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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免死金牌

    “爹爹觉着不妥?”月轻玉问道

    月少堂摇摇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你可知如此布兵等同于抗旨不遵,放眼当今朝局,端王即便不死至少也会废为庶人,我与璃王同时领兵在外,陛下得防着会不会有人孤注一掷,你可想过全府的处境?”

    “爹爹本就无权调动火璃军,若是璃王不肯离营呢?”月轻玉笃定璃王不会任由爹爹和这十几万大军冒险。

    “定国公府上下一百三十七人,据女儿所知,仅瓮城便有三万九千多民众,算上璃王所带的十万火璃军,战场上共计十五万将士,爹爹有没有想过他们的处境?”

    月少堂听到她的话身子一僵,面上血色尽褪,死死扣住椅子上的扶手,胀痛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女儿,心里是撕心裂肺的疼,喉头剧烈的抖动着,不知该如何回答她这个问题。

    他不能舍弃自己的父母、孩子,更做不到看着那些将士去送死。

    他想起当初回京时,有人称赞他的女儿大殿之上直指九公主,痛骂道:若我父亲只知守着小家,携妻带子,何人守国之边疆?

    一身傲骨气节,是当之无愧的月家人。

    可他...却在大家与小家之间犹豫了。

    定国侯也有些僵住片刻,随后豪爽的笑了起来。

    “好好好!”定国侯连拍三掌!

    “不愧是我的孙女!”说完拍了拍月少堂的肩膀,“虽说我月家没有反心,可此战关系重大,你且专心应战,家里的事不必挂怀!”

    “爹...若是...”月少堂喉头哽咽,通红的眸子如炬。

    月轻玉知道他在担忧什么。

    “爹爹可忘了,我们侯府有免死金牌?”

    “免死金牌?”月少堂一愣

    倒是定国侯立刻反应过来,“玉丫头,你是说...当初陛下...”

    “不错,当初陛下赐我一个赦字,危难之际我想应该可以顶一顶。

    况且,爹爹所行并非谋反,陛下即便是怀疑也会心有忌惮,一旦侯府出事怕是整个事情才会脱离他的掌控。

    所以在没有实证之前,侯府都会是安全的!”月轻玉道

    出了青朴院,正房里管家已经开始着手为月少堂收拾去南楚的行装。

    月轻玉这次没有腻味的跟过去,上一次她是牵挂,这一次怕是累赘。

    入夜前,轻千寻派人将南洼使团的名单送了过来,月轻玉细细瞧过里面没有靳鹤生的名字,她揣测着,靳鹤生许在王爷的手里。

    如此,倒是能让她放心些。

    今夜乌云蔽月,狂风大作,空气中夹杂着湿气,种种皆是暴雨即将要来的征兆。

    万藏峰

    昨日璃王便得了消息,伍文谟率三万先遣部队,屠盛县、濮暮两城!鸡犬未留!

    今夜左前锋秦帆率兵抄极为险阻的近道小路快马而行,身后的暗箭以风雷之势冲来。

    身后的骑兵一个接一个的中箭倒下,身后的敌军越来越近,马上就要出山了,他都能看到瓮城的大门大开,正迎着他回家一般。

    翁城唾手可得,南楚先锋伍文谟越来越兴奋,厉声喊道:“给我杀!”

    秦帆才越过标线,嘶吼道:“放箭!弓箭手!给我射!”

    万藏峰峭壁两侧成千上万只箭雨从天而降,来的太突然,秦帆只是诱饵,伍文谟没有防备,“杀出去!”

    秦帆一脸胡茬,笑着:“就怕你不来呢!点火油!”

    这山林百米内四周的林子树干上昨夜都被刷了一层火油,万藏峰火光冲天,带着的热浪的火舌高低乱窜,如同一道火墙将伍文谟的部队活活困死在了里面。

    璃王立于瓮城城墙之上,听着远处传来的惨叫声,闭了闭眼。

    “报!”阵后的兵卒冲过来,肩上还中了一箭,跪地禀报,“禀报伍先锋!身后东武军队来攻!请您回阵后指挥突围!”

    伍文谟望了一眼身后,身后已经遍地横尸,要想冲过去就要趟过这场箭雨,可撤回去还有一丝希望,再往前不是被烧死就是被擒,他有三万大军,不信冲不出去。

    伍文谟立刻调转马头,高呼:“撤!快撤!”

    “落石!”

    拿着刚捡起盾牌准备挡箭的南楚军队登时被半人大的石头砸了个粉碎,四处逃窜的南楚人顿时溃不成军,这时藏在暗处的精兵杀生满天的扑了上来。

    不过两个时辰,伍文谟的三万先遣大军被吃干抹净,秦帆遵从着璃王的命令没有丝毫的逗留立刻撤回了瓮城。

    “回来了!左前锋回来了!胜~胜~胜!”不知谁高喊了起来

    瓮城内等候消息还未休息的兵卒全都站起身来,伸长了脖子望城门看。

    秦帆的长枪上挂着伍文谟的人头。

    “胜!胜!胜!”瓮城士气势高涨,连呼得胜。

    璃王从城楼之上下来,见秦帆一跃下马,看了看他的伤势,忙让他回去休养。

    原本在万藏峰另一面的伏军一个时辰后也全部归营。

    “明日巫马荣瑞定会率主力部队反扑,此战后南楚定会分散一部分势力,以防我军设伏。

    在万藏峰山脚两里之地,分为两路,张睿率五千精兵左侧策应,陶光率六千精兵于右侧策应。

    两军一旦正面交锋,巫马荣瑞一定会利用万藏峰的地势以强驽进攻,军需司早就备好了蒲团,明日池将军率长牌手和重盾营以一字阵尽可能的消耗南楚的辎重。”

    “是!”

    从主将营帐内出来时,池兆虎等将领们还在议论着今日歼了南楚三万先遣部队的痛快,又说明日巧取南楚的物资便止不住的哈哈大笑。

    这巫马荣瑞又是送人头,又是送东西,整的他们怪不好意思的。

    夜半,暴雨--濮暮县

    巫马荣瑞正在帐中喝着酒,便听探子匆匆来报。

    全身血渍的探子匆匆进账,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道:“主帅!东武军在万藏峰埋弓纵火,那三千军马乃是诱饵,伍先锋及三万大军败了!无...无一生还!”

    坐于帅帐之中的巫马荣瑞猛地站起身揪着探子的衣领,红血丝布满的瞳仁颤抖着怒问道:“你是在告诉我,我那三万被瓮城的那群废物全歼了?”

    探子也不想承认,可事实如此啊!

    “主帅,为首的那人持的是白蟒黑旗,想来是...”

    “火璃军!”他怒气腾腾走至剑架旁,拿起宝剑,大步流星朝帐外走去。

第二百二十四章 暴毙

    帐外南楚将领见他提前欲战,忙拦着劝道:“主帅不可啊!火璃军竟无声息的入了瓮城想来是早有准备。

    若冒雨夜前进尚不知那万藏峰有无陷阱,即便是没有,那三万大军的尸身躺在那儿我军的士气必然一落千丈,不如先派千兵去探一探虚实,那璃王用兵诡异,主帅,不得不防啊!”

    巫马荣瑞斟酌着,“夜逸风善用火攻,若是起了山火便要绕行九龙山,白白浪费多日!

    今夜暴雨那万藏峰再无火器可用,立刻点兵十万,待雨一停,立刻夺取万藏峰,本将要踏平瓮城,为伍先锋报仇!”

    “是!”

    *

    天际放亮之时,月轻玉全身衣衫早被汗水湿透…面颊通红的她在练武场上见有人来,快速收了剑。

    雪影行礼道:“大小姐,出事了!”

    接过冬香递上来的帕子,问道:“怎么了?”

    “李府医的夫人安氏过府来禀,李府医昨夜暴毙了!”

    “死了?”冬香看了看雪影转头又看向月轻玉,两人是一样的诧异。

    “安氏人可还在府中?”月轻玉问

    “在!”

    她抬步往回走,吩咐着冬香:“在月忠月武在院里等着!还有...”

    月轻玉耳语了几句,冬香点点头桥悄声说了句:“我这就去安排。”

    回院后立刻洗漱换了一身衣裳,先传了月武二人问话。

    李府医家一直有人盯着,好端端的怎么死了呢?

    “怎么回事?”月轻玉问

    “据探子回禀昨夜李家来了一辆马车,车上一男一女因时间太晚了,又下着雨两人都遮着伞所以没有看清容貌,还以为是李家那不成器的儿子....却不想那个男人就是李大夫。

    两人去了厢房,这一夜本是安静的,可不想早起安氏哭叫了起来,便发现李大夫死在了榻上。

    这尸体探子也瞧过,面目青白,双目塌陷,用银针探过不是中毒,从死状上看确实像极了暴毙。”月武道

    “可有人瞧见李大夫何时出府?那女人呢?昨夜可有人见她离开?”月轻玉问

    月武满面愧疚行礼道:“属下这就去细查!”

    “不必了!”月轻玉制止道

    那女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人,逃脱,不留一丝痕迹,必定是个高手。

    月武安排的人还活着,就说明这女人尚未发觉有人监视着李宅,再查反而容易打草惊蛇,惊了她身后的人。

    李大夫死的蹊跷,可他不过是府医,谁会要他死呢?

    他死了唯一有益的便是顶替他的府医,可这人是赵大夫亲自挑的,应当不会有问题。

    她唤了冬香进来,命她去查一查李大夫告假之前在府中可有什么异动。

    “月武,将人都撤了吧,你挑一个靠得住的借着李家的丧事安插进去,找机会套一套安氏的口风。”

    月武抱拳:“属下这就去!”

    “月忠,查一下府上新来的那个府医的背景。”

    “是!”

    安氏在府上哭的可怜,月轻玉赶到时三夫人已经在那儿了,看模样当真是惋惜的很,也是,孟慕华入府在即,没了李府医帮她,她就防不住那些狐媚子的肚子了。

    “好端端的人怎么就没了?”三夫人痛惜道

    “回禀夫人,我家老爷他...他,死的冤哪!”安氏捂着胸口,有口难言。

    “李府医正值壮年,骤然离世当真是可惜了!李夫人可要节哀才是!”

    月轻玉刚说完,安氏才转头看了看门外的方向,面露犹疑道:“这位是...”

    “这可是我们侯府的大小姐!”三夫人对着安氏道,向月轻玉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坐。

    安氏早就听说侯府的中馈由大小姐掌管着,又瞧着身后的丫头捧着钱袋子,忙过去磕头。

    月轻玉示意冰蓝将人扶了起来,安慰道:“李大夫在侯府也算是老人了,在府时尽心尽力,这二十两银子也算是一点子心意,夫人别嫌弃!”

    雪影将盘上的一小袋银子递到安氏手中,安氏却盯着另一袋银子,连谢恩都忘了。

    “咳咳~”三夫人清咳提醒道

    安氏回神,脸色沉了沉,嘴上谢了恩,眼神瞟着别处,又哭哭啼啼的说他家男人在府上立下的“汗马功劳”。

    “我还记得那年侯爷从马背上摔下来,高烧烧的滚烫,老李呀整整三夜没合眼的伺候着,那时他常说这侯府就是他的家,这侯府的主子他是当亲爹亲娘般伺候着,可是...他,再也没机会了!”安氏又哭了起来

    月轻玉眯了眯眼不动,做出一副置若罔闻的模样。

    食人俸禄,这不是应该的么?

    更何况,李大夫在三房做了多少孽,还给他银子殓葬月轻玉都觉着有些冤的慌。

    偏安氏还不知足!

    她灼灼明亮的眼神看着安氏道:“李府医真是辛苦了!”

    安氏气的牙根痒痒,还是三夫人打了圆场:“李大夫的好我们都记在心里,只是这府中事多,大事小情的哪能事事都照顾的那般周全,夫人好生操办了丧事,若是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的且派个下人来府上寻我!”

    “哎呦,夫人哪,您怎么伤心糊涂了,这李大夫的后事可都料理好了?”李嬷嬷扶着安氏的胳膊示意要她出去

    这明眼人谁瞧不出安氏是来要钱的?

    爷们儿的丧事还没办呢!

    “我一个女人家懂些什么,以后剩我们孤儿寡母的,不过是听宗族兄弟们的指挥罢了。”安氏道

    “我听说这京都不少人家儿死了男人后,宗族便恃强凌弱瓜分家产的事儿,李夫人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冬香一会儿叫上几个机灵的同李夫人一道儿回去。

    若是有人敢趁机欺负他们孤儿寡母,分了家产银田的,你且来告诉我!”月轻玉吩咐道

    冬香连忙应下,安氏精神一震,想着自己家里还藏着些家底,这要是被人翻出来可不得了!

