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月如媚出嫁
流锦如得赦命一般,连忙退下,剩下流光战战兢兢。
月如婷拿着青黛对着镜子描了描眉道:“这次本小姐回府全靠你和葛力帮忙,本小姐要好好赏你们才是!”
自己可三缄其口,什么都没说啊,三小姐冷不丁的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三小姐表面上看着柔弱温顺,却是寒石心肠,比蛇蝎还要毒上几分。
跪在地上的流光都快哭了,脑子里一个劲儿的胡思乱想,心头动了一动:
“奴婢是三小姐的丫头,对三小姐的吩咐唯命是从,为三小姐出力是奴婢的本分,不求赏赐只求小姐开心就好!”
三小姐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放下青黛起身扶起流光,流光下意识的躲了一下,直称不敢,月如婷拍了拍她的手背,道:
“本小姐还没说赏什么呢,怎么连嫁人都不愿意么?”
流光有点慌,不安的抬头看了眼聘婷万种的三小姐,真的假的?
转瞬便立刻低了下去,流光犹犹豫豫不敢应声,三小姐想把她许给谁呢?
她已与表哥私定了终身,还能嫁给谁呢?
“奴婢不敢!”
月如婷转身露着阴险的笑道:
“本小姐瞧得出来你与葛力情投意合的,虽说在我身边时间不长但好歹也是个一等丫头,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谁对我好,我都记在心里,半点都不会忘!
所以,本小姐愿意成全你!”
流光被三小姐的一顿夸给整的木楞楞的,脑子里还是前面那一句。
成全?
三小姐成全她?
将她许给了表哥?
还是三小姐想借着此事打发她出去?
也好,越早离开三小姐越好。
幸福来的太突然,流光惊在原地。
“怎得舍不得离开本小姐?”月如婷暗讽道
“不,奴婢谢三小姐恩典!”流光正求之不得,可又一想欢喜太过怕引起三小姐的怀疑。
在能随意决定她们生死的人的面前谨慎一些还是好的!
含泪又道:“奴婢自是舍不得三小姐的,小姐体恤我们做奴婢的辛苦,这院里的人知道小姐的仁心定会更加用心侍奉小姐的!”
月如婷换了个欢喜的语气,“这便是了,来,这是我新得的口脂,大喜的日子也不好好打扮打扮,今日天也晚了且不便张扬,等明儿我便放了你的身契,你们二人再一起来谢恩!
你呀以后就是葛家的正头娘子了!”
月如婷边说边给流光涂了一层薄薄的口脂又从妆台上挑了一支金簪给她插在了发髻上。
“就算是给你的贺礼,天也黑了,快去告诉葛力这个好消息,早些回去吧。”
流光将头埋的低低的,应了声是,等三小姐抬手便退下了,流锦见她喜笑着出来忍不住打探了两句。
谁都没想到三小姐还能赏她们?
简直是会见鬼了!
二人来不及多说多想,流锦便被唤了进去。
流光舒了一口气,想想这几日的提心吊胆的日子终于熬过去了,
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服,想着表哥知道了这喜讯定也会高兴坏了,脚步便止不住的快了起来。
流锦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总觉着三小姐的笑容里透着瘆人的毒意。
“嘶~”
发丝打结,一个不顺,头皮被扯痛。
“梳好一点!”
“奴婢该死!”流锦行礼道
“怎的,流光走了,你的心思也活泛了?”月如婷试探道,给流锦吓的不轻。
“奴婢不敢,奴婢生是三小姐的人,死是三小姐的鬼,死都不回离开小姐的!”流锦忙表忠心
三小姐脸上扯着一抹诡异的笑:“起来吧,老爷子要将中馈交给月轻玉以后人手上的调动便更不方便了。
明儿,你将春寒买进来,顶替流光的位置!”
“是”流锦应了声,再次谨慎的为她重新梳起头来,试探道:
“三小姐赐了流光婚事,可还是可以就在您身边伺候的,春寒毕竟是个新人…”
月如婷回头看了她一眼:“流光背主,竟然敢偷换我准备的药,我只是赐婚给她,这条命要不要全在她自己!”
“三小姐…”流锦两股颤颤
月如婷拿起口脂,笑意愈浓。
若是流光检点些便可多活几日,至少熬几日撑到出嫁是不成问题的,若是不检点,那今夜便是她二人的死期。
不过背叛她的都得死!
红衣往前厅溜达了一圈,竖着耳朵打听着,也没听见有端王府的消息。
也没个小厮去催信,整个侯府好像浑不在意似的。
假装灰头土脸的回了流溪院回话
月如媚难过的吧嗒吧嗒的掉着眼泪,自己等这天等了多年,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呢?
“二小姐,今天可是您大喜的日子可要高高兴兴的,如今王爷只是低调行事,小姐再耐心的等一等,奴婢给您补补妆!”红豆劝道
月如媚神情有些僵住,“真的?”
红豆连连称是安慰她,拿了脂粉将露出的疤痕盖了又盖。
终于,赶着晚膳前,屋外传来了动静。
“来了,来了!”红衣的欢喜的声音打破了屋里的宁静,月如媚等人的脸上这才多了一分喜色。
“老奴是迎侧妃入府的,请侧妃出来吧!”端王府的管家洪祥对着定国侯客气道。
屋内月如媚听的清楚,心瞬间哇凉,怎么会是一个奴才迎她入府?
定是搞错了!
忍了一天的憋屈不顾众人的阻拦,冲了出去。
“王爷呢?王爷怎么没来?”月如媚打量了一圈质问道
“胡闹!”定国侯见她不成体统,差点没气背过去。
喜婆心中一顿哆嗦,连忙给月如媚压上了盖头,“新娘子可不能自己掀盖头啊!不吉利啊!”
“王爷还在府中等候,侯爷...!”洪祥道
定国侯糟心的对着洪祥摆摆手,示意赶紧走。
洪祥见月如媚在府中这般不受待见,眼底立刻浮起一抹鄙弃。
很快便收起了眼色,淡淡道:“老奴便告退了,请侧妃出府!”
说完便对月如媚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定国公府的一众长辈连个教诲都没有,月如媚这种人冥顽不灵,就任由她自生自灭吧!
是福是祸都是个人的造化,别人又能劝几分?
月如媚跟着洪祥的步伐,头也不回的离开住了多年的流溪院。
定国侯抬头望了望这屋子,叹了口气也离开了。
府门外只一顶小轿,四个小厮,外加一个管家,趁着夜色人迹罕至悄无声息的从端王府的侧门给抬了进去。
没有三媒六聘,没有八抬大轿,端王府连声喜炮,连匹红绸都没有。
连个下人出门子都比她有体面,可谁让她只是侧妃呢,说白了就是妾,月如媚顿时委屈极了,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流。
端王府的下人将月如媚引进了房,她对端王府是极熟悉的,一路向西,这个院子可是西跨院里最偏的一个,离着王爷的正居颇有一段距离。
她怎么也是这个王府的女主人,怎么能将她安排在这里呢?
今日所有的种种,简直是羞辱!
第一百四十九章 洞房花烛夜的羞辱
“让本王妃住这儿,可是王爷的安排?”月如媚隔着盖头火气乱窜,说什么也不愿踏进这鸟不拉屎的西苑。
“回禀侧妃,您的位份是侧妃,与王妃还是有区别的...平日里称呼上还请您照着尊卑秩序!
至于这院子嘛...呵呵,这些小事王爷一向不在意的!”笑面虎洪祥解释道
“放肆!我是陛下钦定的侧妃,你们竟然敢如此怠慢于我?”月如媚指着洪祥的鼻尖骂道
端王府的人有一半还是宫里的老人,淑贵妃被罚,曹嬷嬷惨死,众人心中都憋着一股子恶气,这下见月如媚下不来台,憋着看她的笑话。
“这刚入府便不听安排,定是个不好相与的,这点肚量都没有还学人家做正妻的派头?”
“瞧曹嬷嬷被打发出去时的惨样子就知道,这侧妃在自家府上也不得脸,现下嫁到王府倒同我们这些个老人耍起威风了?
好歹我们也是将王爷奶大的!”
两个西苑嬷嬷负责迎月如媚入府,见她挑三拣四的忍不住议论起来。
“侧妃,您若是对老奴的安排不满尽可找王爷评判,只是今日除了西苑这其他院子都是客居,您若是不住,只能委屈您了,只是这端王府一向都是男客居多,若王爷知道了不知该作何感想?”
月如媚简直是难堪极了!
“侧妃,承恩要紧,这些人不过是见风使舵罢了,只要得了王爷的疼爱,总有收拾他们的一天!”红豆小声道
月如媚极力控制着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只要她能抓住王爷的心这一切她都能忍!
“红衣、红豆,我们走!”
新娘子入室后,西苑侍奉的丫头叩拜行礼后便都被打发了出来。
月如媚自己怒掀了盖头,攥紧了床单,暗暗发誓:
“所有轻贱我的人,我一定要让这些人付出代价!”
等了许久都不见人来,红衣按捺不住的提议道:“侧妃,奴婢去打听一下王爷何时过来?”
月如媚吭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红衣憋着笑意退出去,想着能见到端王心中又忍不住跳了起来。
走到垂花门处与一个小厮撞了个满怀,差点摔在地上,好在小厮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
红衣嫌弃的拍了拍手,很想发作,可初来乍到又摸不准人家的底细只能作罢。
“这位小哥可知王爷现在人在何处?”
小厮指了指东边的院落,“穿过这道垂花门,绕过两道翠屏,过了天井再往北走...”
红衣光听便晕了,十分不舍的从袖口里拿了一小锭银子,这可是她一个月的月例银子呢!
“小哥,你也知道今日可是王爷的洞房花烛夜,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总得为主子着想不是,费心带我走一趟,来日侧妃必定有赏!”
小厮掂了掂手中的银子,笑道:“随我来吧!”
红衣来到了正院,隔着门便听到了酒瓶子倒地的声音,门是虚掩着的,仗着胆子进去,行礼道:
“王爷,侧妃让奴婢来瞧瞧,王爷可是喝醉了?”
夜逸辰见是个生脸的丫头,熏红的脸笑着对她招招手,对着红衣炸出来满眼摧残的星花。
红衣扭着屁股凑上去,被一个力道拉过去。
女子身上传来的香味儿闻得心里暖暖的,夜逸辰说着醉话:“哪里来的丫头,好生俊俏,嗝~”
红衣心中欢喜的紧,王爷莫不是看上她了?
浑身发热,一股热流乱窜,红着脸道:“今夜可是您的洞房花烛夜,侧妃还在等您呢!春宵一刻值千金~”
夜逸辰一想到月如媚心中生起不快,捏着红衣的脸蛋左右看了看,觉着还是这个丫头好看。
月如媚那个丑妇,他才看不上!
很快,便同红衣调笑上:“本王倒是觉着还是你,可人儿些!”
“王爷~”红衣头扎进端王的怀里,手却不安分起来。
正室的烛光便暗了下去,屋内传来阵阵笑声,月武在外听的有些脸红。
这是大小姐送给二小姐的新婚大礼,洞房花烛自己苦等多年的夫君宠幸了一个她看不起的丫头,对二小姐而言应该是奇耻大辱了吧!
一整日月轻玉都将自己关在院子里,用完了晚膳才出来消消食,府里张灯结彩的一片红色的喜气。
腰间的铃声出卖了少女的心事,一步一响,只有银铃能明白她的思念。
月光稀落的笼下来,月满盈亏,如同历史周而复始。
靠着廊下的栏杆恣意的做了下来,眸光极清极淡,重生的时间越久压抑感便越浓,前世她被困在宫城里一生,今世她定要辅佐璃王登上皇位的,可宫里的尔虞我诈,陛下的三宫六院,前朝的人言藉藉她还能再应付一世么?
心中找不到答案,抬头望月,清冷的高月像极了笑弯的眼睛,那个眼神仿佛再说,他什么都知道。
冬香见她眉宇间的愁苦,便问道:“小姐可是在想王爷?”
月轻玉拍了一下她的额头,脸上一红,嗔责道:“胡说什么?”
“恼羞成怒说的就是这样了,看来是被我说中了!
小姐多笑一笑才好看!”冬香道
“油嘴滑舌!你呀,学一学绿筠的稳重,否则谁家的公子敢娶你?”
冬香觑了觑鼻子,万一就有人喜欢呢?
“夜凉了,小姐还是回吧!”绿筠道
“嗯!”月轻玉起身,回了云榭院,隐约听到有清扬的笛声。
“吴山青,越山青,两岸青山相送迎。谁知离别情?
