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月如婷打什么算盘她不知道,她如赵氏一样!
天性狡诈阴狠,却愚蠢无比!
天地正道,持心不纯,最后的报应都会落在自己身上!
不出半个时辰,月武扛着月如婷进来。
“给她换上我的衣服,易容成我的样子!”月轻玉说话淡淡的
“哼,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冬香带着些幸灾乐祸
深夜
云榭院的丫头巧禾叩门:“大小姐,您睡了么?奴婢巧禾给您送安神汤来!”
这样的粗使丫头只在后院里,平时见主子一面都难,何时有的这脸面给小姐送安神汤?
几声后没有人应声,左右环视几眼,招手几个下人打扮的男人快速从暗处跑了过来。
那身上喷溅的明显是血迹
冬香的指甲都抠到木头里了,白瞎小姐刚赏的她们,这些个忘恩负义吃里爬外的狗东西!
三小姐到底给她们了什么好?
瞧着冬香凶神恶煞,气呼呼的样子,月轻玉有些想笑。
日子还长着呢,且慢慢看吧!
月轻玉被赵氏养成的独睡的习惯给他们提供了很多便利,巧禾确认了一眼,很快男人扛着月如婷快速跑了出去。
月武快速跟了上去
巧禾算着时间待那些人出了门,提气想扯开嗓子喊起来。
话不及脱口,绿筠手中的匕首伺候着她的脖子,一个声音由头顶响起:
“巧禾,半夜三更的站在本小姐房门干什么?”
“大...小姐?”
如同见鬼一般,巧禾被吓得头发都竖了起来,刚提起的气瞬间泄了个底透,双腿不听使唤的跪了下去。
趴在地上瑟瑟发抖,连呼吸都不敢了。
“奴婢,奴婢来给小姐送..送安神汤!”
“本小姐可从来不喝什么安神汤,恐怕这汤你要自己喝了!”
巧禾身子猛地一抖,身下殷出一片黄色的水渍...
这味道浓重,用人嫌恶的捂了口鼻
就这胆量?
巧禾脸色通红的加紧双腿,哆嗦的求情:“奴婢鬼迷心窍想偷些银子补贴家用,小姐,您饶了奴婢这一次吧!奴婢为您做牛做马,再也不敢了!”
“你当我们是瞎子?”绿筠手上的力度重了三分,划出一道血痕出来。
月轻玉摇头道:“你放人入府,纵了外男劫我离开,这院门的护卫尽死,只要你刚才高声喊出一句,半夜失踪的女人哪还有清白可言?
既知死路一条又何必如此费心费力的假装胆小如鼠?
绿筠冬香,今夜她就交给你们审,不论用什么方法我要知道这院儿里还有谁在给别人做事!”
“你是装的?”冬香惊道
巧禾的演技被揭穿,冷笑一声再抬眸,惊恐的小白羊瞬间变成了野狼!
反手发力推开绿筠的手,向着月轻玉扑了过来。
可是没等她靠近绿筠的短匕就插入了她的右肩,冬香将月轻玉护在身后,冲过去,一脚把她踹开。
月轻玉没想到巧禾竟有此忠心,鼓励的拍了拍手。
“不错,一般连死都不怕的人的弱点往往更明显!”
巧禾脸色一变,大小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敏锐了?
不对刚才明明检查过,运出去的又是谁?
还有绿筠,她竟也是深藏不漏?
“你根本不是大小姐!”
月轻玉轻轻一笑:“好奇么?本小姐也好奇,月如婷是如何把你们一个个的搜罗起来,让你们对她忠心耿耿的?”
巧禾脸彻底白了,她竟然猜到自己是三小姐的人,那三小姐岂不是危险?
“你怎么知道的?你怎么知道的?”
月轻玉为她的智商着急,可惜没时间在这调教她,“捆去柴房!”
绿筠找人处理了院门的尸体,冬香给月轻玉换上一身夜行衣,絮叨着:
“什么事交给月忠不行了?您何必冒这个险?若是受伤了可怎么好?万一被人发现了,更糟了!”
越说越危险,刚系上的扣子又被冬香解开。
“什么时候这么絮叨了?小心我把你嫁出去!”
冬香听了这句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眼含泪:“奴婢知错,求小姐别把冬香嫁出去!”
本想逗逗她,谁知犯了她的忌讳,两人自小一起讨生活,相依为命十几年谁又离得开谁呢?
月轻玉扶起她,嘟囔一句:
“我开玩笑的,真是的,越过越生分了,不识逗!有月忠在,没事的我快去快回!”
“小时候娘不是教过内忧外患!现在内忧我交给你和绿筠解决,外患我和月忠月武解决,院里的人都盯紧了不能再出乱子,还有巧禾没开口之前别叫她死了!”
嘴皮子上冬香说不过她,只能依她。
月忠今夜一直埋伏在端王府,好不容易逮到了端王府两个溜出来的暗卫。
咔嚓两下扭了脖子,摘了他们身上的令牌,边处理尸体边叨叨:“就这身手还想和我们王爷斗,呸!”
月轻玉满意的看着手上的令牌,想着再晚些怕吴舟勇会忍不住动手,不想错过这场好戏。
再确认了端王在吴府的位置,带着月忠赶紧闪进了夜色。
吴府内
堂堂端王被铁链呈大字状绑的捆在床上,一身红色外披,金冠束起的头发被打乱,用一条非红色的绸缎半束,胸口雪白的肤色大露,这光泽连女人都自惭形愧,果然是金尊玉贵长大的皇子。
夜逸辰嘴里被堵着布块,这样屈辱姿势如同青楼里的妓女一般等着恩客的调弄。
吱呀一声,门开了,护卫推着满脸笑意的吴舟勇进来。
夜逸辰做梦都没想到,这里是吴府,是吴舟勇绑的他!
吴舟勇手中拿着一根红色的羽毛,所到之处顺着皮肤游走,酥酥麻麻的让人抑制不住的颤抖,夜逸辰喷着熊熊怒火,随着身子的躲避铁链叮当作响,让吴舟勇心情舒爽了许多!
你也有今天?
“端王殿下如蜜蜂一般采得百花成蜜,怎得?今日好像没什么兴趣?”
随行的护卫吓得双腿一软,公子这是作孽呢?把端王绑了来?
“你敢绑架本王?本王要你们九族陪葬!”囫囵中隐约辨认出是这个意思
吴舟勇听的不爽,命人把布块拿了下来。
双目如刮骨刀一般的审视着,嘴上止不住的愤怒:“吴舟勇,你找死!端王府的暗卫定会杀了你!”
死?
有什么可怕的?
怕的是生不如死!
他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可怕的,就算死他也要拉着陈维春和端王一起死!
“是你利用我们吴家,是你害了我姐,害我成了这个样子,死?来啊!我倒是要看看咱们谁先死?哈哈~”吴舟勇变态的肆笑着
“哼,能被本王利用是你们吴家的荣幸,吴之海做梦都想让你们吴家的女儿爬上本王的床,既想攀附皇恩又想要脸面,果然整个吴家都是鲜廉寡耻!
否则,吴家的女儿怎么会迫不及待的送上门去?”夜逸辰冷笑,嘴角满是嘲讽。
吴舟勇被激怒,一拳垂在夜逸辰的蛋面上。
覆巢破卵,疼痛从天灵盖传到了四肢百骸,夜逸辰双目猩红如血,睚眦欲裂,四肢因疼痛而颤抖道:“我一定会杀了你!”
夜逸辰彻底失态了!连本王这个称谓都忘了
“哼,那就看王爷有没有这个机会了?”
吴舟勇啪啪拍了两声响,随后几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男人放浪形骸的走了进来。
“公子,呦,这个好生俊俏啊!”其中一个娘里娘气的男人咬着下嘴唇目光打量着夜逸辰
“你们若敢碰本王一根汗毛,本王诛你们全家!”在这一众油头粉面的男人面前夜逸辰露出了惊恐之色
本王?这个人自称是本王?
看这样子定不会是傛王,璃王百米内都是高手,难不成是...端王?
第一百零四章 端王的性丑闻
这一干人等虽是风流却也没有这胆量敢嫖皇子啊!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还没活够呢...
步子丈量着尺寸往门外退去
见有人想溜,吴舟勇抽出护卫的大刀,胳膊囫囵抓住一个,一把捅了过去,阴笑着:
“若想活着出去,把事办完了再走也不迟!”
抽刀血溅了出来,“啊~”的一声男人们尖叫了出来。
吴舟勇举着兰花指擦拭着溅在皮肤上和衣衫上的血
“叫啊!放心大胆的叫!看看有没有人来救你们?”吴舟勇疯魔的笑着
吴舟勇自从残废邪火乱窜,吴府的惨叫声不绝于耳,不论有没有吩咐都没人愿意来他的院子!
这前后都是个死,端王什么时候杀他们不知道,可吴舟勇的刀就在眼前啊!
赶鸭子上架,闭着眼哆嗦的手只能摸上去,慢慢的感觉来了这害怕也就少一点了!
“滚~”
“滚~”
“本王要杀了你们!”夜逸辰暴躁的嘶吼着
月轻玉在房顶看的那叫一个真切,果然吴家人脑路都比较清奇,没想到吴舟勇选择了这么折磨他!
这种身心带来的折磨,端王恐怕这辈子都会留下阴影吧!
夜逸辰道貌岸然最注重的就是脸面,一直以来这张脸都是给他带来桃花朵朵开,如今夏末秋初确实是菊花盛开的季节!
不过吴舟勇刚才那一拳捶的不知道有多解恨!
还是男人了解男人的痛处!
月轻玉怕长针眼,画面不敢看下去,听着动静,偃旗息鼓了才示意月忠,两人拉上面巾持弓飞身下去。
随着一只只黑箭吴府的护卫们伴随着惨接连倒地
屋子里的众人拎着裤子,吓得魂飞魄散,完了!
难道真是端王的暗卫?吴舟勇神色慌乱,拿起刀命人把他推过去。
那护卫吓得早已魂飞魄散,缩在墙角,血刃端王,他可不想死无葬身之地!
“不,公子....”
“废物!”吴舟勇恨的啐了一口,自己扭动着轮椅,一寸寸的挪了过去!
“你们杀了吴舟勇,本王...”夜逸辰咬碎了后牙,“既往不咎!”
生死之际,谁不想活?可那刀上还滴着血...
有两个胆大的,哆嗦着拿起枕头向吴舟勇掷了过去。
夜逸辰心中青青大草原骂了一遍
还不等他们找到称手的工具,月忠左一脚踹开房门,右一脚将吴舟勇踢翻在地。
月轻玉持弓瞄准,这些男人便纷纷倒在了箭下!
看着他们的样子,感叹:好好做个男人,不好么?
“还不快将本王松绑!”夜逸辰阴阳怪气的吼着
月轻玉举起刀,挥了出去....
如今夜逸辰被铁链捆在这儿,一刀下去便可要了他的命!
轻家血淋淋的场景在脑海里翻滚着
眼中泪光微微一闪
叮当几下,铁链应声而开。
“王爷,属下来迟,请王爷恕罪!”月轻玉屈膝求饶道
夜逸辰哪顾得上这个,忍着浑身的疼痛,夺过她手上的刀想着今日的屈辱,恨不得将吴舟勇碎尸万段!
一刀,两刀,三刀....
一共三十七刀,每刀下去都避开了要害,夜逸辰就是喜欢这样,看你一点点的在痛苦中绝望,在绝望中沉沦,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前世他就是对自己的,骨子里阴狠百世轮回终归是抹不掉的!
夜逸辰不知道此时他的身后有一个人双目泛红,眼睛充满愤恨的瞪着他。
吴舟勇发出一声声惨叫,还没等夜逸辰玩够,吴舟勇便昏死了过去。
吴家人再不敢触眉头,听到吴舟勇的惨叫也赶了过来,毕竟打扰了少爷的好事顶多被打一顿,若是少爷出了事,那可是连命都没!
“吴府的人发现了!”月忠道
“把人给我带回府,本王要留着慢慢玩,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夜逸辰意犹未尽,哪能这么便宜他死!
“王爷先走,属下马上处理!”月轻玉露着一双好看的凤眼道
夜逸辰绝得这个眼神从哪里见过,一时说不上来,吴府的人越来越近,还是先回府再说。
吴之海这个老匹夫,吴舟勇这个畜生,本王要让你们全族陪葬!
就在端王转身踏出房门的瞬间,紧跟其身后的月忠便突然一个手刀将他给劈晕了!
月轻玉嘴角扬起冷笑,望着昏死的吴舟勇,毫不犹豫的抽出靴中的匕首朝着心脏狠插了上去。
这一刀,是为了冬香!
将令牌放在吴舟勇的手中,在吴家人破门的那一刻,除了满地的尸体一切都消失在夜色中...
“啊!少爷!”众人尖叫
吴府瞬间便热闹了起来!
满府大红色的喜帐显得如此的讽刺!
吴之海正搂着小妾酣睡,猛地听见府里哭嚎起来,管家也顾不上礼仪,破门来报:
“大事不好了老爷,公子...公子被人杀死了!”
三魂丢了七魄,吴之海瞬间命丢了一半,颤着嘴:“胡说!公子好好的怎么会死?”
管家哎呀一声,抹着眼泪急道:“老爷是真的,是端王杀的~是端王啊!”
“什么?”吴之海一个不稳从床上滚了下来
一身横肉瘫在地上,吓得小妾连忙去扶,“老爷~您没事吧?”
瞎!
这叫没事?这叫事大了!
吴之海一把推开她,撞在桌角瞬间疼她起不来了。
吴之海光着脚横着跑了出去,小妾见他走远才咒骂一句:“呸,老不死的,活该死了儿子!”
