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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四章 铁矿

    轻千意扶着月如歌下马,径直的就要跟上去。

    月如歌伸手阻止了他:“这个时候我们不要跟上去。”

    南乔将房间安排在三楼僻静的雅间,上了茶后便悉数退出去守在了门口。

    上楼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月轻玉一双泪眼看着南乔等人对着来人行礼,在开门的那一刹那所有的情绪再也忍不住了。

    “玉..玉儿?”

    “爹爹!”

    门被快速的带上,只留屋子内父女二人抱头痛哭的声音。

    曾经,他们都失去了最重要的亲人,幸运的是又失而复得。

    月忠忍不住看了绿筠一眼,当初在崔府外那当胸一箭险些要了她的命。

    那种失去的感觉,他明白。

    好在,王爷及时赶来将他们藏在璃王府,才捡回了一条命。

    “丫头,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他们都说你病了一直不让我进宫去瞧你,让爹瞧瞧怎么样了?”月少堂激动又担心,老泪横流。

    “我没事,都好了!”月轻玉擦了一把鼻涕,“爹爹的伤都好了么?滨州有没有好大夫?有没有落下病根什么的?”

    月少堂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爹好着呢!”想起当初月轻玉率着璃王从京都赶往濮暮,半路救下千寻,生死一瞬,还是忍不住担心:“你啊!太任性,太子也放心把令牌交给你!当初真的有什么万一,你让爹怎么办?”

    话出口眼泪涌出哽咽。

    “还好,有太子在!”月少堂道,“太子对你好么?”

    月轻玉明白爹爹这是想让她记住夜逸风对月家的恩情,不要因为皇帝的所作所为影响他们夫妻二人的感情。

    “好,太子待我一直很好。”月轻玉如实道。

    “那就好,当初,我一直担心因为我的事让你和太子产生嫌隙,好在太子对你是真心的,即便是日后登基为帝也绝不会因月氏一族的没落而薄待你。”

    太子登基后充盈后宫是必须的,这也是月少堂最不满的。

    他希望自己的女儿能过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

    可他不满又怎样?

    他能做的就是不给女儿添麻烦了。

    “月氏一族不会没落的!”月轻玉添了一杯茶递了过去,“我们还有长栋!”

    “长栋?难道是...柳氏的孩子?”

    月少堂回来后同二房确认过柳氏居住的那个庄子出了事,没人知道柳氏的生死。

    月少堂一直以为柳氏出了意外,没想到孩子还在世,在玉儿的身边。

    月长栋的身份只有她和夜逸风知道,瞒着是担心皇帝的耳目。

    皇帝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朝中拥护太子登基的呼声如沸水迎天一般,前几日大嫂入宫同她说了一句:礼部已经在准备太子登基的章程了。

    看来皇帝就在这几日的功夫了。

    月轻玉将柳姨娘怀孕前后的经过细说了一遍,关于月如婷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月轻玉只是略略带过。

    她这样的品行,说出来都污了爹爹的耳朵,寒了人心。

    “你打算一直把长栋养在宫中?”

    “我打算将长栋养在二婶膝下!”月轻玉的话出乎月少堂的意料,更觉着不妥。

    柳氏虽死,可三房还在,定国公府对长栋是含了指望的,将来...怕是闹得两房不宁呢。

    “三叔已回江宁,我会写一封家书回去跟三叔说明利弊,这孩子是养在京都还是江宁...有祖父在,三叔会答应的。”月轻玉狡猾道。

    孟慕华尚未产下嫡子,难道这么长的时间三叔会看不透这个女人的嘴脸?

    月长栋长在京都,对他,对月家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养在京都,上有她的庇护下有二房的照料定不会叫月长栋受半分的委屈,且胸襟眼界人际与江宁犹如云泥之别。

    到底是他的儿子,二叔二婶只是替他将孩子带大,又不可能挑唆这孩子不认他。

    “你三叔若是知道你从一开始就算计他,定把房子都拆了,绕不了你。”

    “现在我是太子妃,三叔胆子小,爹爹别吓他。”月轻玉笑道,“再说了,我会补偿三叔的”。

    月少堂没听明白女儿说的这个补偿是什么意思,不过,很快就知道了。

    因为月轻玉一回宫便从虞部郎中李家中挑了一位德行出众的世家庶女,为自家三叔纳了这一房贵妾,直接送往江宁。

    孟慕华见识浅薄,气量狭小,品行不端,用心不纯,实非当主母的材料,若不是因为祖母的缘故哪能嫁入定国公府来。

    想她去了大半年的时间了,当与三叔房中的小妾斗的两败俱伤了。

    这房贵妾有母家和太子妃撑腰,孟慕华若是老老实实的做她的主母还好,若是不安分守己那就当月家整顿家风了。

    李家在京都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三叔承袭了爵位,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夫君争气呢?

    只要李家女儿有心,三叔争气,月氏一族一时的沉寂并不可怕。

    送别月少堂,路过轻府月轻玉只带了绿筠去看望外祖母。

    回宫时已是黄昏,夜逸风还没有处理完政务,轻千寻进了太和殿之后也一直没有出来。

    太和殿

    滨右快马加鞭传回的地形图,山地、水源、城镇、山寨各色标记一应俱全。

    轻千寻只看地图便能将滨右三城的情况了解大半,而太子则有意派他去滨右。

    一来,相助白左。

    二来,固建城池,与滨左组成御敌防线。

    三来,自夜逸风操持扩兵一事时,有一件事也在暗处同步进行。

    矿山!

    他的兵要所向披靡,威震八方,必须有足够多和足够强的兵器。

    而,滨右三城穷乡僻壤,土地贫瘠,山势连绵下是数不尽的铁矿资源。

    当初拿下滨右,白左只猜出了前两条目的,却没有猜到那破落的城池下是数不尽的财富。

    “如此一来,我东武别说招兵买马,就是全民练战都不成问题啊!”轻千寻喜道。

    谁能想到太子高瞻远瞩,做了这般打算?

    “南楚灾情至少要等到明年秋收才能松一口气,滨右本就贫瘠,白左赈灾一事做的不错,加之许多南楚百姓不愿城头变幻大王旗,现在这滨右十室九空基本上就成了空城。”

    “殿下想派我去滨右?”

    “不错!”

第三百六十五章 好大的胆子!

    “灾情和民生都可以交给白左处理,本宫会调兵七万连同滨州的节制权也交由你,军政你要亲自管理。”

    “南楚终非净土,开采铁矿之事不宜声张,璃王府中有些能人异士制造兵器这方面他们可以帮你,这些人均交给你调配。”

    “滨右本就贫瘠,本宫又命人特意散布了些闲言,待你入城不会又闲人干扰你冶炼兵器,这三座城便尽归你旗下。”

    能带兵七万,轻千寻激动的搓搓手跃跃欲试。

    月少堂说过,他所学的尽是书本上的道理,实战远远不足,这次是个绝佳的机会,他可以练兵、出兵、御敌、杀敌,有大把的时间泡在军营里。

    “只是...有一件事...”轻千寻欲言又止。

    夜逸风提早就为他考虑过了,“此去滨右时日长久,夫人身怀六甲不便随军同行,本宫会安排人护送夫人去滨右的,你且安心去就是了。”

    “臣定不负太子所托!”轻千寻道。

    轻千寻出太和殿时天已暮色,太子还在处理奏折。

    月轻玉看看埋在奏折堆里的夜逸风,她心中有一丝心疼。

    陛下久不临朝,太子辅国,以卓喜安为首的文臣要员倒台,大事小情的底下的人摸不清太子的喜好,一股脑儿的全都报了上来。

    百上加斤,夜逸风现在只觉着一天十二个时辰实在是短了些。

    月轻玉屏退了内侍和宫婢,将案头的灯推了推,灯光摇曳映着如棋子般黑白分明的眸子,夜逸风依旧垂着头批下最后一道朱批,嘴角浅笑道:“马上就好了。”

    说完,从左手批复过的折子中抽出一封,“你看看这个!”

    奏折的落款写的是白左的名字,月轻玉知道那是从滨左来的奏折。

    滨左的灾情原比夜逸风所述的要严重的多,白左初入滨左随行携带的粮食便被洗劫一空。

    面对饥肠辘辘的暴民,白左没有选择镇压,而是连夜下令召集滨左官员商讨赈灾一事。

    滨左三城十七州,百名官员到场的仅有二十三名。

    白左奏折中附着的是被其罢免的五十四名滨左地方官员名单,又从各地选拔出一批副使、干事以灾情平复为政绩考核,待灾情平复便由这些人顶替以往他们的顶头上司的位置。

    这恐怕是东武建朝以来最大的一次官员裁撤、升迁了。

    白左,好大的胆子。

    月轻玉笑出了声,夜逸风笑道:“好笑的还在后面!”

    南楚境内东武城池加之饥荒严重,押粮的队伍一到滨左,百姓群情激奋。

    白左下令大开城池,愿成为东武百姓的按照东武律法重新登记户籍、人口,家家户户按人头领取每人每日可领半斗米,七岁以下的孩童折半。

    若不愿成为东武百姓者,携全家每人领取一斗米后消除户籍出城,流入南楚国境与东武再无半点关系,永不得入城。若有折返,按细作论处。

    出城者的田产、房产将重新分配给城中百姓使用。

    此令一出,老者妇孺皆谁愿背井离乡沦为流民,有年轻的壮汉想要离开被亲眷拉着衣角劝说。

    南楚虽大可他们需要重置房、田,他们拖家带口的在别人地界上讨生活,哪那么容易?

    他们都是平头百姓,不比土豪富绅,离了家没粮没地的怎么活下去?

    况且,祖辈上辛苦打拼留下的房产和田产凭什么要留给别人?

    许多人都留了下来!

    有的人心存不甘,扬言:誓不成东武的走狗,撺掇着出城。

    这些人是存了侥幸和私心的,他们知道南楚赈灾的粮食也到了,想着出城后还可以留着南楚人的身份,等得了南楚军的庇护后再接自家亲眷回来,若是南楚军无法庇护他们,有自家亲眷在城,东武人不会不接受他们的。

    这些升斗小民张牙舞爪叫嚣着前脚出城,后脚亲眷便被“送”了出来。

    那些不愿出城的妇人抱着自家孩童在城门口外,叩首求饶,官兵不忍,为其求情。

    白左立于城门之上,破下一盆冷水。

    “令如箭,箭发无悔。话如水,覆水难收。”

    “朝令夕改,民心不复!”

    “已注册户籍者按人头领取种子,今年秋收不足往年五成的农户报于里正,由当地官吏统计上报,由辖区补贴。”

    妇人望着那一白衣少年,一脸儒气,狠心掐了一把怀中小儿,孩子哇哇大哭,女人哭道:“大人,求求您让我们母子回去吧!稚子无辜,我们出去就是一个死啊!”

    白左狭长的眸子,闪过一丝笑意。

    落子无悔,没有半分的退路。

    抬手,弓箭手举弓高声齐喝:“退!”

    男人们,适才还叫嚣着一下子也软了腿,拉扯着自家女人儿子,跌跌撞撞的往城门外走。

    老者谩骂着子孙不孝丢下祖业和家产,女人的抱怨和咒骂的哭声不停,夹杂着孩子的哭嚷着饿,不知多少人看了心疼。

    城门口,原本犹豫不决的百姓,见离城便再无回路拉着自家婆娘直奔府衙而去。

    南楚也好,东武也罢,城头变幻大王旗,他们都是百姓。

    对于南楚而言,是随意可以割让的棋子,对于东武而言,能够收留给他们一口饭吃,就是恩典。

    有此一例,滨左各州府群而仿之,不过月余滨左民情得到平复,民生已步入正途。

    “有胆有识敢为天下先,有勇有谋定破万重关。果然,没有选错人!”月轻玉感慨道。

    “这么得意么?”夜逸风打趣她。

    月轻玉望着堆积如山的奏折,笑道:“自然得意,多几位如白左这般胆大的臣子,你才能轻松些啊!”

    “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白左如此嚣张,山高皇帝远,本宫可管不了他!”

    “滨左官员的调配、升迁、功绩虽掌握在节度使一人手中,所谓山高皇帝远鞭长莫及...”月轻玉不以为意的笑着,“殿下只要牵好领头羊,底下的人和事自然知道怎么做。”

    “官官相护,互为一党,又如何?”

