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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九章 喜当爹

    夜逸风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听见尚尘一次性对着一个女人说这么多话。

    不不,不止是对女人说这么多话,还是他这辈子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了。

    好像...昏迷不醒的是他夜逸风的媳妇吧,苏如君第三个条件都没提呢,他激动毛线啊?

    夜逸风一脸懵逼的看着炸毛的尚尘,再看了看被他骂的满脸通红的苏如君,忍不住轻咳了两嗓子,“尚尘,不得无礼!”

    某人的胸脯还因情绪的波动而起伏着,听夜逸风这么一说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是不是过于...激动了?

    再看看苏如君,红扑扑的脸上那惊讶尽褪后更多的是怒气。

    对,是怒气。

    那样子分明是生气了。

    谁说过,对于孕妇要哄着,不能惹她生气的?

    横飞怒指的手僵硬的,一点点的收了回来,成抱拳状,笑的比哭还难看的对着苏如君赔礼道:“在下一时...一时..失言,唐突了!”

    苏如君这辈子还没被人这么欺负过,她爹都不曾这么骂过她!

    这货竟然明里暗里说她不识好歹?

    那气愤的眼神一层一层的刮着尚尘的脸皮,他被苏如君看的心里毛毛的。

    冲动了!

    冲动了!

    苏如君一脸坏笑的撸了撸袖子,扶着自己高隆的肚子,一寸寸的迈向尚尘。

    那肚尖眼看着就要贴到他身子上了,尚尘吓的直往后退,求助的看着太子。

    从尚尘的暴跳如雷,到苏如君的含情脉脉,夜逸风没看懂这波操作。

    这两人脑袋好像都抽筋了一般。

    想到躺在榻上生死一线的媳妇,他只能打断苏如君的那一股子骚劲儿,道:“苏姑娘,第三个条件是什么?”

    “我想好了,太子殿下,第三个条件,我,要他,入赘苏家,做我未来的夫婿!”苏如君笑弯了眼睛,特意一字一顿道。

    尚尘险些吐出自己一口精血。

    这货说什么?

    谁?

    入赘?

    做夫婿?

    喜当爹?

    连续几道雷轰下来,炸的他七荤八素。

    “你...你说什么?”夜逸风指着尚尘,一脸难信的问道。

    苏如君欢喜的点头,确认太子没听错:“没错,我看上了殿下身边的护卫,要他入赘苏家做我的夫婿!”又拍了拍自己的肚皮,笑的更欢了些,补了一刀道:“我肚里娃的爹!”

    南宏章咬着自己的舌尖控制着不笑出声来。

    尚尘瞧着南先生的脸都要憋紫了,明明自己是给太子殿下灭火的,怎么引火烧身了?

    “殿..殿下?”尚尘哑巴吃黄连,欲哭...满脸都是泪。

    夜逸风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为了太子妃,辛苦你了!”

    尚尘一肚子的委屈卡在喉咙里,又听主子道:“难得苏姑娘对你一见钟情,眼看着孩子就要落地了,也算是双喜临门,等轻玉一醒本宫便为你们办喜事!”

    南宏章捂着嘴直笑。

    夜逸风看了一眼苏如君的肚子,担心她这么重的身子会不会累着?

    便道:“解蛊一事便有劳苏姑娘了,尚尘,自今日起你便是苏家人了,务必要照顾好苏姑娘母子,若有任何闪失本宫绝不轻饶你!”

    苏如君妖娆的如水蛇一般,缠在尚尘的身上,他躲怕她摔了,不躲..那一身的鸡皮疙瘩生生的掉了一地。

    他咬牙道:“属下遵命!”

    苏如君笑出声:“那明日我开始为太子妃先解毒!”

    夜逸风看了一眼南先生,见他颔首,郑重道:“东宫的人手均听凭苏姑娘调配,一应药材如有不足的同尚尘说就可以了,还有轻玉的身子一直由南先生照料他最为清楚,解毒之时他会配合你的!”

    苏如君这个人到底不是知根底之人,心思嘛...拿不准,解毒之时有南宏章在夜逸风才安心些。

    苏如君没有拒绝,只称累了,夜逸风便让宫婢在隔壁收拾出了一间房给她住。

    苏如君僵在半空中的手有些酸了,侧头不满道:“还不扶着点?”

    尚尘:“....”

    她不是能走么?

    尚尘身后有刀子一般的目光投射过来,他只能硬着头皮如捧珍宝一般学着宫里的内侍官一般扶着自家“媳妇”的手缓缓地走了出去。

    冬香、绿筠、南乔、南木整齐的守在殿门外,在上次“偷听”后南乔立誓绝不在偷听别人的对话。

    若不是上次他在帐外话只听了一部分,只听到殿下命暗卫火烧大帐没有听到偷换将军出帐的话,导致殿下和小姐造成这么大的误会。

    她是罪魁祸首,罪该万死。

    去偷小少爷那一夜,殿下那一剑足以杀了她的,可殿下说要留她一条命去照顾重伤未愈的绿筠,那夜她才明白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开门的那一瞬间,四人险些按捺不住的冲上去,南乔发现是尚尘又扶着个女人出来,那脸色上没有喜色只有苦涩。

    她们知道,尚文接回来的就是这个女人!

    看着尚尘的神色,南乔心中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尚尘?!可有解药?

    南乔打着只有璃王府旧人看得懂得手语。

    明日解毒!

    尚尘一只手回应着,依旧黑着脸,这喜当爹的喜悦,他一时着实是消化不了!

    南乔激动地呼出一口长气,喜悦的眼泪夺目而出。

    “南乔?!”三人齐刷刷的看着她,南乔紧攥的手紧紧的同她们三人握住,激动道:“尚尘说..说.太子妃..有救了!”

    “真的?”

    “真的么?”

    “是!真的!尚尘不会骗人的!”

    夜逸风在殿内听着外面的欢呼雀跃,拂过月轻玉的脸颊唤了南乔进来。

    “尚文呢?怎么没见他入宫?伤的重不重?”夜逸风问道。

    南乔从璃王府旧人的嘴中得知尚文此行...整个人几乎辨不出人形了,殿下的日子已经够苦了。

    “尚文留在王府养伤,王府传信过来等过些日子恢复一些再来面见殿下!”

    夜逸风微微颔首,“将月长栋抱过来!”

    “殿下,陛下虽然病重东宫毕竟耳目众多,小少爷半夜若是哭起来怕是...会惊动宫里呢!”南乔道。

    “南先生说过,她需要活下去的希望,长栋便是她的希望,去吧!”

    南乔没再说什么,欠身后便退下了。

第三百五十章 夜难眠

    月长栋已经开始冒出第一颗乳牙,夜逸风将他放在自己与月轻玉身子中间,小家伙趴在床上偶尔抬头紧盯着那个沉睡的人儿不放。

    “轻玉你瞧,小长栋在看你呢!”

    “长栋,叫长姐!”

    夜逸风单手撑着头,手里拿着七彩织锦做成的虎头娃娃逗弄着月长栋,目光温柔的落在月轻玉的身上。

    “苏姑娘说明日便为你解毒,这些日子你也睡够了吧,你瞧长栋都会翻身了!”

    月长栋调皮的翻了一个身子,手脚并用的抓着月轻玉的胳膊,平整的衣服被他揉蹭的褶皱,小家伙看起来像是一个肉团子似的。

    “果然是血脉相连,平日里南乔她们想抱抱他都一百个不乐意,现下自己贴上去了。”

    “我知道你坚持了这么久,身心俱疲,可..你是长姐,长栋还需要你照看呢。今儿私下里,太医同我说父皇的病怕是回天乏术了,政务越来越忙,我哪里有那么多时间照看长栋?”

    “还有..月将军还等着你醒来同他团聚呢,你千万不能放弃,你就不怕我趁你睡着的时候纳上几房美妾么?”

    月长栋只当夜逸风在同他讲故事一般,睡着时仍手脚并用的抱着月请玉,夜逸风小心拉了拉二人的被子,紧握着月轻玉的手不知何时才浅浅入眠。

    找到解蛊的法子早就传到了轻府和定国公府中,诸人一片欢喜,原本二夫人还担心玉儿的病若是瞒不住了大哥这再生事端,这下可放心些。

    洗浴过后二爷望着窗外出神,二夫人给他端了杯茶,二爷问:“大哥那儿,好点了么?”

    如今京中只剩下二房独力支撑着,在定国侯走后府上的丫头、小厮被打发出去了一批,剩下的都是知根知底的家生奴才。月少堂的事定国公府里只有几个心腹知道,外面的消息就传不到大哥耳朵里,玉儿的病府上也只有张府医知道内情,张府医做事知道轻重。

    “大哥还时不时闹着想见玉儿,张府医开了安神镇静的方子,听如歌说这解蛊的医女就是当初如婷买蛊之人的女儿,解药南先生也试过了定不会有问题的。等玉儿醒了这日子就好起来了。”

    二爷接过茶喝了口,面色舒展:“大哥过世、满府迁回宗族,咱们这个家看似平稳,但是外面还是暗潮汹涌,否则当初太子也不会那般同大哥说了。

    明日让如歌去东宫守着,也不知道玉儿能不能...但凡有什么事也好及时传回府里来。”

    二夫人俯身将手放在二爷的膝头,温柔的握住他的后,掌心的温暖总会让他不安定的心平静下来,“玉儿是个好孩子,太子不会让她出事的。”

    “你呀,如果我的人生里没有你,该怎么办啊?”二爷调侃道。

    二夫人深吸了一口气,故作娇嗔道:“你欠我这么多,这辈子是还不清的,罚你下辈子,届时你也不用做什么世家公子最好是做一命默默无闻的小卒,得要费劲心力娶到我才算你偿了今生的债才算!”

    “哈哈哈~”

    二爷应了声好便被二夫人催促着去歇息。

    这一夜除了苏如君外,所有人都激动地难以入眠。

    南宏章躺在树杈上百无聊赖的喝着酒,嗖的一下不知谁跳了上来,一把抢过他的酒坛子,气都不带换一口的喝下。

    “哎,这是我的酒!”

    呼~

    尚尘一口气灌下整坛子酒,醉了他就不用再见那个活祖宗了。

    南宏章调侃他:“怎么?对新娘子不满意?”

    “你满意,给你!”尚尘剜了他一眼。

    “别别别..我可消受不了!”南宏章一直憋着坏笑,“不过,我瞧着苏姑娘也挺好的,机灵仗义,还有买一送一..省了你多少事?”

    尚尘径直的踹了他一脚,当老子没本事生儿子呢?还省事?

    南宏章不妨冷不丁的一下子从树上栽了下来,在脸朝地的那一刻还好他一个翻身,两步就稳住了。

    他扶着腰怒手指了指,一个酒坛子就砸了下来,若不是他闪的快,脑袋上定要多两个包了。

    “我..明日还有事,懒得同你计较!”

    南宏章惹不起还是躲的起的!

    他半倚在廊下望了望这东宫,觉着无趣透顶,脑中莫名的就闪过一张脸。

    “这丫头也够没人性的了,这么长时间了也不说来东宫看看!”南宏章嘴里牢骚着,脚不由自主的往宫道上走去。

    *

    瑞郡王府

    荣蓁蓁已经不吃不喝近三日了,瑞郡王焦急不安的在厅中踱步,随着下人一声通报声,西城王疾步而来。

    见瑞郡王这般模样西城王便知自己的猜测十有八九是对的,能惹得瑞郡王这般的只有蓁蓁了。

    想起上一次见面的不欢而散,西城王眉心皱了起来。

    “王爷!”瑞郡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西城王虚还了一礼便坐下了。

    瑞郡王火急火燎的开场:“王爷,蓁蓁她...已经三天不吃不喝了,这丫头一向听你的话,今日请王爷来就是想请您劝一劝她,我就蓁蓁一个女儿自入京后她一直不愿意,若是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我..要不这门亲事就此算了。我再替蓁蓁寻一门好的!?”

    “实不瞒郡王,这件事我已劝过蓁蓁了,她还小..一切皆已率性而为,难分利弊。我在京的这段时日也去探听了些,何廷明...”西城王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些,接连好几日他派人探听了何廷明的行踪,尾随探看。

    鲜廉寡耻,狗走狐淫!

