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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朝请郎全文阅读

作者:宁溪南     大唐朝请郎txt下载     大唐朝请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19章 臣朝请郎

    不管怎么说,火药这东西算是暂时成形了,也有了实用的效果,总算了是件开心的事情。

    张军憋屈了一会儿,自己开导了自己一下,算是略有好转。

    其实这一点他之前也是有考虑到的,要不然就搞木柄手榴弹了,那东西造起来更简单,而且还不用人工点火。

    可是没有延时引信那就是白扯,还不如这种手雷好用。这种手雷其实是他按照历史上最古老的开花炮弹的原理搞出来的。

    一直到了晚晌的时间,几个学习安装复合弓的工匠才算是有了模样。真不是笨,一个是只有两把弓,二一个是颠覆认知的过程也需要时间。

    张军和亲兵在营中用了晚晌,直接就住在了这边。反正进城也是一个人。

    他想过关于自己家庭的问题,有两个方向,一个是家眷在长安城,另一个就是在外县,自己考举进京没带过来。

    他感觉在长安的可能性最大。他原来是京官。

    但是不管在哪里,现在他也没时间处理这方面的事情,再说长安还在朱泚手里呢。

    其实他还有些耽心,所以刻意不让自己去想这方面的事情。万一有个丑婆娘怎么办?万一有好几个媳妇怎么办?想想都吓人。

    不是他唯颜值论,这玩艺儿,正常男人谁不想找个好看的?女人还不是一样儿?

    不过到也不是太过焦虑,这时代离婚很容易,不管男女谁提出来的都一样,再找也简单,没人在意你是不是离过,就看对不对眼儿。

    就怕到时候再出现几个孩子……我靠,不敢想不敢想,不想不想。

    张军呼哧呼哧做了几十个快速俯卧撑,抻抻筋压压腿,把身上的骨头筋肉能活动到的都活动了一遍,一番动作下来,浑身到处都暖洋洋的透着舒服的感觉,很快就睡着了。

    四月十四日,天气有点阴沉沉的,风也大了许多,不知道从哪里带来股股寒气,整个温度都下降了几度的样子。

    一大碗羊肉面条,两个古楼子下肚,再喝点开水,张军感觉身上这才暖和了起来,额头上微微见了汗。

    “着营中健儿们多注意,莫要被风吹了染上风寒。伙房熬些热汤备着。”

    张军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准备去城中走走看看,去一趟木作坊寻杜主事。

    ……

    梁州。

    府衙,后殿。

    李适盘着腿坐在榻上,右拳抵着头,听着眼前的臣子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论当今形势,就感觉胸里有团火在烧,让他感觉特别烦燥,但是又无处发泄。

    说话的人是陆贽。他正在给李适摆事实讲道理,让他收回建立私库贮存宝物金钱的想法。

    李适来了梁州,下面各官员自然跑过来孝敬,好东西没少献。

    长安城中有宫库两座,一个叫琼林,一个叫大盈,于是李适就自题了一块琼林大盈库的匾额,把府衙的仓庑占了用来放好东西。

    这下把陆贽弄毛了。

    说天子与天同德四海为家,如果建了私库,就从至尊一下子变成了仓库管理员,这个实在是有损万乘之躯的脸面,也容易让下面拼命的将士们寒心。

    这事儿都烦了李适两天了。

    “好好,陆卿,我把牌子摘了,可行?我不再提私库之事。”

    “陛下圣明。今天下罔乱,臣只是耽心将士有战守之功赏赐未行,故人君不应另设私库,贮藏财物,以致士卒怨望无复斗志。”

    “甚好。我知陆卿之意,此事罢了。不要再提了。”

    “大家,有凤翔信使急报。”霍仙鸣走进来禀告。

    “凤翔?”李适皱了皱眉头:“可知何事?”