    不能为了这二十两银子因小失大,忙寒暄了几句匆匆的赶了回去。

    临走时还不忘瞧了一眼那银袋子,眼看着那钱交到了三夫人手上,她听大小姐说:“三婶,再过几日孟氏就要入府了,大房的情况也不便过去热闹,这些银子三婶且先用着,不够了我再叫账房给三婶送过去!”

    三夫人眉开眼笑,安氏瞧着那袋子里有一百两不止,她家男人劳碌了一辈子,才给二十两,心里一肚子怨气。

    冬香挑了孔武几个精壮点的汉子,只说帮些粗活,若是真有什么事也好帮着安氏震震场面的,安氏想着有定国公府的人给她撑腰在宗族面前也能涨涨面子,便也没推却,带着人匆匆回了李宅。

第二百二十五章 秦王

    回院后,偏院异常的安静,听豆蔻说,五小姐在练武场上同四小姐在一起。

    练武场上四小姐手中甩着剑花,五小姐学的不伦不类把池教官气的急头白脸,后来池教官觉着五小姐实在不适合练剑,便拿了一套鞭谱教她,学得倒是挺快。

    冬香将李大夫告假前在府中开的药方和存档都一一找了出来,月轻玉找赵大夫都细细瞧了倒是没什么大的岔头。

    冬香说:“有丫头说李大夫告假前,去过溪流院说话!会不会是...三小姐?”

    月如婷,她不是没有怀疑过,她本来想孟慕华入府后找个机会将李大夫逐出府去,就是避免三婶和月如婷再利用他做恶事。

    他对于月如婷而言,不应该是活着更有用么?

    “也未必,盯着溪流院的人怎么说?”

    “三小姐每日除了去青朴院请安待上两个时辰,大多都是将自己关在房里,平日里没什么事很少出门,除了荣家姐妹来过一趟,昨日三小姐想吃莲子羹,去买了些新鲜的莲子回来,自此再没有别的什么了。”

    昨日她出过门?

    这未免也太巧合了些!

    “三小姐什么时辰回来的?”月轻玉问

    “不到未时便回来了!”冬香道

    月轻玉算算时辰觉着不应该是她,与她相与的无非就是端王,端王失势她手中的暗线也悉数被折,心中有股子说不出的不安,看来此事还是得从安氏身上下手才行。

    “罢了,你把南乔和南木叫来!”

    “是!”冬香转身出去将在花园里正给花重新培土的两人唤了进来,这个空当她快写了两封信。

    “南乔你拿着这封信立刻送到璃王府,南木你将这封信送到秦王府,若秦王不在府,你便在府上等着,务必亲自交到秦王手中记住了么?”

    南木脸上的疑惑一瞬而逝,她不知道大小姐何时与秦王有了联系。

    “是,奴婢一定不辜负小姐的期望。”两人接过信,郑重承诺。

    秦王听说定国公府的婢女来传信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要知道秦王府与定国公府一向没有往来的。

    “你家大小姐给我的信?”秦王十分好奇的问。

    “正是!”南木忙从胸口拿出信递给秦王。

    信封上还有小姑娘身体的余温,秦王拆开里面以叙事的口吻写着:

    淑贵妃之死并非薨逝,而是因与外男有染遂被囚于内宫,她深疑淑贵妃被囚于内宫之时受人迫害以至于怀有身孕,污了皇室血脉。

    内宫不安,如今端王被囚,咫尺之隔,本无生路,更无需再牵扯更多的性命。

    愉妃娘娘主管六宫事宜,臣女恐娘娘为旧事恩怨所困,徒陷自身于淤泥之中。

    遂为王爷和愉妃娘娘计,请王爷上书陛下审理端王一案,以平物议。

    秦王看着信,想起那个身影,竟然涌出一股杀气。

    这封信写的坦诚,毫不客气的说出自己对愉妃的怀疑,是真的想帮他还是试探虚实..威胁他?

    他与定国公府...素来没有恩怨纠葛。

    秦王猛然想起她的身份...

    若是她顾虑这他们兄弟的感情,他倒是愿意相信月轻玉是想帮他的。

    南木的手慢慢收紧,只听秦王道:“回去告诉你家小姐,本王欠她的人情会还的!”

    “是!”南木收回了视线福身退了出去

    “王爷?”秦王身边的侍卫开腔

    秦王看了一眼被搁置一旁的信,冷道:“进宫!”

    南乔带着另外一封去了璃王府,来去很快,尚文紧随着她的脚步骑马出府后向着城南的方向,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两人一前一后的回府,纷纷带回了口信,一个回信说:知道了,一个回信说:秦王欠她的人情会还的。

    “秦王没有说别的么?”

    南木想起秦王的杀意,道:“没有,不过奴婢瞧着秦王的脸色不太好。”

    秦王能如此痛快的答应,看来她猜的不错,那日在愉妃宫中躲在暗处的人就是秦王。

    而淑贵妃的身孕十有八九是愉妃的杰作,秦王见信没有闹翻这件事,要么就是性子太好无视她的栽赃陷害,要么她所猜测的极有可能是真的。

    她笃定秦王属于后者。

    她还记得秦王与璃王的交情不错,是一个至情至性的人,愉妃报复淑贵妃属于意料之内,情理之中,只是这手段...

    不过,若是有人把她的孩子弄残,月轻玉也不确定自己能做出什么事来。

    只是不知道,秦王参与其中了多少!

    她也没空想这些,秋闱快到了,让冬香从库里挑了一件上好的裘毯出来,这是考场里能用得到的东西,让她有空的时候亲自给白左送过去。

    月忠守在宫墙外,他瞧着秦王的马车,两个时辰后索拿端王下狱的消息便宫大内传了出来,囚于端王府的其他女眷也悉数被抓进了牢里。

    至于秦王说了什么,内宫的消息月轻玉一时不得而知,不过她猜想着淑贵妃的杰作,陛下统共就这几个孩子,秦王即便是不说什么,只要出现在陛下的面前都会起到火上浇油的作用。

    听说端王闻听淑贵妃薨逝的消息整个人都颓废了,宫里连个丧仪都没有,端王苦求着让陛下解九公主的禁足,让九公主替他尽最后的孝道,陛下准了。

    月少堂回府不久,酉时,圣旨传到了定国公府,陛下亲封月少堂为大司马,统领三军,位在三司之上,特令即日起率军平定南楚叛乱。

    定国侯带头谢恩,老夫人高兴坏了,大司马可是天下兵马大元帅,位同相邦仅次于陛下,乃是无上的荣耀,全府沸腾。

    “侯爷、大司马,陛下说了大司马劳苦功高本应设宴庆贺,可如今战事吃紧大司马怕是军务上不得空,所以只能委屈了大司马待大战南楚归来之时再普天同庆。这些都是圣上的恩赐,权当供大将军赏玩的。”江公公尖细的嗓音中透着欢喜

    “为陛下分忧乃是为臣的本分!”月少堂拱手恭敬道

    老夫人侧头看了一眼跟在身边的张嬷嬷,她立刻会意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银袋子打赏了过去。

    “老夫人客气了,那奴才就不打扰了!”江公公眉眼含笑,将银子揣进袖口中。

    “江公公,这边儿,您吃口茶!”张嬷嬷带着人往偏院去

    院儿里堆满了金玉,老夫人的眼神就没从那上面挪开过。

    定国侯拉了月少堂去书房谈话,内院的事他没空理。

第二百二十六章 忠义

    老夫人拉着月如婷的说关切的说:“过两日便是你的生辰了,因如媚的事怕是要委屈你了,不过死人不作数,若是她想办些宴席也是可以的!”

    三夫人瞧着老太太心眼儿又活动起来了。

    月如婷倒是没推脱,笑着说:“多谢祖母美意,正好也可以介绍给小三婶认识认识!”

    她很是会顺水推舟,老夫人眼睛都快笑没了,孟慕华瞧了一眼月轻玉用手肘碰了碰老夫人。

    月轻玉闷着头,一声不吭,脸上并无那么高兴。

    重恩之下,尽是警告和试探。

    如此一来,爹爹便有权调动璃王麾下的火璃军,她之前想的那些个借口统统作废。

    当真是头疼!

    “玉丫头想什么呢?”老夫人想着玉丫头许是不喜如婷,生了厌气,热情的拉着她的手,要知道端王下了狱,她的孙女可是要变凤凰了。

    “早起练剑时出了一身的汗,许是风吹着了,有些头疼。”

    老夫人这便让嬷嬷传赵大夫,月轻玉喝住了,“不必劳动赵大夫,我回院里歇会就好了!雪影,从这里头挑些个祖母看得上的送过去。”

    “你这孩子!”老夫人嘴上嗔怪着,笑的合不拢嘴。

    月轻玉敷衍的笑了笑,留了雪影和冰蓝在这儿拾掇,带着冬香头也不回的回了院子。

    “这大小姐还真是金贵!”见她走远,远孟慕华酸里酸气的说着。

    “听说大姐每日天不亮便起来泡在练武场上,有时连早膳都顾不上吃,我瞧着大姐的身子比前几个月还瘦了许多,祖母也不心疼!”月如婷依着老夫人撒娇,一幅姐妹情深的模样。

    “张嬷嬷,命膳堂每日炖一碗血燕,每日晨起你亲自送过去!”老夫人道

    张嬷嬷领命,月如婷笑道:“张嬷嬷这碗血燕可是祖母的心意,意在提醒大姐要按时用膳保养身体,你可不能同大姐一起糊弄祖母哦,要亲自看着她吃下去才对得起祖母的一片心意!”

    老夫人满意的拍了拍月如婷的手,还是这个孙女最懂她的心思。

    “老奴哪敢糊弄老夫人呢!”张嬷嬷笑道

    “呦,这如婷和玉儿的感情还真是好,有什么好事啊,只想着她一个人。”三夫人浑身冒着酸气

    “二嫂,你说是不是?”

    二夫人可不想为那一碗燕窝惹一身骚,忙说:“如歌哪有玉儿那般勤勉,每日辰时才过去,左右我倒不用费什么心思!”

    三夫人怄气,还想说什么,孟慕华抢话:“姐姐,我听说五小姐都搬去云榭院住了,是不是在花荣院住的不顺心啊?”

    “孟妹妹怎么会这么想?还不是玉儿她们两姐妹亲近,若是关系不好的,亲姐妹想去还去不了呢。”三夫人望了望孟慕华又看了看月如婷

    这不是羞辱三小姐么?

    孟慕华见她脸色不好,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够了!

    越描越黑!

    老夫人一个眼刀甩过来,示意她闭嘴。

    雪影和冰蓝笑盈盈的捧了两件翡翠摆件过来,老夫人哪还管的上她们斗嘴,忙不迭的让她们送到青朴院去。

    农历七月二十九,最新战报,南楚主帅巫马荣瑞发兵二十万急攻瓮城,月少堂奉命率军出征,平复南楚战乱。

    那日,嘉柔郡主特来送行。

    雪影打帘迈着小碎步进来,福身道:“大小姐,郡主娘娘从青朴院过来了。”

    “快请!”说着便起身,亲自出门将嘉柔郡主迎了进来。

    一进门,嘉柔郡主便拉起她的手,示意身边的丫头们都退了下去,望着她熬得通红的双眼,眼底止不住的心疼。

    “怎么不见绿筠在你身边伺候?”

    月轻玉扶了舅母坐下,“绿筠为了护我受了伤,我安排她在庄子里养着。正好,如今侯府不安宁,有她在外面,若是真有个什么万一,也好接应一下。”

    嘉柔郡主纤细的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她的脑门:“你呀,便是灯油也不能这般熬着,瞧瞧你眼底的乌青,还替别人打算着么?”

    “舅母难得过来,是数落轻玉来的么?”她下巴枕在舅母的肩膀上,插科打诨道。

    她想起幼时每每犯错,娘要教训她时,她便拉住娘的胳膊,她与冬香左右各一个,下巴枕在娘的肩膀上,赖皮的说着道歉的话,那时娘便是想动手也抬不起胳膊了。

    娘没了,如今她能依靠的便只有舅母了。

    “舅母,轻玉好想随爹爹一起走,爹爹此行怕是冒了抗旨的风险。轻玉不怕死,陛下心生忌惮,在这诡谲多变的风云中,脚下不知有多少双手意图把你拖入深渊之中,轻玉只怕这历代忠骨尽折于阴谋算计之下。”

    月轻玉怕陛下不会让爹爹活着回来!