    当初朝中若不是皇室、兵部、文臣沆瀣一气,军中损伤不会这般惨重。

    夜逸风自知朝中自乱而自伤心肺之害,要比他国祸乱之害,更为致命。

第三百六十六章 兵强则国强

    月轻玉用指节敲了敲奏折:“白左这不是给殿下想办法了么?”

    她提起裁撤一事!

    为官一任,哪里有十全十美的父母官呢?

    你做不好这个官位,有的是人可以!

    帝王之术在于制衡,君王与臣子,臣子与下臣。

    有一帮得力的下属,事半功倍,同样有备无患。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不仅是节度使,还有吏部,人才的选拔、培养、考核、政绩都是新政的重中之重。”夜逸风颔首道。

    新政?

    月轻玉平波如水的眸子陡然激起一朵朵浪花。

    他已经在开始研究新政了么?

    夜逸风拉着她坐下,镇纸下密密麻麻的字赫然纸上。

    这就是他的新政。

    月轻玉一目十行的看着,里面的内容再次让她对夜逸风刮目相看。

    他的才能远不止在行军作战纸上,他的胸襟一直都裹着天下二字。

    人口的增长、兵力调配、各地政绩的考核、水运的兴建、减免赋税、民生的发展,连同推行寡妇改嫁这种繁琐的小事他都一一仔细注明。

    想将东武推至鼎盛时期,仅仅靠夜逸风一人之力是不可能的,他要带着百姓一起向前走。

    夜逸风想要打造固若金汤的城池和所向披靡的队伍,他需要人、兵、武器,如今手中这三样东西,他几乎全都没有。

    兵强则国强!

    从朝变到民变,他要一步步的改变当下的颓局,父皇许下的没有做到的那个繁华盛世,便由他来完成。

    灯罩下跳跃的火苗将夜逸风冷硬的五官映得越发深沉,他道:“今日轻家兄长已经答应我,接管滨右执双旌节,我又命都太尉韩智之子韩硕为滨州刺史协助兄长和白左平镇灾情和重建,滨州七城。

    不日便要启程了,有时间你们兄妹也好道别一下。”

    “滨右到底有什么?”月轻玉疑惑,值得太子如此重视。

    “铁矿!”

    这个答案明显出乎月轻玉的意料,瞪圆的眼睛和微张的唇瓣,引的夜逸风一阵大笑。

    难得,见她如此模样,一时竟觉着十分可爱。

    “如今朝中大多还是老臣,许多人尚无功绩无法出头,朝廷想要重用他们...

    他们需要机会,朝廷也需要机会!

    只要滨右开采出铁矿,我便可重塑南境和西北防线,北狄亦不足为惧!”

    北狄么?

    月轻玉脑中忽的浮现出了愉妃那张脸。

    九公主远嫁北狄,每每想到这桩婚事月轻玉的心就极为不安定。

    “北狄可有异动?”

    “我收到飞鸽传信回来,昭华于北狄王宫..暴毙!三日后,北狄爆发瘟疫,据说是从北狄王宫传出,已有近百人丧生。”夜逸风的瞳孔明显的紧缩。

    月轻玉陡然抬眸侧头看向夜逸风,他们二人再次想到了一起:“你觉着北狄人会拿九公主的死做文章?”

    九公主的死是注定的,从京都到北狄,九公主一路不情不愿走了数月才到了北狄,一入北狄王宫即是死局,她自己何尝不知道!

    夜逸风关注的是九公主死亡的时间。

    夜昭华抵达时间与死亡时间前后仅间隔了七八日的功夫...随后便有瘟疫传出,这二者之间也太巧了。

    巧的,让夜逸风生疑。

    “当务之急是查清瘟疫究竟因何而起?!还有...到底是真还会假?”月轻玉道,这个想法再次与夜逸风不谋而合。

    若瘟疫真是夜昭华为病源,她又是如何染病的?难道是她要北狄为她陪葬?

    夜昭华可没那个胆子和心机!

    还是北狄人的阴谋?!

    若是北狄人的阴谋的话,这场和亲从一开始便是一个局,是极好的发兵的理由!

    “朔州是第一要塞,那里的行台军只有十三万!

    北狄极寒之地,滴水成冰冬日的城池可结出三寸厚的冰,是天然的屏障。

    若是北狄人粮草兵马充足,他们最易趁“秋猎”之时偷袭发兵!”夜逸风道。

    北狄入冬前都会储备一冬的粮草,秋猎便是秋收后北狄人发兵洗劫各城粮仓的狩猎行动。

    这么多年以来都不曾间断过。

    北狄人凶悍、残忍,一旦入城便是烧杀抢掠,奸淫屠城。

    百姓闻风丧胆,许多人收割后便会携粮携眷弃城而出,待风声过后才会回来。

    朔州兵力被此分割严重,以往北狄人只是搜刮,若是做了攻城掠地的准备,只要撕开一道口子怕会全面进攻的。

    且这场战事一旦拖到冬季...

    胜...朔州没办法乘胜追击,败...他们付出代价比南楚还要惨痛。

    兵强则国强,开采铁矿,扩增兵力,迫在眉睫。

    远水解不了近渴,需得先震慑住北狄才是。

    夜逸风拧眉道:“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

    月轻玉望着墙上的舆图,北狄与朔州一山之隔,朔山山脉以北是宽阔的草原,越过朔山一入草原,东武的大军便会暴露无疑,想要拿下北狄谈何容易?

    “你想利用九公主之死,问罪北狄?”

    铜雀灯下,夜逸风沉静如水的眸子燃起笑意,唇角勾起低笑一声:“知我者,轻玉也!”

    月轻玉皱眉抬头:“发兵乃是下策,北狄王想兴兵问罪,不如将计就计,我们便叫他作茧自缚!”

    夜逸风看着她出神的表情,喉头滚动了下,抬手敲了一下月轻玉的额头,道:“昭华的死讯尚未入京我们还有时间准备万全,出去跑了一天累不累,回来了也不说带些宫外的吃食回来?”

    月轻玉回神,反应道:“我是来叫你吃晚膳的!”

    夜逸风忍不住笑她,太容易被带偏了。

    “我叫人把晚膳送过来,别回宫折腾了。”夜逸风紧握着她发凉的指尖,心里揪着难受。

    两人执手站在廊下,夏日里的夜空静谧、动人。

    与东宫的平静相比,轻府和王府简直可以用炸锅二字形容。

    王雪莜的母亲一得到消息便往轻府赶,王雪莜已怀胎六个月南楚一行路途遥远危险重重,一路的颠簸别说是身怀有孕就是常人都受不住,她怎么肯!?

    “不能去!”王夫人死死的扣着女儿的手,泪流满面。

第三百六十七章 驾崩

    “你就留在京中,男人建功立业怎么都好,是千寻的选择,娘不说什么!可...”王夫人揪着心口的衣襟,眼泪簌簌,“你尚有身孕,滨右是什么地方?即便是你平安抵达,那里哪比得上京都?”

    王雪莜对母亲道:“娘,千寻此去只身一人,他的性子您还不知道么?太子重视才将此事委派给他去做,我若不跟去定是没日没夜的泡在军营中。”

    “婆母待我极好,我带着孩子在京都是可以衣食无忧,可千寻我实在放心不下。”

    “我既嫁给了他为妻,自然是有福同享,有苦同当,况且孩子总要长在父亲身边的,千寻这一去不知多少年才会回来,我不希望在孩子的记忆中他的父亲是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娘...”王雪莜双眸通红,反握住母亲的手,用力到指节泛白,“女儿不孝,不能承欢膝下,还要母亲忍受别离之苦,可...我实在放心不下他,这一生女儿已经认定了他,滨右的日子虽苦些,可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再苦的日子女儿也甘之如饴。”

    王夫人窝心又酸楚无比,在来之前她就想到过会是这个结果。

    当初轻家出事,雪莜才有身孕,若是她为求自保凭王家的地位自然能把她救出来。

    可这孩子...闭口不言。

    如今瞧她更是打定主意要跟着去滨右了!

    好在,太子是派专人护送,不用随军同路而行,路上也少些颠簸。

    *

    夜逸风醒来时正睡在太和殿偏殿的紫檀床上,枕边人已不见,头皮紧张的发麻快速挑开床帐,披了一件外衣走了出去。

    殿内只有月轻玉面前的案几上有一团黄澄澄的亮光。

    她的长发披散正坐于案几旁仔细的看着夜逸风草拟的新政。

    听到殿内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月轻玉抬头朝着来人方向望去,松下身下的匕首,轻声道:“是我吵醒你了?”

    夜逸风上前握住月轻玉的手,连忙解下自己的外衣替她披了上去,恼道:“胡闹!太医说过,你要注意保养,不可劳心!”

    他有些后悔同她讲了这么多政事,让她这般操劳是他的不是。

    “以前在侯府时,每日寅时起来会在练武场上待够一清晨才罢休,如今只是略坐坐,哪里就累着了?”

    她的语气中滑过一丝的落寞,夜逸风拥着她,“等你身子再好一些,我便在宫里给你建一处练武场,只一点...不许累着自己!”

    月轻玉含笑着,拿起夜逸风草拟的新政文案,依偎在他怀中,“那也得看我有没有时间了,这些新政对民计民生都有极大的推动作用,不过要实施会牵扯到不少氏族的利益。”

    “你不是一直说朝中新贵没有机会建立功绩么?抛砖引玉!推行新政便是最好的机会!

    朝中的那些老臣,若是迂腐不堪的,正好可以借此敲一敲警钟。”

    夜逸风瞧着,没张纸上都圈注着一行行秀娟小字,她竟写了对新政的补充!

    她又点了点案几上的奏折:“这些奏折事无巨细的报上来,虽说这么做没有什么大的不妥可时日长久下去,底下的人会越来越没有主见,你也会越来越辛苦。”

    “我整理出来放在左侧的那几摞折子,你可以派人原封不动额送回中书令那里去,让中书令将折子分会各处,涉事的官员自行决断,如此…中书令便也知道,以后什么样的折子需要往你这里送,什么样的折子他们做决断,纵观全局,如今朝中也算是稳得住,你的精力万不可放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

    前世,端王无用,为了帮他坐稳皇位,月轻玉没少在朝政上下功夫,对于各级官员的心态,揣摩上意的心理十分清楚。

    太子既然想推行新政,建立新的王朝和风气,那么这些人的恶习也该改一改了。

    其实夜逸风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官员们心中不是没有章程只是不确定上意罢了。

    夜逸风点了点头,轻轻亲吻她的发顶,柔声道:“我何其有幸能娶你做我的王妃?!”

    月轻玉轻声低笑着:“怕是我上辈子欠你的呢!”

    两人说话的功夫,殿外内侍求见,语气焦急:“太子殿下,请您移驾正德宫,陛下他...”

    夜逸风脊背一僵,月轻玉看他鼻翼煽动,脊背轻微发颤。

    “我陪你去!”

    两人火速换好衣服,疾步赶往正德宫。

    这是刺杀一事后,月轻玉第一次见到皇帝。

    摇曳烛火映着皇帝脸上的沟壑,面如土灰,散乱的头发,昏迷在龙榻上,嘴中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

    太医、嫔妃和正德宫服侍的宫人们哀戚的跪在地上,见太子和太子妃来纷纷俯首。

    “殿下,陛下所中之毒已经深入五脏六腑,药石枉然了!”太医痛心道。

    夜逸风手心收紧,目光落在皇帝灰败的脸上,语声沙哑,喉咙酸胀难忍,道:“你们都出去吧!”

    众人对着皇帝再次叩首后,啜泣着退了出去。

    夜逸风跪在皇帝的床边,紧握住他枯槁的手,硬是咬着后槽牙忍住哭声,埋首眼泪一个劲儿的往下掉。

    “父皇...儿臣...不能没有父皇!”

    这双手曾将扶着他走路,曾经为他牵马,曾经为他挽过大弓,曾经为他铸过好剑...

    可现在动一动指头,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风儿....”字眼儿从干哑的嗓音中一点点的挤了出来,浑浊的眼睛勉强的睁开,紧盯着太子的脸庞。

    “儿臣在!在!”

    “别..别如..父皇..一般,别..负了..这皇...”皇帝瞪大了眼睛,颤抖的手不甘的向上够着。

    这辈子皇帝负了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负与不负在沧海桑田过后都是虚妄至极的话!