    “未曾。大家,节镇行文奴婢可看不得。”

    李适刚才的烦燥还没有散去,此刻心内急火腾腾的往上冒:“衮这个田舍翁,都说他清高孤傲处事谨慎,所荐之人却亦是这般无赖。

    糜乱之际贪天之功,方才落得节镇加身,这般立即就来耀武扬威么?仙鸣你去看看他报了什么,我不想看。”

    “陛下且慢。”

    李适一捂额头,却是急火上来把陆贽这家伙就在边上给忘了。

    说实话,他其实很喜欢陆贽这个人的,他是任性但不是真傻,知道谁对自己有用。但是他实在是有些羞恼陆贽的这张嘴还有这副脾气。

    所以他对陆贽虽然一向宠爱有加留在身边,但就是不想让他当宰相也是这么个原因。

    “罢了,传进来吧。”李适无力的挥了挥手。

    陆贽却没停下嘴:“陛下,衮已身故。衮为侍郎三年,科考大开阻塞贿官,为相三年,朝野清濯吏治清明,贬谪福建,大兴乡学亲自讲授。于我巨唐有功。

    陛下贵为天子,不当以言辱及去臣。”

    李适一头黑线,就当没听见。

    霍仙鸣施礼退了出去,不久带着满面尘色的凤翔信使进来。

    “臣凤翔列将何定见过圣上,见过陆郎中。”

    “免了免了,张……节镇又有何事?”

    “回禀圣上,行文机密,臣下未曾知道,还请圣上亲阅。”张定解下绑缚在身上的信匣,躬身双手奉上。

    他就是站在原地低头把信匣举起来,等着皇帝来拿,或者打发谁来拿。他是不能送过去的。

    “仙鸣。”

    霍仙鸣过去从张定手里接过信匣,仔细的检查了一下火封,验证无误这才捧着送到李适面前。

    李适摆了摆手:“交给陆郎中吧,朕不想看。”

    霍仙鸣依言把信匣捧给陆贽,陆贽也没客气,接过来启封打开,拿出信来。

    草草看了几眼,陆贽脸上泛起潮红,呼吸也急了,清了清嗓子大声念起来:

    臣朝请郎,侍御史赐绯鱼袋张增上。

    今天下罔乱,节镇霸权臣之不臣。朱逆尚陷长安,李逆走反咸阳,臣每思之夜不能寐,及梦亦是血色刀光。

    尝闻朱李二逆不和,李逆欲走河中,臣率凤翔健儿四千五百卒驰援京畿,陈兵泾阳三塬至富平一线。

    李逆渡泾水欲取邠州,臣阵斩逆军都虞侯阎晏,迫使逆军转辙向东不能北上。

    又因邠宁无主,鄜坊走失,臣恐有变,遣军将进驻邠庆鄜坊诸州,加固城防安抚诸民恢复秩序,不使夷狄趁虚而入。

    又泾州田希鉴犯上,弑杀节度冯,受朱逆伪册拜节。

    臣闻朱逆与吐蕃来将素有勾连,恐疆塞生变,遣列将杨怀兵取泾州诛田贼,着李玫暂代刺史之职加固城防征夫抚民。

    现臣列兵长安及北,东联李都将,西协戴郡王,不日将诛讨叛逆起复长安,请陛下宽心以待。

    另具,长安起复之日,亦是秦州内附之时,凤翔兵马誓为巨唐赴,复我疆土兴我天威于昭日之下……”

第120章 我家牧守

    “他要起复长安?”李适尖声叫了出来,打断了陆贽的声音。

    “是,陛下。

    张增于泾水畔阵斩都虞侯阎晏逼走李逆大军,着人马进驻邠庆鄜坊诸州安抚民众加固城防,诛不臣取泾州稳我疆塞,此番又欲起复长安,故此上书以宽陛下之心。”

    陆贽故意一字一句的把事情一件一件说了一遍。

    你不是说常衮是田舍翁,举荐的人是无赖吗?

