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王雪莜怀孕
“四姐姐...我们去看看长姐吧!”五小姐放下笔,恹恹的托腮,整个人无精打采的。
“一日不读书,胸臆无佳想,你若想让长姐的病快点好便要勤勉些,不要事事都让长姐操心。”
四小姐眼中盈盈有些泪光,长姐教导过她要撑起这个家,如今子孙一辈侯府只剩下她和如禧了。
“四姐姐,长姐会死么?”五小姐担心的蹙着眉问。
四小姐叹了一口气,拢了拢她的头发,“是人总有一死,身死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个世上再也无人谨记...那才是真的死了!只要有我们记着长姐,长姐就不会死..”
五小姐不明白,听得云里雾里,四姐姐说长姐不会死,那就定不会死。
“二夫人好教礼!”嘉柔郡主瞧着四小姐那通身家姐的做派止不住的夸赞。
“郡主莫取笑我了...”二夫人谦虚的添了一杯茶“我膝下只有如歌一个女儿,自幼被我护在翼下养的性子软糯,幸得轻玉入府后经历了些世事性情才坚毅起来。若没有玉儿,这侯府怕早就四分五散了。”
“我听说待丧礼一过侯爷就要回江宁了?二夫人何时动身?”嘉柔郡主关心的问。
二夫人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大哥出事玉儿重病,这时候侯爷撤回江宁她定会挂心玉儿的安危,“二爷和我已经商量过了,我们会留在京都看顾玉儿的。”
“有二夫人在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嘉柔郡主心中盛着感激,握了握二夫人的手,继续道:“你们虽然都不说,可我瞧的出来...玉儿..我只求孝期一过,夫人能多带着玉儿去轻府走动走动,我母亲念想少..玉儿好不容易找回来...”
嘉柔郡主心酸难忍,泣不成声,二夫人也难受的跟着落泪,高门显贵脸上有万人艳羡的光鲜亮丽,背后有不为人知的煎熬。
四小姐听见哭声眸光流转,放下笔忙去宽慰。
嘉柔郡主见惊动了人忙沾了沾泪水,端正了姿态,起身道:“好了,今儿也不早了,千意身边现在离不开人,我得回去瞧瞧!”
持稳的四小姐险些失了礼仪,低着头难掩脸上的急切,他是不是伤重了?
二夫人将女儿的神态全部看在眼里,便送嘉柔郡主出门便开口问:“二公子沉冤得雪是好事,孝礼压身也不便过去探望,也不知二公子伤的重不重?”
四小姐整条绢帕都绞的不成形,咬着嘴唇心里担心到了极点。
她怕什么呢?
怕郡主说他伤的很重?
还是怕郡主说那些场面话?
她去刑部大牢看过,晏大人虽然手下留情,他虽极力的掩盖着可是她还是能瞧见血从布衫上殷出来,血腥味是不会骗人的。
郡主说端王受了刑罚,那在水落石出之前,他是不是也受了同样的刑罚?
想起那阴暗潮湿的地牢,鲜血可怖的刑具,鲜衣怒马少年身上的伤,她整颗心都如泪瓣一般摔得七零八碎的。
“傻孩子,哭什么?”嘉柔郡主打趣着。
“啊?”四小姐这才发觉自己走神失仪,刚才郡主说的话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郡主刚说什么?”
二夫人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心道女大不中留,佯嗔道:“兔子般的胆子,二公子是轻伤瞧把你吓的,郡主莫怪...她呀自小就听不得这些打杀的话。”
“女儿家嘛,心肠总是柔善些,可惜我就两个儿子,没个女儿,就盼着雪莜给我生个白白胖胖的孙女呢!”难得有件令她宽慰的事,嘉柔郡主眉间的愁云舒展。
“雪莜可是有喜了?”二夫人欣喜的问。
“是!已经快三个月了!”
“好事!好事!”二夫人一个劲儿的点头。
嘉柔郡主笑着看了四小姐一眼,同二夫人拉手道:“现在就等着玉儿出嫁,千意把婚事定下来...看着他们一个个娶妻生子,平平安安的..到时候,一堆胖丫头小子喊我们祖母外祖母的...”
“是啊,平平安安的多好啊!”
*
再有几日就要过年了,宫中越发的忙碌起来,因南楚和北狄两国使团均在京今年越发办的隆重起来。
红绸宫灯,福字窗花,宫婢太监们捧着一盘盘如意、金粿、翠玉、珍珠从这宫到那殿的有条不紊的流动着。
愉妃除了年下的宫事还要配合着礼部办好两件大喜事。
一是北狄此行昨日已在朝堂上正式提出要求娶公主联姻,已结两国亲好。
北狄前几年被东武也算是打怕了,这几年朝岁纳贡还算安分守己,可月少堂一死少了这么一个镇国将军,东武兵力危殆,真真是一个见缝插针的好机会。
和亲人选愉妃早就盘算好了,北狄豺狼之心所谓求娶公主不过是质子罢了,苦寒之地形同无边地狱,公主...娇生惯养掌上明珠一般的宠大的,哪里受的了这种苦?
陛下正为端王的事生气,九公主这个血统不明,身后亲族全无的较贵公主,除了她哪里还有第二个合适的人选?
愉妃的想法十分合皇帝的心意,当即便下旨命九公主赴北狄和亲嫁于北狄王呼延堤为王妃,封号敬宁公主。
嫡公主下嫁算是给了北狄莫大的脸面,可北狄使者却在背后啐了一口,按着腰间的弯刀不忿道:“京都纷传这淑贵妃所生的一子一女均非皇室血脉,来路不明的野货也配说是下嫁?”
此话被有心的南楚使团的人听了去,成世林除了脸上浑身的淤青正趴在榻上让随从擦着药酒,听了这等闲话心生一计。
“想办法把此事传到皇帝的耳中,北狄不过是借着和亲结盟的幌子徐徐图之,如此一来倒给了北狄开战的理由,到时我们南北合击倒可以趁势瓜分了东武。”
“是!”南楚人心喜狂舞,立刻去办,不过一阵风的功夫北狄不愿迎娶敬宁公主的传言漫天纷飞。
九公主一百个不愿意嫁过去,在宫里闹的天翻地覆,愉妃趁势裁掉她身边所有的爪牙,今儿她又听见宫婢们在墙根下议论说北狄人嫌弃她血脉不纯,是个来路不明的野货,不配做他们正统的王妃,她终于忍不住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 杀人灭口
“你们这些贱奴才,愉妃的狗腿子,等本公主出去定将你们挖眼削耳饮哑药,我不要和亲,我不要和亲!”九公主拼命的嘶喊着,伸手能及的东西全都被摔的稀烂。
下人们如实将话回禀给了愉妃,她不过冷笑了笑,幽幽道:“等夜深了再放她出去!”
“是!”
春秀瞧着愉妃有些疲累,忙上前揉捏着肩膀,低声敷衍着:“娘娘别生气,九公主就是秋后的蚂蚱,逃不出您的手掌心儿,近来宫事繁多什么都比不上您的身子重要啊!”
“哼,璃王继位,我还要这身子做什么?困宫一生,等着老死吧!”愉妃一脸的不甘,“查到没,当初是谁走漏了消息?”
春秀低着头,小心道:“查到了,是...秦王!”
“不中用!”上号的定窑梅花缠枝杯摔的粉碎,满殿的宫婢吓得忙俯首在地。
春秀忙道:“奴婢能用的手段都用了,红叶依不改口说是王爷指使她这么做的,奴婢又查到王爷入宫前曾去往定国公府探望月大小姐,娘娘有意借端王之手端掉轻府,那轻府与月大小姐关系紧密王爷怕是受了她的蛊惑利用...否则以王爷的心性断不会与娘娘对敌啊!”
“又是她...”愉妃深吸了一口气,平复着心中的怒意,“我听说她又病了?”
“是!太医院束手无策,听说现在是一个江湖郎中在治着,一入京便昏迷着连定国王出殡都没有露面,也就这几日才醒过来。不过,奴婢听消息说,老侯爷有意要回江宁,想来这病一时也治不好了,否则老侯爷那般精明的人怎么会放了这棵大树?!”春秀道。
“只留她一人在京?”
“二房好像是留下...”
愉妃稍松了口气:“二房翻不起什么浪花来!”说完又觉着懊悔,咬咬牙,连她从骨子里都看不起,更别提别人了。
“苏府呢?他们怎么说?”愉妃心里窝火。
“苏大人传口信说,一切都会推到端王身上,不会有人查到娘娘的!”
愉妃抬手示意要起来,春秀忙上前去扶,走出的每一步愉妃都慎之又慎,半响才道:“中看不中用,既已动手偏留下了活口,传本宫口谕告诉他,蒋天博留不得,若再失手别怪本宫翻脸不认人!”
“是!”春秀应声忙找了心腹去苏府传话。
苏绍听完口谕,心中不免惊战,必须要斩尽杀绝么?
“这是娘娘的意思?”苏绍心中不悦,言语中颇有微词。
灯下昏暗,小太监又躬着身子看不清脸,声调却十分镇静平稳:“是,大人若再失手怕是娘娘会怀疑大人的办事能力!”
“你!”苏绍抬手那小太监却未动,嘴角扯着一抹笑。
“哼!”苏绍最终还是没有动手,“娘娘交代的事我定当照办!”
*
刑部的地牢里因下过这场暴雪后愈发的潮湿阴暗,霉味儿更是冲鼻而来,蒋天博一副残腿冻的早就没了知觉。
隐身暗处的璃王府的暗卫目光紧盯着牢门,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打破了蒋天博的镇静。
脚步声停在他牢房门前,他睁开眼朝门口望去,只见狱卒身后站着一个穿着斗篷的人。
他拖着腿往稻草后拖了拖,问道:“你是何人?”
男人从袖口中掏出一袋重量不轻的银袋子,狱卒弓腰咧嘴忙接了过去。
“您慢聊!”狱卒对那人恭敬行礼后转身离开。
来人的斗篷一直没有摘,通身的黑暗犹如地狱的使者,蒋天博瞧见了那人眼底最冷的杀意,心跳都不由自主的跟着快了几拍。
“我..我都是按命令说的,粮..粮草的事是端王..端王指使的!”蒋天博胡乱的抓着身下的稻草。
“大人现在的胆量好像比之前小了不少!”斗篷下的脸嘲讽道。
废话!
当初...你们只说,南楚湿寒粮草受潮发芽是常礼,他只会负有失察之罪,朝中有苏大人在顶多做几年外官,再想法子给他调回来。
想想那十万两银子,是他做一辈子官都赚不来的,他不该心动的!
璃王大胜的消息入京后他就怕了,璃王若是活着回来发现有人在粮草上动手脚,苏大人...也保不住他啊!
他后悔了!
这十万两银子他不要了,他只想活下去!
他去求老师,求苏大人,可苏绍告诉他:“事已至此,这件事若是璃王真的翻到明面上来的话便悉数推到端王身上,反正端王有这样的心思也有这样的能力,他会尽力护下他的妻女,十万两银子可以保她们一生富贵的!”
蒋天博至今还忘不了当初他听到这番话时对他的冲击,在他的意识里苏绍不一直是端王一派么?
怎么可能...会害端王?
那时他才知道自己到底陷入了一个什么样的深渊,他没想到老师竟然会这么对他?
他的妻女...
这十万两买的不是前程似锦,是他妻女的命啊!
他早就知道苏绍不会放过他的,可是他的妻女,他们无辜啊!
男人抽出腰间的短刀,一步步紧逼过来,蒋天博惊的一个劲儿的往后退,直到身子撞在墙壁上,慌乱的问着:“大人,饶命啊,我全按照苏大人的指示招认的,其他的什么都没说!我的妻女是无辜的!放过她们吧!”