君泪盈,妾泪盈,罗带同心结未成。江头潮已平。”
月轻玉轻吟笛中的曲意
曲通人意,院墙外,七窍玲珑心,心有相思结,只堪佳人渡,不似断肠处。
脚步只停顿了一会儿,又装作什么都没听见似的回了屋子。
“哪个浪荡子,大半夜的吹笛子,扰人安宁!”冬香嘴里叨了一句
流溪院
月如婷听见了极好的笛声,一时神往,出了房门。
璃王的笛音乃是京都一绝,她只幼时有幸在陛下寿诞日听过一次,那日她今生出过最大的丑。
陛下寿诞赵氏命她备了琵琶曲演奏,那是她第一次登台,月如媚这个虚荣怪担心自己盖过她的风头,便暗地里割了半分自己的琵琶弦,害的她在演奏时琵琶弦尽断,被人耻笑。
当时一管笛音婉转缥缈,不绝如缕为她救场。
若当年若没有璃王救场,她怕是当场都会羞愧的一头撞死。
就那一次,这个身影便住进了她的心里。
“小姐听什么呢?仔细冻着!”流锦拿来一件外衣给她披上
谁料三小姐如痴儿一般狂喜,“快,取我的琵琶来!快去!”
“哎~”流锦不明所以,见她要的急,拔腿便跑给她取了来。
月如婷急忙接过来,随着笛声的曲调附和起来。
“王爷,有回应了!”尚文喜道
夜逸风的耳朵微动,笛声戛然而止,只有琵琶空弹寂寞。
“回府!”马车内传来冰冷的声音
“这…”
“是!”
第一百五十章 侍妾红衣
尚尘眼神示意尚文闭嘴!
王妃善琴技,这聋子耳朵连琴和琵琶都分不出来么?
那附和王爷的另有其人,不走,等着王爷招蜂引蝶么?
月如婷刚弹出些情谊来,便断了和曲,王爷走了么?
明明她给了回音,难道琵琶声小,没听见么?
还是王爷是为了月轻玉那个贱人而来?
“噔—噔—噔—”
一想到璃王是为了那个贱人而来,心中便恼火万分,指间上的琴弦尽断,鲜红的血顺着手掌嘀嗒到琵琶上发出骇人的声音。
流锦不敢上前贸然行动,只等三小姐消了些火气,扔了琵琶后才敢随其身影,又命人传了府医来包扎。
月如媚坐等到了半夜连个鬼影都没出现,红豆有些担心,“要不奴婢再去瞧瞧,红衣也走了许久了,怕是迷路了!”
她等了半宿,王爷要来早就来了,正没好气,一把扯下花冠,怒道:“这个浪蹄子许是没见着过王府,不知同哪个下人野哪去了!”
红豆听得脸上发臊,她们虽为下人但也不是窑坑里的窑姐儿,最起码的羞耻还是有的!
“奴婢再打发院里的下人去问一问,侧妃再等等吧!”红豆劝慰道
端王府的下人一个个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个个见菜下碟,洪祥为首,王爷的正院都吹了灯了,可见这个侧妃就要凉凉了,谁还用心伺候?
月如媚一整日也没吃过东西,浑身发软,眼看着身子都要撑不住了。
“不用等了,你伺候我梳洗吧,等明日自能见到王爷了!”月如媚没了耐心也没了兴致,若是王爷有心今日便不会如此待她。
既然她已经嫁了进来,早晚王爷都是她的!
翌日,月如媚早早的梳洗打扮,如火的红衣格外明**人。
“月轻玉这贱人虽与我不睦,骨子里倒是与祖父如出一辙,为了面子什么忍气吞声的事都能做!”月如媚手中拿着药对着镜子笑了笑,脸上的疤痕比之前的却是淡了许多。
浓黑的眼底闪过一道利芒
这些个好东西原本就是她的!
正院里,红衣早早的就醒了,检查了一番床榻上的殷红,昨夜刺破的手指已经看不出任何的痕迹,没想到上天如此眷顾她,竟然让她爬上了王爷的床榻,昨夜虽王爷没有行周公之礼可王爷喝的烂醉如泥哪里还会记得这些,现在有这落红为证,自己早被破瓜的秘密王爷再也无人查起。
简直是一石二鸟!
红衣露出安心的笑容,往端王的怀中蹭了蹭,靠着他的臂弯又睡了会儿。
月如媚在院内强扯笑脸的候着,等房门开了,端王与红衣一起出现在房间内的那一刻,顿时火烧天灵盖儿!
“王爷!如媚参见王爷!”月如媚匆忙走向端王身侧
红衣颇为得意的跪下,“参见侧妃!”
如媚恨不得两个耳光子扇到她脸上!
可她只能忍,至少在王爷面前她不能输!
以后王府的女人何止红衣一人,这点子风月之事微不足道。
只是她不甘,大婚之夜被一个贱婢捷足先登,岂不是让满京笑话她太无能?
“贱人!”月如媚在心中不停的咒骂着。
“如媚给王爷请安,王爷辛苦了,妾身亲自去让小厨房炖了补汤,王爷要喝点么?”月如媚浑身散发着讨好的味道
端王嚣张的坐在椅子上,倨傲的看着她,一言不发。
月如媚僵在原地,还是红豆开口道:“侧妃天不亮便起来了,这补汤炖了好几个时辰,这会子刚刚温,王爷喝正好呢!”
“王爷?”月如媚压着邪火,再次出声提醒道。
端王这才分给她一个神色,接了碗盏过去。
洪祥打外院进来,扫了一遍屋里的情况,只用了二人能听得到的嗓音对着端王咬耳朵道:“今日早朝传来消息,三日后月少堂归京!”
哐啷一阵稀碎的声音
端王宽大的外袍将桌面的物件全部扫落在地,服侍在旁的或多或少的都被烫到了一些。
可恨,还是让月少堂活着回来了!
那璃王岂不是更得意了?
朝堂上哪还有他的一席之地....
月如媚连惊带吓的叫出了声。
目光挪到端王身上,不自主的闪躲。
“如媚......”端王做出一副后悔的样子,走到她的身边,自然地伸出手握住月如媚放在身前的手,不安心的揉搓起来。
“本王不是有意冷落你的,昨夜大婚本王心里高兴一时酒醉,没想到...
本王这心里又悔又愧,一时竟不知如何见你!”
说话间看向她的眼神似一汪湖水,令人沉醉!
“王爷心中有如媚,如媚便知足了!”月如媚顺势将身子倒在端王的怀里
青天白日当着众人简直是没有半分羞耻的模样。
“你我相识多年,本王对你的情意难道你不知道么?只是本王一时糊涂,你可怪我?”
“我与王爷青梅竹马,心意相通,在如媚心中早就是王爷的人了,怎会争一时的长短?”月如媚顺竿子爬,使劲儿给自己脸上贴金。
红衣惊住了,侧妃若是得势那不得把她拨皮抽筋啊!
“好了,今日是你入府的第一日,本王好好陪你走走!”端王的肩膀被她压的发酸
“好!”
月如媚又看了一下满地的狼藉,侧头吩咐道:“还不赶紧收拾了!”
“是!”红衣连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跪着收拾起碎片来。
“慢着~”对着红衣语气冰冷,寒的让人起一层鸡皮疙瘩
“这丫头,王爷打算如何安置?”月如媚道
端王活动了一下肩膀,“你身边的奴婢自是交由你处置了!”
月如媚倒是很想处置了红衣,不过现下处置她得落多少口舌?
她是这王府的女主人没这点容人之量还怎么服众?
得不偿失,赔本的买卖她才不会做。
当下最要紧的便是抓住王爷的心!
与其便宜别人不如把红衣攥在手里,至少红衣的身契还在自己这儿,她还能翻出多大的浪?
红衣听完端王的话,心里狂跳了两下,心里做好被打死的准备。
“红衣既已承恩,好歹也是我陪嫁的丫头,不如王爷便给她个侍妾的名分吧,也算是她服侍我一场,我这做主子赏她的恩典!”月如媚道
这一下子可把红衣给惊诧到了,月如媚和端王的反应都出乎她的意料,一个是抬举了她,一个是踩了她,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两口子还真是配合默契。
红衣很怕端王反驳,不等他开口便谢恩道:“多谢王爷和侧妃的恩典,红衣定会好生服侍两位主子!”
“命人将我院里的偏房整理出来,再找两个丫头伺候着!”月如媚给了红豆一个眼神,既是警告又是暗示。
所有背叛她的都得死!
第一百五十一章 流光之死
月如媚难得同端王有亲近的机会,自是不愿人跟着的,红豆趁机命人将西苑最南角儿的一处偏房拾掇了出来。
此处离着侧妃的院子最远,红豆可不愿二人天天在她眼巴前掐架,能躲多远就多远吧。
红衣可不领她这个人情,此处偏僻不说离着耳房又近,西苑婆子们的破锣嗓子简直是时刻没个消停。
“红姨娘,这春花和秋月以后便留在你身边伺候了!”红豆指了两个丫头对着红衣道
春花和秋月忙对着红姨娘行礼
红衣斜靠着身子瞧了一眼,不过是两个乳臭未干的毛丫头,哼,能帮她什么?
“都说这为奴为婢的辛苦,可为奴为婢又怎样?
这没命的一辈子都得做人家的牛马,若是如我这般福气好,一朝承恩这福气都在后面。
说不定啊,就这一夜本姨娘这肚子里啊还可能有了王爷的骨肉呢!”红衣像模像样的摸了摸肚子,对着众人示威道,又紧接着威胁说:
“在我这儿只要用心侍候,有王爷的恩宠我也不会亏待了你们的。
若是不用心的,或者打了些歪心思的,我也绝不会心慈手软!”
红豆却不齿红衣的言行:“红姨娘这般说便是只许州官放过,不许百姓点灯了!你自己如何上位的,这府里的人可都看在眼里,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倒比笑话还滑稽几分!”
红衣却也没恼,扭了扭腰肢起身对着红豆道:“看来你对二小姐的处境很有信心啊!来日方长,我们走着瞧。”
红豆恼恨的甩了一把帕子,离了偏房,枉费她还记挂着最后一丝姐妹情,敢情儿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哼,你以为二小姐会放过你么?
云榭院
雪影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进来,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失态,月轻玉忙问:
“出什么事了?”
雪影直摇手,喘了两口大气说:“不,不是,好消息!”
“什么不是好消息?到底是什么坏消息?”冬香打了一个好岔
“慢慢说!”
“恭喜大小姐,侯爷下朝回府说,大爷三日后便可抵京了!”雪影一口长气说完
“真的?”月轻玉又惊又喜
“不是说要下月初么?怎么提前了这许多日子!”
“冬香!快,吩咐采办下去,把素日里爹爹爱吃的都备出来!”
“还有,将爹爹的房间重新打扫,再换套新的蚕丝云被来!”
“命张大夫配些上好的金疮药和补药,爹爹出征这许久身子定有亏损!”
......
月轻玉如同老妈子上身,一口气的吩咐出去了十几件事,冬香的猪脑子差点跟不上。
整整一上午,云榭院忙的是人仰马翻,祁氏惯会钻空子,趁着乱将账本、钥匙、库房等一通的交了过来。
月轻玉一目十行,面上只道不懂,心中却把账目细细的过了一遍,她算是明白祁氏为何如此焦急的交出中馈。
祁氏贪心却也没从公中大肆动手脚,顶多是将花荣院和下人们的份例克扣了许多,许多个不值钱的物件被低价收了去。卖的钱可怜的少之又少,想必多数都进了她的口袋。
就这些还不够抵还三叔半旬的支领呢?
这边插秧,那边拔苗,真是为辛苦为谁甜啊?
“我的小姐,你快歇歇眼,喝口茶,歇会,再看下去仔细眼睛疼!”烛光下,月轻玉仍翻看着账册,冬香见了很是心疼。
说完将茶盏放在了桌上,动作利落的灭了外屋的几盏灯,又担心太暗伤了月轻玉的眼睛便又挑了近处的几根灯芯。
月轻玉望了望脚下花灯映在地上的光斑,问绿筠:“最近吴之海可有什么动静?”
“自从吴家姐弟出事后,吴夫人精神便垮了,整日里在府中疯闹,吴之海深受其扰苦不堪言便搬离了正院整日宿在妾室那里。
现下京中暗地里均纷传吴舟勇之死与端王有关,他心有余悸便一味躲懒称病,这兵部之事均交给了主寺安志生主理。”绿筠道
“我记得吴家二小姐许给陈府可已完婚?”
绿筠点点头,又随手给拿了个引枕让月轻玉靠着。
说起吴家二小姐也是可怜,被吴之海“卖”给了陈府,那陈维春是个软柿子没经得住这道鬼门关,吴二小姐嫁过去两三日陈维春便咽了气。
那陈满珍叫嚣着让吴二小姐陪葬,最后还是惊动了大理寺才平息了这事。
“什么时候的事?”