    看看吧,这就是你口中的无赖,半个月的时间有如神助,立下大功无数,稳定了好几个节镇不说,这马上就要去给你收复京城了。

    李适这会儿陷入了狂喜之中,根本就没听出来陆贽的暗讽什么的,听出来他也不会在意。早都习惯了。

    “起复长安可有把握?”李适惊喜之下也顾不得礼数,走近了几步急切的去问何定。

    “回圣上,我家牧守用兵如神武勇无双,于李逆阵前一合斩阎晏于马上,大喝可有某数合之敌无人敢应。

    逆将高固惠静寿诸人惧我家牧守威勇,倒戈内附于阵前,凭我家牧守号令。

    加上内附人马,现凤翔陈兵三塬泾阳万余战卒,只待一声号令起复长安可矣。

    不过,某闻我家牧守言,此行却是名不正言不顺,只恐日后同僚多有诽谤之举。”

    “这是为何?”李适扭头看向陆贽。

    “陛下,张节镇自视为京官,陈言以朝请郎。

    节镇方获节旌声名不显,不如晟及休颜诸人远矣,自是耽心日后有人言贪功冒进,犯渎前辈,斥彼争名夺利。”

    藩镇独大,不会在意什么朝堂风言,但是张军上表称自己是朝请郎,这是自认自己是京官一员的意思。

    京官,就是皇帝直辖的官员,这就显得很是亲近极为忠心了。

    李应右和高庆两个人确实把人心研磨的通透。这上书是他们两个商量着写的,张军自己没这水平。

    “晟与休颜可能起复长安?”

    “启禀圣上,”何定恭谨的说:“戴郡王驻奉天,战卒八百余,已借与我家牧守调用。

    李都将处却是有两千数百人,只是辎重尽失粮草怠尽,前几日我家牧守还说可从凤翔征调粮草械使送与都将营下。”

    “竟已是如此处境了吗?”李适也没怪何定僭越。大唐的官场风气君臣关系确实是相当正的,至少在这会儿还很正。

    “臣句句属实。李逆东去,京畿数县鸡犬不留搜刮怠尽,臣亲眼所见。怎奈凤翔兵马有限,臣下等只能守住防线未能攻击,任其掳掠而去。”

    “李逆有邠宁朔方诸军在手,又夺神策鄜坊诸营,兵马数万,实非凤翔能敌,此行逼其东去未及北犯已是不易。”陆贽在边上赞了一句:“张增,好儿郎。”

    “那可如何是好?这这,尚若来犯如何能敌?”李适有点慌。

    “回禀圣上,臣闻我家牧守言,只须免却李逆诸般官身,剥爵去勋,其人自然失势,稍待时日麾下诸将必将离心,到时只需圣上相召,再有诸将围剿,大事可成。”

    “陆卿,我赦免了李怀光的罪过可好?日后吐蕃来犯若无怀光何人能御?”

    “陛下万万不可。”陆贽揖了一礼:“陛下,怀光势大,天下人都在观望,若陛下下此诏……天下大乱矣。李逆只能定罪。

    臣闻张列将述张节镇所言,以为甚是,陛下不妨依张节镇之言下诏罢去李逆诸职任勋爵再看。”

    “若是逼得急了……如何是好?”

    “陛下,若是敢为兵马早就发至梁州了,现逆贼退守河中,正是心虚胆怯之意。”

    “启禀圣上,”何定在一边插话:“当日我家牧守职诸军粮料使,携营至盩厔,正遇李逆属将两千六百卒。

    我家牧守单槊匹马迎敌于营前,喝问去处。

    来将说奉李逆军令寻圣上车驾,我家牧守言彼等可是想去护驾吗?当即叫战。

    来将孟保孙福达休战,言仍心系巨唐不敢逾越犯上,但军令不可违,只能假作追索以未追及回令,任其罢黜。

    我家牧守劝导有加,来将当即内附,言李逆诸将同营心异,思念巨唐皇恩者众多,但李逆势众,都是受了胁迫才不得不反。”

    “此话当真?”

    “臣句句实言,可立誓于此。鄜州李都督亦是路遇我家牧守,补给物料后来赴梁州。”

    “民心未失啊。”李适有点高兴起来,背着手转了两圈:“那就依张卿所言拟诏吧,罢除李贼职任,去爵除勋,立为贼子,天下可共讨之。”

    “陛下圣明。”陆贽在一边已经把凤翔的上表看完了,说:“陛下,张节镇书中有言,凤翔开革辟新,改良横刀弓弩使战力大争。

    现已立天兴县为军城,迁移军眷征召军士,励兵秣马以固疆塞。

    张节镇言凤翔当以军伍立府,以平静巨唐为责任,凡忤逆天威者,私起刀兵者,皆为凤翔之敌寇。

    又言民为军储,现天下纷乱扰民不堪,民口流失巨大,兵不满营粮不满仓,俱为失民所至。

    他想要迁转邠宁泾原鄜坊诸县余民于凤翔,一为征兵,二为庇护,三为开田积仓,四为防范外夷掳掠人口,望陛下敕准。

    陛下,张增忠勇可嘉,臣以为此计可行。”

    “那诸州县怎么办?”

