与自己不睦,她的死自己或多或少都有嫌疑,月如媚的话外之音悉数进了她的耳朵,摆明甩锅么,她可不担这干系。
月轻玉忍着心里的快意,月如媚为了脱身,得罪的人越多,这戏啊越好看!
“三婶婶何必急言为自己开脱呢!”
“你!”祁氏上前一步,被张嬷嬷拦下,怒甩了胳膊使劲白了月如媚几眼。
“三夫人说的极是!祠堂里的下人大多是做了二十多年的老人了,不知道二小姐所指有人指使,是指何人?”刘原俯着身子看了一眼侯爷和大爷,又瞬间把头低了下去
刘原话里含糊,可众人却是看得明明白白,这大夫人丢了公府颜面,若是侯爷和大爷出手也不是没有可能。
老夫人也心中顿时明了,不管是侯爷还是她儿子哪个都不能出事!
此事决计不可再闹下去!
“来人把祠堂那帮糊涂惫懒的东西全部拖出去打死!”
“混账!”定国侯一生自诩光明磊落,今日竟把屎盆子扣到他和儿子头上去了!
怒气冲冠的瞅了一眼老夫人,恨不得一掌劈了这个老糊涂东西。
欲盖弥彰这四个字都不懂么?
“把人都给我带上来!”定国侯撸了撸袖子,看样子是要亲自出马了
不会儿,众人血肉淋淋的被带了上来
沈氏不忍,落泪,祁氏冷眼瞧着只暗道她装腔作势。
月轻玉把头别了过去,余光打量着月如媚那副雷打不动的冷血心肠。
“侯爷!奴才伺候月家先祖叁十伍年啦!老奴冤枉啊!”
厅外稍微年长些的俯地哭诉起来,众人纷纷附和自己的冤屈,一时哀怨遍野。
李忠看着定国侯的脸色,高声喝住。
“昨夜之事有知情的,老夫给你一个机会,站出来我便不为难你的家人,若是被我查出的,休怪我不顾多年主仆情谊!”定国侯背手而立,周身杀气四溢。
半响下面没有动静,定国侯气的脸色涨红。
“父亲,赵氏既是中毒而死现场又没有毒药,即便是赵氏服毒自尽,这毒又是谁给她的?相必那贼人怕露出马脚必定藏了去!”月少堂最先反应出事情的关窍
“李管事,去给我查,挨个院子给我搜,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敢在我府里动手!”
“祖父!”月轻玉眼神慌张,起身,一切都被月如媚看在眼里,狐狸尾巴藏不住了吧!
“搜院之事可大可小若是声张起来,这桩丑事若是闹得人尽皆知怕是。。损了公府名声,不如就说孙女丢了昨日及笄的簪子,这样一来既师出有名,又不损了府中清誉!”
“大姐姐莫不是作贼心虚了?”月轻玉看着她着急的样子,自鸣得意,恨不得马上就告诉大家她才是凶手,忍着心里的冲动,等着搜出毒药,一定亲自给她灌下去!
“二妹妹,你!我一心为了公府,你却。。祖父,若玉儿言语有失,还望祖父恕罪!”月轻玉拘着礼,咬唇噙泪回道
“就按大小姐说的做!”定国侯发话
众人得令,十人一队,分别向各院奔去。
“身子不好便好生坐着吧,动辄站起来再累着!”
“谢爹爹关心!”
那样关心疼爱的眼神,打自己出生起爹都没给过一个,自己已经跪了许久了,腿都麻了,他都不曾关心过一句,那贱人不过是行礼便心疼的不行,她回来就是要抢走自己的一切!
月如媚紧握双拳,嫉妒几乎要冲垮理智,指甲嵌入肉里,身体的疼痛将她意识拉回。
“回禀侯爷,没有找到!”
“回禀侯爷,没有找到!”
“回禀侯爷,没有找到!”
。。。。。。
一队队归回,都没找到!
“回禀侯爷,找到了,经大夫检验与大夫人身重之毒,一摸一样!”
是去往云榭的那队!
月如媚喜出望外,激动的心几乎要跳出来!
第十五章 姐妹情深
“月轻玉,你敢弑母,看我不杀了你!”月如媚忍着腿上的麻劲儿,一瘸一拐的抓了上去。
“二妹妹,什么弑母?”月轻玉转身躲开,跪在定国侯身旁。
“你个贱人!”
眼看着闹了起来,丫头们连忙拦下。
月如媚已经发狂,受了半天的委屈恨不得一下子泄出来。
左右瞧着,顺势拿起一个茶盏,向着月轻玉的方向砸去。
绿筠和冬香一个眼快,从两个方向分别抱住,主仆三人摔了一地。
啪的一响,重重的砸在定国侯膝上,众人呆若木鸡。
“你,你这个不肖子孙!”
“把二小姐给我捆了!”
“凭什么!是月轻玉杀的人,凭什么捆我!”
“二妹妹你有什么不满冲我来,若伤了祖父我一个小辈还活不活了!”
月如媚被张嬷嬷一脚踹跪,反手制住,月轻玉不堪受辱,也跪了下去,誓要还自己一个公道。
“够了!”定国侯一掌下去金丝楠木的桌子上赫然一个掌印
众人立刻噤声
月如媚斜着勾起一抹笑意,等着看月轻玉的笑话。
“说!从哪里搜出来的!”定国侯一声厉呵
“回侯爷,是流溪院,二小姐房外的芙蓉花树下!”
月如媚惊愕失色,心猛跟着跳了几下,三魂已丢七魄。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月如媚竟然真能弑母!
月少堂脸色惨白,双目泛红,恨不得一把掐住自己的“好女儿”。
“胡说,你明明是从月轻玉房间里搜出来的,为何栽赃于我!你明明去的是云谢方向,你们陷害我,你是月轻玉的人!”
