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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 相帮郡主

    “长姐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四小姐瞧着屋子里没人,自顾的打帘进来,一进屋就瞧着她手握着铃铛愣愣的出神,她唤了好几声才见她眼睛眨巴了一下。

    “啊?”月轻玉回神

    “没什么,我在想小五去书房了这么久是不是闯祸了?”她撩了了耳边的碎发,将腰间的铃铛藏了藏,掩饰着心中的不安,瞧着外面的天色渐沉南乔那个丫头怎么还没回来呢?

    “长姐可是让南乔去打探何家的事了?”四小姐道

    月轻玉倒是被她给问住了,她本意是等月武回来让月武去查,“不是...”

    “唐国公家的事我已经让小厮打探清楚了,这宁雅郡主女中豪杰,九公子虽说有功名在身可据我所知,光京都他已经养了三个外室了,以郡主的脾气嫁过去...”

    后果不堪设想!

    “长姐,如歌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四小姐有些迟疑道

    “你我姐妹有什么不能说的。”

    四小姐心中有些小确幸,“长姐有没有想过婚姻大事,郡主为何不同郡王说反而找上长姐呢?虽说瑞郡王府与侯府有些交情,可这种事...毕竟这是瑞郡王府的事,长姐插手了怕是会得罪唐国公和瑞郡王呢。

    这件事长姐有心怕是无力呢!”

    月轻玉握住四小姐的手,她的虎口有些粗糙,欣慰道:“我瞧的出来你是相帮郡主的是不是?即便你感同身受还是顾虑这我的处境,姐姐恨欣慰!

    郡主虽是荣家人,可身边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她的处境委实艰难了些,她能找上我也是借了当初凌玄草攒下的人情。

    不过你说的对,此事还的瑞郡王出面才名正言顺,我们能做的就是尽人力,宁雅郡主是个性情中人,姐姐不愿让郡主抱憾终身。”

    四小姐望着她点点头,睫毛颤动,笑道:“我陪着姐姐一起!”

    看着月如歌韧劲儿十足的目光,她知道……从前那个怯懦的四妹,一点点的开始成熟渐渐的走出了二房的庇护,开始走向自己的人生了。

    “对了,还有孟慕华的婚事,长姐可听说了么?”

    见她有些迟疑四小姐继续道:

    “我听我娘说,祖母定了八月初十的日子让她直接入三房,三婶没说什么,我只是没想到孟慕华自己也同意,她不是一直想风光大办么?”四小姐疑惑道

    “贪心不足,原本她是可以风风光光的嫁进来的,做人不能太贪婪,如今如媚出事大房指望不上,三婶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她肯妥协也算是卖了一个乖,这件大事委屈了她祖母定是过意不去的,定会在别的事上尽力弥补,她也不算亏!”月轻玉解释道

    “可我听说这事..好像是如婷出的主意!”

    月轻玉心里咯噔一下,不是意外如婷会掺和进来,而是意外孟氏那样的性子竟然能听如婷的劝。

    “我记得八月初一是如媚的生日...她倒是会挑日子!”月轻玉无意道

    “唉,咱们什么时候能过上安生日子?”四小姐托住了下巴,娇憨的模样很是招人怜爱。

    “好了,别想那么多,你随我去书房看看吧,小五去了这么久不知道闯了多少祸呢!”月轻玉拉起她往外走,闷了这半天心口堵得慌,有些头疼,出来透口气,想着大哥他们的事也说的差不多了吧。

    书房内

    轻千意和轻千寻两人一副讨学的样子,月少堂细细的讲着兵法,五小姐早就瞌睡虫上身在软塌上留着口水梦里不知在吃什么,吧唧吧唧的吵个没完。

    月少堂抬头望了一眼,露出慈父般的笑容,一时看傻了的雪影忘记了这么直盯盯的看着大爷的尴尬。

    “刑部那边有什么消息了么?”月少堂问

    “我娘今日进宫请安,正好撞见陛下发火,说是宫外有不少军属敲登闻鼓,陛下龙颜大怒召了刑部和大理寺同时入宫,明发御旨要严查内奸一事。

    吴之海受尽刑罚已经全招了,胶东的那些内奸受不住刑,大理寺的人又从他们家中查出了不少的物件儿,这些东西他们至死也挣不了的。

    其实在天牢里审了那么久他们早就知道瞒不住的,如今有吴之海的口供和物证,不招也是白白受刑,现在所有的罪证都指向章书清,至于端王..供词已经递上去了,就看陛下怎么处置了!

    端王府出事的那一夜京郊的府邸说是也失了火,京兆尹府赶过去的时候火势正大,事后从宅子里找到了几十具的尸骨,竟仵作查验这些人并非死于大火全部是重击而亡,府尹不敢妄断便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封卷上交刑部。

    说来奇怪,这些人口供出奇的一致,戚大人将他们与章书清关到了一起后这些人个个下了狠手,还好啊,被打死的是个死刑犯,不然哪,这案子就得结案了!

    这些人露出了马脚,想必重刑之下定能有所突破,这案子啊,还得审下去。”轻千意道

    月轻玉在门口侧耳听了几句,“爹爹~”她向里喊着,一步一步的走了进去。

    她第一眼就瞧见五小姐四仰八叉在那睡着,四小姐忙走过去喊醒了她给她擦了擦嘴边的口水。

    五小姐懵懵懂懂的醒了过来,见一屋子的人瞧着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嗔怪着雪影为啥不叫她?

    雪影一万个冤枉,她原本是想叫醒她的可大爷不肯,自己也不敢违逆,只能任由着五小姐睡过去了。

    “我吩咐了小厨房,备下了爹爹和哥哥们喜欢吃的菜,大哥和二哥难得过府用了晚膳再走吧!”

    “是啊,长姐的小厨房味道可好了!”五小姐欢快的邀请着

    轻千意随意的笑着拍了一把她的脑门,眼神似乎在说:肉包子!

    五小姐呲牙,瞪眼的回应:我不是!

    四小姐想起轻府大婚那夜他的放浪不羁,又瞧着他随意的同自己小妹玩笑,总觉着这人怎的这般不知避嫌,男女有别为了自家小妹未来的清誉忍不住将人往后护了护。

    轻千意看着她如老母鸡护崽一般,忍不住打趣道:“这个倒不像是个妹妹,像个姐姐似的!”

    四小姐一阵阵脸红

    “二哥,我四妹一向脸皮薄,可不能打趣她!”

    轻千寻也呵斥了他,他连忙道歉,脸上嬉笑着如阳光一般绚烂。

    用过晚膳赵大夫来请脉,身后跟着一个中年男人,瞧着很是面生,月轻玉打听一问,原来李大夫一直告病假,赵大夫挑了一个德艺双馨的徒弟入府帮衬着。

    她瞧着是个敦厚人,侯府的府医,医术是一方面,品性是另外一方面。

第二百零九章 约束中泉

    用了晚膳轻家两个兄弟还是没走,月少堂依然说着兵法,月轻玉就在两人身后那里安置着一张几案。堆着笔墨纸砚和府中的账册,要么低头看书翻看账册,要么就填笔默写心法,一边写着一边重温兵法。

    前一世所谓兵法不过是她自学自用而已,如今听爹爹重新拆解分析从不同的角度去解析倒是另有一番天地。

    月少堂本以为女儿家听这些会生困意,可讲到用兵之道动情之处他瞧着她亦有思考的神态,想这个丫头当初给璃王建议火烧云海的建议,的确断了南洼的退路,大挫南洼的军心,他们才能一鼓作气坚持了那么久。

    柏山说这丫头是习武的天才,难不成这用兵上也...月少堂暗自想着,甚至自己都几不可察的点了点头,目光若有所思。

    兵解到一半见他出神不语,月轻玉抬眸看着老爹正盯着自己清咳了两声提醒着。

    “嗯,今儿也不早了,明日再谈!”

    月轻玉也示意婢女将案桌上的东西往后搬了搬。

    月少堂眉毛一挑,这是...要赖在这儿了?

    她对着两位兄长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这便是要带着二位离开说悄悄话了

    轻家兄弟很乐意的跟着往外走,月轻玉瞧着月如婷身着披风一直等在院里,手里的食盒跟她当初给自己下药的那个一模一样。

    她站在正中间,又先对他们行了礼,月轻玉不好直接越过她,便走上前问道:“三妹妹这么晚了还不睡,在冷风口吹着做什么?”

    “我炖好了燕窝,秋日里吃燕窝最是滋补了,瞧着爹爹在忙不敢去打扰,便只好等着了,所幸也不是很久...”月如婷鼻尖发红道

    “这燕窝怕是凉了,雪影热一热再端过去!”月轻玉发话,雪影便从三小姐手里半抢半接的拿了过来。

    “怎敢劳烦姐姐的丫头!”

    “妹妹也说这是丫头们的活儿,三妹妹就别抢着干了,流锦虽伶俐可难免分身乏术,在照看妹妹和干这些杂货之间还是选择前者吧。

    毕竟...妹妹的身子若是有个好歹,可怎么好呢?”月轻玉道

    三小姐真如她所说一般,体弱的往后跌了几步落在流锦怀里,眼中一层水雾略显惊恐的看着她,“你这是何意?”

    月轻玉笑她嘴上连掩饰都没有了么?

    怎么不叫她姐姐了?

    “我哪有什么意思,好心提醒三妹妹罢了!”月轻玉笑道

    轻家两兄弟听的一头雾水,轻千意很想问一句:啥意思?

    轻千寻对着他挑眉没说话。

    “时辰不早了,轻玉,三小姐先行告退!”轻千寻拱手道

    “我送两位兄长!”月轻玉脚步跟了上去

    月如婷葱管般的指甲抠进流锦的手背里,鲜血直流,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生怕月轻玉真的知道些什么。

    她最阴暗的那段过去皆拜她所赐,如媚死了,她也该去陪她才是!

    “你在府里还好么?”轻千寻担忧的问,他隐约觉着自己这个妹妹好像很不开心似的。

    “挺好的!对了,是舅舅让哥哥们来的么?”月轻玉笑道

    他们点点头,“爹说朝中朝中将相屈指可数,其实我们也有意向姑父学习只是从前没有机会,这回也算得偿所愿了。只是...”轻千寻四顾看了一眼,把她拉到一旁。

    “抓章书清这种事你为何不同我说,万一被他逃了...”

    轻千意附和的点点头,当时她突然来信说端王府有刺客必须在禁军截杀后由羽林卫活捉时他便吓了一身冷汗。

    那夜他整宿都晃悠在端王府门口看着那大火不知心里多着急,后来他识别了章书清的身份,同大哥说时被他臭骂了一顿,当时他若来迟一步或者禁军的手有些偏颇的话,端王这件案子还真不好说。

    若是他死了,被反咬一个逆犯出来,栽赃到别人身上,以陛下的性子他该作何感想?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章书清苟活了这么多年,只要他这个名字被咬出来,他还能逃到哪里去?”她看过去,对他展颜一笑,好似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轻千寻知道她是顾念他新婚,否则也不会找上千意。

    “这几日陛下火气盛,舅母此时进宫怕是会吃陛下的瓜落,让舅母委屈了,这份恩情侯府谨记于心,请哥哥代为转达!”月轻玉福身谢道

    “哎,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其实没你想的那么艰难,有愉妃娘娘在一旁劝着陛下的火气小了不少!”轻千意道

    “愉妃娘娘柔情似水,水能灭火,现下有愉妃娘娘陪着倒是挺好的!”

    “什么水能灭火?没出阁的姑娘不能乱说!”轻千寻嗔责道

    她脸上憋着笑,忙称是,送了他们二人出院门后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南乔一直候着见她回来忙迎了上去,她追问着璃王府是否有回信,南乔原话转述着:“管家说大小姐要的东西三日内便会送到戚如生,让小姐珍重身体少些忧思。”

    “还有么?”

    “没了...”管家惜字如金只说了这两句,她也只能转达这两句...

    “大小姐还好吧?”南乔忍不住问道。

    正看着抬头仰望星空的她随意的嗯了声。

    “怎么去了这么久?”

    “管家说酉时许有王爷的家书过来奴婢想着万一有王爷的消息也好说给大小姐听,可惜今日没收到家书,所以奴婢才回来晚了!”南乔悄悄的望了一眼她,她正好垂眸遮住了眼里的落寞。

    南乔觉着大小姐好像有些失落,她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这是她递给璃王府的第一封信,王爷写了那么多封家书大小姐都没有回信,难不成是王爷生气了?所以不写了?