    “回禀圣上,我家牧守已派军驻守各州塞以防范夷狄。

    我家牧守言夷狄少民,掳我人口更甚土地财物,若边城无民可掳,则十之去其五六,余之四五因无民牵累吾军亦可从容应对,胜算大增。”

    “朕说的是各州牧县令诸多胥吏该如何处置。”

    “回禀圣上,我家牧守言,巨唐官吏并非太多,而是过少,官府所事并非太多,亦是太少,所需处司不知凡几,若不犯赦,一应官吏都有安置之法。”

    李适被何定插话插的,终于注意到了他:“你,凤翔列将?”

    “是。”

    “职何?”

    “牙营校尉。”

    “原来是张增亲近之人。”

    “回圣上,臣与我家牧守并非亲近之人,我家牧守可能叫不出某的名字,从未交谈。”

    “为何你对彼如此熟悉?口口声声我家牧守。”

    “回圣上。我……张节镇力斩李楚林接管凤翔后,疏抚民政督察丁户,编练新军改良军器。

    节镇在各营内设指导员一职,专司督导军士读书识经,言不思为将者不是好兵,欲为将即需读识书经,为将方可德配其位。

    又言,读书使人耳开目明,行军布阵才得章法。

    我家……节镇言,为将须珍惜军士性命,以命搏命虽胜亦败,以智搏命虽败犹荣,营中可无将惟不可无老兵。

    此行此言……吾等军士莫不感激,愿为郎君效死。”

第121章 散官如故

    虽然何定所说的话,都是在来之前李应右与高庆二人反复斟酌让他记得熟了的,但最后这几句却实是发自他的肺腑。

    不自觉的就提高了声音,情绪也有些激动起来。

    凤翔所有军士对张军的这种感激是绝对不做伪的,也做不了伪。这个社会的道德底线很高。

    “以命搏命虽胜亦败,以智搏命虽败犹荣,营中可无将惟不可无老兵。”李适想了想,问:“这是为何?”

    “陛下,张节镇此言大善。”不等何定说话,陆贽在一边接过话头。他发现不抢着说话,话都能被这个列将给说完了。

    他从席榻上起来走到李适身边:“陛下,战阵之上,全凭军士武勇,大军方可百战百胜。

    若是不惜军士性命,一战之后伤亡无数,那胜了又有何用呢?已无再战之力。且军士必思退怯,人心惶惶不堪。

    而军士武勇何在?惟老兵尔。

    新伍军丁没有任何战阵经历,临战必慌乱,到时全身战股手足无措,耳不闻听口不能言,全凭老兵携带,撕杀几次方能适应,从尔亦为老兵矣。

    张节镇所言极是,如此惜爱军士之将,必得爱戴,亦必能百战百胜。

    而张节镇又言,不思为将者不是好兵,此言亦善,人生终需目标,当官也好,敛财也罢,都是为目标努力。

    没有目标的人必是昏昏噩噩无所事事,如此之人自然难当大用。为军士树目标以激军士士气,张节镇大才。

    而又言为将者必通经识,须读识经书,设专吏教授督学,这是在为巨唐开辟人脉,思来经年之后,吾巨唐必是将星云集之盛况。

    恭贺陛下,得张节镇此等忠臣良将,我巨唐大兴之日不远矣。”

    “原来如此。”李适点了点头:“这个张增看来是个能干的,怎的以前声名不显?”

    “陛下,这不正是说明我巨唐人才济济么?”