“就吴舟勇出事后没几日,吴家二小姐这门婚事本是低嫁,陈吴两家是死对头吴夫人本就不同意这门婚事便一直压着。
可吴家出事,吴之海自知这低嫁成了高攀,左右陈家也没打算办喜事,这二小姐便如个物件般似的悄悄给塞到了陈府。
可惜,陈维春连新娘子的面都没见着便撒手人寰,在陈府若是能守活寡都算是二小姐的福气了!”
“摊上这么一个爹,算他们倒霉!”冬香道
月轻玉心中冷笑了笑,将账册放在手边的黑漆小几上,疲惫的掐了掐眉心,便命人准备司寝事宜。
药浴是早就备下了的,自上次胶东与刺客交手她深知这副身子的羸弱,晨起习武夜半药浴,这一个月下来筋骨倒是强健了许多。
等月轻玉沐浴回来,雪影正将垂帷从鎏金铜勾上取下来,又将帐子细心的整理光顺。
绿筠拿了垫子,替坐在妆台前的月轻玉梳头。
雪影见了她的身影,又忙蹲跪下身子为月轻玉换了双舒服的兔毛拖鞋。
“已经入秋了,夜里的风吹过也是凉凉的,小姐若是起夜这双鞋既暖和又稳妥。”
月轻玉惊叹着雪影的细心,伸出左手略扶了她的手臂示意她起来。
雪影紧接着小声道:“今儿三小姐身边的丫头流光被放了身契回本家,说是三小姐将她赐婚给了咱们府上一个看门的叫葛力的。
下午有几个同葛力交好的去他家里讨喜酒喝,可不曾撞见...”
雪影有所顾忌,欲言又止。
“说话不必吞吞吐吐!”月轻玉十分不喜被人吊胃口的感觉
“撞见流光与葛力赤裸的死在了自家的暖炕上!”
“怎么死的?”月轻玉好奇道
雪影故作神秘:“流溪院对外的说辞是,流光求三小姐赐婚以为小姐不会答应这门亲事,便同葛力二人服毒殉情自杀的!”
月轻玉不知想到了什么,唇瓣微张,有片刻的失神。
她三小姐身边的两个丫头迟早会保不住的。
月如婷被掳之事只有流锦和流光二人知道,月如婷给月如媚准备的断子药又是流光藏着的,从药交到她手上的那一刻起便是月如婷对她的生死考验。
可惜她命不好,月武鬼使神差的换了药,恐怕从那时起月如婷便认定了流光背叛了她。
对于叛徒只有一个下场,便是--死!
第一百五十二章 五小姐减肥
“三小姐这么说自有这么说的道理,下人们的嘴最快了,就算传咱们也管不住,丫头大了心思留不住,左右咱们院里有几个丫头也快到了岁数,正好趁着近日府中喜事颇多,便也凑个数!
明儿你和冬香便操持了这件事,把这些人的家人都叫过来,有钱能买回去的便发了身契回去,若是没钱的便让媒婆找个好人家把人嫁了吧!”
她这话里带着一丝笑意,可这笑意又没有一点温度,说完月轻玉重重地打了个哈欠。
雪影心中画魂,大小姐叫她操持此事到底是试探还是信任?
嘴上应了事,连忙便退下了。
“冬香明日拿了我的拜帖,再按照我之前拟好的名单明日从库里将东西挑出来送到王府去!
大哥归京在即,让雪莜姐姐安心准备出嫁。”
“是!”
“还有一事,绿筠你去瞧瞧,为何今日没有送脉案过来?”
“璃王府的人传信说...陛下命王爷去南洼带兵换防,璃王府的人怕王妃担心只在入夜前才传了消息过来!请小姐恕罪!”绿筠请罪道
月轻玉心里空了一块,回想那夜的笛声,原来他是来告别的。
长途奔波,他的身子能受的了么?
“何时?”
何时两个字让月轻玉吐的十分痛苦。
“今日早起便已经出发了...”
月轻玉神情惨然,很快便转过弯儿来,爹爹归朝,王爷换防,时间这么巧。
陛下摆明了是不想让侯府在这件军功上声势过望,让璃王离京就是警告侯府切莫张扬,否则...
“绿筠,这时辰估摸祖父应也歇下了,你去给李管家传个话儿,明日早朝请祖父向陛下求情,解了端王的禁足!”
“端王禁足乃是陛下的心意,由侯爷出面进言若是陛下怒火未消,怕是会疑心咱们侯府居功自傲,敢违逆圣意啊!”绿筠忍不住觐言道
其实绿筠这话说的在情在理,如今定国公府炙手可热,京都百姓更是人云亦云的将月少堂以少敌多的战绩说的神乎奇技,恐陛下心生忌惮。
此时正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当口!
月轻玉要的就是陛下动怒,只有这样在爹爹归来后陛下的封赏才会有所收敛,也不至于功高震主让陛下有过多的猜忌。
何况,陛下也需要一个台阶,为着月如媚的面子陛下也不会困死端王一辈子,只要月如媚还是定国公府的二小姐,她的过错就与我们侯府有关,她得在端王背后推一把。
把端王放出来,推到风口浪尖再一刀断了两府的关系,这样才能保全侯府不被端王连累。
月轻玉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利弊皆在一线之隔,祖父会明白的!”
“是~”,绿筠放下梳子,立刻打帘出去传了话儿去。
待所有人都退下后,从抽屉中拿出一封信,摩挲着出神考虑了许久。
*
翌日
房间内,月轻玉正左手一本名册,右手豪笔舔墨的标着什么,五小姐背靠柱子踮着脚尖乍一看还以为是被罚站了呢!
大姐姐说要想四肢纤瘦每日要站够一个时辰才可以,站不够午膳的菜例是要减半的。
每餐只给她备一小碟酱牛肉,什么丝瓜炖豆腐、韭菜黄喉丝、清酿苦瓜...她已经连着好几日都是素食了,天知道这些东西有多难吃...
呜呜,减肥真的好辛苦。
肉长上去容易,减下去怎么就这么难呢?
她明明很努力,很辛苦了,可收效甚微...
更可怜了小小的绿贞,明明她正是长肉的时候不需要减肥啊!
偏五小姐说,这样还能长个,拉着她,日日在这儿“受罚”。
四小姐带了宝珍和宝珠从青朴院请安出来,听闻云榭院出事了便匆匆赶了过来。
五小姐腿肚子酸酸的...她已经站了半个多时辰了,左右也不差这这一刻钟了,瞥见四小姐来,一下子窜到了矮凳上给自己倒了杯茶,忙吩咐道:
“四姐姐,你来啦!雪影,四姐姐最爱喝毛尖,快去叫人烹了来!”
月轻玉抬眸笑看了一下,嘴里没有过分的客套,只道让四小姐自己来坐。
“再去端些果子来!”
五小姐如云榭院的主人般下达着命令,惹得四小姐一笑,捏了捏她的脸蛋道:
“你倒是不客气,怎得这院子归你管了?”
说完又拉开她的双臂,打量了一番。
“这几日是不是不畅快了?怎得都瘦了一圈?”四小姐望着五小姐担忧的问
“真的?真的瘦了?”五小姐从矮凳上蹦了下来,对着镜子转了一圈打量着自己开心道。
是瘦了!
“我得写信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二哥哥~”
五小姐欢喜的凑到了月轻玉的跟前,拿了拿笔舔墨,拐蛛蛛爬的字写了一张又一张。
四小姐一脸疑惑,她不过养伤几日,这小如禧被大姐姐调教的如此乖巧么??
大姐真乃神人也!
“大姐姐写什么呢?我来时瞧着许多人都跪在院子里,出什么事了么?”四小姐小心的询问道
“听说流光死了,我也是想着院里的丫头年岁到了,打发出去一批,我瞧了这府中的开销,都是一些不打紧的人,干活呢说不上多用心反而时常病痛的,这吃饭、喝药哪不是银子?
原我这儿也用不了这么多人,既然她们的心思也不在府上留着有弊无利。”月轻玉淡道
四小姐有些吃惊,三婶才交了掌家之权大姐便着手开始清理了?
“大姐姐聪慧,学什么都一点即通,多少人拿着账册都要看许久呢!”
月轻玉淡笑了笑,“四妹妹若是想学,我教你!”
四小姐慌忙摇头,瞧着小如禧认真写信的样子,转移话题问道:
“大姐姐还是教教我有什么巧宗让这泼猴子短短几日跟变了个人似的?
二哥哥?
咱们府上那里有二哥哥?”
雪影笑着端上来茶点,对着姐妹二人福了福身。
月轻玉放下手中的羊毛豪笔,将本子递给雪影让她交给冬香,然后对着五小姐打趣道:“她呀,受了刺激可不是变了个人!”
“什么刺激?”四小姐好奇极了,见月轻玉不语又忙追问了几句,对这件事大有寸步不让的意思。
月轻玉小声的附耳上去将五小姐在轻府发生的糗事一一道来,五小姐扔过来的纸团示意警告。
“呵呵,我说呢,前几日这丫头好端端的将晨珠打发回庄子做什么?
听说晨珠当时不肯,哭闹的厉害,还是三婶命人捆了出去。
这也是好事,说明咱们的五妹妹快长成了小大人了!”四小姐笑了笑
“说到这儿我倒想起一事,下个月是月如婷的生辰,按常礼是要设宴的,你可知她有什么交好的朋友,往年都宴请的?”月轻玉颇为郑重道
第一百五十三章 私藏身契
“往常她们姐妹二人都是同过生辰,如婷与如媚性子不同一向沉静安稳,拔尖出头的都是如媚,大多数各府的小姐也都是奔着她来的,至于如婷倒是没见过与谁过分亲近!”
四小姐对以往这种交际的事没怎么上过心,对月如婷这种小透明更是知之甚少。
不过大姐姐何时这么关心三小姐的事呢?
“好像...同太常仆家的那个叫...什么的来着?”五小姐咬着笔头,琢磨道。
“五小姐说的可是太常仆孙家的小姐孙倩雯?”雪影听了一耳朵,出声道。
月轻玉怎么把雪影这个活名册给忘了?
“不对,不对!”五小姐急眼起来,囫囵的将纸团成团又丢了出去。
雪影有些尴尬,“奴婢记得三小姐的生辰宴孙小姐每年都会来,且这两年京都每逢赏花、诗会、侍宴等孙小姐都会下帖子过府给三小姐,奴婢便误以为三小姐与之交好!”
“哎呀,不对,这个字又写错了!”
众人:“.....”
月轻玉将纸团再次投了回去,正中五小姐的脑袋!
谁叫你说话说不明白!
院子里几个丫头不愿出嫁,哭闹的厉害,冬香便利落的赏了她们一顿耳光,对付三小姐的走狗她倒是能下得去手。
“大小姐心存仁厚可怜你们到了婚嫁的年龄,又许你们回归本家,你们这般哭闹还以为是大小姐对不起你们呢,可真是人心不足!”冬香指着一个个的鼻子忍不住啐道
“冬香姑娘您说的这是哪里话,我们就是感念大小姐的恩德才不舍得离开的,难不成不想嫁也有错么?”说话的是浣洗房的丫头丛采
丛采的爹娘都在外面的庄子上,被王保捏的死死的,王保告诉她一定要留在云榭院伺候,否则她们全家的小命儿难保。
“是啊,是啊!我们就是感念大小姐的恩德才不舍得离开的!”众人附和着
冬香拿出本子,清了清嗓子,“从采入府三年,年前两个月你说父母亲病重需回家探亲请假一个月,三月你称冻疮发作手不能碰水又休养了一个月,六月你向掌事嬷嬷又告假说葵水淋漓不尽告假了近半旬,上个月又因自己失误将大小姐的衣衫同下人的一起浆洗,洗坏了小姐的云锦长裙。”
“春宁入府两年,去年十月嫉恨大夫人分赏不均与人发生口角被罚扣两个月的月例,今年过年偷盗大小姐一只耳坠被捉,罚扣一个月...”
.....
冬香一一念着众人的“光荣事迹”,就这些人还好意思为自己喊冤?
以前只觉着她们可怜,现在看来何止是可怜,简直是可恨,大小姐待她们不薄,还敢背地里为三小姐做事?
“这些当初大小姐都说了既往不咎,奴婢不想嫁人,离了侯府我们哪里还有我们的容身之地?
难道大小姐是想逼死我们么?”丛采抹着眼泪儿哭道
冬香简直被气死,还真是贴癞皮狗膏药,揭都揭不下来?
敢情儿侯府还得给你养老了?
“你这蹄子好不要脸...”冬香骂道
“我倒是觉着这几个丫头说的有理!”月如婷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听说月轻玉在打发下人,好巧不巧的几乎都是她的人,心中害怕便赶过来瞧瞧。
“三小姐,求求您帮我们说说情吧!”众人乞求道
“爹爹回府在即,各处正是缺人手的地方,大姐姐现在将人打发出去怕是会背上不孝的名声呢!”