    而事情远不是她想象的那样,此时刚刚抵达营帐的的璃王正同池兆虎在商谈明日的部署。

    池兆虎得知南洼皇帝下了降书此时,正逢东武与南洼议和的当口,有了靳鹤生这个人人那么东武倒是多了一个讨价还价的筹码。

    璃王笑了笑,他倒与池兆虎想的不同,“我打算用靳鹤生牵制中泉世科!”他手指微微屈起,有一下没一下敲着石桌。

    “王爷的意思是...”

    中泉已经掌握了政权,他好不容易夺回了皇权朝中又没了靳鹤生掣肘断不会轻易撒手,而东武和南洼即便是后期达成盟约,都没有足够深的约束将两国牢牢捆绑在一起,想要中泉乖乖听话怕是没那么容易。

第二百一十章 反咬璃王

    好在,靳鹤生还活着...

    只要靳鹤生还活着他在南洼的党羽便不会真心顺从中泉世科,而中泉也不会轻易让靳鹤生活着会南洼,关键在于如何能保护靳鹤生不被他手下的人劫走,让南洼朝堂的两股势力互相纠缠、制衡这样中泉才能陷于朝堂的争斗,少生些对东武不利的心思。

    那他只有一个办法...

    让靳鹤生好端端的活在东武的太阳之下!

    “明日由虎贲营护送南洼特使回京,沿途注意掩饰好身份,靳鹤生由鹰营秘密押解至翁城看押。

    还有上次派去翁山和九龙山的探哨有消息么?”璃王问道

    “是,翁山山后沙城、邯江两城均被疏散作为南楚驻扎之地,两城伏兵粗略估计有二十万,探子昨日来报南楚有往瓮城行军的迹象,看来九龙山多半是虚晃,巫马荣瑞假意将两万军队摆在九龙山明处,引我们上钩,实际上大军集结还是在翁山!”池兆虎道

    璃王目光盯着沙盘,指着九龙山的地势道:“池将军,你看,若是两军交战在翁山,翁城首当其冲,大军在这儿,按照九龙山的地形翻过这座山,看,这儿是梅河地处山脚常年不见天日...若是风雪之日冰层超过两尺,大军没有辎重的话...可直接绕行到这...”

    他将沙盘上的位置点了点,覃流关...这是他们撤退的必经之路。

    “告诉则平,让他派人留意梅河的动静,切莫让南楚人钻了空子!明日起五万大军开拔动身瓮城,其余两万留守以作援军。”

    “是!”池兆虎颔首领命,目光中全是敬重之意。

    夜黑风高,他出帐巡视着军营,这么多年巡营成了他的习惯。

    帐篷上高举的火把映着将士们忙碌的身姿,他肆意的在一堆篝火前坐了下来,上面烤着的鱼冒着油滋啦啦的作响,焦香扑鼻忍不住拿了木桩上的匕首片了一口,吃了起来。

    “王爷,您还在服药,现在还是忌腥辣...”尚尘道

    璃王干瞪他一眼,递了半条过去:“什么时候这么啰嗦?”

    尚尘嘟囔一句:“王妃派人送药时特意嘱咐的..”

    “你说什么?”他隐约听到了王妃两个字...心中有一块猛地被人揪了一下。

    尚尘喉头翻滚,下意识摇头否定道:“没什么!”

    “京都那边有消息么?”璃王问

    “还没有...”

    他失落的点点头,想若是有回信他们这些猴崽子怎么会扣下呢?

    想来媳妇也是放心他的,没有什么特殊的话要转达给他的吧。

    尚尘看着王爷落寞的表情,心中忍忍有些纠结,他想说王妃心里是惦念王爷的,她还专门找人给他配了药,其实这一切都是为了王爷好。

    可王妃说的对,大战在即,王爷需心无旁骛,京都的消息报喜不报忧,尚尘咬咬牙道:“京都很安定,有王爷在这儿守着他们没有危险,南楚既有动向想来抵达瓮城后会是一场血战,王爷还是早些休息养精蓄锐为上!”

    月光映照冰冷如霜大地上,手心传来一阵寒意,尚尘神情复杂的看着男人孤单挺拔的身影在火把的光线中离他越来越远,心中很不是滋味,直到那个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他才忙追了上去。

    *

    入夜前月武和月忠赶了回来,原本顾及着庄子里的人月忠一直不敢妄动,听月武说端王被囚两人便联手解决了沿途追杀的暗卫。

    月忠又细细的说了绿筠的情况,原本她伤的不重若不是端王府的人穷追不舍放了暗箭他们二人也不至于跌落了马,那一箭擦着肩头而过是些皮外伤,至于绿筠只能在庄子里先休养一段时间了。

    月轻玉交待月忠要时常回庄子上探望,她担心以绿筠的性子着急回来,手上的伤若是养不好落下暗疾就不好了。

    月忠称是

    这一夜月轻玉睡的极不安稳,翻来覆去如烙铁一般的折腾,没收到璃王平安消息的她几乎彻夜难眠。

    而月如婷则是噩梦连连,流锦倚在门栏上才打上瞌睡便被三小姐的惊呼声吓醒,不知她梦到了什么伸着手曲着手指奋力的够着,那狰狞的样子大半夜里十分吓人。

    *

    一连三四日除了朝堂上是热闹的,其他各府静的落针可闻,端王已经被囚了这么久连个屁响的消息都没有,王庆中每日同刑部和大理寺过着一份份的口供和案卷,胆颤心惊。

    王庆中将下人端上来的粗暴茶扔在桌子上,茶杯发出碰撞声和洒出的茶沫儿替他表达着心里的不安和烦躁。

    “来人,去丞相府!”王庆中高喊着,踱着快步向院外走去。

    一旁肃立伺候的小厮忙应声是,套了马车一路疾驰到了丞相府。

    书房内,王庆中将自己誊写好的口供给卓喜安过了一遍,急道:“丞相大人,这..这陛下若是瞧了可如何是好?”

    卓喜安颓废的坐在椅子上,脸上没有一丝生气,这风向不对啊~

    “那个姓章的还没招么?”

    卓喜安一直在赌,在璃王与端王之间,章书清应该是更恨璃王的,他指望着章书清反水,让御史台伺机反咬璃王一口。

    这就他为什么非要主张三司会审的原因。

    “没有,牢里的酷刑用了个遍,这个姓章的愣是只字没说,晏永良怕他死了这几日消停了点,不过京郊的那些人的身份也不知戚如生从哪里查了出来,经查他们确实是端王豢养的杀手,而这批死士没有造册登记…

    端王这头上除了通敌卖国上又加了一条私自养兵的罪名,这..可如何是好?”王庆中道

    “那灭门案不是只审到了章书清这一层么?他既然没招,端王也不过是有嫌疑而已!”

    王庆中看看他,这个理由实在是牵强。

    他都不信,更何况是陛下!

    他都有些怀疑卓喜安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章家当初死的那么惨,章书清不论是在谁的帐下活了这么多年,他最终的目的就是为了报仇,既然我们有同一个目标...”卓喜安招招手示意王庆中上前,见他附耳过来便道:“既然我们有同一个目标,不妨同仇敌忾,认下他的主子和罪行,他的差事便了了。”

    “啊~”王庆中大惊失色,被卓喜安这一想法惊的退了两步,瞪大的双眼略显恐慌的看着卓喜安一步步的靠近自己,威严一点点的压了下来。

    “王大人,难道还有更好的办法么?我们可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卓喜安阴狠道

    若不是一路人,那你也别做人了,做鬼吧!

    “是是是,只是这...若是被人发现了...”王庆中缩在绣袍中的手颤抖着

第二百一十一章 狼狈为奸

    突然~

    被卓喜安狠狠的抓一把,语气恶寒道:“被人发现了又怎么样?做也是死,不做也是死,璃王是端王的死敌,难道他上位后会留着我们这群党羽,有一条活路么?”

    王庆中眼珠子瞪得溜圆,嘴巴张着,眉头也皱起来,连头发都抖动起来了,他身为御史深知不论史书工笔历代人君上位后如何霁风朗月,宽仁待下,对于政敌的处置能活着便是万幸,一朝臣子一朝臣,君臣之间的鸿沟中堆砌着千千万万的尸骨。

    而他,就是其中的一个。

    王庆中出来时险些被门槛绊了一个踉跄,他不敢回首看屋内人的神色,抬手抹了抹额头生出的那层腻汗,对着院里候着的随从招了招手后扶着他的胳膊连滚带爬的上了马车。

    看到王庆中踉踉跄跄的走了,卓喜安面色沉沉带着几分讥讽哼了声。

    他又看了看手中的供词,痛心的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却未见有一丝犹疑的神情。

    马车内王庆中呼吸粗重,一次次的平复这刚才话语带来的刺激。

    “不去刑部,去苏府!”

    外头的人称了声是,调转车头转向苏府。

    他将今日去卓府的过程照实说了一遍,苏绍深邃充满严峻的双眼望着他瞪得极大,眼神中闪烁着不可思议。

    王庆中也是这么觉着的,卓丞相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

    陷害璃王...章家就是最好的例子,那可是诛九族的罪。

    他怕,作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左右苏绍为端王办的事也不少,两人半斤八两,若是他不同意呢?

    自己也好有个伴儿!

    若是他同意呢!

    自己黄泉路上也有个伴儿!

    苏绍心脏突突直跳,他似乎都感觉到了全身的血液全部流向心脏,骤然的缩紧后又开闸泄洪般的流回全身。

    “就这么干!”苏绍冷不丁的来了一句,王庆中感应到冷肃杀意,差点从椅子上滑了下去,苏绍拉住了他。

    “你,连你也...”王庆中有些结巴

    苏绍答应的如此痛快,超乎他的意料。

    “卓丞相说的不错,若是璃王上位,我们个个都是一个死,说不定还会连累家人、族人,如今我们还有一成希望攥在王兄手中,此计一旦成功你我将是新朝的肱股之臣,荣华富贵享受不尽!”

    “可...可,这于理不通啊...”

    璃王救章书清,养个仇人在身边,这说不通啊!

    疯了不成?

    “怕什么,璃王如今带兵在外,若是战起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不一定,他死了,陛下还会追究此事合不合理么?

    如今王兄奉旨主审此案,你接触章书清的话没有任何人会怀疑,此事定会万无一失。”

    苏绍猩红的眸子里透着冷漠嗜杀,一双执笔书墨的手握的他胳膊生疼,王庆中觉着这些人一个个的都疯魔了。

    王庆中外强中干,做了这么多年的御史骨子里早就没了清高,苏绍趁热打铁,循循诱之,“端王好美色,王氏族中多少美艳的女子,若是一朝入宫得蒙恩宠,御史才几品官儿,以王兄的才能当享庙堂朝拜才是!”

    “真的?”王庆中心动不已

    “我说的自然是真,否则我怎么会想方设法将我的掌上明珠嫁与端王呢?

    即便是三司会审,陛下也未曾将端王下狱,只是囚于内宫还是称病,这说明什么?

    陛下重情,这就说明陛下有心保端王啊!

    更何况如今侧妃已死,你我皆有可能做未来的国丈啊!”苏绍道

    王庆中一把握住苏绍的手,咬牙颔首道:“此计能成!”

    他掐算着时辰,晏永良和戚如生应该都退衙回府了。

    他身边的随从悄悄的塞了一包银子给狱头说是清兄弟们喝酒的,狱头掂了掂那钱袋子的分量足足有五十两,笑的情真意切带着人进了牢房,指着一处单独羁押的牢房道:“此人便是章书清了!”

    章书清闭着眼斜靠在墙上,摇曳烛火之下那半张骇人的脸上挂着嘲讽的笑。

    如今他还笑得出来?

    侍从拉了一条板凳过来,用袖子擦了擦又放在了王庆中的身后。

    王庆中坐下后望着狱头自主离开的背影,扫了一眼地上原封不动的水和饭菜,见他一身伤痕,低笑一声:“章公子可真是块硬骨头啊,你如此苦熬着不过是仇者快亲着痛罢了!”

    他说完觉着这话不对,章家哪里还有亲?

    不过也对,亲着确实也痛过了。

    他压下这些胡思乱想,又道:“我等奉命三司会审,胶东和威远镖局的那两件案子已经都查出了你是主谋,按东武的律法可是要处以极刑的。

    不过这幕后之人更是法理难容,凭他是皇子、皇亲国戚也不行,你若是招了本官可以给你一个痛快,让你同章家尸骨葬在一起!怎么样?”

    王庆中说这些事紧张的死抠着手心,他死死盯住章书清,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那章书清仿佛没有听到似的,嘴里有一句无一句的哼着:“一棵桂花树,挂着小白兔,剥皮又拆骨,肉汤苦不苦...”