    “正是。正是。”李适听了这话显得很开心,大笑起来:“如此,拟诏吧,着张增职凤翔泾原邠宁鄜坊节度招讨使,兵马副元帅,仍兼凤翔府牧。

    着李晟职渭北河中奉诚陕虢节度招讨使,兵马副元帅,仍兼神策行营节度。着戴休颜为奉天行营京畿商华节度招讨使,兵马副元帅。

    让诸帅齐心协力起复长安,至时另行封赏。”

    “诺。陛下,张节镇言迁移人口之事?”

    “一并允了吧,嘱他抚兵恤民,当知责任重大。”

    “诺。……这个……”

    “还有何事?”

    “陛下呀,张节镇他这个,散官朝请郎,捡校尚书刑部员外郎,侍御史赐绯鱼袋,且无爵无勋,未免有些……太过难堪。”

    李适看了陆贽一眼,想了想,不知道又想起来什么了,脸色变了几变,摆摆手说:“进张增凤翔县开国县公,食邑三百户,勋柱国。

    职御史大夫,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捡校吏部尚书,穿着品秩……散官如故。拟诏吧。”

    陆贽和何定都呆呆的看着李适。

    李适脸上不好看,摆了摆手:“拟诏,你们退下吧。”

    “诺。”陆贽和何定施礼,到门口穿上鞋袜出来。

    “陆郎中啊,皇上这是啥意思?怎的我家郎君还是个朝请郎啊?”

    “不可妄语。天家恩赐自有定夺,你怎敢胡言乱语?去职房候着吧。”

    “那个,这个,嘿嘿,谢过陆郎中。陆郎中啊,我家郎君可是识得你的,提到你时总是翘着大拇指,说一声好丈夫。”

    “谎言。某与你家郎君素未谋面,何时曾经识得?”

    “某立誓,此言绝无虚假,我家郎君是如何识得陆郎中某确是不知,但此话确实是我家郎君亲口所言。”

    “那到是谢过张县公了。某去行诏,你且到职房等候吧。”

    “诺。一应行事某自会和我家郎君如实禀报。”

    ……

    浑然不知自己散官如故的张军此时正和杜主事站在千水岸边商讨事情。

    “卧车的确力量更大,劲力也更为匀称,不过,卧车若使转速均匀颇为不易,需耗些时日慢慢调整才好。”

    “如果在岸边以水泥浇筑可行?”

    “水泥自是平整,但水势如何控制?”

    “筑坝可好?通口处以闸门控制水量,平时放开,夏日水势大了关闭一些减少入量。”

    “就怕水势紧压,闸门上下不易呀。”

    “无妨,以钢杆制以螺纹,上下提放可极为轻松。”

    “如此,可试一试,若是成了郎君又是大功一件。”

    翻车是立着的,想力气大就得增加翻车水轮的面积,也就是得增加翻车的总体重量还有高度,可是这东西总会有个限制,也不可能无限上增。

    而且传动轴在翻车正中间,高举在空中,要把这股力量传下来再带动机器也需要费些力气,其中损耗自然不少。

    翻车还不能控制转速,水大就快,水势小了就慢,磨损也大。反正问题不少。

    张军提出来能不能用卧式结构。他曾经在一本古书上见过卧式翻车的草图,也知道在这个时代有卧式翻车来带动鼓风机和连椎的实例。

    只是卧式翻车对平整度要求特别高,必须水平,轴必须垂直,否则转都转不动,强行转起来也就是个轴断车散的结果。

    幸好有了水泥,基础这块用水泥打造也就没什么问题了,剩下的也就是个水流的事情。

    “这螺丝确是精妙,如此轻松锁紧,却又坚固异常。”

    “螺纹的应用可不止螺丝,等机器架起来你就知道了。要尽快,这关乎复合弓的打造。”

    “诺。郎君哪,复合弓已经如此犀利,那神臂弩是不是会射得更远,穿得更深些?”