紧接着又捂着腰眼儿疼得哼哼起来
她是肉疼,吴之海是心疼!
院子里,端王的俊脸紧贴着地面,手上握着刀,吴舟勇瞪着大眼,匕首直插入地贯穿了整个心脏。
满屋子的油粉男人,身上插着黑箭,血流成河光脚踩进去还留着身体的温热。
吴之海一个踉跄,颤抖着身子抱着儿子的尸体,这满身的伤痕...
禽兽不如!禽兽不如!
泣天地般的哭了起来,白发人送黑发的痛....
彭氏衣服都没穿好闻讯赶来,啊的一声惊天惨叫,响彻吴府。
“我的勇儿啊~”彭氏如锥心一般的疼,看着握刀的端王,双眼通红,抄起家伙便冲了过去。
都是他,害了自己的儿子和女儿!
彭氏满心都是报仇,吴之海见状忙叫下人给拦了过来。
“拦住她!”
“放开我!吴之海你这个懦夫,怂包,你个没皮没脸的王八蛋,你们吴家的根都断在这个畜生手里了,你还怕?
你个缩头乌龟!
你怕老娘不怕,我不杀了他我就不姓彭!”彭氏疯了似的扑着
吴之海也是恨的直跺脚,可,他能杀端王么?
不能啊!
这天底下只有一个人能杀端王,那就是陛下!
更何况胶东的事,陛下已经派轻千寻去查,自己只负责把人安排到了军队里,其他的都与自己不相干,只要端王一死,这件事谁也查不到他的身上!
“够了!”吴之海被彭氏闹的头疼
“老爷,还有一个活口!”吴府的下人抬着人出来
原是一支箭射偏了位置,那男人只是疼昏了过去,被这一闹给吵醒了。
“正好!把人给我包扎一下,捆上端王,进宫!”吴之海下定决心搞死端王,话说的中气十足!
文帝如吴之海一样由酣睡到惊醒到震惊...
在看到端王那身行头的刹那,所有的情绪都化成了愤怒二字!
不!
不止有愤怒,还有失望!
堂堂皇子有如此癖好,成何体统?怪不得一直不娶王妃!
第一百零五章 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先有淑贵妃,后有端王,文帝对这对母子简直是失望透顶!
“把端王给朕抬下去!”不管怎么样,堂堂皇子都不能这个样子出现在人前。
“陛下,您要为老臣做主啊!”吴之海一看到文帝就开始痛哭起来
吴舟勇的尸体不得入殿只能停在了外面
文帝来前已经听了详奏,吴舟勇身上的伤皆由端王手中那把刀造成,取向不正还偏偏喜欢这种把戏,那吴舟勇还是一个废人...
这丑闻若是传出去别说他,自己都不知道要怎么见人!
文帝气的简直是祖坟都起火了!
丢人!
文帝假装糊涂,烦躁道:“此事或有蹊跷,端王好端端的去吴府做什么?或许是有人蓄意陷害!”
吴之海顿时急了,陛下这是要保端王?
哼,若是端王醒了栽赃他一个污蔑之罪,到时候不仅仇报不了连同吴家都会被端王连根拔起!
幸好,他提前准备!
“陛下,臣有人证,物证可证明端王就是凶手!”
文帝凉凉的瞥了吴之海一眼:“什么证据?”
随后唯一活命的油粉男人被带了上来,文帝简直是没眼看。
吴之海从袖口掏出吴舟勇手中的那枚令牌递了上去,他认得出那是端王府暗卫的令牌,陛下也一定识得!
“回禀陛下,他便是今夜唯一幸存的人!”
一听“陛下”,油粉男人吓得连忙跪了下来,“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叩头扯到伤口哼哼唧唧的叫唤
听这声儿,文帝的火更大了!
多一眼都不想看到那男人:“说!今夜发生了何事?”
男人抖着颤音回道:“今夜吴公子召奴家...不召我们众兄弟前来,来时便看到端王与吴公子在玩一些把戏...”
文帝猛地摔下去茶盏怒道:“放肆!污蔑皇子十恶不赦!”
男人都要吓死了,如拨浪鼓一般地摇着脑袋:“草民不敢!草民所述确实是实情啊!端王四肢被束在床,吴公子拿着羽毛拨弄,我们进去时端王还要求我们兄弟几人伺候!
陛下草民不敢说谎,何况此事端王人在宫中草民所述皆可查实!”
文帝浑身颤抖,“接着说!”
“端王命令,我们兄弟们不敢不从,只能伺候了...”
这污秽的画面男人不敢细述
毕竟没有哪个父亲能接受自己的儿子这样!
毕竟事实远不是这样!
是他们惧死...被迫强上了端王...
可吴之海捏住了他一家老少,吴之海说端王不会当着陛下的面承认自己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
既是不承认,自愿与强迫有何差异?
横竖是死,何苦连累全家?只要他认罪,吴之海会好生给他安家的。
这些话也都是吴之海教他的!
“后来王爷不尽兴,便叫侍卫砍断了链锁,同吴公子玩起别的花样,拿着刀一刀一刀的割在吴公子身上...
我们兄弟几人害怕,便想跑可端王府的侍卫却怕走漏风声便射箭想杀我们灭口!
草民命大才捡回一条命,醒来时便瞧着吴公子倒在血泊中,没了气息,连着其它兄弟也丢了命!”
男人哆嗦着说完根本不敢抬头,这时御医前来回话:“陛下,端王是被人重击晕倒,性命无大碍,只是...”
御医犹犹豫豫的不敢往下说,脑门沁出冷汗!
“只是什么?”
看到文帝锐利的眼神,御医只能硬着头皮,抖着颤音说:
“端王殿下身子受损,怕是子嗣上会受到影响!
殿下后庭破裂有出血的迹象,奴才只能尽力医治,短期内怕是不能如厕否则....”
“够了!”这左一句右一句的佐证了端王的龙阳之好,顿时让文帝暴走!
文帝眉头紧皱,眼中全是戾气,“给朕拔了他的舌头,朕不想再从他嘴里听到一个字!”
“是!”宫侍上前立刻卸了御医的下巴,然后拖了出去。
御医说的是实话就这么被拔了舌头,那欺君...油粉男人抖着裤子差点没吓尿了!
“陛下饶命啊!”
“陛下,小儿为臣,不敢不从端王之命,可端王视人命为草芥,命人射杀庶民,更是一刀一刀的活剐了我儿子啊!”提到儿子吴之海泪如泉涌,泣不成声。
“臣就这一个儿子,我们吴家就断后了啊!”
“陛下,人证物证俱在,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您若偏私如何服众啊,陛下!”
吴之海现在一口咬定就是端王杀了他儿子,端王翻身,死的便是他了!
文帝也听不下去了,黑沉下脸,大声喝道:“孽畜呢?”
随侍官忙上前:“端王还在昏迷中!”
文帝吩咐道:“现在把那个孽畜给朕抬过来!”
“是!”随侍官愣了一刹,便急急的过去了。
见端王那一身红衣顺着衣角还滴着血,浑身血腥,直叫作孽...阿弥陀佛!
连忙叫人给他换上衣服,然后用担架抬着他去了正德宫。
文帝太阳穴直突突,到现在脑子都是懵的,这原本好好的孩子怎么是这样的一个德行?
现在对比一看还不如傛王那个废物,至少他喜欢的还是女人!
唉!
文帝揉着头,更头疼的便是如何安抚吴之海,毕竟人家死了儿子!
可总不能真让自己的儿子陪葬吧?
又气又不忍,宫人抬着端王进来,自己这儿已是鸡飞狗跳,他倒是睡的安稳?
文帝暴怒道:“给朕泼醒他!”
随侍官没办法,只能让小太监端了冷水过来,哪敢下手,犹疑不定的看着陛下。
“泼!”
哗啦一下,端王浑身一片湿凉,终于醒了!
端王记忆还停留在吴府,一顿胖拳将那宫人揍翻。
“本王杀了你!”
宫人吓得不自主的后退了两步,随侍官则将文帝护在了身后。
这暴戾的一幕落在文帝的眼里,瞬间喷火!
这就是他的好儿子!
“陛下~您要为老臣做主啊!”吴之海见状哭诉
这一哭彻底给夜逸辰哭醒了,再一看,不是吴府,是正德宫,座上那人是...父皇?
夜逸辰大梦初醒,拱手叩头道:“父皇,要为儿臣做主啊!”
“朕还没罚你好男色丢皇家颜面,又性情暴戾屠杀吴家公子,吴尚书哪里冤枉你了?还要朕为你做主?”厉声道
文帝简简单单两句话便将事情都告诉夜逸辰,还告诉他如何脱身!
其实文帝也并非完全袒护,他亦想试探自己的这个儿子到底是真不堪还是有人冤枉他?
吴舟勇死了?谁杀的?
夜逸辰心中一惊,自己是被人从后面击倒的,明明当时活着的都是自己人?
有谁暗中出手?还是...那根本就不是自己的人?
不对,若不是自己人当初明明有机会杀了自己,为何还要救自己?
他想不明白...
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走了!
“父皇,今夜吴舟勇趁儿子在七弟大婚酒醉之时将我绑架到吴府,意图羞辱天家圣颜,幸得儿臣逃脱,儿臣是教训过吴舟勇却没有杀死他!
吴大人纵子烧杀抢掠多年,吴舟勇所作所为天理不容,乃是上天之警,与儿臣无关!
请父皇明察!”
第一百零六章 章书清失手
吴之海老脸都绿了,果然端王反咬了过来。
“陛下,端王有贴身护卫,我儿与端王无冤无仇为何作死绑架殿下?
何况我儿已经双腿尽断,如何绑架殿下?
明明就是殿下入府,是我儿为您掩饰那不为人知的龙阳之好!
没想到,您竟如此狠绝,杀了满屋的人灭口啊!
幸好老天有眼,护卫及时发现才打晕了你,否则我儿真是枉死啊!
陛下~”吴之海说的有鼻子有眼
夜逸辰被这无耻之话惊到了,他第一次发现,吴之海口才这么好。
“你敢污蔑本王?”夜逸辰恼恨的盯着吴之海
“哼,污蔑?御医已经证实端王后庭有损,况且殿下没想到吧?您的手下动作可不利索,留了人证活口!还有端王府的令牌!”吴之海眼神瞟向油粉男人
夜逸辰才发现这个一直缩在殿上的男人确实是“行凶”者之一。
他竟然还活着?
哪个不知死活的御医给自己检查了身体?
夜逸辰极力克制着自己冲上去掐死他的冲动
“父皇,儿臣没有...”
“殿下该不会是想说自己是被迫的吧?”
吴之海已经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忌不忌言的,无所谓了!
连着文帝都被这话气白了脸,身体再次忍不住颤抖起来。
主动的都够难听的了,还被迫?
被迫你祖宗!
文帝抄起一个杯子便砸了过去,“你...你这个不顾人伦纲常的畜生,你还狡辩,你能骗得过御医么?”
“父皇!”夜逸辰简直是绝望啊!
冤枉啊!
“别叫朕父皇,朕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夜逸辰惊坐在地上,完全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
什么叫没有自己这个儿子?
吴之海嘴角颤着笑意,“陛下圣明!”
“父皇,儿臣真的是冤枉的!儿臣贵为皇子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呢?”
“端王,有在场的人证,有端王府的令牌,还有您身上的证据,难道您是要陛下徇私枉法么?”吴之海紧咬着不放
“谁不知你是不是在本王昏迷之时杀了吴舟勇这个废物,不知从哪找来这么一个所谓的人证,至于端王府的令牌,哼,仿制也不是不可能!”
文帝脑袋一歪,这么说好像也说得通啊!
“陛下!老臣冤枉啊!老臣怎么可能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呢?”吴之海被端王这一想法震惊了
“吴舟勇只是一个废人,活着丢人现眼,死了还不得安生!”夜逸辰恨道
“端王...你,颠倒黑白!”吴之海哆嗦着手指着端王骂道
文帝眼观鼻,鼻观心,废人?他可不也有一个废人儿子--秦王!
文帝没吭声,内里却深深的瞧了夜逸辰一眼!
端王一向仁厚对秦王也是颇为照顾,原心里竟是这般的想法。
原也不过是道貌岸然,如今再看心机何止深沉,还有狠毒!
儿子无用便可随意杀掉,同理若是父亲无用,那岂不是要弑君?
文帝面上的神色渐渐变了,难看到了极点,夜逸辰覷了觑文帝的脸色,有些不安道:“请父皇明察!”
他忘了,自己的六弟也是废人,刚才的话想必是戳到了父皇的痛处。
“请陛下还老臣一个公道!”
“好了!”文帝出声打断他们:“大半夜的吵吵嚷嚷的,此事还有疑点,明日交与刑部与大理寺同审!”
文帝扫了一眼油粉男人:“把这人交给刑部!”
一句话,三人便都知道了文帝的决定!
油粉男人当场吓昏了过去
“陛下!”“父皇!”
两人同时磕头,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文帝沉吟了半响:“端王行为不检,从今日起幽禁端王府无旨不得出!待查明此事后另行处置!”
夜逸辰面露哀戚之色:“父皇!儿臣冤枉啊!”
吴之海忐忑的跪在地上,陛下雷霆之怒却只罚了幽禁,怕是有了袒护之心,对自己可是不利啊!
见文帝从龙椅上下来,更是惴惴不安,“陛下,吴家三代忠臣前赴后继,请陛下明察啊!”
文帝甩给他一封帖子,“三代忠臣,如何养出这么一个暴取豪夺、飞扬跋扈的畜生?”
那帖子上尽列的是吴舟勇这些年巧取豪夺的事迹,桩桩件件足够他死上百遍。
“此事孰是孰非朕说了交给刑部去查,但其它的,吴尚书可有解释?”
