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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朝请郎全文阅读

作者:宁溪南     大唐朝请郎txt下载     大唐朝请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大唐朝请郎全文阅读

请天假

    今天有点事情,请天假,明后天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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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来乍到(新书上传,求收藏)

    西北风打着旋子从地面上掠过。

    鹅毛一样大小的雪片在风中肆意的飞舞,被寒风一会儿拉成斜线,一会儿搅乱成一团,天地之间一派白茫茫的混沌。

    不远处的太白山已经完全被雪雾遮掩,影影约约的看不清楚。

    山脉余麓以北数百步,芒水河边,一座军营凭水而建,以圆木垒成营寨,旌旗在寒风大雪中猎猎招展。

    寨墙上戒备森严,血红的枪樱和斑澜的槊旗交相映错,弩弓箭矢狞视着大营周遭。

    营中内外不时的响起快马蹄声,轻骑游击不断出动,彼此往复循环不息,时刻监视着周边方圆十里范围的风吹草动。

    正好到了换防的时间,寨墙上下人影错动,刀甲相撞,枪盾移转,杂而有序,瞬息间完成了交接。

    在寨墙上冻了半个时辰的甲兵们纷纷涌去营地中间的伙帐,打一碗热汤去寒。

    稍做休整后,换防下来的甲士并没有解散休息,而是全副武装的进入军帐待命。军帐中烧着大盆的炭火,热气升腾,很快驱散了甲士们身上的冰寒。

    军帐二十几座,圆形围成两环,护卫着中间的大帐还有伙帐,仓营车马。

    大帐位于营地正中,帐前旆旗高挑,上书‘诸军粮料使’,‘西京军司马’,‘张’。配虎头纹旗。

    中军大帐。

    大帐里面分成内外两个空间,三盆炭火烧的正旺,发出夺目的红光来,把稍显阴暗的大帐里映得通明。

    帐中两几一案,案上杂乱的堆着些文件书籍。

    案后侧立着兵器架,支摆着一套光明铠甲,一套全身甲和一柄闪着毫光的陌刀,刀刃上闪烁着炭火的光芒。

    内帐就是用麻布遮挡出来的一小块地方,里面不大,此时正席地躺着一个男人。

    二十几岁模样,一米八出头的长度,身上穿着软甲绦绊,麻被卷在一边,正闭目酣睡。

    “郎君。”门口那边传来一声低厚的喊声。

    “谁?”

    “郎君,是职下。”

    张军喘了口粗气,绷起的身子慢慢放松下来。

    眨了眨眼睛,定了下心神,右手在一边摸索了一下,摸到横刀握在手里,持刀翻身坐起。

    “进来吧。”

    咚咚咚,一溜沉重的脚步声走进来,隔布一掀,一张大脸出现在张军面前。

    “郎君,可有事?”

    “没事儿,睡得木了。现在是什么时……时辰?”

    因为着着头甲,也看不出来人的年纪,身高一米六往上,看上去特别墩实,孔武有力。从下往上看,就看到一下巴的胡须。

    “郎君?”

    “你傻啦?还能是别人?”

    “郎君可有事?”

    “没事儿,到是劳你挂念了。营中诸事可安置妥当了?”张军用左手握空拳在脑门上敲了敲。脑仁儿有点疼。

    “这几日做了诸多梦境,很奇怪的梦,有些晕混了。我睡了多……多少时辰?”

    “现在已是午未交际,郎君可要用些水食?”

    “帐外可有事?”张军揉着太阳穴,用横刀拄着地板站了起来,刚一站直,脑袋里一阵晕眩,踉跄了一下,被来人伸手扶住。

    “郎君小心。营中无事,健儿们只是耽心郎君。”

    张军捏了捏额头,经过这么一缓和,脑袋里已经不那么翻江倒海了,不过仍旧隐隐做痛。

    “郎君稍候,职下去唤医师来。”

    “罢了,勿须慌张,W呃,某,某已经好多了。”

    “还是叫医师过来看看吧?郎君万勿以为风寒是小事,当以身体为重。”

    张军晃了晃头,眉头挑动了几下:“真的无碍了。去伙帐给某要些汤饼来吧,感觉饿的狠了。”

    来人仔细看了下张军的脸色,这才转身出去给他找吃的去了。

    张军做了几个深呼吸,帐中隐隐的汗味和炭火燃烧的气味混杂在一起涌进肺部,感觉头痛缓解了几分。

    打量了一下眼前熟悉却又陌生的军帐,张军苦笑起来。

    他来自现代。

    刚刚成为拆二代,还没过上几天睡生梦死的理想生活,就在睡梦中,被在枕头边充电的手机砰的一声炸到了这个世界。

    把手里手感润腻的横刀举到眼前。

    这把刀看来是用了有些时间了,木鞘都感觉包浆了一样,通体圆润,白铜吞口,足有一尺长的刀把上紧密的缠着革布。

    嗯,有点脏。

    看着横刀,思绪却在飘。哎哟我的房子啊,哎哟我的存款哪,哎哟……我还没有的那个女朋友哦。

    刚刚过上朝思暮想的美好生活啊,甚至都没有来得及体验一下败家的感觉。

    那天正梦到一个又白又圆的妹子,手刚伸出一半。砰。再睁眼就已经睡在军帐里了。

    这具身体的原主带着人马行军到了这里,不知道为什么动了游览的念头。

    他命令军将在河边扎下营寨,自己带着牙兵顶着风雪去数里外游览仙游三寺,结果感染了风寒。

    张军不知道两个人是互换了身份,还是他单方面的客串……反正现在他就是这具身体的主人,大唐朝请郎,张增。

    “郎君,汤饼来了。”都尉张良,也就是刚才那个大胡子,端着一碗(盆?)热气腾腾的面片汤走进来。

    把大碗放到长几上,张良搓了搓手:“郎君快吃吧,可想弄些水酒来?”

    军队中是禁酒的,但这种禁令自然对上官没什么约束力。

    “不了,头还是有些疼痛,吃点东西就好。”

    张君看了看长几上的大碗,煮得稀烂的羊肉杂拌着些葱叶子,散发着蒜香气,肚子适时的咕噜了一声。

    席地坐下,拿起木勺舀了羊肉吹了两下就塞进口中。确实是饿了。

    半碗汤饼下去,张军的额头上微微见汗,只觉得浑身通透,风寒带来的不适全然褪去。

    羊肉肥美,无须添放太多的调料也相当可口,只是感觉有些遗憾的是,这里没有辣椒。

    看张军吃的香甜,张良脸上现出一丝笑意,总算是放下了心,相信张军的身体确实是恢复了。在这个时代,风寒是能要了人命的。

    “你笑什么?”张军看了张良一眼。

    “职下高兴。看郎君身体康复很是欢欣。”

    “嗯。这几t……日,辛苦你了。我没事了,让大家且安心。”

    张军吃在大半碗汤饼,放下勺子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虽然有久卧的疲乏,但还是能感受到身体内澎湃的力量。

第2章 恰逢乱世(收藏,投资)

    “郎君。”

    “可是有事?有事就说,某已经无碍了。可曾叫人去打探了消息?”

    “郎君安心,近几日某令全营戒备,游击在一刻不停的打探周边消息。”

    “说说吧,某这几日到是耽搁了。”

    “探报,圣驾昨日车马离了奉天,正去向梁州。”

    “为什么?奉天城被攻破了?”

    “并未。卢杞坏事,连城郡王在京兆杀了杨惠元,已经反了。”

    张军皱起眉头,点了点头:“你接着说。”

    “探得连城郡王麾下孟惠孙三将正携兵西来,职下猜测恐是欲对圣驾不利。按游击打探,怕是明后两日就会和吾大营相遇。”

    “从哪里来?”张军扭头找了找,翻身起来走向帐中大案。

    这面就是他的办公区,有胡床案几,上面堆着些资料,还有地图。虽然看上去相当简陋。

    我靠特么,完全看不懂啊。盩,这个字念啥?这特么是哪儿?张军一看到文件头又开始疼起来。

    张军其实了解一些历史,这也算是他为数不多的爱好了。其实大部分男孩子对汉唐明三朝历史都多多少少有些兴趣,都知道一些。

    但了解历史和进入历史完全是两码子事情。而且,他并没有得到这具身体的全部记忆,这才是相当操蛋的事情。

    “郎君请看。”副将走过来手指地图。其实在张军看来就是纸上用毛笔画了些弯弯曲曲的线条,上面有些圈点,写了些字在边上。

    “逆将在京兆筑新城,本部人马据在此处。”副将指着地图给张军解释军情。这是个认字的,值得放花。这个时代的识字率简直就是个巨大的天坑。

    “逆将虽然爵郡王,拜副帅,捡校太尉兼中书令,召令天下兵马,但除了邠宁本部人马,四方节使并不会听从逆令,尔也只有本部人马可用。

    所以除了他的本部兵马,其余诸营不足为虑……游击在此处和逆将相遇,我部大营在此。

    逆将由兴平西来想阻止圣上驾幸梁州,必然会从我部大营这里路过,沿芒水南下追击。以马程算,明日,最迟后日辰时就会到达。”

    梁州就是汉中。夹在大山里面的一个小平原,地势显要易守难攻。

    这会儿京兆长安被泾原反兵给占了,皇帝陛下跑到奉天(乾县)驻陛,被叛军攻打了好几个月,好在守住了,没什么闪失。

    要说这事儿也是倒霉催的,本来是李希烈造反,泾原兵马是过来救驾的,谁知道到了长安没人管,答应了的补给啥也没给,负责办事的京兆尹就给了点粝饭。

    然后人家就不干了,直接发动,绑了节度使姚令言,聚众抢了府库。也反了。

    这也就是募兵带来的坏处了,大家都是奔着钱来打仗的,没有了府兵边军的那种忠义思想。

    这里面又牵扯到了另一位历史名人朱泚。

    这哥们不想打仗,也不想掺合什么事儿,就想当个官舒舒服过日子,被亲弟弟推上节使之位,又被亲弟弟诓夺了节使之位。

    他弟弟朱滔和他说,节使进京晋见皇帝,必可得到皇帝的喜爱,于是他带着兵跑到泾源来守卫长安,果然受到了嘉奖,不过也被朱滔夺了幽州兵权。

    后来受了凤翔(陇右)节度使之职,一心求安。

    可是这事儿吧,你不找他他就来找你,就是不让你消停。

    朱泚越是想安稳越是安稳不下来,自己弟弟朱滔和李希烈一起反了,幸好他在凤翔离着远,算是没怎么牵扯到,受召到长安解释他弟弟造反的事儿,谁知道泾原兵马在长安反了。

    这些大兵也不知道是怎么商量的,跑去朱泚的家里把他迎了出来奉为尊主。

    有点那个谁黄袍加身的意思,莫名其妙就成了反军大头领,还是占据了国家首都那种。

    然后邠宁节度使李怀光过来勤王。

    这哥们是郭子仪的小弟,军功提拔上来的,主动跑来帮皇帝打仗,有相当强的主动意识和忠君思想。

    可惜,德宗按照现在的话来说,就是那种呆傻蠢萌型的君主,有点搅不清事儿,还耳根子软,被卢杞一鼓动,就把李怀光冷落了。

    卢杞这个人长相奇丑,也不知道是怎么爬到相位的,反正基本上没干什么正事,就会嫉妒贤能,党同伐异到处祸害,杨炎、颜真卿、严郢、张镒都是毁在他手里的。

    他举荐提拔的人后来都特么反了。也是个奇材。

    这会儿都兵临城下四处大战了,他还在折腾,成天就想着害人。

    他也不知道从哪打听来的消息,说李怀光有清君侧的意思,就不想让德宗见到李怀光,让德宗下旨命令李怀光去打长安。

    德宗是个纯棒槌,喜欢卢杞说话好听会拍马屁,他说什么就听什么,完全不知道状况。

    逼李怀光打长安,又赐了铁券,把李怀光也直接逼反了。这时候德宗才怕起来,把卢杞贬了,不过已经为时已晚。

    开弓没有回头箭,反都反了,再回来也得不到信任了,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这才有了德宗往梁州跑,李怀光派军追击的事情。

    话说这个时候那真是天下大乱,从东北华北中原打到西北西南,除了交通不便信息不畅的南部沿海大半个国家都闹起来了。

    这就是张军初来乍到面对的形势。

    国内这么乱,国外也好不到哪里去。

    回鹘占了整个北方,东北被室韦靺鞨和渤海国新罗分了,吐蕃占了西南西北不少地方,甚至攻破了长安,和回鹘接壤,安西北庭都成了飞地。

    大唐在中亚的地盘在不断萎缩,已经迈不过帕米而高原,影响力一天不如一天,各属国纷纷背叛,阿拉伯人兵强马壮,正成为中亚以至西亚的新王。

    这就是阿拔斯王朝,一个横跨欧亚非的绿教帝国,如果不是怛罗斯之战吓住了这个阿拉伯帝国,他的脚步还会继续往东。

    怛罗斯之战高仙芝带领的大唐军队虽然败了,但也是虽败犹荣,以安西大都护府两万多人的兵力加上葛逻禄一万人,和阿拔斯王朝近二十万大军战斗。

    三万唐军穿过沙漠翻过葱岭,然后发起攻击。面对不断增兵的阿拉伯人不退一步,虽然最后落败,也确确实实的打出了大唐的威风。

    这就是阿拔斯王朝从此不再东进的唯一原因。太特么能打了呀。

第3章 如何是好?