    这是西城王对他评价!

    若他是蓁蓁也绝不会委身嫁给他的!

    何家有从龙之功,何家在朝中的势力盘根错节唐国公夫人疼爱何廷明如命,早就说过何家的爵位定是由他承袭的。

    何廷明越是纨绔,以蓁蓁郡主的身份,嫁入唐国公府后便更容易掌握大局。

    为长远计,牺牲蓁蓁一人,可保原疆数万万百姓的平安。

    而薛家亦可在多股乱流中立足于西南,长盛不衰。

    “何廷明虽非良人,可郡王当知如今京都根基深厚的氏族不乏就这几个,本王知道郡王心底还是希望将蓁蓁嫁入皇室,太子..我们已无机会,端王、秦王本王早就说过必不长久,放弃何家难道郡王是打算将蓁蓁嫁给傛王?”

第三百五十一章 薛氏的保护伞

    傛王?

    那还不如何廷明呢!

    至少若蓁蓁真受了什么委屈还可以用郡主的身份压一压,就算和廷明混账至少还有唐国公和唐国公夫人会忌惮一二,傛王?

    哼,那就是个混世魔王,真正的火坑。

    瑞郡王一怔,紧接着摇头道:“我死也不会把蓁蓁嫁给傛王的!”

    “我的意思是..蓁蓁嫁入京都的目的不过是为了看清上面的风向,虽然太子妃是板上钉钉了,可侧妃的位子...”

    “郡王想让蓁蓁做太子侧妃?”西城王的语气中裹着怒气和难以置信。

    他们都知道以蓁蓁心性就算是太子正妃她都不见得放在眼里,现在让她去做侧妃?

    为人妾室?

    实难想象这句话会从瑞郡王的嘴里说出。

    “我听蓁蓁说过,太子妃除了中毒...”虽然是在自己的府上,瑞郡王还是谨慎的左右望了望,压低了声音道:“还中了蛊毒!”

    “蛊毒?此事可靠么?”

    “可靠!蓁蓁亲自诊的脉,验的蛊,前段时间愉妃犯上作乱牵连太子妃,如今她已经病重闭门不出多时了。

    当初我有意卖给定国公府一个人情,引导蓁蓁同月轻玉交好,本是打算借月轻玉的关系庇护蓁蓁,好让她在京都有一容身之所。可如今太子妃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靠她庇护蓁蓁是不可能的了!

    王爷!咱们这位太子殿下可是除了正妃以外连一位侍妾都没有的!

    若是太子妃...蓁蓁即便是以侧妃之位入东宫,将来也是万人至尊,岂不比嫁与人臣来得尊贵?

    有蓁蓁在宫中一日,薛家与宁家在原疆的安宁就能保一日,这西南还是我们说了算!”瑞郡王身上带着薄薄的酒气,掷地有声道。

    门外,豆大的眼泪无声的滴落在地上,只两三息的功夫从几滴到断线。

    宁雅郡主微张的嘴巴,实难相信这些话当真是从自己父亲嘴里说出来的。

    她不是阿爹最疼爱的女儿么?

    怎么会..怎么会利用她,来保全宁薛两氏的荣华呢?

    不惜把她嫁给何廷明那个人渣为妻,不惜把她嫁入皇室为妾?

    这些话若不是她亲耳听见,至死她也不会信的!当初轻玉曾暗示过她,这桩婚事的背后是政治、是算计,可她总想着阿爹不会这般待她,王爷更不会的!

    掩耳盗铃,不愿梦醒的只有她自己!

    其实瑞郡王何尝不心痛?他只有蓁蓁一个女儿,如珠似宝的将她养大,偏偏他这个郡王的封地在原疆,偏偏...西南有一位异性王,偏偏..她的女儿满心满意的想的只有西城王。

    若是西城王愿意娶蓁蓁为妻,什么荣华他都可以抛下,可..西城王的意思是要蓁蓁嫁入京都,为他们关注君上的动向以保西南薛宁两氏大旗不倒。

    当初唐国公府的这门亲事瑞郡王打心底是不愿意的,可他知道历来西城王的王妃定是京都名门望族的闺中小姐,以联姻的形式来稳固薛氏异性王的地位,蓁蓁注定是无法嫁入西城王府的。

    婚事是多年前就定下的,他想着入京前若是能让蓁蓁对西城王死心那么唐国公府的婚事他亦有法子退去,蓁蓁这丫头的性子当真同她母亲一模一样。

    何廷明哪里配的上他的女儿,还不如奋力一搏嫁入东宫,等太子妃一死..他的蓁蓁许还有机会一跃成为皇后,别说是原疆...他们宁氏一族还有何惧?

    而西城王之所以会攥着荣蓁蓁不放就是拿住了她的一片痴心,定会为他所用,荣蓁蓁的一身荣华便是罩在西南沃土上最好的保护伞。

    “本王自入京后只在婚宴上与太子有一面之缘,陛下病重太子辅国,京中这几件大事虽文武大臣均有牵连,可太子终归是军营出身,朝中整饬的这几个动作也是以增兵减刑为主。

    只要不崇文而治,太子此举对我们还是有利的!

    唐国公府与太子侧妃相较的话...倒是显得不足一提,既然郡王有此意,本王会找机会劝一劝蓁蓁,届时能否说服太子同意蓁蓁入东宫就看郡王的本事了!”

    两人一拍即合,虽知荣蓁蓁不会同意可西城王脸上那自信满满的样子深深的刺痛了宁雅郡主的心。

    他知道自己是没办法拒绝他的,只要他说,即便是自己再不愿意,再闹性子她也会为了他的那句软话那一个微笑而屈服。

    这一点...她知道自己抗拒不了。

    当她知道太子大婚王爷会来时,整个人都险些乐爆炸了。

    她还没有离开王爷这么长时间过,久别重逢的喜悦冲散了她所有的烦恼。

    可那夜,王爷同她说,他是希望她嫁入何家的,因为他需要她。

    需要她的帮助,需要她嫁入何家,需要她成为他最有力的支柱。

    虽然他不愿意,他心疼,他不舍,可是他需要她成为唐国公府的世子夫人。

    那一刻荣蓁蓁的心里五味杂陈,更多的气愤过后是心疼。

    在她的意识里,王爷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铁甲烈马长枪呼啸,从来都没有低过头,可那一夜他几乎是求自己嫁入唐国公府的。

    只因...她需要自己这么做。

    将自己关在房门的这几日,原本不愿嫁入唐国公府的心一日一日的在动摇,想起他落寞哀伤的眼神,她的心就犹如被放在熟热的铁板上一样,煎烤的难受。

    可...今日,他竟毫不犹豫的将自己要送入东宫?只因...嫁入东宫,对薛氏一族..更有利?

    宁雅郡主整个人如置凌迟之刑一般,她有一万个为什么要冲进去问一问。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这两个男人是她在这个世上最爱的人,也是唯一能信任的人,他们怎么能这么对自己呢?

    宁雅郡主的整个世界在一刹那见倾塌,满腔的委屈和恨意无处宣泄,她定要问一问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让她拿出整颗心出来,掷在地上任由他们碾碎?

    在她的手碰到房门的那一刻,南宏章及时的拉住了她,逃离了此地。

    西城王只见门外有一人影晃过,警戒的冲了出来:“谁?”

    房门外空空如也,没有半分人迹。

    瑞郡王后知后觉的跟了出来,慌张的望了望,生怕刚才的对话被外人听去,更怕这段对话被自己的女儿听去。

第三百五十二章 离开京都

    被外人听去,传入太子耳中他们背后诅咒太子妃之死,宁薛两族便要为此话陪葬。

    被女儿听去,他实难想象以蓁蓁的性子会做出什么惨烈的事来,他的女儿他了解,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刚才有人么?”瑞郡王紧张的问,脑袋不停的四处探看,在深夜中显得异常的猥琐。

    西城王观察着四周,目光最终落在地上那半干未透的泪痕上。

    “我去看看蓁蓁怎么样了!”西城王道,瑞郡王心头一紧双手微颤着忙跟了上去。

    宁雅郡主的房门是从里面反锁的,西城王只需一脚便轻松的破开了。

    风灌进来,被风高高抛起的粉色纱帐的尽头看不清侧身躺着的女子的神情。

    西城王疾步踏了进去,三步开外的地方停了下来,一双手略显局促的伸向女子的肩头。

    宁雅郡主紧闭的眼睛看不清西城王纠结心虚的脸色,他也怕会看见一双泪目,满脸委屈的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吧!?

    “蓁蓁?”西城王试探的问着,缓缓地坐了下来,静静的注视着她的侧脸,见她脸上没有泪痕和异样才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还在为那夜的事生气?”西城王的语气软了下来,如哄小孩一般,“是本王不对,不该强迫我们的小郡主做她不喜欢的事,明日清晨我便奉上三道茶同你道歉好不好?”

    宁雅郡主咬紧后槽牙不吭声,拳头紧紧攥住,另一侧的泪水浸湿了软枕。

    余光瞥见瑞郡王跨步进来,西城王起身将榻让了出来,他微微的摇了摇头,瑞郡王看了一眼宁雅郡主,对着西城王道:“夜深了,我就不虚留王爷了!”

    西城王看了宁雅郡主一眼,道:“那本王明日再来给蓁蓁赔罪!”

    瑞郡王直称不敢,嘴上嗔怪了一句荣蓁蓁任性,眼神始终留意着女儿的神情。

    待西城王出门瑞郡王便坐了下来开解道:“蓁蓁,阿爹知道你不满唐国公府的那门婚事,这样..明天,明天阿爹拼了自己这张老脸也给你退了这门亲事!”

    若是早一刻听到阿爹这般说荣蓁蓁怕是会欢喜的从床上跳起来,可此刻她心里只有心酸和被亲人利用后的失望和背叛感。

    “蓁蓁,你不能不吃饭啊,不吃饭这身体可是要垮掉的,为了和阿爹置气不值当的。”

    “阿爹让人给你炖了你最爱喝的酸鱼煨火腿,咱们尝点?”

    宁雅郡主的眼泪终于不受控制的往外冒,啜泣起来,哭的情到浓时险些一口气提不上来。

    瑞郡王以为她是想开了,喜极而泣,一边替她拍背一边笑着挥手让丫头们赶紧将煨好的热汤端进来。

    “阿爹!”宁雅郡主哽咽开腔,目光有些许犹疑。

    瑞郡王哎了一声,见女儿两眼湿红突然心里有些没底。

    “阿爹,我想吃帽儿街的那家灯影牛肉明天从唐国公府回来阿爹正好顺路买一些回来吧!”

    听女儿想说的是这个,瑞郡王心里松了一口气,一口应下此事。

    酸鱼煨火腿宁雅郡主没有胃口,等瑞郡王出了门她便轰了所有丫头出去。

    南宏章从屏风后探头探脑的出来,自己闲来无事来瞧瞧她见她关在房里可怜巴巴的本来是逗她出来玩的,没想到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

    不!

    听了这么大一个篓子!

    这丫头正在气头上,自己还是少说话,少出气才是!

    “站住!”

    宁雅郡主一把喝住了正蹑手蹑脚试图“逃走”的南宏章,一把掀了被子挟裹着怒气赤脚走了下来。

    南宏章见那拳头,紧张的抱住自己的头。

    我为什么要抱头?

    我又没做错事?

    “不..不关我的事!”南宏章紧靠着门道。

    “我想离开京都,你..能不能带我走?”宁雅郡主都不知为何自己此刻会相信南宏章,话说出口便后悔了。

    南宏章就是个庸医、无赖,比王..王爷还不值得信赖的人。

    她怎么会向他求助呢?

    南宏章定会笑话自己的!

    “你走吧!”宁雅郡主环臂抱住自己无助的蹲了下来。

    南宏章见惯了她嚣张跋扈、张牙舞爪的样子,此刻的她仿佛是退了壳的螃蟹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和武器,柔弱的不堪一击。

    竟有些不习惯,他还是喜欢张牙舞爪的风格!