月如婷说道不孝时,语气顿了顿,警告的看了一眼冬香。
月轻玉老远就瞧见了她来,刚到院子里便听到了这顿威胁,不孝,还真是一个好罪名。
“三妹妹这话说的不对,难道留着一群狼心狗肺在府中便是孝顺么?
还是三妹妹觉着可以越俎代庖,来我的云榭院插一手?”月轻玉道
“大姐姐的掌家之权可是祖父亲定的,不过是打发几个下人,还是许了婚嫁出去,再说了这还是云榭院的丫头,三姐姐怎的恼了?”四小姐帮腔道
四小姐不知她二人有何纠葛,不过她信得过月轻玉,只要是与她作对的那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哟,这大姐是许了人家的,这四妹妹一没及笄二没出阁的,把婚嫁挂在嘴上怕是不妥吧,可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你!”
月轻玉拉住恼怒的四小姐,月如婷不过是想把事情闹大,好给她安一个不孝的罪名。
不过她的地盘还轮不到月如婷做主!
“三妹妹如此说便不妥了,不过倒也给我提了个醒,这些事若是处理不当倒给那些个多嘴多舌的人留下话柄!
派人去瞧瞧,祖父可下朝归府了?若是没有先将祖母和两位婶婶请过来!”月轻玉侧头对雪影道
“是!”雪影利索应事
月轻玉最不怕的就是把事情闹大,她行得正做的端,最不怕的就是这明面上的买卖。
很快,云榭院里齐坐一堂,老夫人许久不出来气色差了很多。
“怎么了?”老夫人脸上极为不悦
月少堂即将归府,定国侯虽呵斥她不让她插手府里的事,可她知道侯爷心里是极看中这件事的,这个节骨眼儿上找事,她也绝不会轻饶。
“祖母,都是孙女的错,孙女只是心疼爹爹这好不容易回来了,院子里却是冷冷清清的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却不想惹恼了大姐姐,都是孙女的错!”月如婷跪着伏在老夫人的膝上,哭的那叫一个可怜。
明面上是认错却在说月轻玉刻意打发下人让月少堂不得人伺候。
好个猪八戒倒打一耙!
“好孩子,先起来,祖母知道你一向心软,祖母心中自有章程!”老夫人心疼的抽出怀中的帕子为她擦了擦眼泪
老夫人惦念着同住青朴院时的祖孙情谊,如婷孝顺心软,很得她的欢心。
“玉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打发人出去,若是些个混账的也不打紧,若是些勤勉的日后若是有个急事怕也是不方便!”二夫人打圆场道
“二婶说的是,玉儿也是这么想的!”月轻玉颔首回话
又看了一眼祁氏道:“我刚刚掌家诸事不懂,有一事不明想问一问三婶!”
祁氏心里咯噔一下,这丫头不会是想当众翻旧账给她难堪吧。
脸颊颤了颤,“我...我哪里能人解惑呢?”
月轻玉温柔的笑了笑:“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是想问一问各位前辈,若是有人暗中私藏了这丫头们的身契该如何处置?”
啪嗒一声,月如婷的手颤了一下。
第一百五十四章 老夫人搜证
月如婷被她惊住了,月轻玉眼睛精亮的眯着随意的笑笑算是回应,令她心中更是不安,难道她发现了么?
不可能,她怎么可能知道身契的事?
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流锦,心想还是有人背叛她?
谁都不会想到身契之事与三小姐有关,反而把目光都看向了三夫人。
祁氏拍案惊起,她以为月轻玉是在怀疑她,毕竟这些都是过了她的手上交上去的,最大的嫌疑人也是她!
不过,这件事她问心无愧!
“谁这么大胆敢动公中身籍,按家法可是要握碳的!”祁氏带着几分得意,“不过,玉儿咱们当初可是过了数的,现在该不会是...”
“当然,三婶婶交回一应东西都没有错漏,只是听说三妹妹身边的一个丫头无缘无故的死了,下人们都以讹传讹说是三妹妹不愿意放了流光婚嫁,才惹出的这人命官司。
我也是害怕,女大心思多,一次也就罢了若是接二连三,岂不是让人笑话我们侯府苛待下人?
祖母,您说是不是?”月轻玉道
老夫人点点头,点评着:这话没错。
月如婷却不敢吭声,流光之死是她活该,可不能流光死了将这一大片棋子都揭出来吧?
那她岂不是亏大了?
她了解月轻玉的为人,这个女人一向都是扮猪吃老虎,刚才她怎么就没反应过来她的示弱是有阴谋呢?
“祖母,如婷没有苛待流光,孙女早就命人发还了她的身契,却不想这个丫头如此想不开...”
“好了,好了,不过是死了个丫头,没人怪你!”老夫人安慰道
真是会哭的娃儿有糖吃
随后又泪盈满眶,弱弱的反问:“祖母仁厚,大姐姐也不怪我么?”
月轻玉噗嗤一声苦笑,“流光是三妹妹的丫头,我也是听人家闲传,她是生是死哪里由得我来评论?”
这话外音就是我院儿里的事你也闭嘴!
月如婷吃瘪,本想挑拨祖母恼了她,她倒是够伶牙俐齿的,气撅撅的坐下来。
今早她还检查过身契,是她亲自藏的,她就不信这贱人有什么证据不成?
“刚才大姐姐说有人私藏身契是怎么回事?”四小姐道
“也不过今日想打发了这些个丫头出府,雪影去取身契时公中却是遍寻不得,我便猜测若不是丢了便是有人私藏了丫头们的身契,以便要挟她们为己所用。
所以又查了这身契进出的档案,孙女只是好奇,除了自家人,又没人动这身契,难不成...这府里闹鬼了?
如三妹妹所说,爹爹归府在即,这些魑魅魍魉若不打发了,那岂不是做女儿的不孝?”月轻玉盯了月如婷一眼,随后眼神示意,雪影便将档案捧了上去。
老夫人也不糊涂,看这那档案上只有赵氏管家之时每年核验和日常发卖的记录,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祖母来之前孙女按照公中的身契名单,正好整理完这些个名册,这是所有在府却没有身契的人员名单,其中不乏还有几个是町芷院和花荣院的,我冒昧问一句,这些人的身契可在二位婶婶手中?
若是在自院手中也好,至少下人们还握在自己手里,只是不合府里的规矩,若不在,那这事...”月轻玉扫了二位婶婶一眼
就有意思了!
说完,冬香又将三份名册分别递了过去。
月如婷如坐针毡,她只余光瞥见那密密麻麻的字,却不知都有哪几个名字,该不会被一锅端了吧?
那赵氏十几年的经营岂不是毁于一旦?
她简直心疼的要吐出血来!
二夫人和三夫人急忙接过,看完名单后差点跳脚,这茗烟、茗雾都是四小姐房内的丫头啊,这...这贴身伺候的竟然是无主之人?
三夫人更甚,简直就是暴跳如雷,这晨珠伺候了五小姐多年的晨珠竟然身契不在府内?
回想之前种种三夫人简直后脊发凉,她把女儿都交到了什么人手中啊?
“这...”三夫人张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衣袖被身旁的人拽了拽。
她低头一看是五小姐担心的望着她,祁氏忍不住抱着女儿痛哭起来。
“娘,这若是小姐们有个什么好歹,你让我们怎么活啊!”
老夫人挑了眼月轻玉,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丫头不过是过了一眼账目和名册便发觉出不妥,眼光和手段还真是毒辣。
嘴角微微一抽,“来人!”
立刻有下人上前应声
“把名单上的这些人都给我捆起来,再给我搜赵氏的房间!”老夫人一声令下
“等等!”月如婷跪地哭道,“祖母,这件事绝对与我娘无关,我娘已经受到了惩罚,求您给她留最后一点的颜面,孙女求您了!
左右这些人也都找出来了,打发了便是了!”
二夫人目光落在月如婷身上,提气冷言道:“赵氏狠毒,没想到生出来的女儿倒是个顶个的温婉多情!”
“哼,这就叫老天有眼,自作孽不可活!”祁氏骂了一句
月如婷听罢,心里倏地一凉,眉心一紧,果然拜高踩低,这府中是个人都会在她身上踩一脚呢!
“二婶、三婶也该体谅,三妹妹孝顺,不过做姐姐的要劝你一句,愚孝害人还是要顾好眼前的亲人,否则一个个的接踵而去可真是护你的人都没有啊!
咱们侯府好歹也是个正经人家儿,就算是发卖丫头也有应当按照规程,没有身契谁能发卖的出去?”月轻玉道
她只含泪给老夫人磕了头道:“孙女自知没有脸面求祖母宽恕母亲,她虽有错却也不能任由别人如此污蔑,若是身契并非我娘所藏又当如何?”
月如婷擦了擦眼泪,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你断我臂膀,我就要断你肱骨,反正咱们是命定的敌人了。
“除了赵氏还有谁能碰得到这些东西?”祁氏憋不住火,惹得老夫人眉头蹙蹙。
“三妹妹的意思呢?若是没找到,想如何了结这件事?”月轻玉开口
月如婷起身走上前福礼,舒心道:“大姐姐自恃身份贵重,不惜诬陷继母以挑拨三房不合,若是没找到便余生青灯古佛请罪可好?”
“如婷,不得胡闹!”老夫人警告道
月如婷越矩了,她才不会理会那个老不死的,只要拉月轻玉下马,总有一天这些人都得跪在她脚下求她。
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月轻玉让出那个位子。
众人正想数落三小姐不知轻重,月轻玉唇角勾起,应了一个字:“好!”
“为了公允起见,张嬷嬷便由您监督吧!您是祖母身边的人,最能服众了!”
张嬷嬷心里一哆嗦,撇撇嘴,吊梢眉撇了一眼三小姐的脸色,虽不愿蹚这趟浑水,也终是应下了。
“是!”
月轻玉和月如婷相邻而坐,两人相视一笑,从眼中都看到了得逞的笑意。
一个心中腹诽: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一个心中腹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第一百五十五章 证据确凿
二夫人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为月轻玉捏了一把汗,侧头对着四小姐小声道:
“你大姐姐到底有没有把握?”
“娘,我也不知道,我来时四姐姐还在对名册呢...”
“完了,若是如婷知道内情或赵氏没将身契藏在府内,怕是你大姐姐的算盘就打不响了!”
祁氏见二房神情紧张的样子,蓦的也紧张了起来,这大房也就玉丫头有点人味儿,赵氏肚子里的这两种儿,没一个好玩意。
这玉丫头若是栽到自己的手里,那岂不是以后吃苦受累的还是她?
哎呦,这一天天的都是什么糟心事啊!
老夫人嘘了眼俩个丫头,面上都悠然自得的喝着茶水,暗底凶潮暗涌。
心中止不住的叹气
说到底还是娶了赵氏的错,想当初若不是她见月少堂痴迷轻衣迟迟不续弦,心急,想着赵氏有了身孕便自作主张的迎了进来…
唉,哪成想十年后有这么多啰嗦事?
过了许久,三夫人按捺不住性子,急得来回踱步,见下人来禀,欢喜道:
“可是查到什么了?”
传话儿的一愣,低头道:“回禀老夫人,大小姐,绿筠姑娘回来了,还...还带了一群人,现在将人押在了柴房,说等会儿向大小姐回话!”
老夫人一头雾水,众人看向月轻玉,月如婷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儿还有正事要办,让她先在院里侯着!”
又过了两炷香的时间,三夫人已经等不及出去了,在二门口碰上张嬷嬷黑着脸带着一众人等赶了回来。
三夫人瞧见张嬷嬷手中拿了一个雕花的红木盒子,一看就是张氏的东西。
她就知道,这满府也就赵氏有这么歹毒的心思。
想着立马调转枪头回去了
月如婷挺了挺身子掩饰自己心中的怯意,暗示自己:身契都被她分份藏起来了,不可能的!
众人的目光停留在张嬷嬷身上,目光焦灼,烤的她难受,这种烫手的山芋干嘛总让她去捡呢?
“回禀老夫人、夫人、小姐,从赵氏的房中查了一些东西出来!”张嬷嬷脑袋都快没到领子里
“去拿给大小姐瞧瞧!”老夫人发话
月如婷咬紧牙关,看着月轻玉故意慢吞吞的打开那个盒子,一沓厚厚的身契跃入眼中。
“不可能!”她极力让自己保持一个冷静的状态,可还是没控制住惊叫了出来。
这身契明明在她那,怎么可能在娘的房间里找到呢?
“这东西当真是从赵氏房里搜出来的么?”月轻玉发问道
“回禀大小姐,大夫人内室床头挡板下有一处暗格,这盒子就被藏在暗格内,奴才们找到后便交给了张嬷嬷,其中再无第二人碰过。”护卫回话道
“张嬷嬷这人说的可是实情?”月轻玉又问
“是!”
月如婷嘴里直道不可能,这身契原本就不在暗格内,明明是她亲自拿出来的。
难道娘告诉她的那份是假的?