    “他..他说什么?”王庆中侧耳听了听

    侍从咽了咽口水往前凑了两步,待听得真切了才回话道:“他说一棵桂花树,挂着小白兔,剥皮又拆骨,肉汤苦不苦...”

    “什么乱七八糟的?”王庆中有些恼

    他说正经事呢!

    人命关天的大事!

    王庆中清了清嗓子起身后正了一下衣襟,一双眼睛提溜着心头烦躁不已。

    此时他内心惶惶,今日这话可是挤着嗓子眼儿蹦出来的,要是被人听了去,他还活不活了?

    他只是话语中提醒着,又没有指名道姓,谁能往他的身上泼脏水?

    “你好好想想本官说的话,早招认才能少吃些苦头!”

    王庆中等了片刻不见他回复,怒甩了衣袖脚步急促的往牢外走,心中暗骂着章书清不知好歹。

    章书清只觉着鼻尖的那股香味儿越飘越远,眉目间染了一层深不见底的冷寒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继续靠在墙上自顾的唱着那首童谣。

    与章书清一墙之隔立于暗处的璃王府的暗卫动耳细听了去,待王庆中的马车走远,他才扯下一身狱卒的衣服提步往远处走去。

    *

    临睡前月轻玉收到了璃王府的来信,原本已经要睡下的她又披上一件外衣快速写下了一封拜帖,告诉冰蓝叫月武明日送到荣府上去。

第二百一十二章 败坏名声

    宁雅郡主一早收了帖子,忙叫人清扫了地上的碎片,原本同她还在争吵的荣飞语尖利的嗓音再次响了起来。

    “你这般不愿在京城呆着怎不见你回元疆去呢?好似谁求着你住这儿似的!”

    荣府的丫头探头探脑的往里看

    荣飞语说这话是有些底气的,当初七房袭了瑞郡王的位子,京都的祖产是全部都放弃了的,现在说好听的是祖宅,难听些就是人在屋檐下而已。

    荣家的几位夫人听闻二人又打起来了,连忙深一脚浅一脚的进了屋子。

    瞧见那青花细颈高身花瓶稀碎的躺在地上,六夫人心疼的喊了起来:“哎呀,这花瓶可是百年的物件儿啊,这..这虽然我们荣家有些家底可也不能这般糟蹋啊!”

    “不过是个花瓶而已,多少银子六伯母报个数出来,回头自有人将这钱送到账房上,六婶也不必在这儿这般肉疼。”

    荣大夫人嫌六夫人小家子气,不过是个花瓶,号丧什么,见她还想开口忙用手肘碰了一把。

    “摔个花瓶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荣大夫人不慌不忙道,“女孩子家这么严厉做什么,不过是姊妹间斗嘴,飞语你是长姐这点儿容人的肚量都没有传出去让人笑话!”

    “女儿知错了!”荣飞语嘴上求饶着,眼睛狠狠的剜了宁雅郡主一眼。

    荣大夫人眼风微扫,拉着宁雅郡主的手道:“这在家儿啊打打闹闹的都没什么,去了唐国公府可不能这般任性了,何家是世族,这规矩礼仪那是最严苛的,伯母啊这几日给你挑了几个礼仪嬷嬷来,你要好生的学着,别嫁过去让婆家挑出理儿来!”

    宁雅郡主想把手抽出去却无奈荣大夫人狠狠的压着,一抬手便瞧着四个满脸横肉的婆子进来板着一张脸向她行礼。

    “大伯母费心了,本郡主生在元疆长在元疆你们京城的规矩怕是学不会了,请了这几个婆子来传出去还以为是飞语姐姐这么大了还礼仪不周呢。

    再说了,六伯母说不能随便糟蹋家产,这四个婆子的开销能省便省了吧,本郡主还有事就不耽搁大伯母训话了。”说完草草的对着众人行了一个礼,叫上丫头往门外走。

    “娘!她也太猖狂了!”荣飞语气急败坏道

    “放肆!”荣大夫人眼神示意还有外人在

    这几个嬷嬷可是京都有名的教习嬷嬷,她特意花钱请她们来看戏的。

    “哎呦,叫嬷嬷们看笑话了,这丫头性子倔又是郡主,她开口了教习这事儿啊我便做不了主了,白叫嬷嬷们跑一趟,崔妈妈~”荣大夫人赔着笑脸道

    崔妈妈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四个钱袋子,往四位嬷嬷的袖口里塞了塞。

    “大夫人一向宽厚,那在京都里是数一数二的好,我们几个婆子哪里担得起夫人这般客气呢?”教习嬷嬷笑口道

    荣大夫人笑道:“崔妈妈替我送一送几位嬷嬷!”

    荣飞语嘴都快撅到天上去了,荣大夫人只当没看见,吩咐丫头们收拾了房间后便由仆妇们搀扶着往自己的院子里走去。

    “娘~”荣飞语跟在后面,不满的叫着。

    荣大夫人示意退下,“枉你还是荣府的大小姐,争一时的意气当着外人失了礼仪传出去你脸上有光么?”

    她厉色呵斥道,哪里还有刚才贤淑的模样?

    荣飞语恍然大悟,虚扶着大夫人的胳膊踏入内院。

    崔妈妈回来笑禀着:“夫人交待的事老奴都办好了,这以后满京都怕是都没人敢教宁雅郡主礼仪之事了!”

    荣大夫人撇了一眼荣飞语,嗔怪道:“你呀~这性子需得好好磨一磨,就你这样的嫁入那些高门后不被后宅里的人吃干抹净才怪!”

    荣飞语凑在大夫人身前撒娇:“可京都这几家有脸面的哪个不是早早的就被抢了定了亲事,女儿可不想低嫁...左右荣蓁蓁她不想嫁,娘何不成全了女儿?”

    荣大夫人听了这话没有一点吃惊,唐国公府那是何等的显贵氏族,爵位七弟已经抢走了不老实在元疆待着,现在连儿女婚事都抢她一步,他们是荣家长房长滴凭什么祖上的实惠都落在七房身上?

    “急什么,荣蓁蓁算什么,这件事能说得上话的还是你七叔,你老实的在府上待着,少给我惹是生非。”

    “是!”荣飞语笑着迎声

    *

    宁雅郡主驱车来到帖子上的位置,月轻玉早早的就侯在这儿了,在嘈杂的平街小巷里两人散发的装扮着实引人注目了些。

    “大早起的怎么就一脸不开心的样子?”月轻玉见她来,眉毛紧蹙着,想起这几日四小姐常同她说,荣府每日都是鸡飞狗跳的便忍不住有些心疼她,给她要了一壶消火的菊花茶。

    宁雅郡主便同她讲了早起荣飞语找茬,荣大夫人拿着礼仪之事羞辱她的事。

    这一招,赵氏之前也用在她身上过,事发没有几天满京都谁不知道月家大小姐是一个不知礼数的人。

    看来荣大夫人是有意想败坏蓁蓁的名声。

    “姐姐为何选在这个地方见面?”宁雅郡主道

    月轻玉选的这处茶楼风景一般,茶也一般,甚至还有些嘈杂。

    宁雅郡主实在瞧不出这个破旧的茶楼有什么好?

    “你瞧这个院子!”月轻玉推开窗,指着不远处的一座不大宽敞的宅院道。

    院里一个模样清秀的女子着穿丁香色团簇锦缎对襟衫,手中拿着一支金步摇坐在椅子上正逗弄着怀中的孩子笑。

    那孩子玉藕一般的小手努力的够着,嘴里时不时的传来一阵笑声。

    这般温馨的场面实在不忍被打扰。

    随后一阵叩门声起,女人警觉的抱了孩子回屋,她身边的仆妇伸了半个脑袋望了望,瞧是个生脸男人忙关上了门。

    不知那男人说了些什么,那门只开了一条缝儿,男人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透着那缝儿递了进去。

    仆妇插好门栓后,小跑的打帘儿进了屋子,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瞧着女人手里拿着信,欢喜的抱着孩子又哭又笑的走了出来。

    那仆妇胸前背了些细软,大约女人觉着麻烦扬扬手又示意她放了回去。

    院门停好的马车等女人和孩子一上来便平稳的往繁华的闹市区驶去。

    宁雅郡主看得一头雾水:“不过就是女人回娘家么,姐姐就是专门约我瞧着女子的一场欢喜么?”

    “她不是回娘家,是回婆家,走,我们去瞧瞧!”月轻玉从袖口掏出几个铜板算是付了茶钱,一脸八卦的拉着宁雅郡主往外走。

第二百一十三章 私生子

    女人所居之地离城中心不过半个时辰的距离,月忠将马车停在巷口的一处拐角,既隐蔽又不遮挡视线,那高门前所发生的事一览无余。

    宁雅郡主掀了车帘,顺着视线望过去,那府门上写着唐国公府四个鎏金大字。

    “这女人..是唐国公府的人?何家的媳妇?”

    马车内有小几,月轻玉从身侧端出一局棋盘来,嗯了一声算是解了她的疑惑。

    “热闹一会儿才开始呢,要不要杀一局?”月轻玉落下黑子邀请道

    宁雅郡主撇了撇嘴,摇头道:“我不喜欢这个,,姐姐还是找个明白人下吧!”

    所谓博弈,双方势均力敌才有意思,像她这种落子即输的技术只能白白扫了别人的兴味。

    她现在更关注的是唐国公府的热闹。

    马车在侧门停下后女人抱着孩子下车,从信封里好像拿出了一枚信物一般向守卫递了进去。

    女人抱着孩子欢喜的等着,没多会儿目光全数落在从府内出来的男人身上,那男人极不耐烦推搡着将女人推下了台阶,若不是身后有仆妇接了一把,女人和孩子险些跌落了下去。

    宁雅郡主的心也跟着揪了一下,忍不住骂了一句:“太可恶了!”

    那孩子落在地上定会没命的!

    襁褓里的孩子顿时哭了起来,女子跪地开始不断地磕头,哭喊着,“求求你们,真的是九爷让我们来的,这孩子也是九爷的骨头,你们不能这般啊!”

    孩子和女人的哭声迅速吸引了来往行人的注意,这富贵人家常有风流韵事这都找上门了,现成的热闹和谈资,谁都想听一耳朵。

    “小娘子,你怎么抱着孩子在这儿哭?人家能不把你赶出来么?”看热闹的道

    “这是九爷的儿子,是九爷叫我们母子过来的,我一个妇道人家若不是日子过不下去,哪能让孩子跟我受这委屈在这儿看人脸色呢?

    可怜我的儿他才半个胳膊大,若是有个好歹,我怎么跟九爷交代啊!

    若孩子有个好歹,我也不活了!”

    女人带着眼泪儿撕心裂肺的哭喊着,手上将孩子额头的被子往里掖了掖。

    “这孩子是九公子的儿子吧?没听说九公子成亲呢?这就有儿子了?”

    “是啊……诶?这该不会是什么私生子吧?”

    “不是私生子是什么~”

    “那唐国公府也忒那什么了,这么大个家业也就多一双筷子的事儿,把这母子赶出来能省几个钱儿?”有妇人为女子叫屈道

    “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这叫庶子,没娶妻呢就生了庶子出来,哪家姑娘会嫁?”

    众人开始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姐姐,姐姐,这是何廷明的儿子?”宁雅郡主兴奋的叫着,她想着那人说的那句:哪家姑娘会嫁?

    是啊,都生出儿子了,她自然有理由不嫁了。

    唐国公府侧门后的小厮们心急如焚,听着风口不对,忙又禀了管家,随后又向内院禀了去。

    唐国公夫人气的直拍桌子,嘴里骂着:“小浪蹄子竟然敢找上门来,不就是仗着自己生了个儿子么?”

    众人吓得噤若寒蝉,不敢上前劝一句。

    唐国公夫人提起儿子想起这是自己儿子做下的糊涂事,怒道:“九公子呢?”

    “回夫人,九公子同越骑校尉家的七公子约着去花满楼吃酒去了!”

    “混账!大早起的吃什么酒,你们怎么服侍公子的?”唐国公夫人怒骂道,那花满楼是吃酒的地方么?

    公子的身子这般亏空下去,还有几年的活头?

    “快去寻了公子回来,告诉公子,不能认下这对母子,届时再叫人把这对母子给我打出去,什么人都敢来我们国公府门前胡诌,打她一个杀一儆百,省的有的女人动了不改该动的心思,明白么?”唐国公夫人道

    “奴才明白,奴才这就找人接九公子回府!”管家躬身道

    唐国公府的下人偷偷从角门出去,侧门依然热闹,管家出来了一脸不悦的对着女人吼道:“抱了个不知哪里生出来的野种也敢到我们唐国公府来认亲?”