    月轻玉不做过多的想法,她看着夜逸风眼眶通红的模样,只安静的陪他跪于床前。

    日出第一缕晨光射进来,整个皇宫哭声响彻九霄。

    八月初七,东武皇帝驾崩,太子继位,定国号太康,册封太子妃月轻玉为中宫皇后。

    同年,九月初三,北狄使团入京报和亲公主夜昭华于北狄王宫一月前暴毙。

    新帝与昭华公主手足情深,昭华公主嫁入北狄数日便无顾暴毙,新帝大怒,当场扣押北狄使者,问罪北狄。

第三百六十八章 阿木达

    同月,京都流传一怪事,皇后叔父月少林于京郊孤山施粥布德之时,发现山中一昏迷男子与阵亡的定国王月少堂神行有九分相似,遂带回家救治。

    新帝、皇后听闻此事,大喜,齐出宫探查,经太医救治确属定国王本人。

    人死而复生,此事一时成为京中怪谈。

    据定国王亲述,为一军医所救,因重伤,不日才行至京都,对于京中所发生之事一概不知,因昭华公主之死引发北狄与东武两国关系紧张,值此用人之际,朝中纷叹天佑太康!

    定国王归朝后,士气大涨,夜逸风集合十万大军动身前往朔州,派太常寺少卿齐元赴北狄查昭华公主之死。

    太康元年,十月初五,大军抵达朔州,朔山脚下跃跃欲试的北狄人用拇指挑来刀柄,只待一声令下。

    北狄王宫

    东武使者齐元递上国书,声称北狄求娶东武的公主嫁入王宫不足十日便传出暴毙身亡的消息,实难不让人怀疑其中北狄王没有什么问题。

    毕竟当初九公主和亲,是为了两国交好,却突然就死了!

    北地王阿达木躺在铺着白狼皮的座椅中一脸桀骜的玩弄着匕首,坠着珠宝的鹿皮的靴底踩着狼头,正对着齐元儒雅的脸。

    齐元不卑不亢从容的说明来意。

    阿木达的侍从阿贺粗鲁的从齐元手中夺过国书,还不等递到阿木达面前,一把匕首嗖的一下将阿贺手中的东西钉在了木桩上。

    阿木达生了一双深邃明亮眼眸,五官有着异域的立体挺拔,浓眉大眼,粗犷中又透着野性之美。

    夜昭华三个字在北狄是禁忌!

    更是阿木达的禁忌!

    面对齐元的质问阿木达一脸的怒气,唾沫星子飞溅在齐元脸上:“你们东武的公主就是蛮地鲁,给我们北狄带来了瘟疫。本王还要找你们东武的小皇帝问一问,嫁这么一个女人过来,是什么意思?”

    蛮地鲁在北狄语中是破烂的意思。

    “北狄王妃乃是先帝爱女,当初北狄求亲先帝纵使再不舍为了两国邦交也不得不忍痛割爱。”

    “为此先帝痛心不已,才致郁结心伤,骤然崩逝。北狄王竟如此侮辱自己的结发妻子?!侮辱我东武的公主?!”

    “王妃嫁入北狄王宫,不过数日,好端端的一个活人竟这么就死了?难道北狄王不应给我们陛下一个交代么?”齐元道。

    “呸!那个女人就是...”阿贺一向最忠于自己的主上,姓夜的那个女人是主上杀的不假,那是因为她活该!

    东武人更该死,竟然嫁了一个破身的女人过来,侮辱他们主上!

    现在还要找他们要说法!?

    “阿贺!”阿木达出言制止了阿贺。

    天下哪个男人愿意让人知道自己的王妃是个破瓜?!

    阿贺激动的拳手不忿的收了起来,齐元笑着被他扯皱的衣襟,拱手道:“北狄王睿智!”

    “哼,你们东武嫁过来的女人身染重病,她死了不足惜,却给我们草原带来了瘟疫,我们死了多少勇士,这笔账本王要算在你们东武人的头上!”

    殿中的侍卫纷纷拔出弯刀,指向齐元。

    齐元淡然一笑,“看来北狄王爱民如子,只是不知此话可有凭证?”

    阿贺怒指着他,破口骂道:“那女人没来之前我们草原平安无事,她一来便给我们带来了灾难和瘟疫,她是个不祥的女人!”

    “你们要凭证?”北狄王挑眉斜看了齐元一眼,勾了勾食指便有人从殿外抬了数具尸首进来。

    这些都是感染了瘟疫病死之人的尸体,瘟疫可是会传染的!

    殿上的人纷纷后退了两步,一脸惧色,阿贺下意识将阿木达护在身后。

    齐元用帕子捂住口鼻,掀开盖身的裹布毫不避讳的看了看,看得不过瘾之处又用帕子裹着手看了看尸体腐烂之处的伤口。

    阿木达的脸色沉了下来!

    绷脸道:“怕什么?天狼神在上,自然会保佑北狄!”

    北狄人供奉天狼神,北狄王提起诸人皆是一脸虔诚,单手叩在左肩虔诚的将头低了下去。

    是敬重亦是愧疚!

    他们北狄是天上的雄鹰,地上的恶狼,怎么能在东武人面前退缩?!

    齐元不动声色的将帕子团成一团,行礼道:“这些只能证明北狄有瘟疫,却不能证明这瘟疫是王妃传染的!”

    “您说,王妃入北狄之时已身染重病,外臣斗胆向北狄王要回王妃的尸身,东武一向有开棺验尸的法子。若是此症却是因王妃而起,外臣自然会如实禀明我朝陛下!东武自然会给北狄王一个交代!

    若不是...”

    “不是,那又怎么样?”北狄王睨着看向齐元,端着架子缓缓开口道。

    他倒是很希望开战这句话从东武人的嘴里说出呢!

    齐元垂头笑了笑,道:“若不是,那就需要请您东武一个交代!且臣自然会查明王妃真正的死因,北狄多勇士,若是想较量一二,陛下说绝不会扫了北狄王的兴!”

    兵不厌诈,北狄王看着齐元处之泰然,胸有成竹的模样,揣摩着东武是否有意要发兵,只待找出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

    阿木达想起数日前收到的消息,东武的那个战神将军死而复生的传闻。

    派出去查探的人还没有回来,这种无稽之论阿木达

    难怪东武人腰杆子这般硬气!

    “那女人是得瘟疫死的,尸身自然是火化,哼!你们东武若是有法子验出什么,本王可以让人去找找她的尸骨,送给你!”阿木达冷笑道。

    “你!”齐元咬着牙,硬生生的将那口气吞下,道:“事实如此,那么北狄王所言是由王妃带来的瘟疫...实难说服外臣。”

    齐元再次朝阿木达一礼道:“不过臣信王妃是病逝的,就怕陛下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了!”

    连一个白面书生都敢在他面前颐指气使,阿木达眉目间染着极重的怒气。

    东武那个小皇帝一像好战斗勇,朔州二十多万大军,州州城门紧闭,城楼上重兵把守着,若是这十万大军没来之前阿木达手中的大军还有大胜的可能,可现在...

    阿木达盘算着秋猎的突袭,如今看来夜逸风定是有所察觉,不然怎么会突然在朔州部署兵力?

第三百六十九章 皇帝的新政

    金秋十月,朔州的百姓脸上并没有挂着丰收的喜悦,朔山北疫情越延越烈,而且,百姓们觉着....

    马上就要打仗了!

    “昨天我们家狗剩儿从皮货商那打听到的消息,说...”说话的男人眼睛紧溜的看了周边,压低了声音,几个脑袋凑到一起。

    “二狗,快说,皮货商说什么啊!”年过半百的男人用鞋底磕了磕烟袋子,一杆子凑了过来。

    那名叫二狗的男人被人推搡着,忙开口:“我说还不行么!”

    “我家狗剩说,这京都又要调兵过来呢!”

    “又调兵?前段时间才调兵过来!”

    “怕是,真的要打仗了...”扎堆的人群中,一个头发都已花白腰背有些佝偻的男人沉着脸手插腰带低喃着。

    男人将烟袋别进裤腰带中,一把抓住二狗瘦弱的胳膊道:“狗剩的话靠谱不!?”

    二狗听这就不乐意了,嗤笑了一声,他们家狗剩可是这朔州一带的跑角,朔州高门大户也好小门小户也好,互通消息、往来信件或托商队给外地的亲眷捎些朔州的土特产都需要跑角传递。

    狗剩儿打听的消息还能有假不成?

    这些年若不是他家狗剩儿给他们带来点外面的消息,就这群乡巴佬能知道朔州城里的美人醉多香?外头的买卖是啥价儿?不知道价儿,他们这群傻瓜佬儿不定让人家坑了多少回了!

    切!

    他们家狗剩儿的消息能是假的?!

    “我们家狗剩儿那平日里接触的可都是来往京里的商队,你们若不信,以后也甭在我这儿打听消息,这粮食以后多卖个一文两文的,哥儿几个也别眼热。”二狗打扫着袖子上的尘土,扫了一眼众人,转身要走。

    “老烟杆,你看你!”有人拉住要走的二狗,他们还指望着从他嘴里多听到点消息呢,便手怂了怂老烟杆。

    老烟杆可不惯着二狗的这个臭毛病,到底是年长些,端了着长者的姿态,斜看了一眼二狗,哼了一声,点上火,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

    他可看不惯二狗这样,仗着有些消息就觉着比他们高一头!

    北边都那样了,还让狗剩瞎跑呢!

    “若这消息是真的....”老烟杆望了一眼连片的玉米地,心有感慨。

    众人被他这半句吸引了注意,二狗鄙弃的跟在后面听。

    “这粮食怕是要涨价喽!”老烟杆抽了一袋子,磕哒磕哒烟灰,拿着镰刀往自家的玉米地里走。

    “真的?”

    粮食涨价,这兜里的银子便多了,众人欢喜的追了上去。

    “为啥涨价?”

    “对啊,老烟杆儿你说说为啥涨价?”

    不知谁脑袋上被烟杆儿敲了一头,哎呦哎呦直叫,老烟杆只叫他们赶紧收粮,这年头刀悬在头顶上好好活着就行了,别见钱眼开,小心有命挣银子没命花!

    众人都咂摸着老烟杆而这句话的意思,老烟杆儿脚下一顿,对着身后还在走神的二狗喊了一句:“让你家狗剩儿窝在狗窝里,瞎出城跑什么,小心官府把他当北狄人的细作给抓起来。”

    二狗被这一句话激了一个激灵,顿时恍然反应过来,忙向着自家的方向跑去。

    相对北狄、朔州剑拔弩张,京都的紧张便不值一提了!

    夜逸风登基后实施的第一个新政,蠲税。

    东武以土地面积纳税,许多州地土地荒芜,有的农人丁稀少仅存两三口人,十亩田只存一二亩。先帝在时也曾减免部分赋税,若....不计人口核实,一概征收,名为减免,可事实却是种着一二亩地却要缴纳五六亩的税。

    荒多丁少,无蠲之实。

    民以食为天,农,在户籍上本就属于贱籍,若再背上这沉重的苛捐杂税,活着本就够艰难的了,朝廷若不再想些利民生的法子该怎么活呢?

    没了苛捐杂税,百姓种田的劲头越来越足,保住自家的田产,增产创收,口袋里多了银子,男人们自然都想讨个婆娘。

    毕竟,有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才是好日子。

    先前是穷娶不起,现在至少能拿的出聘礼去心爱的姑娘家里去提一提亲了。

    不仅如此,由皇后娘娘下发懿旨,可许丧夫的寡妇守孝期满后,另行婚嫁,废了历代女子只嫁一门的旧俗。

    月轻玉还清晰的记得当初下发这道旨意,她的凤华宫的门槛险些被踩烂了。

    在那些氏族夫人眼中这件事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女子怎可侍两夫?

    他们的夫婿大多都是富贵闲人,若没有天灾人祸的活到寿终正寝自然无恙。

    可平头百姓却不是,男人是一家的栋梁有的人打拼天下牺牲在战场上,有的人农耕劳作辛苦一身的病痛,有的人冒着风雪攀着悬崖的将得来的山货去换些银钱却在路上就发生了意外...