    安西大都护府的兵力从来没有超过三万,镇压了西域两百多年的时间,甚至往往主动出击进攻而获胜。

    不是大唐不想继续威压西域,而是顾不过来,就在怛罗斯战后不久,安史之乱爆发,全国人民打成了一锅粥,哪里还能顾得上外面。

    如果不是回鹘帮忙压着吐蕃,大唐后面那一百来年怕是在这会儿就完结了。

    就是这样,大唐也从一个横跨东中西亚的庞大帝国萎缩了一大半国土。

    安西大都护府成了飞地,分裂成安西都护府和北庭都护府,后来被吐蕃吞并。

    整个北方都归了回鹘,西边陇西剑南以外的地盘还有属国全部丢失掉了。

    ……

    “盩厔是去往梁州的必经之路,我部行营正当其冲,郎君,我等该如何打算?”张都尉把现在的情况讲了一下,询问张军的意思。

    字不认识,可是音听得懂。张军马上明白了,自己现在是在周至,在心里勾划了一下,也就弄清了地理方位。

    没想到的是,他念头一起,头脑里就清晰的闪现出来一副地图,而且清晰的给出了各地之间的距离,地理情况,水路以及海拔。

    张军被吓了一跳,差点叫了出来。

    起初他刚醒来的时候拿起自己的横刀,其实大脑也差不多是这个反应,他马上就知道了刀的尺寸重量磨损状况什么的。

    但那会儿有些发懵,所以没太注意。

    这是……哥们有了外挂?

    点了点头,张军对张都尉说:“外面的事情和我等无关,某只是个粮料官,除了粮料管他干什么。让各团一切照旧,但要多加警醒,做好交战的准备。”

    “我等?”张都尉看着张军用眼神询问。

    张军摇了摇头:“现在的情况我等还是老老实实的好,就这一个营,还是什么都别掺合了。待某想一想,总要给大呃,军将们找条明路出来。”

    之所以肯定自己是粮料官,是张军已经判断出了自己的身份,也确定了时间地点,和历史上一对应也就明白了。

    这会儿他有一种打游戏的感觉,有点小兴奋。

    “你且去吧,某还是有些头疼,再躺一会儿,也好仔细想一想。”

    “诺。”

    张都尉拱手退了出去。

    没一会儿伙头又送了一碗肉羹和两个古楼子过来,张军接过来坐下便吃。刚才大半碗汤饼却是没饱。

    大唐军队不只是武器装备奢豪,连军中伙食也是相当到位,普通士兵都能天天有肉。这还是大乱之后呢。

    主要是运气好,安史大乱把北方都要杀没人了,国都未毁国库没动,钱还在。

    饼上全是芝麻,内里夹着肉馅,嚼起来到是挺香的。可惜没有辣椒,有些美中不足。

    餐后饮料是饴,就是麦芽糖冲水,这会儿相当流行。虽然砂糖这会儿也已经有了,但唐人偏爱麦芽糖。

    张军不知道这么丰盛是不是因为自己这里是粮草行营的关系,或者因为自己病了,反正自己有吃有喝舒服就行了,想太多没用。

    话说大唐军律,每五百人设医师一名,折伤军士都有专门的条例治疗安置,包括伙食安排,还是相当到位的。

    吃了饭把碗具叫人来收了,自己进到里面一躺,开始琢磨起自己来。

    到底是不是外挂?

    闭着眼睛躺在那里各种试验,测试。

    许久之后弄明白了,没什么外挂。或者说和自己想像的外挂不太一样。

    好像大脑硬盘化了的感觉,记忆力分析力到了一个未知的程度,而且很多东西都有存贮,只要想就能出现在记忆里被获知。

    这东西也不用张军主动去激发,被动情况下一样好用,基本就是他现在的一种能力。

    张军感觉,这个肯定和那个炸掉的手机有关,弄不好是手机什么芯片炸进了脑子里,然后穿越过程中和张军融合了。

    有好处有坏处。好处是他有了非同常人的分析判断能力,有了很多知识的贮备,坏处就是他没有得到身体原主的全部记忆,对这个世界的一切一无所知。

    连特么自己有没有老婆孩子小情人都不知道,操不操蛋?

    他估计肯定会有,唐代的婚姻制度决定了人们成婚的年纪比较早,尤其他这种算是小有功名的人,成家是必然的,弄不好还有几个小妾。

    安史之后,募兵允许家人随军,不只是官员,兵将们的家属都可以随军,也就是在凤翔。他是凤翔府少尹,这个身上的印绶可以证明。

    凤翔节度使是凤翔府的军政长官,兼着府牧,下设少尹两人。凤翔府戎兵事,他这个少尹同时也是司马,从四品下的员内官,介于现代正厅和副部之间这么个层次。

    可是张军连特么现在凤翔(陇右)节度使是哪位都不知道。

    按照历史推算,朱泚后应该是张镒,但好像这哥们没当几天就被人弄死了,也不知道事情发没发生。他算是最后一个死在卢杞手里的能人。

    能人背后有人弄嘛。

    至于另外一个少尹是谁,对他来说并不重要。说了算的是节度使。节度使在这会儿的权限极大。

    现在正是战乱,大家打成一锅粥,今天你反明天他闹的,天下节度使弄出来好几十个,皇帝怕是都搞不情楚官员委派的事情了。

    而他现在的另一个身份是诸军粮料使,这是个挺好用的官职,而且手下有一个营的人马可用。

    唐代军制,一营为一千两百人,别小看这个数字,泾原判乱也不过五千人马而已。

    节度使之间的常规战争一般也就是几千万把人。

    要知道唐军向来是以少胜多的,万把人就敢硬刚外族十万大军。军队在精不在多,得看战斗力,而唐军正好就不缺战斗力。

    想了一会儿,张军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连特么这次带营出来的任务都不知道。

    哎呀我了个大槽,这可如何是好?

    从凤翔带着人马出来一百多公里,闹着玩啊?

    押运粮草是肯定的,可是特么给谁呀?自己是哪伙的呢?按理分析应该是朱泚的,或是受了王命这事儿也说不上,再说,朱泚也挺不了几天了。

    李怀光那就不用说了,投奔他和自杀也没什么太大区别。

    自己好歹是后世的汉唐拥趸,怎么可能去投一个叛将?肯定应该是拥护以李适为核心的我大唐才对。

    不过,张军实在是对李适有点不太看得上眼。

    忧柔寡断,偏听偏信,疑心还特别重,在他手里当官有点不太稳哪,看看那些名将名相的下场就知道了。太反复。

    不过,这皇帝能活呀,还有二十来年。他儿子就比较出彩了,就当了一百八十来天皇帝就被劝退了。

    安身立命啊。得给自己找到合适的出路……

    军帐里传出时断时续的鼾声。这个心大的想着想着睡着了,主要是精神上还没恢复。

    守在账外的张都尉皱着眉头,眼睛里全是忧虑:看这上官的模样,自己这些人怕是前程未卜啊。

第4章 藩属之国

    这一觉睡的深沉。

    等张军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晨起时间了。

    抻个懒腰起床,叫人送来清水擦洗了一下,吃了一大碗羊肉汤饼,顿时精神焕发。

    漱了漱口,叫人喊来左右副使商议事情。

    古人讲究平衡,什么都是对称的,连官职也是这样。

    两个副使,一个就是果毅都尉张良,是管军伍的,另一个是管后勤的,督办粮草军械。

    唐军里面外族人相当多,是古代特别信任外族,大量提拔外族官员的朝代。唐军的战斗中最常见的一幕就是一群老外打另一群老外。

    不过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战斗力什么的是上来了,也造成了后期的大乱。

    张良和历史上那个张良同名,职上府果毅都尉。凤翔是府制,这个果毅都尉是从五品下,只比张军低一点点,算是副厅。

    另一个副使是随军长史,也就是仓曹参军,军队里的文官,叫李应右,是个靺鞨人,跟叛将李怀光是一家子。

    唐代外族官员姓李的非常多,大多是皇帝因功赐姓,以表奖赏。

    李怀光他爸是靺鞨人茹常,官拜朔方将军。爷俩是渤海国人士,就是现在吉林敦化那嘎的人。

    渤海国再往北,黑龙江那片儿是靺鞨族的大本营,也就是后来的女真,进关后改为满族。不过在渤海国内生活的靺鞨人相当多,比如后来进关的野猪皮一家。(生真熟真)

    回鹘,室韦,靺鞨,渤海,奚,新罗,南诏,除了吐蕃,大唐一圈儿这些外族国家都是唐的属国和羁糜州,甚至在前期就是大唐的一部分。

    后来,玄宗时期,回鹘和室韦靺鞨都半独立出去了,只不过还年年朝贡,以下臣自居。到了安史之后连朝贡也省了,完全独立。

    德宗即位后,受现实原因,也是为了平衡,干脆连渤海南诏和新罗的朝贡也给免了。实际上就是一个一个独立的小国家了。

    南诏就是现在云南那片儿大部,包含了贵州,四川的一部分,还有越南老挝缅甸一部分。

    南诏在唐末灭国,然后没几年又产生了大理国,一直到元代才彻底归属中国版图。

    回鹘原来被唐皇称为回纥,后来人家不是半独立了嘛,就上书要求改成了回鹘。不过回鹘虽然处于独立状态,对大唐的态度还是相当可以。

    李适他爹代宗继位那会儿,把公主嫁给了回鹘汗王。

    然后汗王这哥们挺讲究,来信给代宗说:咱们以前是兄弟,现在你是我老丈人,我算是半个儿子,吐蕃我帮你扛了,你放心过日子。

    于是回鹘拉开架式开始打吐蕃,给已经摇摇欲坠的大唐挽回了时间休养生息。要知道那会儿吐蕃把长安都攻下来了。

    吐蕃拿回鹘也没办法,只好放过大唐扭头去打西边。后面回鹘又断断续续帮了大唐不少次。

    就这样,大唐得到了一百五十来年的时间,可惜换了十来个皇帝,只有代宗和宪宗还算是将就,其余全是德宗这样的废材,一个不如一个,最后还是把国家折腾垮了。

    这也是为什么史书上安史之后的大唐史被一笔代过的原因:一百五十多年都没什么可说的。

    ……

    “见过郎君。”

    “我等同僚不必客套,坐。”张军指了指案几前的胡床,请两位副使坐下,拿起铜壶给他们倒羊奶:“这几日,叫二位副使跟着耽心了。”

    “吾等职责。”

    “嗯哼。那个,老李呀,与某之间不用这么客套,虽然某是正使,但某年纪比你二人小,对二位哥哥,某向来是敬重的。”

    “郎君仁义。”靠,还能好好说话不?这种严肃的礼节实在是让张军感觉不适应。

    “郎君可是有了什么良策?”张良问了一句,缓解了张军的尴尬。

    “良策谈不上,某思想了一夜,算是有了点想法。某来说说,二位哥哥听听,我等商量一下。”

    张良抽了抽嘴角。他在帐外守到半夜,张军想了什么想没想他不知道,就是听着那小呼噜打的挺匀净的。

    “现在,天下到处在打仗,圣驾南巡梁州,吾等中外官将的际遇,可以说相当不妙。两位哥哥,可同意兄弟这句话?”