“这个世上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男人毫不犹豫将锋利的短刃直插入蒋天博的腹中,一手捂着他的嘴,蒋天博张大了眼睛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随着一阵叮当的锁链声,蒋天博的身子直愣愣的倒下。
男人看着蒋天博气绝,平静的眸子无丝毫情绪,理了理身上的褶皱后转身离开,璃王府的暗卫等了那么久,终于打草惊了这条“蛇”忙隐身跟了上去。
他们亲眼看着那人身形隐进了户部尚书苏绍的府邸,其中一个人道:“速报王爷!”
顺着墙头正想退出去,又瞧见从角门处溜出一匹红枣马,看身形绝不是刚才的杀手,暗卫不放心便提步再次跟了上去。
月长栋吃足了奶水正睡的香甜,璃王坐在小床旁正小心翼翼的用手指肚尝试着轻碰一碰他那带着婴儿肥的柔软的小脸颊。
第三百二十六章 后宫谁想杀他?
小家伙睡得很甜,两只眼闭得紧紧的,像两条线;眉毛浅浅的小嘴巴经常一动一动,好像在吃奶。
如今浑身被小被子包住,还用绳子扎紧,一动也不动。
若是再大些怕是更好玩一些。
璃王尝试着摆弄一下他紧攥的小手,用手指勾了勾手掌缝月长栋倒很配合的让他的手指肚钻了进来。
只是他的手还不及璃王一根手指大呢!
璃王漏出浅浅的笑意,“你姐姐若是见了你,不知要多欢喜呢?你且在我这儿住下,等你再大些我带你去见她好不好?”
“你可是我的通行令牌,掩护我行动的盾牌,你得再长大一点,你要是有个好歹本王也担待不起!!”
他无聊的对着月长栋自言自语,小心翼翼的摆弄着他。
窗下一道影子飞速闪过,两指探开一条缝隙,暗卫单膝跪地道:“不出王爷所料狐狸尾巴漏出来了,户部尚书苏绍派人杀人灭口,蒋天博死前曾说他是按苏绍的指示招供的,属下这几日隐于刑部,蒋天博受刑指认是受端王指使在粮草上动了手脚,苏绍想杀端王。”
璃王身侧的手紧了紧,他做好了打草惊蛇和请君入瓮的局,本想着今夜一过便能料理清楚了,没想到苏绍不是端王的人,更没想到他背后还有别人。
“端王怎么说?”
“晏大人将蒋天博的供状呈于端王,他只认曾暗示授意过苏绍却未曾指使过蒋天博。”
璃王:“看来是有人想要借苏绍的手同时除掉我和端王!”
暗卫大惊,这世上谁有这样的能力,这样的心思同时除掉两位王爷?
两人正不解,另一个黑影一闪而至。
“禀王爷,属下发现宫中有人同苏府勾结!”暗卫道。
璃王冷笑:“谁?”
“年下宫中护卫越发警戒,属下不敢跟太近,只瞧着那身影是向后宫去的!”
后宫?
母妃薨逝多年,谁在后宫会想要他的命呢?
璃王记忆中母妃一向为人和善,在后宫没有仇敌啊!
嘤嘤--
月长栋蠕动着小嘴,发出低呜的哭声。
璃王这才察觉一阵凉意,忙将窗子关了起来。
窗内传来一阵“喔喔”的哄娃的声音,两个暗卫都听直了,这就是他们的王爷?
璃王生疏的哄着月长栋入睡,脑中不断的回忆着宫中的往事,苏绍堂堂一品大员有端王的大腿不抱,抱内宫?
内宫有谁能给他更多人臣的好处,又有谁想要杀了他呢?
愉妃独自坐在窗下,一壶桃花酿独醉的看着稀松的月色,春秀报她事情都办妥了。
苏绍就这一处的优点,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听话!
“月色朦胧本宫瞧着..嗝..”愉妃打了一个酒嗝,“欢喜的很,去吧,把九公主也放出来,让她瞧瞧今夜的月色,也让她乐一乐,这往后啊..好日子是越来越少了!”
“娘娘您醉了!”春秀赶紧招手让宫婢们服侍着愉妃歇下。
九公主喊了一日,嗓子都哑了,就是任她烧了这宫殿也没有一个人理她。
殿外一阵寒风呼啸而过,砰的一声,卷着一股子雪花和冷气将殿门给裹开了。
九公主一喜,将头探了出去,四下望了一圈瞧着没人,忙扯了一块包裹扫下妆台上的珠宝,换下一套宫女服,嘴里叨叨着:“要本宫嫁到北狄去?做梦吧!愉妃你这个贱人,要嫁你去嫁,想害本公主,门都没有!”
匆忙的收拾过后,她掩好了门一路奔着御膳司的方向跑去。
“年下御膳司的物需都要足足比往常添上一倍,进出个宫人最不起眼儿了,她倒是不傻!”春秀瞧着九公主出去脸上讥笑着,侧头对着身后的几个护卫嘱咐着:“手脚都利落点,若是被人瞧见了可没人能保得住你们!”
那几个护卫一脸贱笑:“姑姑放心,凭我们哥儿几个的本事还制不服一个小丫头么?”
呵,春秀冷笑着,转身离开。
九公主一路遮遮掩掩,前几日大雪如今化了路过几片泥地弄脏了她的绣花锦鞋。
“什么破路,害得本宫踩一脚的泥!改日定叫父皇挖了这条路!”
不知谁踩到了水坑了,浪花溅起的声音吓了九公主一个激灵。
“谁?出来,本公主饶你不死!”她捡起一节树枝护在身前警备着,探着半副身子往后看。
漆黑的夜里只有那一勾的月光,九公主六神无主的往前走,她瞧着地上似有人影晃动,恐惧如滑腻的小蛇一般钻进她的身体,她都不敢回头看,颤抖的手再也握不住那节树枝,正当她准备惊声尖叫时,只觉后脖颈处传来一阵闷痛,她眼前一黑,整个身子若摇曳掉下的落叶般栽倒在地上。
翌日
愉妃在宿醉中醒来,宫人来报,晨起给九公主送去的膳食未动宫婢这才发现九公主不见了。
“混账!和亲在即,九公主怎能不见呢?给本宫找,若是找不见九公主我东武朝拿谁去和亲?就算是把整个皇宫给本宫翻过来,也要找到九公主!”
愉妃盛怒,宫婢们吓得两腿打颤,忙称是,整个皇宫登时如沸水一般滚开了。
皇帝一下朝就看见愉妃跪在殿外请罪,“怎么了?”
皇帝眼神示意江德福将人扶了起来。
愉妃告状:“陛下,臣妾有罪,本想着公主千金之躯不愿苛求,只是将她软禁在殿中。可...”愉妃哭的梨花带雨,悔不当初的样子。
“九公主她怕是不满这桩婚事,今晨宫婢送去的早膳未动,这才发现九公主连夜出逃了!”
“放肆!她竟然敢抗旨?江德福,即刻派人搜索找不见人都不必来见朕了!”
“是!”江德福抱着自己的脑袋连忙带着人去找。
愉妃擦了擦眼泪凑到皇帝身边,劝慰道:“公主还小,遇事难免会想不开,不过是一时糊涂,陛下再恼也要顾一顾北狄的面子,传出去丢的可是陛下的颜面。找到后训诫一番也就罢了,动起肝火来,伤的还是陛下的身子,陛下不心疼臣妾可是会心疼的!”
纤细的双手攀上皇帝的手臂,皇帝心情才有所好转:“这宫里只有爱妃体谅朕哪!”
第三百二十七章 九公主失贞
宫里开锅的沸水一般沸腾着,璃王瞧着宫中动向不对联想昨夜之事便以请安为由留在了后宫。
他倒是想瞧瞧,这风暴的中心到底在哪里?
“皇兄!”秦王一脸和煦的同他打招呼。
璃王走了过去,“难得在宫里遇见你,给愉妃娘娘请安?”
秦王点点头,“皇兄呢?可是为了军务?若是为了军务怕是父皇不会“放过你”,难得我们兄弟能聚在一起,不出去喝一杯真是遗憾了!”
“哈哈..你都这么说了我能不去么?政事且让父皇头疼去吧!”
“父皇自幼就偏疼你,你若撂挑子不干,他也不会说什么,百上加斤可不是要头疼了!”
“哈哈哈...你啊!背后打趣父皇当心有人背后告你一状!”
“没事,我有皇兄呢,父皇疼你,皇兄疼我,若有事还有皇兄帮我顶着,天塌下来也砸不着我不是?!”
“你呀,小时候就这样,什么都置身事外,事无羁绊的样子,好,天塌下来皇兄替你顶着。”
兄弟二人说笑着一同进了宫,很快便知道九公主逃婚的事,难怪父皇会生气。
北狄的使团尚未离京,公主出逃无疑是打了北狄一巴掌,且北狄本就不满这桩婚事,如今倒是把话柄交到了人家手里。
“昨夜殿门无人值守么?”璃王询问着宫婢。
“回禀殿下,九公主十分不满这桩婚事,可圣意如此公主只能拿我们做奴才的出气,愉妃娘娘怕事情闹大传出去有损颜面,便将公主软禁在宫中,公主蛮横下人们自然惫懒,可谁也没成想公主能逃婚啊!在说了这夜半宫门都下钥了,公主再逃能逃到哪里去?”宫婢道。
璃王觉着她说出了关键,逃又能逃到哪里去?
他仔细的观察着殿中的一起,妆台上的珠翠被带走了,窗户紧闭,一般软禁定是从外面上锁的,窗台上连个脚印都没有定是从正门逃出去的,谁给她开的门呢?
皇宫西墙边上的西华宫是先帝乐妃的寝宫,先帝薨逝后乐妃自缢而死,众嫔妃都觉着此处晦气自此西华宫也渐渐荒废起来。
清晨的光透过来,照亮了榻上的不堪,九公主只觉着眼前一片刺眼,头昏脑涨的睁开睡眼,迷茫的打量着周身的一切,浑身难忍的酸疼一阵阵袭来。
当她缓过神来,一声惨厉的尖叫响彻整座皇宫。
她看到自己身上的如雪肌肤上全都是怜惜过痕迹,榻上的那一抹红...那抹刺眼的红,九公主整个人都崩溃了。
西华宫附近的宫婢听到了动静,忙过来瞧瞧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刚一踏进宫门就听见九公主接连不断的放声着惨叫声。
几个小宫女吓得心惊肉跳,有个胆大的仗着胆子踏进房门一看,九公主披头散发如鬼一般的呆坐在床上,地上的衣衫尽数都被撕烂了,她怕是撞见了宫闱秘史,吓得双腿一软当即昏死了过去。
西华宫闹鬼的事火速的传开了,江德福不放心带着人来看,进来就瞧见九公主用被子裹着自己,行状疯癫,当场吓的他就跪了下来。
“我的老天爷哪!快!封宫!封宫!”
饶是江德福见过些场面还是吓到了,这下子陛下怕是要扒了公主的皮了。
他连滚带爬的去报信,瞧着璃王和秦王两位殿下也在慌乱中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战战兢兢道:“回禀陛下,九公主...九公主...”
“找到了?”皇帝落下棋子,语中带怒道。
“找到就好,这公主也实在任性了些。”愉妃端过来一盏茶,递给了皇帝。
“陛下...”江德福哭着跪了下来,璃王落棋直盯着江德福,“陛下去西华宫瞧瞧吧,出大事了!”
“到底出什么事了?”璃王沉着眸子道。
难不成有人意图破坏两国和亲,杀了九公主?
“江公公,你快说啊,看不出来陛下着急么?”愉妃佯怒道。
江德福一副有口难言,皇帝一把扔了棋子,风风火火的赶去了西华宫。
被安排在西华宫照顾的几个嬷嬷惶惶不安,如临大敌,一声陛下驾到更是吓的她们如鹌鹑一般匍匐在地上,心中祈祷着。
“昭华你...”