不,不可能,到底是怎么回事?
发生的太快,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还说不可能,这么多双眼睛作证,这事也就你娘能干得出来!”
“赵氏的野心也未免太大了!
多歹毒的心思啊,怎的?安插了这么多人进去,想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我们两房啊?”祁氏看了一眼盒子里的东西,指着月如婷的鼻子骂道
“三房家的!”老夫人呵斥道,又觉着这事月如婷确是理亏,可毕竟还是个孩子,这...都是赵氏的孽!
三夫人心里的火灭不下去,被老夫人当头一喝,甚是不满,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见了五小姐又心肝宝贝儿的心疼起来。
五小姐似懂非懂,隐约觉着是极重要的事,只是这东西不在府里么?
找到了不就行了吗?
娘又哭什么?没完没了的?
二夫人也是恨的牙根痒痒,握着四小姐的手深吸了两口气才道:“此事多亏了玉儿机敏,否则不知要闹出多少乱子,这名单上的人是断断不能留在府上了!”
老夫人同意的点点头
月如婷暗自揣测,月轻玉掌家有本事发现身契的猫腻但身契绝不会落在她的手里,更不会在娘的房间里。
这一切不过是她自导自演的戏码而已。
那么解释只有一个...
“祖母...”月如婷又揉着眼睛凑了上去
老夫人留给她的是呵呵两声,这丫头的也是个有心思的,刚才打赌明明是想将大丫头踩在脚下啊!
三丫头的心思深藏不露,如今赵氏的事败露了,她凑过来无外乎是撇清干系。
“好了,你还小,这事与你无关!”老夫人冷淡道
转头又对月轻玉道:“左右这事也了了,赶紧把人发卖了吧!”
月如婷等着看笑话,看你用假身契怎么发卖?
月轻玉被她一脸阴笑的盯着,对下人吩咐道:“传公中掌事!”
很快,掌事主管吴真大步迈了进来,战栗叩首在地。
“吴掌事,你作为公中主管身契丢失,你责无旁贷,你可知罪?”月轻玉发难
“奴才知罪,这侯府身契乃是重要的凭证,唯有掌家之人可动可查,奴才虽为掌事但这身契却是碰也碰不得的!”
吴真说的是实情,这侯府的贵重物件他们只有保管的权利,没有检查核验的权利,更别提偷了!
“娘,您瞧,这便是症结所在,若是掌家人心思不纯这侯府上下皆是耳目闭塞,日久天长怕是要出大乱子!”二夫人道
“不如将府中重要的物件列出来,每一季由公中和三房联合进行一次查验,一来三房互相监督可以避免那些手脚不干净的人钻了空子,二来时时抽查下人们做事也更警醒勤勉,祖母您说如何?”月轻玉提议道
老夫人往后靠了靠软枕,这是个好主意:“只是这样便辛苦你们了!”
众人忙不迭的应声,虽然辛苦,但是三房互相监督,掌家之人不再一手遮天,这对三房来讲有利无弊。
难得三房齐心,老夫人也乐得自在道:“那此事便这么定了,具体细节由大丫头同你们商议!”
“是!”
“吴掌事,此事虽情有可原但你依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便罚你两个月的月例,小惩大诫,若有再犯绝不轻饶,你可有异议?”
“大小姐恩宽,给奴才一次改过的机会,奴才感激不尽,日后定当更加尽心尽力,绝不辜负老夫人和大小姐的期望!”吴真立刻表忠心
“这些身契,你且拿着归档,一会人牙子过来,便将这些人发卖了即可!”
冬香捧了盒子给吴真,吴真应了差事便要退下去。
“等等!”月如婷及时喝住
第一百五十六章 处置无赖
女子呵斥的声音让吴真止住了脚步,去而复返。
“怎的,三妹妹认为有何不妥么?”月轻玉睥睨了她一眼
“大姐姐思虑周全怎会有不妥呢?
只不过这些奴才实在可恶,正好吴掌事也在便直接拿了身契出来将人发卖了吧,也省的他再跑一趟不是?”月如婷道,心想,想借着吴真偷梁换柱?没门!
“如婷,看来你真是孝顺糊涂了!这可恶的不是奴才,是这背后操控的手!”三夫人不依不饶道
“你这做长辈的,又何必与她计较?”二夫人吭声,虽是劝慰可话里仍能听出不满的味道。
月轻玉笑了笑,这场景真是好笑,以前是月如媚现在是月如婷,这姐妹俩招人嫌的属性还真是一模一样。
“三妹妹说的也对,吴掌事便在此核对了,将人都发卖出去吧!”
吴真只得原地校对起来,只不过越看越惊心...
这..怎么会有这么多外院的身契?
还有许多是他不熟识的,怕是大夫人的私属。
只是这内宅夫人手中握着这许多外男的身契...
实在是匪夷所思!
月如婷很快也察觉了不对劲儿,从吴真手中挑出来的身契很快分成了两份,难道这里面还有府外那帮人的?
怎么可能?
她在心里一遍遍的否定,月轻玉足不出户,她不可能知道啊!
咬着嘴唇,拽紧了衣袖,没有说话。
这一切不都是真的!
直到吴真打破了宁静:
“回禀老夫人,据老奴所知这些人并不在府中名册,也不在外庄的名册,恐怕不是咱们府上之人!”
众人盯着这一小摞的身契惊了半晌,月轻玉示意将东西递给了老夫人,站在老夫人身边的月如婷将内容看得清清楚楚,若不是手中扶着椅子,怕是要当场瘫到地上呢。
她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人?
这些若是真的,那自己手里的身契是什么?
娘绝不会骗她的,难道是月轻玉将自己房间里的东西调了包?
何时?
月如婷双唇打着寒颤,想起自己被掳走的那几日....
她猛然想到刚才下人的回话,绿筠带回了一群人?
什么人?
看着月轻玉挂在脸上的微笑,那种不祥的预感再次升级。
“这些都是个什么混账玩意!”老夫人粗粗看了一眼身契单子,有好多都是地痞流氓,赵氏手里怎么会有这些人的身契呢?
到底她背着自己,背着侯府做了多少腌臜事?
月轻玉把玩着手指混不在意,赵氏本就是这种腌臜货,又不是一日两日的事儿了,手里握着几个流氓有什么奇怪的?
只是这些流氓敢坑到侯府的头上,她就忍不住了了。
她突然笑着说:“祖母别气了,不过都是些外人,总能找得到的,等找到了还不任由祖母处置?”
老夫人的胸口这才畅快一点
二夫人:“有句话不是说因祸得福么?今日也算应了这个词了,这以后定都是安生日子了!”
“二婶惯会躲清闲,等再过几年这几个妹妹长大成人了都嫁出去了,还怕这府里没有清净么?”
这话惹得四小姐脸上一阵娇羞,对着二夫人撒娇道:“女儿才不嫁,要陪娘一辈子!”
五小姐有样学样:“我也不嫁!留在府里陪着祖母和娘!”
除了大房的两姐妹,众人都有娘可以撒娇维护,月轻玉早就习惯了没娘的日子,可月如婷却是心头酸楚,眼泪簌簌!
就算赵氏死了,月轻玉也不让她安宁。
老夫人则是一脸无奈的责备:“什么嫁出去了就安宁,咱们侯府子孙昌茂着呢!”
众人忙附和着,将希望又都寄托在三爷身上。
这时,绿筠打帘进来,笑着给众人请安,随后对月轻玉道:
“大小姐安排奴婢的事,奴婢都办好了,只是有些个人实在混账的不成样子,打着咱们侯府的旗号在外巧取豪夺,但奴婢不敢惊动官府便叫月忠将人押了回来,还得由大小姐处置呢!”
众人一惊,月如婷吓得险些没站住脚。
“什么?”老夫人一听有人打着侯府的旗号做恶事便急了眼,起的有些猛,眼前一黑身形不稳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老夫人!”
“祖母!”
老夫人一手扶额,一手捂着胸口,二夫人连忙叫人喊了府医过来,雪影则拿来了参片让老夫人压在舌下提气。
气氛凝滞了许久,老夫人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语气严肃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绿筠回话:“回禀老夫人的话,今日大小姐让奴婢去巡视府外的几个庄子,说是大爷回府是天大的喜事里外都要恩赏一些,奴婢便按着名册每人赏了一贯钱,可庄子上不知哪里的无赖竟也要起了赏银。
这银钱都是府中过数的,奴婢自然不敢胡乱支配,我不给他便抢,幸好有月忠他们在,不然奴婢都没命来回来了!”
“岂有此理!”
“这庄子上的管事都是干什么吃的?”二夫人怒道
“奴婢也是心有疑惑,又见那管事的怕事的模样便问了庄上的农户,没想到那些人竟说这无赖才是庄上的管事,奴婢觉着蹊跷,私心想着若是个作奸犯科的怕要给侯府惹麻烦,便将可疑之人悉数捆了来!”
老夫人觉着自己的头疾又加重了,心痛难忍的拍着桌子,嘴里骂道:
“这就是你们给我看管的家业!”
月如婷额头的青筋挑了挑,这些个贪心的家伙为了一贯钱竟如此不知收敛。
月轻玉已经将人押了回来,这些人都是贱骨头受不住侯府的刑罚,若是吐出什么东西来对自己的处境可不利。
“祖母,这些人打着侯府的旗号为非作歹,若是移交官府的话传出去多少也会牵连侯府的名声,还会落得个治家不严平白让人笑话。
左右这些人也在府里,祖母还是赶紧处置了吧!”月如婷怂恿道
二夫人说了句公道话:“如婷这话不对,这事儿本不是侯府的错,若是为此惹上官司倒是我们滥杀无辜了,如此罪责难道是要老夫人背么?
再说了这些人如何混进庄子的?又如何挟制管事的?
这些都需一一查明,难不成咱们侯府就白白养了一批无赖么?”
二夫人可谓是人间清醒,月轻玉都快为她鼓掌叫好了。
“二婶,如婷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担心...”
担心把自己牵扯进去!
“三妹妹有些慌不择路了吧!”月轻玉嘲笑道
“有过当罚,有罪当诛。这是家礼国法,至少他们犯过什么事,给侯府造成了什么损失还没查问清楚呢就杀人灭口,于礼于法都不合啊!
如此做到倒是惹人怀疑,实在不是上上之举,祖母说呢?”
第一百五十七章 老夫人晕倒
月如婷对着老夫人的眼神有些闪躲,老夫人实在不愿将自己这个孙女与赵氏的勾当联想在一起,闭了闭眼,勉强挤出一个笑来说:
“玉丫头,侯爷交给你掌家,这些事便由你做主吧,你这几个妹妹都还小,不懂事,你作为长姐正好遇事也多教教她们如何处事!”
“是!”月轻玉应下,直了直身子,对着绿筠道:
“可查清了这些人的身份?到底是怎么混进庄子的?相关管事可都押来了?”
“回大小姐,管事的都在外面候着等着问话,至于这些人的身份月忠已经在审问了,估计一会儿便有眉目了!”绿筠道
“传!”
月如婷抚着自己急速跳动的心跳,她与外庄都是靠传信联系众人还以为受控人是大夫人,现在流光死了,只要流锦闭紧嘴巴,便不会有人知道她与此事有关。
用帕子擦了擦唇瓣,将污了的帕子丢给了流锦,这个突兀的动作让流锦一颤,讶然看了眼帕子便将头埋的更低。
很快堂下便跪了三五个花白胡须的老头,看似年长老成实则胆小怕事,还没问话便惶惶不能自已,这样的人被人捏在手里,三两下骨头都酥了。
“你们且说这些人不在府中名册为何能在庄子上作威作福如此之久?你们又为何隐瞒不报?”月轻玉冷着脸问道
这些人如被蟒蛇缠住了身子,紧张恐惧的喘不上起来,明明是个小丫头却压得他们抬不起头来,目光比庄子上的王保还狠戾几分。
“大小姐问话要如实回答!”冬香吼道
大小姐?
这位就是那个性情暴戾的大小姐?
“回大小姐的话,奴才们不敢隐瞒,奴才只知这些人都是大夫人的亲眷,老奴来庄上伺候时这些人便都在了,至于名册老奴每年都是按照庄头上的人名儿报给大夫人的啊!小姐说他们不在名册上,老奴真的不知啊!”
“是啊,我们都是如实上报啊!”剩余的几位也都附和着
月轻玉笑着对几位老人家说:“从庄子上押回来的人呢,已经被关起来单独审问了,若是你们的话与他们的口供对不上的话,我便命人打断你们的腿,好不好?”
这绝美的容颜挂着笑意,这娃娃当真是好看极了。
不想这嘴里说出的话差点敲碎了这几人的骨头!
脸上除了震惊找不出一分别的情绪,“大小姐饶命啊,老奴所说句句属实啊!”