    李应右没什么表示,张良到是点了点头。这就是句废话,谁不知道现在情况不妙?

    “李大哥,”张军轻拍了一下张良的胳膊,扭脸看向李应右,结果一句大哥把李应用叫的蹦了起来,慌乱的抱拳躬身施礼:“郎君有事但凭吩咐,职下承受不起。”

    “李大哥多礼了。吾等现在是串在一条绳子上,帐里就吾等三个人,无须如此。”

    张军伸手把李应右拉回来让他坐下。

    他的官职是从四品下,张良是从五品下,又是武将,叫声大哥还无妨,可是李应右职位还要低,是正七品下,正科,也难怪说承受不起。

    而且张军身上还杂七杂八的有着一些职官散官的职务,别看也都只是一些品阶不高的虚职实职,但地位就大大的不同了。

    他是当朝朝请郎,正七品上的文官散官,但这个虚职是殿官,可以直接上殿面圣的,不能以品级来看。

    同时还是捡校尚书刑部员外郎,这又是个从六品上的虚职待遇。

    捡校是一种特殊的官制,捡校的意思就是还没实授,但已经在从事这个事儿,或者有能力从事这个工作的意思,也可以理解为后备干部。

    也就是说张军现在捡校的这个尚书刑部员外郎如果空缺了,他就可以马上实授转过去任职。

    别看是从从四品到从六品,好像降职了,但一个是中官,一个是外官,性质不一样。

    他还兼任从六品下的侍御史赐绯鱼袋,这个就厉害了。

    侍御史,吏属台院,相当于汉代的绣衣直指,也就是秘密警察,可以对朝官进行监督举报,可以直接面圣待诏,直接受皇帝指使执行一些特殊命令。

    这个职权就大了。

    而且御赐绯鱼袋。

    唐代官服三品以上才能着绯色(四五品是浅绯),鱼袋是出入宫闱的印信,用来证明身份的,皇帝给了他一个绯色的袋子,这就有点不言而喻了。

    一个从四品下的官员皇上让你拿个绯色的鱼袋来证明身份,还用说什么?

    而且张军已经偷偷看过了,自己用的是金带,十一銙,这也是三品官员才能配带的东西。

    金带,意思是皮带上的装饰品是金色的,銙,就是钩。

    古代男人习惯把常用的东西挂在腰带上,扇子,刀剑,钱包,鱼袋,玉佩,手巾甚至乐器,即方便又实用。

    这么一套下来,也就难怪李应右的反应会这么大了。

    别说李应右一个正七品,就算是正四品实职见了张军也是要给以尊重的,除非他想反叛。正四品就相当于正部I级干部了。

    正三品就是大员,相当于副国级职务,正二品就是实职正国,可以进政事堂(同平章事)。唐代的一品是虚衔,不设实职官员。

    唐代历史上唯一一个担任过正一品实职的人只有李世民。天策上将军。

第5章 明哲保身(这词在古代是褒义。求收藏)

    “李大哥。”

    “回朗君,职下在族中行五,大哥之称实在是承当不起。”这回李应右没蹦起来。

    “好,李五哥,营中粮料械具,数量有多少?”

    “粮料械使杂具军械一应按规行办,尚有富余。”

    “张……都尉不知家中行几?”张军扭头问张良。

    “职下族中行二,郎君但呼张二郎便是。”

    “张二哥,吾等营中战……健儿,状态怎么样?能不能打仗?”

    “郎君此话何意?”

    “某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想了解一下本营军将的战斗力。某必竟对这一块不熟悉嘛。张二哥莫怪。”

    “……,以一当十,不足为虑。”

    “那就是说,现在吾等这一营军将孔武,物料丰足,械具也没有问题,战斗力更没有问题,对吧?”

    张良端起铜碗把羊奶一口喝了,抹了一下嘴巴笑着说:“郎君放心,就算是营中伙夫也能执刀上阵,郎君但有策略尽管说了就是。”

    “吾等是粮料押运使营啊。”李应右瞪大了眼睛看着张军和张良,感觉有点慌。就是来送个粮草,你们这是准备参战吗?

    “不知,郎君有什么打算?”张良不怕打仗,就想知道张军想打谁,怎么打。唐代的军伍就没有怕打仗的。

    张军摇了摇头,习惯性的去身上摸了几下,没找到烟。

    “不是想打仗,某只是问一下心里有个数。某这几……日,连日大梦,说来两位哥哥可能不信,梦中光怪陆离,见了许多当见不当见的事情。

    说来两位哥哥可能不信,但某是信的,这是苍天给某的明意。所以,某有计算,就是不知道两位哥哥能不能支持某。”

    “郎君请讲。”李应右抱了抱拳。他好像不太习惯坐胡床,屁股扭了几扭。

    相对来说,这个时候的文化人比武人更相信鬼神仙怪之说,所以他的反应比张良直接的多。

    “某计算,吾等不如归去。回凤翔等待时机。当今天下势乱,各地节使意向不明,明哲自保才是上策。”

    李应右神色一松,到是张良把眉头皱了起来,大眼睛直直的盯着张军看:“还请朗君说得明白些。”

    “李五哥,你可是一心尊朱节使为主?还是打算去响应你本族李节使?”张军没接张良的话茬,而是问李应右,你是打算去跟朱泚还是李怀光?

    李应右摇了摇头:“郎君无须试探,李五巨唐为官,虽官职卑微但忠心可表。”

    “张二哥呢?”张军又转头去问张良。

    “职下亦是唐将,每每思及安西大都护无不心血激扬,怎奈职下官职低微罢了。”

    这会儿安西大都护府已经没了。

    张军算是熟读汉唐历史的人,知道一些事情。

    大唐安史之后还能存在一百五十多年,和这些中下层为官者的思想意识是有直接关系的。就像李应右和张良这样以唐官自居的人太多了。

    李怀光就是最明显的例子。

    这哥们这会儿刚反,马上准备截皇上攻长安,结果手下就没人响应,最后只好主动让步,带着大家去了河中,这才算没散伙。

    在大多数中下层官员武将心里,你称王称霸抢地盘都行,但不能对唐李干什么,我们不干。

    所以虽然后期藩镇割据打得人脑袋变成狗脑袋,大唐始终都在,又延续了一百五十多年,直到朱温统一南方改国易号。

    其实主要原因还是后面的皇帝太渣,一个不如一个。但凡有点头脑大唐都不会实亡,兴许就能出现什么转机。

    “好。”张军击了一下巴掌:“那某就直说了。朱节使也好,还是李节使也罢,都不会长久,巨唐还是巨唐,是我等之属。

    但是我等现在太弱了,官职高下暂且不说,实力也不行。就这一营人马能干什么?眼见着圣上赴梁什么都不能干,还得遵从命令抵运粮料与贼。

    但梦中,诸事某已经知道结果,我等无须要替圣上和巨唐耽心,现在自保才是当务之急。

    所以某的意思就是我等立即回转,回凤翔安心休整,招兵买马壮大自己,等有了实力再应势而为。

    某也不逼着两位哥哥跟着某干什么,如果能一起行动最好,如果不能,我等就各行其事吧,就在此地分手。”

    李应右皱了皱眉头,问:“郎君可知天兴城如今是何人把持?”

    张良点了点头:“兵马使李总是朱节使的密人,不可能放任我等不管,现在回转不过就是送上人头罢。一营数千人想隐藏声势也做不到。”

    “兵马使李楚林?”张军问了一声。

    “正是。不知郎君可想好了对策?”现在带着行营回去那是肯定要被斩头的,军令如山不是笑话。

    你一个粮料使营不依令送粮,半道自己回来了,不杀你们?

    张军想了想,其实是在心里盘算朱泚的势力。

    硬盘大脑适时的给出了一张图出来,上面标明了朱泚麾下各部的动向据点还有大概兵力。

    估计是因为各种史书上也没有确切的记载吧,兵力方面不是太清晰。不过也够用了。

    凤翔辖三州之地,官方兵马为一万五千人,实际应该两万以上。

    虽然凤翔节度使还兼着陇右,但实际上陇右这会儿地盘大都在回鹘和吐蕃手里,已经就是个虚名了。

    朱泚调集人马打了奉天几个月,又有一部分去了长安,留在凤翔的兵马这会儿估计也就是千把人。不会超过两千。

    只不过凤翔是朱泚的大本营,李楚林如果对他忠心耿耿,回去是肯定要被问责的。

    李楚林这会儿是凤翔兵马使,是朱泚手下管理兵马的最高将领,但实际上他这个官是节度使的私官,并不被国家承认,所以也没有品级。

    不过张军记着,李楚林应该没那么忠心,他杀了皇帝任命的节使张镒,自命节度使霸下了凤翔。

    虽然最后确实被德宗捏着鼻子承认了,真正有了势力。但那是以后的事,现在还早的很。

    事实上,凤翔对于张军张良李应右这些人来说,那也是自己的大本营,大家的家眷亲人都在那边,包括下面这一营兵将的家属亲眷。

    “回去。”张军拍了一下案几:“当前的情况已经不允许我等再去赴险了,李怀光肯定要对我等下手,两位哥哥可愿降了李节使么?”

    打是肯定打不过的,当初出来的时候谁也没想到李怀光会在这个时候反了。打不过就只有降,没人想死。

    “可是,军令在此。”李应右还是感觉不太踏实。

    “如今朱节使正是用人之际,某不信李楚林敢杀某。一应职责某一人担了,让李楚林找某就是,必不会牵累两位哥哥以及一营健儿。”

    张良很想说一句战死就是,但这时候又不是和外族的争斗,大家都是唐人。吱唔了几下长叹一声。

    “就如此定下了。”张军下了决定。

第6章 刀弓枪弩

    “张二哥,你马上遣驿卒回去,先通告到营里健儿还有诸家眷,让众人多加小心,集中起来做好防范,我等迟一日再拔营。”

    “诺。”

    “李五哥,你这边将械具粮料一应发补,让健儿马匹好生休养一日做好准备,此行必保万无一失才是。”

    “诺。”

    “张二哥,营中健儿就靠张二哥去说明了,让军将知道,我等不是逃营避战,而是必须回去保护我等家眷亲人的安危。

    非外族战争,不打也罢,丢了性命枉自为鬼,打胜了也没有什么光彩。”

    “诺。”

    “报。郎君,营外有兵马由东而来,距营两里。”

    张良忽的一下站起来:“定是李逆那三将到了,怎的这么快?”

    “莫慌。李五哥自去准备,张二哥,帮我着甲。传令全营戒备。”张军不慌不忙的站起来下命令。

    传令官诺了一声去了,李应右抱了抱拳急忙忙的出了大帐,张军转到内帐由张良帮着穿戴明光铠。

    “郎君可有度数?”