璃王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当时就转身出去,皇帝气的头风症都犯了,整个人捂着脑门摇摇欲坠。
“陛下..陛下!传太医!快传太医!”江德福急道。
“把这个孽畜给朕拖出去打死!”皇帝被九公主这一出打的措手不及,气急扬言就要打死九公主。
“陛下,龙体要紧,打死九公主事小,耽误两国亲事事大,此事便交给臣妾处置吧!”愉妃凑到皇帝耳边低声道:“臣妾有法子让九公主心甘情愿的嫁到北狄去。”
皇帝欣慰的拍了拍愉妃的手,也实在不愿瞧见九公主这副样子,便道:“此事就交给爱妃处置,回宫!”
九公主一听自己要落在愉妃手里,惊恐的高喊着:“父皇不要!”
身子一动,露在外面颈脖上、肩膀上的痕迹暴露无疑,愉妃勾着唇角对着她笑了笑,吓的她忙缩了回去。
她只能无声的哭泣,求饶着她的父皇别将她留给这个女人。
皇帝头也不回的离去,在他心中一直扎着一根刺,端王和九公主到底是不是他血脉的刺?
如今是不是都不重要了,这样的儿女留在世上只会给他丢人、难堪,若不用顾及着天下人的眼光,他真想..真想将他们剁碎了喂狗!
璃王和秦王也忙跟了出去,一路上璃王都在想今日发生的这件事实在太诡异了。
所有证据都指向了九公主是想出逃,为何..发生了这种事?
看九公主的神情不像是为逃避和亲而有意失了自己的清白,更像是...
是有人授意故意玷污了九公主的清白?
还是宫中守卫瞧她一身宫女打扮,见色起意?
不论哪种胆子也太大了些!
九公主已经被册封指给了北狄王做王妃,此事一出岂不是打了北狄王的脸?
如今南楚使团尚在京都,若是他们刻意引导挑拨...
此事稍有差池便由两国联姻演变成两国交战,宫中到底是谁在兴风作浪?
难道宫中有敌国暗探么?
第三百二十八章 远嫁北狄
璃王觉着父皇这件事交给愉妃娘娘按照内宫之事处置会不会草率了些?!
毕竟涉及到两国子民,牵一发而动全身哪!
太医还在殿内诊治,他不安的握着栏杆紧盯着这绿瓦红墙的宫殿。
“皇兄是不放心我母妃,处理不好这件事么?”秦王一语道破他的心事。
璃王对秦王从来没有隐瞒过什么,自小兄弟几人中秦王只有他,他也只有秦王愿意同他说说话。
“这件事关系到两国交好,稍有不慎又是数十万条性命...”璃王忧心忡忡。
“北狄是皇兄的手下败将,有皇兄在..即便是开战东武也是胜券在握!”秦王丝毫不担心这件事的影响。
“若是我一命可平两国硝烟,我倒是愿意舍了这条命出去,可惜...战事一起,为将者一声令下,多少将士多少百姓将献出无辜的生命,山河破碎,生灵涂炭,我仍记得第一次上战场时的情景,若是牺牲一人便可救万民于水火,此事虽对昭华不公,可她身受百姓的供奉就应当为这天下做出牺牲,这是她的使命也是她的职责!”
“那皇兄可愿将你与月大小姐的孩子送去敌国和亲?”秦王脸上依旧挂着笑容,话却如刀子一样戳在璃王的心上。
他惊愣在了原地,从来...他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一时,他想起了月长栋。
若是危急时刻,他会不会将长栋交出去?
他和轻玉..会有孩子么?
若是有...他会交到敌国去么?
他舍得交到敌国去么?
“呵呵...”秦王笑出了声,“皇兄有举世之才,可唯独心肠太软,皇兄若是登基应当娶个不爱的女人当皇后,月大小姐虽好,却是皇兄的累赘。”
璃王头顶顿时炸开一颗响雷,寒风打旋刮过,艳阳耀目之下,他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你说什么?”
“皇兄以为古来皇室选亲为何均以利益为先?难道帝王真的没有能力携手自己心爱的女人一起登上那至尊之位么?
如皇兄所言,公主有公主的尊荣亦有公主的使命,所以宫中的女人多数只是为了充盈后宫,开枝散叶,在国难之时挺身而出,帝王才能在觥筹交错间消弥烟于无形。
所谓真心怕是少之又少,又要权衡各方利弊...
这样可悲的人生竟然有人拼了命的去挣,去抢,皇兄你说,是不是很可笑!?”
璃王被秦王的一番话说的血色尽褪,脊背生寒,他第一次好好的看了一番自己的这个弟弟。
那一副不谙世事却洞察人心的他,还是那个受了欺负他护在身后的弟弟么?
他在血腥的战场上拼杀保命,秦王在奸同鬼蜮的后宫里挣扎求存,一晃十年过去了,他们都长大了。
“没想到啊...”璃王负手而立表情严肃的呢喃着,秦王脸色大变,“皇..皇兄?”
璃王俯下身子如墨的眸子如勾子一般盯着秦王,突然肌肉微微的牵扯着露出板正的白牙来,邪魅一笑。
秦王见他的手扬起来下意识的闭眼,头上一颗暴栗疼的他倒了一口凉气。
嘶--
“皇兄,你这打人的毛病能不能改一改,这对我也太不公平了!”秦王搓了搓脑皮,抱怨道。
“你这不躲的毛病就不能改一改?从小到大也不长点记性,不知道躲的?”璃王笑道。
秦王仰天长叹,“太欺负人了...”
*
愉妃掩着帕子四处打量嫌弃这西华宫的一切,包括九公主。
“九公主真是好兴致,你一向自诩出身高贵,啧啧啧...难得你不嫌弃,不过话说回来了,西华宫再破也比北狄苦寒之地好多了。”
九公主低低的发出一阵鬼笑:“我就是死也不会嫁到北狄去的!我要整个东武都给我陪葬!”
“哦?来人~送公主上路!”愉妃抬了抬手,春秀便捧了托盘进来,身后跟着几个年长的嬷嬷径直的走过来将她死死地按在床上。
九公主那雪一样白的绸缎,用不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可以要了她的命。
“不...我不要死!我是公主,我不要死!”九公主满脸是泪儿,颤抖的身子挣扎着一个劲儿的往床角处缩,春秀却置若罔闻一般,冰凉顺滑的绸子环上她的细颈。
“我不要死!我是公主谁敢杀我?愉..愉妃娘娘,我不要死...”
哼!
愉妃冷眼的看着,她若真是个贞烈的醒来的时候就是一具尸体了。
“慢着!”
春秀手上的动作一顿,肩上和腿上的力道渐松,愉妃缓缓地起身垂眸看着她一身的痕迹,怜惜的摇头,凤仙花染红的纤指捏住九公主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仰视自己。
“啧啧啧,你好歹也贵为公主,却跟你母妃一样自甘下贱,夜逸辰也真是可怜..最后一条路也被你堵死了。
前几日陛下还同我说,本念在你和亲的功劳上考虑着给夜逸辰留一个全尸,可如今怕是恨不得将你们兄妹挫骨扬灰才怪!”愉妃脸上尽是得意的笑,淡漠戏虐的目光让人心惊。
九公主连连摇头,跪在床上扣头道:“愉妃娘娘,我母妃做过的那些事与昭华无关,她也已经死了,求求您放过我皇兄吧,昭华知错了再也不敢出言不逊了,日后定当将您当做生母一般侍奉,求求您,只求您在父皇面前美言一句,别让昭华去北狄,求您了愉妃娘娘!”
愉妃笑着指甲划过她白皙水嫩的脸颊,稍稍用力就划出一道红印子,还真是吹弹可破呢!
只听她含笑的嗓音,慢条斯理道:“圣旨已下,北狄迎亲的使团也在途中,你再不想嫁一个许给了北狄的公主..本宫竟不知这东武朝哪家公子敢不要命的踩着两国交好来娶你?”
愉妃一把甩开她的脸,继续道:
“哼,你还以为你是那个不可一世的九公主?
现在就算你愿意和亲,可北狄王却未必能容你,一本被别人翻过的书还想着享受王妃的尊荣么?
陛下不杀你已经是仁德了,在京都本宫尚且可以替你遮掩此事,不过...北狄王能不能容你那就看九公主的本事了!”
九公主浑身的战栗,再也支撑不住瘫软了下去,北狄王残暴成性若是知道她婚前失贞...北狄那么远,她一个异国公主嫁过去该怎么活啊?
绝望如同滔天巨浪一般袭来,终是受不住晕了过去。
第三百二十九章 一箭三雕
愉妃下令诛杀了今日所有知晓内情的宫婢、太监、护卫、嬷嬷,九公主则被“安然无恙”的抬回了昭华宫。
“陛下怎么样了?”愉妃问。
“娘娘放心,陛下不过是气到了现下人已经醒了,有陆太医在身边伺候陛下定能好起来的,倒是璃王和咱们王爷一直在侍疾,想来...”
愉妃劫下春秀的话,“想来璃王不放心陛下将此事交给我处理,定要瞧见个结果才会离开!”
“娘娘睿智,若不是娘娘仁宽就凭今日之事..九公主?哼,早就凉透了!”提起九公主春秀一脸恨意,再想想她的下场又觉着解气。
她这副身子嫁入北狄,那可是比死还煎熬的活地狱。
“本宫知道,你妹妹死在九公主手里,你恨她,可本宫这么做有本宫的道理!”
“春秀不敢!”
愉妃瞥了一眼她,舒了一口气道:“九公主早晚都是一个死,可她给北狄王戴着这么大一顶帽子,本宫就不信了,北狄王能忍?
走着瞧吧,这日后啊,就指望着我们璃王殿下平定北狄之乱了!”
春秀简直要顶礼膜拜了,“娘娘这一计可谓是一箭三雕,一来,堵了端王的活路,二来,北狄对九公主的身份本就不满待入了北狄王宫,怕是要磋磨死她呢!三来,北狄王心存怨怼,朝中能对抗北狄的就只有璃王了,京都诸事可不要指望咱们王爷了么?”
“唉...是啊,连陛下都说,没有了璃王,他会把皇位传给傛王或着秦王,傛王不过是个脓包不足惧,只有杀了璃王...
云妃都死了这么多年,陛下还对她念念不忘的...当真是情深意重啊!”愉妃咬牙,眼神阴狠的看着宫墙,“父子一脉最是相似了,倒给了本宫一个好机会啊!”
*
月轻玉这几日一直闷在屋子里,乖巧的如同另外一个人一般。
外府的人都不知道宁雅郡主因什么事同瑞郡王闹翻了,宁雅郡主倒不见外所幸带了丫头直接就搬到了云榭院来,定国侯正想求着她来,便下帖以为月轻玉配药的名义留她小住。
一山不容二虎,自从她来后南宏章的日子过的越发的狭促了,拿个药配个方煮个汤的总有人指手画脚,气的他裹了包袱就要回他的灵虫谷去。
“来来来,以后便由你来配药,爷我还不伺候了!”南宏章腋下夹着包袱气冲冲的往外走。
宁雅郡主靠在廊下的柱子上冷嘲热讽的:“早就该走了,庸医误人哪!又白吃白住的..哼,按我的方子玉姐姐的病说不定就好了!”
“呸,你不白吃白住?!就你一个黄毛丫头,药都没认全呢!治,你治!治死了别哭着来求我!”
“你说谁白吃白住,谁治死人呢?”宁雅郡主解下腰间的牛皮鞭子,霹雳一声甩了上去。
“你...你好好说话,别动手啊,你...”南宏章哪里还顾得上细软包袱,逃命要紧。
四小姐带着丫头们一头拦着宁雅郡主,一头挽留南先生的,顿时鸡飞狗跳的。
月轻玉站在廊下瞧着这一片的热闹,冬香疾步走到她面前,动作自然递了一个新手炉换了月轻玉手中半凉的手炉,又为她拢了拢大氅。
五小姐先瞧见了她出来,眼睛一亮的跑过来,脆生生的拉着长音喊道:“长姐---”
“长姐,你的身子是好了么?再有几日就过年了,长姐是不是可以带着如禧去折红梅花了?”五小姐满目关切的看着她,四小姐赶过来的脚步一顿,抬眸看了一眼月轻玉,她清浅的笑了笑,抚着月如禧的头发道:“好!”