“老奴有往年名册备份!”其中一个精明的连忙自证清白,当初他见府中来人捆了王保等人便觉着不对还好他多留了一个心眼儿,说完便从怀中掏了一小本名册出来。
上面只记录了近两年的人员花名册,月轻玉翻看过,很是详尽,可见是个有心人。
“这本只记录了近两年的,其他的名册和账本都有备份小人都藏在了庄子上,大小姐派人去取即可,这可证明奴才所说句句属实!”
绿筠福了身,转脸吩咐了可靠的人回了庄子去取。
没人听得到柴房里的狼嚎鬼叫,因为这些人嘴里都被堵了破布。
月忠审问很有一套,从外表看看不出一点的伤痕,内里却是断了骨头撕心裂肺的疼。
“我问什么便说什么,大爷我耳朵里不想听到一句废话!明白么?”月忠瞪着铜铃般的眼睛,黑着脸像极了庙里的天王发狠道。
大部分人头如捣蒜的应下来
“你,姓甚名谁,何时入府,户籍何地?”
“呸,大爷我...”说话发狠的是王保
不等男子嚣张,咔嚓一声膝盖处一声脆响,这条腿被撅成了外八字形。
男人还不及叫喊,便被卸了下巴,只留喉头抖动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聒噪,下一个!”
有了一人做例,谁肯跟自己过不去呢?
一问一答,二十几人交代的倒是很快!
“都为大夫人做过什么事?”
众人吞咽了一口口水,你看我我卡你的,在赵晚家的胳膊又被卸了后嘴都不受控制的秃噜了出来。
月忠捧了一摞供词,笑着脸递了过来。
月轻玉看过后很满意又很识相的递给了老夫人,这上面的名字与户籍有几个她是有印象的,又不敢相信,忙比对了一下名册和身契,等到确认后双手颤抖的看不清手影。
赵氏可恨,竟然安排了流氓在自家的庄子上?
自己让她掌家十年,每年她从中贪利竟有近十万两?
几近百万两银钱她又拿去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还有侵占田产,凌弱暴寡,又背了十数条人命在!
“这个不知恩不知足的狗东西!竟然敢教唆流氓在自己庄上为非作歹,中饱私囊,等..等少堂回来非得让他休了这个毒妇不可!咳咳~”老夫人说到动情之处便剧烈咳嗽起来
众人连忙安抚,月如婷不知何时被挤在人圈之外。
祖母刚才说什么?
休书?
若是赵氏被休,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在这侯府待下去?
“祖母开恩!”月如婷隔着人群求饶道
老夫人原本就是心绪难平,这被里外三圈一围又闷闷的喘不上气来,没倒腾两口气便昏了过去。
手忙脚乱的将老夫人抬到了内室,赵大夫把了脉声称怒火攻心,开了许多清火的药便匆匆去准备了。
定国侯刚回府便听老夫人昏倒在云榭院,又见一院子的“罪人”细细问过事情的来龙去脉,看了供词和从庄子上查回的名册账本后差点掀了赵氏的老宅。
“岂有此理!简直是混账!赵家教出的玩意,来人,去赵家传话,就说赵氏行为不检,自今日起两家彻底断了姻亲,等少堂回来后自会休了赵氏这个毒妇!
再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玩意儿给我逐出族谱!”定国侯脸色涨红道
“祖父!休妻除名您让孙女以后如何自处?娘已经受到了惩罚,您就饶了她这一次吧!”月如婷哭诉道
“你闭嘴!”
“你娘做出的种种还配做月家的媳妇么?
你若是再哭闹,本侯连你一同逐出族谱!”
月如婷瘫坐在地上张大了嘴巴,胸口还在抽搐,却不敢发出一缕声音。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没人上前搀她起来,像是等她自己想明白一样。
地上传来的冰凉都不及心寒的十分之一,没有任何的价值,何人会把她放在眼里?
月如婷嗤笑了自己的不自量力,自己的生身母亲和姐姐都是侯府的罪人,作为她们的亲人自己一无势力二无价值,拿什么跟已经册封的月轻玉斗?
现在我奈何不了你,不过咱们日子还长,有的是时间。
第一百五十八章 归府前夜
月如婷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对着定国侯叩首道:“大姐姐说有过当罚,有罪当诛,如婷不敢违背祖父之意,一时糊涂请祖父宽宥!”
定国侯不动如山只摆了摆手示意她坐回去,对着众人道:“大爷归府在即,今日涉事之人有为非作歹的一律杖杀,其他的统统按照家法处置后再发卖了!
再查一下若是涉事之人中若有亲眷在府做事的也统统给本侯打发出去!”
风雷之速,定国侯便下了命令,前事不究,活在当下,这是老爷子最高明的地方。
还是祖父心疼她,给她攒些好名声,月轻玉感激的对定国侯笑了笑。
很快定国公府的后门人牙便捆了众丫头、下人离去,统共四十多人,进进出出拉了七八辆大马车。
定国侯瞧了老夫人后便命人将她挪回了青朴院,二夫人和三夫人少不得留在身边侍候,三小姐失魂落魄的回了溪流院之后便再也没出来过。
除了五小姐没心没肺的还在花园里同绿贞玩闹,四小姐担忧的望着屋内,她们出来时祖父还是冷着一张脸,让头皮紧张的发麻。
大姐姐,该不会挨了训斥吧?
“这事你何时发现的?”定国侯发问道
“院里那个叫绿贞的小丫头,她娘是被王保逼死的,机缘巧合之下绿筠救了她,孙女心中甚是疑惑,奈何没有证据!
祖父让孙女掌家后,便第一时间看了名册和身契便想着赵氏骤然被杀这关键的东西许就在房中藏着,也是孙女运气好只是不知除了这些人还有没有别的...”月轻玉道
“你倒沉得住气,又何止运气好?”定国侯这话不知是褒是贬
呵呵,月轻玉只能干笑回应
“祖父今日看着脸色不太好,莫不是有什么烦心事?”月轻玉试探道,她极想知道端王结果如何了?
定国侯舒出心中的闷气,“还不是你出的好主意?”
早起李忠传话时他心中也是一惊,纠结着这个当口该不该开口,见陛下上朝对着群臣说夸耀着定国公府的功勋却又警醒的眼神时,便知这个孙女的建议是不错的。
“喜忧参半,陛下当着众朝臣骂的祖父的老脸都快没了!”定国侯卖惨道
月轻玉上前为他斟了一杯茶,玩笑道:“人家都说苦乐都是为了儿孙后代,祖父应当安之如怡才是,怎得还抱怨呢?”
“哈哈,你啊,这么厚脸皮的话也就你能说得出口!”定国侯戳戳她的眉心
“明日便是爹爹的归期了,又逢如媚三朝归宁,这日子休了赵氏会不会不太合适?”月轻玉有意无意的提了一嘴
定国侯砸吧了一口茶,怜惜的看了一眼大孙女,“快刀斩乱麻,此事便交给你父亲处理吧!”
月轻玉笑眯眯的说了许多恭维的话,四小姐见定国侯是笑脸出来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待定国侯走过姐妹俩才亲昵的说起话儿来,今日她当真是为大姐捏了一把汗。
那如婷怎么敢当着众人让大姐出家呢?
真是没存什么好心思!
三房中都被打发出去了许多人,月轻玉执意不添人,原本在身边伺候的二等丫头珍珠和琉璃受了堂哥的牵连被遣了出去,原来的三等丫头南乔和南木得了大小姐的赏识被提成了二等丫头,这下子也得脸跟在了眼前侍候。
白大娘透过绣房的窗户悄悄的观察着这一切,心中惶恐不安。
这侯府大院虽说看着富贵,可明争暗斗的一不留神就粉身碎骨。
想想白左这几日出去应酬,回来后便是高谈阔论尚未入仕便直指朝政,说的话到现在她还记得,前两日儿子曾醉酒说过定国公府树大招风,若是一朝失足便会满盘皆输,追随定国公府风险过大。
当时害怕,现在更害怕,今日所见大小姐在府如履薄冰,她没见过大夫看看她的所作所为也知晓大夫人身为继母心肠歹毒,而大小姐即便身处艰难却情深义重,这样的人儿可要老天保佑才是。
白大娘郁郁寡欢的回了家,白左在她下首的位置坐了,替她倒了一杯茶,问道:
“可是府中有人为难您?”
白大娘愣了一下,忙摆摆手,道:“大小姐待我极好,这院里的人也都高看我一眼,哪会有人为难我这个婆子?”
“那是府中出了什么事了?听说抚远将军明日回朝,这个节骨眼儿定国公府能出什么事?”
白大娘犹疑片刻还是将定国公府今日发生的种种一五一十的讲与白左听,她的本意是想告诉白左大小姐不易,若是有机会让他有机会多多助力。
可白左却咂摸出别的味道...
大夫人赵氏乃是月少堂的继室,所出的女儿最为的得意的便是嫁入端王府的那位,这时候大夫人被休,那么定国公府在端王和璃王的选择上岂不是太明显了。
没了端王,这朝堂局势又要颠覆了。
那么六公子许他的条件他便要斟酌一二了。
白大娘见他不回话心里有些担忧,儿大不由娘,这官场上的事她不懂,只跟白左道:
“做人要知恩图报,你若学得有些个人狼心狗肺,我...咳咳~”
“好了,娘,您别操心这些了,儿子心中有数,明儿我再请个大夫给您瞧一瞧!”白左关切道
“不用了,冬香姑娘昨儿趁着没人的时候给我的茶里加了两片参片,有这么好的东西给你娘我吃着,还看什么大夫!”
....
夜里月轻玉睡的格外香甜,反而溪流院屋内火光闪闪,浓烟将流锦和春寒二人呛醒,两人边高呼着三小姐边往里面冲。
月如婷披头散发,赤脚站在铜盆前,不知烧些什么火光映在惨白的脸上,痴呆的眸子有些吓人。
流锦边去开窗便吩咐春寒去给她拿毯子将她裹起来
窗子只开了小角,黑烟滚出去没那么显眼,又拿来了水浇灭了火苗,对着月如婷道:
“三小姐若有吩咐便让奴婢来,若是烫了自己可怎么好?”
春寒拿来鞋子,用掌心擦了擦她的脚,侍候她穿上。
三小姐心情不好,二人都不敢多说什么。
月如婷任由二人将她送回床上,痴呆的说了一句:“滚!”
“是!”二人对着她福身,便退了出去,不敢掩门,生怕她万一有什么想不开。
忐忑的守了一夜,三小姐整夜未眠,天亮了便命人打水来梳洗,反常的换了一身红衣。
“红色极称三小姐的肤色,今日府中双喜临门,三小姐穿的喜庆一点也瞧不着憔色!”春寒不知死活的夸赞着
月如婷危险的眯了眯眼,斜了春寒一眼,双喜临门?
月少堂与月如媚的喜与她有半毛钱的关系?
“奴婢多言...”春寒赶紧噤声
第一百五十九章 大爷回府
三小姐一言不发的起身,丫头们连忙紧跟其后,流锦眼神示意春寒闭嘴少言,众人来了青朴院老夫人称着没有起身,三小姐又在院外等了许久。
得了老夫人召见三小姐才见个笑脸,请安出来后又秒紧绷着脸,戴上风帽在侯府门口生生的将自己站成了一尊望“父”石。
月轻玉得知后漫不经心的一笑,她愿意等就等吧,不过就是想给自己脸上贴金,博个孝顺的名声么?
“给爹爹炖的补药找个靠得住的人去看着点!”
“还有嘱咐好膳堂,将菜做的精致可口些,爽口的素菜也要备几个!”
“还有再嘱咐一遍大门的守卫,今日侯府闭门谢客任何人前来恭贺都不见,贺礼也不许收!”
“我的大小姐,你都快成老妈子,这些话都翻来覆去说了好几遍了,事情从昨日便都安排下去了,眼看着大爷都回来了,好生碎嘴!”冬香耳朵都要磨出茧子了
“好了,我不说了!”月轻玉做可怜状
雪影笑了笑,科普道:“按东武朝的规矩,一般得胜归来是先入宫面圣承报战事详情的,此战大爷居功甚伟又战事胶着极有可能在宫中耽搁的时间会久一些,只有陛下听完战事在不留膳留宫的情况下才能回府。
大爷若是能赶在午膳前回来,才算不辜负大小姐的这番心意。”
“那三小姐这么早等着岂不是白等?”冬香顺口道
即可又反应过来,“她是故意的!”
月轻玉示意她淡定,三小姐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可惜,祖父不许我们出门迎大伯回京,说是太招摇了不好,大姐姐只能在府中耐心再耐心的等了!”四小姐牵着五小姐欢喜的进来
二爷也曾沙场征战,这种想见不能见焦急的心情四小姐最是明白了,好在大伯平安归来,左右这半日的时间有她们陪大姐姐熬着便是了。
端王府
端王从西苑榻上醒来,低头见月如媚睡在怀中忍不住心中的嫌弃,粗鲁的翻了个身,正好搅了月如媚的美梦。
月如媚附身上去,凑了凑,“王爷~该起了!”