    对于诸多的家庭来讲,男人就是他们头顶的那片天。

    天塌了,等待她们的除了生活的压力还有道德的谴责。

    扫把星、晦气、克夫一系列的污水和骂名全都泼在了她们的身上,从男人死的那一天起,她们便也随之同坠地狱。

    甚至有的人家在儿子死后,让妇人陪葬的,这种事月轻玉幼时屡见不鲜。

    而这种苦楚,高门显贵哪里懂?

    即便她们当中有人守了寡,依旧会衣食无缺,没了男人许还少了不少糟心事呢!

    再嫁?难道会比现在的日子好?

    皇后为天下女子德行之首,皇后下发这样的懿旨外人难免会揣测。

    珠帘炮轰的讨伐过来,月轻玉听着众人的“苦口婆心”,吃了一盏又一盏的茶,只吩咐下去若是哪位夫人可坚持独自去田间农耕一个月,她便考虑收回这道旨意。

    棍棒只有打在自己身上才是疼的,落在别人身上的只有热闹和嘲讽。

    女人可不是一无是处,农桑、织布、耕种一样是一把好手。

    寡妇再嫁,一来兴嫁娶百姓娶得上媳妇家里人丁才会兴旺。二来,传统的道德思想束缚着女人们,即便是在夫家做牛做马过的生不如死也不敢说一个不字。如今朝中有明旨,生活中有了底气,即便那些女人不嫁日子总能比之前可以好过一些。

    不能嫁和不想嫁的区别,对这些女人来说是天壤之别。

第三百七十章 不吃亏的性子

    卓喜安、王庆中等人虽死可许多关系仍盘踞在朝堂之中,一届老撑中以敬远伯府为首,对于新政微词颇多。

    敬远伯夫人白氏乃是卓喜安的妻妹,当初夜逸风没有因姻亲关系株连到敬远伯府,这白氏倒不知足的很。

    皇后终究是皇后,后宫空只有她一人,现在正得陛下恩宠,她们才不会傻到同皇后针尖对麦芒。

    不过...这口气总得有发泄点才是。

    很快,朝中敬远伯带头罢朝,住在定国王府邸的月如歌和月如禧也成了街头巷尾议论的对象。

    月如歌和轻千意的婚事两府已经敲定,月轻玉担心月如歌会被此事扰乱待嫁的心情,便特意传召其进宫散心。

    好在,月如歌早已脱胎换骨性格越发的开朗,没了长姐在府月如歌越发觉着身上的担子重了许多。

    “娘娘,四小姐、五小姐还有小少爷来了!”宫婢先进来报信,月轻玉笑着往外走了过去。

    “长姐!”最先听到的是月如禧的声音,紧跟着月如歌的斥责:“又忘了教你的规矩!”

    “小五那泼皮的性子哪里是规矩能约束的?”月轻玉跨步出门,笑着对着月如禧招了招手。

    姐妹两人的步子不约而同的快了起来。

    月长栋看到月轻玉张牙舞爪的小手说什么也不在乳母怀里老实的待着了,月轻玉让乳母把月长栋交给她抱。

    “小家伙比出宫时又重了许多,看来交给二婶照料是明智之举。”月轻玉捏了捏月长栋小脸,笑着进殿。

    月如禧这个小家雀可是欢喜坏了,好吃的好玩的最多了,月轻玉命南乔和南木带她在宫里转转,自己正好同月如歌说说话。

    “怎么二哥今儿没同你一起入宫?”

    月如歌笑道:“长姐忘了,陛下特许开设武堂今儿是尚武堂开学第一日,又是大伯父的课,整个人都扑在尚武堂身上,哪里还顾得上别的?”

    开设武堂,培养军中将领人才,不论出身、年岁,打破了传统入军、擢升、身份等重重枷锁,通过武堂的教授教育、培养、激发士兵体内领袖的才能,打破现有东武无可用之将,无统兵之帅的局面。

    夜逸风的话言犹在耳,没想到他和爹爹的手脚这么快,今日就开课了!

    早知道,她也过去凑凑热闹。

    尚武堂收女弟子,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报名,她应该去捧场的。

    “陛下推行新政定会触动一部分人的利益,长姐有皇后的身份在他们不敢太放肆,你和如禧...难免会为我所累。”月轻玉拍了拍月如歌的手背。

    “府里都好,长姐不知道伯父和爹爹这段时日有多高兴!”月如歌眉眼间染着笑意,反握住月轻玉的手:“陛下推行新政,利国利民,那些小人为一己私利所做的蝇营狗苟不过是螳臂当车,我和如禧虽一介女流不能为国献力但也觉不会因个人的荣辱而影响大局。”

    这些话原本在月轻玉的意料之内,可听到时心里还会有些波澜,她的妹妹长大了,懂事了,家国情义耳濡目染,月氏家风应当如此。

    若是如媚和如婷能够好好教导引入正途,定然不会落得那般的下场。

    “放心吧,长姐不会让你们受委屈的,待朝中之事有了决策长姐便让白氏喝下她自己泼的脏水!”

    长姐还是这样,老鹰护崽一般护着她们,月如歌只求长姐安泰,一家人平安,那些虚名她早已放下,轻千意更不会轻信那些流言,这一生有这些亲人、爱人信她陪着她,她已经知足了。

    月轻玉的目光落在桌几的雕花红木匣子上,问:“拿的什么?”

    月如歌献宝般的捧了过来,反问道:“长姐不妨猜一猜?”

    一直抱着月长栋的月轻玉觉着手臂发酸,便让绿筠接了过去,几人转身去了软榻之上。

    “长姐的身子没好全么?”月如歌替她捏了捏酸胀的手臂,看着她眉目间的疲累担忧的问着。

    绿筠不自觉的望去一眼,这些日子月轻玉一直滋补不断,可身子的亏虚还是无法补回来,才十月凤华宫中都不敢开窗,生怕风冲了月轻玉。

    月轻玉拿着宫中琐事繁多的由头敷衍着,她倒是很好奇月如歌带来的是什么。

    月如歌之所以迟来,是先去了一趟城外,正值金秋盛收之时,她从田间佃户的仓中收来的粮食。

    民生之重在于粮,百姓田间有地,仓中有粮,手中有银,自然没有比这还要贵重的礼物了。

    “知我心者,唯我家小四也!”

    “知长姐者,唯陛下也!我这可是借花献佛,这劳心劳力的都是陛下,长姐若是谢也该好好谢陛下才是!”月如歌唇角带笑的打趣道。

    月轻玉莹润如玉的白净肌肤染上一抹红晕,心中如尝过蜜糖一般,道:“你呀,定是被二哥带坏了,越发的会捉弄人了!”

    轻千意好好的听着课,陡然打了一个打喷嚏。

    近千人齐聚尚武堂,月少堂讲了两个时辰的兵阵之法,一个个听的群情激动,临近午时不似在家那般散学用饭,反而顶着烈日操练了起来。

    当兵之人,除了才能、武艺...最为重要的是意志。

    行军打仗,没有吃食、水源是常有之事,现下他们只是少食一餐而已,若这些都扛不住,如何成为军之精锐?

    烈日下,对阵的两支队伍士兵们用舌头舔了舔干瘪的嘴唇,对着那一箱子新鲜葡萄咽了咽唾沫。

    只要赢了对方,葡萄就是自己的了!

    一身便装的夜逸风调笑月少堂:“等闲都是重赏甘饵,你这彩头也太寒酸了些!”

    “我这对他们多好,这行军打仗哪里有葡萄吃?军饷就那么点儿,寒酸?也不知道是谁寒酸?”月少堂挺直了胸膛,斜睨了夜逸风一眼,小声道。

    “岳父大人说的是,这不,朕将天下未来的将才尽数交到岳父大人手上,这打了胜仗有了军功自然有军饷了!”夜逸风恭敬的耍着滑头。

    月少堂想要军饷,那得用军功交换!

    想要空手套白狼,没门!

    “你这不吃亏的性子跟谁学的?”

    夜逸风低头笑语:“自然是跟您那宝贝女儿学的!吃亏的事,她什么时候做过?”

    “哈哈...也对!”

第三百七十一章 逐鹿之心

    “陛下将东武未来的将帅交到臣的手上,这份信任臣必不辜负,只是有一事还望陛下明言告之。”

    “陛下练兵养帅,是保一国之富,还是要谋这天下之主?”月少堂目光灼灼望着夜逸风,没了刚才的戏言,一本正经的只求个明白。

    “东武百年,将才不过数十人,所谓承平盛世不过是别国一时势弱的假象罢了,朕想要百姓太平安康希望尽在尚武堂了!”夜逸风望着一张张年轻稚嫩坚毅的脸,这些人过半都是贫苦出身无治国大才,一腔的热血和勇猛,从军是他们出人头地最好的捷径。

    如今陛下愿意给他们这个机会,逆天改命的机会!

    月少堂心头一颤,他是猜到了……猜到之后难抑心情澎湃。

    若说以前是猜测,如今月少堂已经可以肯定,夜逸风想要的是逐鹿天下,一改这乱世纷局。

    而尚武堂的这些人,现在是嫩芽,可将来就是东武的脊柱,是东武的壁垒,这大好的江山交到有能者手上,一改皇室昏聩的统治...百姓才能真正过上太平的好日子。

    月少堂一把撩开下摆,单膝拜礼道:“臣,定为陛下打下这天下江山!”

    夜逸风长揖,英姿飒飒,“朕就托付定国王了。”

    太康元年重阳佳节

    池兆虎、顾时育两员大将奉命领兵,东武再次出兵五万,十五万大军逼近朔山声讨北狄。

    北狄王猩红的眸子,咬的一口龈血,他认定当初东武将夜昭华嫁进来是一个阴谋。

    现在令他头疼的事有两件:一是,不能公布自己被东武女人戴了绿帽子。二是,北狄的瘟疫越来越严重了扩散速度远超他的想象,现下军中已经有人病倒。

    若再这般发展下去,不等东武人越过朔山,整片草原都将被疫病吞没。

    “觋师不是说,这疫病他能控制的么?怎么会蔓延到军中?”阿......

    木达怒火四溢的踹翻了桌子,热气腾腾的奶茶洒翻一地。

    婢女们不敢上前,惊慌的垂着头,缩在殿角。

    觋师在北狄德高望重,占卜有术,当初北狄王盛怒之下惨杀夜昭华,是觋师说可以利用这个女人的死大作文章的。

    疫病的起源是北狄王命人让那些贱民喂服了天南星,造成了身体的溃烂,就犹如被瘟疫侵染了一般。

    觋师说只要等着秋收一过,攻下一城他们便可长驱直入,这也算夜昭华那个女人给他们北狄做的一点贡献。

    可...东武骤然增兵,疫情也不像他想象的那般,失去了控制。

    那些人天南星草的解药,完全没有任何效果。

    一场假戏,已然真做。

    太康元年九月十三北狄向邻国戎狄求援遭拒。

    太康元年九月十五北狄不顾戎狄警告,发兵强攻,连夺戎狄几处马场,势如破竹。

    太康元年九月二十戎狄大将淳于朝信于舟渠河谷设伏,斩北狄大将布木多,逼退北狄乱军,随后朔州将军池兆虎率兵一举攻下朔山与戎狄成加裹之势,北狄退回疆内,不敢妄动。

    太康元年九月二十三北狄瘟疫彻底失控,北狄王以染疫百姓、兵卒家人性命要挟,下令驱逐万人入朔山,凡接触其衣物、毛发、尸体者均染疫。

    太康元年九月二十五,池兆虎下令于朔山搭建民营,以一己之力将疫情隔于朔山之内。

    太康元年十月十七戎狄与东武达成和谈以永平道为界瓜分北狄,两国倾国之力共同讨伐北狄。

    太康元年十月二十戎狄大将淳于朝信、东武将军顾时育率兵夺北狄平东、南水、博台、巩宁等十六座城池,长驱直入。

    太康元年十一月初九东武新晋小将李少博率兵三万一举破丹阳城,攻破北狄王宫,北狄王在北狄残军护送之下,退至北狄国都丹阳北侧,至此东武、戎狄......