    “好!”他一口应了下来。

    宁雅郡主神色一顿,抬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中没有戏谑没有嘲讽,满满的都是认真。

    “你...愿意..帮我?”

    南宏章十分确定的点了点头,俯身道:“你是想暂时离开还是想永远离开京都?”

    若是她只是一时置气哪用离开京都这么麻烦,若是想永远离开京都不被西城王和宁氏一族的人找到的话,那他就要动些脑筋了。

    瞧这小丫头这般舍不得情郎的模样,唉,看来自己是白打算了!

    “我要永远离开京都!一步都不想再踏进来!”宁雅郡主严肃道。

    “舍得你的情郎?”

    宁雅郡主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去你的情郎!”

    “明日阿爹会去唐国公府,是最好的逃跑的时机...”

    “明日不行!”

    “你到底帮不帮我?”宁雅郡主心情糟透了,半点耐性都没了。

    “明日太子妃解蛊,我哪有空帮你逃跑?”

    “找到解药了?”宁雅郡主侧头思忖了片刻,“那我明日同你一同进宫!”

    南宏章目光上下的打量着她,变脸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不走了?”

    “走!轻玉姐姐待我一片赤诚,解蛊凶险我不能一走了之。

    总之,逃跑的办法你来!

    想阿爹不会拦着我进宫的,王爷..也不方便我正好也躲一躲。”

    “好!你是老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南宏章投降,心中却莫名的乐开了花。

    *

    翌日

    被连番拒接的南楚使臣一再求见,昨日收到国中急信南楚陷入百年粮荒,先有商队高价收于民间收购走了大批粮食,又外商趁机哄抬物价如今南楚一石粮竟卖到了一斗金的价格。

    国主下令开仓放粮,可为了与东武一战滋养巫马荣瑞的二十几万大军国库早已被搬了半空,加之战后被收走的那批屯粮...如今国中哪里还有余粮发放给百姓?

第三百五十三章 天下乌鸦

    南楚百里内饿殍遍野,据说方圆十里连树皮都被扒抢干净,如今国中连春种的种子都不足,若错过了这茬的春种..他不敢想象这一年下去,南楚内乱会演变成什么样子。

    成世林高举着求和的降书跪在白玉阶下,夜逸风才用完早膳接过宫婢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开口问:“苏姑娘那准备的如何了?”

    “苏姑娘只让备了铜盆、匕首、活蛇,她自己随身带的香料一早说是让在殿里燃着,属下让南先生和太医院都看过,配方简单都是些镇静安神的药,对身子无碍。”尚尘道。

    “蛇?”

    尚尘应了声是,夜逸风不放心起身想要去看一眼。

    “殿下!南楚使团一早就求见,如今朝中诸位大人亦在太和殿等您呢。”

    夜逸风的脚步未停,轻家两兄弟还有月如歌和宁雅郡主等人都守在外间,苏如君淡定的翘着脚,喝着茶无视众人的紧张。

    “二弟,你坐下!”轻千寻眼前被来回走动的人影晃的心发慌。

    轻千意紧攥着拳头鞋底都快磨出火星子了,宁雅郡主劝道:“这位姑娘不是有解药么?”

    眼神落在苏如君的肚子上,她听南宏章同她说这位苏如君看上了尚尘,许得太子开口让尚尘入赘,都嫁做人妇身怀六甲了,想想用姑娘这个词来称呼她还真是别扭。

    “蛊毒只要有解便不会有性命只忧,中蛊最凶险的时候玉姐姐都挺过来了,今日..定不会有差池的!”

    苏如君斜睨了一眼,嗤笑一声,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最凶险的时候?!

    还有比现在更凶险的时候么?

    一旦解了穹苍之毒分毫间的犹疑,她就必死无疑了!

    全部解了蛊毒的话,太子妃变成活死人又违背了她对太子的许诺。

    唉,这小女子当真会说风凉话!

    “你笑什么?”宁雅郡主问。

    所有人被苏如君笑的心里发毛,轻千寻刚想开口询问是否有什么不妥,外面传了一声:太子殿下到,众人都恭敬的站了起来。

    除了苏如君!

    她大着肚子,站起、坐下都要小心翼翼,她的夫君又不在,更懒了!

    夜逸风抬手免了众人的礼,苏如君半起的屁股又一下子坐了回去。

    尚尘只瞧了她一眼就头疼了!

    “苏姑娘~”夜逸风目光扫视了一眼苏如君准备好的物件,“只需这些就够了么?”

    “太子殿下不必多虑,蛊谷全族的性命还在殿下手中,民女可不敢拿太子妃的性命开玩笑!”

    这话说的直白尖锐,听了却让人异常的心安。

    苏如君有软肋,月轻玉的安危便稳了一分。

    “南先生,不论出现任何事保住太子妃的性命是最大的前提,其他的本宫都不在乎!”夜逸风对南宏章交代着,目光又转向轻千寻等人,“本宫还有要事,轻玉就交给诸位照看了!尚尘,你留在这儿照看。”

    “是!”

    “太子殿下放心!”众人屈膝齐声道。

    夜逸风疾步离开,宁雅郡主脸上挂着怒气,在这生死关头太子竟还有闲心管别的?

    忍不住嘟囔着:“天下乌鸦一般黑!”

    别人不知道这句话的含义,南宏章却明白她在气什么。

    见太子脚步匆匆,虽脸上克制着可心里定然也是不放心的吧!否则又何苦再跑这一趟特意嘱咐他呢?

    “什么黑不黑的?太子头疼的事多着呢,小心祸从口出!”

    南宏章好心提醒换来宁雅郡主一个大白眼。

    “走吧!”苏如君已经起身,她最瞧不惯别人耳鬓厮磨,你侬我侬的了!

    南宏章跟了上去,殿门轻轻的关上,众人的心也悬在了喉头。

    太和殿

    成世林的额角有明显的紫青色,南楚的情况夜逸风知晓的比成世林还要多一些。

    如今天气一日比一日暖了起来,那些饿死、病死的百姓尸身无人安葬,疫病四起,疫病最重的黄州城守城刺史都弃城出逃,昔日繁华的如今剩下的只有饿殍和虐疾。

    现在可是一个攻城的好时机!

    夜逸风看得明白,别国亦看的明白。

    南楚和东武一战表面上东武神乎其技般的完胜,实际上两败俱伤,若此时有人趁南楚势弱强而攻之,过了此劫屠刀定会指向繁华富饶的东武。

    再有战,将、兵均不足,怕是要举国抗击了!

    这是下下策!

    唇亡齿寒,给南楚的教训也差不多了,百姓无辜,此时出手时机最为恰当。

    “父皇病重,又值春耕忙种时节每逢此时各地哭穷国事繁忙实在是怠慢了诸位了!”太子道。

    成世林脸色蜡黄,太子先哭穷是不是代表着不愿出手借粮?

    白左接过话头,拱手道:“太子殿下,臣有本上奏,林州、巴邑刺史未经圣上准许未经太子许,且朝中放粮的旨意未到,二人私不上报私自开仓放粮又大批囤积白茅根、番稔、土茯苓等药材,周边州府群起仿之,扰乱物价不说此举亦有藐视君威之嫌,按朝中律例应回京停职待办才是。”

    成世林斜视着白左,这位新晋的监察御史曾将月少堂这位大将险些拉下神坛,入京前圣上一再嘱托此人不妨拉拢,可入京那日这位白御史的态度...倒不像传闻那般同定国公府为政敌,接连几次登门拜访他连面都没见到,今日又这般敲打心思便更摸不准了!

    王庆中倒台,白左虽是新人却因胆量过人和当初庇护太子妃的恩义在,如今在一众御史中名声、威望颇高,已是炙手可热。

    “林州、巴邑千里之遥,二人便觉着本宫耳聋目盲他们一言一行本宫都不知道么?白御史说的极是,除了不符合律法更有藐视君威之嫌!”太子目光一沉,若有所思道。

    朝中几个大臣看着风向忙附和着。

    成世林脸色煞白,行大礼道:“太子殿下,林州、巴邑两地与南楚毗邻相接,两国唇亡齿寒一旦灾情、疫情失控百姓暴乱届时太子又要劳心劳力,岂不是操劳?

    东武地大物博,只要太子殿下肯施以援手,我南楚愿割让德溪、宁寿、新沛三城岁岁纳贡以示诚意,愿同东武天朝永结同好。”

    东武朝的诸位大臣不自主的挺了挺脊梁,脸上挂着喜色纷纷看向太子殿下。

第三百五十四章 割地赔款

    “德溪、宁寿、新沛三城地处两国交界,若放在往日可勉强称的上是繁华,可据本宫所知这三城城中饿殍枕藉,十室九空,已有妇人被逼至易子而食,贵国将这三座城作为求和的诚意同本宫谈判,这诚意倒是十足呢!”

    成世林没有想到太子会对南楚的灾情了如指掌,本想着他们南楚割地纳贡已是将自己国家的尊严和脸面踩在了泥地里,可太子一针见血的指出他们的算计,登时如同扯下南楚的遮羞布一般,如芒在背。

    白左为首的御史和大臣口诛笔伐的指责着南楚的无耻,这哪里是求和的态度分明是想将烫手的山芋赶紧丢出去。

    那三城里的百姓也是南楚的子民啊!

    南楚皇帝竟丝毫不顾及他么的性命,只要两国签下和谈协议,东武人入城一句平灾情便可将这些人悉数除去。

    南楚皇室宗族的做派曾让成世林一度心寒!

    可...他又有什么办法?

    他强压下心口生出的酸胀之感,惊战的叩首道:“下臣自入京后便鲜有国中消息,也是不日前才得知南楚灾情一事,朝中情形下臣实在不知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呸!”不知哪位大人看不惯这副虚假的嘴脸,忍不住啐了一口。

    “成大人也在京都住了许久,若不是打着使团的名义我们还当大人是来游玩的呢!”

    “可不是,说是求和一点诚意都没有,若不是南楚有灾情还不知今日我等有没有机会看见成大人在这太和殿求和呢!”

    成世林憋红的一张脸,嘴角抽搐着,只能干瞪着眼同以示反抗。

    夜逸风的指节敲了敲,才安静下来,目光环视一圈不紧不慢的开口:“既然南楚陛下愿意割地纳贡,本宫也不愿两国交战生灵涂炭,这三座城池日后便是我东武的国土了!”

    “太子殿下!”诸位大臣开口想劝,夜逸风抬手打断。

    成世林一脸喜色,只要太子愿休战那么南楚便有了喘息的机会。

    夜逸风起身,“东宫还有要事,成大人的差事已了离京的事便交给礼部安排就行了!”

    “是!”礼部尚书忙应声道。

    成世林见太子丝毫不提借粮一事,急跟了上去:“太子殿下,那借粮一事...”

    “借粮?”夜逸风余光瞥了一眼,“刚才成大人不是说的求和一事么?三座城池换两国和谈,成大人莫不是以为这三座空城可以换南楚满国百姓的性命?”

    “你们南楚不要予取予求!”

    “不借有如何?难不成你们南楚人还敢来抢么?”

    “我东武朝虽国库充盈却也没有白白赠送的道理,即便是你们南楚陛下想要用金子买,也要看太子殿下同不同意这桩买卖,断无空口白牙明抢的道理!

    太子殿下仁慈才不愿与南楚计较,难道成大人便由此以为我东武软弱可欺么?”白左道。

    成世林硬着发麻的头皮对着太子长揖道:“太子殿下,南楚愿以重金求之,请太子殿下广施恩德救我南楚百姓于水火,此情南楚子民铭感五内!”

    重金?

    这金子可是从他兜里出去的,如今是又要还回来么?

    夜逸风想到当初瓮城的情景,老者为了省下一口粮食给自己的子孙活活的饿死,女人抱着怀中的小儿当街乞讨...南楚的军队就在外面,兵马粮草充足可没有施舍过一粒米给瓮城的百姓!

    南楚与东武朝朝纷争,两国休战只有利益勾连,哪里有情义在?

    打完了还想赚点利息,天下哪有这种白占便宜的好事?