    “我儿子不是野种,是九爷的亲骨肉,我有九爷亲笔书信,当真是九爷让我来的也是九爷派车马接我入府的!”女子喊道

    “你若是个识相的便自己走,不然等国公府报了官,污蔑我家公子的罪名可够你吃一辈子牢饭的!”

    女人抬起头来,原本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哭的红肿的跟个核桃似的,额头上的一个紫青的印子随时都可以殷出血来。

    管家的话让她生了怯意,哪怕是伏低做小养在外室也比寻常人家的日子好上十几倍了,更何况有了这个孩子九爷不可能不认他们。

    只是....

    “你这不是仗势欺人么?小娘子,你别怕我们替你撑腰,哎,你手里不是说有九公子的亲信么?

    若真是他让你来的,你又何必怕这些狗奴才?

    念出来,让他们听听,好好的孩子咋就成了野种了?”人群中有人不平道

    “对啊,念念~怎么就成了野种了?”

    野种两个字刺在女人的心上,扎的她生疼。

    她含泪望了望怀中的孩子,心一横,只要唐国公府认下这个孩子,他便是九爷的长子,这孩子一辈子便有指望了。

    念!

    女人掏出信,抹了抹眼泪满脸的坚定,九爷的字迹,她是识得的,信里句句相思动情,渴求之意羞于出口,最后一行写的是相思入骨难自持,寤寐求之,盼今日入府相见,一解情肠。

    宁雅郡主倒吸一口凉气,整封信念下来简直是酸掉了牙。

    “看来何廷明肚子里颠来倒去的就只剩这几句话了!”她吐槽着,当初何廷明塞到荣府的那一封“情书”与这封大同小异。

    难不成京都的女人是吃这一套的?

    月轻玉笑了笑,“若没有今儿的岔头,这封信应该还会出现在郡主的闺房中!”

    宁雅郡主指了指自己,吃惊的看着她。

    月轻玉点点头,对着棋盘落下一白子,缓道:“四妹妹一直派人暗中盯着何廷明,也是她查出了外室所居之所,我原本的计划是想鼓动着外室自己找上门去,可昨日何廷明写下这封信被我的护院拦下了,顺势便叫人送到了外室这里。

    她为何家开枝散叶产下一子,又在外面委屈了这么久,如今何廷明主动迎她入府,她岂有不动心的道理?”

第二百一十四章 何廷明认亲

    “我瞧着这门没那么好进!”宁雅郡主又望了望,虽然群情激昂都是为这女子打抱不平的,可敢往里闯的没有几个,都是痛快痛快嘴,唬着女人撕闹他们好看热闹罢了。

    “进不进只在唐国公夫人一句话上,我瞧着这女子穿衣用度上比富贵人家的小妾还要好上三分,想来在何廷明那应该挺得宠的,只要他认了这对母子便好了,这女人也算是如愿以偿。

    有一个庶子横着,郡主便有了退亲的理由,只要瑞郡王点头郡主的心事便了了一半!”月轻玉道

    “这可比抽他一顿痛快多了!多谢姐姐替我筹谋,这份恩情蓁蓁永记于心!”宁雅郡主目光感激道

    “你我投契何须这么客气?再说了这件事大半都是四妹妹的功劳,我不过是捡了消息设了个局罢了。”

    “四小姐的好我也记着呢,改日我定好好去谢谢她!”宁雅郡主笑道

    “那何廷明会认下这母子么?”她有些担忧

    若是不认,那这对母子又该何去何从呢?

    月轻玉也不知道答案,抬眸往大门处望了望,只瞧着那女人哭的可怜,可做人外室的又有几个不可怜呢?

    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罢了!

    或许她原本是有机会做寻常人家的正妻的,又或许从一开始她就没得选择,只能顺从着命运的安排随波逐流呢?

    不多久,远处传来马蹄声。

    女子循着嘞马呵声望去,认出那驱车的是九爷身边的人,忙拢了拢耳边的碎发冲着那个方向喊道:“九爷!”

    马车中的何廷明正醉意熏熏,听闻有人叫他掀了车帘望去,乌泱泱的一堆人看过来。

    “谁啊~嗝~”打了一个酒嗝儿

    众人嫌弃的捂了捂鼻子

    女人拨开人群凑上去,刚咧开的笑容在看到车里衣衫半露的花娘时僵在了空中。

    “蕊娘?你怎么在这儿?”何廷明伸出手向那名叫做蕊娘的女子胸前袭去。

    蕊娘被他这个动作吓得后退几步,她忍住心中的醋意,拿出信道:“九爷这可是你的亲笔?”

    何廷明接过来盯着信,很满意的点点头,“不错~是本公子写的,怎么样,是不是文采飞扬啊?哈哈”

    蕊娘脸上露出红晕,手上暗自用力将刚止住哭声的孩子掐的大叫。

    “睿儿乖,睿儿不哭,想爹爹了不是?”蕊娘哄着怀中的孩子,一脸的心疼。

    何廷明见蕊娘跪下,哭的梨花带雨,“九爷,蕊娘十月怀胎拼着九死一生给九爷生下的孩子,如今却被人污蔑成是野种,妾身命如草贱可这孩子是九爷您的亲骨肉啊!

    您就看在奴家跟了您三年的份上,您不能不认这孩子啊!”

    管家看着形势不对,忙叫人向里边传话,要是九公子当场认下夫人不得气得吐血才怪。

    “谁说小爷我的儿子是野种?谁?”何廷明醉哄哄的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蕊娘忙扶着她顺势往他怀里一钻。

    “九爷~”蕊娘娇滴滴的喊着,把何廷明的心都要喊化了。

    什么眼光啊,声誉啊她统统顾不得了,只要九爷认这孩子便好。

    “我说的!”府内传来一句中气十足的怒声

    唐国公夫人贺氏在一众丫头婆子的簇拥下从正门出来,贺氏不过四十出头但保养的极好,皮肤细腻,日常里又喜娇俏的颜色打扮,这看上去也就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一般。

    贺氏原本就是宗正府贺家的独女,嫁入唐国公府多年,与生俱来的尊贵和威严令她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度,如今动了肝火这压迫感更是逼人。

    蕊娘使劲儿往何廷明个的怀里缩了缩

    何廷明是贺氏的幼子,自小是被她惯坏了的,在贺氏面前不似寻常人那么拘束,今儿在花楼里又吃了不少的酒,如今正在劲儿头上越发的肆无忌惮了。

    “娘~来,儿子带着儿媳和孙子给你请安啦!”何廷明搂着她们娘俩往贺氏的方向走

    “来人,把这个不知廉耻的狐媚子给我拉走!”贺氏怒道

    “九爷,九爷救奴家~”

    何廷明见小厮要来抢人,一脚踢了上去,嘴上骂着:“我看谁敢动她!”

    “糊涂!”贺氏被他气的肝颤

    都怪她平日里给这个孩子惯坏了!

    “还不把九公子拉走...”贺氏悄声道

    护卫躬身示意请罪,大手招呼在何廷明身上,一下子把蕊娘拉扯到了一旁。

    “夫人,夫人求您了,求您看在孩子的份上让妾身入府吧,他可是九爷的亲骨肉啊,您的亲孙子啊!九爷~您不能抛下奴家不管啊!

    您让奴家,让这个孩子以后可还怎么活啊?”

    蕊娘哭的声泪俱下,肝肠寸断,围观的人止不住的为她叫屈。

    “是啊,刚才九公子可都认下了她们母子,这唐国公夫人行事也太霸道了些!”

    “枉她还是当娘的人,就这么当人家的婆婆?啧啧~”

    “是啊,大不了受了当妾室养着呗,这不是要她们母子去死么?”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控诉着贺氏的暴行,他们大多都是社会最底层的人,身处不公平的对待如今抱团吭声,讨伐声越演越烈。

    纳妾贺氏倒不在意,谁家没十几房妾室呢?

    可何廷明尚未娶妻,横生出来一个庶子和妾室算怎么回事?

    这不是打了瑞郡王的脸么?

    他的那个宝贝女儿又是那样一个性子!

    “夫人,妾身死不足惜,可这孩子无辜啊,您若是不信我们可以滴血验亲,您不能不认这个孙儿啊!”蕊娘抱着贺氏的大腿哭求道,任贺氏身边的婆子如何拉扯打骂她都没有撒手。

    孩子哇哇直哭,哭的让人心疼。

    宁雅郡主紧握这鞭子,一个冲动就是要出去,月轻玉按下了她。

    “蓁蓁,你若此时去唐国公夫人就算是被这唾沫星子淹死她也不会再认下蕊娘的!”月轻玉道

    人只有抱着侥幸心理时才会冒险行事!

    “可这也太欺负人了!”宁雅郡主于心不忍

    “那你还是愿意嫁过去了?”月轻玉毫不留情的回怼她

    “不...”

    宁雅郡主不敢想若是何廷明的妾室闹上来,她怎么办?

    “小不忍则乱大谋,一时的善意可能会害了蕊娘母子一辈子,这件事你也瞧够了,这种风流韵事一向都是上好的谈资,荣府的事我插不上手,你且想办法说服郡王退亲之事,此事便可了了。”月轻玉拍了拍她的手道

第二百一十五章 忘尘

    场面越来越混乱,唐国公府的护卫不得不出面制止,何廷明借着浑劲儿同自家人扭打了起来,又不知是谁掀了何廷明的车帘说:这车里还有一个。

    这一句话让众人目光再次看向车里,这九公子还真是风流啊!

    贺氏太阳穴突突直跳,一个不够,又来了一个,咬的牙龈冒血,“把人都先给我带回府!”

    蕊娘深吸吐了一口气,看客们散去,其中有几人掂了掂袖中的东西,笑了笑,满意的离开了。

    这是赵二夫人教给她的路数,用起来得心应手的很。

    贺氏铩羽而归,将所有的流言关在府门外,掩耳盗铃,命人给何廷明灌下解酒药,罚了身边侍候的人一人二十板子,又让人将蕊娘母子关在了柴房,这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种她还得细细的问上一问。

    随着最后一颗棋子落定,那黑白分明的棋盘上白子包裹了大片江山,月轻玉叹息道:“我输了!”

    宁雅郡主凑过来瞧了瞧,笑道:“自己同自己下棋,姐姐哪里就输了,怎么都是赢嘛!”

    “我可不是同自己下的!”月轻玉小声道

    黑子如她,白子如璃王,她想着若是他在,一步步下来会怎么走?

    替他想的多了,自己自然是输了。

    宁雅郡主搓了搓胳膊,望了一眼这车子,一脸有鬼的样子。

    月轻玉笑了笑,道:“这个时辰瑞郡王也该回府了,今儿发生的事自会有人传到郡王耳朵里,我能帮的只有这些了!”

    宁雅郡主会心的点了点头,就算是撒泼打滚她也要说服阿爸把这糟心的婚事给退了。

    她就不信阿爸能让她嫁给这样一个人!

    月武驱车把宁雅郡主送回了荣府,随后两人又来到城门口,月轻玉打帘瞧见月忠驾着车向她们赶来。

    “小姐~”冬香一下车便跑了过来,一把扎在她的怀里,含泪道:“小姐我可想你了!”

    月轻玉抚着她抽噎的后背,安慰道:“我也想你,你不知道没了你我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就等你回来呢!”

    “真的?”

    “小姐是瘦了,气色也不好。”冬香盯着她的脸,瞧的那叫一个仔细,活脱脱的一个久别胜新婚的小媳妇似的。

    “好了,我一切都好!”月轻玉安慰她,眼神瞟向从车里下来的人。

    来人一身修行打扮,手间一串佛珠,头戴风帽,对着月轻玉颔首示意。

    “姑娘...”

    “阿弥陀佛,贫尼法号忘尘!”来人道

    “忘尘?”月轻玉笑了笑,“若真的忘尘何必见信即来呢?”

    “不过既然来了就说明心中还是放不下,此事因你而起便要因你而终,或许凭你一己之力可保下两族中数百条性命!”

    忘尘闭了闭眼,口中不停的念着佛经,一遍遍的洗刷着身上的罪孽。

    *

    穆牢头没想到在自己家被窝里还能被不是媳妇的人给揪起来。

    他两股颤颤的带着身后四个人慢慢往里走,腰间抵着的那把冷冰冰的刀,这刑部大牢阴森的走廊就好似黄泉路一般,他低着眼睛往前走不敢回头。

    他很怕,自己瞧了他们的模样会不会被杀人灭口?