    已占领大半戎狄。北狄王遣嫡子与东武和谈,北狄王子于同安山不幸感染疫症身亡,北狄王悲痛欲绝誓死与东武决一死战,和谈无疾而终。

    战报一封封发回,紧紧数月面对齐元还嚣张跋扈的阿木达如今已是强弩之末。

    马上就进入腊月,北狄滴水成冰,李少博命将士盘踞丹阳城,淳于朝信则率兵搜索阿木达的下落,缴杀北狄残余势力。

    北狄原属于戎狄的一部分,当初阿木达的祖上叛乱屠杀戎狄贵族,戎狄裂土而分,淳于朝信与阿木达之间除了国恨还有家仇。

    李少博才不会让自己的兵去趟雪窝呢!

    他急着在丹阳城里找药材!

    朔山的疫症刻不容缓,已经是腊月了,京都的救援怕是要年后才能到了呢!

    一旦大雪封山,这朔山上的人一旦断粮就危险了。

    *

    太和殿

    月轻玉去时朝臣们才从太和殿出来,虽是戌时...一个个的倒也精神抖擞。众朝臣恭敬的向她行礼问安,月轻玉在殿外寒暄了几句,夜寒风冷绿筠担心她的身子,提醒着踏进了太和殿。

    “怎么?我瞧着皇后娘娘的脸色不大好,身子还没好利索?”

    “我听太医院说,皇后娘娘自入宫后这身子一直在调理,宫里五劳七伤的,谁知道呢?”

    “这陛下都大婚快一年了吧,陛下一心扑在政事上...这后宫倒是安静,除了皇后娘娘..这陛下身边连个端茶倒水的丫头都没有。这子嗣上...”

    “朱大人,慎言!”

    几个老臣小声的议论着,心中各自活泛。

    月轻玉虽然身子受损可耳力不差,偌大的后宫只她一人,也太清净了些。

    谁人不喜欢热闹呢?

    夜逸风看着各地的奏报,眸色冷清。

    月轻玉接过南乔手中的大氅,南木用银筷往地龙里添了几块兽金银霜炭,绿筠将......

    手炉递给了月轻玉,瞥见陛下眉间的那丝忧虑三人颔首,悄声的退了出去。

    “怎么了?是新政推行的不顺么?”月轻玉为夜逸风披上大氅,目光落在眼前大的奏折上。

    戌时刚过,万籁俱静,窗外北风刮卷的声音亦簌簌可闻。

    月轻玉抿唇不语。

    夜逸风在烦忧什么她心照不宣,这件事她心里是不赞同的,可...她也知道阻拦不了。

    细碎的金光点点落在月轻玉极长的睫毛上,夜逸风笑着合上奏折,将面前的茶往月轻玉跟前推了推。

第三百七十二章 远交近攻

    “如今新晋的这些朝臣头脑灵活,善于变通,各地功绩还算能让人满意,至于有些老臣...”夜逸风单手撑着额头,嘴角噙着笑意:“这些秋后的老臣蹦跶不了多久的,过了年,用不了多久就是春闱了。”

    天下才子如嗷嗷待哺的雏鸟一般,而这些老臣侵地霸田的日子过惯了,自然不愿假手于人。

    天下多少百姓饥寒交迫,捉襟见肘,夜逸风不会因噎废食。

    他推行一户一田,改稻为桑等新政,保证人人有田种又将低产、少产的土地进行改良、改种,同时不同地根地势、气候的不同因地制宜。

    如此一来,百姓富足,国库自然充盈。

    “年下各府走动最是频繁了,朝中几位大人也算堪得大用,这些老臣的利益联盟本就松散,陛下不妨趁此机会一举攻破。”月轻玉合上了奏折道。

    夜逸风眉头微蹙,“若是如此便要在京都过年了...”

    月轻玉听到这话,搁在膝上的手收紧,后牙咬紧,道:“今年是陛下登基的第一年朝中局势、人心不稳,这个时候万不可离京。”

    夜逸风知道她已经猜到了。

    “此次与戎狄联手吞并北狄,两国约谈以永平道为界,可戎狄王的野心不比阿木达的小,此去北狄若是你有个什么好歹...便是将这天下交于傛王了!”

    月轻玉手指细微摩挲着:“我们要防的是戎狄背信弃约之变。”

    “我本就没把北狄放在眼里,阿木达作茧自缚戎狄吞下北狄只是时间的问题,之前东武在两国之间周旋,如今只剩下一个戎狄...”夜逸风唇角带笑:“薛家世代对抗戎狄,这些年戎狄王想什么西城王最为清楚。”

    自从南宏章离京后,次日宁雅郡主也来向月轻玉辞行,令人意外地是宁雅郡主出宫便被贼人劫持失踪许久,瑞郡王发动了瑞郡王府在京所有的人手却一无所获。

    为此,瑞郡王连病了数月,直至半月前才调回所有人手,算是死心放弃了。

    西城王便借故留在了京都,这半年只有月轻玉清楚,荣蓁蓁到底去了哪里。

    她猜测着瑞郡王心里也明白,荣蓁蓁不愿嫁入唐国公府更不愿嫁入东宫,若不是他一步步紧逼和利用,女儿定不会选择失踪这种手段。

    而西城王之所以久不离京,除了想着只要他在京的一天荣蓁蓁就回京有望,还有就是想看看新帝登基,这朝中的风浪会不会将薛家卷进去。

    自东武与戎狄和谈开始,西城王紧绷的神经一刻都不曾松懈,消息源源不断的送回西城王府,薛氏所有兵马蓄势待发。

    “如今北狄瘟疫横行,戎狄王一时不敢越过永平道,可是朔山的将士们...”夜逸风远眺殿外阴沉的夜幕,似乎能感受到朔山上将士们的寒冷和绝望。

    这些人都是他的子民、他的兵,哪怕不要北狄城池他也不能弃他们于不顾,朝政再难再棘手也有时间去一点点的筹谋,可疫情不一样,每耽搁一刻都不知有多少性命逝去。

    朝政再棘手他还有时间去整理,可将士们的性命拖不得!

    远交近攻!

    夜逸风不是好杀之人,李少博是月少堂力荐送去北狄的,他信得过。

    这北狄李少博攻得破,自然也能守得住。

    戎狄若是想开战他也不怕,该筹谋的他都安排下去了,军队他有,兵器他也有。

    滨右的铁矿轻千寻数月前便已经开发了,矿石的数量远超他的预想,将士和百姓手中有了武器,戎狄王的军队想要踏进东武一步怕是难于登天。

    夜逸风剩下要做的,就是...养精蓄锐,等待时机。

    半轮圆月透过薄薄的云翳,月华如水,将殿门照的白亮,月轻玉幽邃沉静的眸子抬头望过去,莹润如玉的白净肌肤,在这清冷月光之下泛着白玉般细腻温润的色泽,当真是清艳至极,让天地为之失色。

    淳于朝信一日没有杀了阿木达戎狄的军马便不会轻易撤回永平道,让夜逸风挂心的是李少博他们身后的这把刀。

    月轻玉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夜逸风去冒险,药材、大夫、粮草、棉衣等兵部月前便送往朔山了,齐元沉稳有勇有谋坐镇朔州她不担心,池将军和顾将军是治军的翘楚,可...

    月轻玉对二人的脾性有所了解,非稳重心细之人,在瘟疫这方面她是有心担心两位将军力不从心。

    此时若是有人能坐镇朔山,一来可以宽慰朔山将士的苦寒之苦,二来可以震慑淳于朝信,对戎狄王以示警告。陛下亲临自然是极大的鼓舞,夜逸风一直抱着亲出的念头,朔山之行如箭在弦上一般。

    “陛下不必亲出,朔山之危我有法子化解!三月内戎狄必退回永平道。”月轻玉低语一笑。

    夜逸风抬头看向月轻玉,喉间压抑着一丝喜色,用力的握住她的手:“轻玉,你有什么法子?”

    “今天不告诉你,你呀!这朝政处理起来哪能忙得完呢?”月轻玉抬手抚着他眉头的皱纹,似吃醋般,声音柔和了起来:“一天十二个时辰,你总得分给我一些时间,现在除了我,你的脑袋和心里不许想任何人和事。”

    “总之我有法子,保证十万大军平安回京便是了。但,前提是,你必须听我的老老实实的留在京都。否则,我便向爹爹告你的黑状!”

    “今天是十五,连月儿都圆了,我的心愿都不能圆么?”

    夜逸风从身后环住她的细腰攥紧她发凉的指尖,低头笑看着她霸道又佯嗔的模样,忍不住逗弄她:“你的心愿是什么?”

    月轻玉仰头看着夜空,温柔道:“海清河晏的天下太平,黎民百姓的安居乐业,一家团圆的天伦之乐,夫妻恩爱的琴瑟和谐,儿孙满堂的繁荣兴旺。”

    夜逸风捏着她的鼻尖,眼睛里溺满了宠溺笑着开口:“这么贪心!”

    “贪心么?”月轻玉恋恋不舍的往他温热的颈间钻了钻。

    还有一个,她希望能和夜逸风去过一过松快的日子,如今他已是万人之皇更有吞并天下之心,她不能如此自私的去要他与自己过隐退的日子。

    “不过,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许你的。”他的下巴如小猫似的蹭了蹭她的额头,道:“是不是冷了?”

    “嗯…”月轻玉耳朵泛红,轻轻应了一声。

    凤华宫里铺着盘金凤凰的绒毯,月轻玉每每走在上面都觉着脚下传来一阵温热,皇后娘娘体虚畏寒宫中尽人皆知。

第三百七十三章 绝世好剑

    初更时分,节度使府的宁静被一个士卒匆匆来的谍报打破。

    “快,先让他们先去偏院我随后就来!小点声音,别吵醒夫人!”隔着门,轻千意听着士兵的来报,快速好衣服,言语中难掩喜悦。

    王雪莜早就醒了,撑着身子望了一眼身边熟睡的孩子,一脸温柔,两人目光交织的那一刻,轻千意一脸歉意从门口折返回来小声道:“吵醒你了?”

    王雪莜摇头,轻声问:“这么晚了,出什么事了么?”

    “那个...矿上有点事,我去去就回。”

    说完,又转头看了一眼刚出生不久的女儿,笑了笑恋恋不舍。

    王雪莜目光落在桁架上墨色的外袍上,道:“夜里寒重,你多穿件衣服,早去早回。”

    轻千意嗯了一声,握了一把她的手便急匆匆的往门外走。

    这样类似的夜晚自来了滨右便从未间断过,王雪莜如往日那般吩咐身边的秋意回头去小厨房炖上一碗参汤。

    秋意抱怨:“您才生产完没多久,京中的补给怕是要年后才能到呢。走前夫人特意交代了,月子里亏了身子以后可难补回来的。这里偏僻的很,本就没得什么好参,仅留的这几根还要留着给夫人您滋补身子的。”

    秋意自小跟着王雪莜伺候,虽然她瞧得出节度使大人对自家主子用心至极,可从王雪莜和小小姐身上省口粮,秋意自然不乐意。

    王雪莜望着轻千意消瘦了不少的背影,心里满是心疼。

    当初她执意要来滨右自知是要吃苦的,她知道为了更快的开采铁矿轻千意把补贴几乎全部用在了士兵们的伙食上。

    反倒是他,日夜辛苦的,几个月下来人都瘦了好几圈了。

    滨右这里中自然比不得京都,可滨右百姓食不果腹的尚能将孩子拉扯大,她每日在......

    府里吃得饱穿得暖的,哪里就亏空了?

    “去吧,我和宁儿还没到少了一口参汤身体就垮了的地步。”王雪莜道,见秋意还想辩驳佯怒道:“越发有主意了!”

    宁儿是孩子的小名,取国号安宁康定之意的宁字。

    宁儿的大名需要轻礼定,王雪莜一个月前生产,掐指算算此时消息不过刚传入京不久,王雪莜也不急,她在意的是想让孩子在一个和平、安定的环境中平安、快乐的长大。

    “是!”秋意悻悻道。

    轻千意高兴是有原因的,护卫来报,工匠制出了一柄削铁如泥的利刃,已经连续砍断了三把剑了,这样的武器令他精神振奋。

    若是东武军有如此利器在手,他们定能所向披靡,怕什么?

    “快,让我瞧瞧!”

    来到偏院,几个武将推搡着都想要上手试一试这剑的威力。

    “节度使大人来了!”不知谁通报了一声,众人规矩的站好将剑捧了出去。

    如镜般的剑身沐浴着如水的月光浑身沁着冷光,光洁平整的烧刃没有一丝交锋过的痕迹,锋利的凉意似要划破着冰冷的夜空杀出一个新的朝阳。

    这无疑是一把好剑。

    轻千寻当即示意随身护卫抽出腰间的长剑,他想试一试这把绝世好剑是否如所传那般削铁如泥。

    两人运气,“铛”的一下,那护卫手中的长剑从中间被拦腰截断。

    轻千寻大喜,激动道:“快说,这剑是如何练得的?”