    嘉柔郡主温柔的抚着她的后背,软声细语的安慰着:“好孩子,你放心,你舅舅已经安插了一百死士随军出征,临行前你舅舅下了死命令,他们会拼死护住大司马。

    你大哥已经请旨赴任滨州指挥使一职,朝中有你舅舅哥哥,宫中有舅母,我们会保护好你的!”

    舅舅有私兵她是知道的,前世轻府获罪这些死士为了救大哥出天牢,尽数折断。

    没想到,今世舅舅会把这些人用在爹爹身上。

    还有大哥...

    滨州离京都千里之遥,平调外任那是处罚犯错官员的手段,大哥才成婚不足一月...

    “无陛下旨意大哥作为指挥使是不能调兵出城的,大哥若是一意孤行便是谋逆之举,舅母既知大哥调任的意图为何不劝?”月轻玉红着眼,哽咽道。

    滨州虽离瓮城百余里,轻千寻这个时候平调过去其中目的不言而喻。

    嘉柔郡主长长呼出一口气,心中无限惆怅,自从南楚的战事一起,千寻便曾多次上书陛下许他随军出征,陛下都一一驳回,陛下不是不舍而是怕...

    皇族是没有真正的信任可言的。

    她虽不舍儿子去冒险,可万古长青的岁月里,总有人要身先士卒的去守护着天下的一方一角,承担起家族的风骨、意志,若人只为了自己的利益苟且在舒适圈里,没了心中的大义,即便是苟活一世又有何意。

    陛下不顾战事,撤回璃王,便是拿这十数万的性命换他皇儿独活。

    她生于皇族,食万民供奉,国之有难,她一介女流不能提枪杀敌,难道她的儿子也不能么?

    时局瞬息万变,她虽不愿将战事往坏里想,可乱世乱流中万一真有意外,千寻便是他们最后的退路。

    忠义总要有人守,有人传。

    她很庆幸自己的儿子心有大志,骨有忠义。

    月轻玉她喉头翻滚着,一时不知该开口说些什么,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心中难受极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好了!你大哥只是离京赴任而已,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的,哭什么!”嘉柔郡主擦了擦她的眼泪

    “大哥何时启程?”月轻玉记着这份恩情必定是要去送一送的

    “今日,我出来时雪莜去送他出十里亭!”

    月轻玉眼眶一热,嘉柔郡主见状忙转移她的注意力道:“还有一件要紧事同你说!”

    “今日内宫传来密信,晏永良上书呈报说端王的那个妾室怀孕了!”

    “红衣有了身孕?”月轻玉颇为意外。

    嘉柔郡主拍了拍她的手,意味深长道:“这可是陛下的长孙哪!”

    或许端王会为此,逃过一条命!

    月轻玉冰凉的手指紧握了握,“如今陛下为难的很,舅母便去替他求求情吧,也好卖一个人情给陛下。”

    嘉柔郡主以为她是主张杀了端王的!

    “端王的罪行已经昭然若揭,陛下借淑贵妃之死称病不理此案,端王下狱这么久却久不见处决,想来陛下是在拖延着...如今红衣有孕,想逼死端王怕是难了。

    更何况,狡兔死,走狗烹,端王活着也并非没有一点益处。”

    更何况朝廷上多少人又会拿着这件事做文章,现在可不是一个落井下石的好时候。

    “你是说...”

    利用端王牵制璃王?

    嘉柔郡主想了想,怕陛下正有此意。

    “行,这件事便交给舅母去办,只是便宜了这小子了!”

    便宜么?

    月轻玉不这么觉着,即便是不死,也得贬为庶人,活着也不是件简单的事。

    “辛苦舅母了!”月轻玉郑重行礼

    “你这孩子跟舅母还这般客气!”嘉柔郡主将她拉回自己身边坐

    “人家哪里是客气,分明是感激。”月轻玉难得漏出小女子的神态,透过窗目光瞧见张嬷嬷端着食盒过来。

    “大小姐,张嬷嬷来了。”

    两人起身从内室往外间儿走去,雪影才通报完,那边儿冰蓝便打帘,张嬷嬷堆着笑脸进屋。

    “老奴给郡主请安,给大小姐请安!”福礼后,笑着从食盒里端出炖好的燕窝,道:“今儿大爷出征,老奴知道大小姐没胃口用膳,今儿的燕窝老奴兑了些牛乳进去,现在吃刚刚好!”

    “怎么不好好用膳呢,瞧你,人都受了一圈儿!”嘉柔郡主心疼的握着她的手,手心冰凉。

    张嬷嬷忙补充道:“老夫人也是体恤大小姐辛苦,叫老奴每日炖好了燕窝给大小姐滋补,老奴倒是瞧着大小姐的气色红润些了!”

    “舅母,我没事!”月轻玉温柔的握了握舅母的手,又怕她担心,拿起汤匙几口将整碗燕窝下了肚。

    她不是饿了,实在是不想看到张嬷嬷在这里邀功一般的聒噪着。

    出了门,张嬷嬷的嘴也没闲着,将云榭院的一众丫头都聚了过来,说着要如何仔细的照顾着她的起居。

    戏,做的足足的!

    月轻玉知道这是做给舅母看的,“外祖母还好么?大哥调任外祖母心里会不会难过?”

    “你外祖母很是支持千寻出去历练历练,她呀,就是老念叨你,你若是有空便回去小住,多陪陪她,在轻府你呀,什么都不用操心!”

    “等爹爹回京了,我便什么事都不做了,到时候我便赖在舅母那里不回来了!”她温柔的向嘉柔郡主笑了笑

    “那我今儿就回去赶紧打点着,许你过去时舅母把院子都给你重新布置好了!”嘉柔郡主说笑着,起身便是要走。

    月轻玉没有借故多留,走到院子时张嬷嬷依旧耳提面命的教训着,本想讨个好,瞧着大小姐警告的眼神,心里略略的有些吃力,忙夹好自己的尾巴回了青朴院。

    正好三小姐伺候老夫人在用早膳,见她灰溜溜的回来忙问发生了什么。

    张嬷嬷想了想没敢乱说别的,只说:“大小姐用了燕窝对老夫人很是感激,嘉柔郡主在院里略坐了坐便走了。”

    “那便好!”老夫人擦了擦嘴,表示很满意,张嬷嬷示意丫头们将小几和餐盘都撤下去。

    月如婷服侍着老夫人漱了口,孟慕华拿了一个软枕放置老夫人腰下,笑道:“三小姐的规矩也忒周全了,我瞧着这府上就属三小姐孝敬您,连我惭愧呢!”

    “如婷是个实心眼,心里有我这个老婆子,不像旁人就会做些面子上的功夫。”

    孟慕华笑了笑,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月如婷,瞧她感激的望了一眼自己,笑的更殷勤了。

    她想在侯府立住脚,老夫人是一回事,三爷的恩宠是一回事,笼络大房是另外一回事。

    上次本想着卖月轻玉一个人情,哼此路不通,换一条便是了。

    “孙女听丫头们说,三婶这段时间一直吃着药滋补着,昨儿孙女在假山那瞧着三婶陪着五妹玩,果然是好气色呢。

    不知...小婶婶平日里可吃什么药调理着呢么?”月如婷道

    “这...”

    孟慕华摸了摸自己的脸,她生在哪,养在哪?

    说白了,吃喝都未必比侯府得脸的丫头强,有些银子都用在头面上了,哪里还有富裕去吃什么补药。

    老夫人倒是听明白了,“张嬷嬷,叫赵大夫配上几副上好的坐胎药,备着!”

    孟慕华脸上一红,才明白原来三小姐说的是这事儿!

    “如婷也快及笄了,也是大姑娘了,等祖母身子好些便给你定下一门好的亲事,祖母以后可是指望着你喽!”

    月如婷没想到老夫人会这般说,忙道:“如婷不想嫁人,如婷...”

    却觉着怎么说都不是,福身红着脸跑开了。

    只是刚出院门原本还娇怯怯的女子如换了一个人一般对着流锦冷道:“四娘那可都准备好了?”

    流锦点点头,瞧着三小姐眼中没有一丝波澜,只听她说:“那就告诉唐国公夫人,一切按计划行事。”

    “是!”流锦忙应下来,紧跟着三小姐的脚步,两人没回溪流院身形一直晃悠在云榭院附近。

    月武瞧着大小姐回来,上前回禀道:“李宅的丧事都办完了,属下安排的人楚氏是个寡妇,原是属下早年在璃王府时好友的发妻,为人靠得住,有些身手,已经成功留在安氏身边,一旦有消息立刻便会传过来。

    新来的府医月忠将户籍和案底都查过,家世清白,医品和口碑都为人称许,李大夫出事那一日他是留值在府的不曾出去过。

    冬香姑娘安排去李宅帮忙的人,从李宅到家道府里都没接触过外人,也没有发现有人接触过三小姐,所以...”

    月武一脸愧色:“都是属下办事不利,没把李府医看牢才让人钻了空子。”

第二百二十八章 晕厥

    月武是个细心且有能耐的人,月轻玉身边对外的大小事都靠月忠和月武来处理,他只有两条腿不可能事事都顾的那般周全,一些小人物顾及不到在所难免。

    她不忍苛责,“这些事你和月忠已经处理的很好了!”

    月武恭谨的低下头。

    “以后同璃王府明面上的往来便交给南乔来做,府外的消息全部由月忠来传,你们两个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万一有什么不测也好有人接应着。

    还有让月忠去趟庄子上,柳姨娘再有几个月也要生产,告诉绿筠让她守在庄子上随机应变,必须保证柳姨娘母子平安,还有...”

    头上传来一阵阵晕眩,她用力眨了眨眼,视线模糊,脚步虚浮,如陡然被人抽走了魂魄一般,直愣愣朝着地面栽了过去。

    “小姐!”月武动作稍快,顾不上男女有别,扯住她的胳膊,冬香一把抱住了她,整个人都栽到她的怀里。

    “我去传府医!”月武忙往外跑

    “来人!”冬香高声急呼,紧抱着已经昏迷不醒的月轻玉,急的眼泪直流。

    “大小姐怎么了这是?”雪影一路跟在跑回房,“快,去准备热水、帕子,再准备几身干净的衣裳来!快!快!”

    月如婷瞧着月武急慌慌的跑出去,内院一个个眼张失落的,只打远处瞧了一眼,冷笑了几声,她那难掩恨意的眼眸中渐渐的泛起诡异的笑容。

    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开始往溪流院的方向走。

    “大小姐好像出事了,三小姐不去瞧瞧么?”流锦见她要回去忍不住建议道

    “你好像很好奇?”月如婷斜视着她,打量着这丫头的神情,脚步却一步都没有停下来。

    不不不....

    流锦见她起疑三魂没了七魄,吓得脸色血色褪尽。

    早起在膳堂,三小姐命她支走了张嬷嬷,她掩护着三小姐进了膳堂随后叫她出门守着。

    大小姐出事,会不会与三小姐有关?

    流锦心中隐隐生了一个念头,被这个念头吓得汗津津的手往衣服上蹭了蹭,月如婷的脚步顿了顿,转身,眸色阴郁。

    “奴婢不敢!”流锦把头埋进衣领中,不敢看三小姐的骇人的眼神。

    月如婷拿起一缕她的头发,玩弄着,笑道:“呵呵,你敢不敢的本小姐都无所谓,就凭你?

    你可还记得毛宇?”她拿着头发撩拨着流锦的脸

    不知是痒还是怕,太阳底下流锦抖如糠筛。

    “淑贵妃因此事丢了性命,别看端王失了势,这动动嘴皮子照样有人替他卖命!

    即便是没有端王,你以为云榭院的那位能放过你?

    哼,你做的这些事...要知道出了溪流院你再无生路可言,明白么?”

    “奴婢至死效忠三小姐!”流锦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害怕到了极点,一瞬间她想到流光...只是存了嫁人的心思,三小姐便无声无息的了结了她。

    月如婷似乎对这个答案比较满意,“起来吧,叫别人看见还以为本小姐要吃了你似的!去打听着若是祖母来看她,再过来吧!”“谢三小姐!”流锦见眼前的那个鞋面往外走,没敢抬头,只悄悄的撇了一眼,瞧着三小姐走出了三五步的距离,才敢吐出一口气。

    月轻玉昏厥的事很快在定国公府传开了。

    四小姐和五小姐正在练武场上,一得了消息便往云榭院赶,池教官不放心也跟了过来。

    二夫人和三夫人正在青朴院逗老夫人开心,乍一听月轻玉晕倒的的消息吓的茶也不喝了。

    “快,扶我过去看看!”老夫人不明情况简直是担忧的不行,“侯爷知道了么?”

    张嬷嬷伺候着老夫人穿鞋,抬头道:“侯爷去了宗正寺,还没回来,老奴这就派人去给侯爷送信!”