吴之海话顶在嗓子眼儿,唇瓣嗫喏,一句也说不出,哪怕是求饶,他也不知从何求起。
文帝很满意吴之海的表现,这就说明他已认下。
“兹事体大,涉及皇家颜面,不过你死了儿子朕自会处置端王,但你要明白昨夜是有刺客闯入吴府,杀了吴舟勇,端王在吴府从未出现过,明白么?”
这话说的诛心,纵知吴舟勇之死与端王有关,但只能说他死有余辜!
吴之海欲哭无泪,陛下心中已有定夺,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时也命也!
认命吧!
一口咬碎金牙,“臣,明白!”说完便缓缓朝着文帝磕了一个头
文帝摆摆手,便有人向吴之海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吴之海踉踉跄跄的走了出去,他们吴家...完了!
“今夜之事任何人敢透漏出去半个字,朕绝不轻饶!”
“是!”众宫人咬紧舌根,不敢发出一丝异响。
文帝抬抬手,众人连忙退了出去。
这件事不管真相如何,总之吴舟勇已死,此事都不得与皇家扯上任何关系,文帝何尝不知端王在此事中的关系,可现在只能这么糊弄过去,该付出代价的只能是吴家!
至于端王,处理他现在还不是时候!
“至于你...”
夜逸辰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跪着膝行向文帝爬了过去:“父皇,父皇,儿臣是被吴之海陷害啊,他怨儿臣不娶吴湘湘怀恨在心才会如此诬陷儿臣的啊!
求父皇明鉴啊!儿臣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损了皇家颜面啊!”
文帝抬手便是两巴掌赏了过去!
“你这个畜生!”
摔在地上端王身上带着滔天戾气和怒意看向文帝,令人心惊,只那一瞬便消散,转而哭诉道:
“儿臣也是受害者啊!”
“那你也是自作自受!”文帝的眉毛飞起
夜逸辰咬着嘴唇不再说话,沉默的满殿只剩下文帝的粗喘声。
“你丢得起脸,朕还丢不起呢!”
夜逸辰只一个劲儿的抖不敢抬头,唯唯诺诺的样子倒是让文帝心中生出了不忍。
可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哪怕是愤怒之极也不曾动过杀心!
“随侍官!”
“奴才在!”随侍官小心翼翼地侍候着
“明日你去定国公府亲传朕的旨意,十日后迎端王侧妃入府!”
“父皇,您这是?”夜逸辰一惊,他没想到文帝会让她娶月如媚那个丑妇!
随侍官却最是明白,陛下这是要借定国公府保全端王的颜面和性命。
“如此仓促...怕定国公府一时准备不足!”
“只是个侧妃而已,没用的东西能免则免吧!”
文帝脸色阴沉,让人见了就怕,随侍官原地叹了一口气:“遵旨!”
“娶了侧妃便好好在府里思过,等这件事风头过了,再处置吧!”
回府路上夜逸辰的马车便撞见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双双入宫
他心明自己再无即位之望,可他不愿认输,只盼章书清能得手,只要没了璃王,自己仍是众皇子中最合适的继承者!
可惜...他又要失望了!
仅存的两个暗卫浑身是血,架着已断一臂的章书清踉跄的跌在院落里。
章书清断臂处的鲜血不断从伤口往外冒
“璃王呢?死了么?”夜逸辰猩红的眸子阴郁可怖
章书清抖着身子,眼中落寞,强挤出几个字:“属下无能让璃王逃了,不过月家大小姐却...”
第一百零七章 王爷出事
“却怎么了?”夜逸辰露出狂喜,章书清早已疼的说不出话,吊足了端王的胃口。
“太医!”
血根本止不住,端王的府医只能用烧红的烙铁灼烧创面,一阵焦糊味儿后章书清早已昏死了过去。
夜逸辰最后一丝希望如那只断臂一般,再也接不回来了!
月轻玉回了府赶紧换了一身衣服,沐浴梳洗刚回房便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进来!”
绿筠火急火燎的进来,手中信条上殷出来的血迹让她原本松下了心弦瞬间紧绷了起来。
有种不祥的预感...
心里咯噔一下,坏了,她忘了月武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小姐,月武的信!”
急忙拆开,那信上只有四个字:王爷出事!
月武是跟着月如婷走的,怎么会遇上王爷?
脑中一道惊雷
手微不可查的有些颤抖
月如婷迷晕自己不是为了害自己而是利用自己牵制王爷?
不过如婷怎么可能害王爷?
气血翻涌至心口,起身交代好绿筠看住府里,带着月忠飞速向璃王府奔去。
一路上她脑海里全是夜逸风重伤的情景,虚弱到连头都抬不起的他依旧将她护在身后的情景...
事实,璃王府的情景比端王府也好不到哪里去。
夜逸风全身鲜血淋淋,胸口那一箭尤为凶险。
尚尘、尚文、月武等人身上大大小小有十几道伤口,嘀哒哒的血流了满地。
“王爷!”府医紧张的上药,嘴里不停的唤着。
夜逸风艰难的张开一条缝隙,竟模模糊糊的看到了月轻玉跑过来的身影。
她怎么会在这里?是...梦么?
“轻玉....别哭!”
夜逸风手指动了动,抬手想擦一擦她脸上的落泪,却怎么也碰不到她的脸。
他不要见她落泪
不要见她伤心
他生平最嗤之以鼻的就是让女人落泪
他不能死,还没有娶她,他不可以死!
意识很快被黑暗吞噬....
“逸风~”月轻玉扑在床前却还是没抓得住他滑落的手
不!怎么会这样?
她声嘶力竭高喊道:“府医!”
府医心脏突突直跳,他似乎都感觉到了月轻玉如虎般的眼神正看着他,猩红嗜杀。
浓烈的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请王妃在房外等候!”
满屋暗卫,月轻玉额头青筋凸起,压着怒火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凤眸忠平静幽沉,吩咐月忠:
“把赵大夫接过来,一同诊治!此药乃是护心丹,看下是否有用!”
月轻玉从怀中将玉瓶放下,头也不回的离去,暗卫们灵敏感应到冷肃的杀意,生生退了两步,见王妃离开,纷纷起身跟了出去。
走到门口她回望看了一眼榻上的身影,咬牙,又对暗卫们道:“你们先去处理伤口,随后来偏殿回话!”
“是!”众人齐声应话
待众人走后,带着伤的月武上前一步道:“还有一事请大小姐定夺!”
璃王府地牢内,那又是一个令人窒息的场景。
月如婷衣衫褴褛,被撕的粉碎的裙子上浸着血渍,身上的斑痕无一不提示着发生了什么。
月轻玉怒从心生,用力攥紧栏杆,气息有些不稳,若不是月如婷露出马脚提早防范,今夜躺在这儿的便是自己了!
“谁干的?”
“是端王府的暗卫们!属下赶到时,已然发生了...在属下去之前,王爷并不知那是三小姐!”
原来是这样!
她果然暗中替端王做事!只是她应没想到今夜之事是端王的圈套吧!
月轻玉闭眼,想到夜逸风浑身是血的样子,忍不住眼眶发红,再一次的重蹈覆辙,又是因为自己!
此时的她恨不得将月如婷扔到大街上碎尸万段,可想了想爹爹...
毕竟月如婷还是大房子女,这桩丑事传出去伤的还是爹爹的脸面,她死不足惜...
终是一忍再忍,忍了下来。
一双眸子灼灼似火道:“找个人把她这身衣服换下来,别叫她醒了,也别叫她死了!”
月武看着眼前双眸通红,眼角带恨的少女,陡然想起王爷曾嘱咐过:今日之事任何人不得向王妃提起,免惹她挂心!
王爷生死一线,是他飞鸽传信给了月忠,如今看她如恶神一般却不得不连连隐忍,他竟有些后悔了!
他微微颤抖的手指收紧,紧握住手中的剑,“是!”
尚文和尚尘兄弟二人双膝跪在地上,忍住心中的澎湃紧握着拳头,静待月轻玉的审问。
“今夜之事一一报来!”
“是!”尚文开口,回忆道:
“今夜宴后归府,本是家宴又相隔不远,王爷随身的侍卫便只带了我和尚尘二人,其余人均在百米内暗中保护。
来时的启文街民宅失火,道路不通。
按理说若是道路不通暗卫第一时间会回禀,可原本传信的人却迟迟未见,王爷便察觉有异了。
我们便走了相邻的登甲巷,果然那里有端王府的暗卫设伏!”
“端王府的那些草包就算设伏,以王爷和你们的身手,脱身不成问题,为何会重伤至此?”
从傛王府到登甲巷不过两柱香的时间,算时间月如婷还在云榭院中,尚未得手,到底出了何事?
尚文瞳仁颤抖着,回忆今夜之事,人心之险恶远比战场凶险多了!
王爷特意嘱托今夜之事对王妃必须三缄其口,可月武这个“叛徒”,心中忍不住翻了一个大白眼。
王妃已然知晓王爷受伤,能瞒得住么?
“璃王府派出死士截杀,登甲巷又有重弓手,暗卫被提前清除了不少,兄弟们死伤惨重。
属下护卫不力,所以王爷才会重伤,请王妃责罚!”
“属下护卫不力,请王妃责罚!”
月轻玉眼尖,打量着蒙她呢?
“哦?月武,你可是在登甲巷遇到的王爷?”
“不是,属下是在章家地牢遇到的王爷!”
尚文咬牙切齿的抬头看了一眼月武,心里只余一句:草!
对上尚文、尚尘吃人的眼神,月武只能假装没看到,说谎...小姐不会放过你们的!
可一想月武如今已是王妃的死士,尚文硬是将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王妃恕罪!”
月轻玉的脸色更黑:“你们可知地牢中的女人是谁?”
“月武,你!”这货怎么把事都给说了出去?
尚文在心底问候了月武祖宗十八辈儿....
这女人具体是谁他们不知道,也没时间关心这事,反正不是王妃就行,反正定是端王的人!
月轻玉淡道:“今夜定国公府的三小姐意图迷晕我,串联云榭院中的丫头,买通杀手将我偷送出府。
我原以为三小姐的意图造成一个我被人劫持的假象,毁我名誉,没想到阴差阳错...
最后反而把自己折了进去!”
真是可笑!
“今夜之事与我切身相关,你们听命于王爷若是无法据实以报,我不强求,我亦有自己的办法去查实。”
她抬眼,清艳的面容被烛火映的发红,眸底暗潮涌动,殊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尚文和尚尘没反应过来,难掩震惊的双眼...
心都快要蹦出了腔子
地牢之中的人竟然是三小姐?
就连王妃也被暗算了?
还是被自己的妹妹?
那三小姐不是被端王府的人抓过来顶包的而是王妃的手段么?
王妃的狠绝他们是见识过的,今夜若非王妃聪慧将三小姐掉包,王妃出事王爷一定会血洗端王府,一旦背负杀兄的罪名,王爷将永世不得翻身!
月轻玉见他二人不语,带着月忠月武向门外走去。
第一百零八章 主持大局
“是您的发簪!”尚尘道
尚文碰了碰他的胳膊肘
“发簪?什么发簪?”月轻玉顿住了脚步,转头追问道。
尚尘从怀中掏出一支并蒂莲花七宝明金步摇,没错是她的东西,更准确的说是如歌的那一支。
“这步摇是一对儿,傛王婚宴前两日我曾赠与四小姐,今夜四小姐倒是丢了一支...”
尚文一惊,“王爷中计了!”
“端王府的暗卫拿着发簪,说已擒住了王妃,要王爷束手就擒否则就杀了王妃。”
“这么简单的诱计王爷怎么会看不出来?”
关心则乱,太阳穴胀痛的有些难受。
尚尘道:“自从胶东回来后王爷便一直在追查曲临刺杀幕后主使章家余孽章书清的踪迹,王爷怀疑今夜之事仍与章书清有关。
情况紧急,王爷只能一边将计就计去找王妃的下落,一边让暗卫去定国公府查探虚实。
所余的暗卫本就不多,如此分配后,王爷身边的人就更少了!”
“胶东奸细一案被揭发,那么刺杀之事定会被翻到明面上,到时一旦端王杀人灭口不仅少了端王私藏罪人的罪证,甚至整个事件都有可能直接推到章书清身上。
他早是死罪只要死无对证便是任由端王狡辩,所以王爷是想活捉章书清?”
月轻玉负手而立,如璃王肚里的蛔虫,他的打算一一被看破。
她一脸严肃,周身散着刺骨的寒意,伴着冷冷的声音:“他该死!”
是!
他该死!
若不是他王爷又何至于重伤至此?
“我们被端王府的人押到了章家旧址地牢,见到了一个戴狐狸银色面具的男人,王爷称那人为章书清!
一入章家地牢,王爷没有看到小姐便带着我们反扑突围,可本就要杀出去了....”
后面的话出口便会心头惴惴,尚尘没接着说下去。
月武是在章家地牢遇见的璃王,尚尘不说,月轻玉也能猜到了大概:
“后来,假冒的我被带到了章家地牢,因此你们才会受制于人...”
事实何止是如此?
人皮面具这种东西对于混迹江湖的人来说并不是什么秘事,所以璃王亦有所保留,并未全然妥协。
那为首的竟指使端王府的暗卫们当着王爷的面侮辱了假王妃
王爷见王妃被辱,瞬间便杀红了眼,可章家早已布下天罗地网,百名暗卫蜂拥而上,在救王妃与脱身之间,王爷自然选择了前者。
幸亏月武及时赶到,告诉王爷那王妃是别人假扮的,这才带着一众兄弟杀了出来。
可就算如此王爷在临走的最后一刻还是将假王妃给救了出来
若不是王爷执意去救这假王妃也不会被人射中这一箭,虽然那人没讨到好被砍掉一条手臂,可就形势而言,那一刻尚文真觉着王爷是疯了!