    一定会啊!

    就算他们不杀自己,丢了犯人他也逃不过一个死字啊。

    可他不敢不来啊,老娘、媳妇还有儿子都在他们手里呢。

    他冷眼瞧着当值的狱卒都歪七咧八在桌子上趴着,一看就是被吓了药的。

    是死了么?

    穆牢头吓得都快尿了裤子。

    跟在身后的四人也不开口,走到牢门口,身后的人朝他示意了一下,让他拿钥匙开门。

    他抖抖索索找了半天,才把钥匙对上锁孔,嘎达一声开了门,只觉着腰间的那股力量顶着他往前走也不敢问,又直直的往前面走去。

    听脚步声身后的那三个人没有跟过来,他们直奔的方向那里只关了一个人。

    章书清的鼻子嗅了嗅,味道与之前那些人不同。

    不知璃王府的人又玩什么花样?他戏谑般的笑了笑。

    随后不知空中撒了什么东西,有些呛鼻,他开始剧烈的了起来。

    视线由模糊到清晰,甩了甩头,耳边发出阵阵的翁鸣声。

    “是你?”章书清对着眼前的男人恨得咬牙切齿,她居然懂易容?

    显然这是他没想到的。

    虽然她易了容貌,可那双眼睛,他至死都记得这双眼睛--璃王妃。

    “你自身难保还关心我是谁?”月轻玉笑了笑

    “你瞎了聋了这么多天不妨我说,你听,然后咱们再来谈谈条件!”

    条件?

    章书清挑眉轻蔑的看了她一眼,她竟然觉着她能掌控的了自己?

    月忠给她搬来一条凳子,让他家小姐坐的舒服点。

    “你因端王出事牵扯到你,端王担心他所做的丑事暴露因而杀你灭口。

    你侥幸逃脱后,心生嫉恨便连夜带人火烧端王府刺杀端王,好在禁军及时赶到射杀了追杀你的端王府的暗卫,而你,被羽林卫所救,这些天你所在之地便是刑部大牢,每日审问你的人呢便是这刑部的郎官。

    所以,你这些天至死没有开的口,受的罪,都是枉然!”月轻玉笑道

    “你!”章书清一口血气卡在喉咙里差点喷出来

    他一直以为自己被璃王府的人所掳,每日对他用刑不过是想消磨他的意志,套出供词来对付端王罢了,没想到,她竟然把他送到了刑部。

    还真是低看了她呢!

    “胶东的那场大战有人可以拦截战报,妄想以此断了胶东的后援,好让我的父亲和东武的十万大军尽折于南洼的屠刀之下。

    吴之海招供是他将齐海洲、曲立宁、宗旭文、彭章成等人的名字报给了端王,同时他们也都一一指证,是你贿赂他们挟持了他们的家人。”

    “哈哈~可惜啊....”章书清大笑

    月轻玉冷着眸子看着他

    “我没想到你会去胶东!当初那行军竹简来的蹊跷,加之胶东天降神火横空出世的那一批黑火油,当时璃王称病休沐,我便怀疑此事是璃王所为。

    国安寺一事淑贵妃折了,这两件是加在一起基本上断了端王的前路。

    从京郊那日来看你若是个会武的,能引得璃王不惜冒着私自离京的风险也要去胶东的,多半是因为你!”

    章书清阴寒的眸子盯着她,这话落在月轻玉的心里,砸的满心酸楚。

    “你既漏算了我,就该知道,这口子一旦撕开了除非真相大白于天下,否则以端王和你的多做所为,我不可能停手!”

第二百一十六章 往事

    “真相?真相就是我章家几百口的性命一夕之间变成了斩台上的冤魂!章氏族中最小的孩子他才三岁,他做错什么了?”章书清情绪激动的抓着栏杆,猩红的眼睛似要吃了她似的。

    “当初你父亲与淑贵妃勾结,为了一人之私致使数十万大军险丧北狄,章家族人无辜,难道舍命保东武边境防线不破的璃王,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为国尽忠的将士们就浑该死在这肮脏阴诡的计谋之下么?

    他们何辜?

    他们的爹娘妻儿何辜?”月轻玉声声质问着

    “你只记着你们章家的恨,却不只口不提你们章家的罪!

    一切因果皆由你父亲的贪念而起,此事早应在七年便了结,你既逃了一条命出来,若是你心中有半分疏朗正直章家三族尚可喊一个冤字,可你看看你所做的种种恶行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看来章氏一族要尽折于你们父子二人之手。”

    立于月轻玉身后的人儿已然呼吸有些急促,手中的佛珠握的紧了紧。

    这刑部大牢里常年见不到阳光,异常潮湿阴暗,章书清在这儿待了许久,却不比她刚才的那句话来的更刺骨。

    月轻玉这是在以章家人的命在做筹码,这个女人心计无双,若是将所有罪过都扣在自己身上...

    他身后还有章家六族的性命,他的手一抖,全身都是冷寒。

    不,他做不到为了护住端王让章家人陪葬。

    当初为了救下他,护他长大,叔伯一脉冒了多大的风险,付出的多少代价他都看在眼里。

    他不能!

    月轻玉侧头目光略过身后的女人,对着章书清问道:“你可还识得她?”

    女人上前几步,掀了脸上的面皮,半张脸因灼伤被毁的面目全非,而伤口的位置却极其巧合的同他的一样。

    狱中章书清脸色大变,喉头翻滚,死死咬着后槽牙,眼前的这个人,他怎么会忘?

    “秋云,你..你怎么会来?”

    “秋云已死,贫尼现在法号忘尘。”

    再见旧人,忘尘目光蒙起一层水雾。

    他是她的表哥,青梅竹马,他许她及笄后便迎她过门,许她一生一世恩爱不疑。

    可她等来的只有章家贪墨,连坐三族的噩耗。

    她哭求爹爹一定要要救救他,可爹说:“他是嫡子,如何能逃,如何能救?”

    她想过若是他死,她一定会追随而去。

    天怜她,在一个风雨交加的黑夜,有人将他悄送到了府上,她甚至都没有认出那个躺在地上浑身是血几乎面目全非的人是她心心念念的郎君。

    父亲将他藏在密室里救治了整整三个月才夺回了一条命,她欣喜若狂,心想着即便是与他隐姓埋名过一辈子她也甘之如饴。

    可是...

    他不肯!

    报仇是他活下来唯一的念头。

    她亲眼看着他从一个翩翩少年郎变成了一个穷凶极恶非人非鬼的畜生。

    为了正大光明的活着,他亲手刮了自己的脸,她瞧着他倒在血泊中哭喊着不公。

    后来,一日大雪,她自己一头栽进了火炉里,至今她都还记得当时通红的火炭烫在肉皮上是什么感觉,那种焦糊味儿在她的鼻腔里,脑海里这么多年都挥之不去。

    她最后能为他做的就是给他一个能走出这座府门的身份。

    自此,陈家五小姐因毁了脸常年以风帽遮面。

    一年后,他走了,不知所踪。

    五小姐自己入了宗祠,法号忘尘。

    人如其名,忘却凡尘。

    章书清看着她,她自小最是爱美,常常打扮起来错过他们约好的时辰,为此他总是说她:“女人就是麻烦,穿衣、梳头、擦粉、上油...一步不落,若是这些都省了,每日只需半个时辰便可出门。”

    当初他的玩笑一语成谶。

    妆不需要画,发不用梳,一身道袍,一串佛珠,再无半点装扮。

    他的青梅竹马再约时不用半个时辰,定会早早便能到了。

    可他,却笑不出来。

    章书清泣不成声,当初舅舅说虽然是委屈了些让他以女儿家的身份示人,可他将秋云藏的好,只需要过个一年半载等风头过去了再送他出去。

    他死都想不到她真的毁了容,他走是为了断了她的念想,权当他就死在了那斩台上吧。

    他没想到她会常伴青灯古佛,痴守一生,如此自苦。

    “怎么样?现在可以谈谈条件了么?”月轻玉冷道

    陈秋云是他心里最后一丝温柔,陈家当初没有被他母亲所累已是万幸,陈家冒险收留了他便再不能全身而退。

    章书清脸上再也不见刚才从容自若的镇定模样,“你想要我做什么?”

    “朝中有人想利用你,将端王所做之事陷害给璃王。呵呵~”

    “若我说出实情,有何益处?”

    “益处?”月轻玉笑了笑,她看了一眼陈秋云,“你聪明一世,早就知道端王是保不住的,不过是想利用他徒生些事端好报复皇帝,报复璃王罢了。

    别人的性命你向来不放在眼里,不过是人就有弱点,你若是胡乱攀咬陈家和章家通通都要为此事付出代价。

    若你据实相秉,我可尽力保章、陈两家不受株连之苦。”

    陈秋云悄然将手伸进了袖口,狠心的闭了闭眼,陈家一时仁慈以酿成了大错,她救了表哥一命却不知他做下了多少错事。

    一代战神,国之将帅,十万忠魂,都是陈家当年做下的糊涂事,她也罪责难逃。

    她来时便想好了,若是他不认,也无妨,她的少年郎早就在七年前死了,她不能任由眼前的这个人祸害苍生。

    “就凭你?”章书清不信

    她一个女子何以左右朝政?

    “就凭我!”

    “一人做事一人当,这是与你有益的买卖,你要知道纵使没有你,我依然可以让端王开口,认下这些事,所以章、陈两家要不要保全,全在你一念之间!”月轻玉笃定道

    “我如何信你?”

    “陛下已召了三司会审同理胶东、刺杀、灭门三案,你招供后所有罪证都会直指端王,届时纵然定了案,此案万众瞩目陛下也不会轻易杀了你。

    所以,你还有机会看一看章、陈两家会不会为你所累。

    至于怎么说服陛下,这是我的事。”月轻玉道

    章书清心中翻起滔天巨浪,他最大的疏忽就是没有早日看清这女人。

    可他与璃王是死敌,她是璃王妃,恨不得杀了他,又为何?

    “你为什么帮我?”章书清问道

第二百一十七章 交易

    “帮你?我从未帮过你!你作恶多端,死有余辜。

    我帮的是章、陈两家无辜的性命,此事是你一人之过,忘尘已被你所累,你若是不介意他们的生死,我更不介意。”月轻玉垂着眼睑道

    看着表情冷淡的章书清,忘尘想到这事会如七年前一般连累数百条性命,她就觉不寒而栗,难耐心中心痛和失望,道:

    “千百年来碗里羹,怨深似海恨难平。欲知世上刀兵劫,但听屠门夜半声。

    冤冤相报何时了?

    阿弥陀佛!”

    说完,她逃出袖口中的匕首朝着颈间刺去。

    “拦住她!”

    “秋云~”

    月忠一掌将匕首劈掉在地,心想:好个重情重义的烈性女子。

    金属碰地声声,压抑而沉重,牢中四个人抿唇不语。

    章书清僵硬的跪在地上目光紧盯着忘尘,心口起伏剧烈:“好,我答应你!”

    忘尘眼眸立时酸胀难当,垂眸时已是泪水涟涟,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

    此行的目的已成吗,月轻玉也不欲同章书清废话,转身欲走,忘尘跟在身后。

    章书清手心发紧,喊道:“秋云!”

    可忘尘脚下步子未停,他踉跄起身冲到门口,可只能看到忘尘决绝离开的背影,他单手紧紧抓住栏木,喊道:“云起雾散,眼底心头,今生无缘,来世白头。”

    她双眸发红,豆大的泪珠儿夺眶而出,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强忍着身体的颤抖,半盏茶的功夫她们出了牢口,艰难的稳住情绪,冰凉入骨的手拉住月轻玉的胳膊,道:“施主刚才所言,可是真的?”

    “他所做之事与他人无关,我所说的自然是真的。”月轻玉握着她的手道

    “好!”没有多余的赘言,对于她的话,忘尘似乎深信不疑。

    冬香瞧着忘尘双眼通红,失魂落魄的走远,忙问:“小姐,要不要追回来?”

    小姐特意让她从通州接回此人,看忘尘如此落寞,她生怕会出什么事。

    “不必!”

    月轻玉抬头看了一眼这阒寂无声的黑暗,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对着月忠吩咐道:“回府!”

    “月武...”月忠以为她忘了,月武还没出来呢!

    “他有别的任务!”