四小姐快步走过来,戳了戳月如禧的眉心:带着嗔意的斥责了一句:“如禧!”
“小脑袋里想的就只有玩!”
“你四姐不带你去,二哥带你去!”爽朗的少年声从院外传来,月轻玉抬眸看去,鲜活明亮一身利落装束的轻千意阔步走来,再次相见她鼻头发酸。
四小姐紧张的站了起来,通红的眼里盛满了激动。
上次听郡主说他伤的不重,碍于身份和礼数她迟迟都未能去轻府探看,本以为得年后才有机会相见没想到今日他就来了。
“二哥!”“轻公子!”“二哥哥!”
轻千意还礼,双眼充盈着血丝,“玉妹妹,四小姐,小五..”
“那群庸医非不让我下床,今日才能出来,姑父的事..玉妹妹要节哀,现在什么都比不得你身子要紧!”
月轻玉极力将唇角扯出一点点弧度来,“有南先生在,倒也无妨,早就听舅母说二哥沉冤得雪,有重孝在身便一直没能过去,二哥的伤可都好了?”
“以当时晏大人手中的证据我这儿吃点苦头是理所应当的!”轻千意不以为意的说着,目光瞧见月如歌越来越红的眼眶后忙改口:“都是皮外伤,都好全了!没事的!”
说着还向着自己胸口挥了两拳头,咳咳咳...恰一口冷风灌进来,呛的他直咳嗽。
四小姐的眼泪差点绷不住,拉着五小姐福了福身称着不打扰他们兄妹相聚为由,在自己失态前火速的逃离了去。
轻千意没反应过来,痴痴的喊了一句:“你..怎么走了?”
月轻玉心明眼亮,“许是被二哥的皮外伤吓着了,如歌提心吊胆了这么久,可今儿心放回了肚子里,还不许她哭一鼻子呢?”
“她..有么?”轻千意搔了搔头,有些不好意思。
“起风了,二公子,小姐屋里说话吧!”冬香担心月轻玉的身子,提示二公子进屋。
南宏章伸着脖子好奇的问:“那人谁啊?”
宁雅郡主追累了,坐下来自顾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傲慢道:“土包子,那是轻府的二公子!”
“你...!”
“嗯?”
南宏章看着那鞭子咽了一口唾沫,“说得对!”
这还差不多,宁雅郡主满意的砸吧了一口茶香。
冬香给月轻玉膝上盖了一张天水碧的提花绒毯又上了两盏茶后便带着人都退下来,将门仔细的掩好。
“当初二哥喊冤入狱连同右羽卫都受了责罚,如今真相大白陛下可许二哥回羽林卫了?”月轻玉垂眸吹了吹杯中漂浮的茶叶。
第三百三十章 入主东宫
“嗯,再有几日就过年了陛下命我巡护京都安全,加之南楚的使团尚未离京,京羽林卫会更警戒一些!”
“南楚兵败,此行意在求和..呵,倒是比北狄求亲还要麻烦?”月轻玉冷嘲。
“此事我听父亲说过,此战南楚输的难看,表面上放低了姿态可骨子里对于割地赔城一事拖泥带水,父亲担心南楚使团以求和为名,实则留在京都试探朝中虚实,加之与北狄人同时入京怕是会再无端生出狼子野心来!”
“南楚也好,北狄也罢,归根结底还是东武已经失去了对周边列强的震慑,再大的野心也要有实力的映衬,南楚输的难看而东武也没赢的好看到哪里!”月轻玉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前有外忧,后有内乱,当初查到吴之海贪吃空饷,夜氏皇权就应当及时勒马,以战止战本就是下下策,如今这种局面也是咎由自取!”
轻千意被她身上那股子浓烈的反意惊到了。
“那何是上策?”璃王抬步进来,冬香警戒的跟着。
不知为什么,轻千意很是不安,尤其他瞧见月轻玉那紧攥微颤的拳头时,更慌乱了。
“你来做什么?”月轻玉一脸敌意,轻千意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还是醒了醒神依着规矩给璃王行礼。
“怎么了?吵架了?”轻千意小声的问,两人剑拔弩张谁都没搭理他,气氛冷到了极点。
“额...我去给老侯爷请安..”轻千意赶紧找了个由头,拉着呆如木头的冬香赶紧退了出去。
冬香恼他,“放开我!”
“人小两口吵架你杵在那做什么?”
“我...”冬香一箩筐的话顶在嗓子眼儿,想起月轻玉的嘱咐,她与璃王的事不要将侯府和轻府众人牵扯进来,便没好气道:“你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轻千意好奇,这两人因啥事闹成这个样子?
冬香气的直跺脚,一屁股坐在青石台上,唉声叹气急的抓耳挠腮,时不时的对着屋内张望。
月轻玉的心狂跳起来疼的如被万剑穿过,才想开口就觉着喉管有冷风呛进来疼的她肺都要裂开了。
眼皮发涩,有什么要割开她的皮肤一般,南宏章曾嘱咐过她,若想撑过这五个月应尽力保持心境平和,减缓蛊毒的游走,她极力的按下那翻起的恨意平静着自己的心绪才勉强能呼吸出来,璃王一把扣住她的腕脉,紧张的问:“是不是不舒服?”
她想挣脱,用力的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的从自己腕上剥离,猩红的眼睛冷漠的看着着他,言语如刀一般割在璃王心头:“承蒙王爷关怀,死不了!”
璃王悬空的手骤然就僵了,整个人像是受了重重一击,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脸上痛楚的表情让月轻玉瞧了异常的觉着恶心。
眼泪一直在眼窝里打转,几乎下一刻就要喷薄而出,她咬着牙忍着,将脸一侧避过他的眼神。
“我今日来是想告诉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门外打了起来,南乔刚收到消息一路奔回云榭院老远就瞧见天火守在小姐门口。
砰--
门一下子被推开,南乔喘着粗气跑了进来,生怕月轻玉会有什么不测。
璃王眉目间的幽邃仿佛要吞了南乔一般,怒目切齿道:“又是你!”
“王爷”“小姐”
天火和冬香匆匆赶了过来,月轻玉余光瞥见璃王的样子一颗心沉到了谷底,道:“出什么事了这么着急?”
“宫中旨意,璃王被册封为太子,二月初六行册封礼...陛下命礼部着手准备大婚事宜..”
二月初六?这么快...
月轻玉的心头一跳,看来所有事马上就会有个了结。
又莫名的心头涌上一股子酸楚和落寞...
冬香睁大眼望着月轻玉。
她颔首,语气冷淡又平静:“知道了,都下去吧!”
待众人退出,月轻玉垂眸冷语的问:“王爷就是来同我说这件事的?”
璃王的眉头几不可见的抬了抬,这才将刚才的话说完:“你既有耳目又何需本王传话?本王来是想告诉你,月长栋这几日在本王府上住的甚好,本王怕你挂心养不好身子特意来告诉你一声!”
月轻玉下意识里攥紧了拳头,璃王温热的气息呼在她耳边,酥酥麻麻的,声音低低沉沉惑人心智:“你若把南乔送给本王,本王或许可以考虑让你同他见上一面,如何?”
眼泪不争气的夺了出来,明明...她已经寒了心肠,明明她已经失望至极,厌倦了这一切,为什么还会哭?
她痛恨着自己的软弱,怒目切齿道:“你妄想!”
“当真不考虑考虑?入东宫后你可再没有机会如现在一般可自由出入,这许是你唯一见他的机会呢!”
月轻玉心里越发像是有把火在烧,烧得五脏六腑都隐隐灼痛,或许在她心底始终不敢承认和相信璃王会是这样的一个人吧,或许前世她早就死在了冷宫里,那拼死万箭穿心救她出来的场景不过是她臆想中的一个梦罢了。
那时她太渴望出去,太渴望死了,或许濒死前将所有的寄托和希望统统压在了那个曾经她以为的真心对待过她的人吧。
夜氏兄弟的演技真是一个比一个的好!
她早就该看透的!
案桌上的木雕花纹嵌入她的掌纹里,额头上直冒冷汗。
璃王的牙龈都快咬出血了,“本王只是警告你,管好你身边的人收些没用的心思,你只有安分守己才能护住身边的人!”
她视线恍惚而迷离,竟然顺从的应了一句:“是!”
璃王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忽然就想起那个在练武场用计打落他的弓箭,马上飒爽英姿明眸皓齿..与他同争朝晖,露出那让灿烂明媚的笑容。
怕是以后再也见不到这样的笑容了吧!
这不就是他想要的么?折断她所有的羽翼,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求仁得仁,他有什么好难受的?
他淡淡道:“戌时,璃王府的马车会来接你。”
璃王宽大的狐裘推门时被风吹起,她还是僵站在那里看见天火恭谨的跟着他远去,冬香和南乔冲进来关切的问她璃王有没有对她怎么样?
第三百三十一章 愿意嫁我为妻么?
她迟迟的呆愣着不说话,冬香急的去请南宏章,月轻玉制止了,任是华佗在世也就不会心底那个奄奄一息的自己。
她倒是有些期待二月初六了,那时应该也不下雪了,万物复苏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轻千意从冬香嘴里问不出什么,便去了偏院,一是安慰月如歌让她放心,二是他是真的很想知道璃王和轻玉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生死相依的两个人突然就势如冰炭了呢?
月如歌只将她知道的告诉他,璃王回京后好像是南乔说错了话两人在房中起了争执,璃王出手打伤了南乔,从那日起两人便闹掰了,自此长姐便只字不提璃王,而长姐重病之时璃王也一次都没有看过。
“许是为了伤了南乔的事吧!”四小姐揣测着,“长姐待下人极好,当时若不是有南先生在南乔怕是现在还躺在床上呢。”
“璃王不是气量狭小之人,南乔到底说了什么能逼得璃王出手伤人?”
四小姐摇头,“当时我在灵堂,知晓内情的只有冬香、南乔和长姐,事后我也问过可这两个丫头嘴严的紧,定是长姐嘱咐过了,既然长姐不欲外人知晓定有她的道理,你也别再追问了!”
“咱两算什么外人?”轻千意嘴巴秃噜了一句。
四小姐腾的一下子耳根子都跟着灼热起来。
轻千意没有察觉自己话里的不妥,自顾的分析着他们小两口的事,“可二月初六他们就要大婚了,这心里的疙瘩不解开这日子该怎么过下去??”
“大婚?”四小姐惊呼!
“嗯,陛下已经下旨册立璃王为太子,由王伯伯准备大婚之事,要说璃王也是够心急的,当初不是说好了要两年之后迎娶的么?
现在又娶的这么急,不知道轻玉心情不好?”轻千意脑子里又闪过一个灵光,猛的转身问:“是不是轻玉的病..有什么不妥?”
这一转身不要紧,四小姐通红的一张脸吓了他一大跳。
他紧张的抬头摸了摸她的额头,“怎么了?是不是发烧了?”
轻千意呼出的热气喷到四小姐脸上,更烫了。
她忙别过头,错开一步的距离:“我没事!”
“什么没事?我去找那个南先生过来给你瞧瞧,有病得及时吃药看大夫,拖会拖出来大毛病的!”
轻千意抬腿就往外走,却陡然被一双手拉住了他甩开的臂膀。
四小姐急了,垂着眸子视线落在他的鹿皮软靴上,面露娇嗔:“我真没事,你..你怎么连人是生病了还是...害羞都分不出来?”
害羞?