    “放心,某自有办法。”

    铠甲并不算重,样式有点像西方的全身甲,带半面罩的那种。

    障刀挂到腰后,横刀挂在腰侧,张军没拿长弓,拎着陌刀走出军帐。

    结果到了帐外就看到了立在门口的马槊。能立在这个地方那肯定就是自己的,感觉上也相当熟悉。不会错。

    于是放下陌刀去拿起那根高高的,前面还挂着彩旗的马槊。

    拿在手里才感觉到这马槊的长,足足有四米五六,槊头就至少五十五公分长,打磨锋利的双刃闪着冷光,好像上面还涂了什么油。

    重到是不重,也就是三十来斤,感觉平衡性特别好,横持在手里也不会坠的慌。

    张军这具身体的身高一米八出头,在这个年代属于绝对牛逼的身高。唐代平均身高一米六,可以想像一下。

    这马槊比两个张军还长。

    其实槊就是枪矛的另一种叫法,根据长度不同叫法也不同,槊最长,杆也长枪头也长,枪头和剑很相像,就是要厚重的多。

    矛比槊短,杆和枪头都要短一些,大概在三米五左右,而枪要更短一些,只有两米多。

    主要是用法不同,槊和矛都是马上兵器,尤其是重甲骑兵的专用武器,而且也不是人人可用的,造价太高。

    唐代的军械如此高档奢华主要是因为府兵制的原因,大家都是自带铠甲武器还有马匹,当然就会精心打造尽量弄好一点,是保障也是虚荣。

    到了宋代以后槊因为制作繁琐造价高昂就被淘汰了。主要是那会儿重甲骑兵也消失在了历史长河里面。

    亲兵牵了张军的战马过来。

    值令的兵士们也是全部武装完毕整队待命,分前中后三队,前队持陌刀,中队持重刀,后队持弩。这就是大唐军队迎战的基本队型。

    骑兵分在两侧后,主要是辅战包抄驱敌保护侧冀。

    所有兵士都穿甲,分明光甲、步兵甲和轻甲(皮甲),人手武器四件:刀(两把),弓,枪。刀在手,弓箭挂在腰侧,肩后斜背长枪。

    陌刀兵也是带弓的。

    所有人配箭三十,弩兵另有负在后背的箭篓,内装弩箭一百支。

    弩因为速度慢只在初战时抛射,然后改用弓平射。持弩的士兵不参加进攻,就在后面辅战,但并不是没有战斗力,拔出横刀一样冲锋。

    障刀不是主兵器,但也是人手一把,主要是用来贴身缠斗。可谓是武装到了牙齿。

    因为只有一营人,这个配置还不是全部的,没有重甲骑兵和重甲步兵。

    重甲骑兵的马都是着全身甲的,不过随着游牧民族的归顺,重甲骑兵也在慢慢减少,轻甲骑兵成为主力。

    唐代不缺马匹,唐军骑兵绝对是这个时代最强大的部队,连突厥等马上民族也不能比拟。

    唐军还强大在,步兵也是骑马行进,战时下马列阵,极大的节省了体力,也就提高了战斗力。

    最霸气的是唐朝军队的战术,就是围起来全歼,没有别的思路。面对一万是如此,面对十万人依然是如此,就是进攻进攻,直到面前再无站立的敌人。

    张军观察了一下自己的战马,黑红色,马嚼鞍鞯齐备,还是高桥鞍。

    他主要是看马蹬和马脚,他不确定这个时候有没有马蹬和蹄铁,不过显然是他多虑了,马蹬不但有,而且还相当精美,马蹄修剪的也相当舒服,一看就是挂着蹄铁的。

    马尾经过修剪,缠成一个丸型翘着,马鬃也是经过精心编制,防止跑起来乱飞影响骑兵动作。马的额头两腮和胸前都有护甲。

    高大的战马打了几个响鼻,小步跑到张军身前,用脖子往他身上蹭了几下,很亲腻的感觉。

    张军不太认识马种,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马,反正看着挺高大雄壮的。

    抬手拍了拍大马的脖子,单手扳鞍认蹬上马,张军稳稳的坐了上去。发现这高桥鞍可比现在马鞍舒服多了,前后夹着身体,让骑者更稳定,也更容易做动作。

    马蹬是木制的,踩上去就知道了,外面包着铜皮。他看到后侧的骑兵都是全木蹬,什么都没包裹,想来这也是身份的一种象征。

    “郎君小心些。”张良在马下叮嘱了一声。主将出营,他要负责守营,不能和张军一起出去。

    “且放宽心,某去会会那三将就回。”张军抖了抖手中长长的马槊,找了找感觉,信心大增。

    马槊的重心在后部,即使持平也不会格外增加骑兵的负担,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匠工确实厉害。

    还要感谢自己,张军在现代就是个喜欢运动的人,散打攀岩骑马这些都有相当的基础,不至于看着高大的战马叹气。

    等张军熟悉了一下骑在马上的感觉,带着本部人马从大营出来,已经能看到对面滚滚而来的李怀光的部队了。

    看不出有多少人马,反正一大群,蹄声杂密,荡起一大片的雪尘。

    看样子在这个时代骑马跑长途还很容易引起肺部疾病啊,要是夏天这得吸入多少粉尘?主将到是不用遭罪,因为这个时代的大军行动,各级主将都是要走在前面的。

    也不用指挥,身后的步卒们向两侧散开,箭入弦弩指天,陌刀战士刀尖齐齐的向右低垂,随时都可以快速挥起的样子。训练相当有素。

    骑兵也列出了冲锋的阵式,盯着前面来人。

    张军没做任何动作,只把马槊斜指向侧上方,随时可以落下来前刺或者格挡。这是这具身体本来的记忆,肌肉记忆,是经过相当长期苦练的技能。

    唐代的文化人可不是肉体羸弱的书生,基本上都能上马挥槊下马扬刀,强壮的身体和基本武技是必须要掌握的能力。这个时代文武的区分并不那么割裂。

    其实到了宋代也差不多,能打的文化人也不少,一直到了北宋后期文武才彻底成了对立面。

    到了南宋文人已经手无缚鸡之力了,也不知道这是进步还是倒退。

第7章 来将何人?

    骑兵一直跑到张军前方五十米左右才停下来。这个其实就是完全的轻视了。

    前面三个将军装扮,队伍一停后面迅速列队。总有个一千往上,具体多少也看不出来。

    游击打探消息也不是一个一个数人头,而是看旌旗算数。张军哪会看什么旗呀。

    “前将何人?”对方带头的将领也是一身光明铠,大声问了一句。不过他手持的并不是马槊,而是稍短一些的长矛。

    唐代中前期马槊和重骑兵相当风行,后期慢慢就很少了。

    大家都是唐军,装备制式都一个模样,不过这时候各路节度使反的反战的战,是敌是友已经不能通过装束来区别了。

    张军轻叩马腹,战马喷了个响鼻慢慢向前走去。因为没有命令,兵卒们都未动,在原地警戒着。来人已经在弩弓的射杀范围内了。

    一直走到来人前面二十米不到,张军才停下来,打量了几眼对面的三人。大家都是半面甲,模样还是能看得七七八八。

    “前将,何人?”张军也问了一声。这就特么有点瞧不起人了,明明是人家先问的。

    不是张军胆子大,而是心里有数,知道这就打不起来,那为什么不在自己的军将面前装个逼?提高士气嘛,也提高提高自己的形像。

    三个人当中明显是带头的那个把手里的长矛挂到马鞍上,抱了抱拳:“某朔方李节使麾下孟保,未知贵将何人?”

    “某凤翔张增。李节使不是在京兆勤王讨伐朱逆么?贵将来此何意?”

    “某等,奉李节使军令,向此来寻天子圣驾,还请将军行便。”

    张军哧笑了一声,打量着对面三个人问:“贵将等,可是来护驾的吗?”

    孟保脸上变了几变,出了口长气低下头,他身侧两将也是变颜变色,扭头看向一边。

    “某,知道节使此令违逆,某等身为唐将,不敢前去追逐圣驾,只是受了将命不得不来此一遭。某等自会回去复命未曾追及,不过是罢黜罢了。

    某等及麾下健儿急行一日,饥渴交加,见此有行营方才过来探看,只需粝饭淡汤裹腹即去。还望张将军行个方便。”

    其实他们想追也追不上,因为害怕凤翔留兵截杀,德宗一行根本就没走这边,而是绕了个圈,先去了洋州,然后西折梁州,一圈兜了两百多公里。

    张军就这么看着对面三个人,盯了有十几秒,突然笑了一下:“可要与某一战?”

    “某等并非违逆,何来交战理由?”

    “某,为凤翔朱节使麾下,李节使不是来讨朱伐逆的么?”

    孟保差点没让一口唾沫给呛过去。

    逼逼了半天原来是朱泚的手下,下意识的持起长矛,随即长叹一声,又把长矛放下:“某等也已经是逆将,只等回营复命被罢黜就是。”

    “宁可瓦碎也不附逆?你等想好了?”

    孟保点了点头,背叛为之拼杀了半辈子的大唐,他们几个人无论如何也是做不到,还不如丢了官回老家当个老百姓,管他谁起谁落,再无半点纠葛。

    “某到是有些想法,不知道贵将等,要不要听一听?”

    “什么想法?”

    “贵将等不愿归附伪逆,某也是一样,正准备带着本部人马回去休整。贵将即然明知道回营必被罢黜,何不与某同路?”

    “你当如何?”

    “生在巨唐,何必要问如何?怎奈兵不强马不壮,只有这一营之力,某想回去休养生息护卫亲眷罢了,将来顺势而为。

    现在天下刀兵四起,哪里还是全身之地?失了军职各位如何护卫家眷平安?

    好男儿志在四方,平定天下开疆复土才是吾辈军人的光荣。不知道,贵将等,可敢?”

    孟保扭头看了看两位偏将,有些迟疑。

    这几天正是他们几个彷徨的时候。

    不想附合李怀光叛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更不知道往哪里去。

    虽然已经做了谎复军令被罢黜的准备,但失去了兵权的他们会怎么样根本就想像不出来。甚至生死都不一定。

    最好的结果就是活着回去邠宁,但以后会是什么样的生活都是未知。

    他们和张军这种还不一样,张军是正式的大唐官员,而他们和李楚林一样,是藩镇私兵性质,官职职务都是节度使给的,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各位在行营还有牵扯?”

    “并没有。”

    “那还犹豫什么?现在自去邠州接人就是,想来李怀光肯定是顾不上的,等他回军发现的时候你等已经远走高飞了事。”

    “贵将回转凤翔就不怕身败名裂?”

    “我乃大唐命官,何惧逆使附从?”张军扬了扬手中的马槊:“杀了就是。”

    “某等,某等去何处寻得郎君?”

    “可径来天兴城外西大营寻某,某自会安排健儿在驿道等候贵将等。”

    “如此,保,吾等就去了。”

    “且慢。”张军回头喊来一个军士,让他去营中找李应右支取军粮。

    唐代的军粮主要就是小米,也有豆类和大米,煮稠粥吃,不过里面会放菜,放羊肉,到也不难吃,和宋明时代的军队相比起来,那简直就是一种幸福。

    很快,一身步甲的李应右骑着马出了营过来。

    “郎君。”

    “李仓曹,这是孟将军。孟将军长途至此军粮耗尽,可从营中给孟将军麾下补些损耗来。孟将军,麾下健郎是多少?可带有伙头?”