“嗯...侧妃醒的这般早么?”端王懒道
今日是她归宁之日,她本不想回去,那个家有什么好回的?
可昨儿宫中传来旨意说祖父求情陛下恩赦,解了王爷的禁足,如此一来若是推搡着不回去实在说不过去。
祖父求情,到底是什么心思?难道还是想拉拢一下王爷么?
“王爷忘了,今日是妾身归宁之日也是我父亲归朝之日,王爷...不陪妾身回去么?”月如媚拿着身子蹭了蹭,妩媚撒娇道。
提起定国公府端王便是止不住的冒火,定国侯算什么东西,向陛下求情,是告诉天下人他夜逸辰现在要靠女人翻身么?
“不看僧面看佛面,今日本王陪你回去!”端王自顾的起身,月如媚的身子直接扑了个空。
望着端王的背影月如媚恨恨的捶了床榻一番,红豆见王爷出门忙进来,看了一眼洁白的床单,自知侧妃在恼什么,劝导着:“今日侧妃归宁,奴婢为您好生打扮一番!”
“有什么好打扮的?那个家回与不回有什么不同?若不是为了面子,我才懒得回去!”
月如媚没好气的扯了扯自己的衣服,见端王府的下人端了盥洗的东西进来,又不好多说些什么,当真是憋的慌。
定国公府的大门拦得住各位小姐却拦不住下人,月轻玉早就派了绿筠去城门口迎接打探,她一定要知道爹爹和大哥是否真的是平安归来?
心不在焉的在池塘里丢着鱼食,四小姐若不拦着今日的鱼怕是要撑死了。
“大姐姐且宽心吧,大伯之前不是报了平安么,不过再过个把个时辰便见着了!”
“按路程来说这时候绿筠也该回来了,会不会有什么变数?”胶东的惨烈她是知道的,她离开后爹爹独自又苦撑了三日,要想绝地逢生不是那么容易的!
“呸呸呸!”月轻玉又觉着话不吉利,连忙忌讳了一番。
五小姐却是一点都没体会到月轻玉话里的焦急,对着池塘的倒影臭美了一番才道:“二哥哥来信不是说了么,他的大哥哥与我的大伯父都是平安回来的!”
捏了捏她的小脸,咬牙道:“你不知道家书都是报喜不报忧啊!”
五小姐呲着牙,口齿有些不清道:“不知道!大姐姐,脸…脸~”
好在绿筠及时来报了平安信,不然五小姐的包子脸都快被抻平了。
巳时孔武来报,说:“端王夫妇来了,老夫人身子不适二夫人和三夫人都在侍疾,侯爷不在,这门口连个像样的人接应的都没有。”
“三小姐不是在门口么?她哪里不像样了?”月轻玉回怼道
“这...按辈分来说,三小姐怕是不妥,侧妃在府外...”
“你且去门口看看,就说三小姐大早起的便在门口等着迎客呢,若是端王夫妇不承了这个情怕是要伤了三小姐的心呢!”
孔武只得一个字不落得转述,月如婷差点原地爆炸。
她看见端王已经够恶心的了,还说什么自己在迎客,把她当什么?
妓院里拉人接客的窑姐儿么?
月如媚听了更是刺心,心中直骂月如婷恬不知耻,一个小姨子也好出来抛头露面的?
话里夹枪带棒的讽刺了如婷几句,端王倒是真承如婷的情,对她笑了笑便拉着月如媚进府了。
月如婷更恶心了,看着端王的身影恨不得拔刀而起,一刀子捅进去,要了他那条狗命。
一想到月轻玉迎客那两个字觉着站在这里实在有失身份,又气又恼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闭上了眼,好一阵才睁开,神色和缓了许多。
婢女见她转身回去也缓了缓酸住的脚踝,忙跟了进去。
花厅内除了几个来回添茶的丫头外,定国公府无一人来迎她回府,听说老夫人病了想去请安又被拦在院外挡了回来,索性月如媚也甩了脸子回了自己院子里。
若不是为了探一探月少堂的虚实,端王早就拆了这破屋子里。
都快到了午时才有人从宫中递来消息,说大爷动身回府了。
定国公府的人热闹的准备了红绸,齐齐的排了两队在府门处等候着。
月少堂一身铠甲没了血迹斑斑却还留着刀枪剑戟搏杀的痕迹,骑着高头大马后面跟着两队军中护卫,见府门外众人等候着手中的鞭子扬了又扬。
“爹~”月轻玉眼尖看见父亲的身影,也顾不得什么礼仪规矩,提了裙裾飞奔了过去。
泪花空中飘落,月少堂见女儿跑的飞快担心她会摔倒,又忍不住道:“慢点,别摔了!”
第一百六十章 接风之礼
翻身下马,任由女孩的身体奔到怀中,牢牢接住,听她抱怨道:
“爹爹我好想你,说话不算话!不是说不用一个月便回来么?”
“好好都是爹的错,傻丫头,爹不是好好地回来了么?”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安抚道。
这些时日她定是担心坏了!
“咳咳...”
月少堂身上有伤被月轻玉勒的气息不稳,月轻玉紧张道:“您伤的重不重?让我看一看?”
目光隔着铠甲看不出什么,可她闻到了血腥气。
他忍了一路,在宫中都不曾流露出一丝异样,反倒叫女儿看出来了。
“爹没事,先回府!”月少堂道
月轻玉身后的三爷、李忠、护卫和小姐们都迎了上来,月少堂见了家人笑意更浓,由月轻玉挽着胳膊热闹的进了府。
“将军得胜归来,这一路可还平安?”端王迎上去,眸子里闪过的不知是笑意还是恨意。
月少堂没想到端王也在,照着朝礼鞠了一躬,冷笑了笑:“确实有些个不知死活的魑魅魍魉,托端王的福,这不好好地回来了!哈哈~”说完便扭开了脸
端王被这话点的神志有些不清,魑魅魍魉指的是谁?
“爹,此处风大,快些回去吧!”
月轻玉将身子隔在二人中间,手挽住月少堂的胳膊,父女二人很是亲昵。
众人沿着光滑的青石板路,一边走一边说着话,月少堂听闻老夫人身子不适,来不及回房换身衣服便直接赶去了青朴院。
老夫人见儿子归来,激动的老泪纵横,感天谢地的说了好一通,二爷和三爷等人劝了半晌才止住了哭声。
定国侯拍了拍大爷的肩膀,命人先服侍大爷回房更衣梳洗,又安排赵大夫跟着,最后才叫膳堂准备开席。
一家人围在花厅欢喜的说笑,只有月如媚顾不上开心,期间她几次想凑到跟前提及归宁之事都被定国侯眼神示意给吓了回来。
端王有种上门受辱的错觉,巴巴的看月少堂来干什么?
原本想着若是他气息奄奄心中还能快意一些,如今四肢健全,精神尚可的样子,这不是给自己添堵么?
“你且吃茶吧,瞎折腾什么?”端王对着忙不迭却拢不住家人的心的月如媚,冷冷的道了一句。
没有自知之明还上赶着丢人现眼!
月如媚神情似乎有些不情愿,但又不得不照做,她总得维持着自己在王府得宠的假象,只有这样侯府的人才会把她放在眼里。
“多谢夫君关怀~”
众人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没了胃口,刚端起的茶不约而同的放下。
大房内,月少堂忍着疼卸了盔甲,外衣早已被血迹殷透,体虚的扶着椅子才可坐下。
靠在引枕上大口的喘着气
众人小心为其褪去衣衫,遍体鳞伤,刀伤、箭伤比比皆是,右前臂上的一处三指长的刀伤已经化脓,若不及时将腐肉刮除怕是这手会保不住了。
胸口一处箭伤隐隐有些发黑,大爷轻描淡写一句被流箭所伤,这一箭伤到了肺部又没及时处理怕是会留下病根。
“大爷~”赵大夫含泪处理着伤口
金疮药、止血散、愈合纱、灵宝护心丹...都是大小姐吩咐好提前准备的,可现在看来还是少了些。
“军医都是酒囊饭袋么?”赵大夫忍不住气,骂道。
“军医都死了...我的病情不许向任何人提起,尤其是大小姐,对外只称寻常外伤即可!”月少堂屏气道,说完又撑不住吐出一口黑血来。
“老奴明白,大爷放心,切莫着急!”赵大夫倒出三粒灵宝护心丹辅以参汤喂他服下。
赵大夫将伤口重新处理包扎,随侍的又给他换了身墨色外衣,特意熏了艾香遮住了身上的血腥气,整个人从表象看没有一丝破绽。
回了花厅,从爷们到夫人最后到小姐众人依次给大爷行礼道喜,月少堂收下众人的眼神后才对着回了一礼。
二爷羡慕嫉妒唯没有恨,若是他能上战场一定可以同大哥并肩作战。
“二爷...”二夫人见他眼神里闪过一阵落寞,搭手过去安慰着。
“放心吧,有些事早就想开了!”二爷回应了一句,二夫人笑了笑微微嗯了声。
三夫人费力的讨好,想让大爷趁此给三爷谋个闲差当当,可瞧着端王和月如媚在又怕他们从中作梗,话便咽了回去。
月如媚趁空隙凑上前去,只当月少堂不知,将自己已婚已嫁的消息告诉了他。
早在胶东之时月少堂便向轻千寻询问了赐婚缘由,这丫头贼心不死,想借着端王的手有新的出路。
也难怪...昔日赵氏常背地里教她要嫁入皇室以求岁岁年年无虑,届时再提拔赵氏一族入仕跻身世家排列,如此便可佑她一生顺遂。
她倒是牢记的紧!
“王爷一直很挂心爹爹,今日平安归来,咱们一家人终于能团圆了,爹爹不高兴么?”
月少堂只冷淡道了一句:“玉儿和你的婚事我已知晓,你夙愿达成为父也替你高兴,如今你已既已嫁入王府成了他人妇,一言一行需得更加谨慎,安分守己,恪守纲常方得长久,明白么?”
月如媚气鼓的双眼,垂眸看着脚尖,连句喜庆话儿都没听见,这是当着王爷的面子教训她么?
全程端王都没替她说过一个字,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端王一直不懂原本受宠的月如媚从何时这般不受侯府的待见,众人的不屑和鄙夷让月如媚身上每个指节都感到羞愤。
“是,女儿谨遵爹爹教诲!”咬牙应下
定国侯示意开席,众人刚起身,便见下人匆匆来报:“回禀侯爷,璃王府的人来了!”
大小姐的吩咐是任何人都不见,可璃王府,下人们不敢不通传。
月轻玉毛孔一缩,仿佛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第一反应是不是夜逸风出事了?
“快请!”月少堂与刚才几乎判若两人
陈管家和尚文大步走来,见月少堂安好又瞧着端王也在,寒暄恭贺行礼后便说明了来意:
“我家王爷临走前曾交代,待将军归来定要将此物亲手奉上,作为将军凯旋而归的贺礼!”
尚文弯腰将礼物奉上,打开一看是一把三尺九寸长剑,上刻日月星辰后藏东武山腹,缠黄丝绦镂雕吉祥图案,可谓是剑之上品。
“这莫不是王爷的那把破云剑?”月少堂问道
“正是!此剑乃是王爷十三岁初次上战场时,请有名的铸剑师傅颜绍文生前为王爷所铸,意在祝王爷凌云直上,大展宏图。
王爷说军功上此战将军守东武边境居功甚伟,军心上一鼓作气扬我东武朝军威,此剑作为将军的贺礼最是合适不过了!
请将军万望勿弃!”陈管家道
月少堂听说破云剑当初是陛下下旨遍寻工匠为璃王所铸,剑身上的日月星辰和江山都不是他一个臣子应当有的,璃王这是何意?
第一百六十一章 去腐疗伤
端王干笑两声,称:“看来皇兄还真是看重将军,连父皇当年的赏赐都肯割爱给将军,想来美人入怀,这以后定国公府想要的便没有什么不许的了吧!”
陈管家没给众人说话的余地,对着端王笑道:“王爷说了,只要璃王府的人在定国公府便依大小姐处的辈分,女婿孝敬岳丈天经地义。
老奴斗胆说一句,若是在侯府端王爷您可是小辈儿,且莫说抚远将军于国于家劳苦功高,就是单凭岳丈这层身份怕容不得您话里夹枪带棒!”