    那制剑的工匠维诺的从人群后被带了上来,说实话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这剑为何会变成现在这般锋利。

    这段时日赶工身心俱疲的他在炼剑时不小心打了个盹儿,半梦半醒间不小心将石灰石撒翻了炼剑炉中,本想着这剑若是废了便悄悄的处理掉。

    谷/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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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想到这一失足成了成了千古绝唱?!

    工匠小心翼翼的讲着,一时心惊肉跳生怕节度使大人会降罪于他。

    “你说的可是实话?”有人对工匠的话抱着可疑的想法,这样偶然的事么?

    这匠人怕不是要藏巧隐技吧!

    毕竟,有了这门手艺足以让他下半辈子吃喝不愁了。

    “小人所言句句属实,不敢诓骗诸位大人啊!”工匠惊恐的在地上叩首。

    “王林!”轻千寻示意那个叫王林的男子不要咄咄逼人。

    王林这才松开了工匠的衣领,轻千寻摩挲着剑片刻也待不住,命人带着工匠直奔矿厂。

    他要亲自试一试这工匠所说的偶然,是不是可以变成必然发生。

    若是如此,那将是国之大幸。

    月轻玉浅眠,寅时三刻便起身宫里各处都燃着宫灯,一片喜气。

    “绿筠”她轻唤了一声。

    “今日传西城王和敬远伯入宫觐见。”

    “娘娘是想利用西城王?”绿筠道。

    月轻玉轻轻的拢了拢身上的大氅,纤长的睫毛微颤,李少博虽是父亲一手调教的少年将军可对于戎狄兵..最为了解的还是西城王。

    薛家军世代驻守元疆戎狄不敢轻易越界,陛下担心的是永平道。

    淳于朝信率兵以缴杀阿木达的借口,兵力盘踞在北狄旧都之内,与戎狄王互成犄角。

    永平道只有西城王去守戎狄王定会心有忌惮,李少博的身后才能保全安危,淳于朝信与戎狄的骑墙之势便可一举攻破。

    绿筠会意,应了一声便下去安排了。

    “南乔,本宫近来身体不适,晓谕各府年节下不必日日请安了。”月轻玉说完便扶着南木的手回了凤华宫,“扶我回去歇一会儿吧!”

    天......

    刚麻麻亮,日头还未跃出,只能看到东方天际厚重的云层之中透出强光来,仿若给那重云镶了层发白的光。

    夜逸风精神矍铄,月轻玉浅笑着同他吃着早膳,说着新年的宫宴。

    这种事月轻玉做起来轻车熟路,这是出于夜逸风意料的。

    旋即又笑了笑,月轻玉瞧他一会儿滞楞一会儿笑的,便笑他越发的不持重了。

    “我听爹爹说宗亲里也有不少人在尚武堂学习的,年下关朝陛下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去检验一下成果。

    一来,可以适当选拔适当的人才,稳定那些宗族。

    二来,正是用人之际有陛下亲自教学,不仅可以振奋军心更能激发他们投身报国的信念。”月轻玉拿着筷子思忖道。

    “还有,我已命人传西城王和敬远伯入宫,陛下不是一直担心朔山么?

    由西城王驻守永平道至少可保朔山安危,敬远伯怎么说也是宗亲关键时刻由他代陛下慰军从身份上也无大不妥。”

第三百七十四章 千里之师

    “敬远伯?”夜逸风吃饭的动作一顿,若有所思道:“敬远伯庸懦朔山有疫情,他怕是接到旨意便会吓破了胆子,哪里还有命走到朔山!?”

    “敬远伯祖上虽是武将出身,子孙不争,如今到了他这一代只能称的上是一个闲爵,这样的例子在朝中比比皆是。”

    “陛下不是一直想杀一儆百,震一震这些迂腐的老臣么?”月轻玉坏笑道:

    “敬远伯怯懦不假可敬远伯之子王幼昌却胆大心细,王幼昌在尚武堂不过三五个月便升至三级,若是敬远伯有难王幼昌定不会袖手旁观,只要王幼昌请旨出手相助,陛下便可顺势给敬远伯一个台阶。”

    “如此一来敬远伯一脉也算有功可寻,以此为例让这些老臣都瞧瞧这身朝服日后该怎么穿!

    否则让他们白占个爵位也太便宜他们了。”

    夜逸风笑了笑:“你算盘打的这样好,若是不如你所愿,王幼昌为保自身甘愿做了缩头乌龟呢?”

    月轻玉一声叹息,摇头感慨:

    “抗旨可是死罪,敬远伯怕是不敢!

    那就可怜敬远伯夫人喽!这一路艰辛,敬远伯夫人怕是要每日吃斋念佛保佑敬远伯能平安归来,否则她那下半生怕是要凄苦了。”

    侍立一旁的南乔和南木偷笑,改嫁的新政中属白氏闹的最凶,皇后娘娘这招可谓是戳在了白氏的心窝子上。

    “只要让这帮老臣分享不均,就能敲碎他们的利益联盟。敬远伯属于软柿子最好拿捏,拿他开刀也未尝不可!”夜逸风放下碗筷,接过绿筠递来的巾帕,用细盐水漱了漱口,又出身问道:“你拿敬远伯开刀还有没有别的原因?”

    月轻玉毫不避讳,“自然有!白氏之流四处诋毁如歌和如禧的名声,大放厥词说改嫁的妇人生性淫贱,不配为人。我就是想要把......

    这鞭子打在她的身上,让她也切身体会一下,这鞭子打在自己身上到底是疼还是不疼。”

    夜逸风看着她那凶巴巴的样子,护崽的很!

    若是只为了私仇他自然是不允月轻玉这般胡闹,可她有一句话说的极对。

    鞭子打在自己身上才知道疼的。

    白氏只有经历过失去的提心吊胆才能明白新政的意义。

    “这件事便按你的意思去办!”夜逸风说。

    看着陛下疾步离开的身影,绿筠不免为月轻玉担心,“娘娘,您若是想要处置白氏有的是法子,何必同朝政掺和在一起,奴婢担心...”

    绿筠担心陛下会如先帝一般猜忌,月轻玉会为了一己喜好和私利干预朝政。

    一旦陛下有了这个想法,她都不敢想月氏和轻氏两族的下场。

    为了一个白氏,不值得。

    月轻玉朝外望了一眼,极为淡定的撇了撇眼前的热茶,“这些人敢明日张胆的阻挠新政就是赌了一点。”

    “什么?”

    “鸟尽弓藏,获兔烹狗。”月轻玉眸底一暗,“若是我暗地里处置了白氏,那些老臣便会有机会抓住这点做文章。”

    这些人巴不得她用一些不光明的手段处置白氏,这样暗处的箭才能“义正言辞”的射出来。

    而皇帝,也会背上一个不仁不义的罪名。

    她才不会傻到为这些人去铺路。

    明人不做暗事,月轻玉要将此事搬到明面上来,敬远伯为臣就要尽臣子的本分,白氏口口声声说改嫁之妇不配为人,那她就让白氏自己选择,是凄凄惨惨一生还是自打脸面?!

    最好的战术便是将选择交给对手,不论敬远伯怎么选,她都是稳赢!

    西城王没有想到最先召他入宫的不是皇帝而是皇后,要知道他曾数次想要......

    觐见皇后请安,皇后都婉拒了。

    能让皇后回心转意的,便只有一件事了。

    西城王立在殿内,与月轻玉隔着一道画屏,温煦的阳光半透过去西城王只能朦胧的看出那是一个美人的轮廓。

    画屏外西城王肃穆的一张脸,语气冰凉:“皇后娘娘宣臣入宫可是为了戎狄的战事?”

    “是!”月轻玉快人快语:“本宫想让你驻守永平道!”

    西城王意外,陛下尚未下旨调兵于他,皇后竟直言让他去驻守永平道?

    这些时日他密切关注着戎狄与东武的态势,他猜测陛下定然也防范着戎狄之叛,可旨意未达他不能轻举妄动。

    没想到今日皇后竟然如此直接。

    “王爷不愿意么?”画屏后的语调明显夹杂了怒气。

    西城王俯首道:“臣,未接到陛下旨意,不敢擅自领兵驻守永平道。”

    “东武兵力有限,若是在北狄旧都消耗太多的兵力,仅凭一纸之约并不能约束住戎狄王,永平道和李少博将军怕是要腹背受敌。东武国土寸土不让,淳于朝信想方设法留在北狄陛下和本宫才不会信他只是为了阿木达的人头。所以,永平道必须交到信得过的人手中。”

    “那么...陛下和娘娘为何会选中臣?论亲疏和战力,定国王应是最佳的人选!”西城王道。

    画屏后的那张笑脸西城王看的并不真切,只觉告诉他那张清丽惊艳的脸在笑。

    是笑他说的过于直白还是在嘲笑他,永平道危机重重,堂堂定国王当朝国丈已是尊贵无双,陛下和皇后怎么会让他再去以性命博军功?

    他所言岂不是可笑么?

    “历代王朝国之生死不可能永远将赌注压在一个人的肩上。论亲疏定国王是不二人选,论战力、军功当朝也是定国王首当其冲。”#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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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陛下和本宫希望,我东武朝人人皆有机会成为定国王!”

    人人...都可以是定国王?

    西城王听得太阳穴就突突直跳,皇后娘娘的意思是...

    画屏后的人缓缓起身,雍容华丽的宫衣拖慢了她的脚步,声音却激昂不卑道:

    “安邦定国,非一人之力也非一人之功,定国王功成名就的身后是数万人的牺牲。

    陛下开创尚武堂就是希望定国王将毕生所学所用的战术、兵法倾囊相授,发展农耕、经营民生只能保百姓饱食暖衣。而尚武堂能做到的是出将才,开疆土,守国境,保百姓安居乐业。”

    “定国王三个字,并非一人,而是东武的千里之师。”

第三百七十五章 信任的机会

    千里之师!

    一枝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

    陛下要的精锐之师不是一人独占鳌头,独脚难行,孤掌难鸣,而是分庭抗礼,和衷共济,既是统领千军的帅又是冲锋陷阵的卒。

    西城王尚陷在一片震惊中,抬眸时女子惊艳的容颜映入眼底。

    他实难想象刚才的这番话出自如此羸弱的一个女人之口。

    一个女人都有如此志向,他一个堂堂七尺男儿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真是惭愧。

    西城王的胸腔中涌着一股子血气,激的他浑身无地自容。

    月轻玉抬手屏退所有宫婢,说起自己的另一番打算。

    “本宫这么做,亦是在给西城王一个机会。”

    西城王愕然看向月轻玉,握着的手微微颤抖,“什么机会?”

    “自然是重新赢得陛下信任的机会!”月轻玉道。

    西城王原地狠狠打了一个寒噤,几乎是顿时从头寒到了脚,怔住神。

    阳光下的影子西城王垂着头,不敢向前多望一眼,凤华宫中的气氛如同紧绷的弓弦,绷到了极致,稍有不慎便会琴断朱弦。

    西城王怎么会忘了当初他是如何利用宁雅郡主的婚事想要在京中安插棋子的事?又怎么会忘了与瑞郡王密谋将荣蓁蓁嫁入后宫的图谋?

    他与瑞郡王的一番打算自以为隐藏的很好,可他并不知道...从一开始,月轻玉便知晓他的图谋和不安。

    这份不安来源于先帝对藩王的忌惮、打压、猜疑,当年端王作乱陷害月少堂西城王便敏感的察觉到了皇室对于兵权的控制。

    皇室如何对待月家的?他都看在眼里。

    虽说各将只有统兵之权无调兵之权,可薛氏世代镇守元疆,京都的心思他哪里拿的准?陛下会不会猜疑他,举兵造反......

    ?

    君上防着臣子,他自然也会留有后手,防着陛下。

    西城王的气息紊乱,重重的叩首在地:“臣对陛下忠心耿耿,万死不辞。”

    月轻玉走到他眼前,手中抛下一枚云纹玉佩雕刻的正是薛家的族徽,眸中是凛然骇人的冷冽目光:“忠心到要在陛下身边安插棋子么?”