    月忠忙驱车回府,回府后她一如既往的泡在书房里,冬香则同白大娘熟络起来。

    她走的这些时日也不知道白左的日子过的好不好,白大娘拿着绣活儿笑着同她说着白左新交的好友,又说马上就是秋闱了自己这几日紧张的绣样儿都做错了好几个。

    “白公子..一定能中榜的!”冬香对白左很有信心

    “是啊,成家立业,呵呵,等他取了功名再说上一房媳妇,我啊,就能安心见他爹去了。”白大娘说完笑了笑,又瞧了一眼冬香脸上的红晕,心中十分欢喜。

    白大娘对冬香,是打心眼里喜欢,不是为着她是月轻玉身边的丫头,而是她勤快、实诚、心地善良,更重要的是对儿子是真心实意的好,她是诚心实意的想要冬香当她的儿媳妇。

    晚上白大娘同白左说了心里的念头,被他一语喝住。

    “娶妻尚早,此事娘切莫再提了。”白左翻了一页书道

    白大娘坐在火炕上,眼神有些不情愿,手里半点没闲着,为白左准备着考场上要穿的衣服,嘴里碎碎念着:“别以为娘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有的人不是我们这种人能肖想的,娘看着冬香姑娘就挺好,人勤谨,活儿也利索,哼,别看人家是个丫头,论起门第来还是咱们母子高攀了呢!

    大小姐与我们有恩,至死不敢忘的!可若不是冬香姑娘私下里将那些个好东西,好药给你娘我吃着,娘啊,真不知还能不能活着看到你高中的那一日。”

    白左低下头,若有所思。

    这些时日冬香每隔三五日便会找机会过来,借着送娘回府或者探望的借口不是送些点心,就是帮忙收拾院子的,若是没有冬香的照顾娘的气色不会好转的这么快,她的好,他知道,可是他心里的那个人不是她。

    冬香是个好女孩,他不能耽误她。

    “娘~”白左放下书,坐了过去。

    “您若是真喜欢冬香姑娘,待儿子高中了,您可以收她为义女,她若是喜欢在定国公府...也无妨啊!”

    “你...”白大娘看着儿子,想问他是否真的对冬香无意,见他摇头话没说完又噎了回去。

    白大娘有些犯难,她将冬香当儿媳妇看待,受了人家这么多的恩惠,儿子却无意迎娶,这让她以后怎么面对冬香呢?

    *

    荣府

    宁雅郡主将自己关在房中哭的不能自已,整个荣府都探着脑袋等着看笑话。

    这郡主来京后一向嚣张跋扈,今儿竟改了性儿了?

    “也不知是谁做的好事,让她伤心成这个样子?”

    “管他是谁呢,听这哭的真是痛快~”荣飞语拿着帕子掩笑道

    瑞郡王在屋子里急的来回踱步,他也听说了何家的事,这个臭小子简直没有把他们瑞郡王府放在眼里!

    宁雅郡主执意要退婚,说什么也不要当别人的后娘。

    在元疆,一个嫡出的女子做别人府上的后娘是一件极屈辱的事。

    若是嫁于心爱之人首些屈辱又如何?

    她是真心不想嫁!

    “阿爸,您真的要我嫁到何家么?他...他连儿子都有了,什么外室,女儿都听说有好几房,呜呜~我才不要嫁~”宁雅郡主哭的委屈极了

    “好了,好了!”瑞郡王轻拍着她的后背,小心安抚着,“这件事交给阿爸处理,此事是何家理亏,阿爸一定会让唐国公府还你一个公道!”

    “不,我不要什么公道,阿爸!”

    “那他那几房外室他可以不让她们入府,那孩子呢?”宁雅郡主质问道

    “阿爸,孩子还能塞回去么?还是阿爸您觉着,只要唐国公府给了那个所谓的公道,女儿就会嫁过去?”

    她此时脑子里能想到的唯一的一件事便是阿爸的态度是不是要她非嫁不可?

    “你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瑞郡王逃避道

    这个问题不论他如何作答,是或不是,以她的性子怕都会惹出乱子的。

    宁雅郡主不放他出门,瑞郡王只能妥协道:“事关两家,你若是再哭闹阿爸便不帮你了。”

    瑞郡王这么说,宁雅郡主倒是没办法开口再闹,反正何廷明当众认下了蕊娘母子,头疼的事就交给当初结亲的人去,她且看看阿爸会怎么处理再说。

第二百一十八章 入宫

    轻家兄弟每日来都会给她带来朝堂最新的消息,章书清最终受不住刑罚将他同端王做的那些恶行招了个干净。

    听说卓丞相已经病倒了多日了,陛下看完供词后龙颜大怒,供词上端王所为桩桩件件...记录的清清楚楚!

    他原本只知道端王私底下蝇营狗苟,朝中有些势力是偏向于他的,供词没有送上来之前,他着实想象不到自己这个儿子到底是怎样的狼子野心。

    很快宫中传来旨意,召月少堂入宫。

    只是待他出门后,宫中另一道密旨又传了进去,那侍从脚步直奔云榭院,随后几位嬷嬷模样的宫人将月轻玉“请”了出去。

    正德宫内晏永良、戚如生、王庆中还有几位皇族王爷跪了满地,殿内传来的怒吼惊的鸟雀齐飞。

    案上的奏折控诉着端王的恶行,如浪潮一般袭来让人猝不及防。

    怒火中烧的陛下已经气得坐不住来回走动,随着侍从报了一声:抚远将军到,月少堂一身朝服疾步走了进来,他恭恭敬敬对陛下行叩拜大礼。

    陛下一双带着杀气的阴沉眸子,眉棱一抬示意侍从将供词给月少堂看,他一直在府休养可朝堂的动静却是一丝一毫都没有放过,虽然对于真相有所准备,可亲眼见到章书清供状的那一瞬,他捧着供词的手一个劲儿的在抖。

    一想到胶东那场战事他的部下、亲信、挚友还有与他同生共死的战友们几乎无一人生还,耳边的杀声震天,眼前鲜血四溅,面对这样的阴谋和算计他咬碎了龈齿,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将供词捧了上去。

    “爱卿此事与你息息相关,该如何处置才好?”陛下深不见底的眸子朝月少堂望去,充满探究。

    这话说得月少堂心口突突直跳,头皮发麻,他紧紧攥着手稍平复了一下心神道:“陛下言重了,此乃国事而非臣一人恩怨,此案干系重大万众瞩目,自是由陛下和律法裁断,臣不敢妄言!”

    万众瞩目...

    皇帝想到宫门外久久未曾散去的烈属家眷,胶东死伤尽十万,军中奸细一事传出后早已物议沸然,烈属带头敲鼓后渐有鼎沸之势,民心所向把他推向了油锅里,每日煎熬着。

    端王与南洼勾结,陷害忠良,暗杀璃王,私养暗卫...甚至有那么一刻陛下都怀疑,若不是吴舟勇之死让他与吴之海有了嫌隙,自己这个儿子将手伸到兵部,会不会哪一天起兵谋反?

    太子未立,皇位的诱惑没有哪一个皇子能抗拒的。

    而他老了么?

    再英明的君主都逃不了对死亡的恐惧,当今的这一位也一样。

    纵使是自己心爱的儿子,他也不能容忍有人从他手中将权利掠夺过去。

    陛下咬紧了牙,掂了掂案桌上的奏折,半晌下定决心般开口道:“把端王那个孽障还有章家余孽都给朕押过来!”

    很快,章书清一身枷锁被侍卫反钳着押了进来,而被关了许久的端王在见到他还活着的那一刻,心里的最后一点希望彻底湮灭。

    端王面容苍白弓着腰一脸怯懦从门外进来,抬头看了一眼高座上的皇帝如触电般的又将头低了下去,眼角含泪道:“儿…儿臣给父皇请安。”

    陛下看了眼前这个消瘦的不成人形的儿子,心中止不住的心疼,视线又落在章书清身上,开口道:“你可认识此人?”

    端王唯唯诺诺的瞥了一眼,连连摇头道:“儿臣不识!”

    陛下太阳穴跳了跳,将桌上的一个铜牌掷了出去,摔落在端王面前,怒吼道:“那这个呢?这个东西你可识得?”

    端王瞧了一眼,那是端王府暗卫的随身腰牌,他如何不识?

    他浑身一个哆嗦重重叩首,“儿臣冤枉啊!儿臣只是一时惶恐,想着京都若是不太平身边也好有几个给儿子挡刀舍命的,儿臣只是贪生怕死,绝无他念啊!”

    “绝无他念?”皇帝语气幽沉,“你倒是会调教人,这些人被关在刑部竟然敢杀了狱卒,逃狱后杀了吴之海和左卫民等人灭口,他们还真是肯为你舍命,若不是刑部的人及时赶到怕是连章书清也给杀了吧,怎么,你以为不留活口就没人能指证你的罪行了?

    可惜,你关在宫里,消息滞后了些,吴之海等人早就招供画押了。

    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还能将指令传出去,看来朕真的是小瞧你了!”

    端王瞪大了眼,脸色惨白若纸,他被关在宫中许久身边连个侍奉的人都没有,每日只有特定的宫人来给他送些吃食,他怎能对刑部的暗卫发号施令呢?

    他早已建府多年,宫中势力多半是靠着母妃的缘故,可他们纷纷被囚,此时谁敢冒死替他们传递消息?

    怕不是父皇怀疑,他已经将死士安插在了宫里,那么,陛下的头上便悬了一把握在他手里的刀,他...岂有活路?

    他哆嗦的叩首,整个人止不住的战栗,“父皇明察,儿臣没有啊!”

    “哼,没有?”陛下心中火越烧越旺,话音也止不住拔高:“枉朕如此宠信你,平日里的蝇营狗苟也就算了,连兵部、逆臣、朕的国事你都敢插一手,朕就是杀你一百次也不够!”

    天子之怒在大殿上震天响,王庆中两腿酸软再没有半分力气,整个人一下子瘫在了地上,如鹌鹑一般瑟瑟发抖,他止不住的看向章书清,生怕这人开口说话。

    若不是晏永良和戚如生两个人看得紧,他早就毒死这个祸害了。

    可现在大殿上,他不能冒进让陛下杀了他,万一他咬出自己当初陷害璃王怎么办?

    既然他供词里没有说,他便再忍一忍,万一...能逃过一劫呢?

    月少堂脊背也是一层冷寒。

    端王立刻哭喊:“父皇,儿臣怎么可能插手七年前的旧事?此人许是被人收买陷害儿臣的啊!儿臣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不能从刑部手中将死刑犯救出的啊!”

    端王心里飞快盘算的极快,他目光略过章书清,心中还做着美梦,现在只有他一个活口,只要他一人开口便可翻盘。

    “到底是谁指使你诬陷本王,父皇面前还不从实招来?”端王抹了抹眼泪儿道

第二百一十九章 身孕

    众人目光全部投向章书清,他紧抿着薄唇,跪于殿中一声不吭,好似整件事都与他无关一样。

    宫人从殿外疾步走了过来,叩首回禀着:“启禀陛下,愉妃娘娘有急事求见!”

    “传~”皇帝捏了捏眉心,见愉妃进来,众人忙向她行礼,紧挨着月少堂侧身,一个身影徐徐的跪了下来,一道熟悉的问安声响起,惊的他猛地抬起了头。

    “玉儿,你怎么来了?”月少堂吓道

    月轻玉笑了笑,皇宫大殿自是有人传召才能进的,当时她瞧着是内宫之人想来能见她的无外乎是愉妃娘娘了。

    只是她不懂,这个时候,愉妃见她为何?

    原是为了端王!

    “爹爹,自然是娘娘召见才能来的!”月轻玉道,目光却打量着龙座上的两人悄悄的咬耳朵。

    “如何?”陛下悄声问道

    “臣妾已经验过了,大小姐尚是完璧之身,此人拿着月大小姐女儿家的清白造谣,应是想借助定国公府的势力保住端王,看来此人定是端王的幕僚无虞,大小姐已然许配给了璃王,若是任由以讹传讹下去,怕是璃王...”愉妃道

    “知道了!此事便交给你去处理!”陛下拍了拍愉妃的手

    愉妃难掩眸中的笑意,又道:“臣妾还有一事,实在是惶恐至极,请陛下定夺!”

    “一定要现在说么?”陛下瞥了一眼殿中的人,脸上有些不满。

    “事关端王!”

    陛下点头示意她说下去,愉妃压低了声音,如鬼魅般的声音响起:“启禀陛下,贵妃姐姐经查已有近两个月的身孕,臣妾...”

    不等她说完,皇帝直接掷了手边的描金梅花缠枝茶杯。

    众人都不知愉妃说了什么,瞧着陛下气的双手直抖,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指着端王想骂些什么,滔天的阴沉戾气和怒意撑着桌子半起了身体,一口气没提上来,两眼一黑昏死了过去。

    “陛下!”