    “郎君稍候。”孟保回头吩咐偏将去安排,让队伍里的伙头出来和李应右接洽。这些粮料具体的需用他实际上也不是太清楚。

    大唐的军队之所以横扫天下战无不胜,军队里面的文职官员是有大功的。

    军队打仗可不是拎着刀冲过去那么简单,尤其是唐军,补给物资之繁琐天下第一。

    唐军的最小单位是伙,每伙十丁,也就是十个战士,另有伙长和伙夫。伙夫就是做饭的。其实伙夫这个名称就是这么来的。

    每个行营里有一个人总管着伙夫,就是伙头(伙夫长),负责每天按规定按时给各伙伙夫发放军粮蔬菜肉食用来做饭,掌管着一营的军粮供给。

    这也是个文事官,各个地方各支军队里的叫法也不一样。也有叫伙曹的,事实上没什么品级,是仓曹的手下。

    李应右用眼神询问了一下,张军肯定的点了点头。真给,不是忽悠。

    李应右虽然没搞明白原因,但也不会拆自家郎君的台,心里暗自松了些。看样是不用打一架了。

    片刻,对面的伙头骑着马跑过来,到了近前下马给张军施礼。

    “无须客套,你自随李仓曹去吧。”

    李应右拱了拱手,带着重新爬上马背的伙头往大营走。

    可别小看伙头,要是打起来了,弄不好就是被他整死的,唐军里就没有善茬。

第8章 整草率了

    “谢过郎君。”孟保在马上抱拳施礼。

    “无需客气,日后可能就是一家人了。孟将军,你能带过来多少人马?某这边给你部安排好行营物料所使。”

    孟保扭头往后看了看:“健儿们有两千六百,等抵达天兴应该有一万五千丁,到是麻烦郎君了。”

    这个时代人结婚早,生孩子也早,军士的家眷又全部是随军的,一拖一带正经不少人,一家四口都是正常情况,算少的。

    张军挑了挑眉毛。我靠尼玛,幸亏特么没动手,两千六,两营还多,这特么肯定干不过呀。背心顿时有点湿。

    其实不是这么算的。

    张军带的行营是府兵的底子,每营固定一千两百丁,这已经是上府的兵数了,下府应该是八百丁。但实际都会超编。

    藩镇的募兵更是没有人会遵守这个规矩,就算是忠于朝庭的节度使也一样,兵员都是大大的超编。

    藩镇,尤其是唐后期的藩镇,权力相当大,要不然也不会一个一个野心澎胀。基本上是兼任了户政,财政,土地,盐铁税办,军事,司法等所有权限于一身。

    像安录山更是身兼三镇节度使,几乎从东北管到河北和山西,财政军一把抓。

    唐法规定一州兵力最高五千丁,但实际上哪个节度使都能随随便便拉出来十万八万的军队。

    “安心,待将军等到达,一切都会安排好,无须多虑。主要是要快,不要弄出什么响动。”

    其实不用他嘱咐,孟保他们回去肯定是抓紧一切时间跑路的,还得尽量不被人注意。也就是这会儿李怀光已经顾不过来了才敢行险,平时肯定不敢。

    张军不操这份心,能跑过来最好,来不了自己也没什么实际损失。

    很快,有民夫推着小木车把粮料送了出来。可不是只有人吃的,马也得算在内。

    孟保部这边自有人接应收取,大家交接完毕,孟保再次向张军施礼,带着人马径直就往北去了。

    此行他们要走两百公里,回来的半程还要拖带家眷,估计最快也要七八天时间,张军这边明天拔营,三天能回到天兴,还有五六天的时间准备。

    等确定孟保他们走远了,张军这才带人回营,安排了游击到四周探查,自己把张良和李应右叫到军帐议事。

    “家里的人派出去了吗?”

    “已经走了。郎君,刚才这是?”

    “孟保三人不打算跟着李怀光干,准备被罢黜归乡,某就试了一下让彼等人将归附过来。没想到竟然同意了。”

    “果真?”

    “嗯,是这么说的。彼等回邠州去取家眷,想来不假……就算是假也不过是失了一些粮料而已,成了我等就多了两营军将。划算。”

    “可是,郎君,彼等势众,来了天兴以谁为主?”

    “离了李怀光彼辈就是无主之徒,当然是以我等为主。这个可不是看谁人多就行的。

    彼将不是叛逆,还是我大唐的军士,必然遵循我大唐的法令,不必多虑。再说,就算是他想争一争,我等就让了?

    两千六百丁就如何?在我等的地盘上,那一万多的家眷就是牵累,不必烦恼。到是这一万多人怎么安置是个问题,时日太少了。”

    这会儿正是冬季,二月天,陇地寒冷不堪,军士们有冬衣炭火取暖到是不怕,但是一万多家属过来了怎么办?

    而且只有几天时间,干什么其实都不太来得及。

    这个年代陇地的天气正是最冷的时候,十月飞雪,五月了雪还未融都是正常事儿,一般一场夜雪就是一尺深。

    虽然总体温度好像不低,但这是真要冻死人的。

    两千六百多个家庭啊。

    张军起身让张良帮着解下明光铠,凑到炭炉边上烤手。明光铠穿在身上冰凉冰凉的,哪怕里面有厚厚的冬衣都不好使。

    尤其是手,刚才光顾着装逼来着,握着马槊举在半空,这会儿爪子都要失去知觉了。

    最可怜的是屁股,刚把马鞍捂热乎,完事了。

    棉花在这个时代其实已经传入了国内,在福州,西域,甚至剑南(四川)都有种植,但大都是当做观赏花卉来养,少量种植栽培。

    一直等到南宋时期,棉花才开始被用来纺织,到了明代,永乐大帝立法推广,这才使棉花真正开始替代丝麻,进入了人们的日常生活。

    要是这会儿有棉花张军就不用这么愁了。

    把人哄过来了,结果安排不了,再冻死一批,这仇可就结大了。那得是多大个乐子?

    张军拍了拍脑门,草率了呀。

    这个年头男人讲究的是一诺千金,出来混说话得算数,虽然因为时代的原因这会儿的人比较好哄,但是特么更比较好结仇啊。

    而且结仇还不憋着,挥刀就来,还特么没人管。

    在这个年代有些仇恨报复是合法的,什么杀父夺妻之类的,正当防卫权也相当广谱。这是个讲理的时代。

    况且现在天下大乱刀兵四起,军队之间相互砍杀争伐你去找谁说理?人家两千六百来人呢。

    以一抵十那是说的对外,在窝里大家都差不多,你有的人家也都有,或许还比你多。

    起码弓箭人家就是张军行营的两倍多,你这边都得扔石头了,人家还有你射出去那么多,怎么拼?

    张军有点麻爪。

    大脑只是增加了他的理解运算分析能力,然后根据已有的存贮知识给他一些或精确或笼统的建议资料,并不能帮助他无中生有。

    一时间帐逢里安静下来。

    唐军的行营帐蓬其实就是游牧民族那种当家来用的大帐,在保暖御寒以及防风防雨各方面相当出色。就是地上没铺毡子而已,地板都有。

    三个大火盆忽忽的冒着热气,烧的是木炭,并没有什么烟气,帐蓬有通风功能,有一点一氧化碳什么的也不会对人造成什么伤害。

    唐代已经开始利用煤了,不过还是以木炭为主。这会儿树多呀,整个陕地加上黄土高坡现在基本还都是林子呢。

    黄河水这会儿都是透清透清的。

    渭水灞河芒水泾河什么的这会儿都是真正的大河,波涛浩荡那种,可以行大船的。

    交通主要是水运,陆路也是依水而行。在这个时代水是相当重要的资源,不只是吃,还有行,包括军事需求。

    “郎君。”

    就在张军的思维渐渐跑偏的时候,李应右拱了拱手,叫了一声。

    “讲。”

    “郎君,大营里挤一挤,兵士是住得下的,现在难的是家眷。”

    张军点点头,这一点他也知道。以唐代的尿兴,军队大营想当然的肯定也是宽大豪华,挤点人肯定不成问题。

    “职下想,来者是客,以后是一家人,可以让众军士回去说一下,各家都能安置一些。”

第9章 可为牧尹

    “而且初来乍到,也弄不明白这孟保几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先把家眷安置到本部军士的家中,也好监视异动,就算有什么事也可以有个防备。”

    “想来彼等也不敢。”张良轻蔑的哧了一声。

    “好计算。”张军兴奋的拍了一下巴掌。

    自己行营军士乱七八糟的总有个接近两千人,大家回去都收拾收拾挤一挤,临时住个几千近万人应该没什么问题,这样问题就去了一大半。

    剩下来的几千人就比较简单了,实在不行就住军帐,反正树有的是,烧呗,冻不死熬过这个冬天就行。再说还可以组织人手建些木屋。

    只要缓一缓,这些就都不是问题了。行营不缺粮食物料,这次贪污的都用不完(不送去了就是自己的了)。

    张军大喜,抬手在李应右肩上拍了拍:“李五哥有军师之智啊,日后可为牧尹。”

    张良和李应右听了张军的话一僵,相互看了一眼,不过都没说什么。

    于是,草率的事情这就么更草率的定下来了,几个人开始督促全营准备回老家。同时也交待下去,让各团长旅帅给军士们做工作,回去了家里都要安置客人。

    旅帅是官职,大约就相当于现在的连长。

    唐军府兵军的配置是司令:折冲都尉,按上中下州是正四品到正五品。

    营长,也就是各部实际指挥官是果毅都尉,按上中下州从从五品下到从六品下。

    营下设团,正官是校尉,叫冲府校尉,从七品下,团下设旅帅,就叫折冲府旅帅,从八品上。校尉以下不再区分上中下州。

    旅帅就是可以单独领兵出战的最低官职了。

    他下面是队,队正是正九品,队副从九品,队下为伙,每伙十丁,设伙长和伙夫,就都没有什么品级了,就像现在的班长一样,不算干部。

    大州(府)的配置会稍有不同,伙下还有什,每伙五什,一什十人设什长,什下有伍。这也就是大兵团配置了,一伙就相当于正规府兵五伙。

    这样的队伍伙里就开始配军医和司天台官。就是大夫和看天气历法的官员。

    现在很多话其实都是从这个时代流传下来的。像好男不当兵。你是哪伙的?伙同,拉帮结伙等等。拉帮结伙就是指超过了十个人,未满五十人。

    得到上官准备拔营回家的命令,满营军士相当高兴,整个营地里都是喜气洋洋的,不复原来的紧张氛围。

    大家整理衣物铠甲兵器,收拾私人物品,喂马,整理车辆,做拆营的准备。

    仓曹的一众部下文职官开始忙起来,该发放的发放,该统计的统计,安排各项杂事。

    一夜寒风料峭,再睁眼已经是第二天了。

    等张军起来穿戴好走出大帐,全营军士已经吃了早饭做好了拔营的准备,帐蓬都拆差不多了,板板整整的装在大车上。

    各种物料,军械,粮食豆料都已经装妥,除了军士们需要随身带着的武器装备都收拾好了。

    张军有点惭然,不过谁让自己是官长呢,是吧?呵呵。

    等他草草吃了早饭,候在一旁的杂匠过来拆了中军帐,仔细绑扎好装上车,一声令下,大军排着整齐的队伍护卫着大车出营。回家。

    根本不用张军来指挥,大军分成前中后三队,前队探路,后队防敌,张军和张良李应右随中军移动。

    别看只有一千两百人,只要不是和同样的唐军开干,万儿八千的敌人根本就不放在眼里,说弄他就弄他。

    突厥都独立了还和大唐保持着还算良好的关系,为什么?特么打不过呗,怵的慌。

    吐蕃虽然屡犯大唐,这几年甚至占了大唐不少地盘,甚至一度攻克了长安,但也不敢逼迫太狠。

    他们是靠着人多和地势,杀敌八百自损好几千那种,也是冒火。所以一直也相当克制,都是一点一点在磨。

    很多人说,当年大唐那么牛逼,为什么不在鼎盛无敌的时候灭了吐蕃和突厥这些国家呢?

    突厥实际上算是灭了的,包括室韦靺鞨奚这些外族。

    前面说了,大唐比较宽容,不排斥外族为官,所以各民族并没有什么深大仇恨,然后慢慢这些人又活跃起来了,又恢复了国家,或者说势力。

    只有吐蕃和南诏新罗渤海是从头至尾以国家的形式存在的,新罗南诏渤海是封国。吐蕃是和亲邦国(其实打了,没打赢)。

    大唐事实上从来也没说灭了谁,要的就是臣服,你臣服那就好好过日子,按时朝贡,想来当官参军都不排斥。西域的属国最多的时候达到过四百多个,疆域抵达里海。

    这种方式到也谈不上好坏,国家强大的时候无所谓,但现在来看,隐患就太多了。

    张军骑在马上闭着眼睛摇摇晃晃的想事情,在脑子里勾勒着大唐几个时期的疆土地图,势力分布,心里有股子冲动慢慢弥散。

    来都来了,不干点什么事儿是不是白来了?