最后一刻的犹豫,王爷是担心月武在骗他。
二人将整个经过和盘托出,再回想仍是脊背发凉。
听完整件事的陈述,月轻玉眸底暗芒冷肃,此事计划周详,有备而来,算准了时机和璃王的软肋。
月如婷这个蠢货本想利用端王毁了自己却白白成了别人的棋子,害了王爷也害了自己!
软肋,这两个字在月轻玉心底隐隐作痛,蔓延开来...
她的心一点点的碎裂,冰结,最后裹上一层寒冰,封存!
喉头翻滚出一口腥甜,月轻玉稳住心神,对着尚文和尚尘道:
“今夜傛王府婢女传信,说王爷身边的侍卫传信,王爷约我见面,是你们二人何人所为?”
此话便是怀疑他们二人了?
尚文和尚尘也是对视愣了一眼,异口同声道:“不是王妃派人约王爷相见么?”
果然!
有人搞鬼!
怪不得那只簪花丢的恰到好处,原来作用是在这!
“我从未派过任何人约王爷见面!”一字一句道
二人咬紧了牙颔首:“我们还以为是王妃为了避嫌才没让绿筠姑娘传信,是属下疏忽,未核实消息的真假,请王妃处罚!”
“把传信的婢女挖出来,明日我要见到招供,我要知道她背后的人!”
到底是端王还是四小姐!
四小姐在这场局里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是!”
“王爷可知今日被辱的是三小姐?”月轻玉侧头对着月武问道
“不知,王爷救回人见她所戴确实是人皮面具,回府后便命人关于地牢之中,尚未提审!”
“很好,三小姐我要带走,定国公府的事任何人不得外传!
至于这个假王妃,你们怎么交代是你们的事!”月轻玉冷道
若不是顾及爹爹的颜面,月轻玉才不会替她擦屁股!
想想就火大!
二人只得抱拳称是
“传令下去,今夜我来璃王府的事任何人不得对王爷提起,违令者,杀!”
这是众人第一次听见王妃对自己人说一个杀字
王爷隐瞒实情是怕王妃担心,可如今王妃已知真相,为何还要向王爷隐瞒?
若是王爷知道是王妃在照顾他,对王爷而言不是最好的慰藉么?
难道王爷生死之际,王妃要弃王爷与不顾么?
尚尘不解:“王妃既已知晓真相为何对王爷隐瞒,若是王爷知道今日是王妃指挥大局,照顾在侧,定会...”
“是啊,王妃!”月忠附和道
“定会什么?是什么?”月轻玉忍不住动火
“定会更加怜我、爱我、为我不顾生死,殒身不恤?
一只真假未辨的发簪,一张乔装易容的脸便把他推到了生死边缘,这就是你们想看到的?
尚文也张着嘴,嗓子里却发不出一丝声响。
她的质问让众人哑口无言
“你们知不知道王爷为何是常胜将军?”
“是因为...”
月轻玉面色冷淡道:“是因为王爷心无牵挂,生死不惧,他可以一心一意的对付他的敌人无任何后顾之忧!
一旦王爷有了牵挂,被人拿捏住软肋,今日你们有命可以逃一次,下一次呢?”
月轻玉心里不痛快,话里有些夹枪带棒,凌厉到让人心惊的五官,眼神冷峭,让人无法直视。
无言便是认可
“若是有谁忍不住想张口的,给我割下他的舌头以儆效尤!”
月轻玉的态度非常坚定,看她的态度,为保王爷...怕是王妃此后都会与王爷保持距离吧!
一边欣慰王妃的顾全大局,一边心疼王爷情路艰辛。
其实王妃的话正好说在了尚文和尚尘的心坎上,王爷有了牵挂,便给了敌人要挟的机会。
是个人都有私心,而璃王府的人的私心便是保护好王爷。
在这件事上,他们与王妃可以达成统一。
“是,属下遵命!”
第一百零九章 巧禾招供
夜逸风的伤除了胸口的那一箭其它的并不致命
璃王府的府医与赵大夫都是“身经百战”的国手,幸好王爷内里穿了金丝甲,再深一寸便是回天无术了。
众大夫连连唏嘘,太险了!
箭头嵌入肉中,不可强行拔出,否则伤及血脉便会很快失血而亡。
众府医商量着病情
赵大夫道:“解骨丸,纳伤口内,外用羊肾脂捣碎贴之,顺着肌理开一寸,可出!”
“不行,再开一寸,太过凶险!”府医摇头否定,王爷伤重至此怕是受不了这一刀
还不等众人有个结果,夜逸风猛地呛了一口血出来。
“若是再不出手王爷怕是撑不住了!”赵大夫急道,他可不想大小姐未嫁便守寡。
“您可有多少成算?”府医护住赵大夫手中的刀,不死心的问道
“内服护心丹,七成!”赵大夫看着刀说道
“取...”夜逸风撑着精神从缝隙中眼神转向赵大夫
“就依您的法子!再去备些止血散!”
赵大夫小心划开胸口的肌肤,尽可能的避开血管,血止不住的冒出,血液的温热顺着指尖传来。
心提到了极点
“快,止血散!”
“等等!”赵大夫厉声喝住
还差一点
随着血液的流逝,夜逸风的脸惨白到了极点,府医额头的汗越来越密。
不行这样下去箭挖不出来,人就已经死了!
“快!止血散,金疮药!”
“出来了!”
两个声量几乎同时响起
箭头的取出,夜逸风停止了颤抖,额头上的汗珠如水一般汇聚在一起,顺着双颊流了下来,虽然用了麻沸散可这剜心之痛,又岂是药物能止住的。
赵大夫擦了擦脸上的密汗,长舒一口气,赞佩的点点头。
“快告诉小姐,王爷无事了!”
听到夜逸风平安,月轻玉的心才落了回去,脚步奔向内室。
包扎好伤口后众人识相的退了出去,意气风发的他此时脸上只有一片病弱的惨白。
虽然失去意识,但月轻玉还是看出他牙关紧咬着
原本在眼眶中打转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如断线珍珠般流了下来。
那张大手被不足他半掌大的小手包裹着,昏迷中嘴里不停的喊着:“母妃,母妃...”
对你不起,来世再偿!
抚上他的脸庞,呢喃道:“你会好好活下去的!”
........
许久后,王妃出门时眼中一片决绝没有半分光芒,对于王妃的态度尚文和尚尘早就有了准备,但真看到时内心还是很复杂。
王爷和王妃真的很像,可正是如此两人才难以融合到彼此的世界里。
月轻玉曾以为只要她筹谋得当就一定可以护下所有人,挡下陛下的猜疑,挡下端王的暗箭,可真到这一刻她才发现她释怀不了。
她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不知道自己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灾难。
她一直都在深渊里,任凭她如何努力都无法逃脱。
念乱纷纷,各种阴谋压在心头而放手则是对他最好的保护。
自回府后,她便坐在屋顶上喝着闷酒,忍着那火辣辣的灼烧之感咕嘟咕嘟大口的喝着,似要把自己灌醉!
冬香见状忍不住对绿筠道:“小姐自小便是这样,一有不开心的事便会躲起来独自舔着伤口。
她还以为小姐转性后,这个臭毛病改了呢!”
绿筠一个飞身将冬香提溜了上去
我滴个乖乖,冬香有种活见鬼的感觉,绿筠这么厉害么?
“回头跟你解释,快去看看小姐!”绿筠道
这已经倒了四五个酒坛了,冬香也顾不上害怕,一把将酒坛子抢过。
“小姐,你疯了!喝这么多酒,摔下去怎么得了?”
冬香原本想开口劝她下去,可是看着她蜷着身子抱着腿,把头埋在胳膊里...又将劝她的话咽了回去。
上一次见小姐这般模样,是夫人过世。
“奴婢知道小姐心里难过,小姐若是难过便哭出来吧,憋在心里久了会更难受的!”
“是啊小姐,您若想哭就哭,想醉就醉,我和冬香陪着您!”绿筠说道
冬香递了酒坛出去,额发被夜风吹起,饱满圆润的额头下是一双乌亮的眼睛。
哭?她确实想哭,可前世逝去的亲人们至少现在他们还活生生的在自己的眼前,自己的“战争”还没有结束,还不到哭的时候!
月轻玉望着酒瓶摇摇头
冬香庆幸,难得小姐还有一丝理智,没接过去。
抬头仰视夜空,这天下能包容万物,唯独爱恨情仇四个字唯心可知。
“巧禾招了么?”
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两人惭愧的摇了摇头,没想到巧禾平时不声不响的一个干粗活的丫头,竟是块硬骨头。
月轻玉想不通,大夫人在时对月如婷没有什么贴补,三夫人亦是暗地里一直可扣着流溪院的份例,若是用银钱买些眼线和消息不成问题,可宁死不屈...她到底是怎样掌控着这些人的呢?
进了柴房,巧禾被五花大绑在平凳上,指尖滴着血,阴森恐怖的夜里她脸上没有一丝惧色。
睁开带着红血丝的眼仁,那缓步慢踱的不是大小姐还有谁?
轻蔑地冷笑了一声
“难为你还笑的出来!”她深深的看了一眼巧禾,轻拍了两下。
月武扛着“月轻玉”将人丢到了巧禾的面前
“今夜端王府的人在章家地牢侮辱了本小姐,你想不想知道这人是谁?”月轻玉道
绿筠和冬香同时被吓了一跳,相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怒火。
今夜三小姐迷晕小姐竟是有这般恶毒的算计!
轻撕下人皮面具,看戏般的笑看巧禾的眼神从不屑到震惊。
怎么会是三小姐?
巧禾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住月轻玉,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不可能!不可能!
“把她关到章家地牢,没我的命令不许她出来。”
“是”月武扛起人消失在夜色里
恐惧如涓涓细流一般,悄无声息的在空气中游走。
“让她说话!”
绿筠拿下她口中的抹布,“不可能,我不能弄错的!”
冬香搬过来一条长凳,用帕子擦干净后扶月轻玉坐下。
“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在月如婷怎么想?
在我识破她的陷阱与有人出卖她之间,你猜她会相信哪个?
三小姐失了清白你猜她会不会放过你?还有被她攥在手中的...你的把柄?
她是个小心谨慎的人,知情的想必那几个,你又是我院里的,前段时间本小姐可是赏了不少东西,保不齐....”
三小姐出事定会疑她,那娘和妹妹岂不是...
“我没有!”巧禾眼中闪过慌乱,月轻玉每多说一个字她心里就乱了一分。
很好,月轻玉看了一眼窗外的月光,打了个哈欠对着绿筠道:
“杀了她!”
巧禾脸色大变,手心发紧,喊道:“大小姐!”
月轻玉的脚步未停,悠悠道:“在我这儿,三小姐的消息已经一文不值,你已经没了利用价值!”
“不止云榭院,四小姐和五小姐身边亦有三小姐的人!”
第一百一十章 大婚旨意
这话果然让月轻玉停下了步子,回头,深邃冷寒的眸子让人心尖一颤,巧禾认命般的低下了头。
“求大小姐放奴婢一条生路~”
“那就看看你说的有多少价值了!三小姐到底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好处?巧禾嗤笑了一下,“没有好处!”
“没有好处,便是金银所不能及的东西!”绿筠道
巧禾同意的点点头,“是我家里人的身契!”
“三小姐怎么会有你家里人的身契?”月轻玉有些吃惊道
“不是三小姐有,是大夫人!”
“大夫人出事那日三小姐找上奴婢,奴婢是家生奴才,我的身契都在府中,可我娘亲和妹妹的却在大夫人外养的庄子上侍奉,籍契、身契都在大夫人手里。
三小姐让奴婢想办法来云榭院伺候,否则便将我的家人卖去青楼换钱!
不是大小姐便是我的家人,奴婢别无选择....”
“原来如此!”月轻玉此时倒有些佩服了她了
赵氏出事,流溪院的人悉数被关押,月如婷一向胆小受惊昏倒。
混乱中谁又想到柔弱的三小姐拿了身契,安排了下人,最好的金蝉脱壳。
原来早在数月前,月如婷便布好了局。
月轻玉将视线从巧禾身上挪开,起身欲走,巧禾小心翼翼地望着,急道:
“大小姐,奴婢只为三小姐做过这一件事,您饶了奴婢吧!”
“只要是背叛,一件与百件有何不同?我可以饶你一命,毒哑她,打断她的双手,卖去青楼!”月轻玉冷道
巧禾惊恐的看着月轻玉:“不,您答应过我的,会放奴婢一条生路!”
“我是答应过你,不杀你,可我却没说要放过你!
你娘和你妹妹的身契会有人在你入青楼当日交给你的,你若不肯,也无妨,天亮我可以让人放你回去,不过....
三小姐经历过什么你也看到了,你不从便换你妹妹替你受过,要怎么选,全在你!”
巧禾呆住了,像个死人一般。
做错事总要付出代价!
甘蔗没有两头甜,凭什么便宜都让你一个人占了!
两个丫头一路不语的跟着回房,心里那个后怕,论脑子论手段她们都帮不上忙,现在连防备都做得不够充分,接连让三小姐钻了空子!
冬香心里发愁
月轻玉前脚还不等坐下只听身后咚的一声,两个丫头双双跪在了地上。
见她两的表情,月轻玉一阵头痛,不给开口的机会道:“输人不输阵,起来回话!”