轻千意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他这才瞧着月如歌耳根子攀上红潮,越发的柔情可爱,他的心跳越来越快,反手抓住月如歌的手。
男子强大内敛的气息逼来,月如歌脑中一片空白,抬头正好对上他炙热的视线,轻千意握着她的手扣在自己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跳上。
“当初,你说会等我..君子一出驷马难追,我可是记心上了,如今连玉妹妹的婚事都定了母亲可是日日催我要我娶一个媳妇回去。”
强劲有力的心跳从掌心传来,四小姐越发的站不稳了,四下的张望着,生怕被人瞧了去,哪里还有当初大庭广众之下口口声声说要等他的大胆模样?
当初,他怕牵连她所以不曾回应,这份情义伴着他度过了那段阴暗消沉的岁月,如今再见她便说什么也不肯放手了。
“你爱娶谁便娶好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同我说是个什么道理?”
四小姐欲将手抽出来,却被他使力一拽,一个趔趄,跌落入怀。
“如歌,你是暗示我要向叔父提亲么?我只问你,你可愿..嫁与我为妻么?”
四小姐被一股子意乱情迷的悸动包裹这,对上他深情炽热的眼睛,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轻千意炙热的唇生疏的落了下来,四小姐紧张的一窒,整个人都被他的动作惊到了,紧张的攥紧了他的衣袖,连呼吸都忘了。
门外传来疾步小跑的脚步声,四小姐吓的头皮发麻险些崩裂一把推开了恋恋不舍的轻千意,慌乱的整理着自己衣角的褶皱,捂着那颗跳的七上八下的心道:“二公子,天色也不早了,我们会照顾好长姐的身子,请郡主和公子放心!”
四小姐拘谨无措的样子当真是可爱极了,轻千意不打算放过她,一步一步的逼近,把她逼到了墙角。
五小姐脆亮的声音扬了起来:“四姐姐呢?还在同二哥哥说话么?快叫他们出来,我有急事!”
四小姐整个人都一个激灵,拍打着他的手臂,急道:“快别闹了!”
轻千意一张无赖的脸凑了过来,魅惑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门都被推开了,五小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都能听到月如禧因急跑粗喘的声音,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她近乎求饶道:“愿意,我愿意!”
轻千意这才满意的扯了手,四小姐如大赦一般的跳开了。
五小姐急的一头的汗,拉着四小姐的手便向外走,道:“长姐的院子又打起来了!”
“谁打起来了?”四小姐紧张的问。
“姐夫的护卫和南乔呗!”
四小姐看了轻千意一眼,两人几乎同时脱口而出:“快去看看!”
几人踏入月轻玉小院时,璃王已经带着天火早就离开了,南宏章正搭着脉,冬香煎药,南乔则不知为何又跪在地上。
“怎么了?”四小姐关切的问。
“他欺负你了?二哥替你出气去!”轻千意看着南先生在,生怕自己的妹妹受了欺负。
“都跟你似的?”四小姐扯他的衣服,想起刚才的事又不免一阵悸动。
南宏章抬手示意众人不要出声,一个个的还真是会帮倒忙。
半响,他起身深深的看了众人一眼,懒悠悠道:“放心吧!”
池柏山和宁雅郡主对他挤眉弄眼的,他叹息一声只能拿上药箱出来,不等他们开口便道:“死不了,不过这丫头要是再多见未来的太子爷几面就不保准喽!”
“心绪要平和!平和!怎么就不听呢!”南宏章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仰天叹息:“这小两口可怎么好?”
第三百一十二章 你要安分守己
小少爷对侯府和小姐意味着什么南乔心里清楚,为了她放弃这次机会南乔觉着不值。
冬香在火炉旁吧嗒吧嗒的掉眼泪,早知道璃王是这种人,她就是带着小少爷去讨饭也绝不求他庇护,如今小少爷羊入虎口,她就是罪人。
“南乔,想必圣旨用不了多久就到了,你去前厅看看,就说我病了。”
“是!”南乔不情愿的退了出去。
“长姐,你是不是...”四小姐余光瞥了一眼轻千意,话留了一半。
“没事!”月轻玉往腰下的隐囊上靠了靠,轻拍了拍月如歌的手背,“京中的事都安排的怎么样了?可听祖父说过要何时启程么?”
“祖父说了,京中一切事务全交给母亲打理,过了十五上元节,十六便出发!”四小姐道。
“长姐,如禧不想回江宁!”五小姐扑在床上,嘤嘤的哭着。
“如禧舍不得长姐还有四姐姐...还有二哥哥!”如禧泪眼汪汪的看着三人,对着轻千意一个劲儿的眨眼睛,意图让他帮自己说两句好话。
长姐听二哥哥的话,由他替自己求情长姐同意了,祖父就同意了。
月轻玉瞧她很是会找帮手,便问:“难道你就舍得三叔、祖父、祖母了?”
五小姐人小鬼大,“自然也是舍不得的,祖父祖母最疼的就是长姐了,如禧要替祖父祖母看着长姐好好吃药,如禧若是想祖父他们了也可以回江宁去探望嘛!
若是如禧回了江宁,爹爹和那个孟氏定不会让我回京看长姐的...
四姐姐也不用回去,为何让如禧一人回江宁?”越说越伤心,眼泪如开闸的洪水一般:“江宁就如禧一个人,就是被人欺负了也没有人管如禧,长姐和四姐姐是不是同母亲一样..不要如禧了?”
五小姐哭的伤心极了,四小姐心里脑抓一样的难受,忙抱着她安慰道:“傻丫头,长姐和四姐姐怎么会不要你呢?不过是...”
树倒猢狲散罢了!
众人心头刮过一阵悲凉,赫赫扬扬的定国公府自此便要消沉下去了。
这样的道理如禧小小年纪怎么能明白呢?
四小姐怕牵动月轻玉的情绪,便道:“不过是长姐要大婚了,四姐姐和二婶要多留在京都几日罢了!用不了多久也是要回江宁的!”
五小姐知道大婚是极热闹的,当初轻家大哥成婚时她同姐姐们去凑过热闹,“长姐大婚,我们是不是就不用走了?等长姐成亲完了再走?”
轻千意的目光落在月轻玉的身上,他想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让定国侯竟不顾孙女的大婚,也要急速回祖宅。
他入狱的这段时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告诉祖父,行程不变,璃王娶的是我,又不是侯府,我父母双亡天下尽知,祖父祖母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也不该因为这件事耽误了。”又擦了擦五小姐的眼泪:“长姐在京中时照看不好你,你若不愿回江宁,以后便只能同四姐姐一起住了,你可想好了?”
五小姐一脸惊喜,“真的?长姐,我可以留在京都?”
月轻玉点点头,五小姐乐的简直站不住脚,忙跑去青朴院同祖父商量此事。
“轻玉,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竟大婚都不让老侯爷参加?这不是..打了皇室的脸么?”轻千意疑惑道。
打的就是夜家皇室的脸,月轻玉眼中带着不屑和阴冷,“我身子不好,大婚仪程繁琐,不想让祖父瞧了忧心,再说了府中一切都打点好了,过完年一切都可以尘埃落定了。”
“长姐...”四小姐仰头看着月轻玉,睫毛一个劲儿的颤,轻千意总觉着哪里不对劲,想开口问月轻玉便称着身子乏累将人半轰半劝的撵了出来。
才下地不过小半日的时间,她已是筋疲力尽,这段时间需得静心调养着,她一定会撑到二月初六那日的!
接到圣旨府上欢喜的不得了,孟慕华懊恼极了,早知道如此便不早早的同月轻玉扯破脸皮了,如今老侯爷坚持着要回江宁去,这下什么露面的排场她都轮不上了。
三爷都没能好好吃上一顿饭,孟慕华软磨硬泡的求着他让他再同定国侯说道说道,哪怕大婚后再回江宁也行啊!
三爷还不知道她的心思?原先他对府上的争夺不上心,如今这重担马上就压在他肩上了,人都是有个闲内助,他可倒好!
还不长记性?
骂了孟慕华两句不知廉耻后便摔了碗筷去了姨娘房里。
孟慕华扶着门愣气的胸口此起彼伏的,直骂:“我不知廉耻?放眼满京都瞧瞧,哪家向咱们院里似的,娶上十几二十几房的妾室,我不知廉耻?我怕是整个三房都没有廉耻!”
三爷还没有走远,听见孟慕华这通臭骂登时便脱了靴子一把箍在了她脸上。
呸!
三爷闹着要休妻!
戊时的梆子响起,月轻玉昏睡了许久现下醒了闹着要吃珍珠酿丸子,难得她有胃口冬香忙去做,南乔不放心别人去盯着煎药。
月轻玉悄然换了一身衣服,璃王府的马车在最近的东门候着,月轻月挑帘上了马车,没想到璃王也在。
“怎么?不愿去?”璃王手指按压着眉心,一脸疲态,听见车外的声音顿住了,幽声的问道。
天知道,此时他多担心月轻玉会甩了车帘回去。
谢天谢地,有月长栋这个小祖宗在。
一路上月轻玉都偏着头,璃王硬生生的塞过来一个手炉,暖暖的,他碰过拿过的东西她才不要。
“一双凉手,碰不得长栋!他怕凉!”璃王十分护短的搬出月长栋来。
那雕花的手炉在空中悬了会儿,被她稳稳当当的收回了手里。
“本王说过,你要安分守己...日后若还是这般乖觉,可以考虑考虑让你多见他几次!”
月轻玉真想把手炉掴在他脸上,却不自觉的问:“真的?”
话说出口她就后悔了,因为她瞧见璃王的嘴角高扬着,斜睨着眼睛看她。
她就知道他在耍她!
不过是委曲求全一下,能换来长栋的平安也好,长栋还小现在天正冷,等到二月初六暖和些了长栋也大些了,便好偷出来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 初见月长栋
“真的!”璃王发誓一般郑重。
月轻玉不知他有什么阴谋,只想着先见到月长栋,幸好她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慢慢筹谋着。
璃王先下了车伸出手,想接一把她,可惜自作多情。
南木不知道被璃王关到了什么地方,月轻玉没瞧见南木的身影,她悔的肠子都青了,当初她应当让南木直接把长栋抱回来的。
她防备了所有人,唯独遗漏了璃王。
一招错,满盘皆输。
璃王第一次知道照料这么一个刚出生的小娃娃是多么繁琐仔细的事。
太医说婴儿脾胃娇嫩月长栋又是早产,娘胎里带着不足,能不能活下来全靠乳娘那一腔子乳汁了。
为此,他生怕月长栋活不下来,命李忠像供祖奶奶那般供着那帮乳娘们。
喂养了这些日子下来,月长栋的小脸蛋上才充盈起来。
璃王早就摸透了小家伙的规律,白日里无事不是吃就是睡的,反到了夜间不是拉了就是尿了,要不就是醒了,才来时没气力哭起来跟小猫似的,现下气力越发的充足了,一闹就是半夜哭的他都没办法集中精神处理军务,一拖就是天亮。
月轻玉没有想到璃王将月长栋看的这么紧,竟与他同住在一个屋檐下,难怪马车内她从璃王身上闻到了那一丝奶香味儿。
地龙烧的旺旺的,屋子里就如春日里一般,房间里摆着山茶花花香四溢开的如日中天,如...现下璃王的处境一般。
月长栋被华丽的锦被裹着,木制的摇篮上吊挂着几个做工精细的玩件,想来是乳母闲来无事时逗弄着长栋玩的。
月长栋许是先吃过了奶,现下睡的正香,小家伙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粉嘟的唇瓣蠕糯的咀嚼着,嘴边吧嗒起一溜的口水泡。
月轻玉下意识的拿帕子去擦,可又担心自己的巾帕掖久了不干净便收了回来,目光正翻找着,璃王慢慢的弯下腰来,娴熟的拿起了一块细棉软布轻沾了沾他的嘴角。
“长栋体虚,刚开始的半个月吐奶是常事,后来发现是乳母嘴馋,不过现在好了,我把乳母全家都“请”进了王府,嘴馋的毛病已经彻底的戒了。太医又开了温补的药和药膳,现下基本上都不会吐奶了!”