    “到是未必。复合弓是以射击为目的,神臂弩是以提高射速为目的的,此时某也不知会是什么结果,慢慢看吧,只是希望快些成功。”

    “某等必尽全力。”

    “马上要起复长安了,某心中时常焦燥,又不知多少健儿血染黄沙不能归来。若是诸器早日成功,则可免去健儿以身赴险。”

    “郎君仁慈,必得万胜。”

    “就不要拍马屁了,杜丈人,增代满营军士,拜托你等匠作辛苦。”

    “诺。”

第122章 河堤使者

    天兴县的水泥厂已经正常生产了。

    几具大型翻车带动着石磨吱吱嘎嘎不停歇的转动着,巨大的钢椎敲击声连绵不绝,整个水泥厂在河岸上,已经被用高大的围墙整个包裹了起来,进出口有卫兵把守。

    “这墙砖是哪里来的?”张军站在大门外不远看着进进出出的牛马车辆问少监。

    “回郎君,城内屋舍改建,拆下不少砖瓦木料,匠作说以后建造屋舍统一用新砖,这些老砖就被拿来修墙了。”

    “以后沿河会建一批工厂,不止于此处,上下游堤岸都需着人整修坚固以备征用。

    工厂分为两类,一类为器作监所辖,一类为商业司所辖,但土地厂房俱为器作监所有,以租庸的方式使用。

    整修堤岸浚通河道也可防治洪水,乃利府兴民之事,需仔细用心。”

    “诺。郎君,修整河堤乃河堤使者之职,仆下怕是要被弹劾。”

    “本府有河堤使者?”

    “是,都水监下于五府设河堤使者,专司水利堤坝之务,与司士判司同署办公。”

    张军对这种极其详细的部门官员并不是太清楚,各种历史书上也基本不会提起,想了一下想不起来,只好问:“这河堤使者品秩几何?”

    “回郎君,为正五品下。”

    “正五品?水部郎中是从五品吧?”

    “郎君好记性,正是从五品上。郎君,”少监笑眯眯的压低了声音:“都水监专司京畿与五府之水利,而天下诸州由水部职办。”

    张军就明白了,赞许的拍了拍少监的肩膀:“本府判司却是正七品下,司士曹可不是被压了几头?这如何务公?”

    “郎君却是多虑了,河堤使者为都水监督派,却是与本府无干,与诸司曹无干。只是司士干涉水利工程这才同署罢了。”

    说白了,就是京畿地区和五府的水利工程都是人家都水监的菜,地方上虽然也有干涉官员,但说了不算,干的是水利以外的活。

    司士功曹是主管所有工程建设这一块的职务,不只是水利。不过他也有责任在里面,算是相互监督。

    地方上的录事参军无权干涉河堤使者,监督弹劾这事儿就成了司士功曹的事儿,然后他又反受录事参军监督。有点复杂,但很公正有效。

    “如此,着他来见某……着司士参军事也同来吧。”张军吩咐了一声,亲兵领命去寻人。功曹,士曹这些都是口头称呼,司士参军事才是官名。

    “坊寨成立以后,虽分军民两类,但器作监亦有督察防卫之功,不要慢怠了。”

    “谨诺。郎君安心,仆下定肝脑涂地。”

    “说的这么血腥。”张军摆了摆手:“砖瓦造作要抓紧扩张规模,把域内老窑都启用起来,不只是新城建筑,疆塞诸城都要用,这件事情你亲自安排。”

    “甄官署会上奏弹劾的呀,郎君。”

    “无须理会,当下以本府所需为本,让他弹劾好了,只管往某身上推托。”

    “郎君却是有所不知,封存老窑多为建筑皇陵所使,陵成窑封,除了官家修缮不得启封,此为重罪。”

    “这样?”张军想了想,说:“还是无须理会,当下以生产为第一要务,些许之事以后再说吧,烧制的砖瓦不逾制也就行了,这方面要仔细。”

    “诺。”

    要是开了窑,再烧了皇家制式的砖瓦拿来给百姓盖房子,那可就真是乐子了,这是时代的特性,不能不当回事儿。

    又去沙场看了看,亲兵就带着司士参军和河堤使者就过来了。

    一番见礼。

    张军先和司士参军聊了聊新城还有坊寨的建设事情,嘱咐他要多注意施工安全还有建筑质量,要保证民工的饮食居住各方面细节。

    然后才把河堤使者叫到面前打量了一下,说:“某准备在新城左近诸河整堤坝兴水利,浚疏河道挖沟通渠,以利水势为某所用。

    少监说通府水利堤坝俱为你之职办,某找你来商议一番,此事不知当如何施为?”