“祸福难料,人心难测,这些事怪不到你们头上!”月轻玉把二人拉在了身旁
“奴婢求小姐杀了三小姐...”冬香直截了当的说出了心里话
“三小姐心思狠毒,远出乎我的意料,大房的不堪也是爹爹的污点,杀了她容易,可大房任何人出事,首当其冲的都是爹爹!”
许是一夜之间发生太多的事,月轻玉眉眼间尽是倦色。
同室操戈最废心力,太多的牵连,杀起来一点都不痛快!
“可三小姐失踪之事瞒不了多久,一旦被人发现的话闲言碎语也不少。
三小姐人面兽心终是保不住的,她今夜出手又何曾顾虑过大爷的名声?
长痛不如短痛,小姐切莫为了大爷的名声而心慈手软啊!”绿筠劝说道
冬香很同意的点点头
月轻玉整理着思绪,她是极想杀了月如婷的,章家地牢便是她的十八层地狱,这种精神上的折磨才是她想惩罚她的。
捕捉到绿筠的杀意,语声郑重道:“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动,先关她两日再说吧!还有今夜我去过璃王府的事对任何人不得提起,包括王爷!”
“小姐~”绿筠简直要气的吐出一口血出来
“院中人心不足,我信得过的只有你们两个,以后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时辰不早了回去吧!”
月轻玉平眉紧皱,身心乏的很,摆摆手示意二人出去。
不知是睡了还是清醒了,似梦非梦间惊坐起来一身腻腻的冷汗。
开窗望向璃王府的方向,不知他醒了么?
天微亮,怡和宫
愉妃刚起,宫人正绞着帕子服侍着娘娘起身。
大丫鬟春娥急匆匆的赶了进来,因急走带入的寒气惹得愉妃心中不悦,轻瞥了她一眼。
看得春娥浑身一震,忙叩首道:“奴婢险些冲撞了娘娘,娘娘恕罪,奴婢给娘娘道喜!”
侍奉的丫头们更加谨慎,跪着递了洁手的帕子过去,等梳洗完毕愉妃才淡然开口道:
“什么事?”
春娥不着痕迹的长舒了一口气,左右看了一眼,愉妃抬抬手退去了左右。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正德宫传来消息说昨夜端王杀了吴家公子,陛下赐了禁足,对外只称是被人刺杀的!”春娥埋着头等着娘娘的赏
淑贵妃完了,端王这下定不能翻身了,娘娘夙愿达成定会高兴极了。
出乎意料,不仅没见着喜色反而还有些疑惑,“端王一直拉拢吴家怎么会杀了吴舟勇?”
“小唐说是因为一些个男人,端王有...龙阳之好!”春娥说的面红耳赤
“龙...哈哈哈~淑贵妃啊,没想到你这儿子这么有出息啊!”愉妃大笑道
陛下只是罚了禁足看来是大事化小了,哼,淑贵妃那个贱人倒台陛下都没废了端王,如今还在包庇他,还真是喜欢这个儿子啊!
愉妃凝聚的眼神扫了春娥一眼,眼底的笑意一闪而过:“把这件事传回林府,告诉父亲让他找几个不相干的人,本宫要满京都都知道这桩丑事!”
春娥眉心一跳:“是!”
“奴婢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陛下说端王与定国公府二小姐十日后完婚,随侍官已经在宣旨的路上了!”春娥生怕娘娘会生气,说的声音比刚才明显低了许多。
“这是好事啊!”愉妃笑意更浓了
春娥不解,好事?这联姻不是对端王有利么?
若是端王还是以前的端王联姻确实对他有所助益,而如今他声名丧尽后宫的助力全无,丢了朝中最大的支持兵部,怕是只能靠着定国公府这颗大树苟延残喘了。
定国公府?
愉妃闹中浮现的都是月轻玉的身影,这个女子两次出现在宫中,第一次禁足了九公主,第二次灭了淑贵妃。
到底是巧合还是有意,这个女子倒是不简单!
愉妃动身去了启祥宫,有几日没见淑贵妃了也不知道她过的好不好?
毕竟她若是知道自己的儿子这么多“喜事”应该做梦都会“笑”醒吧!
月轻玉不知道是谁这么想她,一大早的喷嚏连连,许是昨夜吹风冻着了?
来不及用早膳,宫里的侍官便传来了大婚旨意,满府的人忙慌慌的赶去了正厅接旨。
圣旨中一句句的砸下来,众人惊了一个目瞪口呆。
月轻玉思忖着,吴家出事陛下这个时候赐旨,想来是想借定国公府保端王。
唯一能借力的便是...爹爹,大婚如此仓促定是要避开爹爹回朝的日子,那么除了这个坏消息今日朝堂应该还会有一个好消息!
月如媚愣是半天没缓过神儿来!
清醒之后又是窃喜
老夫人欢喜的拐杖都不用扶了,拍了拍月如媚的手,此时的老夫人简直是既慈祥又和蔼。
只是十天...这也太仓促了,欢喜的送走了侍官后原地把三房的人都叫到了青朴院。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三小姐失踪
“这可是咱们府中的头等大事,三媳妇此事便交给你来办,虽然时间仓促别的都不重要,宾客这儿一定要招待好!
二媳妇,你细心,这件事你便帮着一起操持吧!”老夫人笑容满面道
“是!”沈氏和祁氏纷纷应声
“那喜服来得及么?”老夫人有些担忧,这可是门面。
“来得及,来得及,陛下赐婚后儿媳便命人准备着了,虽是仓促但也能赶制出来!”祁氏笑呵呵道
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猛地又想起另外一件要紧事:“二小姐的脸恢复的怎么样了?”
这....众人面面相觑低头不敢应声,二小姐那脸么?
原本的那道疤还能遮一遮,可这新伤...怕是要吓死人呢!
祁氏不敢应话,这小蹄子的脸有人捣鬼,与她可没什么关系!
“祖母,二妹妹的脸伤也不是一日便能好的,孙女有办法,此事便交给孙女吧!”月轻玉把这最棘手地活儿揽了过来
“要说还是大小姐最有本事!”
这烫手的山芋有人揣着,祁氏心里偷着乐呢。
流溪院内月如媚忧喜交加,这脸还没好王爷会不会嫌弃呢?
不过,既然王爷求了明旨,那一定是想通了,不计前嫌吧!
正想着,月轻玉便走了进来。
瞧着她的身影,“这一上午流溪院已经够热闹的了,来回恭贺的我都头疼!”月如媚矫情道
“本以为二妹妹会为这容颜发愁,看来是祖母杞人忧天了!
妹妹既然身子不适还是找个府医好好瞧瞧,别平白耽误了婚期!”说完瞧都不瞧她一眼转身便走
原来是为了她的脸来的?
月如媚一愣,眼看着月轻玉出去,追还是不追?
眼神示意红衣,可大小姐何时把她放在眼里,任凭红衣喊破喉咙也没停下来。
为了脸,咬咬牙,追!
“你可有什么好方法?”月如媚追了出来,在二道门拦住了。
“求人总得有个求人的态度!”月轻玉眼神一暗
月如媚咬咬牙,行礼,态度卑微诚恳道:“如媚请姐姐赐药!”
任世上任何灵丹妙药都是医得了病医不了心!
更何况还是一颗黑心
“药倒是没有,不过...”朝后伸手,冬香把东西递了上来。
“我记得刚入府时有一次嬉闹把脸给伤了,舅母曾花重金从宫里带来的舒痕龟灵膏和桃花珍珠粉,十日的时间好是好不了了,可遮一遮倒能保证让人看不出来。
妹妹大婚在即,拿去应急是最好的!总不能让新郎官一揭盖头吓一跳吧!”
听她说完月如媚脸上就不好看了,自己卑躬屈膝地就得了这个?
什么好东西似的?
又不能治好,可这毕竟是宫里的东西,十日不成,二十日,三十日总行了吧。
月如媚甩着帕子让红衣收了起来
“还有一事我要提醒妹妹!”
月如媚倒是不信她会好心提醒自己?
“二妹妹嫁入端王府固然重要,可若想在端王府站稳脚跟靠的不是恩宠,是子嗣!
侧妃一立,后面的格格、侍妾端王便可名正言顺的纳进来。
你月信未至,你已是侧妃这嫡子你是占不上了,若是连长都讨不到...
唉,真是要为你将来的日子,捏一把汗!”
月轻玉说的坦坦荡荡,这是实情,可她却不想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以她对月如媚的了解,不用她出手这个蠢货也知道该怎么办。
难得她说句实话,而月如媚只当这是巴结她。
真不知她哪里来的自信...
“今日没瞧见三妹妹,不知道是不是病了,二妹妹可要一起去看一看?”
月如媚哪有那个心情,她那身无二两肉的身子,病了不是很正常么?
“二小姐,赵家二夫人来看望您,已经到青朴院了!”曹嬷嬷及时雨一般的来传话
赵家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
月如媚可不想此事被月轻玉破坏,忙道:“真不凑巧,姨母难得过来总不能避而不见,左右如婷是自家姐妹,也不会计较!
姐姐不是要去看三妹么?”
月轻玉会心一笑,便向偏院走去,意料之中的被挡在了门外。
“大小姐恕罪,三小姐染上了风寒,怕传给他人吩咐了要闭门静养!”流锦壮着胆子道
昨日时她夜值,许是困了睡的极死。叫床时才发现三小姐人不见了,她已经找遍了府也没瞧见人影,想到当年大夫人失踪后整个院子的丫头都被大爷处死了便心里怕的肝颤。
只能硬着头皮编着瞎话,心中祈祷三小姐聪慧自己一定能回来的!
谁知大小姐八百年不登门的竟过来了,腿肚子不听使唤的颤着。
“哦,那这样的话,冬香,让府医回头抽空给三小姐瞧瞧,别病的出不了门才好!”
“是!”
这府医一查那不是都露馅了?
流锦还想说什么,可抬头只看见了大小姐背影,小姐失踪瞒不了多久,这可怎能好?
忽然,她脑子里蹦出一个声音,三小姐若是死了不就行了?
一切都结束了!
流锦吓的扇了自己一巴掌,伺候三小姐久了怎么都敢有这种想法了?
“流光出府了么?”月轻玉对着冬香问道
“早早的便出去了,定是去寻三小姐的!”
“我瞧着流锦不敢声张的样子,房中必不敢留人,一会儿你想办法将流锦支开,让月忠去房中查一下,看看东西在不在!”
“奴婢明白了!”
三小姐这一病流溪院里的丫头们也跟着省事,小姐吃得少只要些清淡的粥菜,连带着流锦都轰了众人外院里伺候,大家都落得个自在。
见着冬香过来,少不得攀扯几句都伸着脖子想进云榭院伺候呢!
流锦见这些没脸的心中忍不住骂了几句,又怕大小姐出幺蛾子,只能笑脸小心应付着。
“我家小姐说了这会子赵大夫一时顾不上三小姐,又怕你们惫懒欺负三小姐心善,看看别耽误了小姐的病!”冬香心里膈应月如婷,对着流锦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哪能呢?”流锦含笑道
“哼,备不住有人当面一套背地一套!”说完冬香便向厨房走去
流锦想拦被冬香的快手给打掉了,“你拦我做什么?难道有见不得人的事?同你好说几句便是给你脸了?”
厨房里自然没有药罐药渣,冬香话里敲打着众人:
“原都当三小姐好欺负呢?病得见不了人了也不给小姐吃药是么?一个个做事如此惫懒小心大小姐给你们都打发出去!”
众人心里有几分心惊,接着冬香的话道:“冬香姐姐,这三小姐贴身事宜我们也碰不到,这都是听命行事啊!”
这么一说众人的眼光都向流锦飘过来,原本不足的底气一下子又泄了。
“这...小姐说的不喝药!”
“什么小姐说的,我瞧着就是你懒,哼,等我问问三小姐便叫你知道小姐的厉害!”说完冬香一把拉着流锦往内院走去
“不不不...”流锦哪敢这般,挣不脱甩不掉,眼看着被拖出门了连忙跪下,就这样还被冬香拖行了好几米,连着衣裙和膝盖都磨破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弃车保帅
“冬香姑娘,您饶了我这回吧,是我懒,寻着三小姐饮食不振便没取药!”
听到这冬香才满意的撒了手,白了流锦几眼:“呸,就你这样的也配当小姐的一等丫头?”
这一等丫头的月例可比她们这些个粗使丫头高出去几倍不止,凭什么她们干着最脏最累的,流锦伺候的如此不尽心还拿着那么多银子?
一个个的眼馋心热,嚷嚷着要给小姐讨个公道,流锦一下子便慌了神儿,这要是闹开了可如何是好?
“好妹妹,我知错了,你就饶了我一回吧!”
冬香瞥见一个鬼祟的身影从院中闪过
她知道那是月忠得手了
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你们不要打量着主子们什么都不知道,有的事是在给你们留脸面,若是个没脸没皮的,就活该被拖出去打死!
大房这几个小姐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别说老夫人了,大小姐便绕不了她!”
也不知是害怕还是自责流锦在众目睽睽之下竟落起泪儿来,跟谁冤枉了她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冬香平时最见不得别人哭,今日只觉着痛快,谁叫她跟着三小姐作孽!
“好了!你还委屈上了,亏待了小姐你就是哭瞎了也活该,赶紧去药房给小姐抓药,都小心点伺候吧!”说完便昂首阔步的回了自己院子
原本松懈的众人被冬香耍的这一通威风给吓到了,大小姐怕是要抬举三小姐呢。
谁还敢懈怠啊,流锦欲哭无泪,这下防不胜防啊!
月轻玉让人打听着,定国侯一下朝便向青朴院去请安。
定国侯脸上挂着喜色,却又止不住的在房中踱步,见祖父矛盾的样子月轻玉上前一步行礼问安,随后递上一盏香茶:
“孙女瞧着祖父脸上很高兴的样子,可是为着二妹妹的事儿?”