“他..是不是吃多了?”月轻玉瞧着那小嘴总含着奶水似的。
“他贪睡,我嘱咐过乳母要少喂多餐,可小家伙每次都跟吃不饱似的,想来今日定是乳母心软多喂了些。”
月轻玉心中诧异,璃王对这细枝末节的事都了如指掌,看来他是打定了心思要将定国公府捏在手心里。
他把长栋看得如眼珠子似的,她越发的觉着偷出长栋委实不是一件易事,凭南乔一人怕是不妥,若是月武他们还在许还有些把握。
再者,她本打算将璃王府的乳母一起劫走,可如今人一家的性命都捏在璃王手中,自己再怎么的也不能害人哪!
月轻玉失神的想着,璃王瞧着她,痴痴的瞧着她。
小脑袋瓜里不知想着什么阴诡的主意在提防着他,眉头渐渐的紧蹙了起来,轻拉着月长栋的手也呆愣起来。
哇--
月长栋一声哭腔唤回了她失落的神思,饶是她两世为人也不曾生养过,当初那个孩子...她还不曾知晓是男是女便被随她一同喂下那毒药。
“怎..怎么办?”月轻玉不知所措,璃王的大手伸了过来,她一把扯住,警备道:“你做什么?”
璃王苦笑,眼底伤痕满布:“本王要做什么也不用等到让你看着的时候做!”
月轻玉才反应过来自己紧张过头了,手缓缓的撒开,璃王娴熟的抱起月长栋向床上看了一眼,对着月轻玉道:“尿床了,给他换块尿布!”
换尿布?
“怎..怎么换?”
此技非她所长,她只想着如何把月长栋抢回来却不曾想过原来自己根本就不懂得如何照顾一个婴孩。
月长栋与月如歌、月如禧不同,他尚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想法,唯一能表示自己不满的就只有哭,而她分不清这哭与哭有何不同?
是饿了?还是尿了?还是不舒服?
月轻玉本是抱了满心期待来瞧月长栋,一下子被打击的泄了气。
她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到底能不能将月长栋平安的健康的抚养长大。
她想着璃王已经把胳膊伸了出来,一步步的教导她如何让月长栋乖乖的躺在她的臂弯。
月长栋整个人都是软软的,带着婴儿肥的小脸像极了年画上的福娃娃,眉眼笑开了与柳姨娘有八九分像。
月轻玉垂眸望着怀里的小家伙,低声呢喃,像是说给他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长栋,你娘在世时给你取这个名字的时候是希望你长大成材,可长姐只希望你能平安的长大,男孩子家建功立业固然重要,可..第一要学会的就是要保护好自己,保护好你身边的人,什么功名啊都是镜花水月,千万不要像你大伯父一样...”
“你一定要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么?”璃王及时的呵斥她。
“你要从小就在他心中种下一颗仇恨的种子么?还是,你觉着你的恨还不够,要长栋继承你的意志成为你复仇的利器?”
月轻玉惊住了,心口没由来重重跳了两下,她仿佛从月长栋的眼睛里看到自己面目狰狞的样子,自重生后她一直被复仇的欲望蚕食着,片刻都不曾放过自己,她竟没有察觉自己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把孩子给我!”璃王麻利的换好了尿布,伸出手想要接过孩子。
她真的能教导好长栋么?
“我...”她整个人都几不可察的颤抖着,月长栋被她紧抱的不舒服再次“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璃王伸出手来,从她怀中轻轻的接过月长栋,如父亲一般轻拍着哄着他安定下来。
这一幕是月轻玉怎么都没有想到的,她一心一意的想着月长栋在璃王府定是吃不饱穿不暖,小脸蜡黄一副惨兮兮的模样。
可事实狠狠的打了她一耳光。
璃王哄睡了月长栋,将他放在了床上,拉了拉他身上的小被子,学着她当初的口气下逐客令:“人你也看过了,可以走了吧!”
第三百一十四章 尚文来信
月轻月的目光在月长栋安稳熟睡的脸蛋上停留了会儿,莫名其妙的掉下了一滴眼泪。
璃王抬手,她侧过脸去,他的手扑了个空。
这件事不会抵消他所做过的一切,更不会消减她心中的恨意。
不过璃王有一句话说的极对,她不该在月长栋心中种下一颗仇恨的种子。
“又不是生离死别再也见不到了,愁眉苦脸的做什么?”璃王戏谑的笑道。
“什么意思?”月轻玉怀疑这话是不是哄骗她的花言巧语。
他为什么要哄她?
他对她不过是利用而已,获取她的信任好...杀了爹爹罢了!
璃王单手撑着额头用食指百无聊赖的点着太阳穴,“本王说过只要你安分守己许你多见他几次!”
“呵--”月轻玉苦笑着,不知该说些什么好,谢谢他么?
她出门时正巧碰见管事急慌慌的往里面闯,差点跟月轻玉撞个满怀,还好璃王及时环住了她的细腰。
管事快速的将头别了过去,大半夜的月轻玉很不想让人误解这不清不楚的拉扯,矫捷的逃离了璃王的上了马车。
马车内还有他的气息,她环着手臂将自己缩在自己的身影里,或许只有这样她才有些许的安全感。
南乔和冬香几乎都要急疯了,月轻玉只留一张纸条说出去一趟,不出一个时辰便回来了,现下都过去快两个时辰了,东门的门槛都快被她们两人踏平了。
“有马车!”冬香指着缓缓而来的马车险些跳了起来,南乔伸着脖子望出去,认出那时璃王府的马车。
“小姐!你去哪了?知不知道我们都吓死了!”冬香扶着月轻玉下来,月光下她的眼圈通红,“回去再说!”
她一回来冬香就忙的跟陀螺似的,南乔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姐见到小少爷了?”
“嗯...过的..挺好的!”月轻玉都不敢相信自己会说出这句话。
“南乔,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南乔:“南乔定知无不言!”
“你为什么背叛璃王,选择我?”
南乔情急直接跪了下来,“奴婢是真心留在小姐身边的,不是王爷的眼线。”
月轻玉抬手扶起她,她是真心相信南乔在帮她,可是在她的印象里璃王府的死士一直都是忠心不二的,是什么让南乔选择背叛璃王的?
“虽说我们是下人可王爷对我们很好,也极少让璃王府的人真正陷入危局,即便如此我和南木一直生活在阴影下,跟了小姐之后才知道自由是什么感觉,活着是什么意义,我想月忠和月武也是如此,所以我们愿意死心塌地的跟着小姐,绝无二心。”
“你有没有想过..放下一切后,会过什么日子?”
南乔没想过这个问题,怔楞了片刻后摇头,冬香端着药过来质问她:“小姐会放下一切么?这种没头没脑的问题小姐想让南乔怎么回答?”
“南乔和我不一样..”
“是不一样,南乔生龙活虎的有的是精力动脑子,小姐也有?”冬香直截了当的怼她。
月轻玉心虚的接过药,猛憋了一大口气才将那一碗苦药喝完,冬香还为着她不辞而别的事生气,连蜜饯都不给她吃。
“小姐,我求求你了别再任性了好么?冬香天大的胆子都让你吓破了!”
噗--
月轻玉实在听不下去:“我哪里任性了,就你那胆子...还天大,比兔子大还差不多!”
南乔忙解释道:“小姐是去看小少爷了!”
“真的么?”冬香忙放下手里的托盘,激动道:“小少爷还好么?小姐哭过了,是不是小少爷过的不好?”
月轻玉简单的勾了勾嘴角,“放心吧,长栋挺好的。”
冬香鸡贼的看着她,极度怀疑这是不是安慰她的假话。
“真的!”
“好了,我药也吃了,行踪也交待了,两位..可以让我睡觉了么?”
“好好好...睡觉要紧!”冬香忙侍候着她躺下,瞧着她轻轻的熟睡后仔细的替她掩好窗子,轻手轻脚的关上了门退了出去。
璃王却彻夜难眠,管事欢天喜地的收到了尚文传回的书信,里面的内容却让他险些崩溃。
月如婷没有撒谎,当初她给李府医的那笔银子里是有一条人命在的,尚文历尽艰辛沿着李府医走过的痕迹才找到制蛊人夫妇的...坟茔。
璃王一口血气堵上心口,这个月如婷..自己前世到底是做了什么孽,竟然入了她的眼?!
幸好,尚文探知那制蛊人有一个女儿半年前才出嫁,尚文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赶赴岭岚坡去寻一寻那女子的踪迹,希望通过她能查到蛊毒的配方。
璃王起的砸碎了房里所有的东西,他知道月轻玉备受煎熬恐时日无多,连夜派出璃王府的所有暗卫赶赴岭岚坡一带,册封在即管事担心他的安危便提议调尚尘回京,璃王只道待尚尘任务完成后自会回来的。
如今他身边有天火,足够了!
*
大年二十五
北狄王次子率领的求亲使团抵达京都,敬宁公主于承安门风光大嫁。
翌日,刑部张出告示庶人夜逸辰经刑部严查严审南洼叛乱,夜逸辰串通南洼敌军通敌卖国谋害定国王,害十万大军冤死胶东。
后又策划府邸刺杀一案,杀妻灭子,栽赃陷害羽林卫及轻府的二公子,意图祸乱朝政。
南楚一战,璃王及时发现粮草有异,经刑部严查夜逸辰指使粮草府谷管蒋天博擅动火璃军粮草,幸有苍天庇佑此战神速全胜,虽未造成军马伤亡可其心可诛。
以上种种皆查有实证,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三日后于东街刑场处死!
端王弑君的事陛下没有将这件事翻到明面上去,或许还是想给自己留下那一点已经被端王踩进泥里的面子吧。
朝中的这几件大事这两日传的沸沸扬扬,月轻玉脑子里一直浮现着前世她被做成人彘,被堕掉孩子时夜逸辰那冷漠戏谑的脸。
大年二十八
端王蜷缩在阴冷的牢房的一角,如惊弓之鸟。
“您这边请!夜逸辰明日就要处斩了,这可是要犯,探视时间不宜过长哈!”狱卒哈着腰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南乔腰上的钱袋子。
第三百一十五章 漫天灯火
“请兄弟们喝茶。”
“这可使不得!”狱卒连忙推辞,手却忠诚的将钱接了过去。
斗篷下,月轻玉一袭素娟白衣在夜幕里显得尤为的刺眼,夜逸辰从缝隙里认出了她。
“是你?”
“难为你还认得出我,若是走在大街上怕是我眼拙都认不出端王殿下来了!”
一句话如刀子一般刺着端王的小心脏,他还有机会走在大街上?
父皇竟然要当着那堆贱民的面砍了他的脑袋,连最后的体面都不给他留。
当初..他就不该犹豫的。
“听说你要当太子妃了?怎么样?用你爹的命换来的富贵,享受的可还安心吗?”夜逸辰也深知月轻玉的痛处,“当初若是你选择嫁给本王,或许...”
“那下场只会比现如今惨上百倍!”月轻玉毫不犹豫的打断他的话,“你打算..娶了我间接的拥有了定国公府和轻府背后的朝中、军中势力,这样你便更有把握对抗璃王的火璃军,若是此计不通还可以利用我...去除掉璃王,只要璃王一死这皇位就是你的了!
等你登上皇位,因为我的身份..定国公府也好轻府也罢手上的军权和势力必定更胜从前,可你骨子里就是一个胆小鼠辈,你怕,若是我生下中宫嫡子,怕他们手中的权势会随时夺下你的皇位,所以..你登基之时就是我定国公府覆灭之日。
你会饮着月家和轻氏一族的血,一点点的夺回兵权将世代相传的利剑彻底握在自己的手中,坐稳你的至尊皇位!”
月轻玉语调慢条斯理,仿佛说的不是她的家事一般,让恐惧如同毒蛇一般,悄无声息攀上夜逸辰的四肢百骸。
“你...”她怎么可能猜透自己的心思?