    “成大人都如此说了本宫若是拒绝倒失了我朝的气度!”夜逸风道。

    成世林欢喜的跪了下来,激动道:“臣代南楚百姓谢过太子殿下大恩大德!”

    “你先别急着谢恩!借粮也要有借粮的诚意!”

    南楚的使团的人一个个面面相觑,小声私语着:“太子莫不是要趁人之危?”

    成世林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若是太子狮子大开口那他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才松了一分的精神,瞬间又绷紧了。

    夜逸风负手而立,点了点案桌上的羊皮地图,修长指节分明的手指随意的圈了圈,最后落在宜昌、海邑两座城池的位置上。

    宜昌、海邑土地贫瘠、人烟稀少,相隔不过十几公里出了名的是荒城,太子殿下既然有意增加条件怎么会选这两个地方?

    白左皱眉,南楚求和割让的德溪、宁寿、新沛地处两国交界的东南一侧,宜昌、海邑位于西侧,从位置上来讲东侧临海不管是内接还是外攘东侧会更利于后期的发展,太子殿下选宜昌和海邑有何用意么?

    他回想着自己曾看过一本名叫《山海记》的地理杂学,这五城若是与滨州、文阳相连七座城池绵延数百里相接,几百里内尽是我东武的军事防御。

    太子殿下打的是这个主意?

    白左的目光望过去,太子平静冷清的声线响起:“本宫就当这两座城为定金,这笔买卖成交与否就看成大人的本事了!”

    在场的诸位不得不佩服太子的手段,原本还担心太子一时耳根发软被成世林老奸巨猾的糊弄,这下又将问题抛给了南楚。

    想要粮食就要用城池来换,金子他们要!城池也要!

    若是舍不得,那就是南楚皇室置自家百姓不顾,被世人唾弃起来他们脸上被啐上一口的唾沫星子可一分也别想少!

    “太子殿下..这...臣...”成世林额头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子,将头垂的更低,“臣定尽力说服我朝陛下促成此事!”

    “好!有成大人此言,本宫就放心了!”夜逸风目光对着新晋的户部尚书石泽先和兵部尚书姜北辰示意了一番,吩咐道:“待南楚国书一到,拨粮、运粮和兵力部署的问题就有劳二位大人拟一个方案出来给本宫了!”

    “臣遵旨!”两位大人齐声应道。

    太子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成世林只觉着自己的肩上有千斤重石,原本他只需考虑南楚国库的银子够不够,如今竟还要同陛下再去协商割让国土之事,若此次借粮不成他可成了南楚的千古罪人。

    两手空空,他如何回国,如何面对饥肠辘辘的百姓啊!

第三百五十五章 白节度使

    夜逸风以滨州为中心将德溪、宁寿、新沛三城划为滨左,文阳、宜昌、海邑划为滨右。

    “太子殿下,这三城的主理官员任命该由何人担任?”待南楚使团退出太和殿吏部主管姜喈凤问道。

    先将这三国的灾情疫症放一边,从南楚裂土而分出来的城池这百姓、民心一时都极难收复,这三城的官吏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处理上稍有差池定会引发暴乱,刁民习性赤脚的不怕穿鞋的。这三城主理官吏需得勇气、魄力、手段样样具备许能镇压住吧!

    姜喈凤心里没底,对于人选还是得有太子拍板才是。

    在成世林提出割城之时夜逸风心中便有了人选,他看了一眼白左,缓缓开口:“白御史在新晋的这批官员中一向有勇有谋,对本宫...也是忠心耿耿,本宫便赐你旌节做这滨左三城的节度使如何?”

    白左一时愣在原地。

    嘶--

    几位尚书大人猛吸了一口气,节度使可以军事专擅之权,行则建节、府树六纛,威仪极盛。可为一揽军、民、财、政,这白左现下不过是一个正七品的监察御史,这连跳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这可是天大的殊荣!

    不过这滨左三城的节度使正如姜喈凤所猜测的那般,是肥差亦是苦差!

    白左若是真有手腕收服整治了这三城那是实至名归,若是没有怕是这仕途之路就此就要断送了!

    太子到底是要捧之还是要杀之?

    姜喈凤咽下一口唾液,道:“太子殿下,节度使一职事关重大,白御史...”他看了一眼白左,“年少有为,可节度使有军事专擅之权,白御史文官出身恐有不妥,还望殿下三思!”

    “本宫只说赐旌节可未曾说赐双旌双节!”

    这两者可是有区别的,被赐双旌双节才可掌军事之权!

    “殿下教训的极是!”姜喈凤垂头道,心想太子殿下还是理智的。

    夜逸风自然不会放心将领兵一事交给白左一个文官,想起刚才他提及要宜昌、海邑两城白左豁然开朗的样子,定然是明白他心中所想,自己媳妇的眼光一向又狠又准她选了白左定是一早就看出这小子的才能。

    “臣定不负太子所望!”白左叩首道。

    “好,白大人的魄力本宫一向钦佩,两国谈和滨左那边时不我待,不日白大人便启程赴任吧!崔大人,调任一事本宫便交给你来处理。”

    “是!”

    敲定完这些事外面已近是午时,朝臣们各自散去,夜逸风心中牵挂着解蛊一事转身直奔东宫。

    廊庑下白左静候着,他不知太子为何突然重用他?

    是因为太子妃么?

    想起太子妃,心中一紧,情愫袭过全身。

    那年门外,冷艳的青衣少女迈进那房门一般,径直的走进了他的心。

    “白爱卿?”

    白左循声望去见太子冷肃的眸子正直直的看着自己,忙收起心事,行礼。

    “看爱卿的神态..难不成本宫的东宫之中可有白爱卿思慕之人?”

    那日在祭台上白左是真心愿为太子妃死的,可大小姐一早就是太子的人,不是他能肖想的,他能做的就是穷尽一生护住大小姐而已。

    “太子殿下玩笑了,东宫一草一木皆属殿下,白左岂敢觊觎?”

    “臣不过八品御史一跃成二品节度使,殿下此举是真的信任臣可震滨左还是在恼当日之事想借此事杀了臣?”

    白左是文官出仕却有十分胆色,这是夜逸风最欣赏他的地方。

    “你觉着呢?”

    “南楚与东武代代相争,若是滨左、滨右加之滨州七城加筑军事工事的话,由点到线南线的隘口、关城、军事便可连接成一张严密的网,形成一个完整的防御体系。”

    “收服这五城事关殿下大计,节度使一职至关重要。若殿下只为杀了微臣而平息流言的话,臣愿一死,殿下不必如此大费周折!”

    夜逸风意外:“流言什么流言?”

    白左微愣,太子连南楚的灾情都了如指掌京都的流言他会不知道?

    那日他为护太子妃情愿死谏一事在京都传的沸沸扬扬,坊间野闻大多说的是他看上了太子妃的美色,为求太子妃一眼甘愿赴死诸如此类的话,不堪入耳。

    太子难道会不知道?

    夜逸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笑了笑:“本宫若是想杀了你只需一把匕首就可以,何需要演这一出戏给吏部看?说起演戏,白爱卿倒是一个高手!”

    白左恍然大悟,憨实一笑对着太子长揖道:“是臣心胸狭隘了!”

    “东武虽地大物博,却也不是谁想要就能私动的。为了震慑南楚人,林州、巴邑两位刺史只能被微臣搬出来当枪顶一顶了!”

    “你啊,胆子太大,当初一句话蒙骗了父皇,如今一句话蒙骗了本宫,你这嘴皮子最适合去南楚,滨左的百姓饿了许久也该让你灌点迷魂汤喝一喝了!”

    白左的腰深深的弯了下去,太子信任,他必得不辜负这份信任才对。

    见太子的脚步是往内宫的方向,压在心底的最后一个问题:太子妃还好么?

    可这句话终归不是他一个臣子该过问的,若是能为太子守好南境防线护住这万里山河,太子便有更多的时间陪一陪太子妃吧!

    整整半日过去,内室的里的人始终没有出来,轻千意为首的众人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内室苏如君才擦干的腻汗没多时又沁了出来,手上施针的速度让南宏章刮目相看。

    “把蛇取过来!”苏如君道。

    “要活的?”尚尘问了一句。

    “废话!”苏如君白了他一眼。

    苏如君深吸了两口气,屏气凝神的看着手中的银针,对着南宏章严肃道:“两副解药同时入体后蛊虫必会反噬,此痛难忍,届时我会用银针护住她的心脉,先生务必要牢牢按住她。”

    南宏章颔首,苏如君又交代尚尘:“太子妃醒来三息过后,放出蛇,咬住她的太渊或大陵穴!”

    尚尘一度怀疑,这丫头是救人还是杀人?

    “听明白了没有?”见这个木头呆呆的还在消化自己的话,苏如君不耐烦的追问着。

    “明白!”尚尘咬牙道。

第三百五十六章 冒险一试

    解药入体,半个时辰后月轻玉的气息一点点的由弱变强,整个人也渐渐的沸腾了起来。

    苏如君早就用银针封住她身体的穴道,随着苍穹之毒的消散蛊虫在她的经脉中四蹿,企图从肉皮下要冲破什么。

    解药只能解掉她血液中的蛊毒,可蛊虫需要宿主,经脉被封蛊虫反噬,月轻玉的体内如有人在一点点的抽去她的筋骨一般。

    “啊---”

    一声惨厉异常的叫声后,沉睡了多时的月轻玉终于再次睁开了眼睛。

    那一双凤眸中闪烁的正像荆棘丛中的一堆火,月轻玉的神智已经彻底被痛苦湮没,伸手想要那一把刀子将那皮肉剜去以求解脱。

    南宏章及南乔等四个丫头用尽全力将她牢牢的箍住,月轻玉疯了一般的挣扎着,无果后又试图催动内里挣脱,血气逆行一口血喷了出来。

    苏如君以肉眼难辨的速度下针,护住月轻玉的心脉,蛊虫所及之处经脉尽封,唯有一路,苏如君高喊道:“蛇!”

    尚尘捏着青蛇的七寸,蛇牙对着太渊穴一口咬了下去。

    殿外夜逸风人未至声先闻,一声声压抑的、痛苦的嘶喊,仿佛是从她灵魂的深处艰难地一丝丝地抽出来,如刀一般刺进他的心,飞一般的冲了进来。

    推门的一刹那,惨烈的一幕落入眼中,众人目瞪口呆。

    “轻..轻玉...”

    “妹妹?”

    “长姐?”月如歌吓得小脸惨白,双腿发软,险些瘫了下去。

    轻千意挽住她的细腰,用手挡住她的视线,轻千寻亦是煞红了眼眶。

    一声声声嘶力竭的惨叫,若是解蛊都这般难忍,这么长时间轻玉是怎么熬着的?

    纵使众人听见那惨叫心中有些准备可亲眼见到解蛊的情景还是被吓到了,月轻玉身前一片血渍,双目猩红四肢被牢牢的钳制着剧烈扭动挣扎的身子,口中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

    几个丫头狠咬着嘴唇,死死的按着她,顺着嘴角流出的血滴落在干净的宫衣上。

    腕间的那条青蛇死死的缠绕着,吸吮着那身体里的温热和血腥。

    月轻玉已辨不清眼前熟识的面庞,剧烈的疼痛让她一度放弃求生的意志。

    舌尖那最后一处柔软是她唯一的选择。

    “别!”南宏章最先发现她自尽的意图,惊呼出声。

    眼看着她开口对着舌根咬下去,一个身影如风而至,南宏章抬头再看之时太子已将自己的手放在两齿之间。

    南宏章能听见皮肉裂开的声音,血顺着月轻玉的嘴角汩汩而出,疼痛无处宣泄的月轻玉嘴中发出呜咽的叫声。

    夜逸风万箭穿心一般的难受,抱着她颤抖道:“轻玉,想想长栋,想想月将军,坚持住,他们都在等你!还有太子,太子从来都没有放弃过,你也不能放弃!”

    爹爹?长栋?

    熟悉的名字落入耳中,勉强拉回她的意识,双目无神的朝着四周望去。

    最先落入眼中的是夜逸风痛心焦急的脸庞,她刚才好像听见大哥的声音,说爹爹在等她?