定国侯表情一僵,才伸向茶杯的手也顿住,小家伙现在也敢来探他的口风了?
但也只是一瞬间,瞥了一眼孙女,转眼接过茶笑道:
“为她倒不至于!老夫考考你,且来猜一猜!”
月轻玉心里明白了八九,笑容真挚了几分装傻道:“咱们府上还有什么别的喜事么?”
定国侯脸上浮着一抹带着几分微妙的笑容,“猜不出的话还巴巴的跑过来干什么?”
月轻玉嘴角一抽,姜还是老的辣。
“藏巧于拙,用晦而明,寓清于浊,以屈为伸,很好!
不过,对自己人何必藏了这么多心思?起来吧!”
月轻玉闻言也懒得装了:“祖父教训的是!”
“祖父忧与愁可都是为二妹妹的婚事?”开门见山道
定国侯点点头,目光赞赏:“说说!”
“这婚事由陛下亲旨又如此仓促可是与爹爹、端王有关?”
直击要害,定国侯没有惊讶于孙女的机敏而是怀疑道:“你与璃王可私下有所往来?”
提起璃王心中有一处地方被刺痛
月轻玉如怂包道:“孙女没有!”
这种事打死也不能承认啊!怂一下又怎样?
刚刚定国侯因说的急显得有些疾言厉色,不过细想又不通,事发突然且璃王总不能左右陛下的心意,是他想多了。
定国侯缓色道:“你猜的不错,今日朝中几件大事过半都与月家有关!
今日朝中收到捷报,不出意外的话,你父亲于下个月初便可回朝了!”
“真的?”
虽心中有了计较但听到爹爹归来,还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月初班师回朝,大哥回来便是大婚了。
“先别高兴,这也是唯一一件值得让人高兴的事了!
昨夜吴家公子被人暗杀,今晨傛王府传来消息说傛王侧妃得了失心疯,而端王...
不知为何被陛下禁足,可偏偏这个时候要端王成婚!”说完定国侯眼中的冷意更甚
“祖父是怀疑端王与吴家惨案有关,还是已有证据只是陛下顾及...”不等她说完,定国侯一个警告的眼刀掷了过来。
原以为她是个聪明的,却不想是聪明太过,连分寸都忘了,她妄议的是当今圣上,有几条命敢说陛下徇私枉法?
连自己都只是在心中揣测,她怎么敢宣之于口。
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月轻玉心里一通委屈,不是祖父自己说的对自己人不要藏这么多心思么?
怎么,还警告上了?
若是祖父知道吴家的事是自己一手策划的恐怕会把她轰出府吧,咦~
连忙请罪道:“咳咳,那个...孙女口不择言!”
定国侯也没有全然怪罪,“接着说!”
月轻玉可不上当,瞄了两眼,撇着嘴嘟囔着:
“刚还说一家人不藏心思,心眼儿比谁都多!谁还敢说啊?”
“哈哈哈~”
原这娃儿也是个有脾气的,这才是女娃的样子嘛!
定国侯自己言行不一,还得扯着老脸说软化哄着:“是祖父不好,言行不一...”
李忠伺候了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侯爷哄别人,咬着嘴唇憋着笑。
月轻玉赶紧见好就收,忙道:“那孙女可是猜对了?”
“听说陛下昨夜是连夜召见了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端王禁足的理由众说纷纭。
我也是怀疑,这两件事未必太巧合了些。
吴家的事或许只有陛下心里最清楚...”定国侯道
“既然陛下已有明旨处置吴家的案子便是撇开了端王的关系,祖父可安心些!”月轻玉皱眉道
端王有命逃了这次,下一次一定要置他于死地。
“若是陛下早就得了战报呢?”定国侯发问
月轻玉低着的头猛然看向定国侯
“明知你父亲归朝之期却赶在这之前完婚,若不是为了借此次战事保端王的颜面,就是日后借端王的手拉下定国公府这面大旗!”
这才是定国侯最大的疑问!
定国公府两女嫁入皇室又分庭抗礼,月少堂若是再功高震主一旦两位皇子中任何一个起了反心,那陛下岂不是终日悬心?
子不教父之过,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拉下定国公府这面旗!
别人看定国公府都是幸,只有定国侯才知这是悲啊!
月轻玉冷不丁的意外了一下,她倒没想这一层,此时把端王撇出去,等大婚结束父亲归来,再与端王扯上关系,为保如媚不受牵连最好的筹码便是爹爹的军功....
宫宴上陛下的示好与后来一次次的偏爱,让她逐渐的忽略了若是陛下的猜忌一直有增无减呢?
夜逸辰娶了月如媚,他的过错可不能与定国公府扯上任何关系!
月轻玉缄默不语,吴家的事陛下偏私,可通敌卖国与庞方建的事他必死无疑。
月如媚嫁入端王府,必须要赶紧舍弃她才是!
“祖父可有破解的法子?”
定国侯苦笑,有又如何,大婚在即总不能抗旨不嫁吧。
看这丫头笑的邪性,定国侯往椅子上靠了靠:“你又有什么鬼主意?”
鬼主意没有,把柄倒是有一个。
“孙女问祖父一句话,万不得已祖父会选择保侯府满门还是保侯府百年名声?”
这句话问的定国侯心里不好受,名声与性命一样的重要。
就如忠义两难全一般,真要做了取舍,手心手背都是肉。
舍了哪一样都难受
可,手心如命,肉多,手背如名,肉少。
弃车保帅,当然是要保肉多的。
“若真有那一日自是保侯府满门!”定国侯颇有些无奈的意味道
“祖父应该没忘,祠堂可还关着大夫人呢!”月轻玉蜻蜓点水,一下点起了定国侯心中的波澜。
说来也好笑,定国侯竟然把月如媚弑母这件事给忘了。
定国侯嘴角不自主地抽了抽,眸光一闪。
万不得已他还能舍弃这个孙女!
再打量月轻玉时,她却被祖父戒备的阳光看的有些心虚,连忙称着有事退了出去。
第一百一十三章 幸亏赵氏死了
大小姐满怀心事的出了青朴院,李忠忍不住道:
“侯爷同大小姐说朝政之事,是有意培养大小姐?”
定国侯捋了捋山羊胡,“端王多行不义,不成事啊!”
宝,当然要押在对的人身上!
“这丫头与璃王是不是自打宫宴后就没见过面?”
李忠点点头,好奇,侯爷怎么关心起这事了?不是一直忌讳着大小姐与璃王私相授受么?
“看来要帮一帮璃王了!”定国侯打定主意道
若是璃王知道定国侯出手帮他,怕是都能从昏迷中笑醒。
院里赵大夫正等着请平安脉,月轻玉屏退了下人后便见他拿出几张脉案来。
“今晨璃王爷已醒,老奴不敢停留,这是老奴誊写的脉案,王爷已经过了生死关头,静养一月便可恢复!”
眼泪不争气的落在纸上,墨迹一点点的晕开,用指肚快速抹过眼角:
“璃王府的府医大多都是不出府的,我会让人传信给尚尘让他每日将脉案誊写一份给您,不是您亲口告诉我他无事,我终是不放心!”
“老奴定当尽心,璃王府的府医医术不在老奴之下,小姐可放心些!”赵大夫有些心疼道
“您先下去吧!”赵大夫走后,不多时月忠和月武办完事回来求见。
“巧禾已经处理了,按您的吩咐她家人的身契也都还了回去都安顿了,此生这些人都不会再踏入京城半步。
这是从三小姐房中找到的身契,总共有四十七张!”月忠递了匣子上来
这么多?
月轻玉打了个冷战
没想到赵氏手里竟然私底偷偷按下了这么多人!
月轻玉细细的翻着有几个越看越心惊,竟有的人做到了小姐们身边的一等丫头,而她们身后的家人却一直被人捏在手里,不知道这么多年为着大夫人做了多少事。
若不先杀了赵氏,不知又有多少麻烦!
“小姐,可要拔掉这些钉子?”
眼神冰冷的看着这些身契,“绿筠!”
“你和月忠今日出趟府,把侯府外的这几个庄子走一遍,查清楚这些人当中到底有哪些人是真无辜,哪些人成了三小姐的爪牙!”
“是!”两人闻言便立刻去了
“那剩下的府里的怎么办?”冬香道
相较之下,府里的人想处理起来便要棘手些了。
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都是些粗使丫头,找个错漏便好了。
若是自己院里的还能直接打发了,可町芷院和花荣院的她一时倒不知该怎么办。
她入府时间不长手里不可能有这些人的身契,这些都是大夫人的“私兵”而大夫人更不可能将东西留给她。
猛地冬香脑子一亮,“小姐若是想让这些人见光也不是没有办法!”
“哦?你这榆木脑袋开窍了,也来说一说!”
“大夫人出事后她的房间一直被封着,久无人居住,二小姐大婚定是要开门打扫的,若是失火会怎样?”冬香狡黠一笑
若是失火定然救,那这些东西便可翻到明面上了。
这倒不失是一个好办法
却也不能做的这般明显,此事还是得借三夫人的手才好。
“人头上雪影和冰蓝也熟悉,这些人先让她二人都留意着些。”
将身契递给冬香,藏东西这种事冬香最拿手了。
房中只剩下月武,见他有伤便叫坐下了,这样的待遇他还是第一遭。
“昨夜三小姐醒了便疯了似的大喊大叫,好在章家乃是废宅,之前章家被诛了三族京城里的人都忌讳着,平常没有人会来。
地牢里属下派了生脸把守,这件事三小姐吃了个哑巴亏,小姐留她一命,要恨就让他恨端王吧。
上次月忠从端王府取回的令牌正好有用,就算事发也查不到小姐身上。
地牢每日一餐一饮,手脚皆用铁链锁着,保证她死不了!”
月武做事很细致,这也是月轻玉最为看重的一点。
只冷冷的嗯了一声,爹爹还有十几日便回府了,真想困死她一辈子,饶她一命想想便是意难平。
“这是王府传回的密信!”月武从怀中掏出,恭敬地递了上去。
打开一看,不得不说尚文他们的办事效率还挺快,一夜的功夫就把傛王府的丫头给审问完了。
心中有些庆幸,四小姐没有牵连进去。
否则,她都有股子冲动把这个家给拆了。
和爹爹另起炉灶
“你去告诉尚尘将王爷每日的脉案传回一份,悄悄地交与赵府医!”说完又甩给了月武一个闭紧嘴巴的眼神
月武一下就听明白了
“不过..”月轻玉疑惑的搓了搓手,“以端王的奸诈章书清知道他那么多秘密,若是这个人没有价值绝对不会留他,可他对王爷还有用途!”心中一阵发紧
“章书清重伤昨夜定会躲回端王府,你派人盯着,这个人暂时不能死!”
月武心中叹了一口气,啥时候自己家的小姐也能过上小姐该过的日子?
“是!”
“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
月武立刻起身抱拳道:“但凭小姐吩咐!”
因着二小姐的婚事府中进出的人频繁了起来,孔武瞧着今日三小姐房中的人挎着个篮子来回来去的出了三四趟了,赶紧把这件事报给了冬香。
三小姐半夜被劫这事要传出去不被乱棍打死才怪,都是怕的要命,只求能多活一天是一天,万一三小姐自己找回来呢?
至少还有时间能给自己提前安顿一下家里,流锦和流光这般打算着。
“这事你夸大些,去禀了花荣院的李嬷嬷!”冬香转了转脑筋道
三夫人?孔武可听说最近三夫人可是火上房,这芝麻小事的...
“冬香姐姐,这点小事三夫人能听么?我听说三夫人最近可脾气不大好...”孔武蹙着八字眉有些犯怵
“放心吧,三夫人不仅不会骂你,还会赏你呢!”
孔武想着大小姐还得用他,冬香自不会给自己亏吃,加之又说有赏,立刻咧着嘴跑去了花荣院。
李嬷嬷去报时正好三爷也在,难得夫人出个笑脸,端着当家主母的样子道:
“这府中都是女眷,虽说二小姐的婚事匆忙,可也不能失了秩序丢了体面!”
“这正门是留给官客走的,是侯府的脸面是万万不能动的!
这侧门就让奴才们平时进出用吧,其它的角门虽方便可此一时彼一时,府中都是女眷若是此时被人钻了空子可真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上不了台面的,就都关了吧!
这小厮伶俐,赏一贯钱,叫下头的人都警醒着点儿!”三夫人扶了扶耳边的珠穗道
这话儿明显是敲打给三爷听的
李嬷嬷听的一身冷汗瞧着三爷脸色不善立刻退了出去
孔武笑着谢了恩,捂着袖口里的钱串子美滋滋的,跟着大小姐干活就是痛快。
三爷平白又吃了一顿瓜落,拉着脸子往外走,三夫人也不急,喝了一口香片道:
“看来爷也不着急让孟家妹子入府啊!”
这哪能呢?三爷还当祁氏匡他来的,听这意思是真同意了。
立刻换上一张笑脸,“这还不是得看夫人的嘛!”
第一百一十四章 唱大戏
想想这几日受得憋气,一把扭住他的耳朵,手上却没用多大的力气,道:
“你哪次纳妾我没同意啊?怎得,这次娶了平妻以后咱们院儿里有人给你做主了便别回来了吧!”说完便推搡着让他出去
“夫人,你这说的哪里话,哪能呢?”三爷就势把人搂在怀里
祁氏娇溺的生着气,“爷真想娶那孟慕华?”
“我才不想呢,这还不是娘可怜她嫁不出去,又不愿委屈她,知道你是个大度的,这才把她塞过来了嘛!”