夜逸辰慌乱的抓紧了身下的草垫子,草扎进还未长好的口子里,钻心的疼。
而皮肉上的疼远不及心里的震撼。
她竟一眼能看穿自己的心思,不可能!
这样的打算他从未对月如媚那个蠢货讲过,她不可能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的?”月轻玉嗤笑了一声,“你是我最熟悉的敌人,你和月如媚在想什么全写在了你们这双眼睛里,你们的狠毒、罪行罄竹难书,皇帝只是判你斩首示众还真是便宜你了!”
夜逸辰目眦欲裂:“你以为我死了,你的日子就好过了?哼,凭你聪明早慧又如何,从你答应父皇赐婚那一刻起就应知父皇定不会让你带着军权军势嫁入皇室,月少堂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你以为你们的下场会好到哪里去?”
“下场?”月轻玉眉目间染了一层深不见底的冷寒,“上位者为了一己私欲,为了巍巍皇权不知牺牲多少大好儿郎?他们怀着一腔热血在战场上不计生死荣辱的去保家卫国,拿命换来的不是封侯拜相而是为王者的私欲算计?!
你说下场?!你且在天上看着,我定会让你们夜氏皇权为这未寒的尸骨难安的亡魂付出代价,得他应得的下场!”
牢房的灯火忽明忽暗的闪烁着,璃王幽沉深邃的让人看不到底,他望着月轻玉越行越远的身影,毫无血色的脸称的那那双眸子越发的猩红。
他一直的患得患失,她的若即若离仿佛一下子都有了答案。
她心中一直都是知道的...
知道嫁入皇室的艰难,心中有这么多顾虑,身边又这么多豺狼,而自始至终都是她一人扛着。
璃王的手在袖下紧紧的攥着,是他辜负了她!
大年二十九夜逸辰行刑那日,月轻玉没有去凑那个热闹,听南乔说愤慨的军属们涌入刑场府衙的差役们拦都拦不住,夜逸辰等不及午时三刻的斩首示众,呜呼在人们的砖头、石块、拳打脚踢之中。
她又听说,陛下处置了监斩官判了流刑罚他去烟瘴之地服苦役,想来心中多少有些不痛快吧,可她又听说今儿大年三十的宫宴办的热热闹闹的,皇帝还在宴会上多喝了几杯,酩酊大醉的被抬去了后宫。
这些事也不知从哪里胆大的奴才嘴里传出来的,百姓都当热闹传,月轻玉觉着这个年过的格外的漫长。
去年的时候府里还是一片欢声笑语,爹爹从宫宴回来后会陪着她一起到湖心放荷花灯,会一同忆一忆娘亲,而如今就只剩她孤身一人了。
她呆坐在湖心的凉亭中,手中的素银手炉凉了都不知道,抱着冰坨子一般的手炉盯着那一潭死透了的湖水出神。
直到有人将她的手炉换下来,掌中再次传来一片温热她才回神,眉眼低垂的哽咽道:“冬香,不用了...”
“小心着了风寒。”
熟悉的声音落入耳中,她惊的侧身躲了出来,惊慌的张望着冬香的身影。
“天火已经送她回去了!”璃王道。
月轻玉不想瞧他,只从语气中听出他的失落,不似前几日那般盛气凌人。
除夕的天已经黑透,空中绽开一朵朵璀璨烟花,转瞬即逝却依旧争先夺后的。
她没有赏花的心情,抬步便准备回自己的院子。
“你想不想见长栋?”这是璃王能想到的唯一留住她的法子了。
果然,月轻玉脚步一顿,她回首见空中悠悠升起一盏橘色的明灯,紧随其后……第二盏、第三盏、第四盏…
数不胜数的明灯缓缓升空,放飞的明灯,随风飘荡,或高或低,或快或慢,逐渐变得越来越细开始融入夜空,成为天上的一盏星星,带着他们的祝福和寄托传递给天上的亲人。
“这是什么?”
“京都的百姓在用自己的方式纪念定国王和死去的将士们,你..要不要放一个?”璃王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灯,她瞧得出特意避讳了鲜亮的颜色。
漫天灯火,那橘色的光线,照得人心里暖洋洋的,蓦然的潸然泪下。
她陡然响起爹爹曾对她说过的一句话:爹愿意用命去守的护的不是皇室威权,是我的宝贝女儿,是心中的大义,是东武朝勤勤恳恳的百姓。
爹爹不求功名传世,只求我的女儿和万万百姓能安享一世太平,如此足矣。
心头百般滋味,她望着那漫天的明灯哽咽的低喃着:“爹...您看见了么?你用命守护的百姓,她们正享受着这一刻的太平呢!”
第三百一十六章 有了身孕?
月轻玉咬破自己的手指在灯笼上写下太平二字,璃王手执着另一面写的什么她不想知道,从她知道父亲死亡的真相的那一刻,都不重要了。
明灯过了许久才散去,除夕团圆之夜月轻玉很想将月长栋抱回来让祖父瞧一瞧,可她知道璃王是不会应允的,没多久祖父就要离京了她得想办法让祖父同长栋见上一面。
月长栋的房间依旧是暖暖的,很快便驱了她一身的寒气,因王雪莜的身孕她知道舅母一定会提前挑一挑乳母的,所以这两日轻千意来的时候她便同他提过要舅母留心一位奶水充盈的乳母,她有用。
轻千意还以为她有了身孕,登时闹而来一场乌龙,堵的她有苦难言。
也是,她一介病弱女子战火狼烟的千里追夫,又由璃王一路护送回来,怀有身孕...
唉!
乳母正带月长栋换尿戒子和衣裳,月长栋扑腾着小腿抗议着,小家伙儿脾气还挺大,月长栋被瞧了个精光,还真是白嫩!
月轻玉抱起月长栋满目怜爱的看着他,虽然还是有些手忙脚乱可比着第一次还是稳定多了。
她勾了勾小家伙儿蜷缩在一起的小手,软软嫩嫩的,许是吃饱了也闹够了眼皮子开始打架,很快便在月轻玉怀中睡着了。
烛台下月轻玉周身一圈莹莹的暖光,目光温柔的如同一位慈母一般,璃王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红枣姜汤怔楞了片刻,他生怕自己的出现会搅了她难得的安宁。
月轻玉的胳膊僵的发酸发麻,“王妃,将小公子交给我把...”乳母柔声道。
她点了点头,有些恋恋不舍,小心翼翼的将月长栋交给了乳母,乳母瞧着璃王进来便抱着月长栋去了暖阁,将时间留给了小两口。
璃王按下她即将站起的肩头,“先喝碗姜汤。”
这样的嘘寒问暖落在月轻玉眼中是他的忏悔、赎罪。
她不需要!
“你若得了风寒怕是会过给长栋,这样的话明日便不必再来了!”
“阿嚏!”月轻玉吸溜了一鼻子,璃王把手缩了回去,看来姜汤是用不到了,他应该直接让人煮风寒药的,也不知她在湖心亭上坐了多久,手炉都凉了..
约莫着是看见他变了脸色,月轻玉跳起来:“我喝!”
璃王一脸的舒适,自言自语的讲着她小时候的故事。
“我小时候的事?”月轻玉对于幼时的印象就是饥一顿饱一顿而已,璃王那时还在皇宫里,实在没有印象她与璃王有过什么交集?
“嗯!”璃王递给她了一个团枕,她的眼底全都是红血丝,一看就没有休息好,想到她时刻都在忍受的是噬骨之痛连睡觉都难安,璃王的一颗心就犹如被人剖出来一样。
他忍着眼窝里的酸涩,让她靠的舒服一些,才开口道:“小时候轻姨总是抱着你来宫里找我母妃谈心,那时候你也就比长栋大不点儿,那时候母妃总是点着你的小鼻子说:你个小不点儿,每次来了都要你娘抱着,一定要快点长大等再过几个月会走了、跑了便好了。
轻姨说你从娘胎里就不老实,夜里从来都不让乳母喂,闹腾着非要轻姨抱着你才能睡,若是会跑了怕是更操心了,定是个疯丫头。
那一日宫中画师正在为我母妃作画,轻姨正好带着你来,你眨巴着眼睛从进来就没离开过画师五颜六色的画板,伸着手一直够,当时你的手就像长栋的那样软,像剥开的鸡蛋一样。
所有人都被你闹的坐立不安,母妃常说,这怕是她这一生中最不端庄的一副画了。”
月轻玉手背一凉,是一滴泪落在她手上,他竟然在哭她不敢看,生怕自己会心软。
他从来都没有在别人面前回忆过母妃,一晃十多年了许多与母妃有关的事越来越模糊,可这件事却深深的刻在他的脑海里。
当年轻姨还同母妃打趣说要定下娃娃亲待玉儿长大了许她做自己的皇妃呢。
虽然后来时移世易,可他总算没有辜负轻姨的期许,真的娶她做自己的皇妃。
“画..还在么?”她好奇,娘亲在那时是什么样的?
璃王从画桶里抽出一副画纸发黄的旧画,摊开是一副欢喜的团圆聚亲图,画中正襟端坐的应当是云妃娘娘了,娘亲她逶迤鹅黄拖地烟笼牡丹百水裙,寐含春水脸如凝脂,如从梦中走出来的人,根本不是那副褴褛的模样。
那怀中抱着的定是她吧,红色的裹布下小胳膊小腿的的四处伸展着,看模样凶里凶气的,手中牢牢的抓住了一节手指,那欲哭无泪的是...璃王?
还真是应了那句初生牛犊不怕虎哈!
“娘亲...”月轻玉的目光迟迟不肯从画中挪开,直至眉目间有几分疲惫。
她不知何时睡着的,璃王撑着脑袋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她的鼻子,自喃自语道:“轻姨说的一点都没错,是个疯丫头,管不了的那种!”
“等二月初六,我就可以把你娶回来了,我知道你心里怨我,可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否则你不会答应父皇的赐婚的是不是?”
*
大年初一,月轻玉是从自己房间醒过来的,床头还挂着那副团圆图,自此后的每夜璃王都会遣人来接她去看月长栋,她也似慢慢的接受了一般,只要有月长栋在,璃王与她之间的气氛就不在那般剑拔弩张,他还会讲一些幼时的事,从那些故事里她可以找到母亲的风采。
正月十五上元佳节
酒楼茶肆里人满为患,街上车子像流水一样来来往往。整个京都都被灯车、灯树、飞舞的铁树银花等一片繁华景象笼罩着,三步一景,五步一换。
用过晚膳五小姐吵着要去看灯会,四小姐拗不过只要带她换了一身男装佯装成两个富家公子带上小厮出去。
明日定国侯就要带着三房回江宁了,临行前月轻玉要带着他去一趟璃王府,否则定国侯总是悬心难安。
这一次月轻玉安静的坐在暖阁里待着喝茶,她问过乳娘了长栋白日里没怎么睡,现下一时半会都不会醒。
璃王依旧守在长栋身边,待乳母都退下后她火速的放下茶杯,推窗一跃跳了出去。
第三百一十七章 五小姐醉酒
她轻车熟路的穿过走廊,将璃王府院内各处守卫的情况一一记入心中。
客苑的防守是最严的,她认出那时天字号的暗卫在把守,上次冬香被绑架也是安排在客苑里的,难道南木是关在此处么?
她猜想着,走廊对面两个婆子各提着一个食盒缓缓地走过来,她忙隐身到石柱后面,观察着守卫仔仔细细的将食盒里的东西逐个验了才放了两个婆子进去。
如此用心仔细,到底是谁呢?值得璃王这般重视!
月轻玉觉着璃王应当不会如此待南木,得想个法子找机会探查一二。
掐算着时辰,她连忙折返了回去,定国侯还在哀戚分离之痛,璃王称自己一定会照顾好月轻玉和月长栋,那语气和模样让她想起当初的端王。
一错再错,她嘲笑自己许就是执迷不悟吧!