    “快去!快去!”老夫人声音里透着惶恐

    这玉丫头可是侯爷的眼珠子,月少堂前脚才走,后脚这丫头便出事,这可如何是好?

    “娘,这玉丫头许是阵子累着了,您先别急!”三夫人扶着老夫人劝慰着

    “娘,我先过去瞧瞧!”二夫人打帘拎着裙裾下摆就往外走。

    冬香安排了雪影和冰蓝给她宽了外衣,这会子的功夫她里面的中衣已经湿透,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儿几乎都没断过。

    苍白的脸上几乎没有一丝血色,娇嫩的嘴唇因长时间的噬咬已经破烂不堪。

    冬香剜心一般的难受,一只手握着她一只手拿着护心丹时刻准备着给她喂下去。

    赵大夫被月武一路背到了院子里,脚一落地便急急的往里面冲。

    冬香一看到赵大夫来,泪儿更止不住了,急的哭喊:“赵大夫,您快瞧瞧小姐这是怎么了,已经发起了高热!您快救救小姐啊!”

    雪影她们连忙起身将床榻让开,赵大夫跪坐在踏脚上为月轻玉诊脉,摸着她的脉象,屏气凝神,他能清楚感觉到月轻玉脉搏强劲有力的跳动着。

    赵大夫满是褶皱的手搭在月轻玉的手腕上探了又探,这脉象正常的让他诧异。

    拿出银针刺入合谷穴,也并未发现异常。

    额头烧的滚烫,冬香小心的问着:“上次小姐心悸症发作也是高热不退,可要护心丹么?”

    不等赵大夫回话,老夫人和四小姐的声音交杂在一起几乎是同时从外间儿响起:“玉丫头/长姐怎么样?”

    瞧着老夫人来,屋里的丫头慌忙跪下,“你们是怎么伺候的?”老夫人对着冬香几个贴身的丫头一通怒吼

    “姐姐若是有个什么好歹,你们怎么向爹爹交代?”月如婷扬手便是一巴掌,打得冬香半张脸火辣辣的疼。

    冬香咬牙忍着,给老夫人叩头道:“是奴婢没有照顾好大小姐,任凭夫人小姐责罚,可小姐骤然病倒求老夫人恩典让奴婢伺候大小姐醒来,届时老夫人就是杀了奴婢,奴婢也死而无憾。”

    瞧着她说起月轻玉,月如婷脸上浮过惧色,老夫人心中的怒气不由得更盛,一个主子还要看丫头的脸色行事么?

    “来人拖下去,仗责十五!”老夫人因生气,声调略高,可到底也是顾及了月轻玉的,这样的处置不轻不重,即便是她醒了也挑不出理来。

    月如婷递给张嬷嬷一个眼神,立刻有仆妇将冬香拉了下去,她没哭没闹的,只是求着赵大夫好生救救她家小姐。

    “祖...”二夫人用力握住四小姐的手,用眼神敬告她不要说话,主子罚奴才本就不需要什么理由,再说何止十五杖?

    “赵大夫,玉儿怎么样?”二夫人连忙调转话题

第二百二十九章 受罚

    赵大夫眉头紧皱着,回禀道:“从脉象上看,大小姐一切无虞,可...”抬眸看着老夫人,将余下的话咽了回去,“大小姐原就有心悸之症,这些时日怕是累着了,这季节更替最易邪气入侵,稍后老奴会开些安宫牛黄丸和紫血丹驱热散毒的药,好生将养着便是了。”

    月如婷神色微不可查的松了松。

    这府里只要赵大夫查不出来,那便妥了。

    “原是虚惊一场!祖母这会子放心了吧。”三小姐道

    “我就说吧,这多半就是累着了,瞧把娘急的!”三夫人端上一杯茶

    老夫人也舒了一口气

    “这大小姐每日又要看账簿又要练剑,还要学女红,这才多大,百上加斤,这般辛苦就是我瞧着都心疼,更别提老夫人了!”孟慕华假意用帕子擦了擦眼泪道

    “妹妹这就不懂了,这是侯府,可不是什么破落户的人家,这高门大院里的孩子哪个...”

    “够了!”老夫人喝住三夫人的冷嘲热讽,跟她自己娘家多显贵似的!

    还好意思说别人?

    孟慕华对着三夫人使小性嗔了一声,甩袖背对着她。

    瞧着两人针尖对麦芒,老夫人只觉着头疼。

    这要是住在了一个屋檐下,可如何是好!

    她又错了么?

    “娘,既然赵大夫说了玉儿没事,我瞧着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与其都在这儿等着不如我在这儿替娘守着,有什么消息我定叫丫头们去青朴院回禀。

    左右我也没什么事,这女孩子家生病起来总是不便,这云榭院的丫头虽然有错,可此时都罚了怕是也不妥,不如罚她们三个月的月例,小惩大诫,待玉儿醒了再让她自己处置了,娘,您看可好?”二夫人道

    “如此便辛苦你了,这偌大的侯府也就你能真正了解娘的心思!”老夫人满意的拍了拍她的手,在关键的时候这个家能有个人出来抗事,让老夫人着实有些感动。

    目光又略过孟慕华和三夫人,用手指点着,恨铁不成钢,:“你们哪!”

    除了窝里斗,还能干些什么事?

    送走了老夫人,二夫人忙叫四小姐带着人去瞧瞧冬香那丫头怎么样了。

    张嬷嬷下手还是重了些,冬香咬着牙愣是将这十五杖忍下了,一声没吭。

    宝珠她们瞧过了,又给冬香上了药,虽然没有伤到筋骨可走是走不了了,在床上趴上个把月许能恢复过来。

    “四小姐,小姐怎么样了?”冬香瞧着四小姐打帘进来,焦急的问着,若不是宝珠守着怕是要从榻上爬下来。

    “你先躺下,赵大夫说长姐没事,只是寻常高热而已!”四小姐安慰着,论起姐妹情深四个字,冬香在长姐心中的分量在这个世上怕是没有人比得过。

    若是她醒来知道冬香受罚,还不知道会不会闹出什么乱子。

    “四小姐,我想...”就算月如歌这般说她依旧不放心

    “我知道你想去照顾长姐,可你现下连走路都是问题,不仅不能照顾长姐而且长姐醒来瞧见你这个样子,以她的脾气即便那人是祖母怕...所以你不如先照顾好自己,等好些了再过去侍候。”

    冬香心头酸涩,沙哑着声音:“奴婢听四小姐的。”

    “放心吧!”四小姐柔声道,见她平静了些,又挂念着月轻玉的身子略坐坐,便起身回去。

    “四小姐!”冬香叫住了她

    “嗯?”

    冬香欲言又止,“奴婢有几句话想单独同四小姐说...”

    四小姐示意宝珠她们出去,又坐回了榻前,“怎么了?”

    “四小姐...”冬香掀开被子,挣扎着跪了下来。

    “快起来!”

    “不,四小姐,奴婢求您一件事!”

    “什么事,你先起来说!”

    冬香执意跪着,“三小姐她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她...小姐昏迷期间溪流院的东西万万不能给小姐吃,求二夫人和四小姐帮一帮小姐!”

    四小姐的眼神闪过一丝不解,她有一种冬香对三姐恨之入骨的错觉。

    “我知道你一直在长姐身边尽职尽责,今日的事是三姐姐...”

    “不!”

    “不是,奴婢即便是被老夫人、三小姐打死也不会有分毫的怨言。只是三小姐,她...”冬香想着小姐隐忍三小姐这么久,就是顾及着大爷的名誉,三小姐的恶行她实在不敢贸然的说出来,嗓子一阵阵发紧。

    “奴婢以夫人的在天之灵起誓,今日对四小姐所言绝非因一己私怨耿耿于怀而污蔑三小姐,若有虚言必定人神共弃不得善终!”冬香郑重起誓道

    四小姐险些绷不住,眼神流露着不可置信,三姐怎么会与长姐怨恨这么深?

    冬香不惜以大娘的立誓,就是为了让她信她,防着三姐趁机谋害长姐?

    四小姐垂下眸子,薄唇紧紧抿着。

    冬香见四小姐有些犹豫,绿筠也不在,雪影她们...怕就怕不敢违拗老夫人的意思,小姐近身的事南乔和南木又不是很熟悉,自己这个不中用的样子...想着月轻玉的处境,眼泪就忍不住吧嗒吧嗒往下掉。

    四小姐看着冬香坚定的样子,深深吸了一口气,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我信你,我会护着长姐,溪流院的人和东西都不会进到长姐的榻前,不过...”

    她话头骤然顿了顿,“你需要告诉我一句实话,三姐可曾做下错事害过长姐?长姐可知情?”

    冬香含泪对萧容衍颔首,嘴上依旧没有说明三小姐到底做过什么。

    四小姐不安的攥紧了拳头,没有追问,她相信长姐隐忍不发定有她的原因,她不说,她便不问就是了。

    “起来吧,照顾好自己才能早日回到长姐身边伺候!”

    “是!”

    四小姐赶到月轻玉房里的时候老夫人等人已经回去了,赵大夫和池教官还在院里,宝珠打帘,四小姐进了内室,见二夫人守在榻边忙问:“娘,长姐怎么样了?”

    二夫人摇头,神色担忧道:“一直烧...”

    老夫人走后,她私下问了赵大夫,玉丫头的病怕是没那么简单。

    否则,赵大夫为何迟迟不肯下药?

    四小姐听到这话时手心不自察觉的收紧,“赵大夫不是说用紫血单和安宫牛黄丸么?”

    二夫人不知为何,心中酸涩的紧,泪儿一下子便涌了出来。

    在她眼中,这半大的孩子吃的苦太多了。

    “娘?”四小姐慌张的唤了二夫人一声,心中慌的不行。

第二百三十章 病的蹊跷

    “如歌,别担心,玉儿会挺过去的!”二夫人说这话时,自己都有些质疑。

    四小姐听到这话,从脊骨处传出一阵阵恶寒,只道:“娘,您这话什么意思?”

    “我去找赵大夫!”

    “如歌~如歌!”

    四小姐登时就往外走,二夫人如何也唤不住她的脚步。

    “娘...逸风...”“爹爹,小心!”月轻玉混乱中说着呓语,二夫人记得如歌幼时体弱频频高热,一发病那小脸如同熟透了柿子般,而玉儿脸上没有因高热泛起的潮红,反而惨白的如同白雪一般。

    “好孩子,没事的!”二夫人握紧月轻玉的手,将她身上的被子又仔细的掖了掖。

    “再换条帕子来!”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这脑门上的冷帕子已经有些温手,“将门都把严了,给大小姐将中衣换下来,再拭一下身子。”二夫人吩咐着

    南乔和南木帮着雪影把大小姐的衣服换了下来,又换了身干爽的中衣,南木懂些医理抱着她的身子时探了一把她的脉象,如赵大夫所言,这脉象...无异!

    南木对着南乔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又看了一眼门外,两人将换好的衣服端着铜盆向外走去。

    “赵大夫,长姐到底怎么了?怎么一点热都没有退?”四小姐急问道

    赵大夫知道池柏山是大爷同门师兄,没有避着他,对着四小姐揖手道:“老奴实言,大小姐没病!”

    因为没病所以,不敢用药!

    “没病?长姐为何高热不退?”

    赵大夫摇头,这个时候他比谁都着急,他也想知道高热的原因。

    “所谓病者,多因自身机能异常或食用或感染不洁之物而感染导致病发引起机能紊乱,赵大夫说大小姐无病,可是因她的表症凶险而脉象无异可的缘故?”池柏山道

    赵大夫精神一振,忙点头,“莫非池教官在医理上也...”

    池柏山摆摆手,“我身在江湖,多年前也是听师兄们谈论起江湖轶事,偶然听到过一次,至于...这二者有无关联,尚不得知。”

    “不过,我相信赵大夫不下药,是对的!”池柏山又补充道

    四小姐只觉着头皮发麻,她想起冬香立誓求她,一定要小心三小姐!

    那么,会不会...

    不,她被这个想法吓了一个寒噤。

    南乔放缓了步子,将赵大夫他们的对话悉数落在耳中,即便是相隔百米只要她想听的话便都能细细分辨出来,虽然她已经走到了抄手游廊,外间的这段谈话她一字不落的告诉了南木。

    “王妃的“病”来的蹊跷,怕是有人刻意为之,若找不出病因还真是凶险!”南木道

    “我立刻传信回去!”