三爷这可是撒谎不带打草稿,放屁不带脸红的。
祁氏也不愿意计较,本就是个板上钉钉的事儿,唬道:“爷若想让那孟慕华顺顺当当的入府,踏踏实实的过日子也不是不行!
爷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哎呦喂,可算是听到了这句软话儿,三爷脸上都要乐出了花儿,别说一个,一百个都行。
“这侯府的嫡子必须是从我肚子里爬出去的,若不是那他也只能有我这一个母亲,凭她孟慕华是平妻也不行,她生的孩子如那些妾室一般都得养在我名下!”
三爷有些为难,他倒没意见,就是老夫人那...
“为夫的当然没意见!”
祁氏这才安心的靠在三爷的怀里,孟慕华来了你就慢慢熬吧!
三夫人下令角门统统都给关了,至于人嘛,全部被调到了正门和侧门把守。
这样原本在那鸟不拉屎的偏门当差的下人们有了露脸的机会,可就是有人不乐意了。
比如说葛力
原来在角门的时还能与表妹多说上两句,趁着没人的时候还能拉拉小手,现在可倒好十几双眼睛盯着,甭说说话了都是都是排队进出的多瞧上两眼的空儿都没有。
想到这儿便想踹孔武两脚,一上午板着个脸没给他好脸色瞧。
月轻玉带着冬香出府时瞥了一眼这个葛力,一副敦厚老实的模样,天然的信任感,就是这样的人才往往最容易被皮相所骗。
若是一个贼眉鼠眼的看起来就让人有戒心的反而不易成事。
月武套了马车在府门等着,见小姐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马上就要午膳了,小姐准备去哪儿?”冬香问道
“带你去看个热闹!”
热闹?想想冬香就有些兴奋的坐不住
马车来到吴府外
哀嚎遍野,月轻玉觉着从门口都能听见彭氏的哭嚎和咒骂声。
不少人围在吴府门外看热闹,人群中窃笑、私语脸上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活该!早就该死了!”
“可不是,老陈头的孙女就是被这畜生糟蹋的,那丫头不从一头撞死了,唉,好端端的一家人...”
“所以说啊,这种人活该老天爷收了他!”
你一言我一语的,好生热闹!
冬香开始觉着有些刺心,听完议论后又觉着气愤,并没觉着有什么热闹,好端端的小姐来找这晦气做什么?
“小姐,咱们一向与吴府没什么来往,您不是来吊唁的吧?”冬香面色讪讪
“昨夜吴舟勇被人杀了,今晨傛王府说吴湘湘疯了,你瞧,这吴家一死一疯多可笑!”
冬香静静的听着,见小姐嘴角笑的有些瘆人,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没发烧啊?
月轻玉好笑的打掉了她的手,想什么呢?
“小姐,昨夜您出去,不会是...”冬香看着吴府有些担忧,昨夜小姐是不是去杀人了?
前世冬香被吴家姐弟二人所害,现在也算是替她报仇了。
见她面有忧色,摇摇头道:“没有!”又吩咐月武道:“走吧!”
驱车来到了京城最西的贫民巷,月轻玉刚入京城那会儿同娘亲和冬香曾在这里住过一个月。
虽然已经到了夏末没有那么闷热可这里依然是蝇虫漫天,随地的污水与垃圾没有半分的归置。
月轻玉凭着记忆找到了当时他们栖身的土地庙,往事种种尽在眼前。
“娘,您不是说京城是一片繁华盛景么?”
轻衣怀中抱着她和冬香,虽是蓬头垢面却眼神清亮道:“再完美的东西都有不堪的一面,京都繁华的背后便是贫瘠,可若能走出这片贫瘠那如星如光的大路会承载着你走的更远。”
“嗯,不止我,还有娘,还有冬香,我们要一起走的更远!”
娘亲闭了闭眼,掩去心中所有的光,轻柔的说道:
“好,娘会一直陪着你们的!未来的路很长,很远,别怕!”
可是娘,女儿走出了贫瘠看遍了繁华,您为什么不等等我?为什么要先走?
“小姐,你还好么?”冬香见她眼角噙泪,明白她是触景生情,抓紧了她的手。
“没事!”月轻玉伸吸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强撑的意味,将满心的酸楚咽回肚里。
月武这才跟了上来,躬着身子回禀道:“大小姐,米行的人到了!”
戏台子搭好了,也该唱戏了!
走吧!
很快,贫民巷里便传开了,不知哪家的富贵小姐又来施米,这样的好事可不是天天都有瞬间排起饥饿的长龙。
人影晃动间,月轻玉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待她走到眼前时已经发了半天米的她忽然就有些站不住脚了。
娇弱的倚着冬香的身子,勉强的站着。
“小姐,您怎么了?”冬香这么一说话,那领米的妇人才觉着眼前的人儿有些面熟。
“小娘子,你们是定国公府的人么?”
冬香抬头看了一眼也觉着妇人有些眼熟,可又说不出从哪里见过....
只能点点头
妇人惊喜的对着后面的人喊道:“是定国公府家的小姐又来施米了!”
就看人头如倒了的纸牌一般依次向后传递,很快一片谢恩声传来。
“我...”白李氏激动的眼中闪着泪光,“国安寺,小娘子救过我的命,还记得么?”
冬香这才想起来,怪不得觉着眼熟,是国安寺晕倒的那个大娘。
可现在要救的不是她而是自己小姐啊!
“冬香,我有些饿了!”月轻玉赶紧提示这
“小姐出来还没有吃午膳,可是,奴婢出来没带吃的啊!”
两人的眼神落在白李氏的身上,她有些为难,这吃的有倒是有只是人家是大小姐,能看得上么?
不行,这要是给人吃坏了身子,可不得了!
白李氏局促不安的原地纠结,还是月轻玉主动张了口:“大娘,可以去你家给我做点吃的么?”
先是点头后摇头,给众人都整懵了,最后看了一眼手里的米袋,连忙道:“可以可以!”
这发米的活计便交给了月武
月武是有些不放心的,可月轻玉觉着带着月武别人难免会心声戒备。
她们两个弱女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这地上都是泥水污渍的,月轻玉那一身青色衣衫很快溅满了泥点。
“大小姐怎么会亲自来这种地方?”白李氏好奇问
第一百一十五章 初遇白左
当然是为了你的儿子啊!
当初救了白李氏月轻玉便命人查过她的住址,只是没想到她们曾同在一个贫民巷里住过。
这些话在肚子里咕噜着,嘴里道出实情:
“我刚来京城时在这儿的土地庙里和我娘还有冬香住过一个多月!”
白李氏顿住脚步,不可思议的回望了一眼,粗粗的行了一个礼,自己问的突兀,冒昧了。
月轻玉只是笑了笑,浑然没有在意,她的成长早就不是什么秘密。
冬香玩笑道:“何止土地庙,观音庙,土庙,最难的时候老鼠庙都住过!”
“是呢,你鼻子最灵,哪里有一点吃食都逃不过你那狗鼻子,肯定能找到住处!”
听着她们主仆二人丝毫不在意这些不堪的过往,白李氏也放松了些。
白李氏听着二人说着小时候的趣事,眉眼间有些心疼。
随着白李氏的脚步在一阵朗朗读书声的茅草房子前停下了脚步。
与其说是房子不如说是屋子,灶台、饭桌、书桌、床都在这一个大屋子里。
虽是家徒四壁细微处却可见的是尽可能的干净和整洁。
白李氏与白左的“房间”只有一张床板之隔,用百家布制成的窗帘勉强的遮挡着。
白左褪色发白打着补丁的长衫,身姿挺拔的坐于案桌前,左手执书口中流利的背着史书,汗渍浸透了衣衫,那一刻月轻玉在想寒门贵子大抵都是这个样子的吧。
白李氏拿着自己的袖子不好意思的蹭了蹭桌子和板凳,对着儿子道:
“左儿,有客人来了!”
听见有人来白左完全没有理会,他们家除了那些打杂跑腿的,要不就是给娘送绣活儿的腮婆子还能有谁?
有这寒暄的功夫还不如多背几首诗呢!
白李氏脸上有些挂不住,她早年丧夫带着儿子逃荒至此,全家连套像样的瓷器都拿不出来,白左是她唯一的骄傲。
白左上不起私塾,便偷偷的蹲在窗后墙角偷听先生讲义。
三岁识字,七岁便可背出口成诗,十岁时能文、博涉经史,熟读诸子百家之书,就连私塾先生也说她儿子乃是东武朝不可多得的奇才,只可惜生于这没落之地,否则以他的聪慧才能定能名垂青史。
全家微薄的收入全都贴补在了白左读书上
可如今在月轻玉面前,这唯一的骄傲也没给她长脸...
“左...”白李氏还想说什么,被月轻玉一把拦住,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又指了指灶坑里的地瓜,冬香会心一笑,主仆二人坐在板凳上有滋有味的吃了起来。
这样吃饭好像是回到了小时候的样子,书声琅琅伴着地瓜的香味清贫中又夹杂着家的味道。
白李氏见她不嫌弃心中止不住漾起一股暖流,赶紧倒了一整勺米下锅,这些肯定够他们三人吃的了。
灶坑火起,屋子里开始弥漫着土灶特有的烟熏,就算极力克制也止不住的咳嗽了起来。
而女子娇俏的咳嗽声如惊雷一般震醒了白左
他家怎么会有女人?
起身回看,女子白皙的手上握着地瓜,袅袅浓烟中半遮的容颜上那双如星的凤眸,惊艳了韶华!
月轻玉礼貌的笑了笑,白左削瘦俊逸的脸上忘记了回馈出任何反应。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他终于明白了这句诗的含义,可这样一个可人儿怎么会出现在他的家里?
正午光下的少年英俊多姿,淡定优雅只那狭长的眸子中偷出来骨子里的戒备和冷漠。
月轻玉感知到一股防备的气息
“娘...这位是?”
白李氏往里看了一眼,擦了一把手,尴尬的拉着儿子道:“这是定国公府家的大小姐,这位是上次救娘的是这位冬香姑娘!
大小姐仁心又来施米,上次施的米足足让大家吃了两个月呢!”
白左心中刚刚燃起的那一点小火星瞬间被他娘浇灭,定国公府家的小姐啊!
连忙拱手行礼,“多谢大小姐与冬香姑娘救命之恩,白左感激不尽,来日定当报答!”
冬香紧紧的抿着唇,待小姐回礼后撇清了救命之事,难得露出一副娇羞的姿态回礼道:
“大娘、公子不必多礼,今日吃了您这地瓜就算我们扯平了,什么恩不恩的以后快别说了!”
怪不好意思的!
阳光的照耀下冬香圆滚滚的脸上爬上了红晕
前世冬香也是爱慕白左的,那时他是端王幕僚,她是自己的贴身侍婢,每日都能见上两三日。
冬香这么明显的情愫月轻玉都没有发现,后来端王登记白左听从安排娶了陈国公家的独女。
再后来平步青云,官至宰相后她仍是深宫中的一介宫人,虽然深受她的宠爱可再也没有机会与她心中的少年郎说上一句话。
“我听白公子诗书简直可以倒背如流,可报了今年的秋闱?”月轻玉明知故问道
白左不动声色的捻了捻指尖,点点头,“今年我一定可以金榜题名!”
若是天下寒门尽可凭努力出头,世间便不会有那么多条永无出头之路了。
“男儿志兮天下事,但有进兮不有止!只可惜....”月轻玉叹了一口气
白李氏没听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只觉着这声可惜与儿子有关,瞬间紧张起来,话里带着哆嗦:
“大小姐这是何意?”
“我记得我从土地庙里回侯府的第一个月,满府除了冬香连下人都不会同我多说一句话。
才华也好,身份也罢,想要被认可,除非...”
“除非什么?”白左的眼仁漆黑深沉
月轻玉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除非我帮你!”
“你帮我?”白左震惊,紧接着问:“为什么?”
警惕的眼神如暗夜蛰伏的恶狼
若是旁人不应该是欣喜若狂么?
可怎么到了他这就这么别扭?
白左有白左的骨气,不过也有他的弱点。
要收服己用除了真心还要手段。
月轻玉摇了摇手中的地瓜,“为了这个,不行么?”
就因吃了自己家的一个地瓜,这个理由...
冬香都不信,白左更不信!
眼神变得深邃晦暗,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她怎么会知道自己?到底是刻意还是巧合?
白左看了一眼白李氏
月轻玉看着他,捕捉到了这下意识地保护:
“我曾在这儿的土地庙生活过一个月,最苦的时候我们还挖过槐树根煮水。
天子脚下的京都百姓尚有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之人,遥想那穷乡僻壤又是什么样的光景?
我若能助你金榜题名,为官一任福泽一方,殊不知比我发多少米有用!”
得到认可的最快途径就是共鸣!
白左在这生活了十几年,没有任何人比他想要改善这种境遇!
只是有心时郁郁不得志,得志时又有多少人能不忘初心?
“大小姐怎知我若为官一任会福泽一方,殊不知这贪官可比清官要好做多了!”
白左依旧是站着,浑身散发出的傲气没有因贫贱有一丝一毫的收敛,眼神里满是探究。
白李氏面上一阵失魂落魄的望着儿子,话,不能乱讲啊!
月轻玉笑了笑,言语间一如平常:“白公子没有做过贪官,怎知贪官好做?”
白左:“......”
君授权与之官,使官以权谋利。
有了权自然而然的有人送上门来,往者不追,来者不拒。
这有什么难的么?
第一百一十六章 平白受辱
月轻玉嚼了口地瓜,有些噎的慌,伸了伸脖子撑开了嗓子才咽了下去:
“天下无不贪之官,为臣者,以忠为大,臣忠则君安。
然,臣无利则臣不忠。利君之所授,君之所收,贪,有什么可怕的?