月轻玉和定国侯的马车一走,陈管事就跟了上来道:“以按照王爷的意思,王妃已将府内防卫情况悉数知晓。”
“客苑那边如何?”璃王幽黑深邃的眸子沉着道。
“只是引起了王妃的警觉,盘查甚严,王妃及时止步。”
璃王扫了一眼天边孤零零挂着的圆月,负手而立始终没有说话。
陈管事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卡在了喉咙了,哀叹了一声便离开了。
他们王爷太苦了。
*
丰悦茶楼
月如歌仔细的看着轻千意带来的地契、身契等东西,五小姐则趴在窗头贪看着这一片华夜盛景。
轻千意实在好奇的不得了,低声问:“如歌,你同我说实话,轻玉是不是有了身孕?他两是不是因为孩子吵架了?”
月如歌抬手拿着扇子当头给他一棒,“想什么呢?不许造长姐的谣!”
“那...那她请乳母做什么?”
“你是不是傻!?”月如歌被他气的腮帮子都鼓了,“长姐马上就嫁入东宫,她还需要外置宅子和乳母?看着挺机灵的,怎么呆呆笨笨的?”
“这不是瞧见你了么?我脑子就不转了...”轻千意一副撒娇状,月如歌可瞧着如禧的嘴角都憋的抽搐了,竟这小妮子瞧了自己的笑话。
“咳咳...小五,咱们走了!”月如歌收起房契准备拍拍屁股走人。
“不带这样的,哪有用完人家就把人家抛下的?这不是过河拆桥板么?”正月里他两都没见面,轻千意好不容易把轻玉交代差事办完了就等着今儿好好地同她说说话呢,偏她急着要走。
五小姐形容他是心有怨气的小媳妇,打趣的月如歌脸都红了,生怕他当着月如禧的面再做出什么逾矩的事。
外面一颗绚烂的烟花轰的一声照亮了整个夜空,四小姐一时看痴,“上元佳节夜,华灯燃通明。”
“如此美景若不一观岂不辜负了?”轻千意狡黠的拉起月如禧的手,两人如商量好了一般逃出门口。
“小五!”月如歌一时不查二人的奸计,只得忙追了出去。
三人一路,虽中间隔着五小姐可轻千意是个知足的人,同样是高兴的不得了。
走到兴宝斋的时候无意间瞧见门口停的不是成世林的车马么?
难道南楚人也有这么好的兴致来买首饰?
四小姐正把玩着手里的花灯,扭头瞧着轻千意正对着兴宝斋出神,南楚的使团曾上门羞辱过,她一眼认出那是成世林的马车,当初池教官虽然打的南楚使团走不动路,可还差一样!
池教官可没有打脸!
今儿,她得替长姐把这口气给讨回来!
四小姐拔腿便迈进了兴宝斋的大门,一楼人满为患,她想着以成世林目中无人的脾气定选个位置极佳的赏景的地方。
二楼!
轻千意也是这么想的,他随手打赏了小二一块碎银子,闲散的在二楼逛着,东南角临河的雅间里不知来个多了不得的人物,还有护卫把守着,相邻的几间房间小二说都有客人了,可轻千意探听过了,房间里根本就没有呼吸声,有个鬼客人!
他随手指了指与成世林斜对着的包间,叫了一壶好酒,点了些夜宵点心,让小二将店里最好的钗寰首饰给端上来。
四小姐无心看首饰,扒着门缝紧盯着对面的动静,倒是轻千意对着五小姐的脑袋比比这个钗子,那个步摇的,连番换了好几波都没有称心如意的。
“二哥哥,你说..明日长姐到底有没有说服祖父让我留在京都啊?”月如禧十分担忧这件事,虽说长姐应了她这件事,可最近长姐好像越发的惫懒了,都不见她出来走动,到现在她也没收到信儿,长姐莫不是把她这件事给忘了?
那可咋整啊!
她可不想回江宁,孟慕华那个老妖精定会修理死她的!
“二哥哥,若是我留在京都可以多将四姐姐骗出来同你私会哦!”五小姐小脑袋瓜儿一转,对着轻千意循循善诱。
轻千意一把捏住她的小鼻子,“小小年纪你懂什么叫私会么?”
“疼疼疼...怎么不懂,上次你和四姐姐在一起我都看见了!”
轻千意炸锅了:“你都看见啥了?”
亲亲,抱抱,都瞅见了?
完了,完了,现场直播了!
“嗯...我若告诉二伯母,不知道她会不会拿着鞋底子打你?”五小姐屁股上挨过好几次孟慕华的打,可疼了,她是真没法子了,只能搬出二伯母来诈他。
“别...”轻千意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趴在门上,尚未惊动的月如歌,对着五小姐小声讨好道:“好妹妹,有事好商量,不就是想要留在京都嘛!”
“你有法子?”五小姐半个身子都趴在了桌子上,屁股撅的高高的。
轻千意一脸坏主意的看了一眼酒壶,“喝多了,第二日就起不来了!”
五小姐半信半疑的闻了闻刺鼻的酒香,“真的?”
“嗯!试试?”
试试吧!
万一能成呢!
两人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几杯下肚五小姐的脸红的跟猴屁股一般,轻千意脚步也开始发飘。
月如歌是被哇的一下子的呕吐声给拉回神的。
酒瓶子半倒着,月如禧的脸是掉进了染缸里么?
第三百一十八章 大闹兴宝斋
“造反了!你这是疯了么?她才多大,你竟让他喝酒?”四小姐简直是崩溃了。
“嘿嘿...”五小姐傻乐着,一个头两个大,整个世界都五颜六色的,好玩极了。
月如歌抚额,有连个拖油瓶这样她还怎么放心的去打人啊?
无奈她只能一边拉扯着月如禧,一边扶着轻千意往外走。
她是顾得了小,顾不了大,她才扶住月如禧的身子,轻千意便挣脱了出去,撒泼踹门的,酒品极差。
月如禧更是上道,两人在二楼彻底的耍开了,砸了酒杯,掀了桌子,还碎了不少首饰,月如歌愁的只想捂上脸装作不认识他们两人。
“完了,小五你算是完了,等着回家长姐罚你闭门思过吧!”月如歌怔愣的摇头。
小二抓着月如歌不撒手,生称要她赔钱。
轻千意顶着一张大红脸,一脚招呼上去,嫌弃的擦了擦小二摸过的那片衣服。
我媳妇也是你能碰的?
他一把将月如歌拉在身后,吐字清晰道:“躲在我身后,护住小五!”
“你是装的?”月如歌惊讶道。
白瞎她还扶着他,岂不是让他白占便宜?!
“嘿嘿...”轻千意心虚的笑了笑。
楼梯内传来嘈杂的上楼声,他知道那是兴宝斋的打手,快速的蜂拥了上来。
“打..打架么?嘿嘿...嗝--”
五小姐醒着的时候品行就不好,这醉了...便更不敢恭维了。
啪--
她解下腰间的鞭子,一声响亮的鞭花甩了出去,所及之处群人退避三步,恐伤及自身。
成世林也被外面的动静惊动了,他惊颤的看着母国传来的消息,望着东武这一片繁华盛景,想想那信条上说的战乱初起便有官商勾结高价大肆屯粮,可谁成想不久前奸商押粮席卷而逃,为了一时的利益竟置他南楚百姓新春佳日之时无米下锅。
原本着他还想作壁上观东武的内斗,届时他们压一压求和的条件,现下陛下要求他向东武朝的皇帝开口借粮...岂不是送上门的肥肉任人宰割?
痛心疾首的他不由得叹息一声:奸佞误国啊!
“大人!”护卫瞧着外面越打越凶,眼看着“战火”就要连绵到他们这儿了,他们担心暴露了身份更担心成世林会受伤,赶紧趁乱回去。
成世林将信条放入金簪的夹层里,藏入怀中,“走吧!”
不过是几个浪荡公子,一帮子纨绔子弟,东武这帮野蛮人酒品差到了极点...
成世林满肚子腹诽着,猝不及防的轻千意飞身撞了过来。
“呦呦呦~”
成世林四仰八叉的摔在地上,整个屁股都摔成了八瓣,尾椎骨都酥了。
“嘿嘿,不好意思!”轻千意一脸抱歉的笑,撑着成世林的胸口就要起来,奈何手软整个身子又趴了回去,险些同成世林唇齿相依。
呕---
两人同时作呕,险些吐了出来。
轻千意不好意思的拍了拍他的衣襟,快速的闪开了。
五小姐的鞭子被一个彪型大汉抓住了鞭子一端,险些将她整个人拽飞。
“小五松手!”月如歌及时的拉住了她,两个人同时被拉拽的踉跄眼看着就要摔了下去,轻千意一把搂住月如歌的腰际,发力扭转了局面。
成世林低调的走着,月如歌眼睛转到包间内新上的一壶热茶,哼!
这个烂了心肺的家伙,教官还给他留了点脸面,真替他臊的慌。
她拿过鞭子一把将那茶壶卷了出来,直愣愣的就向成世林砸去。
南楚的护卫即刻拔刀,劈了过来,轻千意单手撑着门框请他们吃了一顿无影脚。
“啊--”
新鲜出炉的热茶冒着热气,给成世林来了一个醍醐灌顶。
咦~
五小姐瞧着那脸蛋上的火燎泡,龇牙倒吸着一口凉气。
“给我杀..杀了他们!”成世林疼的龇牙咧嘴,指着三人的身影怒吼道。
南楚的护卫连同兴宝斋的打手,呼啦从两边涌了上来。
月如歌正想着拔剑,忽感脚下一空,整个人突的就腾空而起。
轻千意一手抱着她一手抱着月如禧,脚上勾住一张桌子,三人破窗而出。
真正经历一次飞檐走壁,五小姐顿时就将刚才的惊险给忘的一干二净,醉意熏熏的炒着再来一次。
再来?小命难保啊!
你以为南楚的护卫是吃干饭的?
轻千意瞧上两匹健硕的红鬃马,正想顺手牵羊,只觉身后一股寒意逼来,他尚不得侧身闪躲,一道寒光就已经抵在了他的颈脖之上。
好快的剑!
他举手称降,换上一张痞笑的脸,道:“我给钱,给钱还不行么?”
四小姐忙跑过来,瞧了那持剑人惊呼:“南先生?”
“四小姐?”南宏章确认了一眼发现偷马贼竟然是轻千意,这才收了剑。
“哎呦,吓死我了,还以为有人要偷我的马呢!”南宏章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怜爱的抚着马鬃。
轻千意还是第一次瞧见比他还能装的人!
劫后余生,是他吧!
那剑在偏上一寸,他的小命难保喽!
“南先生也是出来赏灯的么?”四小姐忙给他们一行人圆谎。
南宏章用马鞭小心翼翼的指了指不远处的宁雅郡主,小声道:“我是被逼的!”
“说什么呢?”宁雅郡主咬了一口糖葫芦过来,酸甜可口当真是好吃极了。
等她回元疆了,一定要拉一车回去。
“哪敢说您什么啊?”南宏章将那个您字咬的极重,好听的奉承偏偏漏了破绽。
宁雅郡主一把揪着他的耳朵,凶神恶煞道:“我只问你说什么,没说我,你紧张什么?”
“疼..疼疼!”
四小姐紧张的望着四周,兴宝斋的打手眼尖的发现了他们,穿梭着拥挤的人流挥舞着棒子冲了过来。
“上马!”轻千意一把抱起月如歌,“如禧!还有如禧!”
五小姐打了一个酒嗝,还在原地傻笑着。
轻千意:差点把她忘了!
南宏章好不容易逃离魔爪,赶紧上马。
五个人,两匹马,这配置也是绝了!
“喂!那是我的马!”宁雅郡主极为不爽的叫嚣着,哎哎?!一下子被南宏章大力的给抱了上来。
“你放--”
肆字还没脱口,就被南红章霸道的打断:“别闹,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