    南木接过南乔手中的东西,两人在垂花门处分别跑向两个不同的方向,速度之快,让人目不暇接。

    消息接连不断的传回璃王府,陈管事立刻让人拿了对牌,将太医院的院使傅孟节请进定国公府。

    “尚文,你那儿有什么进展?”陈管事一脸严肃的问道

    “四队人马昨日已经出发全部伪装成商队,最多七日便到了南楚境内,不过如今两国交战,城门那儿谁也说不准,若是真进不去我已传令下去启动刺鳗,由他在南楚境内制造舆论,不过他的身份一旦暴露,王爷多年的心血...”

    陈管事扫了一眼大帐传来的信纸上,打定主意道:“王爷命令立刻启动刺鳗,让他亲自面见南楚国相温定海,不惜一切代价游说温定海上书南楚皇帝,南洼与东武已结成联盟此战必败,巫马荣瑞一死南楚三年内都不可能举旗出兵,南燕近几年虽与南楚交好可不免存了狼子野心,若是东武与南燕联手,南楚危已。”

    什么都没有王爷和王妃的安危重要!

    “我这就去安排!”尚文道,刚走两步又问了句:“王妃的事可要传信给王爷?”

    陈管事心里咯噔一下,过了了七八息的时间,语声淡漠的回复他:“不用了!”

    尚文没说什么,眼底里全是荒凉,许是想到了会是这个答案吧,脚步匆快的往外走。

    陈管事叹了一口浊气,他陪在王爷身边这么久,从来没有如此胆战心惊过...

    待尚文走后,陈管事立刻命人套了马驱车来到定国公府。

    王妃前几日命南乔传信说安排人潜入南楚大肆宣扬南洼求和,两国联手合攻南楚的消息,制造舆论,以求此举给南楚朝廷施压。才将人派出去,王妃便出事了,会不会有人走漏了消息对王妃下手了?

    王爷来信再三嘱咐,月少堂若是出征恐定国公府会陷入险境,他才派了暗卫守住定国公府,外面没有异动里面却出事了,看来王妃身边不安定。

    南乔和南木到底是怎么守的?

    陈管事的一口老牙咬的咯吱直响。

    定国候一得了消息便往府里赶,陈管事只落后了几步,瞧着他进了府门忙赶上去:“侯爷!”

    长揖到底,笑容可掬道:“王爷派人从军中传了信回来,有一封给私信,老奴不敢耽搁这不赶紧给送过来。

    侯爷这精神真是越来越好了,步履匆匆,一点都看不出...”

    “得得得,玉丫头病了,本侯没空同你在这儿闲扯!”定国侯也不听他说什么,直直的往云榭院走。

    “王府病了?”陈管事装作才知道的模样,那吓了一跳的神情让人看不出一丝破绽。

    “快,快去请傅院使来!”

    定国侯听陈管事这么一说,一拍脑门,咋把这茬儿给忘了。

    屋内,四小姐将冬香和赵大夫的话转述给了二夫人,二夫人心生警觉,对着赵大夫嘱咐着:“这药是一定要喝的,即便是做做样子,明白么?”

    “是!”

    “二夫人,侯爷到了院门口了!”丫头匆匆来报

    “知道了!”二夫人给月轻玉翻了一把额头的帕子,又掖了掖被子,让四小姐守在榻边,自己起身迎了出去。

    “怎么回事?早起不还好好的么?”定国侯进门便是怒吼着,一肚子的火气。

    二夫人刚想开口瞧着璃王府的人也跟着,便说:“时节变化引发的高热,这孩子身体又有旧疾,所以病症来的凶猛些。”

    “原来如此,老奴大惊小怪已经派人去请傅院使过来,二夫人说王妃身体有旧疾...这傅院使医术甚佳,王爷这些年有些病痛都是傅院使治的,既然请了不妨也让他给王妃瞧一瞧。”陈管事道

    二夫人看了一眼赵大夫,见他颔首,忧心不已,面上不显,忙笑道:“有傅院使诊治,那侯爷和我便放心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瓮城告急

    傅孟节来的速度比定国候的预想还要快一些,免了那些虚礼,连忙让他诊了起来。

    这脉象...傅孟节眉头蹙蹙。

    “可有不妥?”定国侯急问

    结论总是出奇的一致,只是开了些寻常驱热的方子,与赵大夫开的药相差无几。

    “大小姐需静心调养,切莫再操劳!”傅孟节道

    定国侯拱拱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傅院使辛苦了,借一步小坐片刻!”又看了看陈管事,他颔首道:“王爷有几句话...老奴转达完再去拜见侯爷!”

    傅孟节客套着,示意定国侯先行,他追在其后,陈管事将信恭敬递交给二夫人,“此乃王爷私信,待王妃醒后请二夫人代为转交,王妃便辛苦二夫人照看了,有任何需要夫人尽管开口,即便是仙草璃王府也赴汤蹈火也会交到夫人手上!”

    二夫人接过后放进袖口,道:“陈管事放心,这信我一定交到玉儿手上!”

    “多谢夫人!”陈管事长揖到底后,由下人带着向定国侯书房的方向走去。

    待他落座后,傅孟节放下茶盏才开口道:“侯爷,有句实话老朽必须同您说!”

    定国侯紧张起来:“可是玉丫头的身子...”

    傅孟节点点头,“侯爷莫急,也有可能是老朽医术不精,尚查不出个由头,也许就是普通的高热不过是我们将事情想的复杂化了些。”

    陈管事:“此病连傅院使都断不了么...”

    “老朽惭愧!”傅孟节低头道

    刚还说什么普通高热,这下子就简直是给月轻玉判了死刑一般。

    定国侯起身急得在房间内团团转,一辈子行军打仗让他迅速做出判断,这丫头若不是病了便是有人暗害,在府里出的事...

    “李忠!!”

    李忠忙进来,“大小姐突患恶疾,从今日起云榭院避疾,告诉二夫人云榭院的事由她代为处理,其他不相干的人不得近身侍奉,明白么?”

    “老奴这就去办!”李忠领了命便匆匆赶去云榭院

    “太医院广纳天下疑难杂症,还请傅院使多多费心才是。”陈管事对着傅孟节行礼道

    傅孟节心领神会便对定国侯告辞:“老朽这就回去,查阅古籍或许会有收获!”

    “不过,此事不宜外扬,以免乱人心神,还请傅院使代为保密才是!”定国侯道

    “老朽明白!”傅孟节心明定国侯所指

    定国侯感激不已,将人送到门口,陈管事对傅孟节颔首,目送他离开之后,才望着定国侯从袖口掏出一封信递给他。

    “这是...”

    “瓮城战况!”陈管事道

    定国侯一目十行,寥寥数字看得他惊心动魄。

    “卑鄙!”定国一掌拍在桌子上

    瓮城,巫马荣瑞率大军发起数次进攻,火璃军抵死相抗。巫马荣瑞久攻不下,以东武百姓为质,押于大军阵前做肉盾,守城将士恐伤及百姓放弃强弩,璃王亲率与南楚众将士近身肉搏,南楚以数倍兵力压境,瓮城告急!

    “以王爷的脾气断不会在此时离营回京,可王妃病的时机...若是王爷不回来便是抗旨不遵,若是回来,大司马...”陈管事的声音顿住,唇瓣嗫喏着却没有发出声音。

    就危险了!

    对此战定国侯虽然早就做了最坏的心里准备,可听他这么一说心里还是咯噔了一声,睁大眼瞧着陈管事。

    “少堂开拔,并未去瓮城!”定国侯道

    “没去瓮城?”陈管事吓得脸色煞白

    出征前月少堂已将出征路线派兵告诉璃王,东武不似南楚麾下强兵如云,只能取巧方有一胜的可能,如此这丫头病的很不是时候。

    陈管事掷地有声的跪下给定国侯叩首道:“大司马此举意在保全王爷,将所有的罪过全都揽在了自己身上,璃王府上下必定拼死护住定国公府和大司马。”

    一向坚韧的定国侯双眼泛红,染上了一层雾气,悲凉的低笑一声,道:“少堂这么做不仅是为了璃王,更是为了瓮城百姓和苦战的将士们,这是他的路也是他为臣的责任。

    不过玉儿决不能出事,否则...”

    他一定要保住少堂这支血脉,否则他也不知道少堂疯起来会做出什么傻事!

    还有一个谁都无法控制的璃王...

    “老奴即刻命璃王府的人出动遍寻名医,请侯爷放心。”陈管事道

    “好!此事就全靠璃王府了!”

    整个定国公府外松内紧,虽说大小姐无事可每个人心里莫名的都紧绷着一根弦,紧张的不得了。

    即便是这样,傅孟节入府的消息还是传到了陛下的耳朵里。

    “是定国侯传召的?”陛下眯着狭长的眸子悠悠的问道

    “不,来人拿的是璃王府的对牌。”一个小太监跪在地上,从上望下去根本看不清脸。

    “人怎么样了?”

    “说是寻常高热,没什么大碍!”小太监回话道

    “当初朕刚登基时定国侯还不是定国侯,也就大司马这般大的年纪,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九王夺嫡他替朕打下了这江山,如今他的儿子替朕守着这江山,细想想...说这月家是朕的恩人也不为过。朕的儿子娶了月家的孙女、女儿,说起来也是姻亲,想那定国侯许自己都没想到,他替朕打的江山,呵呵,便宜他的孙女了。

    这样也好,如今朕也老了,难得月家还有精神头儿去朕守着,这样也不错。”

    皇帝半倚在龙椅上,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有规律的敲着扶手,嘴里絮叨着,像是回忆往事又像是畅享未来,话说出来觉着里面既是罪过也是恩德。

    小太监伏在地上,不敢接话。

    “启禀陛下,愉妃娘娘求见!”

    皇帝看了那小太监一眼,摆摆手,待他退出后才懒懒道:“传!”

    愉妃领着丫头袅袅而入,行礼后往皇帝身边凑了凑,笑道:“陛下的气色好多了!”

    “嗯~”皇帝心情似乎很好的样子

    淑贵妃和她肚子里的那个孽障死了,她的心才舒服了一些。

    “朕瞧着爱妃倒是憔悴了许多,怎么...后宫诸事繁多,可是累着了?”陛下揽了揽愉妃的腰肢,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身侧。

    “陛下病了几日不知道,宫里疯言疯语不断,都是朝夕相处的姐妹们,臣妾也不忍过分苛责,可...唉,说来还是臣妾无能,愧对陛下的信任!”愉妃说着便要做请罪状

第二百三十二章 陪葬

    “什么疯言疯语?”

    “后宫的这些妇人也不知听谁嚼的舌根子,说是陛下假意称病对南洼的使臣避而不见,又...”

    “又什么?说!”皇帝已然有些动气

    竟然把话头消遣到他的头上了!

    “又说,淑贵妃死的蹊跷,什么墙倒众人推...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臣妾怕有人别有用心,借着端王的事闹起来,别的倒不怕,就是陛下的清誉...”愉妃面露难色,惊惧的不敢说下去。

    皇帝听完直接砸了手中的青花茶盅,“放肆!”

    “都是臣妾治理无方,请陛下降罪!”愉妃吓得赶紧请罪

    大殿内随侍的宫女太监跪了一地,屏息不敢言语。

    皇帝病了不假,不愿见南洼的使臣也是真,要知道东武死了的十万大军可都是他的子民,心中怎会没有气?

    可这件事被人挑破了,就不爽了。

    更甚的事,淑贵妃都死了,那些拿她的死大做文章的人,最可恨!

    “你心软,朕知道,前朝朕已焦头烂额,朕许你协理六宫的权利是让你帮朕把着后宫人的嘴,爱妃也该学会替朕分忧才是啊!”皇帝抬头示意愉妃起来

    前些日子秦王过来陪他说了好一会子的话,每每看见这个孩子,他就觉着自己对不起愉妃母子。

    秦王这孩子颇有些才干,若不是这身子...想来他与逸风定不相伯仲。

    可惜了...

    “臣妾明白了!”愉妃起身,打量了皇帝的神色,小心开口道:“臣妾听说端王有了子嗣,这人关在大牢里环境也实在是委屈了些,到底是陛下的孙子,臣妾听了都心疼不已呢!”

    皇帝叹出一口浊气,感伤道:“是啊!只可惜是个妾室!”

    不过又想了想,自嘲的笑了笑,“妾室也好!”

    愉妃宽大的衣袖下纤细的玉手收紧,不动声色,依旧眉目含笑道:“前朝的事臣妾帮不上什么忙,不过臣妾定谨记陛下的教诲,让前朝的风觉不会再刮到后宫里来。”

    皇帝的神情明显的顿了顿,愉妃用杯盖压了压浮于清亮茶汤之上的茶叶,温柔的吹了吹,道:“陛下喝口茶吧!”