怕的是不忠不不义的臣子!”
白左眉眼如山中掠过惊讶,比自己还小上几岁的她竟然能说出这番话?
天下无不贪之官,为臣者,以忠为大,臣忠则君安。
她是在试量还是敲打?
月轻玉见他不语拍拍手起身,从怀中掏出两锭银子扔在他的脚下,暗讽嘲笑道:
“罢了本小姐一时兴起不领情便算了,今儿这地瓜本小姐也不是白吃的。
一个十两银子,跪下,把钱给本小姐捡起来,本小姐便赏你了!”
而这一举动简直是将白左的最后一丝尊严踩在了脚下,冬香看得瞠目结舌。
白李氏涨红着脸,胸口剧烈起伏着,她没想到看着善心仁义的小姐竟然会这么侮辱他的儿子!
捡,儿子丢了脸...
不捡,得罪了定国公府...
左右自己这张脸不值钱,这般想着白李氏便跪了下去。
“娘!”“大娘!”
白左与冬香几乎同时叫出声来,白左一把扶住白李氏却拗不过她的意思。
冬香太了解自家小姐,她明明不是那样的人,为什么要羞辱白公子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皱眉道了一句:“小姐!”
月轻玉:“.....”
这就心疼上了?
白李氏用袖子擦了擦两锭银子,勉强的笑道:“大小姐,这银子给您擦干净了,您拿好!”
卑躬屈膝久了,要么骨子里习惯了,要么骨子里对抗这种不公。
白李氏属于前者,白左属于后者。
月轻玉反手就给打掉,嫌弃的擦了擦手,“脏了就是脏了,冬香,把银子丢出去!”
“小姐!”冬香下不去手,做不出这事,求饶般的望着月轻玉。
反倒是白左浑不在意的将那银子丢了出去,扶起白李氏朝她笑了笑:
“白左不过一介贫民何以得小姐青眼,如此费心试探?”
月轻玉满意的笑了笑:
“贪官需要察言观色、阿谀奉承、谄上傲下、利欲熏心、不择手段...如今看来白公子只占了察言观色这一条!”
“我帮你自也是有私心的,今日机缘巧合下相遇,我只不过赌你才华横溢能有机会榜上有名。
同时在朝为官,若能在你贫困潦倒之际雪中送炭,给我爹爹在朝中攒个人缘儿罢了!
帮你于我来说只不过是举手的事儿,可若是多抬抬手能帮到爹爹,我倒是也不介意!”
这话掷地有声,光明磊落,再细想想所说也合情合理按白左的家境就算入朝为官无人引荐很难有出头之路,同理借了定国公府这颗大树,那事后为人家效力亦是应当应分。
白左眸色微冷,他生平最恨被别人利用、驱遣他已经过了近二十年这样的生活,余生断不会为人左右。
“若白公子既做不到兼济天下,又想于官场独善其身的话...
那我还是奉劝你不要踏足,官场是暗网激流,是做沙场效力的卒,还是做胸怀天下的将,皆在你一念之间!”
说完拍了拍手带着有些蒙圈的冬香往外走,这块敲门砖要不要,就全看白左自己了!
看到笸箩里白李氏的绣活,转头道:
“大娘的绣活儿不错,我府上的绣娘我一直不太满意,若是白公子考虑好了,定国公府的大门随时欢迎!”
月武在门口守着,那两个银锭子落在泥水里,月轻玉不嫌弃的捡了起来,用手绢擦干净叫冬香收着。
这可是她爹用命挣回来的钱!
这一幕,撩拨在白左心弦上,噔的一响。
白李氏不知所措的看着月轻玉的身影和儿子
她一直向人夸耀着儿子有骨气,有志气,而这一刻她却希望他能低一次头。
白左亦是从母亲的目光中察觉了这一点
伯乐不可欺马,君子不可以欺人,他承认月轻玉方才的提点,宛如惊雷。
听说定国公府大小姐已经赐婚给了璃王,若是璃王能登上大位那自己岂不是开朝功臣?
白左这才发现那双美眸里盛满了诱惑
而自己在悬崖的边缘抉择到底是跳下去,还是退守那一方平地。
焦糊味儿钻进白李氏的鼻孔里,拍了一把大腿道:“坏了!”
原本一锅白花花的米粥,黄的黑的都有,可真是心疼死了。
撇着上面那些不糊的,又过了几次水,几乎尝不出糊味儿,稠稠的给儿子盛了一大碗。
把桌子搬到火炕处,示意白左赶紧来吃饭。
读书可以填充脑子,可填不饱肚子!
最好的吃食和位置都是留给白左的,白李氏从火炕里拿出早起烤好的土豆,就和着那碗糊底的米粥。
刚才脑中闪过的所有念头在白李氏眼前的那一碗分辨不出具体什么颜色的,所谓的粥的面前...沉默了下来。
十几年了,记忆中娘就没吃过一顿好饭,更多的时候他都不知道她吃的什么,在锅边囫囵的就吃了,能下肚的都留给了他。
小时候他不忍,忍着饿和馋留给娘,可直到东西酸了,臭了,娘才掉着眼泪嘴里骂他,把饭能洗的洗一洗又成了她的下一顿饭。
不知多少次半夜他看见娘疼的直不起腰,他说,不读书了,像他这般大的男孩子去做个小厮杂役挣钱养家。
娘却问,一时穷与一世穷,选哪个?
娘说,咱们娘俩吃了十几年的苦就是盼着你能高中,有了功名以后哪怕是个芝麻大的小官,那白家后人便不会再如他们一般食不果腹。
这个信念让他们母子坚持过了这么多年,可今日他却有了捷径。
“娘,之前买的雪里蕻是不是还有呢?”白左端起碗,顿了一下道。
“有有有,瞧我这记性,娘这就去给你拿!”
可当白李氏回来时桌子上留下的只有那一碗白花花的米粥
白左用手背擦了擦嘴道:“我吃饱了!”
叹了一口气,“你这孩子!”
走到桌前,拿起那碗粥放回了木柜里,这么好的粥,晚上再热一热给左儿喝。
白左看穿了她的打算,一把夺了回来,洒落的米汤惹的白李氏又是一阵心疼。
白左有信心凭自己的真才实学可以榜上有名,也可以凭着才华名动天下,可今日...
他心动了,有捷径可走,有便利可依。
康庄大道,锦绣前程,好似都在眼前。
“娘,今日这粥您若是不喝,这书儿子定是不会再读了!”
不等白李氏拒绝,白左已经将她拉到了凳子上,一脸认真的同她说:“娘,有件事我要同您说一下!”
而白李氏也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第一百一十七章 王妃的小白脸
回府的路上,不知是怄气还是真累了,一向话多的冬香,嘴巴紧闭了起来。
生气!
她不是气小姐,而是气自己!
明知道小姐不是那样的人,可自己却控制不住情绪的有些气恼。
“回府后你在府外租一个两进院落的房子,准备着白大娘他们住进来。”
冬香忍不住绽开笑容:“小姐有把握?”
月轻玉憋着笑点点头
“小姐明明是想帮白公子为何还...做出这般羞辱他的事?”冬香不解
做好事不应该是,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么?
月轻玉心中念了一通阿弥陀佛,的亏这丫头还能看得出她是想帮白左,这话要是想偏了她得费多少脑细胞解释啊!
拍了一下她的榆木脑袋:“若是素昧平生与你第一次见面便说,冬香姑娘我帮你脱了奴籍飞黄腾达,你怎么想?”
揉了揉小脑袋瓜子脱口道:“那定是人牙子!”
月轻玉:“....”
“是啊,连你都有如此戒心,白公子是读书人,读书人的通病那就是清高!
一是不会信我是真心帮他,二是他也不会低下头承认自己靠别人的势利才有出头之路!”月轻玉道
冬香认可的点点头:“所以小姐才磨一磨他的锐气,让他知道人心险恶,就算是他能有出头之日可人外有人,别人也不一定会善待他,要靠着咱们府里?”
人心险恶,官场更加险恶!
白左前世就是吃了官场的亏才想明白这一点,兜兜转转还不是被夜逸辰揪住了小辫子坐了他的幕僚?
不过冬香理解的也算透彻了,月轻玉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冬香热切的贴着她的耳朵说了一句:“小姐,你觉不觉着白公子特别像小时候救咱们的那个大哥哥?”
“大哥哥?”月轻玉脑子里蹦不出来这个人
“什么大哥哥?”
冬香诧异的看着她,“就是在湘南时咱两掉湖里救咱们的那个大哥哥,若不是为了救咱们两个人,易大哥也不会平白丢了一条性命!”
说完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雾,救命之恩小姐竟然都忘了?
“没良心!”
月轻玉猛地被这一句砸懵了,她没良心?
等等!
细想想,这个白左好像真的跟救他们的那人很像。
她一直以为冬香是对白左一见钟情,难不成这丫头心中喜欢的是死了的易大哥?
只是碰巧,这个白左很像...
月轻玉终于明白了冬香情之所起之处!好啊,小小年纪早早的就心有所属了!
藏的这样好!
“谁没良心了?我帮白公子就是因为他像易大哥嘛~”
“真的?”
“真的!”
月武没有月忠那双灵耳朵,不想偷听,可话就自个儿钻到耳朵里,他有些担心,小姐帮这个小白脸若是被王爷知道了,能好么?
呸,什么小白脸!
月武特意绕路过了一趟璃王府,有意无意道:“璃王府的门开了!”
车子也慢了许多,月轻玉克制着掀帘的冲动,她怕只那一眼便忍不住跑进去,想起夜逸风重伤满地血腥的样子,心中一狠道:
“回府!”
嘴上说着,手却牢牢紧握,掐的手心直疼。
月武只能听命,心中祈祷,王爷快点好起来吧!
夜逸风醒后被陈管事盯着,硬是不让下床不让出门,这所有事只能让尚文和尚尘去查。
这估计也是他俩第一次“背叛”王爷,回起话来头低了三分,话儿也少了三分!
“回禀王爷,属下查明昨日假扮王妃的乃是端王府的婢女,属下一时不查,来不及细审昨夜她已服毒自尽!尸身现在还在牢里!”
尚尘需紧紧握住剑柄才能压制住心里的不安,心中默念:王爷千万不要查尸体啊!
欺骗王爷就等于是背叛,若是再验尸那真是雪上加霜啊!
“丢出去喂狗!”
“是!”
想想那个女人顶着媳妇的脸做着这种龌龊事,夜逸风便会气血翻涌,青白的脸上升起一抹诡异的红。
尚尘咽了口唾沫继续道:
“簪花一事已查实,此物乃是王妃曾赠予四小姐的,傛王府的婢女受端王唆使假传王妃口信引王爷相见,再窃取四小姐的簪花,让王爷误以为王妃被人所伏。
这是供状书!”
夜逸风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床檐:“章书清呢?”
“这人狡兔三窟,之前一直没有查到他的踪迹,不过昨夜暗卫跟踪他,发现他入了端王府到现在也没有出来!”尚文道
上次在曲临刺杀的幕后主使也是这个章书清!
“杀!”
夜逸风凌冽的声音中带着戾气,这人竟动了侮辱王妃的念头,该死!
“此人乃是威远镖局的雇主,王爷曾说留着此人对付端王,且端王擅自收留章家余孽罪不容诛,此人暂时杀不得!”尚尘劝道
夜逸风看着他,目光冷戾似要把他的灵魂刺透,印象中这是尚尘第一次违背他的意思。
“那就把章家三族的尸骨挖出来,正视听,让章书清当众认尸,章家余孽自有人收拾!”
此话把陈管事都吓了一跳,挖坟掘墓,四个字刺激着他的感官!
如此张扬生怕陛下不知道么?
王爷脸上显而易见的愤怒,让陈管事越发的觉着王妃的话是对的!
“王爷,此事不妥啊!您就算不顾及自己也要为王妃的名声想一想,毕竟...”
毕竟只有王妃能让你心软了!
陈管事在璃王府对于王爷来说是如叔如父一般的存在,他甚少开口,可只要他说,王爷还是会斟酌一二的。
尚文投去一个感激的眼光
夜逸风不语,他不会放过章书清也不愿月轻玉因他背负骂名。
陈管事看出此事一时没个结果,赶紧示意尚文接着说。
“吴舟勇被杀,吴之海携端王连夜进宫,今日朝中传来消息端王被圈禁可陛下却下旨要二小姐十日后完婚!”
夜逸风只觉二人今日奇怪,话说一半:“凶手何人?”
“是..王妃!”
话落便感知到帐内散发出的威压
尚文与尚尘对视一眼皆看见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感觉下一秒王爷的手掌便会向他们的面门袭来
可,王爷没骂他们?
连个声儿都没有...
王爷受不了刺激晕了?
尚文连忙确认:“王爷?”
夜逸风:“....”
没死呢!
“告诉月忠和月武,王妃有令人手不足的可调雨字营的暗卫!”
“是!”王爷好大的手笔,同时二人也听出了弦外音。
“胶东的事快告一段落了,本王之前让你们搜集的证据全都准备好,待命!还有...”
“传本王的令,定国公府里的人昼夜保护王妃的安全,若是暴漏了便听从王妃的发落!”
“是!”
等人离开后,夜逸风躺僵的身体才得以活动一番。
某人明明脸色苍白,虚弱的扶着廊柱才能站稳,那一双虎目却带着探究和担忧之色望向定国公府的方向。
想到昨夜她跑来的身影,眼神微起波澜,牵动心绪,忍不住咳嗽起来....
月轻玉回了云榭院刚喝上一口茶,雪影便跑了进来,慌道:
“大小姐不好了,四小姐,投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