    “是啊,姨丈还在府中等你团聚,他没死,太子殿下救了他,如今已经平安回京了!”轻千寻道。

    是二哥的声音!接连着月如歌和宁雅郡主的声音相继落入耳中,几声急促带着浓重哭腔的小姐,她循声望过去,南乔、南木、绿筠、冬香四个丫头啜泣着泪人一般,一个不少的在她身边。

    月轻玉很怕这是梦,无处不在彻骨的疼痛又提醒着她这不是梦。

    齿关的力道渐缓,夜逸风依旧后怕她会想不开,手抚在她的脸上为她擦拭着嘴角的鲜血。

    “逸风...”月轻玉无力的喊着,神智却清醒了不少。

    “轻玉别怕,我在,我在!”

    “大哥和二哥说的是真的么?”眼泪顺着眼角留到嘴角,涩涩的,那场大火是夜逸风下令放的,目的就是为了烧死月少堂可如今大哥和二哥这般说,那这场火...

    是为了救爹爹掩人耳目么?

    “月将军记挂着你想要入宫,他的伤虽无性命之忧可若是见了你这般定然是要心疼的,等你好了我便安排你出宫与将军团聚,好不好?”

    月轻玉的眼泪再也不受控制的往下流,哽咽的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对..对不起,我..”

    “我们是夫妻,对不起这三个字于我而言不存在的!”夜逸风对她浅笑道,俯首在她耳边低语:“轻玉,你若是觉着亏欠,便好起来余生慢慢补偿我,可好?”

    这话别人听不到,离着月轻玉最近聚精会神关注着皮下蛊虫的苏如君却是一字不落的落在耳朵里。

    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战,“腻死了!”

    蛇头被尚尘牢牢的按住,腕上密密麻麻的黑色毒纹终于消散,皮下的窜动越来越近。

    “火盆!”

    轻千意将不远处烧的通旺的火盆搬了过来,苏如君目光暗示一下南宏章,月轻玉觉着按在肩头的力度一点点的压了下来。

    “太子妃,蛊虫破体只在一刻万不可以内力催之,切记!”

    腕处钻心的疼痛一点点的加剧,蛊虫的逼近蛇扭曲着身子想要逃离,蛇齿又多又弯尚尘稍松些力道她的手腕都会被撕开整片的血肉下去。

    月轻玉要紧牙关,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

    为了夜逸风,为了爹爹,为了月长栋,为了所有爱她护她的家人,她都能坚持下去。

    她要活下去。

    “好!”月轻玉一口应下,对上苏如君的眼睛,那一双琥珀色的凤眸里眼睛纯净的如一汪泉水般的温柔。

    一个字,简短明了,斩钉截铁。

    明明身处炼狱滋味难熬才不过稍恢复意识便能泰然处之。瞧太子妃的身骨单薄,心志却极坚!

    苏如君第一次对一个人心生敬意。

    蛊毒极寒,驱寒喜寒,入体后即刻便会出现表体高热内寒不止的症状,欲解蛊毒所用药材有为益气散寒温里的功效,想要活取蛊虫活人做不到,阴寒测测的蛇倒是一个合适的宿主。

    以蛇引蛊,苏如君只听父亲提起过,蛊谷之中还没有人能从宿主中取出过活蛊。

    为救族人,她不得不冒险一试。

    成功与否只在眨眼之间。

第三百五十七章 失而复得

    月轻玉用力攥紧了衣摆,死死咬着后槽牙,额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只觉的呼吸都要凝滞一般,冷汗直往下掉…从身后抱着她的夜逸风胸前的衣襟都跟着湿了一块。

    “长姐...”

    月如歌眼泪不受控制吧嗒吧嗒往下掉,颤抖的唤着月轻玉,又恐自己的声音惊扰了苏姑娘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尽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宁雅郡主都紧张的攥紧了拳头,更别提轻千寻和轻千意两兄弟了。

    她一直以为解蛊只需要解药就可以,昨日听南宏章同她讲才知道,解药只可消除体内的蛊毒,而蛊虫自寄在宿主体内的那一刻至死便取不出了。

    这位苏姑娘以活蛇取之,能成功么?

    之前怎么没有听人说过活蛇取蛊的法子?苏姑娘是之前成功过么?若是没有...那玉姐姐岂不是成了试验的第一人?

    月轻玉原不想让大家担心的,极力的克制着,呼吸间就像有利刃在腕间凌迟一般,难忍至极之时紧咬着嘴唇闷哼出来。

    众人的心悬在喉头,生怕最后关头月轻玉会挺不过去。

    白净的面皮突然有鲜血汩汩的冒出,青蛇剧烈的挣扎起来,压在月轻玉身上的千斤重石陡然被人挪开一般,紧绷的身子陡然就放松了下来,重重的长呼出一口气。

    南宏章即刻用细棉布按住月轻玉的伤口,抽出金针为她止血。

    青蛇的两根蛇牙险些将她的腕部咬穿,留下两个血窟窿夜逸风将伤口按了好一会儿鲜血逐渐止住……绿筠接过南先生早就配好的药粉给月轻玉撒上,冬香则在一旁包扎伤口。

    见她们一个个鲜活的在自己眼前,胸腔里再次澎湃了起来。

    “你们..都好好的。”她掩唇咳嗽的身子都在颤抖。

    “轻玉,你觉着怎么样?”夜逸风抱着她绵软无力的身子紧张关切的问道。

    “没..没事。”月轻玉苍白的脸上扯出一抹笑意,望着巴巴落泪的夜逸风,心中的愧疚和暖意蹿起,抬手轻轻拭去他脸上的滑落的泪珠,柔声道:“一点点痛而已,没事的。”

    夜逸风重重的几次呼吸,一颗心撞得两肋生疼,将失而复得的珍宝紧紧的搂在怀中。

    “南先生,我妹妹的蛊毒真的解了么?没事了吧!?还需不需要...”轻千寻看过月轻玉之后,追着南宏章紧张问。

    “嗯...命暂时保住了!”

    确定了月轻玉无性命之忧,轻千寻等人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瞧了一眼月轻玉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定国公府和轻府的人想必还悬心捏汗,加之轻玉才醒身子定虚乏待调养好了他们再来探望也不迟,轻千寻纵使有一肚子的关切也担心月轻玉吃不消,便主动带着人退了出去。

    尚尘按照苏如君的交待将极度扭曲的青蛇一把掷在火盆了,轻千寻同步的用铜罩将火盆罩住,青蛇乱窜的身子撞在盆壁上发出一阵阵闷响,十几息的功夫便没了动静。

    尚尘命人将火盆丢出去,苏如君骂他不识货挺着肚子跟着宫婢又将东西搬回了自己的寝殿去。

    对于月轻玉而言解蛊是结束,对苏如君而言解蛊只是开始。

    太子能放过苏氏族人是看在她救下太子妃一命的功劳上,若是纵着族人如此肆无忌惮的调养、交易蛊虫,她能救的了一时救不了一世。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脑海中闪过,她需得认证了才是。

    南宏章忙替月轻玉把脉,南乔点了檀香驱散屋子里的血腥气,冬香红着眼端了一杯热水穿过垂帷过来放在她榻边的小几上。

    宁雅郡主一脸的惆怅,眼神暗示着南宏章。

    “太子妃虽解蛊毒可身子大损,需得调养一段时间才是!”南宏章略微的拱了拱手,又道:“瑞郡王府可有的是珍稀药材,这小丫头最贪新鲜,留她在东宫还怕没有药材?”

    说完,对着宁雅郡主眨眼一笑,像极了街头的地痞流氓。

    “蓁蓁可是遇到什么事了?”月轻玉此时虚弱的浑身无力,看神情隐约猜着荣蓁蓁是不愿意回宁府。

    夜逸风不愿她担心,便问宁雅郡主:“只要郡主愿意,多住些时日也无妨。”

    南宏章对着她挤眉弄眼,太子都开口了反正她现在也没地方去,住在东宫阿爹和王爷也不方便过来,正好有时间筹谋着如何离京。

    靠南宏章那个流氓,不得等到猴年马月?

    “多谢太子殿下!”宁雅郡主乖巧的行了一个礼,对着月轻玉浅浅颔首:“玉姐姐,明日我再来看你!”

    宁雅郡主踢了一脚不识相等在一旁的南宏章。

    没眼力!

    夜逸风端起冬香放在小几上还冒着热气的水,示意殿里的宫婢退出去。

    冬香有一肚子的话想说,但她更知道小姐这时候更需要太子,太子也需要小姐。

    用衣袖抹了下眼泪,垂着红肿的眼睑,冬香带头退了出去。

    夜逸风对着茶杯吹了吹,将水递到月轻玉的嘴边:“口渴么?伤口还疼不疼?我叫御膳房用茯苓煨了鸡汤你若是饿了我让冬香端一碗过来?”

    月轻玉看着他,陡然想起爹爹,爹爹当初也是这么无微不至的照顾她。

    夜逸风无声无息的救下爹爹,从濮暮到京都他有太多的机会告诉自己真相,可即便是她冤枉了他,与他反目,甚至...起了退婚的念头,他也不曾吐露过爹爹在世的消息。

    她的身边从来都不曾安全过,连祁氏都是皇帝的暗线,在定国公府到底还暗藏陛下的哪些人马她不知道。

    陛下健在,若是陛下知道了爹爹在世的消息,诈死欺君一罪足以让月氏全族死无葬身之地。

    夜逸风这么做,是怀疑当初在濮暮,崔世来许不是唯一的杀手。

    若不是唯一的杀手,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既然崔世来已经磨刀霍霍,那么月少堂就只能死在他手里了。

    想要瞒天过海,必须要置之死地而后生。

    轻玉心中的顾虑夜逸风是知道的,自始至终都明白父皇对这位战功赫赫的大将军心存忌惮,自在濮暮见到她不惜代价的去找月少堂之时,他知道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第三百五十八章

    只是要以什么方式除掉月少堂,他不知道,月轻玉也不知道。

    那一箭必须要了月少堂的命,只有月少堂死在众目睽睽之下,月轻玉悲痛欲绝皇帝才会相信他是真的死了,世人才会相信崔家之叛,而躲在暗处的杀手才会收起利刃。

    只有这样他才能保住月少堂,保住月轻玉,保住定国公府。

    月轻玉的呼吸略有不畅,心里五味杂陈,强压制着自己的呼吸,轻轻颦眉。

    “轻玉?”

    “是不是不舒服?我去叫南先生?”夜逸风紧张的放下水杯,就被月轻玉拉住。

    扯痛腕间的伤口,疼的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逸风,我没事,只是...”月轻玉目光对上夜逸风棱角鲜明的五官,和幽邃深沉的瞳仁,“当初你明知是我误会了你,可,你...为什么不说?只要你解释,我..”

    月轻玉自问,当初夜逸风解释她就会听么?

    夜逸风深邃神情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缓缓的坐回她身边,郑重的看向月轻玉:“因为我知道,终有一日你会看清我对你的真心我们之间的误会会烟消云散,当时情况危急军中情形不明,此事一旦张扬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若是救不回月将军,我...”

    “那将是你我一生之憾!”

    夜逸风清晰的认知到此事是父皇心生忌惮而起,他救月少堂更像是一种自我救赎。若是救不下月少堂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会怎样面对自己的父亲,怎么面对轻玉。

    月轻玉从来都没有对不起他,那些误会、怀疑、猜疑他理应承受,毕竟...杀人这件事确实是父皇指使操控的。

    他作为杀人者的儿子,替父受过,难道还有被杀者的亲属来谅解么?

    “你到底是怎么救下爹爹的?”那场大火月轻玉虽没有亲眼所见,可事后她也暗查核实过,爹爹那么重的伤绝对没有办法配合暗卫,事发突然这么短的时间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夜逸风抬手,将月轻玉被汗水沾在额角上的碎发拢于发间,视线落在她苍白的唇瓣上。

    “崔世来那一箭你猜的不错,是我故意射偏的,我们都知道那一夜月将军必死无疑。”

    “所以,我射偏的那一箭只能暂时保住月将军的命,历来将军的战甲都有备换,暗卫将战甲给一个与月将军身形相似的南楚俘虏换上,按照月将军受伤的位置射了一箭,加之纵火面目全非,只能凭战甲和伤口来辨认了。”

    “火璃军的军医随我征战多年,定然不会有异心,自然会配合演好这场戏。所幸当时你不在,否则还真怕你会拆穿呢!”