    “郎君吩咐就是,职下莫敢不从。若郎君不弃,职下敢领此令。”你的吩咐我都会执行,如果你能相信我,我想做这个工作。

    这河堤使者口称职下,和张军要差使。这到是让张军有点意外,不过这是好事儿,会少了很多麻烦。

    “使者乃京官,某却是不敢僭越。”

    “郎君,职下愿入府为卒,但凭郎君所使。”

    张军站在那盯着这位河堤使者看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如此,也好。你即愿入府做事,不妨依旧职负河堤。

    少监。”

    “仆在。”

    “把关于河道疏浚整修诸事与使者一份,相关事务分出来,你行监督之职即可。”

    “诺。”

    “使者,本府通行,品秩与实职无关,相关食邑自不会少了你等,但公差事务确需按本府章程来,可有问题?”

    “谨遵牧守令,职下必安心诸事,以求完备。”

    “好。现在本府战事将起,某暂时无瑕理会府中诸事,拜托诸位齐心协力其度此关。待此次战事了结再一一规置。

    你暂时委屈几日,先行协助少监行事。”

    “诺。”

    “如此甚好。本府讲公平,有功必奖有过必处,你等好自为之。”

    “诺。”

    “郎君,韩主事相请。”一名亲兵打马过来,远远的就喊起来。

    “可知何事?”

    “主事请郎君,说按郎君之法检试铸造之大小钢管,已出结果。”

    “这么快?好。少监,使者,你二人商议,某去东营有事。”

    “郎君请便。”

    张军上马和亲兵直奔东营。

    他安排以油压之法检试前面铸造的那些大小粗细不同的钢管,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结果。

    进营入坊,韩主事已经等在门口,揖了一揖:“郎君,经过测试,所铸之管只有一具失败,余管皆为完好。”

    “好。”张军高兴的击了一下掌:“想不到丈人等铸造之功如此精湛,令某吃惊。”

    “郎君谬赞了,运气使然罢。接下来如何还请郎君示下。”

    “着人去道人处取火药来,三种都要。要小心。”

    “诺。”韩主事其实心里有数,大概猜测这东西肯定是和火药相关。果然。

第123章 滚木铁车

    那边工坊和亲兵派了人去寻道士取火药,这边张军和韩主事进了坊里。

    几根铸好的钢管按照大小粗细次序摆在一边空地上,擦拭的贼亮,一旁地上隐隐现着油渍。

    张军走过去一根一根仔细看过去。其实他也看不出来什么,就是有些兴奋。

    “均试过三次。以灯油压入静置半日,以麻纸覆之细细观察,除那一具以外并无发现渗透,三次俱是如此。”

    “甚好,那就开始下面的实验吧,若是成功,此次大战必能不损一人。”

    “当真?”

    “某何时蒙混过丈人?”

    韩主事大喜。一是战阵不用折损军士,凤翔大军必是士气高昂战无不胜,二就是推算下来他自然也是大功加身。

    当下按照张军吩咐,垒土为堆,把钢管架设在上面固定稳当。

    只是最粗最长那一根有些为难,不是太重,滑轮已经在工坊里安置了,吊装不再是问题。

    “郎君为何叹气?”

    张军用脚踢了踢这根又粗又长的:“此管如何试验?如此管径怕不是要轰出去二三里远。”

    他从没想过上来就能做出大炮,一打五公里十公里,只要能打出去几百米也就完全算超额完成任务了。

    不过这根最粗最长的怎么算下来,打个三四里地应该能行。这去哪试?即使是少装药就是简单试一下,这玩艺儿也不是细管能比的。

    张军有点挠头。

    “郎君?”

    “这具……在此处试验不了,怎么办?”

    “为何?”

    “这东西是讲口径的,就是长度和粗细的比值,这决定了它能打出多远。这具的口径太大,可以打的甚远。在这里,是要轰屋舍吗?”

    “郎君以为,此管可射多远?”