    干成了功成名就,干不成大不了再死一次。万一就回去了呢?我的房子车子存款啊……

    说白了他现在还是一副打游戏的感觉,还没有融入。

    一阵马蹄骤响。“郎君。”张良提醒了一声。

    张军已经睁开眼睛看了过去。是自己这边的游击。游击靠近自己行营的时候身上会插上番旗,这个张军认识。

    “禀将军,前面发现一旅军士,旌旗不整,来意不明。”

    “走吧,去看看。”张军握了握挂在马鞍上的马槊,叫游击带路。

    自从有了马槊这玩艺儿,张军心里一直有点痒痒,想找个人打一架试试手,但一直也没有机会,总不能去砍树或者拉着张良打一架。

    这会儿一听前方有不明身份的军队马上雀跃起来。干他。

    中军距离前部也没多远,一公里不到,纵马跑起来也就是几分钟的事儿。就是小风夹着雪屑打在脸上有点难过,张军直接放下半甲。好多了,就是有点凉啊。

    前面大车已经停下摆出了戒备的姿态,前队兵马也是一副攻击的架式。大唐军队就没什么防守一说,赶车的车夫都拎着刀一副随时往上冲的模样。

    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大唐的彪悍是通过不停的征战胜利写在了骨头上的。

    “郎君。”己方的旅帅给张军施礼。

    “什么情况?”

    “未知。职下怕有闪失,未做打探。”这没什么错。他的职责是保卫行军的大车队,冒然上去才是违规。

    对面人马相距有一箭之地,不过这漫天大雪的,看得还是相当清楚。看打扮也是唐军,就是不知道哪个部分的。

    张良随后赶了上来,眯起眼睛看了看:“请郎君押阵,待某去探试。”

    “你守着,某去。”张军拿起马槊。

第10章 虎落平阳

    一箭之地,也就是一百五十米左右。

    张军轻踢了一下胯下马腹,战马小跑着向前而去。

    后面张良下令弓箭准备,随时增援。

    一箭之地的另外一个意思就是张军只要不冲到对面人堆里,就始终在己方弓箭射程之内,所以也没人惊慌。

    有人会问,张军是背对己方,万一有人射不准干偏了怎么整?

    你当明光铠是玩笑啊?中上都没什么大事儿,而且马屁股也是有铠甲的。

    万一有险情,军士们就会以张军为中心进行弓箭覆盖,反正自己老大铁准儿没事。

    敌方将军也着铠,但军士不是啊,他们的战甲可没有明光铠的防护能力。剩下敌将一个人那就不足为虑了。

    张军其实是一种小孩子拿到牛逼玩具那种心理,兴奋,想试试,根本没什么危险意识。人装在铠甲里那种安全感杠杠的。

    一直小跑到对面将军前面十来米,张军才拉住战马,忍住直接冲过去的冲动,用马槊向前点了点:“何人?通名。”

    “某,鄜州李建徽。你是何人?”

    我靠。张军抬手揭开半甲瞪大了眼睛打量着面前这个将军:“可是当真?”旋即明白这事儿肯定是真的,不可能有人冒充。

    心里有点小遗憾,这架又打不成了。手上抱拳施礼:“凤翔少尹张增,见过都督。不知都督这是?”

    这就是明知顾问了,还能干什么?跑路逃命呗。

    这哥们刚刚被李怀光夺了兵马,所幸人跑出来了。杨惠元就没他这么机灵,被李怀光杀了。

    瞅瞅他身后,也就是百十来个人,挺惨的。

    要不干他一下?张军有点意动。不过想想还是算了,没仇没怨的,好歹一代都督,还是留个人情吧。

    都督,也叫督护,原来也叫总管。本来和节度使不是一回事儿,后来节度使也被称为都督了。

    大总管和总管这两个词可不是指宦官,是唐代初期以前军队的统帅。最次正三品起步,正二品实授相当多,是国级的大佬,有节的。

    李建徽眉头皱了皱,仔细看了张军两眼。他们这次过来就是来打朱泚的,凤翔府老大,没想到自己在这种情况下撞到了朱泚的部下。

    “原来是朱天皇麾下。”朱泚这逼在长安称帝了,给自己弄了个国号自命天皇。

    “不,没有,某不是。”张军急忙来了个三连否。

    这事儿必须撇清楚,要不然以后就说不清了:“下走乃大唐属官,当朝朝请郎,捡校尚书刑部员外郎,凤翔府少尹,兼侍御史赐绯鱼袋,张增。”

    要不是明光铠在身上套着,张军就把腰间的绯色鱼袋拿出来了。大佬,咱俩一个色儿啊。

    “原来是张郎君。”李建徽也放松下来。不跟朱泚是一路的就好,这架就打不起来了。实在是,自己这点人马实在是不够看。

    到不是说挥不动刀了,而是各方面都不占优,必竟年纪摆在那里。

    他官至节度使,养尊处优,论起行军打仗早就不复往日,身体不比年轻的时候,就靠着手下这点人连给张军这边塞牙缝都不够。

    要是人马够用刚才直接就杀过来了,哪里会在这边小心翼翼的观察。这年头杀几个人像杀鸡一样,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张军要是知道他的想法直接能吐血。大佬,你这是明晃晃的堵路好不好,哪里看出来是观察了?

    李建徽对张军还是挺客气的,人马不是对手是一方面,张军这个侍御史赐绯鱼袋的身份是另一个方面。

    别看官职低微,侍御使可是有小三司之首的雅号,专办大案审高级干部的。也就是说这个小官在别的方面都算不上什么,但是专克这些大佬。

    大唐之所以国力鼎盛和他的各种制度也是有相当大的关系。

    就比如这种专门针对高级官员的监查制度,还有中书门下尚书三省(三宰)的贵族联席合议制度。

    只不过后期叫皇帝自己给玩坏了,还真是和下面的官员阶层没什么太大关系。和大宋大明正好相反。大唐多的是忠义忠烈,而宋和明也相反。

    不过这个底子确实是唐晚期打下来的,给后面几朝埋了个大雷。那就是翰林院制式。

    唐代的翰林院不是什么大衙门,翰林和翰林学士只是一个没有品阶的职务,啥也不是。

    就是吸收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化人还有医卜相乐杂等等有点小特长的人进来,主要工作就是随时等候皇帝的召唤陪皇帝聊天吃饭找乐子。

    不过,天天陪着皇帝,自然亲近起来,然后有时候后皇帝就会让学士代拟圣诏,一下子就把这些闲杂人等的实际地位给拉起来了,约等于中书舍人的职能。

    到了唐后期,翰林学士代圣拟诏已经成为了常例,称为内制诏,用白麻纸,而中书省拟诏称为外制诏,用黄麻纸,翰林院已经有点和中书省分庭抗礼的意思。

    到宪宗的时候,因为宦官势大,多和外臣互有勾结,宪宗就增设了翰林学士承旨这么个实册官职,给了翰林学士们一个官方身份用来和宦官抗衡。

    然后就成了惯例,翰林学士有了进身的机会。

    学士入翰林满一年加知制诰衔,然后进职翰林学士承旨,承旨转授中书舍人,然后三两年就拜相入政事堂,让文化人一步登天。

    这些文化人可不是这个年代的文人,是那些只会读书又有些杂艺的闲人,文不成武不就那拨。

    可想而知他们所带来的朝堂风气。

    然后宋明各朝延续了这种翰林院制度,让手无缚鸡之力只会摆弄文字死读书,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嘴炮们占据了庙堂。这也是废武兴文的由来。

    虽然大唐威压宇内开辟了汉家盛世,国土一度庞大到覆盖亚洲,但是他的民族政策,没有限度的宽容还有后期的翰林院制度,确实给后面千年埋了颗大雷。

    翰林院制度最大的弊端就是改变了用人机制,使文武成为对立面,国力锐降,给游牧民族南下创造了史无前例的机会。抽骨头啊。

    ……

    “敢问节下,这是准备轻骑何处?”一个节度使就带着百十来个人,是妥妥的轻骑,也就是不那么声势浩大。

    “某听闻圣上正往梁州,某欲追赶护驾,不想在此巧遇张郎君。不知郎君可见圣上车驾?”

    张军摇了摇头:“并不曾。下走在此立营几日,并未见过王驾,到是与邠宁李部诸将有过造面。”

    “李怀光的人?何人?”

    “乃孟惠孙三骁将,已被我诓去了他处。彼兵马数倍于下走,这才拔营回转。实是自知不敌。”

    李建徽皱了皱眉头,下意识的往两边扫了几眼,有些惊慌。

    他刚从李怀光手里跑出来,这时候听到李怀光的人马就在左近,难免有点心虚。

第11章 白虎衙堂

    “节下,下走乃粮料使营,请节下随我暂做休整。圣上想来是去了洋州再转赴梁州,节下由此径直去,不日便可追及,圣上见到节下必然欣喜。”

    “有劳张郎君。”李建徽冲张军拱了拱手,算是相当客气。面色也缓和下来。

    张军答应他补给,又给他指了路,让他心里算是有了底。只要追到圣驾他还是那个节制一方的都督。

    张军也开心,这个人情算是落下了。

    从这个方向去梁州只有两条路,延芒水南下最近,从洋州绕过去要远一倍,李建徽这边只有百十多人,又没有什么辎重,追上皇帝轻而易举。

    张军带着李建徽等人回到营前,下令伙夫埋锅呃,煮粥,又叫李应右去准备一应补给粮料。

    李建徽还是有些戒备,张军也不以为意。

    烧了几大缸稠肉粥,让李建徽和他的军士们吃了顿热的,这边帮着把战马喂饱饮了温水,再把一众补给给这百十多人增补齐全,又送了他们一口陶缸。

    其实是行军釜,张军不认识。

    唐行营灶具有两种,釜和铜锅,铜锅是行军所用,轻便易带,但是比较小,煮一锅也就是三五个人吃。陶釜比较大,但不好携带,只能在营里用。

    破釜沉舟就是把锅砸了,把船凿沉。那时候还没有方便军粮,都得靠煮,釜没了就吃不上饭了。

    最早的方便军粮是明代才有的,一种中间有孔的饼,串起来挂在身上,饿了就咬一口。

    ……

    送走李建徽一行,这边张军携草料营继续赶路,虽然耽搁了一个多小时,并不影响什么,反而很值得。落了个节度使的人情。

    这个时代的人讲究恩仇必报,不会有什么变故。有时候看起来感觉有点傻,不够聪明灵活,但事实上正是这种大家都去遵守的诚信机制延续着中华文明。

    这也是我们的文化可以几千年不落的根本。那些消逝的都是太聪明的。

    非战的时候,行营是一天两顿饭,大概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其余的时间都用来赶路,晚上就是把大车围起来挤在一起睡帐蓬。

    因为有充足的冬衣和木炭,也并不会特别冷。这就是国家富强的好处了。

    延着渭水一路西行,延途不时的见到人去屋空的村舍和驿馆。战乱对民生的伤害确实是太大了。

    第三天的午时,行营回到了本部大营,位于天兴城西的军营。

    天兴城是凤翔府治所在,存在的时间并不久,存续的时间也不长,唐亡后就随之消逝了。十六国的时候就没了。

    县城不大,四墙四门,也没有护城河,兵营造作都在城外。

    兵营左近就是军士家眷的居所,都是自行建造的房子,自然形成的廓镇和集市,感觉还挺热闹的。

    城廓再往外就是田地。

    这会儿还没有大面积的土地兼并,田地都是私田还有官员的职田,这会儿都被大雪压在下面,远远看去一片银白,寒风毫无遮挡的吹着。

    “张二哥,你和李五哥守在营内,某一个人进城。你且挑选些身段好能信任的健郎,以伙为单位先行一步,在府衙外候我。”

    入了营,李应右在安排一应事宜,张军把张良叫过来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张良沉吟了一下:“我与郎君同去吧。”

    “不,你要在这边戒备,防止意外,我回来之前要小心有人夺营。不管是谁只管拒在外面,等我回来再说。”

    张良想了想,无奈的退后一步施了个礼:“郎君万万小心。”

    “放心,我肯定没什么事儿,只要你守好大营就行了。去吧。”