    “我让暗卫连夜将月将军送往滨州医治。”夜逸风道。

    “滨州?爹爹一直在大哥那里?”月轻玉恍然。

    “这世上人心纵变有很多人和事也不会沧海桑田,轻氏一族断不会害将军,滨州虽也处于两国交界以当时南楚的战力完全达不到那里,有千寻和轻家的死士在月将军可以得到最好的保护。”

    怪不得,当初爹爹战死回京时没有见到轻家的死士,她一直以为是在她昏迷期间轻家的死士谢罪了。

    月轻玉出神的望着夜逸风圈着她的双臂,他有句话说的很对,这世上人心纵变有很多人和事也不会沧海桑田,他对她的情谊从未变过。

    这一点,她不该疑心的,这一点的疑心几乎将他们二人的未来断送了。

    双眸噙着眼泪,往他怀里钻了钻,愧疚道:“我不该疑你的。”

    “都过去了,你现在安心把身子养好,月将军的事我来安排,我已经将长栋接入宫中,待你好些了我便把他交给你照看,好不好?”

    谷

    “嗯...”月轻玉浅浅的颔首想要找个舒服的姿势睡去,才躺下陡然又清醒了几分,急道:

    “不对!”

    “怎么了?”夜逸风被她吓了一跳。

    “你说当初将战甲给南楚俘虏换上,那我月氏祖坟葬入的竟然是一个南楚人?”

    呃....

    她说的是这个?

    夜逸风虚点了一下她的脑门,笑道:“我自然不会让一个敌国俘虏葬入月氏英烈的陵寝中的,那棺椁里面是衣冠冢,根本就没有人。”

    衣冠冢?

    “好好休息,等你好了我再将来龙去脉一一细说于你!”

    月轻玉如同强弩之末的意识一点点被黑暗侵蚀,嘴中还在呓语些什么,夜逸风见她疲累到了极点身子都虚透了,特意吩咐了御膳房炖了上好的滋补药膳。

    月轻玉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日。

    一天一夜,月轻玉梦中囫囵呓语,前世今生走马灯一般在梦中忽闪而过,她心中从未真正放下过,仇怨于心犹如千斤重石。

    故而在她领悟的那一刻,前所未有的轻松和舒缓席卷全身。

    反之,夜逸风紧张的不得了,在他看来月轻玉睡的时间太长了,是不是穹苍余毒尚存?

    几乎每隔一个时辰都要召一次太医,确定他的太子妃是真的没事才肯作罢。

    宁雅郡主把自己关在房里一遍又一遍的看着羊皮地图,规划着自己的逃亡线路,接连数次都被南宏章否认掉了。

    忍无可忍的她终于爆发了:“你说,你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到底从哪里走合适?”宁雅郡主一手指着地图,一手叉腰的凶道。

    “这要说起我浪迹天涯的事迹,怕是一个月都说不完,就按照你这么走到不西关就会被人逮回来。”

    “哎?也不知道被你老子逮回来,会不会直接把你捆着送上东宫太子的床上?”南宏章幸灾乐祸。

    一下子,宁雅郡主的眼泪被逼了出来,腰间的鞭子被她紧握发出皮质交错的声响:“我死也不会嫁的!”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这是入京前她对西城王说的,哪怕看清了王爷的心思,心灰意冷,她也不愿自己同一个物件一般被嫁到东宫来。

    难道她真的要做爹爹和王爷在太子身边的耳目么?难道她真的要同玉姐姐甚至更多的女人共侍一夫么?

    不!

    她宁愿单孑独立,也绝不为人利用。

    哪怕这个人是她的父亲,她的爱人。

第三百五十九章 推太子登基

    南宏章只是想逗逗她,哪成想这金豆豆就掉下来了?!

    忙哄道:“呦呦呦,你快别哭了,这让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你了,跳进黄河我都洗不清啊!”

    宁雅郡主哭的越凶了!

    “行行行!我带你走,还不行么?”

    “真的?”宁雅郡主的眼泪如开闸的洪水,收放自如。

    “真的,等太子妃的病稳定些,咱们就走,这京都也确实是无聊极了,哪里比的上清莱有意思,四季如春哪像京都冬日里这么冷!”南宏章甚少同别人提起故居。

    “你的故居在清莱?”

    “算是吧!”

    当初自己是在清莱被师傅收留的,虽未生在清莱,年少的记忆和最好的时光都在清莱,也能勉强称得上自己的故居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算是吧是个什么道理?”宁雅郡主撇了撇嘴,不过清莱确实是个好地方离京都又远,明明自己是想走的,为什么又有些舍不得?

    她抬眸对上南宏章懒散的笑容,故作坦然道:“等玉姐姐的病好了,咱们就走,就去清莱!”

    *

    夜里,一辆最普通的马车缓缓驶入小巷,来到定国公府的侧门。

    门是开着的,轻礼左右看了一眼,快速隐身进去。

    自轻千寻回京将滨州所发生的一切明言告之,轻礼心中就一直绷着一根弦。

    虽然现在太子辅国朝中、轻家还有定国公府一切正如他们期望的那个方向发展,可陛下...毕竟是陛下。

    一旦太子昭告天下月少堂在世的消息,玉儿才醒,难保陛下那儿会不会生出别的变故。

    他不得不防范着。

    月少堂一早得知轻礼今夜要来,等的正是着急的时候。

    “月兄!”“轻兄!”

    两人互相见礼后,轻礼扶着月少堂的胳膊一脸激动地打量着他。

    “回来了!真的回来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这次能侥幸捡回一条命多亏了太子和千寻这个孩子了!若没有千寻,我怕是在滨州没办法熬过那几个月啊!”月少堂一脸感激道。

    “哎,当初若不是轻玉冒险执意去寻运粮的踪迹,怕是千寻也没命活着回来。”轻礼一脸感慨,道:“一晃眼,他们都这么大了,都能自己撑起一片天地了。”

    月少堂点如漆墨的眸子中无法平静,他从未好好陪伴过女儿成长,反而却要她三番五次的为自己担心,他这个父亲做的实在是不称职。

    “好了,好在月兄你无事,玉儿也平安,不说这些事了,拙兄今夜前来是有正事要同你商量。”轻礼道。

    “什么事?”

    “太子登基一事!”轻礼压低了声音,眸色坚定道。

    月少堂前倾的身子陡然绷直,陛下尚在...这太子继位一事若无明旨,他们做臣子的岂能谋划?

    虽然心底的深处月少堂对于陛下还有有怨的,可骨子里的忠义告诉他,为臣者断不可因一时之恨而牵累全族,甚至陷百姓于水火不顾。

    太子英明神武是帝王之才,有他在,东武定能一改这多年的颓势。

    只要陛下龙驭宾天,太子便可名正言顺,听轻礼这么说...他心底倒隐隐不安起来。

    “兄长,何故会说起这种事?”月少堂将声音压的极低,“太子已是储君,我们只需等便是了。”

    等陛下死了,一切顺理成章。

    “人人都说陛下病重,太子辅国,可陛下的病究竟有多重,我们都无从知晓。”轻礼咬牙,道出自己的疑虑:“若是陛下的病...好了呢?”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月兄带兵多年朝中局势心中最为清楚,我们东武..哪里还有点兵之将啊?”

    “崔世来也算是跟了你十几年了,可...皇权在上,身不由己啊!

    “太子的心性你我都清楚,他冒险救你即便是不看在玉儿的面子上也是有爱才之心,若是在你还朝之时,陛下...我担心你和玉儿的处境又会变得艰难啊!”轻礼一股脑的将自己的忧虑悉数说了出来。

    简单的说,只要皇帝在,月少堂手中的兵权就极有可能是悬在太子头顶的一把屠刀,一旦月轻玉产下嫡子生了野心,牝鸡司晨的话...

    夜氏皇权危矣!

    这也是东武历朝历代,外戚手中不握有实权、要权的关键所在。

    可即便是没了母族的支撑,回看愉妃,一届女子搅弄风云险些要了皇帝的命。

    “为了玉儿的安危,我可以活在影子下。陛下心思深重,我知兄长本意,可..一旦”月少堂毫不迟疑道。

    只要月轻玉能安安稳稳的在东宫度日,他可以一直做个死人,轻家为他付出的已经很多了,他不能再让轻礼兄为了他和玉儿冒险。

    轻礼提了一口气想说什么,卡在喉咙里又自顾的咽了回去。

    轻衣在时常这般形容她的夫君: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那些想要联合众意推太子称帝的话,轻礼觉着月少堂是不会同意的。

    “千寻这次去滨州历练了不少,左右月兄在府的这段日子枯燥无味,若是不嫌烦我让两个孩子多过来陪陪你?”

    “反正,两个孩子登门也太过于引人注目。”轻礼笑道。

    他家儿子喜欢定国公府的四小姐,满京都知道了,这孩子就是把这定国公府的大门踏破了也不会有人怀疑。

    月少堂拿着手指点他,笑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在滨州轻千寻不止一次流露出想要入军的想法,对于兵法中不通的地方每逢他伤好一些便深究详问,学以致用。

    “你是有意培养千寻从军是不是?”月少堂笑了笑,感慨:“千寻是个好苗子,当初在滨州他带兵做的便很好,只是他的性子还不够沉稳,战场上瞬息万变他没有真正经历过实战...”

    “哪有你这样的,都是自己家的孩子也不说有机会多教教,还数落起来了!”外甥像舅舅,月轻玉护犊子,轻礼更是护犊子了!

    “哈哈~好好,是我不对,这自己家的孩子别人不能说我更不能说,明日就交!明日就交!”

    “你的身子吃的消么?”

    月少堂拍拍胸脯,保证自己的身子别说是教书了,上战场那南楚的蛮子都不是个儿!

第三百六十章 去滨左吧

    拥护太子登基一事轻礼没有就此停滞下来,几日的功夫御史台、工部、吏部等几大中枢部门以圣上身体不恭为由,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辅国时日长久,应顺应天意及早上位,追陛下为太上皇等,纷纷请奏,在朝中掀起不小的波澜。

    月轻玉听闻此事,让南乔从太医院顺手牵羊拿回了皇帝的脉案,又让南宏章验了皇帝吃剩的药渣,确认皇帝是真的神识不清。

    皇帝自认一世聪明,却不想一生所爱,一世英名尽数毁在了枕边人的手里。

    月轻玉认为,这就是皇帝的报应,朝中之事她隐约能察觉到是轻家在背后推波助澜,只是传了口信回轻府,叫舅舅静观其变。

    前世轻府作乱谋反是为了救她,今生决不可重蹈覆辙。

    前朝后宫的手段一向阴狠无所不用其极,如今她身居太子妃一位不知惹得多少世家眼红,轻家无谋反之心却也不会给任何人栽赃陷害的机会。

    四月初六

    白左奉命动身前往滨左,半旬后户部和兵部拟定的赈灾借粮条陈一出,南楚的使团捧着南楚割让城池的国书再次入宫,请太子出兵出粮。

    京都城外

    押粮的军马带起滚滚沙尘,数百辆的运粮车马车头旌旗猎猎,被春风扯的呼呼作响。

    夜逸风负手立在城头,看着浩浩荡荡出城的队伍,尚尘冷笑:“当初刺鳗从南楚将粮食辗转运回东武,如今让东武自己花金子将自家的粮食买回去,还附送三座城池,这种买卖多做几桩的话咱们再多开几间天香楼了。”

    “看南楚的手笔可想南楚的国库充盈并没有本宫预想的那般亏空,北狄牧草如茵盛产良马,告诉刺鳗以南楚货商的身份入北狄,务必攻下北狄的九王爷,将北狄的良马给本宫带回来。”

    “是!”