月如媚脑中一片空白,这是自己能想到的唯一一个合理的解释。
“二妹妹!”闻此月轻玉差点笑出来
“请侯爷明察!两队人马共同检查,奴才确实去的流溪院,众人皆可证明,院中花下有明显的翻土的痕迹,这才找人挖了出来,当时在场一共二十人,若侯爷不信可逐一审问,当时溪流院众人也在场,侯爷一问便知真假,难不成溪流院里的也都是大小姐的人么?”卫队齐刷刷的跪下,等着发落
“放肆!月二!你当定国公府是什么地方?遍地都是玉儿的人,她入府不过半年,你当我老糊涂了么?难道她还能收了我十几年的部下?好,若她真有这好本事就活该你娘白死!”定国侯气急,直喊排名,连名字都不愿意叫。
“父亲!”
“玉儿不敢!”
定国侯缓了缓才发觉自己说的过于激愤
“说,这瓶毒药你怎么解释?为何在你院里?”
“我不知道什么毒药,我没有,祖父!一定是有人埋在我院里的栽赃于我!”
“若是有人能把毒药悄无声息的埋在你院子里,栽赃于你,为何不直接毒死你?还费这功夫?既是杀你又何必讲究方法?”
定国侯深知杀心一动绝无生还的可能,凶手只能是月如媚。
这句话已经暗示月如媚弑母,是必死的结局,吓得趴在地上:
“我冤枉,我没有啊!祖父~祖母~父亲~婶婶~你们相信我!”
拼命摇头,跪求一地,无人动容,她仿佛忘了刚刚为了脱身,厅上众人她可是踩了个遍,如今证据确凿,更是无一人会,也无一人敢为她求情。
“如媚,你去看,娘满头是血,她是跪着叩头求你的啊!为了不暴露你,她一个声都没出啊!你怎么下得去手?怎么下得去手?”月轻月按住月如媚肩头质问
“如媚,真的是你?”月少堂按着颤音
“哎呀,这连亲娘都敢杀,那我们这帮人还怎么活啊!”
祁氏心里痛快,没了赵氏母女,如沈氏又是个不争的,眼看着府中就是他们三房当家了,若是再加把劲生个长孙出来,说不定老爷子身上的侯位也有指望了,到时候看谁敢看不起她出身微贱,想到这哭喊声更卖力了些。
“如媚,娘虽失了颜面,但她生你、养你一场,就算是你以后没了指望,也不能毒死她啊!”
“不肖子孙,不肖子孙啊!我月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孽障!”
月轻玉泪中含笑,撇了一下一脸绝望的月如媚,哼!才刚刚开始,你要挺住啊!
月如媚麻木的望了一眼,这便是她的亲人,哈哈,她的亲人!什么叫墙倒众人推她是体验到了。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你们这帮傻子!傻子!”月如媚肆笑起来
“这。。”
“这。。二小姐怕不是,疯了吧!”
“侯爷,您看这。。”老夫人面露难色,定国公府已经够难看的了,一死一疯够人家当十年的谈资了。
哼,装疯?没那么容易!
“祖父,二妹妹这么做定有苦衷!”
众人皆以为无辜受屈的月轻玉会顺势踩她几脚,谁都没想到,开口竟是求情的。
“你说什么?”定国侯也是疑云满布
“玉儿冒昧问祖父一句,您昨日下令,可真的关娘一辈子?”
定国侯自己也被问住住了,昨日形势所迫为保赵氏不得不出此下策,不说别的赵氏作为大房主母这几个丫头的婚事未定,自己怎么能真的关她一辈子!
“不会!”
“昨日之事虽说赵嬷嬷是主谋但也险些害了几个府邸的千金,作为娘的贴身嬷嬷做出这等下作之事,娘日后会行走人前肯定倍受诟病,说不定还会损了几位妹妹的名声,更说不定婚事都难了。端王殿下对二妹妹一向青眼有加,说到底娘只有真正消失在众人面前昨日之事才算平息,二妹妹也为了公府的将来和颜面才出此下策啊!娘若不是甘心赴死怎么会忍着剧痛不喊不叫?她这么做,也是为了几个妹妹~”
月轻玉忍着心中悲痛,话落便掩面痛哭起来。
绿筠见有晕倒之势,连忙跪下扶住。
“二妹妹,你说是不是?”月轻玉斜看一眼满眼寒厉,活与不活,全看你自己了!
“月轻玉。。你这是。。”
“如媚!”沈氏打断,生怕她说出什么胡话来
月如媚陷在震惊中一时没缓过来,看着沈氏的眼神,再品了这段话,月轻玉她是?再给我找台阶下?
真的要认么?若是认下自己将永世不得翻身,岂不是让凶手称心如意?
母亲之死人证物证俱在,凭自己磨破嘴皮已是百口莫辩,弑母的罪名已经扣在了身上,若是装疯或许能逃过一死,可烂泥一般的日子怎么过下去?还有逸辰哥哥,她再也不能正大光明站在他的身边,成为他的王妃了!
不,要活着,只有活着才能向月轻玉那个贱人报仇,只要成了端王妃就能把她踩在脚下,到时候今日所有的屈辱她都可以百倍的还给她。
刚才这贱人的话有几分道理,难道她真的要帮自己?还是想羞辱自己?
只要扯出公府颜面这张大旗,祖父定不会下死手,只要有一丝生还之机,一切就有希望!
置之死地才能后生,月轻玉,你个蠢货,你以为我会为了颜面自断退路?
好,既然你求情,我便成全了你这姊妹情深!
“月如媚,你当真是这么想的?”定国侯口沸目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