    张良诺了一声出去安排,张良握了握腰间的横刀刀柄,看了看支挂在一边的铠甲,思付着是不是穿着全套铠甲过去。

    好像特么不行,别说铠甲,马槊和陌刀,弓箭都不能带。

    这是他在营中的住处,在大营正北居中,算是个小衙门的意思,砖石结构,木瓦结顶,虽然说不上飞檐翘壁,但也不是普通人家能够拥有的样子。

    张军其实一直没搞懂自己就是个兼着秘密警察身份的少尹,为什么还有军职,但又没有军衔。一营在手,这兵权已经不算小了。

    凤翔府官面上一共也就是五千兵而已,也就是四个营的配置。这会儿因为征战,四营空了三营,剩下小猫三两只,成建制的只有他这边。

    其实是张军没搞明白,他这个少尹兼行军司马其实是军政次官。

    上面能管到他的除了节度使就没有了,兵马使算是平级,还有一个团练使属于事业编制,管谁都不好使。另一个少尹没有军权。

    张军只是感觉有点奇怪。不过想一想就放弃了,想不明白。

    不过这是个好消息,现在在天兴城就是自己最大。不是官最大,是实力最大。

    团练使没有兵,不足为虑,兵马使李楚林有点亲军,也不过就是百二十人的样子,还不是时刻带在身边。

    整个凤翔藩镇辖三州一府,十几个县,天兴在中心位置。藩镇的留守军队都在辖地边缘戒备防范。空心儿。

    张军感觉,自己原来应该是深得朱泚和李楚林信任的,只是现在无法知道原因了。这也是他的胆气所在,以有备攻不备。

    他必须用最快速度把一切搞定,一是怕迟则生变,二一个马上孟保他们就要过来了,得留时间安排啊。他可不想被三个骁将记恨上。

    在唐代,能被称为骁将的,那肯定就是特别能打的,没有什么意外。骁将不是军衔,是雅号,勇猛的意思。

    没过多长时间,张军把自己也收拾利落了,在里面套了件步兵甲,外面罩上圆领常服,束上硬脚幞头,系好金带,把障刀鱼袋横刀钱包什么的都挂好。

    就是没看到镜子。他现在连自己长什么样还不知道呢。

    等张良回报一切安排妥当,张军骑着马带着一伙亲兵出营进城,去了府衙。

    府衙坐北向南,由三道厅堂组成,南北长近四十米,东西宽近三十米,占地一千多平方米的样子。

    衙门口成八字形,东、西墙壁由画像砖砌成,砖上图案清晰可见,有犀牛、麒麟等猛兽,做工十分精美。

    衙门外有一处长六米、宽一米五的甬道,甬道南头是一道巨大的照壁。

    衙门内有三道厅堂,前两道厅堂是穿堂,第三道厅堂是大堂。每道厅堂两旁是厢房,厢房墙壁均为特制的图案砖组合砌成。

    大堂之间有一个由石板铺成的天井,中间是甬道连接大堂,厅堂和甬道地面由方砖砌成,有福、禄、寿、禧字样和日月争辉、歌舞升平等图案精美的画像砖。

    府衙内门窗屋檐雕刻华丽,街条柱石上飞禽走兽,刻工精良,建筑布局严谨,显得恢宏庄严。

第12章 当机立断

    这地方其实不是朱泚办公的地方,基本上是兵马使李楚林的地盘,朱泚极少过来。

    朱泚的节府在凤翔县城,天兴是后筑的城。

    他是当朝捡校太尉,也就是虚授的军事最高长官,他的衙门叫白虎节堂,规格相当高,不是这边能比的。

    白虎是古代军队的象征,虎符是最高将印。

    像南宋高求的衙门也叫白虎堂,因为他是南宋太尉,也就是南宋的军队总司令,最高长官。

    另外一个少尹也不在这里,而是另有府弟办公居住,主要是管理地方上的行政户政什么的。这也免去了张军与他相见的尴尬。不认识啊。

    府衙在城北,少尹办公的地方特么不叫府衙,而是叫县衙,在城南。张军特别想知道那县衙又怎么叫,或者压根就没有。(他这会儿还不知道自己原来就是天兴县令)

    城内只有两条大街,四座城门遥遥相对。路边有酒肆商铺鳞次栉比,能看出来原来相当繁华,不过这会儿就有些冷落,街上行人也不多。

    虽然这里不是战区,但还是受了极大的影响。主要是朱泚是造反,很多人都跑了,怕被牵连。

    其实张军连府衙在哪都不知道,不过有亲兵在前面引路,到是不怕找不着。

    到了衙门,张军看到本营的两个旅帅站在对街檐下,远远的向他施礼。心里就有了底,点点头下了马,也不待衙兵通报,大步走了进去。

    衙兵看来是认得张军的,施了个礼就不管不问了。

    穿廊过径,一直来到内堂,也就是三堂,门口有李楚林的亲兵守着。张军止步,拱了拱手:“李总可在?张增有事通报。”

    “张郎君稍候。”亲兵施个礼转身从堂侧去了后面。

    唐代是没有什么大人下官在下这些称呼的,大人专指父母,不能乱叫。

    而凡是被叫什么什么下的,比如麾下,节下之类的,都是大官,大干部。

    你过去弄个在下,基本上被弄死的可能很大。也没有什么草民这样的叫法,都是臣,也不用磕头。女人也不能管自己男人叫相公,相公就是宰相,乱用是死罪。

    等了几分钟,三堂大门从里面打开,亲兵走出来躬身请张军进去。

    张军整了一下衣衫,正了正幞头,迈步走了进去。李楚林已经在里面了,也是一身圆领常服,随意的靠在胡椅上看着走过来的张军。

    “张增见过李总。”

    “哈哈,小郎君多礼了。小郎君怎的回来这么快?”

    李楚林好像刚刚在睡觉,有点没睡够的样子,头发随意束着也没戴幞头,语气也是随意的很,不太把张军放在眼里的感觉。

    “诲气。某到了盩厔正逢连城郡王造反,整个京兆大乱,被连城郡王麾下骁将堵住了行营讨要粮料,得知连城郡王已四下派出兵马。

    某不敢过于问询,只能如数给了粮料,待他走远立即拔营回转,未敢再往前去了。某只有一营军士,他们随便一支都是两营往上。

    某想着,这会儿还是保存实力好点儿,争斗不是明智之举。绝对不是某胆小怯战。”

    李楚林愣了一下,从桌案后面走了出来,捏着胡子琢磨了一会儿,问:“来者何人?”他个子不高,不到一米七的样子,到是精壮。

    “骁将孟保,还有惠孙二将,听闻是欲寻圣驾去向,详情未知。”

    “兵马多少?”

    “两千六百余。”

    “去了何处?”

    “径直往北去了,某未敢细问。”

    “可还有其他消息?”

    “某还遇见了鄜州李节使,讨要了粮料沿芒水往南去了。”

    李楚林眯着眼睛捏着胡子围着张军慢慢转动,思考着什么事情。一圈儿,两圈儿,三圈儿……

    啪,窗外传来一声轻响,李楚林下意识的扭头看了过去。

    铮~,刷。

    张军拔出横刀全力劈下,猝不于防的李楚林只来得及侧了下身子,一颗人头就离开了脖子,满脸的诧异神色,鲜血噗的一声喷出去几米远,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飘了起来。

    张军大口的喘了几下,就感觉心脏澎澎的跳,马上要跳出来的样子,到是没有怕的感觉,就是一股不可抑制的恶心涌了上来。

    门忽的被从外面推开,守在门外的两个亲兵冲了进来:“郎君。”

    张军强忍住要吐的感觉,握紧了手中横刀,朝着先一个亲兵就捅。这俩人是李楚林的亲信,留不得。

    刀入肉并没有什么声音,只是捅穿步甲有些迟滞。这也是张军为什么要捅的原因,劈砍不破防啊。

    一直把横刀捅到把柄,绞了两绞,张军果断弃刀,回手拔出障刀,身体已经向后一个亲兵冲了过去。

    亲兵的反应也相当快,迎面一刀就砍了过来。张军往侧边让了一下,继续前冲。障刀太短,不靠上去肯定要吃亏。刀锋擦身而过,一折,向臂上切过来。

    张军没再躲,而是加速,障刀捅向对方的肚子。这里面积大又没骨头,好下刀。

    横刀割开了张军的常服,被里面的步甲拦住,张军的障刀已经顺着亲兵的小腹扎了进去。唐制兵器都是斜尖直口,其实就是为了方便捅刺的,用来破甲。

    那个被横刀捅穿的哥们还没倒下,而是想扑过来,张军斜身一脚踹在自己的横刀柄上,横刀带着那哥们滚翻在地,伤口斜向扩大,大股的血涌了出来。

    这边手中不停,障刀拔出再进,拔出再进,瞬间就已经捅了五六下,眼看着亲兵就翻了白眼。张军抓住他的脖子用力扭动,咔的一声。仆倒。

    呼,呼,张军感觉所有的力气都用完了,手臂酸软,但精神特别特别亢奋。

    人在打斗的时候,能把平时的力气用出来八成,那就是相当厉害了,一般一半都使不出来,那些力气都作用在自己身上了。

    亢奋,肌肉紧张,心脏突跳,全身使力紧绷,全是大消耗,然后大量的酸产生,带来疲劳感。

    经过严格的训练以后会好不少,但仍然无法避免。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训练的时候相当亮眼,一到真格的就不行了的原因。

    张军这还是第一次杀人,表现已经相当惊艳了,至少可以拿到A+。

    这还得仰仗于他的那种游戏心态。不过,从这以后还能不能有这种心态就不好说了。

    大门又进来两个人,张军猛的转身看过去,手上拔出了障刀,带出一股鲜血。

    “郎君。”这次是自己人。

    “围起来,府里所有人都杀了,不要走了一个。”

    “诺。”

    “都小心些。”

    那旅帅顺手给那个身上捅着横刀的亲兵补了一刀,看人家这才是轻轻松松,一点都不走心的样子。

    张军稳定了一下心神,把障刀擦干净收到腰后,又过去拔出自己的横刀擦拭。感觉这把横刀锋利什么的都好,就是自己用着有些轻了。

第13章 身如昼烛

    他一刀砍倒李楚林,一个是趁其不备,另外也是仗着身高,如果李楚林和他个头差不多,这一刀就不好说。主要是挥起来才感觉到有点飘。

    轻了,不太顺手。

    过了有半个多小时,四十分钟不到样子,三堂外才响起脚步声。

    张军正坐在案几后面养神,恢复心态。到底还是吐了一会儿,幸好没人看到,要不形像全得毁了。

    “郎君,仔细搜过了,都处理干净了。”

    “回营传人,夜间拉到城外烧了。你二人带上本部人马去凤翔吧。”

    “诺。”去凤翔干什么,张军没说,他们也没问。

    李泚和李楚林的家眷都在凤翔。有些事张军可不会犯什么妇人之仁。

    “我就在此候着,等你们的消息,为你们表功。”

    “诺。”

    ……

    太阳升起,又一个白天到来。

    原本就没有多少人了的天兴城里恍如一切如旧,什么都没有变化。

    “郎君。”李应右眼睛里全是血丝,疲惫的走进来。

    “清点完了?”

    “粮料械具还在清点,银钱布帛一应军械已全部在案……天兴尚未来得及,怕是需封库三日。”

    张军点了点头,抻了个懒腰,这会儿他的精神才算是放松了下来,又禁不住的有些小激动。哥们这也算是有了地盘了。

    “没事儿,也不着急。慢慢清点就是,一定要弄仔细,这可就是咱们的家底儿了。”

    李应右笑着拱手应下来。

    天兴城和凤翔城就挨在一起,中间大约有个三四公里的距离,因为朱泚的节府在凤翔,所以昨天晚上主要是清点那边的东西。

    而天兴这边就有点麻烦,主要是还有一个少尹在。像金银粮帛有一部分是在他的控制之下,必竟人家是户政主官。朱泚自己是不管事的。

    朱泚这边,另一个少尹管政,张军管兵。但事实上张军基本上干的是后勤这块,李楚林才是带兵的,练兵的是团练使。

    主要就是张军是皇帝派下来的官儿,朱泚有点忌惮。不敢不用,也不敢全用。

    关于张增,张军了解的并不多,历史上是个不见经传的人物,唯一留下来的东西就一样,就是是他替皇帝写的碑文。

    其实还有一个升任凤翔少尹的敕命,不过张军不知道。

    他在历史上就一句话,算是留了个名儿,就是:怀光骁将孟保偕惠孙三人,及盩厔逢诸军粮料使增,询圣驾去向,增讥曰:彼将欲护驾否?