这定国公府的人需给端王三分薄面可他才不管,这混小子打小便是欺软怕硬,才不惯着他这臭毛病。
端王看向老头儿的眼神变得恶毒,两人眼神交汇时,陈管家眉毛轻挑示意他别嚣张。
“本王身子不适,就不打扰岳丈一家团聚了,至于侧妃等用膳后再回府不迟!”端王气哄哄的甩了衣袖带着人走了,留下月如媚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月如媚怨怼的看着璃王府的人,尚文脸上挂着得逞的笑,他们璃王府可是最讲规矩的不似端王,两手空空还来这儿摆架子。
切,显摆给谁看呢?
“璃王府的心意心领了,不过此礼太过贵重,我不能收。”
“王爷特意嘱托,老奴不敢不从,将军若是推辞不妨等王爷换防回来亲自同他说,请将军体谅,切勿为难老奴!”陈管家颔首,将换防二字咬的重了几分。
月少堂听这话里有音,也不多客套,璃王会有什么坏心思呢?
接过了剑,又邀了璃王府的人同席,陈管家称着府中有事送完了礼便带人离开了。
璃王都不在,他有什么事啊?
不过他们来的倒是时候气走了端王这张烂狗皮,眼巴前清净不少。
月轻玉想问问璃王的近况也抓不到人影,一顿饭下来吃的牵肠挂肚的。
定国侯瞧着大爷席上没什么胃口,胳膊也不太利落的样子,等自家散了席便叫李忠赶紧去正院瞧瞧。
屋内房门紧闭,大爷额头上冒着密汗,嘴中咬着巾帕,赵大夫手中一把刮皮刀在酒精灯上翻烤着。
“大爷且忍一忍,刮了这层腐肉才能保住这只手啊!”赵大夫道
月少堂闭眼点点头,右手臂上化脓的疮口发出恶臭,他这只手还要上阵杀敌,丢不得。
赵大夫一刀下去皮肉分离,全然不顾月少堂额头因强忍疼痛而暴起的青筋,一刀不除第二刀便会伤及筋骨,到时候就算手保住了,想提枪执剑怕是难了。
一层腐肉尽除,血管破裂鲜血流出,撒上止血粉和金疮药再用纱布仔细包住,嘱咐着一定要注意饮食和切莫引发炎症。
月少堂拿下口中的巾帕,缓解气结,虚弱道:“多谢赵大夫!”
赵大夫拱手,他能做的有限,唯有保住大爷的这条命才能不负大小姐所托。
随侍才扶了大爷躺下,还不及收拾便听门外报:
“启禀大爷,侯爷身边的李管家来了!”
月少堂点点头,示意让人进来,定国侯也是从战场上刀枪剑雨过来的,若不让李管家看一眼,他是不会安心的。
房门被打开后又迅速被关上,替换下来的纱布绷带和割下来的腐肉还来不及处理。
李管家虽有些心理上的准备却还是被这一幕惊到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心疼的眼泪直掉,大爷是他看着长大的当初侯爷征战回来也是浑身是伤,一声不吭,如今大爷也是。
“父亲让你来的?可是有事?”月少堂撑着精神道
李管家不想说些无关紧要的话:“侯爷说请大爷宽心,今日朝堂上陛下所说之事他自有应对之策,至于大小姐的婚事于现在看对定国公府尚无威胁,还有赵氏私藏各房下人身契又豢养他人在外院中饱私囊其心可诛,为绝后患请大爷休书一封除去族谱,其他的事便由侯爷安排!”
月少堂嘴角微微一斜,沉默了片刻,道:“知道了!”
见他闭上眼,李管家连忙退了下去,又去小厨房见赵大夫在煎药,问过大爷的伤势后才回了青朴院回话。
“怎么样?可见着赵大夫了?”月轻玉急问着冬香
见她摇摇头心里一阵阵不安
“正房说了大爷在休息,任何人不得打扰,我去时瞧着李管家从里面出来径直回了青朴院,小姐宽心若是大爷有事侯爷定不会坐视不理的!”冬香安慰道
“备马!”
月轻玉乔扮男装一路快马疾驰到轻府,为着轻千寻平安归来和大婚,轻府来往恭贺比往常更是热闹。
同老夫人和嘉柔郡主等人打过照面后,找了个机会与轻千寻单独相处,大哥除了肩口受了点剑伤,并没有什么大碍。
她便开门见山道:“大哥此行可抓到了幕后之人?”
轻千寻骤然心惊没想到她过府是为了探查这个,胶东内奸一案牵连甚广,陛下发了暗旨让他低调行事,相关人等已经被暗中转移到天牢由皇家卫队看管。
此事涉及朝政,心所顾虑,毕竟这个风声不可走漏,若是有漏网之鱼便辜负了这些冤死的英魂。
“玉妹妹,此事事关重大,大哥不能与你详谈!不如...”轻千寻扯出一抹笑来
“我只知军中有左卫民和庞方建二人为内奸,不知大哥去了许久可有别的收获?”月轻玉道
轻千寻脸上的笑容僵硬:“你...你怎么知道?”
月轻玉实话实说:“此事说来话长,实不相瞒在陛下派兵前,璃王与我曾去过胶东私下见过爹爹,当初爹爹数封战报石沉大海王爷便察觉不妥。
陛下所收到的行军竹简也是由我和王爷带回,左卫民察觉行军竹简被带回京,派人一路截杀,所幸此人被王爷所掳,这才发现此人包藏祸心。
当初王爷坚持增兵就是发现有人里应外合要置爹爹于死地,王爷担心胶东一旦兵败,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才有了后来之事。”
只是这左卫民和庞方建不过五品官职他们只不过是棋子而已,且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涉事之人还有谁,就不知道了。
轻千寻震惊的险些说不出话来,胶东战乱纷纷他都是险捡回了一条命,战场上若不是月少堂及时拉回了他替他挡了一箭,或许现在他得横着回来吧。
这个妹妹是疯了么?竟然敢去跑去胶东!
璃王也疯了么?也不拦着,竟然纵了她去?
月轻玉看着他的表情,能感受到他的窝气,直皱眉,现在不是追究过往的时候。
“大哥,我知此事关系重大与礼不合,可事关我父亲生死,我岂能当做不知?
大哥若实在无法言说,那小妹只得自己查了!”说完行了一礼,便出门要走似的。
轻千寻被她吃的死死的,她怎么查?
难道她还打算闯天牢不成?
第一百六十二章 卖国贼
警惕的望了一眼四周,谨慎道:“钱粮官齐海洲、屯骑营副将曲立宁、虎贲营百夫长宗旭文、军医彭章成、胶东都督广全孙...”
轻千寻每说一个名字,她的心就乱一分。
竟然安排了这么多暗桩进去,还有军医,行军打仗军医便是命门,他们竟然连军医都敢动!
“这些人如今已全部押入天牢待审,你且安心,此事必定还胶东亡灵和定国公府一个公道!”轻千寻信誓旦旦道
月轻玉捏紧了拳头,咬牙道:“夜逸辰是必置爹爹于死地不可啊!”
轻千寻带着疑虑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妹妹一番,他没想到月轻玉已经想到了背后与端王有关。
他们只审问到了吴之海这一层,他已将供状全部呈递上去,至于端王,现在也只是猜测,毕竟吴家与端王联系密切,很难不让人怀疑。
只是这动机却是让人想不通,按理说端王应该拉拢定国公府才是,怎么会想杀月少堂呢?
除非有什么别的理由....
“妹妹,你为何怀疑端王?”
“端王一直有所企图,私底下拉拢各府女眷,当初宫宴月如媚推我入水却阴差阳错成就了我和璃王,端王是一个得不到便毁之的人,侯府与吴之海无冤无仇,就算他有天大的胆子也不会暗中调兵换将,爹爹活着受益最多的应当是璃王,爹爹死了受益最多的应当是端王。”
“你所述之事实来看端王嫌疑最大,可端王这么做也未必与他有利!”轻千寻仍是不解
“大哥为何这么说?”
“照你所述端王所行乃是为了...”轻千寻把皇位二字咽了咽,“南洼、南楚与我朝东南相接,此战我军虽险胜,可密探查实南洼与南楚早有勾结,若是胶东破防南楚必定会趁机而入。
军队乃是东武朝第一道防线,南洼小国,十万将士葬身胶东,若是兵败,世人皆以为东武朝外强中干,现如今朝堂能出兵的将帅寥寥无几,兵败对...”轻千寻说不下去,仿佛说到了什么关窍一般。
原来是这样!
是她想错了!
月轻玉心中一惊,立刻反应过来从袖口掏出一封信,那封端王与靳鹤生相互勾结的信。
轻千寻咬紧了牙,双眼通红的看完这封信。
神情激动,再不见从容镇定的模样,“这...枉他是天朝皇子!怎可卖国!可耻,可恨!”
“如大哥所言,我一直以为端王是想以爹爹的性命为要挟逼我就范,如今看来此战若是兵败爹爹殒身,南楚入侵,以王爷的心性定会带兵出征。
没了璃王,端王若有异心挟君以令诸侯,便是名正言顺的储君,届时京中便没人再挡他的至尊之路,而南楚也未必有实力全部吞下东武,最大的可能便是要回高祖帝时南楚割给东武的金陵十三城!
若真如此,东武只能卑躬屈膝向南楚求和,割地都是小事。
怕就怕...东武一旦认输北狄、西梁便随时会扑上来,届时....”
二人越说越惊心,生生吓出一身冷汗来。
“好狠毒的计谋!不行,我要禀明陛下!”
“不妥!”月轻玉一把将其按下
“此事大哥不宜掺和进来,兹事体大!
若是一旦查实端王卖国在东武朝将掀起惊涛骇浪,你大婚在即若是行查他错怕是会连累王府受罚,此事只能由陛下自己审理!
你已归京,今日我瞧着端王在侯府有试探之意,如今他前朝势弱,后宫又无第二双眼睛,此事一旦做实便是死罪,怕就怕陛下暗中压下此事,给了端王喘息的机会的话便是后患无穷。
这封信大哥交给我,我自有办法让这件事翻到明面上来。”
轻千寻稍稍平静了情绪,“身为臣子我亦做不到坐视不理,风暴即来我们也应做足准备,端王多行不义必不止这一条罪状,数罪齐发才能断其根本。
此事我与爹爹商议,涉及到党争纷争定国公府与两位皇子关系特殊,这件事更不宜出面,以免引起陛下怀疑,现在要独善其身才好!”
常言说大难临头各自飞,外祖一家前世今生在危难关头总是伸出援手救她于苦海。
“大哥放心,我不会让定国公府卷入这场风波,大哥对爹爹的恩情,轻玉铭记于心!”月轻玉郑重其事的对着轻千寻行礼叩首
“妹妹,我们是一家人,你这是做什么?”连忙扶起她,牵动肩膀的伤口不免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若说恩情,我还欠姑父一条命,若没有他替我挡那一箭怕是我的小命儿早就没有了!”轻千寻不好意思的说
“大哥,你说什么?什么挡箭?”月轻玉闻言太阳穴直跳
“妹...妹妹不知道?”轻千寻见她的表情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
身形微晃向后退了一步,抬头追问:“大哥同我说一句实话,爹爹的伤到底如何?”
“这...”
轻千寻双侧的拳手收紧,不知该不该说,看样子妹妹并不知情姑父有意相瞒定是伤重不愿她担心,自己又怎么告知她实情呢?
可是骗她么?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见她脸色微沉只道:“姑父吉人自有天相,此战险象环生也都挺过来了,如今回了京好生调养定会无大碍的!”
月轻玉心中早已有了概论也不愿勉强他,拿了信件又拜别了外祖母匆匆的赶回去了。
她没有直接回府,反而骑马来到了璃王府。
陈管家乍一听还以为听错了呢!见她传召尚文,又忙排人去寻。
尚文心中翻了滔天巨浪,不知王妃传他何事,竟亲自登门。
思来想去,他没做错什么啊?
月轻玉见他来,抬手免了虚礼直接道:“王爷这几日可有消息?”
尚文:“有,每隔两日便有平安信来,王爷一切无虞请王妃放心!”
“王爷此次明为换防,实际可是抵挡南楚的进攻?”
尚文猛的抬头,没想到王妃的消息来的这么快。
“王爷出征前陛下曾召王爷入宫说,南楚狼子野心一直虎视眈眈,担忧会借此机会起兵反叛所以派王爷前去驻扎!”
月轻玉的指甲都抠到了椅背里,“王爷有伤在身如何能上战场?他可知南洼与南楚早就沆瀣一气,这时去...”
“陛下说,抚远将军归朝意在振奋军心,可若此时大军全部撤出怕南洼国孤注一掷卷土重来,若是抚远将军扛不住,彼时再派将军出征怕是贻误战机!
又说,只是换防...届时等抚远将军身子大好,随时可以将王爷替下来。”尚文坦然直言
陛下这是拿爹爹的性命作为要挟,明知爹爹重伤需要回京疗养,却担心军中将帅无人统领,若是反攻便是已己之矛克己之盾!
好防备!好心思!
此战若不是爹爹便是王爷,他是替自己父亲去上了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