    “这...玉佩怎么会在娘娘这儿?”

    这玉佩是薛家祖物,传世而配。三年前西城王将它给了宁雅郡主,此生他不能娶她为妻,可心中仍留了最重要的位置给她。

    蓁蓁将这块玉佩视如珍宝,怎么会给了皇后娘娘?

    “蓁蓁知晓你和瑞郡王利用她的婚事以探上意,心灰意冷,离宫后宫婢在殿中发现了这枚玉佩!”

    “哀莫大于心死,我与蓁蓁相识一场这枚玉佩她一直带在身上,从未见她摘下。想来,她定是想明白了。”

    “她走的决然纵然心中诸多意难平,可至少她的心是自由的,可以的洒脱的活在旭日之下。反之,王爷机关算尽步步为营不惜搭上一生所爱,一朝事发也未必能保全薛氏满门。王爷所辜负的除了蓁蓁的深情还有陛下的信任和期许。”

    西城王咬紧了发颤的牙,眸底攀满了红血丝,“臣,糊涂!”

    月轻玉闭了闭眼,半响才幽幽开口:“蓁蓁曾对我说过,薛家祖训,国之忠义薛氏一族的荣辱不足挂齿,特来西城王有百年忠勇的名声。”

    “本宫知道,这忠义背后西城王要守的还有薛氏数万人的性命。薛氏一族何其自傲,如今却不惜利用儿女情长守住昔日的藩土,这其中大多的原因还是来自于上位者的猜疑。陛下明白这一点,本宫也明白。”

    西城王紧攥的拳头几近失去了血色,心底抑制不住发胀的愧疚和羞耻,红着眼眶哑着嗓子道:“......

    臣,有愧!不配坐这西城王的位子,更不配得陛下信任!”

    “本宫今日同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替万民守住永平道便是守住薛家。”

    难以言喻的酸涩和激动席卷西城王全身,红着眼俯首道:“臣叩谢陛下和娘娘隆恩,只要有臣在一日便守永平道一日,至死不悔。”

    *

    未出黄昏,宫里接连传出两道旨意,如同冬日里两道惊雷一般。

    西城王即日起率兵驻守永平道,同李少博将军一同处理北狄留下的残局,守永平道边境。

    攻下北狄朔州将士功不可没,陛下恩赏全军,亲赐符节,敬远伯即刻出行朔州,不得有误。

    夜逸风和月轻玉边吃晚膳边听内侍学舌说那敬远伯吓瘫在地上的囧状,敬远伯夫人平日里看着威风八面的当场便晕了过去。又说那小爵爷虽然年纪不大,倒是能抗住事,敬远伯六神无主就直让白氏在冷地上躺着还是小爵爷反应快,先是叫了府医后又向他探了探口风,咂摸着陛下有没有别的用意。

    后来,内侍亲眼瞧着王幼昌骑马直接奔向了兵部。

    “知道去兵部,看来王幼昌比我们想的还要机灵些。”夜逸风道。

    “这两人要是单挑出来,我可不信他们是亲父子!性格完全不搭边嘛...足是有白氏那股子泼辣劲儿!”月轻玉咽下一口清粥点评道。

    夜逸风忍不住笑出了声:“什么不是亲父子!?我算是看明白了,宁惹小人也不要惹你,真真是小女子!心思坏的很!”

    “哎”月轻玉一把放下碗筷,忙为自己辩解:“我还不是为了你!连消带打的解决了你多少难题!”

    “不知感激我就罢了,还不落好,你这样,以后,你再有啥事你自己兜着!”

    夜逸风看着月轻玉的嘴都要撅到天上去了,一......

    脸的委屈,心里笑的越发的得意:“当真是为了我?我可知道你与白氏结了梁子,此举不是为了打压白氏的气焰?”

    月轻玉还没来得及还嘴,绿筠一听眉间的笑意消失不见,当下腿软,替月轻玉求情道:“陛下明察,娘娘这么做全然是为了陛下的大业绝无半点私心。若是有,也是希望陛下能顺利推行新政好有时间多陪陪娘娘。”

    “绿筠!”月轻玉脸上一阵阵发红,她何时盼着夜逸风多陪陪她了?!

    这话若是被夜逸风听了去,定是会误会的!

    她才过了几天安生日子,才不要夜逸风陪着!

第三百七十六章 除夕宫宴

    夜逸风差点憋出内伤,强忍着嘴角的笑意,手别有深意的落在月轻玉的手背上,魅惑的嗓音道:“年下也无事,我会日日都陪着轻玉的。”

    “别!”

    我可消受不起!

    月轻玉简直是没脸去看众人的目光,一把回绝。

    “孤枕难眠,这后宫只凤华宫能收留我!”夜逸风托腮可怜巴巴的看着月轻玉。

    狼狗和奶狗之间的自如切换砸的月轻玉猝不及防,这还是那个战场上长枪呼啸的杀神?

    “咳咳...那个,有件事我一直想同你说...”月轻玉眼神来回的闪躲,开口道:“祖父回江宁有一段时日了,自爹爹归来后江宁一直有家书传来,说..祖父身子不大安乐,爹爹在京都事务繁忙,我一个人窝在这深宫里真是无趣极了。所以我想..不如..趁年下的机会,我..回趟江宁?”

    “一来,可以去探看一下祖父。二来,权当是散心,近来宫中、朝中尽是琐事心中难免烦闷。”

    夜逸风一震,颇为意外的抬眉,一时没有想到她会想去江宁。

    “从京都到江宁月余就足够了,也不会很久,我回来时正好京都的气候也暖了不是?”月轻玉见他不说话,便小心翼翼的劝说着。

    “你若是不放心便叫暗卫跟着,我带着太医,保证每日乖乖吃药,好不好?”

    跪在案桌后伺候的南乔、南木、绿筠三人头皮发紧,不知娘娘何时又生了这般打算。

    从京都到江宁,这一路不知多少的折腾,就她现在那身子...

    夜逸风一直不语。

    月轻玉抿了抿唇坐下,佯装一副气鼓鼓的模样道:“是,老话说的对,女人出嫁从夫,我一直认为我命好嫁得良人,我那夫君定不会这般冥顽不灵。如今,新春佳节啊!举国欢庆......

    啊!可怜我那祖父,只想儿孙承欢膝下,享受天伦之乐,可是...”月轻玉心痛到捶胸顿足,“我呢?连老人家这点心愿都完成不了,我还配做一国之母么?”

    月轻玉瘫坐在地上,大大的翻了一个白眼:“我不配!”

    南乔三人看得瞠目结舌,头皮简直都要裂开了。

    夜逸风哭笑不得,把她从地上拎了起来,说:“你想去江宁?”

    完了,夜逸风这么小肚鸡肠的人怎么会轻易放月轻玉走呢?月轻玉大声道:“我就是出去散散心,又没有什么非分之想,你你你,为啥不让我去?!”

    “谁说不让你去的?”夜逸风瞧着她,眉毛都蹙到了一起,认真的回忆着,自她开始说这件事自己到底有没有阻拦过?

    啊?

    让去么?

    月轻玉明显意外了。

    那...她这一出闹的岂不是有点...咳咳,有失身份?

    月轻玉眼睛一转朝着夜逸风略显谄媚的笑道:“是我小人之心,小人之心度了夫君的君子之腹,没说不让去就是让去呗!”

    “江宁山清水秀,最适合修养身心了!再说了,正好我还可以去看看新政在各地实施的如何,对吧!”

    “不过!”

    月轻玉就知道夜逸风这么痛快的答应肯定有条件,“什么条件,说吧!”

    “你身子不好,不必日夜兼程,路上需得以安全为重,不可劳累,到了江宁多陪陪祖父,京都之事不必挂念。”

    “啊---”

    月轻玉一招猴子爬树,整个人挂在了夜逸风的身上。

    原本还为着两人因出宫的事而吵架担心的几个人瞬间吓得将头缩了回去。

    这个姿势简直是没眼看。

    夜逸风却是一脸的享受,“不过要过了宫宴,届时我派羽......

    卫护送你回去!”

    “好!”

    接下来的几日,皇后娘娘简直是精神焕发,绿筠等人跟在皇后屁股后面拾掇着,江宁一行傅院判定然是随行的,故而太医院也不得不提前备好皇后娘娘常用的补品和药材,好不忙碌。

    除夕夜宴,各府被名正言顺的聚在一起,有人觥筹交错间推杯换盏,有人诉说着府中的苦闷,抱怨个没停。有人敷衍的憨笑着,目光时不时瞥向高座上意气风发神情俊朗的皇帝。

    月轻玉小声同夜逸风玩笑着哪府的千金偷瞄过来,哪家的郎官文采飞扬。

    月如歌、月如禧两姐妹卿言被二夫人带在身边,坐于皇帝、皇后高座右下侧,正对面的轻千意、户部尚书之子沈文勋立即起身对二夫人问安,月如歌浅笑淡然对轻千意略略颔首,规矩立在二夫人主身后福身行礼后扶着二夫人落座。

    轻老夫人笑呵呵的看了看月轻玉,让嘉柔郡主拉着月如歌坐在身旁,月轻玉用帕子掩唇压低声音问绿筠:“给大嫂和宁儿备下的礼品都送出去了没有?”

    绿筠跪于她身后,低声道:“娘娘放心,份例上陛下又恩赏了许多,老夫人体谅少夫人滨右产子辛苦一得消息便派了许多乳母前去照料,还有王府...这少夫人和小小姐虽人处远地,可家里都记挂着呢。”

    “二婶怎么没带长栋来?”月轻玉有些时日没见月长栋,心里挂念。

    “小少爷如今会走路了,这宴会热闹二夫人定是担心小少爷胡闹呢!”绿筠笑道。

    月长栋可是定国王府里的团宠人物,性子生来似三爷般活泼,若是带他来怕是这个宫宴就越发的热闹了。

    主仆二人热闹的说着话,余光瞥到夜逸风欲似起身举杯同庆,她忙也跟着举杯,一双清亮灼灼的眸子……望着满殿举杯恭贺的朝臣活饱含敬......

    意,或不甘,或戏谑,尽收眼底。

    珍馐玉食、觥筹交错,鼓乐齐鸣,丝竹悦耳,整个大殿内一派歌舞升平盛世繁华的景象,如此盛筵迎接这新辰更翻开了众人生命中新的篇章。

    曾几何时她也曾这般接受着百官朝贡,可她换来的是血与泪的结局,幸得她再得一生,那一场噬心灼骨的噩梦也终于醒了过来。

    她举杯同夜逸风一起饮尽杯中酒,抬眼看向正朝他浅笑的夜逸风,报以微笑。

    这一世,这江山终于交付到了他的手中,这一世,她终于有机会同他一起开疆扩土,守住这东武的安宁与繁华。

第三百七十七章 鲜衣怒马似锦华

    东武祖训,后宫不得干政。

    月轻玉不会为一己喜好左右朝中大事,但她一定会尽一生所力护住皇帝、家人,哪怕后世千夫所指说她狐媚惑主,她也要在这波诡云谲的大陆上将东武推上霸主的地位。

    夜逸风见她立于席处望着大殿出神,深邃高深的视线看过来,看她那模样像是在回忆。

    他清了清嗓子,内侍极有眼力的将夜逸风手中的酒杯续上。

    “朕这杯酒敬定国王、西城王、敬远伯...敬所有坚守在我东武防线上的全军将士,皇后当年有句话说的极对。”

    “是他们在边境线上浴血厮杀,护我东武朝寸土不失,护我东武朝数百万民众安享太平,纵使马革裹尸也绝不让国君百姓受辱!

    也是他们舍小家顾大家,苦守国之边疆,护民之康泰!”

    “一身戎装,托举着责任,朕与皇后替天下万民在此谢过了!”

    月轻玉回神,朝身边的男人看去,那通身帝王气概心中盛满了苍生,值得敬重、携手、托付,她眉目含笑道:“我与陛下毕力同心,愿守东武万世长久。”

    高阶下,满殿朝臣齐声高喝,盘旋于空,久久不歇。

    宫宴结束,月轻玉留了轻老夫人、嘉柔郡主和二夫人在后宫单独闲聊了许久,临近亥时才见凤华宫的宫婢笑着送几位夫人出宫。

    榆木精制的马车,四角悬挂着红彤彤的灯笼,将马车箱内的人儿映衬的越发喜气。

    月如禧好奇,长姐到底有什么事同自家二婶说,要避开她和四姐姐?