    “传太医!”愉妃惊慌的呼喊着

    “父皇!”端王也被眼前的这一幕吓住,他不知又做错了什么,圣上若是有个好歹以如今朝局,他那个皇兄怎么可能会放过他?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皇帝,唯有月轻玉十分好奇的打量着愉妃,好奇她到底说了什么。

    愉妃也是用同样的目光打量她,等闲女子见此场景都吓得惶惶不安,她倒是面无惧色。

    很快朝臣们便被“请”了出来,月少堂忙把她拉在一旁急问道:“愉妃召你入宫到底何事?”

    “章书清的供词中写过当初端王设计刺杀璃王,以我为质,逼璃王就范,事关女儿清白,陛下和娘娘自然要求证一番真假!”

    “混账!”月少堂联想到陛下的反应,莫不是...奔着端王的宫殿,恨不得杀了他。

    “爹,这都是子虚乌有的事,陛下急火攻心应不是因为这件事,此事还要问一问愉妃娘娘,您切莫冲动了。

    在说了,我都不气,您气什么?”月轻玉忙拦住了他,老爹的性子闹起来怕是要出事。

    “真没事?”月少堂追问着,又觉着有些不妥,忙摆摆手,嘴里念叨着:“没事,没事!”

    可他心里仍是怕,他信女儿的清白,璃王...

    带伤出征何其危险!

    吱呀一声,殿门开了,愉妃缓步出来,对着众臣口传御旨道:“淑贵妃骤然薨逝,陛下心痛难耐,身子不适,待陛下身子好转些会重新审查此案,晏大人需得好生看管人犯若是再发生杀人灭口这种事,怕是陛下会怀疑晏大人的能力。”

    淑贵妃死了?

    这倒是吓了众人一跳。

    淑贵妃早就失了君心,即便是死也不会对陛下有如此大的打击,月轻玉揣测着这件事的真相另有乾坤。

    晏永良忙俯首称:“老臣定尽心竭力看管人犯,还天下一个公道!”

    “如此最好,诸位大人今日且先回去,等候陛下的传召!”愉妃说完又看了一眼月轻玉,笑道:“月大小姐留下,陪我说说话!”

    愉妃所求正中月轻玉的下怀。

    月少堂想开口说什么,话头儿被自己的闺女一把抢过,“娘娘盛情,臣女自当遵从!”

    待朝臣们退下后,愉妃笑盈盈的拉起她的手,一副心情极佳的模样往内宫走去。

    瞧着她的神态若不是陛下圣体无碍,就是愉妃娘娘从心底里根本就不关心陛下,所谓的夫妻恩爱都是假的。

    虽说两种猜测的可能性都极大,月轻玉还是选择了前者,一路她听着愉妃的嘘寒问暖,浅笑回应着。

    踏入宫门,婢女快速的上了茶点后利落的悉数退了出去。

    偌大的宫殿,只剩了她们二人。

    “大小姐尝尝我宫里的雀茶,若是喝不惯我再叫婢女换别的来!”愉妃十分客气道

    “常听舅母说娘娘随和,娘娘还是唤我轻玉或玉儿吧,这样我也可高攀些,显得与娘娘亲近一些!”月轻玉笑道

    若是平日里听到这些拍马屁的话愉妃都有些排斥,不知怎的如此坦诚的说出来倒不失为一种可爱。

    “好!”愉妃笑道

    “娘娘特意留臣女说话可是有事?”

    愉妃捻着手中的茶杯,微微一笑:“同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

    月轻玉垂眸笑了笑,愉妃何尝不是一个聪明人呢?

    “事关宫闱秘事本不应同你多说,可淑贵妃因何被囚咱们心知肚明,当初陛下留她一命是顾念着端王的脸面,可如今她自作孽,有了身孕,怕是会连累端王!”愉妃道

    身孕?

    月轻玉惊得一身汗,险些没有拿住杯子,而身后有些异动让她警惕了起来。

    这殿中还有旁人。

    她连忙干笑两声:“娘娘既然说了这是秘事却仍要说于臣女听,是同臣女说笑话呢,还是怕这宫中众人三缄其口,众人少了些笑话听?”

    愉妃眼底笑意更浓,点头:“本宫还记得秦王小时候陛下赏赐了一枚核舟,就那两寸大的核仁雕的小舟,八人泛舟的场景活灵活现的。

    秦王很喜欢,日夜都在手里握着,有一日端王瞧见了便向秦王讨要,秦王哪里肯。

    这事被当时还只是嫔位的淑贵妃知道了,便叫宫婢换上了我的衣衫,那孩子只瞧了背影以为是我,东西还没递到那宫婢的手上,两人便统统都被推进了池塘中。

    淑贵妃说秦王连自己亲娘都认不出,白瞎了我生他养他这么大,此事在宫里一度被人当笑话传。”

第二百二十章 南楚来犯

    “此事...臣女怕是帮不上什么忙!”月轻玉一口回绝道

    愉妃瞄她一眼,没恼,不过月轻玉却瞧见她刚端起茶杯的手顿了顿,抿了一下唇。

    “大小姐多心了,本宫只不过同你讲些秦王幼时的趣事罢了!”

    “娘娘抬爱,不过臣女不敢妄论秦王殿下!”月轻玉恭敬的颔首

    “瞧你这孩子刚还说要同我亲近些呢,自己倒先拘起来了,罢了日后多来宫里走动走动,云妃姐姐走得早,璃王是本宫看着长大的,本宫只当你是亲女儿般对待呢!”愉妃笑道

    宫婢再次上前续茶,月轻玉知道自己该走了,嘴上应着忙找了个由头退了出去。

    愉妃随侍的嬷嬷亲自送她出宫,待她走后,秦王由护卫推着轮椅缓缓而出。

    “怎样,母妃可是输了!”秦王一袭白衣,凤眼高挑,眼波潋滟,手摇折扇,黑发如瀑肆意潇洒,一眼望去儒雅至极。

    愉妃看了一眼儿子,似有不甘道:“奇了,你怎么猜到她会拒绝?”

    端王侧妃已死,这事于定国公府而言有利无害啊,有了这桩丑事端王皇子的身份便有了污点,死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她没理由拒绝啊!

    秦王望着远处的那个身影,意味深长的勾起一抹笑意,带着有些赞许的口气道:

    “她是只狡猾的狐狸,嗅到了危险的味道,其实母妃即便不说她也不会放过端王。

    唉~到底是二皇兄亲自挑的人,果然不差!”

    “太医可说了,你父皇的身子大不如前,这件事你若不上心母妃定不会袖手旁观!”

    秦王瞳仁颤了颤回神,冷清的眸子越发的暗沉。

    傍晚,皇帝下了口谕赐了淑贵妃一杯毒酒,子夜里那早已是疯妇的淑贵妃临死挣扎着,嘴里大骂愉妃害他,又说多年前愉妃为了恩宠害死了陛下挚爱璃王的生母云妃,陛下身边的主管公公江德海听了害怕,连忙叫人连掐带灌的了了差事。

    事后又仔细吩咐了众人三缄其口,将人裹上一卷草席运出宫扔到了乱葬岗埋了。

    江公公到正德宫回话,脑子里一直回旋着淑贵妃的胡言乱语,想着要不要说,皇帝一阵急促的咳嗽声让他弃了这个念头。

    陛下老了,鬓间已经生了许多白发,这时候再在他的心上捅上一刀,何其残忍。

    *

    瓮城

    接连两封探报送到璃王的案头,两封皆是南楚敌军的动向。

    璃王掀了盖在腿上的白绒细毯,立在地图之前,同尚尘正在细说什么,池兆虎边扣战甲披风边进来,急乎乎的说了一句:巫马荣瑞坐不住了。

    随后几位将军忙跟了进来,大家都得了消息,众人围在地图前等着调令。

    一连三次巫马荣瑞派去南洼的人杳无音讯,生死未卜,他敏锐的察觉到事情逐渐偏离了他的掌控。

    直到今日他得到确切的消息说中泉重掌政权,而靳鹤生为何没有制止,尚不得而知。

    南洼若真的同东武求和,这件事一旦传到南楚朝廷上,以那帮老臣贪生怕死的德行不知会递上多少道折子来平息他刚刚挑起的战事。

    他要在此事闹开之前,先下手为强。

    “探报,巫马荣瑞已率十万大军出翁山,以他们的脚程最迟明日便可抵达瓮城,我军尚有一日埋伏的时间。

    这儿,万藏锋是瓮城最后一道屏障,左前锋你率一万精兵与两千强弩手连夜绕过万藏锋抵达平阳,率先疏散平阳的百姓,明日与南楚的先遣部队交锋时不必硬拼,装作慌不择路引他们入万藏锋。

    以巫马荣瑞的性子,断不会放过万藏峰这处高地,池将军马上调军布防,一鼓作气在万藏锋缴杀巫马荣瑞的先遣部队,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老秦入瓮城时便叫人在万藏锋藏了火油,若是巫马荣瑞的人敢来,正好拿他们祭瓮城的亡魂!”池兆虎道

    “届时左前锋只需杀一个回马枪,再将万藏锋南的出口扎死,两万的先遣部队便可全歼!

    纵使南楚反应再慢,一旦发现万藏峰是一个陷阱,等南楚的密探将消息传回大营也不过两个时辰,巫马荣瑞必定会率主力部队倾巢出动攻城掠地。

    即便是我军全军出动,南楚兵力又是我军的两倍之数,欲将我军全部斩杀在瓮城之中!南楚对于此地的地形甚是熟悉,所以万藏峰偷袭成功后务必立刻撤回翁城。”璃王道

    “王爷,为何将万藏锋交到巫马荣瑞手上,若是我军以此为屏尚可多抵挡几日。”

    “战为民,敌方以数倍兵力兵临城下,我们不能硬拼,若是南楚二十万大军全扑过来,我军血战力竭后谁来护瓮城百姓?

    巫马荣瑞一旦占领万藏峰必定调动主力部队,先前派去翁山后方的骑兵营便可择机炸了翁山,牵住巫马荣瑞的后援。”璃王的手在地图上翁山的方向盘旋,又道:“南洼已经投诚,只要中泉出兵援手,我们便可将巫马荣瑞困死在万藏峰上!”

    众将听完只觉心潮澎湃,心中对璃王只剩叹服。

    “的确是好计策!”池兆虎也忍不住赞了一声,“王爷特意纵了南楚的密探回营报信,就是故意引他来,一旦夺下万藏锋尝了甜头巫马荣瑞那小子定会翘尾巴,只要把他的后路堵死,那么这小子可成了我们的盘中餐了!哈哈哈~”

    “别得意的太早,巫马荣瑞多次攻下翁城,早就将这里的所有地形摸透,战场上被逼入绝境的之时甚至都可以以肉身挡箭的杀上去,若是我们守不住瓮城或者南洼生变,那么我军危矣!”璃王警醒众人道

    对于靳鹤生璃王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不过他曾嘱咐过将长宗藤他们一行人扣留在京,只待大军全部入瓮城后方可面圣,他尚未传信入京而巫马荣瑞这般按捺不住难道是发现了端倪?

    若是如此,此战他倒又多了一丝希望。

    *

    陛下抱恙已经两日未曾上朝了,众朝臣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巳时,南城门被叩开,背插令箭八百里加急的战报传回来直奔皇宫,宫门大开,而将养在正德宫的皇帝闻讯惊起,连自己的身子都顾不得了。

    南楚率军来犯的消息,险些将他从龙椅上震了下来。

    “快~快传抚远将军入宫议事!”

    侍从去传旨时轻家兄弟和月轻玉均在书房,轻千意机灵多问了一句,那随侍小声道了一句:八百里加急,南楚来犯后,众人登时紧张了起来。

第二百二十一章 人情

    月轻玉忙派月武去璃王府打探消息,月如婷瞧着父亲忙慌慌的进了宫,她早就约了人只吩咐着院里的丫头盯着看府里发生了什么事后,换了一身素服从侧门套马出府。

    她驱车来到悦享酒楼,流锦叩门而入,包间内的人抬眸见了来人,脸上写满了诧异。

    “是你?”

    “如婷给唐国公夫人请安了!”月如婷恭敬的行了福礼

    原本赵氏同贺氏是有几分交情的,月如婷她倒是见过几次,赵氏出事后贺氏也算是有意规避着,她倒是没想到今日约她出来的人,竟然是赵氏的女儿?