    夜逸风想到南楚那只重甲骑兵,膘肥体壮,风入四蹄轻。

    这是纯种的胡马才有的风姿,绝不是南楚喂养精饲料就能养成的。

    南楚的手伸的也够长的了,北狄王愿意做生意夜逸风有的是银子。

    故而,北狄的马他只能“借”来用一用了。

    他又不是不给银子!

    “尚文的毒解的怎么样了?”夜逸风问,他没想到尚文会变成这个样子。

    还要,苏如君看上了尚尘,也愿出手相助。

    苏如君...蛊谷!

    夜逸风的打算是让苏如君生下孩子后,再让她去解决蛊谷的问题。

    “还有,苏如君的产期是不是快到了,你们的婚事...”

    “殿下!那个..太子妃说..要..要重谢南先生和苏..苏姑娘,她,她,不过是一时兴起,等在京都长了见识,便会..便会...”

    甩了他吧!

    尚尘乞求上天,快让这个女人甩了他吧!

    第一次,他觉着有个女人看上他,定是这个女人没见识,不开眼!

    夜逸风咬牙忍着不笑的太明显,尚尘愁云满面:“殿下,求您了,收回成命吧,这个女人简直就没有一刻是消停的!”

    “昨儿,她又去了一趟刑部大牢,也不知给犯人吃了什么,虽说那人命保住了。可...这样草菅人命,这个女人,她改不了的!”

    尚尘不喜欢她,不!简直是厌恶她,到了极点。

    太子殿下看不出来么?他表现的很明显啊!

    “求殿下,这婚事..谁愿意娶她谁娶,属下..无福消受。”

    夜逸风看着尚尘一脸委屈无奈,笑道:“你是心中早就生了偏见,苏姑娘虽然有缺点可也并不是一无是处,她不是一个会委屈自己的性子,她看上你自有看上你的理由。”

    见尚尘还想说什么,他抬手止住:“若是你能说服苏如君悔了这门婚事,本宫倒可以收回成命。”

    “殿下说的是真的?”尚尘一喜,觉着这话不妥,改到:“是,殿下金口玉言,属下定能说服苏姑娘!”

    令人厌恶这种事尚尘信手拈来,更何况苏如君都是要当母亲的人了,事事定以孩子为先,只要她觉着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为了孩子也会重新考虑考虑的吧。

    *

    两个月精细的调养下,月轻玉已经可以下床活动了,虽然脸上依旧苍白可精气神一日比着一日好了起来。

    月长栋那个小家伙,虽然通常都是笑着的,但是委屈的时候很委屈,惊吓的时候很惊吓,眼睛很有神,南乔等人经常摆弄他十分招人呢。

    只有冬香一直有些闷闷不乐的。

    “这几日你一直闷闷不乐的,是不是担心白左?”月轻玉拉过她的手,示意她坐下说话。

    “小姐...”

    “你若想出宫,我可以成全你。”

    “不!”冬香惊呼,引得殿里正逗弄月长栋的绿筠注目,目光瞥过来瞧着冬香紧张失措的神情,她有些不放心,抱起月长栋走了过来。

    “我不离开小姐!”

    “他..心中没有我,我也知道我的身份,我若是跟过去只会让他难堪,更是丢了小姐的脸面。”冬香眼眶湿红。

    “你是我妹妹,谁敢拿你身份说事?再说了,追求自己的幸福有什么不好,你若想去只管奋力一拼,若是求而不得回来便是,长姐的宫门时时为你敞开着。”

    妹妹?

    绿筠心里一愣,她一直知道小姐同冬香情如姐妹,可从没有听小姐这般直接称呼过冬香为妹妹。

    难道,小姐收了冬香为义妹么?

    还是...冬香,就是小姐的妹妹?

    亲妹妹么?

    那夫人...岂不是!?

    绿筠不敢继续想下去,咬着嘴唇,心中暗暗告诉自己一定是她想多了。

    夫人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

    “滨左路途遥远又是兵荒马乱的,我打听过了白左并没有让白大娘随行。哎..他一个大男人,现在又封了节度使,这府邸上少不了有几个贴身的丫头伺候,日久生情,谁知道未来的白夫人是谁呢?”

    “可,我舍不得姐姐!”冬香的眼泪簌簌。

    “傻丫头,有什么舍不得的,我身边还有南乔、南木、绿筠,难不成你们要一辈子不嫁人陪我老在宫里?你们愿意,我还不愿意呢!”月轻玉抽出巾帕为她擦了擦眼泪,拢了拢她耳间的碎发,不舍道:

第三百六十一章 子嗣要紧

    “这一路你们四个陪着我走过来,也是该过一过自己的日子了,长姐不能为了一己私欲就把你们捆在我的身边,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们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姐姐!”冬香扑到月轻玉的怀中,泪水殷湿了大片宫衣。

    “好了!东西我早就让南乔给你准备好了,有暗卫会一路护送你去滨左,记住,你就是你,无关身份和地位,白左亦是如此,他若是喜欢也是喜欢你这个人不是你的身份,切莫自惭形秽也勿因他人的卑微而仗势凌人,记住了么?”

    “嗯!冬香记住了!”

    “好了,好好的洗把脸,一会儿出宫去,同白大娘告个别,白左只身一人白大娘也定是担心极了,有你在她会安心的!”月轻玉道。

    绿筠的泪落在月长栋的脸上,小家伙发出不满的呜呜声,月轻玉回眸正好对上绿筠的泪眼。

    绿筠假装什么都没听到,强笑的揉了揉眼睛道:“虽是夏日了,可今日风大,您身子才好些可不能吹着了。”

    月长栋无聊的吃着自己的手,见了月轻玉就咯咯的笑了起来。

    “自太子妃醒来小少爷每日便由太子妃带着,跟您是最亲近的了。”绿筠道。

    月轻玉伸手,接过月长栋。

    月长栋看见月轻玉,露出几颗才长不久的乳牙,伸手够着她发间的一只五彩水晶蝴蝶簪。

    月轻玉抬手取下簪子,举手间逗弄他玩乐。绿筠取来隐囊置于月轻玉的腰下,道:“太子妃最不会照顾自己了,别人也就罢了绿筠断断不会离开您的。”

    “你不嫁人了?”月轻玉笑问道。

    绿筠脸上一红,脑中不自主的想起当初在崔府外月忠舍命救她的场景。

    “太子妃,您还有心思打趣我!”绿筠看了一眼四周,俯在月轻玉的耳边说:“您就算喜欢小少爷也不能日夜都带在身边啊,这...”

    “怎么了?”月轻玉担心是不是有人非议月长栋。

    “太子怎么办啊?”绿筠几个人是月轻玉的贴身丫头,太子和太子妃已经大婚,之前是因为月轻玉身子不好,如今太子日日宿在东宫两人却仍是一点进展都没有。

    这些日子,那些个世家的小姐打着给太子妃请安的名号跑东宫那叫一个勤快,还不就是看着太子妃身子不好,想趁机爬上太子的龙床么?

    小两口的床上中间夹着一个小少爷算是什么事啊!?

    绿筠为此事,很着急。

    月轻玉迅速明白了绿筠所指的是什么事,耳根肉眼可见的一红,心也止不住的跳了起来,嗔道:“青天白日的说这个做什么?”

    “太子妃,您不觉着中书令陈大人家和鸿胪寺薛大人家的千金最近来的有些勤么?”绿筠为自家主子着急,好几次送小姐们出去她看得真真的,那媚眼对太子抛的!

    “奴婢说句实话您别难过,一旦太子登基那后宫...太子妃,子嗣上您要占得先机才是。”

    历代帝王哪个不是后宫佳丽三千,太子纵然再宠爱太子妃可为了稳固前朝,皇室子嗣,爱也好不爱也好,月轻玉知道夜逸风不可能只有他一个女人。

    “你说的是事实有什么可难过的?”月轻玉扯出一抹极淡的笑意,她抬眸视线正好落在不远处值守的月忠和月武身上。

    在后宫,能有他们真心拥护,她还怕什么呢?

    很快,这段对话传进了太子的耳中。

    他放下手中的从滨左传回的奏折,内侍也躬着身子来请旨:“太子殿下,太子妃命奴才传话过来,说晚膳已经备好了问一问您是在太和宫用膳还是回东宫?”

    “去东宫吧!”

    夜逸风起身,三五步后停下了脚步,吩咐道:“先请南先生过来。”

    “呃...”内侍犹豫了一下,又应声道了一句是。

    出来太和宫,忙对着殿外的小太监们招手,吩咐下去:“小兔崽子们,快,快去找南先生来太和宫请安。”

    “是!”一群人,火速散开,就差将皇宫掀个底朝天了,还好半路遇到了宁雅郡主,这才指点了迷津找到了南先生。

    南宏章见一群人火急火燎的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酒没喝完就被抬了过来。

    “什么?”南宏章一惊一乍。

    “到底行不行?”夜逸风咳了咳嗓子,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想听实话?”南宏章被人翻了一个大白眼,嘿嘿的笑了一下,道:“这两个月的调养,她整个人看起来虽然没事了,可现在来说并不适合生育。”

    夜逸风抓住关键,急道:“什么叫看起来虽然没事了?难道她还有事?蛊毒不都解了么?”

    “蛊毒是解了,殿下有没有想过,这已经是六月天了即便是我用药膳一直滋补着她为何还是四肢冰凉,浑身乏力呢?”

    “那是因为她血气不足,而这不足之症就源于蛊毒对宿体的侵害,她的血脉早已被损,子嗣上虽无大碍,可一旦受孕以她的身子孩子能不能保得住?即便是熬到生产,那也未必...”

    “别说了!”夜逸风打断南宏章的话,闭眼不忍听下去。

    “若是,不要子嗣,精心调养着...她能否享常人之寿?”夜逸风心中惶惶。

    南宏章收起脸上的玩笑,郑重开口:“应当无虞!”

    “太医院那本宫会吩咐好的,此事,还望先生替本宫保密。”夜逸风认真道。

    这件事他不希望月轻玉知道,没有一个女人不想有自己的孩子,可比起孩子他更希望她能陪在自己身边。

    南宏章甩了甩手,“太子殿下,保密这种事我最不擅长了,再说了我在这宫里也实在是太久了,也该...”

    夜逸风听得出来南宏章是想走,他医术出众不假可这性子..在宫中拘着这么长时间,也确实难为他了。

    “太子殿下放心,只要太子妃安分守己的按照太医的嘱托好生调理着,少劳累些,凭她的心智您担心的那些啊,她根本不会表现出来,更不会让别人担心的!”

    南宏章想出宫一方面是宫中有宫规约束着实在是无聊透顶,另一方面是实在承受不住荣蓁蓁那个小丫头的威逼利诱,再不走眼瞅着就要炸窝了。

第三百六十二章 圆房

    出太和宫时太子脸上阴云密布,南宏章脸上如沐春风,守着殿门的小太监不禁为南宏章捏了一把汗。

    这南先生还真是不知死活,惹太子殿下如此不悦还不自察么?

    南宏章瞧着内侍官一个劲儿的给自己使眼色,他凑过去低声问:“有眼疾么?”

    你才有眼疾!

    你们全家都有眼疾!

    殿里,月轻玉褪去华丽的宫衣换上一身常服,墨缎一般的青丝用血玉簪随意的挽着,袖口挽起露出一节玉藕般的手臂,丫头们捧着食盘她则如寻常妇人一般等待归家的丈夫操持着灯下时分的饭菜。

    夜逸风驻足在殿门口内侍官想通报被他抬手屏退掉了。

    这种温馨宁静的夜晚当只数他们二人的,无关太子和太子妃。

    “我家夫人还真是贤惠!”夜逸风眉目含笑,望着月轻玉的目光满是柔情。

    见他也是一身常服,月轻玉微怔,随即眼底也是藏不住的笑意:“我原想着你从太和殿过来还需等些时候,你倒好定是闻着味儿过来的。”

    夜逸风抬手抚上她头上的簪子,月轻玉仰头去看夜逸风,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映着他近在咫尺的刚毅五官和他安静注视她的模样。

    手顺着发丝一路滑到下颚,轻轻的挑起,另一只手带着她细如无骨的小手环住他的窄腰,此刻夜逸风呼吸的热气扫过她的鼻翼。

    绿筠等人通红着脸垂头,忙退了出去。

    月轻玉两辈子都没有被人当众这般“调戏”过,又想起今日绿筠说过关于子嗣的话题,又是自己主动邀他用膳,如玉般白皙晶莹的面部肌肤染上了极深的红晕。

    现在自己更像是送上门的“晚膳”?