    愉妃在正德宫待了一炷香的功夫,再出来时便捏住了两条人命。

    “奉皇上口谕,荣嫔和辛贵人串联前朝,捕风捉影,扰乱后宫,赐自尽!”

    “娘娘,陛下刚才可没说....”愉妃身边随侍的姑姑林静薇提示道

    愉妃神色暗了下来,刚才她拿着端王妾室肚子里的那个杂种试探圣意,陛下说好?

    哪里好?

    陛下对自己还真是有信心哈,淑贵妃都这般了,还能留下端王。

    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荣嫔和辛贵人的母家都是支持端王一派的,左右淑贵妃都死了,总得有几个好姐妹陪葬不是,我们正好趁这个机会修理修理前朝和后宫。

    此时,你做的周全些,别被人抓住把柄,陛下若是查问起来务必要有凭有据!”

    “奴婢明白!”林静薇应声道

    *

    瓮城主帅大营灯火通明,篝火随风高低乱窜,璃王贯甲提兵被火光映的宛若天临的战神一般,鹰扬虎视,周身杀气凛然。

    将士们激战了多日早就精疲力竭,璃王放心不下巡视完城楼后,来到了伤兵营挨个巡视,尚尘跟在身侧紧握着利剑,随时准备御敌。

    军医正马不停蹄的给伤兵清理着伤口,看到他来三三两两互相搀扶着,要起来。

    璃王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清理伤口,不必在意。

    营帐外,几个新兵聚在一起,靠墙说着话。

    “今儿,海二哥就死在我身边了,我想救他可南楚人的刀太快了,我...我怕,再差一寸我这条胳膊就保不住了。

    是我贪生怕死,害了海二哥!我以后见了周大娘,我...”男子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提起海二哥三个字,眼神中带着忏悔,最后失声抱头痛哭起来。

    “大全,你怕什么?怕死就不来当兵了!”紧挨着他的男子看着比他年长几岁的样子,厉声教训着。

    “长生哥,其实..我..我也不敢,我不敢杀人!”

    “有什么不敢的!你瞧这些南楚人干的是人事么?那就是畜生,春生,你家不是杀猪的么?别把他们当人,你就把他们当成猪、羊,你不杀他,他就杀你,反正我不怕,瓮城是我的家,当年,我爹娘、弟弟、妹妹都死在了南楚人的刀下,明儿若是再上战场,杀一个是一个,有什么好怕!”

    长生嘴里说着狠话,可提到爹娘、弟妹时眼睛里也泛起了泪光,用那袖子囫囵的抹了抹,故作坚强。

    “王爷,要不要...”

    璃王抬手止住了他后面的话,走了过去,问:“你们几个是哪个营的?”

    长生几人惊得忙站起身来,理了理身上的兵服,瞧着他气宇轩航的比百夫长可要威风多了,难道是个校尉?

    “回大人的话,我们...我们是..伤兵营的,不过,我们都是小伤,不碍事的!”长生仗着胆子回话

    璃王心疼的摸了摸这些孩子的头,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道:“我原来也是从伤兵营里出来的,后来随着将军打大大小小的仗...呵呵,数不过来了,慢慢的做到了伍长、什长、百夫长、校尉...我刚参军的时候比你们几个还要小几岁呢!”

    “那,你现在是校尉?”长生一脸崇拜道

    璃王笑着点点头,“算是吧!”

    “我什么时候可以做到校尉?”

    “那,你刚参军的时候害怕么?”春生问

    长生连忙捂住他的嘴,从后面踢了他一脚。

    瞎说什么!

    璃王想了想年轻时候的自己,轻声道:“我第一次上战场,第一次看见人头落地,残肢断臂,当时我直愣愣的站在战场上,想着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我还记得当时敌军拿了一把大刀,直直的就向我砍过来,若不是有人从身后拉了我一把想来那时候我就已经人头落地了。

    当天我便收拾了东西回家。”

    “那你做了逃兵?”大全惊讶道

    做了逃兵还能成校尉么?

    长生狠拍了一把他的后脑勺,眼睛直瞪着他!

    瞎说什么!

    璃王看着他,简直是操不完的心,明明自己还是个孩子,却拿起剑守护着别人。

    跟他当年,简直是一模一样。

    不,这架势甚至比当年的他还要更勇猛些。

    这孩子假以时日定能成大器。

第二百三十三章 无惧

    “算...是吧!”

    “那你怎么又回来的?”大全又问,长生又瞪了他一眼。

    咋啥事都那么好奇呢?

    璃王看了一眼三人,道:“当时我就回了家,那时姑母来看我,问我发生了什么,我说战场血腥为什么还有人不要命似的往上拼,各自回家安生过日子不好么?

    姑母说:世间谁愿意流血牺牲呢?可所有的征伐和牺牲都是为了保家护民,战场上每一个人身后都有家人、爱人,若他们不挥刀向前,那么他们的家人便会被别人屠戮殆尽,所以在战场上想想你想守护的,便什么都不怕了!

    姑母将一婴孩放在我怀中,说若是疆土不保,那这婴孩便犹如我脚下的蚂蚁,只要稍稍用力便会粉身碎骨,总得有人挺身而出为生民立命!”

    回忆起幼时旧事,璃王眉目间有了极为清浅的笑意,那婴孩柔软的触感一直在他的心尖儿上盘踞,这么多年了每临大敌他都会想起姑母这段话,想想你想守护的,便什么都不怕了。

    春生听的似懂非懂,有些哭腔:“我的家人都死了!”眸子里迸发着无尽的恨意

    璃王揉了揉他的头,心中无限酸楚,感怀道:“以后火璃军便是你的家,我们都会是你的家人。骨血亲情只是家的一部分,等你们长大了便知道,这世间不止是血脉,只要有同一个信念,即便是天涯相隔我们依旧是最亲近的战友和家人。

    就比如你们三个虽是异姓,可不一样亲如兄弟么?”

    三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笑,心中热血沸腾。

    是啊,谁说他们没有兄弟,没有家人呢?

    “好了,快去歇息,明日还有一场硬仗呢,两军对战精力不济可是大忌!”

    “是!”三人郑重的行礼,长生走了两步后快步转身回来,用袖子将璃王盔甲上的血迹擦拭干净,眼底全都是炙热,坚定道:“将来我也要做校尉!”

    璃王看着长生溢于言表的敬仰之情,心中酸楚和欣慰交织,笑道:“好!等你做了校尉,我请你喝酒。”

    兄弟三人嬉笑着越行越远。

    意气风发的少年最动人心,有的事眨眼间便面目全非,有的事历经沧桑依旧初心不变。

    璃王的眼眸被火光映的忽明忽暗:“尚尘,把都校尉叫到我营帐来。”

    “是!”

    步兵校尉都绍昌紧随着尚尘身后进来,对着璃王抱拳行礼:“王爷深夜召末将前来可是巫马荣瑞又有什么阴招?”

    璃王已经卸了甲胄,一袭白衣欣长的身影立于烛光下,身躯凛凛,气吐千丈凌云之志,镇定从容的让他坐了下来。

    “瓮城百姓怎么会出现在步兵营?”璃王问

    都绍昌没想到主帅怎么快就发现了这件事,不让敌军犯百姓分毫是铁则,想想这几日惨死在城墙下的百姓,低头惭愧道:“瓮城百姓自发组织了自卫队,原是为了保命,当初池将军也下令瓮城百姓不得上前线。巫马荣瑞的大军人数众多,这几日强攻...我们的人一倒下,翁城有些血性的百姓便换了兵服杀了上去。骁骑营和虎贲营他们一时进不去,所以...”

    他所在的步兵营成了窝点。

    一人而聚数十人,数十人而聚数百人,突如其来的战役,在瓮城骤然打响,火璃军常胜不败的身后是同生共死的浴血同袍,是心有国之大义的百姓,没有他们便没有常胜二字。

    “都校尉,明日抽出些兵力来训练瓮城自卫军,不然以他们的情况只会白白丢了性命,国之有难,匹夫有责,传令下去不到万不得已不得擅自应战行动。”

    都绍昌抱拳称是后连忙退下去安排。

    尚尘拿了个披风给璃王披了披,这天儿越来越冷了。

    “南洼内乱处理的怎么样了?”璃王问

    “沙副将一直蛰伏在南洼,派人传信过来说,中泉世科屠了靳鹤生七族,靳氏是南洼六大家族中最强的一支,如今靳鹤生倒台剩余的五大家族内讧,中泉世科有意利用这个几乎在五大家族中扶持傀儡,看来这个南洼的小皇帝没想象的那么简单。”

    璃王笑了笑:“中泉在靳鹤生的眼皮子底下能偷生那么久,把一个胆小如鼠、胸无点墨的形象演绎的惟妙惟肖,心中的城府自然也是极深的。”

    “那王爷就不担心么?”尚尘问

    璃王放下手中的兵书,目光深沉道:“初握权柄中泉现在正是最得意的时候,可随之而来的便是靳鹤生留下的麻烦,他远离权利中心十数年,六大家族势力盘根错节,中泉哪里斗的过,他想扶持傀儡可不是杀几个人那么简单。

    此次南洼向东武求和,称臣纳贡,以胞弟为质留在东武,中泉想要踏踏实实的坐稳这个皇位就必须老老实实的依附东武,否则一旦五大家族反噬一个质子便是最大的便数。”

    尚尘恍然大悟,拱手道:“王爷思虑周全!”

    璃王笑而不语,若是中泉是个有能力的也无妨,东武这数十年崇文废武若是到了下一朝还是这般外强中干,如今这片大地已经风雨飘摇,南洼的崛起正好给父皇提个醒,这夜家百年基业已危如累卵。

    “传信给沙副将,五日后按计划行事!”

    五日,月少堂的部队应该能到盛县了。

    “是!”尚尘应声,王爷这是打定心思不回京,“京都那边..陛下会不会...”

    璃王眉头微蹙,语气冷漠:“传令暗卫,京都传旨宫人一律...扣!”

    他知道,只要没有收到明旨,一切便还有余地。

    *

    刑部大牢

    卓喜安拖着病躯,由侍从扶着他从阴暗的台阶上缓步下来。

    即使是夜半,牢中依旧充满了刑犯绝望凄惨的哀嚎声,宛如置身地狱之中。

    端王乃是皇族囚犯,单独关押,卓喜安见他时正蓬头垢面的倚在墙角与那个神采飞扬的端王简直是判若两人,云泥之别。

    端王闭着眼没理来人,直到卓喜安颤着嗓音,哭道:“王爷,老臣...来看您来了!”

    “卓..卓丞相?”端王惊喜道,他没想到这个时候卓喜安会冒着被视为同党的风险来牢中探视他。

    难道是父皇...

    “王爷您受苦了!”卓喜安抓着栏杆,苦痛流涕道。

    “可是父皇下了旨意,放本王出去?”端王的语气里尽是虎口脱生的欣喜若狂。

    卓喜安心里嘲笑了端王的天真,这几件案子已经水落石出,南洼使团入京,端王若是放出来,这几十万的烈属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第二百三十四章 网开一面

    ”不是...”卓喜安应了一声,给端王当头浇下一盆冷水,端王的眸子冷不丁的缩了缩。

    父皇当真要为了那些贱民,舍弃他?

    夜里越发的冷了,卓喜安骤然咳嗽了起来,偷偷打量着他阴狠的目光,又卖乖道:“陛下盛怒朝野恐慌,王爷再有不是那也是天家皇嗣,更何况您的妾室肚子里怀的可是陛下的长孙,老臣定拼尽全力护王爷平安归府!”

    红衣怀孕了?

    当真是天助我也!

    一字一句又重新给了端王新的希望,激动的握住卓喜安的老手:“本王何幸有卓丞相这样的忠臣!来日本王东山再起,定不忘丞相今日相助的情谊。”

    卓喜安心中暗喜,东山再起么?

    那也是他所希望看到的,否则璃王独大,他怎么活?

    “老臣已联合御史台等朝中各路言官,又派人请了付老帝师出山,明日便上书陛下恳求陛下念在父子君情上,给王爷挣得一条生路。至于...旁的,王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来日方长,只要陛下开恩,其他的才能徐徐图之啊!王爷!”卓喜安道

    所谓升米恩,斗米仇,他可不想把话说满,这是他们父子的恩怨,自己可不能惹得一身骚。

    “卓丞相,可有把握说动父皇?”端王问

    卓喜安自是没把握的,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儿去冒险,可偏偏...他得到了消息。

    轻府的管事多喝了几杯酒,不小心吐露轻礼要上书陛下为端王求饶,怕璃王出事陛下扶端王上位,现在卖一个人情出去说不定将来大有用途。

    若是璃王无事,端王不过是个废人,有月轻玉在,断不会因为这件事牵怒他们。

    呵呵,轻礼的算盘打的那叫一个响亮。

    有他带头,他们也不过是顺势叫叫,有人替他顶着雷,怕什么?