    “夫人好像很惊讶!”月如婷落座道

    “你比廷明还要小几岁,语出惊人,可不是要把人吓一跳么?”贺氏道

    这几日唐国公府简直是没有一日的安生,蕊娘那个小贱蹄子简直是勾了老九的魂儿,被关在柴房里还不安分,还有她生的那个小的,半夜啼哭不已,儿子孙子整日里哭闹着让她将蕊娘挪进了宜春院。

    这下子荣府得了消息,她那位未来的儿媳妇大闹不止,死活闹着要退婚。

    瑞郡王登门说唐国公府尚未娶妻便出了庶长子,这不明摆着打他的老脸么?

    便是说什么也要还他们一个公道!

    若老九没有认下蕊娘母子还好,如今闹得人尽皆知,连着唐国公这几日都给她脸色看。

    “九公子和宁雅郡主的婚事那是天作之合,如今被一个贱籍女子从中作梗,夫人夹在两府中间定是最难的,如婷怎么忍心看您难过呢?”月如婷道

    “你信上说有法子解我燃眉之急,有什么条件不妨直说。”贺氏许久不同赵氏有来往,自然不信她的女儿会白白为自己献计。

    “夫人说的这是哪里话,如婷如今无依无靠,能为夫人出一份力,自然日后多一份依靠。”

    “那就要看三小姐的本事了!”贺氏吃了一口茶,扫了她一眼,目光带着些许不屑。

    原瞧着这丫头不言不语的,没想到心思倒是藏的极深。

    不过也对,氏族出来的小姐,有几个是省油的?

    若是再碰上个不得宠的,可不是要削尖了脑袋为自己挣一份前程嘛。

    “像蕊娘这样的女子即便是入了唐国公府的大门也不过是贱妾,不值得一提,瑞郡王府和夫人所忧的应该是她生的那个庶长子罢了。

    宁雅郡主这样的身份和性子即便是夫人不出手,嫁过来,蕊娘母子也没有什么活路可言,夫人何苦现在还为这点子微末的骨肉亲情苦恼呢?

    岂不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月如婷挑拨贺氏杀了蕊娘母子。

    贺氏听完这话略惊了片刻,这般离经叛道之事她一个女子都敢说出口,要知道杀的那可是她的亲孙子!

    她不是没动过这个心思,不过蕊娘母子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事她的嫌疑未免也太大了些。

    贺氏还是不忍因一个女人让儿子同她生分了。

    “看来夫人还是舍不得!”月如婷抿了一口茶,“不过也是,蕊娘母子没病没灾的,整日里宅在府里,骤然人就没了,夫人的嫌疑怕是大了些!”

    一语说出贺氏的心思,她这才拿正眼同她认真的说了起来:“三小姐有什么好法子不妨直说!”

    月如婷压低了声音同贺氏耳语了几句,贺氏笑道:“三小姐的这个人情儿,我这儿记下了。来日若是有什么难事,不妨来唐国公府找我。”

    “那如婷先谢过夫人了。”月如婷浅笑着行礼,目送贺氏出了包厢。

    流锦见唐国公夫人离去,忙推门进来,见她没有要走的意思便唤小二换了一壶新茶,自己静立一旁等候。

    约莫着过了两盏茶的功夫,门外叩门声响起,流锦看了一眼月如婷的眼色忙去开门。

    来人是个男人,头压得极低,脸庞沿边布满了荆棘似的短髭,身上散发着一股子臭味儿,像是一个乞丐,流锦一下子警觉起来,却听三小姐冷冷的开口:“李大夫许久不见啊!”

    流锦才认出,这人竟然是李府医?

    他不是病了么?

    怎么更像是逃荒去了?

    “东西可带来了?”月如婷问

    李大夫不紧不慢地找了一个合适的地方坐了下来,“三小姐要的东西乃是世间罕物,价值千金,为了找它老奴险些搭上一条命,这么珍贵的东西自是要放在安全的地方保管了。”

    月如婷瞧着他没有交货的意思,便知这是要谈条件了?

    “这东西本小姐也只是在书上看到过,李大夫若是拿个假的糊弄我,我也不知道啊,唉,本小姐不过是图个乐子想瞧一瞧,看把您给宝贝的。

    不过,李大夫离京久了怕是忘了京都的规矩,你可得藏好了,万一被官府的人查出来本小姐也不担这干系,你要是真喜欢便自己留着玩吧!不过...”月如婷轻语曼声,却有股子说不出的阴狠,李大夫瞧她眼中闪过狠辣之色,手上的杯子连忙放在桌上。

    他不过是想多要些银子,看三小姐这是恼了忙磕头道:“老奴不敢!”说完从胸口掏出一只拇指大的红漆圆木盒奉了上去。

    “三小姐所求尽在这盒子里,按三小姐的要求,此物服下后一年方可发作,不过发作后活人便再没有办法取出了。”说完,又从怀中取出一物,置于案桌上,“这便是解药!”

    三小姐貌似对解药没什么兴趣,拿着红漆盒子恣意的把玩着,嘴角勾起的那抹邪笑让李大夫心里发毛。

    “流锦!”月如婷唤了一声,流锦从袖口中掏出银票递了出去。

    李大夫两眼发光,这票子远比三小姐承诺的要多许多。

    “多谢三小姐!”

    “起来吧!府上填了新人,你也该去露个脸,讨得新主子欢心说不定还能再赏你些!”月如婷收了东西起身离去

    三小姐的话他只听了个大概,嘴上忙应承着是,可自打银票到手他那眼神就没从票子上离开过。

    自然,他也没看到三小姐最后看他的那一个眼神。

    月如婷的马车旁有一个卖菜的婆娘,许是三小姐上车后心血来潮喊那婆娘说了几句话,只瞧着那婆娘择了一把新鲜的菜向流锦递了过去,流锦给了她几个铜板后马车便匆匆离开了。

    半路,马车上随意扔出了一只小木盒子,街边的乞丐瞧那马车甚是敞亮不像是寻常人家的马车,再瞧了丢出的盒子描的精致便捡了起来,里面也不知道是什么粉末状的东西,想着盒子还能换几个铜板忙揣在怀里向不远处的当铺跑去。

第二百二十二章 抗旨?

    月轻玉心神不定的在书房里等着,月武来往璃王府跑了三五趟都没的得到消息,倒是王雪莜从府中匆匆赶来给他们带来了个惊天秘闻。

    “大嫂此事可当真?”月轻玉抓着她的袖子急问道

    “是,我父亲亲自接待的,南洼的使臣已经在驿馆安顿下来了!”王雪莜道

    “可知使臣名单?”轻千寻扶了王雪莜坐下,问道。

    王雪莜摇摇头,她只是“别急,陛下圣体违和,此事又交给了礼部,晚些时候我回趟娘家想来爹爹定能告知一二。”

    “我陪你一起回去!”轻千寻道

    月轻玉:“此事有劳大哥大嫂费心了!”

    王雪莜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也别太担心,这才几日不见,你人都瘦了一圈,母亲和老夫人知道了要担心的!”

    轻千寻无声的叹气,自己这个妹妹如灯油一般苦熬着,只恨他帮不上什么忙。

    “我挺好的,只是这几日没睡好罢了!”月轻玉道

    自从断了璃王的消息她几乎整夜难眠,她一直担心他的身体,南洼一战到底如何。

    原本南洼使臣入京的消息可以让她睡个好觉了,突如其来的南楚的战事让她的神经又紧绷了起来。

    “南洼求和是好事,两国联盟南楚也未必能讨到什么实惠,此战局势尚不明朗,你切莫多想!”轻千寻开解道

    月轻玉勉强扯出一抹笑来,巫马荣瑞她是极了解的,那个人发起疯来管你联不联盟,刚愎自用的很!

    此时陛下召爹爹入宫,怕没有什么好事。

    掌灯时分二夫人和四小姐过来了,战事一起,月少堂即便是有伤也不能置身事外了。

    她们来时月轻玉正研究着地图,二夫人瞧了满眼的心疼:“你这孩子,怎么不好好吃饭,身体垮了可怎么好?”

    月轻玉抬头一瞧二夫人正拿着食盒将自己做好的吃食端了出来。

    四小姐亲切地拉着她在椅子上坐了,温声道:“大伯回来若是知道长姐为了等他一直饿着肚子怕是要心疼呢!”

    她心头滑过一股暖流,二房是她在侯府不可多得的温暖。

    四小姐同她在一起许多日子摸清了她的口味,所以二夫人做的大多都是一些清淡可口的。

    月轻玉记挂着南楚的事,只吃了几口便叫冬香撤了去。

    大约瞧着她是真没胃口,二夫人临走时又命丫头们炖上补汤,生怕她身子撑不下去。

    酉时,雪影来报说大爷回来了,直接就奔了青朴院。

    月轻玉卷了地图带着冬香忙赶了过去,月少堂一听是她来便收了口,还是定国侯命人将她领了进来。

    “你呀,可别小瞧了你这个女儿!”定国侯道

    月少堂想起这几日在书房中,每每讲起行军之策这个女儿的见解倒是标新立异。

    定国侯瞧她进来时手中拿着一卷羊皮地图,便笑了笑指着她说:“我说什么来着?”

    “我猜爹爹肯定拦着祖父不让玉儿进来,看来我日后还是得抱紧祖父的大腿才是!”月轻玉逗得定国侯哈哈大笑,她却瞧着月少堂眉头紧蹙眉宇间尽是怒气。

    看来形势或许比她担忧的还要严峻。

    “陛下召爹爹入宫可是要爹爹前往南楚平乱么?”月轻玉直奔话题

    月少堂点点头:“今日宫里收到战报说两日前南楚的战将巫马荣瑞率兵出翁山,又逢南洼使团进京求和降,如今朝中能主事的皇子不多,陛下的意思是...让璃王回京!”

    月轻玉狠捏着茶杯直到那杯子发出细微的裂纹声她才止了手,陛下还真是好算计。

    定国侯闷哼了一声,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陛下派兵多少?”定国侯问道

    胶东一战几乎折断了东武的半条臂膀,璃王离京时又带走了大半,如今京都所剩的兵力不多,陛下更不可能放任将兵权悉数交于他的手上。

    “五万!”

    “五万?”月轻玉问出了声,定国侯也有些不可思议,但随后也明白陛下这是在保留实力,即便是生死关头陛下也不曾对月家放下戒心。

    “兵部的事你可陛下讲了?”定国侯问

    月少堂嗯了一声,他只是提了一句如今剩余能调动的兵力不足十五万,陛下当场便召了兵部侍郎入宫,与账册上的二十三万大军相差整整一半。

    月少堂又劝着如今南楚来犯,南洼的使团已经进京,为防周边他国无端生出狼子野心,此事只能暂时按下不提。

    至于吴之海贪污的银两除了吴府还进了谁的口袋,陛下心知肚明。

    陛下嘴里骂着吴之海胆大妄为,只恨他死了,要不真是能活剐了他。

    “我已向陛下提议扩兵充军,否则以东武现在的状况五年之内我们都禁不起一场输仗。”月少堂说的极其心疼

    那种心疼是看着山河飘摇的无奈和壮志难酬的伤感。

    外人只看定国公府的风光,却不知这风光的背后是一次次的试探和猜疑。

    月轻玉不语,她铺开地图,手指一直绕着翁山,若爹爹此行作为援军还好,若是作为主帅怕是不妥。

    定国侯瞧着她看的仔细,忍不住问:“玉丫头,你可有什么想法?”

    她敲了敲瓮城的位置对月少堂道:“若是巫马荣瑞两日前便开始进攻,以瓮城守军的军力两日已是极限,夺下瓮城定会大振南楚军队士气。

    我听爹爹讲过,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两国交战若是兵力悬殊的情况下可行分击合围之策,五万兵力长途跋涉人困马乏,对战士气正盛的巫马荣瑞,就好比鸡蛋碰石头。

    更何况,临时更换主将对我军的士气是另外一种打击,若是爹爹能从这儿...盛县,釜底抽薪绕过盛县偷袭巫马荣瑞的后军,巫马荣瑞一向刚愎自用夺了一个瓮城很有可能顾头不顾尾,如此一来可以断了巫马荣瑞的后路,二来可以阻断翁山的后援,出其不意或许还能打南楚人一个措手不及!”

    月少堂眉头一紧,垂眸细细思索,闺女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但此计最大的问题就是--抗旨!

    陛下的旨意是要他去替璃王回京,而不是配合璃王击退南楚的进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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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玉介绍:
月轻玉睁眼发现自己还是刚及笄的十三岁少女
继母还是那副人面蛇心的样子
父亲依旧把她捧做掌上明珠
他还是满目柔情
一切都没有变
可,一切都变了
这一世我要护你们周全!
这一世我不再任人摆布!
这一世我是嫡女月轻玉!嫡玉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嫡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嫡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