    她扶在桌几上的手略略撑起自己的身子,想说:“忙了一日,先用膳吧!?”

    “你欠我的,还没有还!”夜逸风一点点的靠近,“大婚那日,洞房花烛夜...”

    “你...”

    月轻玉话还未说完,唇瓣便被情动难自抑的夜逸风封住,深深的吻了下去。

    虽说到了灯下时分可外面宫婢的身影还时不时的在窗下走动,她仿佛能听见丫头们窃喜的笑声。

    简直是羞死人了!

    她伸手去推夜逸风的胸膛,却被他攥住细腕,扣在跳动有力的胸膛上。

    掌中传来男人杂乱的心跳,仿佛在诉说着他的情愫。

    夜逸风的吻愈发深入,她所有的声音都被他堵住,男人强势的气息自呼吸侵入骨髓,大脑空白的一瞬间她的身子不受控制的瘫软了下去。

    整个大殿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血一寸寸的涌上来又涌下去,月轻玉都不知自己如何到的榻上。

    不知过了多久,夜逸风才松开了她的唇,错乱的呼吸,让她的心砰砰直跳。

    灼热如火的爱意呼之欲出。

    月轻玉紧张的攥紧了腰际的双胜绳结,抬眸便是夜逸风幽邃的眸子,深情脉脉如旋涡一般死死地将她吸入其中。

    “我饿了!”

    “我..我让丫头们去热一热..菜?”月轻玉面红耳赤,眼神闪躲着,紧张无措的小手整理着自己的胸口被他揉开的衣衫。

    她这个样子怎么见人?

    “我想吃的...不就在眼前么?”夜逸风低沉的嗓子在她耳边响起,极度浓重的情欲和呼吸一次次的撩拨着她。

    撩拨着极度敏感的神经,酥麻的感觉席卷全身,月轻玉整个人都如坠云端一般。

    “逸风...”

    “叫夫君!”呼吸的间隙夜逸风给了她开口的机会。

    “夫君..”

    夜逸风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拽开自己的腰带,散落的宝石落在地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弹跳声。

    大殿之中一对儿半人高的仙鹤交颈而立,口中衔着鎏金香炉,带着冷香香气的轻烟袅袅升腾,随着垂帷纱帐轻扬落下忽而随风摆动着。

    内殿里点着缠枝灯,影影绰绰的烛光朦胧印在帐幔之上,像是水波一般轻轻漾动。

    翌日,太子难得睡了一个懒觉,整个东宫都透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欢喜。

    月轻玉醒来时,夜逸风的手正环着她,一脸得逞的笑看着她。

    四目相对,月轻玉整个人还是羞涩的。

    “你醒了?饿不饿?要不要传早膳?”夜逸风凝视月轻玉笑着道。

    用膳这个字眼儿现在对月轻玉来说太过于敏感,昨日的怕是还没有消化完。

    月轻玉的耳根又红了,这种女儿家的羞涩难得一见,夜逸风低头轻轻亲吻她的发顶,低声道:“轻玉,我饿了!”

    “别闹!”月轻玉红着脸推了推。

    “哈哈~”夜逸风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轻玉,我是真的饿了!”

    看着月轻玉的脸红的越发如血一般,他调戏道:“你以为是什么?”

    “讨厌!”月轻玉恼的拍了他的胸口,被他一把攥住,放在唇上轻吹着:“别伤了自己的手。”

    “怎么样?身子可有什么不适么?”夜逸风关切的问。

    男女欢好,夜逸风是第一次,面对心爱之人虽极力克制可还是怕弄疼了她。

    “要不要再休息会儿?”

    月轻玉窝在他的怀里,摇了摇头,看着外面的天已大亮,便道:“日晒三竿了,太和殿还有政务需要殿下处理呢。”

    夜逸风捏着她的小下巴,轻点了一下唇瓣,道:“以后无人之时你只能叫我夫君,记住了么?”

    “好!夫君,快起吧!”

    再搓磨下去,月轻玉怕是整日都没有力气下床了。

    随着一声太子、太子妃起了,宫婢们各自捧着金匜、香汤、痰盂、巾帕等规矩立在廊庑下立成一排,雨清这才让人挑帘,带着宫婢们鱼贯而入。

    丫头们脸上个个含笑,眉目含情,一个个把自家主子承恩后的喜色写在了脸上,让人忍不禁脸上一红。

    夜逸风日日都来,承恩是迟早的事,昨夜太明目张胆了。

    月轻玉红着脸替他系好最后一颗珠子,催促着赶快让他离去。

    只要他在,这永乐宫总是充斥着暧昧的情愫,让她极为羞涩。

    “我命人给你炖了补品,看着你吃过我就走,今日有几件要紧事要处理,怕是晚间才能过来陪你了,你若是觉着无趣便传如歌和如禧进宫陪你。”夜逸风不舍同她分离道。

第三百六十三章 活生生的人

    “其实...我想出宫走走,等你处理完政务正好我也回来了。”月轻玉道。

    夜逸风不放心,便告诉她带上月忠和月武等人,又嘱咐着她要换男装出行,不要在外面“招蜂引蝶”。

    引的宫婢们咬唇偷笑,他们的太子殿下跟个小媳妇似的,不放心自家男人,生怕出去厮混一般。

    “雨清姐姐,殿下若是不放心太子妃大可不让太子妃出宫便好了嘛!”一个小丫头含笑同雨清打趣。

    “唉..瞧咱们殿下惧内的样子,太子妃想做的事太子殿下哪里有法子阻拦?”雨清在殿外偷瞄着太子的神情,那样恣意的太子她许久都没看到了。

    “我看也是,太子对咱们太子妃一往情深咱们伺候好太子妃,许以后也能如冬香姑娘那般有太子妃撑腰,嫁一良婿呢。”

    太子妃有意成全冬香和白节度使的事永乐宫的宫人都知道,谁不眼馋心热的,巴巴的都想伺候好太子妃呢。

    月轻玉日日都需要进补,灵芝花胶红枣汤是一早就炖好的,由伺候夜逸风的内侍亲自捧着,笑容可掬的盛了一碗送到太子手上。

    夜逸风搅动着汤匙,低头吹了吹,“快趁热吃一些。”

    酸甜的味道闻了开胃,月轻玉则笑道:“这么多人也不怕传出去朝臣们笑话,这汤这会子还烫呢等放温些我自己吃,不是说了有几件要紧事么?还不快去?”

    夜逸风应了声好,放下羹汤嘱咐着南乔几人出宫注意的事宜,出宫门时月轻玉听见夜逸风命人传轻千寻入宫。

    “一早起怎么都不见冬香?走了么?”月轻玉转身踏入永乐宫的宫门。

    “天不亮在宫门口给太子妃磕了三个响头后,我送她出宫的,她心里舍不得又怕惹您伤心,现在大抵快出城门了。”绿筠扶着她的手道。

    “暗卫都挑好了么?”

    “都是南木亲自挑的,一行二十人既不显眼又足够保证冬香的安全,您放心。”绿筠说完又想到什么,补充了一句:“还有...”

    “南先生也来辞行,说入宫已久实在是拘束的很看在您师父是旧相识的份上这次便不收诊金了,调养的药方备了两份一份给了太医院,一份交给了奴婢,嘱咐奴婢说您的身子只要好生调养着,切莫再劳心伤神便可无虞。”绿筠道。

    月轻玉脚步停了停,沉默不语。

    绿筠以为她在伤感,便劝慰道:“南先生虽面上不以为然,可心里重情重义,明明就是不忍别离时的婆婆妈妈,自己先躲为快了。”

    月轻玉沉默是在想南宏章的话,最后的目光落在了那碗没动的羹汤上。

    “太子妃?”绿筠不安的上前一步。

    “早膳没什么胃口,让南乔去备些清粥你出宫回趟轻府,告诉二哥我会在天香楼等他。”月轻玉神色如常,看不出一丝的异样。

    绿筠应了声好,转身紧忙着去准备。

    “还有,这羹汤处理的小心些,太子一片心意知道了会不高兴的。”月轻玉道。

    绿筠应声是,将羹汤放在不起眼的食盒里,看了月轻玉一眼便退了出去。

    南木高兴的迎了过来:“绿筠,太子妃是要回府么?要不要提前通知二夫人和四小姐他们?”

    “不用,太子妃要见轻二公子,去天香楼,告诉跟着的人机灵些。”绿筠道。

    南木自然明白太子妃去天香楼做什么,道了一句放心,南乔则急急的往外走去准备太子妃要的清粥小菜。

    这两顿没吃了又耗费了许多体力,不饿才怪呢!

    能吃饭肯吃饭就好,就有力气。

    月轻玉出宫时低调至极,宫里的丫头们口风都很紧,也好在月轻玉自大婚后身子一直不爽快,时不时的就闭门谢客那些登门拜见的夫人小姐们吃闭门羹是常有的事。

    最关键的是,她们的心思本来就不在见或不见她的身上,她们想缠着太子。

    正好,替她多争取些出宫的时间。

    轻千寻前脚奉命入宫,后脚绿筠便回府告知轻千意,月轻玉要在天香楼见他一面。

    “回府不好么?祖母一直很想她!”轻千意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二公子!”绿筠简直为他的智商捉急。

    轻千意坏笑道:“好了,我知道的,我这就去一趟定国公府把姑父接出来。”

    “哎哎..二公子,此事还需低调些,您只需下一封拜帖给四小姐,四小姐自然有法子将大爷带出来。”

    绿筠觉着二公子最近脑瓜儿越来越不灵活了,可她入宫后不知道的是她家二公子现在跑定国公府就跟回家似的,不,应当是比回家还要勤快。

    “好!”只要是下给定国公府的帖子,轻千意答应的那叫一个痛快。

    果然呢!

    恋爱中的男人都是傻子。

    还好月如歌保持着清醒,一点即通,将月少堂装扮成随从从角门驾车直奔天香楼。

    月少堂为着能见到女儿欢喜的不得了,飞奔的车速如他的心情一般。

    月如歌和月如禧被颠的七荤八素,下车时忍不住吐槽着:“大伯,我们胃都要吐出来了,一会儿怎么吃东西啊?”

    月少堂捏了捏月如禧的小脸,一脸歉意道:“大伯不好,如禧想吃什么大伯掏银子都给如禧带回去。”

    “长姐从宫中过来,定然要晚些才到,大伯可耐心等候些。”月如歌道。

    “哦!”月少堂嘴上应着,脖子一直向外伸着,紧盯着天香楼鎏金牌匾下人来人往的门口。

    轻千意没多时也到了,月少堂没多少热情,自从他老子让他收这两小子为徒整日都晃在自己眼前,上午教完兵法下午便去了演武场对阵,再加上池柏山也在府更是待到入夜也不肯回去了。

    “来了!”月如歌眼尖的发现驾车的月忠和月武。

    月少堂顺着指尖看过去,可不,那正在下车的不正是自己盼星星盼月亮盼着的女儿么?

    “玉...”月少堂激动地险些喊出她的名字。

    月轻玉在门口环视了一圈,四目交汇的那一刹那险些泪崩。

    她的爹爹好生生的就站对面,。

    手紧了又紧,心扑通扑通直跳,眼窝里的泪儿一直在不听的打转儿,强忍着才没有失态。

    “公子,此处风大还是快些进去吧。”南乔道,压低了声音,“绿筠等在门口带大爷进去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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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玉介绍:
月轻玉睁眼发现自己还是刚及笄的十三岁少女
继母还是那副人面蛇心的样子
父亲依旧把她捧做掌上明珠
他还是满目柔情
一切都没有变
可,一切都变了
这一世我要护你们周全!
这一世我不再任人摆布!
这一世我是嫡女月轻玉!嫡玉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嫡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嫡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