    “老臣愿尽力为王爷一试!”卓喜安说的中规中矩

    远处有刑犯在哭叫,夜枭嘶鸣,本是渗人,可端王心头一片火热。

    朝臣重压之下,父皇或许能松口。

    端王起身对卓喜安一拜:“本王的指望全系在丞相大人身上了。”

    卓喜安不着痕迹的笑了笑,将披风上的风帽又遮了遮,躬身匆忙的出了牢门。

    *

    云榭院

    二夫人和衣守在榻前,五小姐担心的睡不着,捧了月轻玉最爱吃的果子放在她的榻边。

    “这果子长姐最爱吃了,娘日日都让人备着,二婶,长姐何时才能醒呢?她都睡了一天了...”

    二夫人怜爱的抚了抚五小姐的头,忧心忡忡的看了一眼高热不退的月轻玉,柔声道:“好孩子,会醒的!”

    “崔妈妈!快去带五小姐回房歇息!”二夫人喊了身边的仆妇

    “五小姐放心,大小姐没事,睡醒了明儿五小姐来时大小姐许就醒了呢!”

    “真的么?那我要赶紧睡,明日早点醒过来才是!”

    崔妈妈哄着五小姐回了自己的院子,二夫人忍不住拭泪。

    崔妈妈折返回来后瞧二夫人哭的伤心,忍不住劝了几句:“大小姐吉人天相,夫人不必太担心了,今儿也挽了,夫人先安置了吧,这儿有老奴和丫头们守着,您若是倒下了可怎么好?”

    “是啊,二夫人,我们看着大小姐,您去歇息会儿!”雪影也劝道

    二夫人替月轻玉换了换帕子,听她嘴里呓语喊着爹娘,心如刀绞。

    大嫂走了,大哥出征,赵氏又是那样一个人,当初如歌被人陷害,若不是玉儿出手怕是她也要跟着如歌去了。如歌的性子越来越开朗,心志越来越坚毅,是月轻玉在一点点的引导,这些二夫人心里都明镜似的。

    在她心里,早已把月轻玉当做了亲生女儿看待。

    这时任谁劝说也是不肯走的。

    整整一夜,定国侯如烙铁一般辗转难眠,一大早便派李忠去云榭院,得知月轻玉还是没醒的时候,整个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侯,侯爷...”李忠扶住了他

    “赵大夫怎么说?傅院使那儿可有什么眉目?”

    “赵大夫还在查古籍,傅院使那儿还没有信。不过,侯爷您别急,会没事的!”李忠知道这种话是最苍白无力的,所以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神示意小厮将侯爷的朝服拿过来。

    定国侯藏在身后的手紧了紧,如李忠所料,“去上朝吧!”

    朝上,原因端王下狱而寂静的端王一派,今日在朝堂上如沸水一般滚烫起来。

    轻礼只拿着红衣肚子里的孩子挑了一个头,众人便沿着话题展开了。

    “陛下,皇嗣本就单薄,虽说接连几件案子端王有过失,可龙脉无辜,淑贵妃新丧臣听闻端王狱中多次上书陈情,还请陛下开恩。”

    “陛下,陈大人言之有理,七年前端王年幼,那章书清乃是死罪又对皇室心怀怨恨,说不定有人便是利用这一点挑拨陛下与端王父子离心,陛下心系天下众人皆知,可盛怒之下处置了端王老臣就怕...落入他人翁中。”

    “是啊,端王这些年为陛下赈灾、巡视虽不说像璃王那般征战四方战功赫赫,可多年积攒下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请陛下念在往日的父子情分上,网开一面!”

    “陛下,老臣说句大逆不道的话,陛下是人君亦是人父,父子相残为后世诟病的不是别人而是陛下啊!何况,这里面还有陛下的长孙,皇孙无辜已经妄受了牢狱之灾,若再不宽赦怕是...保不住啊!”卓喜安痛心疾首,几乎眼泪都要掉下来,见陛下稍有动情忙追述道:“陛下一向宽仁严于律己,为了天下连自己的付出去了,老臣实在不忍心看到陛下还要人搜骨肉分离的苦楚。”

    “请陛下网开一面!”众朝臣纷纷请愿,轻礼亦位列其中,定国侯左右看了看自己的同僚,低下头去。

    “众爱卿所请...”皇帝的话顿了顿,眸子陡然抬起略过定国侯,见他恭顺的立在殿中,满意的点了点头,“朕自会思量!”

    “陛下圣明!”

    “这件事...定国侯,怎么看?”皇帝突然提问

    定国侯倒也没有多大的意外,自从轻礼挑开话头,他便知道这把火早晚都要烧到自己身上,陛下想开恩,但总得给亡魂一个交代,最好是由定国公府出面,在陛下身后推一把。

    这样陛下里子面子才周全。

    定国侯迟眉钝眼的出列回话,仿佛才反应过来一般,受宠若惊。

第二百三十五章 串通一气

    “陛下刚才,说什么?臣老了,这耳朵有些不灵光!”定国侯道

    站在他身后的人赶紧凑上去悄声将陛下的话又说了一遍。

    “这种事臣怎么好插手呢?论国事有律法,论家事...嘿嘿,还不是全凭陛下做主?”

    卓喜安诧异的侧头看了一眼定国侯,神不守舍的样子,古怪。

    不过这话...

    “陛下,定国侯所言有理,国事家事自有陛下裁决,我们为人臣的哪敢有什么意见!”卓喜安把马屁拍的足足的

    皇帝在赦与不赦之间犹疑,端王在朝中有些支持他是知道的,可没想法到朝中、宫中竟如此稳固。

    心中一角隐隐作痛,他当真是老了么?

    “此事...明日再议!”皇帝甩了衣袖,负手而走。

    还洋洋得意的卓喜安蓦的惊在了原地,这人心、风向都一如他所料,陛下怎么好像..怒了?

    退朝后,以王庆中、苏绍等人为首团围住他,“卓丞相,陛下这时何意?”

    “我怎么瞧着陛下像是生气了?”

    “兴许是做做样子,若是当场就表态会不会是太快了些!”

    一群人乌泱泱的下着台阶,胡乱猜测着。

    轻礼却知道,陛下对端王本就有所猜疑,卓喜安这般强势为端王求情,只会加重陛下的疑心,本来顾念的父子情谊也会被冲淡一些。

    既使恩赦,也会想想端王在朝中的势力,这些人这么快的表明了立场和态度,秋闱在即,新人殿选过后,朝中怕是要有新的变革了。

    而端王,即便是活着,也会活在陛下的猜忌之中,新的局势一旦重新掌握在陛下手中,天下人若是不服气陛下再处置也无错漏。

    这一切,玉儿都算好了。

    “定国公府和轻府的态度变化如此之大,甚是古怪!”

    轻礼还勉强说的过去,可端侧妃已经死了,定国公府按理不应该这个态度,卓喜安总觉着哪里透着算计似的。

    “我听说那个准璃王妃,病了,也不知道真假?”不知谁插了一句

    “此事当真?”卓喜安问,“严重么?”

    “属下只是听说...但具体的...”

    他哪儿知道去?

    卓喜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定国侯老奸巨猾,临阵倒戈难道是因为这件事?

    “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定国公府原是最大的变数,如今他们都不插手便是天助我也,诸位需得勠力同心才是!”卓喜安道

    “唯卓丞相马首是瞻!”众人拱手道

    众人散去后,躲在宫墙根下假意洒扫的小太监忙丢了扫帚,一路小跑的往内宫跑去。

    愉妃罕见的动了怒火,一张精致的脸蛋扭曲到了极点,“混账!”

    端王若是活,怎么对的起秦王?

    “春秀!”

    愉妃的贴身侍女忙上前应声:“娘娘有何吩咐?”

    “本宫还记得当初淑贵妃有孕时,为她安胎的第一个太医因药量用的不妥当被她打断了双腿,发回原籍了?”

    “是有这么一回事,奴婢还记得当时太医院说淑贵妃怀的是男胎,当时连陛下都宝贝的不得了,所以近身侍奉的但凡有一点不妥当不是被罚就是被遣走的,好多人呢!”春秀说

    “去查查,还有哪些人,看着有伶俐的调教调教,别叫她们做那些苦差事了!”愉妃摆弄着指甲,满是无辜的大眼让人很难怀疑她所说的话里可能带着那么一点点的恶意。

    “是!”春秀退下后,另一个丫头行礼上前,低声道:

    “娘娘,林大人传信过来问娘娘今日的事要不要大人出手?”

    “不必了,告诉父兄现在还不到时候,枪打出头鸟,陛下此时正烦着呢,别去触霉头!”

    “是!奴婢这就去回话!”

    “陛下呢?可回了正德宫?”愉妃问,侍女忙转身回来,道:“没有,娘娘可是要起驾么?”

    愉妃摆摆手,眼神万般嫌弃,她正在气头上才不愿意伺候他!

    皇帝从朝堂上出来,立在重楼上,拍了拍栏杆,望着天边尽头隐隐滚动的黑云,心中万千感慨。

    历代皇帝都是从皇子蜕变而来,这心思,谁能瞒得过谁呢?

    前来通传的小太监瞧着皇帝紧皱的眉头,行礼小声道:“陛下,帝师求见!”

    “哦?他怎么来了?”

    他登基后的第十年,帝师付业明便功成身退,怎得今日进宫了呢?

    “传!”小太监忙躬身退出,将付业明带了过来。

    付业明年过花甲,虽是鬓白如霜可精神却好,整个人容光满面的。

    “老臣参见陛下!”付业明紧忙着行礼

    “快起来,快起来,你我君臣二人十数载都不曾见了,来,朕瞧瞧,可还有当年的风采啊?哈哈~”皇帝仔细的打量着付业明,笑弯了一双虎眼。

    “德蒙陛下怜惜,放老臣回去教教书,授授业,过过清净日子啊!”

    “哈哈哈~”

    皇帝的笑容渐敛,问:“今日入宫可是有事?”

    付业明奉上锦匣,颔首道:“钟昌阁老的孤本,老臣记得陛下派人寻了数年,臣前不久偶然所得,今日特来奉上!”

    “快快!”皇帝示意江德福赶紧端过来

    “朕还以为有生之年,没机会看了。”陛下随手翻看着,止不住的颔首。

    “国事烦忧,陛下还是要多保证身子才是。”

    “嗯?难得你这么说!哎呀,当初...朕还记得当初老师口中时时刻刻念的是励精图治、勤政为民,时刻如履薄冰,替朕把持着要朕成为千古一帝。难得,老师也能说句松懈的话!哈哈...”

    付业明目光看向皇帝万分诚恳:“陛下初登基时朝局不稳,程门立雪、朝乾夕惕,老臣不敢不警醒着,陛下在位的这些年政通人和,若是陛下再一味的苦了自己那岂不是天下的损失!”

    “哈哈哈~”皇帝龙颜大悦

    虽是奉承的话可从付业明嘴里说出来没有半分谄媚的味道,当年为了扶持他上位付业明牺牲了三个儿子,登基后付业明和定国侯替他夺了政权和军权,付业明于他亦师亦友甚至在人生的某一个阶段皇帝是把他当做父亲一般的敬重,这些场景在皇帝的脑海中走马灯一般的晃过。

    “可惜当年老师执意辞官,否则这朝堂上又是另外一番景象啊!”皇帝感慨

    若是付业明还在,他何至于这般费心费力?

    朝中那帮老臣...怎么会串通一气!

第二百三十六章 恩人

    “老臣斗胆说一句,陛下此话..不通!”

    付业明话音一落,几个小太监已经吓的汗淋淋。

    这老头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哦?哪里不通?”皇帝好奇道

    “朝局如棋局,只有制衡方有平衡,每颗棋子在不同时期都有不同的作用,棋盘不动棋子无论如何变换只要掌握在陛下的手中,那么陛下想要什么棋局也就无外乎用什么手段而已。古言,有舍自有得,只要陛下得到的比舍弃的多,那陛下便赢了。”付业明道

    棋子制衡...

    秋闱在即,如今这帮老臣紧盯着端王的案子不放,端王一死为了巩固各府的地位,近几年的科举...他想将氏族的那些纨绔从新科踢出去必定会大受阻碍,这点他不得不顾及着。

    付业明看着皇帝若有所思的表情,便知道大约已经说到皇帝心坎上了,忙玩笑道:

    “老臣僭越了,这天下已是陛下的天下,一切皆由陛下圣心裁决,哪里还有老臣插嘴评判的份儿,还望陛下恕罪!”