    所以张军那会儿才那么笃定架打不起来。

    张军一夜未睡,这会儿大事已定,他也过了兴奋劲儿,突然就感觉身上疲惫不堪,说了声辛苦李二哥,就径去了后面。

    也不管顾什么的,找了间屋子进去躺到就睡。这一觉睡的天昏地暗,再醒过来已经是第二日下午,约摸着三四点钟了。

    起来只感觉肚中饥饿,草草的洗了把脸,随意把屋子里的裘衣拿过来裹在身上出了屋子。

    “郎君。”守在门口的亲兵叫了一声。

    “可有事?”

    “无事。张将军来过两趟,仓曹来过五六趟了,看郎君沉睡就不让吵了郎君。”

    外面是个大晴天,一改前几日阴晦的样子,瓦蓝瓦蓝的天空上还飘浮着几朵白云,这让张军想起来棉花。

    在这样一个大雪覆盖了万物,寒风阴凉刺骨的天气里,要是有一床棉被,着一身棉衣,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啊。

    想想后世,年轻人为了美丽把棉衣视为满水猛兽的样子,张军忍不住呸了一口。我也想那样啊。

    “可觉寒冷?”张军问了军士一句。

    “谢过郎君。有我家娘子新捣的冬衣,蔽寒无碍。”

    听到这句话张军忍不住又是一阵脑仁疼。这个没有棉花的时代啊,可怎么熬哦。

    其实也不是没有,大唐疆域辽阔,虽然一缩再缩,但到这会儿西域大部分还在,安西北庭两府还在坚持,几十年后才被吐蕃吞并。

    而西域是有棉花的,也有棉布。虽然不是我们后世常见的陆地棉,不过总也好过这会儿的丝绵还有断麻什么的。

    丝绵就是蚕丝,蚕蛹上抽出来那种,用来织布,也就是绫罗绸缎。然后剩下的边角废料就成了冬衣的填充物,秋末填入,开春再取出来,又是一件单衣。

    这会儿富裕人家冬天的被子都是丝绵被,也就是蚕丝被。意外不?

    绫一般做衬里或者手绢什么的,织的比较紧密。罗就是纱,织的比较稀疏。绸一般用来做衣裤的面子,会染色,缎织的比绸更密,一般是用来做被褥。

    绫罗绸缎都是高官贵富才能用到的东西,低职官员都用不起。一般就是麻。

    麻做衣做被做冬衣的填充物,也有填芦絮和羽毛的,所以要捣,就是用木头捶软捶松摊平。不捣太硬了这一块那一块的没法穿。

    但是麻衣夏天比较舒服,通风透气,高官显贵也喜欢。也就是说,唐朝这会儿,夏天不管穷富穿的都一样。

    李白子夜秋歌: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一到秋末天寒,整个大唐都在咣咣咣的捣制冬衣。

    高官显贵的家里当然不用穿捣衣,但下走仆人要穿,也要捣。皇宫里没人穿,但皇帝会召集宫女给禁军们捣制冬衣。可以想像那种热闹。

    唐代军队衣物的补给比较复杂,政府也准备,地方上也会准备,军士的家人也会送。府兵主要是自带,就是要家里送。禁军边军是国家发,募兵是地方政府发。

    白居易的闻夜砧写的就是军妇捣衣:谁家思妇秋捣帛,月苦风凄杵声悲。八月九月正长夜,千声万声无了时。应到天明头尽白,一声添得一茎丝。

    不管是哪个时代,军人的家属都是伟大的。

    女诗人陈玉兰有诗:夫在边关妾在吴,西风吹妾妾忧夫,一封书信千行泪,寒到君边衣到无?

    王健有诗:去秋送衣渡黄河,今秋送衣上陇坂。妇人不知道径处,但问新移军近远。半年著道经雨湿,开笼见风衣领急。

    旧来十月初点衣,与郎著向营中集。絮时厚厚绵纂纂,贵欲征人身上暖。愿身莫著裹尸归,愿妾不死长送衣。

    愿身莫著裹尸归,愿妾不死长送衣。但愿这件冬衣不要裹着你的尸体回来,但愿我能活着年年给你送冬衣。泪目。

    一个军嫂,去年渡过黄河,今年爬上高原,到处询问新的军营在哪里,就为了征战的丈夫能适时穿上冬衣,心里的愿望就是都活着。

    ‘妇人依倚子与夫,同居贫贱心亦舒。夫死战场子在腹,妾身虽存如昼烛。’

    大唐的强大是建立在无数战死的军士和他们的亲人身上的。战争给百姓带来的永远只有别离和生不如死的凄凉。

第14章 万恶之源

    对外战争也就罢了,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是民族的兴起与国家的存亡。

    但是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把好好的国家弄的支离破碎的,为了一点私心挑起战争,向同胞举起长刀,这就是千古罪人。

    “大丈夫生当如是,彼可取而代之。”

    “王候将相,宁有种乎?”

    这两句千古名言,其实未必不是万恶的原罪。

    ……

    “郎君?”亲兵唤了一声,打断了正在跑偏胡思乱想的张军。

    “张都尉可在?”

    “都尉在城外营中,仓曹在县衙。郎君可要用饭?”

    “也好,实是饿了。”张军左右看了看,特么的,去哪吃饭哪?

    “去要了汤饼来……着人去请都尉议事。”

    亲兵诺了一声一路小跑去办事了,张军扭头又回到屋里。这会儿才有时间打量了一下屋子里的环境。

    唐代的建筑,可以参考日本的古建,基本上保留了那个时候的特点和样式,宽阔,墙壁不是太高,高檐耸瓦,有点像戴了顶宽大的帽子。

    张军进入的是正殿,也就是正北正房,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李楚林的住处。应该是。他的家眷都在凤翔,这边应该没有人敢住在这里。

    这是位于三堂后面的一个四合院,东西两厢里原来住着李楚林的副将参军等人,这会儿已经全成了城外野地里的飞灰。包括他的亲兵一百二十七人。

    漏网之鱼肯定会有,不过也影响不到什么。不足为虑。这个年头手里没有兵权就啥也不是,折腾不起来。

    至于刺客。唐代刺客之风盛行,甚至还东移日本发展成了赫赫有名的忍者。也就是死士。

    大唐风气开放,世人尚武,而且民族政策宽松,不排外,汉胡混居相当常见,也推动了尚武好斗的民风。

    古代的人和现代人区别还是很大的,就比如杀人,现代人给你枪给你刀都没用,那种心里障碍很难越过。但在古代就很平常,连女人都行。

    完全不一样的世界观还有道德规范。在彪悍的大唐弄死你这句话可不是嘴上说说。

    所以大唐不管是政治斗争还是权力斗争,刺客的身影总是夹在其间。我弄不服你就弄死你。

    李林甫晚年的时候因为害怕被刺经常躲在复壁里,连他家里人都找不到他。

    不过张军并不担心刺客,虽然都是悍勇死士,在军队里不好使,也就是在民间或者文官那边得瑟得瑟。

    只需要几个军士就能教刺客重新做人了。

    屋子里没有床,唐代是睡榻的,就是榻榻米。所以也就没有桌椅凳子。

    张军站在门口往里看了看,榻上被自己踩了不少泥印儿。昨天太乏了鞋都没脱。

    这也没法坐呀。只好掉头出来去了三堂。好歹那里有桌有椅。衙里的椅是那种圈椅,没有靠背,不过已经比胡床舒服了。

    胡床就是折叠椅,不过较小,坐起来并不舒服。这种东西在唐代比较盛行,因为方便,不用的时候可以挂在墙上不占地方。

    圈椅在这个时候也并不多见,这时候的人还习惯于跪坐。

    皇上和臣子商量事儿也是大家跪坐在一起,包括吃饭也是。这会儿的饭桌基本都是跪坐的高度。

    也有凳子,是那种只有面和腿的,比较矮,有圆形和方形,腿部都雕刻的非常华丽,一般都是女人用的多些。唐代的公主小姐们一般都有几张特别华丽的月凳。

    只有衙门里会配有高桌和圈椅。在家里一般都是床。

    唐代管一切平板的能坐能躺的东西都叫床,不论大小,可以坐卧休息。有带靠背的,也有不带靠背的。

    其实就是这种东西,慢慢发展成了后来人们睡的床(宋代)。名字也是从这个时候传下来的。

    ……

    等张军就着大蒜吃了一大碗浓稠的羊肉面片儿,张良跟着亲兵走了进来。

    别提口气的事儿。唐代人喜欢吃蒜,吃什么都要就着一头蒜,感觉这么吃才香。所以口气是大家的,都有也就闻不到什么了。

    “郎君。”

    张军看了看左右,只有一把圈椅,只好站了起来:“走吧,咱们外面说话。”

    两个人从屋子里出来。

    这会儿阳光普照,给这冬日里凭添了几分暖意,院外高大光秃的树木也好像不再是荒败的感觉,有了几分生气。

    张军右手习惯的在身上捏了捏,才想起已经没有烟那东西了。唉。惆怅。

    “郎君因何叹气?”

    “张二哥,只有咱们两个人,就不要这么文绉绉的客套了。营中健儿可还好?”

    “一切如常。军士们正在打理营房,伐木延屋,一应家眷也已经通了消息,各家都在准备,想来孟保部来时能安置妥当。郎君不必耽心。”

    “各州县的消息可有打探?”

    “已派健儿出去打探。仓曹的意思是晓喻各县伪节已毙的事情,召阖府各县齐奉郎君成命。我同意仓曹的想法,打算把在外诸军请调回防。都需要郎君印信。”

    李楚林在前些天杀了被贬斥过来的张镒,已经自立凤翔节度留后,宣布召回凤翔军马,不再尊从朱泚的命令了。

    也难怪那天见面李楚林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式。原来他是没有品阶的藩镇私官,张军可是当朝册封的从四品官员,虽然不怕,但也不至于不放在心上。

    可惜他刚牛逼了没几天,还没和张军勾通一下说说自己想干节度使的事儿,就被张军砍了。

    这对张军来说到是个好消息。

    从孟保到李怀光各部可以看出,唐将们对国家和皇家的忠心还是占了一大半的。

    他杀了李楚林,算是诛除伪逆,再加上他凤翔少尹兼着府司马的职务,现在是堂堂正正的凤翔府军政最高长官。另外一个少尹没有军权,可以忽略不计。

    这就不用耽心下面各县和地方部队有什么别的想法了。有想法也是他有想法。

    想了一下,张军吩咐张良:“可着人去各县通告一应变化,嘱各县令一应如常,但有所动及时上报。另外,再派人去催召各部军马回营。”

    张良去召了别驾从史过来拟写公文,然后叫张军用了印信,加盖上节度使的大印,这才着人遣送各县及各路兵马。

    这有点赤果果的告诉下面各县张军代行节度使的意思,不过张军并没有反对。

    本来就是这个意思,这个节度使张军是做定了的。

    别驾这个职务,相当于现代的秘书,或者更偏向助理。职位不低,和张军是平级。但这哥们比较会来事儿,以下属自居,态度相当端正。

    也是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兵权就是一切,没有兵权枉有官职也是虚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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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朝请郎,捡校尚书刑部员外郎,兼凤翔少尹,侍御史赐绯鱼袋,诸军粮料使张增再也不会在枕头边给手机充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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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逢乱世,奔战不休,
如何凭手中横刀,
复我汉家疆土?
“凡拒唐忤逆者,俱为敌寇,为某等刀兵所向。某志在平静巨唐,复我昔日疆河,悍我耀耀天威。
某欲让这个世界知道,普天之下,皆我唐土。诸官可共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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