    要知道长姐最疼的就是她和四姐姐了!

    “二婶,你们怎么在长姐那里待了那么久?说什么悄悄话了?我和四姐姐等了好久!”月如禧好奇,一双手拉着二夫人的衣袖不肯撒手,一副依依不饶的模样......

    二夫人将月如禧发凉的小手握在掌心,笑道:“自然是好事!你还小,等长大了自然就明白了。”

    “什么好事?”

    “如禧!”月如歌大约是猜到了什么似的,通红的脸将月如禧拉回自己的座位上。

    “四姐姐,你就不想知道长姐说了什么悄悄话么?长姐之前说悄悄话都带上我们的!”

    二夫人看着女儿越发红胀的脸,从凤华宫出来后的喜悦竟渐渐消散涌上心头转而替之的是一丝丝酸涩和不舍。

    眨眼间,侯府的几个孩子都已经长大成人了,女儿有了心仪之人,嫁期可期,虽是同在京都可她却不能随时守在身边同她夜话闲谈。

    “娘?好端端的怎么哭了?”月如歌掏出袖中的帕子替二夫人拭去泪痕。

    “二婶....”

    “没事,只是听你长姐说,她要回江宁祭祖,想到你们祖父走了一年多了,也不知再见会是何时?”二夫人道。

    “娘,长姐要去江宁?陛下同意了?”

    “虽说年下风雪停歇,可长姐的身子怕是承受不住这一路的颠簸,江宁之行怕是要吃苦头的!”月如歌担忧道。

    长姐执拗她是知道的,可陛下竟也没有阻拦么?

    月如歌想不通。

    “娘,你说我是不是该陪长姐一起去江宁!?还有长栋...”月如歌低头想着,月长栋名分上是寄养在定国王府,可终归还是三叔的儿子,自他出生以来祖父和三叔都不曾见过长栋。

    长姐此次前去江宁怕是三叔会拿此事做文章。

    “你长姐说了,此行乃是密行,一来,时局不稳难保有人狼子野心,给那些人以可乘之机。二来,她也可借此机会化名替陛下暗访一下各地民生民情。”

    “你长姐还说,她离京期间要你多在......

    各府走动,替她留意各府的动向。”二夫人道。

    “原来是这样,既然长姐有吩咐,我自会将事情做好,不让长姐担心。”月如歌对着二夫人笑了笑。

    二夫人拥着两个孩子,脸上的笑意未减,只是眸底涌动着一股不安的暗潮。

    回府后两个孩子说着宫宴上的珍馐趣闻,引得丫头们一片艳羡。二夫人则带下人将炖好的醒酒汤给月少堂送了过去。

    宫宴后不久,宫中传来消息,皇后娘娘凤体违和需得静养,各府夫人、小姐不必前往中宫觐见。

    此消息一传出,让各府一时忧愁一时欢喜。

    忧,怕是又要许久不能见到陛下。

    喜,皇后体弱,子嗣无望,陛下必定是要选人的,而她们都出自名门只要父亲在朝中得脸,那陛下在择选后宫之人时必定会优先考虑她们的。

    趁着年下的热闹,忙携了婢子、仆人将各色金饰、胭脂水粉紧锣密鼓的采办了起来。

    月轻玉只带了三个贴身婢女和傅院判轻车简从的于皇宫侧门而出,夜逸风站在城楼墙头,看着那一身劲装的女子同丫头们嬉笑鲜活的容颜,鲜衣怒马似锦华,仿佛那样自由的人生才是她心之所求。

    他也不知将她困在皇宫里是不是对的。

    皇后身子不适,陛下自然是忧心的,日日陪在凤华宫年下不曾开朝,朝中要事都交于了几位尚书大人去处理。

    只是令夜逸风头疼的是,月少堂每每都能找到借口日日觐见,好歹是自家岳丈大人,他也不好严苛。

    *

    深夜,月轻玉一行人歇于驿站,沐浴服药后,倚着隐囊随手翻看着傅院判带来的医学古籍书简。

    南木将月轻玉的头发绞干,绿筠去小厨房端了碗容易克化的牛乳,绕过屏风,撩开月白的方孔纱帷幔进来,将......

    白釉春彩的细瓷碗放在月轻玉手边,低声劝道:“夫人,喝了牛乳早些歇下吧!”

    “好!”月轻玉应了一声,牛乳升起的氤氲间并未动。

    南木将房里的灯芯挑了挑,罩上琉璃瓦的灯罩捧了一盏过来,置于月轻玉身旁的红木高几上。

    不多时,南乔从外面进来,颔首道:“夫人,事情都办妥了。”

    “好!”月轻玉端起牛乳抿了一口。

    她不喜甜食,牛乳中只加了少量甜油柑,风味刚好。

    自在侯府一直都由绿筠负责她的吃食,月轻玉的口味没有人比绿筠更清楚了。

    若是日后绿筠嫁人了,她定会怀念这味道的。

    “夫人?”绿筠抬手在月轻玉的眼前晃了晃。

    月轻玉攥住绿筠的手,抬眸看着她干净清澈的眸子,在风儿簌簌的流动声中,徐徐开口……

    绿筠的面容也逐渐失去颜色,她不可思议的望着南乔等人。

三百七十八章 捉奸捉双

    夜逸风醒来时天还未大亮,中衣尚未穿好,内侍便躬着身子前来禀报...定国王前来请安。

    内侍心里忍不住的猜测:皇后娘娘一离宫,定国王请安的次数也太勤了,让人忍不住怀疑,定国王是不是担心陛下金屋藏娇了?要替皇后娘娘看着陛下?!

    内侍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深了,夜逸风正头疼,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问:“你笑什么?”

    内侍道:“都说男人粗枝大叶,奴才觉着此话不通,这男人一旦成家立室有了儿女,那男人的心也会铁杵磨成针尖般,细心着呢!”

    夜逸风还是没懂,月少堂请安跟粗心、细心有什么关系?

    内侍忙补充道:“这定国王向来军务繁忙,可皇后娘娘才...”内侍险些将皇后出宫之事秃噜出来,忙变换口风,“陛下乃是人中龙是多少闺阁千金梦中人呢,皇后娘娘才身子不适,定国王便来日日请安,难道不是慈父情怀么?”

    “这...”夜逸风陡然明白,有些哭笑不得,连忙宣定国王进殿。

    内侍命一个腿脚利索的小太监去请,待服侍夜逸风穿好外袍,乖巧的静候一旁。

    夜逸风听着月少堂侃侃而谈,恨不得将尚武堂的大事小情都要细说一遍,原不是什么打紧的事,他心中还有盘算,最终还是揉着太阳穴忍不住开口问道:“定国王可是担心朕会金屋藏娇?”

    “什...什么?”月少堂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金屋藏娇?

    皇帝金屋藏娇了?

    “你金屋藏娇了?”月少堂一颗心扑腾扑腾的乱跳,眼睛笔直的向内室看去,俨然一副要捉贼捉脏,捉奸捉双的神情。

    “我没有!”夜逸风情急为自己辩解,连朕都忘记了自呼。

    内侍急的直摇头,这二位驴唇不对马嘴啊!

    忙分辨道:“定国王,您误会陛下了!陛下对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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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可是..可是一片深情啊!您怎么可以如此揣测陛下?!”

    月少堂抬手摸了摸鼻子看着内侍对他挤眉弄眼,忙跪地叩首,底气明显不足道:“臣...有罪,不该..不该..揣测陛下。”

    夜逸风扭头看向月少堂,意思明显,日后无事不要再来了。

    他还是忍着脾气将月少堂扶了起来,耐心道:“定国王不必忧心我对玉儿天地可鉴,断不会背着她行苟且之事。”

    月少堂的脸红一阵白一阵,额头硬生生急出一层汗,最后死心道:“臣信陛下,臣不是那个意思...是...皇后!”

    “皇后怎么了?”夜逸风不放心。

    “唉...”月少堂恨自己城府太浅,这种监工的活他早就说了他不适合,就应交给嘉柔郡主或者轻大哥来做。

    现下,眼看着只能说实话了。

    月少堂紧张的手心冒汗,将掌心的汗在胸口上蹭了蹭,抱拳道:“皇后娘娘临行前让二房传话给臣,让臣日日都来给陛下请安,确定陛下平安在京即可。”

    “日日都来么?”

    “皇后说的?”

    “是...”月少堂有一股出卖战友的叛徒之感,“皇后,她也是惦记陛下,没..没有恶意的!没有恶意的!”

    “朕,信皇后此举没有恶意!”夜逸风眉目含笑,明明温润和气,不知为何就是让月少堂觉得压迫感极强。

    事情半砸了,月少堂自然而然的被“请”了出来,连带着被下了通牒,日后无召不得入宫觐见,尚武堂的事全权交由他处理,也不必来报。

    太阳落山后,天际最后一丝残色消失,天很快暗了下来,原本年下最热闹的皇宫为着皇后不适,陛下动怒两个原因反而静了下来。

    新帝即位大力推行农耕,恬静的村落里充斥着邻里间互相问好的喜庆。

    月轻玉一行人驻足村外,看了一眼,......

    378章捉奸捉双(第2/4页),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房屋依山而建别致而整洁,卵石垒墙,碎石铺路,前临河滩,背衬青山,显得清秀幽静。

    炊烟袅袅,勾着行人疲累的脚步。

    “公子,不如在此地歇息一晚吧,明日再赶路不迟!”傅孟节看着月轻玉冻的发青的脸,忍不住的心疼。

    “不了!”月轻玉扯了扯脖间的围巾,呼出一口白雾,挥鞭道:“前面就是凤岭了,今夜我们要赶到那儿,明日出城。”

    “是!”南乔等人齐刷刷的应声,一行四人,均是男装打扮,劲马疾驰,不知谁家少年郎。

    傅孟节年纪最大,素来骑马并非强项,连续两日几乎都待在马背上,大腿早已被马鞍磨破,血肉贴着衣裤多颠簸一下都是钻心的疼。

    一路咬牙坚持着,到了凤岭城已是半夜,南乔和南木轮流守卫着。

    房中,傅孟节处理好腿上的伤势,手中正握着把蒲扇对着药碗煽风,这药太烫了…月轻玉没法入口。

    傅孟节觉着温度差不多了,这才将药碗放在黑漆的方盘里,出门端去紧邻的房间。

    南乔安置在外间,警觉的看了一眼来人,视线落在傅孟节端着的药碗上,恭敬的颔首道:“辛苦傅大夫了,公子说过了他服用丸药就行,您一路劳累若是煎药交由我们来做就好了!”

    傅孟节忍着身上的酸疼,道:“老了,不中用了,拖累了公子的行程。若是在壮时,这百里路程算什么?!这药是驱寒补血气的,临睡前公子吃了对身体有好处,唉...她的身子亏不得啊!”

    南乔颔首,目送傅孟节离去,推门进入内室,将药递给月轻玉:“傅大夫说临睡前喝的这补血气的药,这一路寒气侵体,喝一些对驱寒补气,您身子可不能有损。现在温度刚好呢!”

    月轻玉端起药碗将药喝了个干净,南木忙斟了一碗热茶给月轻玉清口。

    “傅大夫跟着这几日还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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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月轻玉问南乔。

    “体力定是跟不上的,不过,傅大夫自己没喊苦累,骨子里也是个忠勇的。”南乔替月轻玉铺了床,想着傅孟节半瘸的腿,没有特意告诉月轻玉傅孟节受伤的事。

    “是我着急,想着朔州一行后再折返江宁,真是辛苦你们了!”月轻玉道。

    节前朔州大雪,朔山难行,药物紧缺,池兆虎等数万将士们身染疫病,命在旦夕。

    夜逸风虽准了王幼昌随父劳军,可敬远伯那个腿脚和胆子,不知何日才能到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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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玉介绍:
月轻玉睁眼发现自己还是刚及笄的十三岁少女
继母还是那副人面蛇心的样子
父亲依旧把她捧做掌上明珠
他还是满目柔情
一切都没有变
可,一切都变了
这一世我要护你们周全!
这一世我不再任人摆布!
这一世我是嫡女月轻玉!嫡玉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嫡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嫡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