    “无妨...许久没有人同朕这般分析局势了,老师若有空还是多进宫陪陪朕哪!”

    “臣遵旨!”

    付业明从宫里出来时,宫门刚刚准备下钥。

    天明明已经黑了,他却没有急着回府,沿着街巷兜了两圈后才去了苏府。

    苏绍一见他来忙迎了上去,付业明板着一张脸,上去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吓的苏绍的儿媳付娉婷忙跪了下来,拉着付业明的衣袖哭道:“祖父...”又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和公公,“父亲....”

    付业明打下去这一巴掌火气并未消减,只是心疼自己的孙女,怕她在苏府受委屈又瞧着她微隆的小腹,便对着苏绍道:“起来吧,事成了!”

    苏绍眼神发亮,“多谢帝师成全!”

    “若不是为了娉婷,这种大逆不道的事你以为我会帮你?”付业明怒火冲天道

    “苏府感念帝师的恩德,晚辈敢保证在苏府娉婷定会金口玉牙,请您宽心!”苏绍郑重叩首道

    付业明是苏氏一族的恩人。

    *

    定国公府,月如婷正坐在红木案头看着明日生辰宴的的清单,这往年都是月如媚出风头,好不容易死了却因为月轻玉病着不能张扬,哼,她还真是命苦。

    月如婷自嘲着,流锦进来给她递了净手的帕子。

    “云榭院那边怎么样?”

    流锦就知道她会问,来前便打听了,如今云榭院严禁任何人出入个个嘴严的很,她也是只知一二。

    “赵大夫一整日都浸在云榭院里,二夫人也没回町芷院,看来大小姐还没醒。”流锦小心的侍候着,瞧着月如婷嘴角浅勾笑了一下,又道:“奴婢揣测着这大小姐一时半会而已应该是醒不来的,大爷请来的那个教官今儿一早便辞行了,瞧着人病倒了紧溜得就跑了。”

    “是么?”月如婷有些幸灾乐祸,世态炎凉原就是如此,也该月轻玉尝尝了。

    看着她开心,流锦极为上道儿,她如今和三小姐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死都要死在一起的,“是,明日的事奴婢也都安排好了,小姐只管安心过生辰便是了!”

    月如婷眯了眯眼朝着流锦看去,这就安心了?

    流锦被这个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地,忙垂头道:“三小姐有什么吩咐?”

    “让四娘办完这件事后立刻将这封信送往瓮城,务必亲自交到璃王手中,酬劳嘛...”月如婷又拿出一张百两的银票,嘱咐道:“定国公府的丫头向来都柔弱的很,告诉她把戏做的足一些,否则本小姐可不能保证她能活着出来。”

    “是!”流锦忙收下信和银票,伺候了三小姐梳洗后第二日趁着接应来往过府的小姐们偷偷将信和银票交给了那个叫四娘的女人。

    月轻玉避疾的令是定国侯下的,月如婷便只邀了孙倩雯、荣飞语、宁雅郡主等几个好友过府小聚。

    宁雅郡主本不愿凑这个热闹的,若不是那婢子悄悄同她说三小姐说有法子了了郡主的烦心事,这才跟了过来。

    唐国公府对退亲的事一直避而不谈,阿爸说此事到底是伤了唐国公府的面子,两家和谈大不了多赔些物件过去,切不可硬碰硬又拿着西城王的处境同她讲,西南日渐强盛难保朝中不会有人眼红,西城王在朝中全瞎全盲,若是被人拿了这件事做把柄对西城王没有半分益处。

    为了王爷,她一直忍着。

    她刻意的错开了时辰,待荣飞语姐妹走后她才拾掇着,让丫头从库房里挑了几件像样的东西装起来,驱车去了定国公府。

    月轻玉依旧昏迷,四小姐得知月如婷还有心思给自己操持生辰宴登时就气的不行,想着冬香的话心中对这个三姐全是警惕,又怕她叫人来请所幸一直躲在了云榭院不出来。

    赵大夫把自己泡在古籍中,几乎不吃不喝二夫人命人顿了参汤吊一吊精神。

    四小姐心中又气又忧,宝珍这时来传话说宁雅郡主入府了,本来是想来云榭院的外面的护院拦着,不放心便叫侍女绕到了町芷院,正好碰上她。

    侯爷下了死命令,大小姐的事不得外传,宝珍只得搪塞过去忙来禀告二夫人和四小姐。

    “四小姐!”宝珠打帘进来,神色惊慌,压低了声音对着四小姐耳语。

    四小姐听的认真全然没有发现,她们主仆的惊呼声已经落到了二夫人的耳朵了,见女儿峨眉高高的蹙起,二夫人忙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四小姐示意所有的丫头退下,才道出:“娘,唐国公府出事了!”

    二夫人不解,唐国公府出事她这般紧张做什么?

    “我们与唐国公府素无交情,何故这么紧张?”

    “不瞒娘亲,宁雅郡主不满她与唐国公府的婚事,我与长姐曾私下帮过郡主,女儿更是派人一直盯着唐国公府,所以才...”

    “胡闹!”二夫人难得发火,话锋有些咄咄逼人:“宁雅郡主胡闹,你们也跟着胡闹么?好大的胆子,宁雅郡主退婚她还有元疆可以回,你和玉儿呢?

    此事若是被唐国公府的人知道,别说你们女儿家的声誉,就是你祖父都得不见能保住你,知道么?”

    受罚的事二夫人将月轻玉撇出去是因为她知道,唐国公府若是发难不会也不敢针对大房,那么她的女儿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她就这么一个女儿!

第二百三十七章 生机

    “娘,此事与长姐无关!是女儿自己...何家九公子风流成性实非良人,这世间少有公平,女子能有选择的权利更少,若是可为何不争一争?

    当初长姐为女儿奋力一搏才挣了一丝生机,由己及人女儿实在不忍郡主明珠按投。”

    二夫人被她说的心里越发的没底,虽然是生气心中更是怕,也不知这丫头到底做了多少,先按下心头的火气问:“这件事你和玉儿到底都做了什么,从头到尾说来。”

    四小姐便将她如何找人查实何廷明的外室,长姐如何引着蕊娘母子登门,又如何派人灌醉了何廷明好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认下蕊娘母子的事一五一十的全部说了出来,关于瑞郡王的态度,长姐说过她们不得干预,所以她们只能尽人事。

    二夫人瞧着她说话办事再不复往日半分怯意,心中酸涩又温暖,两个丫头做的小心这几件事就算是放到明面上也是有退路的,毕竟这事都是何廷明自己做下的,只要稍有心的去查探一番便都能知道。

    按理说,一个闺阁小姐能查到的消息,瑞郡王怎么可能不为宁雅郡主多留个心眼儿呢?

    “你刚才说出事了,是怎么回事?”二夫人问

    “原本一直盯着唐国公府的人报信说,那蕊娘母子入了唐国公府后便再也没有出来,可今晨却打扮的甚是隆重从偏门出来,小厮觉着奇怪便跟了上去,走到盛华路不知谁惊了原本拴在玉香斋门口的马,那马发了性,横冲直撞,那驱车的马夫害怕自己跳了车,结果蕊娘母子...”四小姐说着说着就红了眼

    唐国公夫人不喜蕊娘母子,但何廷明架不住蕊娘的攻势,唐国公夫人顾及着儿子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儿蕊娘听唐国公府的丫头说九公子在兴宝斋定了一批首饰,说的她心动不止。

    她原本是不敢出来的,可那丫头鄙视的冷眉冷眼刺激了她。

    她给九爷生了儿子凭什么还要被一个丫头看不起?

    抱着何家的长孙看看谁敢拦她!

    街上车水马龙,唐国公府奢华精致的马车引来行人艳羡的目光。

    这种目光蕊娘已经等了多年了,她正得意,不远处突然传来人群惊呼。。

    她掀帘望去,一匹黑马正疾驰而来!

    那骏马像是发了狂,惹得路人连连避让。

    “停车,快停车!”任凭她如何喊依旧改变不了那高昂的马蹄踏进她的车窗里。

    那凄惨的尖叫声,令人毛骨悚然。

    两条人命就这么没了!

    二夫人瞧着女儿鼻翼煽动抬手握住她抖动的手腕,安慰道:“谁也没有想过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四小姐喉头酸胀:“娘,您说这是巧合么?”

    连她说的都那么勉强,二夫人如此聪慧的人怎么看不出其中的猫腻。

    蕊娘说破天就是一个妾室与宁雅郡主相比,唐国公府的选择最明显不过了。

    只是她听闻唐国公夫人最是疼爱何廷明这个幼子,怎么会为了一个妾室同自己儿子闹翻?

    “也许就是巧合,不过娘要告诉你,家族联姻内里纠葛这多少利益勾连谁都不知道,玉儿和你是好心,可这些人又有几个是吃素的,蕊娘母子的死是意外还好,若不是...这个凶手...”二夫人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何廷明必定将把帐算在宁雅郡主身上,若她能如愿不嫁过去还好,若是嫁过去...”

    怕是没有好日子过啊!

    二夫人心中生出不忍。

    四小姐知道自己母亲一向是豆腐心肠,便道:“若是宁雅郡主嫁过去,娘家远在千里之隔,我上次瞧着荣家姊妹明里暗里的都在欺负她,入了唐国公府,唉...可怜哪!”

    “你呀!”二夫人敲了敲她的额头,“这桩婚事上已经背上了人命,没有玉儿和你想的那么简单,雅郡主性子刚烈,一会儿你去趟如婷那,找个机会缓告诉宁雅郡主一声,别再什么乱子来!”二夫人说那句别生出什么乱子来时狠狠的刮了四小姐一眼,女大不省心哪!

    “是,女儿一定听娘的!”四小姐抱着二夫人的胳膊哄道

    五小姐因睡得晚临近巳时才起,四小姐要出门时正好碰上她过来,嘱咐了几句后便出了院门。

    过了穿堂,绕过游廊,刚出垂花门只觉着眼前闪过一道人影步履匆匆,火急火燎的。

    四小姐忙问:“这个...是不是宁雅郡主?”

    宝珍眨了眨眼睛看了一眼,从身形上难辨,不过那女子身后的丫头她认了出来。

    “是,是宁雅郡主!”

    “午宴都没用怎么就走了?宝珍,快去打听一下出了什么事!”说完带着宝珠连忙追了出去,赶她到了门口时宁雅郡主的马车已经飞驰而出。

    这么急...四小姐心生不安,止不住的回望着月如婷的院子。

    宝珍气喘呼呼的跑回来,说:“四小姐...”

    “到底怎么了?”

    “奴婢打听到荣小姐拿着郡主的婚事玩笑,说郡主没过门便得了个大胖小子,省了生儿育女的辛苦,郡主气不过,当场发作说要去唐国公府退婚。”

    何止是气,这简直就是羞辱。

    四小姐一拍大腿,道:“盛华路--唐国公府,坏了!快,备车!”

    她正急着,只听得一声怒马长嘶,一匹白色骏马鼻子中喷出阵阵热气,马背上的少年见她急的满头大汗,忙问:“出什么事了!”

    四小姐指着马上消失在远处的马车,对着轻千意急道:“快,快追!”

    轻千意瞧她急的脸色煞白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一夹马肚上前把她揽上马,双手绕过她拽住缰绳,道了一声:“拉紧缰绳!”

    整个过程四小姐都是懵的,惊愕的表情一直僵挂在脸上,整个人措不及防的就落在了一个坚实的臂膀中,以至于连嘱咐宝珠一句:看好三小姐,都忘了。

    轻千意问她:“你要追哪辆车?”

    “嗯?”

    “你到底要追哪辆车?”轻千意低头下巴正好抵住她的

    “四小姐!”

    轻千意一声四小姐总算是让她回神,指着荣府的马车道:“必须拦下宁雅郡主!”

    “好!”轻千意一骑快马穿梭在街巷之中,耳边的风呼呼作响,终于在凭阑街勒马将人劫了下来。

    两人共乘一骑的姿势实在是尴尬,四小姐通红着一张脸一颗心就要跳出胸膛,这是她第一次骑马。

    怎么...下?

    上马时轻千意也没做他想,只把他当妹妹看,见她不会下马又伸出手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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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玉介绍:
月轻玉睁眼发现自己还是刚及笄的十三岁少女
继母还是那副人面蛇心的样子
父亲依旧把她捧做掌上明珠
他还是满目柔情
一切都没有变
可,一切都变了
这一世我要护你们周全!
这一世我不再任人摆布!
这一世我是嫡女月轻玉!嫡玉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嫡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嫡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