    “二里开外。”

    “嘶……”韩主事呲了呲牙花子,这东西有点神哪。打两里开外,那不是敌军连影子都看不到就中了?神器。

    要是张军告诉他这东西是按照150/45倍径榴弹炮弄出来的,炮弹轻松能打几十公里,估计这老头能当场晕死在这里。

    但那是不太可能的事情,炮可不是铸根管子出来就行的,涉及到的东西太多了,物理化学一大堆公式定理。

    张军做最好的估计,五年之内能造出能打个三五公里的东西出来就那是伟大的胜利,就是创造了奇迹了。

    他从来没想过挥着大刀长槊一场一场的打过去,他就是奔着直接把大家拖进热武时代的心思,来都来了,怎么可能不折腾?

    而且这会儿大唐刚刚进入衰败阶段,老底子还在,不管是冶炼还是化学各方面都相当发达,很多东西都能搞。

    不过是花点时间,找一找人才而已。

    事实上,从这个时代开始,科技各方面,凡是技艺技巧类的东西,都是在倒退的,一直到清末退无可退。

    很多东西都失传了,消失了,传到异域去发扬光大了。

    这里面的原因很复杂,但事实就是事实,说别的也没用。

    其实热武器在这会儿出现也不是太惊奇,本身再有个几十年也就有了,像手榴弹喷火枪,火炮抬枪这些东西都有。

    宋末连重机枪的雏形都有了。

    接下来一百来年,热武其实发展的相当好,然后就开始迅速消退。究其原因就是文武分家,‘文化人’爬上来了。这是根子。

    一切的科技发展他们搞不懂的或是对他们的控制地位产生威胁的东西都被刻上奇技淫巧的字符打压深埋。

    话说回来,如果没有安史之乱,那这个地球的文明会走向哪里谁也说不清。

    “至少二里开外。”张军点了点头:“此物有些算法,待某整理出来交与丈人,可着聪明伶俐之辈善学。”

    “郎君舍得?”

    “如何舍不得?技艺总需传播方会光大,敝帚自珍只会使其迟滞无法增进慢慢消亡。

    待战事了结某会在天兴督办学堂,将某之所学传播下去。”

    “郎君大善,可为圣人哪。”韩主事向张军施了一个长揖。

    张军摆摆手:“且不说他,此物,如何解决?”

    韩主事站在那琢磨,想了半天看了看张军:“以车驾载至营外可行?可射往,射往,”他射往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往哪边发射合适。

    凤翔是在千水畔的平原上,四面无山,最近的山也在二十几里外,而且周边树林也多。

    没有树木的地方多数都是农户人家村落田地,你往哪边打?

    “郎君,不如出营往西,某带伙伴前去探察一番,就往树丛里打吧?”武怀表也在一边琢磨,出了个主意。

    张军摇了摇头:“树林只能试出其力,却无法试出其远。其力无需测试,某心中有数。”

    这根炮管哪怕打出去一块石头也能轻松把大树打折了,试这个没用。

    “莫如,至河边如何?顺千水击发。”韩主事出了个主意。这个时代河水水流都很大,每年都会有洪水什么的,一般河边都不会有人家存在。

    张军想了想说:“此物击发后,管口差上一寸,弹丸即可偏移数十步甚至上百步,只怕误伤。”

    “郎君,某带人先去探察一番,然后此物径往河面上打如何?”

    张军想了想,感觉应该可以。就是试一下,看看能打多远,看看能打几发,往河里打并不会影响什么。

    点了点头:“可以,就依此计。”

    武怀表兴冲冲的带人出去了,确定沿河上下岸边是否有人家庄户,这边韩主事带着人用滑轮把最大最粗的这根管子装车。

    这家伙好几吨重,要不是有滑轮真得花些好力气。

    杂役们熟练的支上三角架,装上滚木车,然后用两组滑轮开始吊装。

    这滚木铁车张军也是第一次见到,很感兴趣的绕着看了一圈儿。

    以铁铸的载架,下面有圆形的内槽,把磨好的大圆木骑在下面,以牛马拖动。

    有点像现代的重载拖车的即视感。

    折腾了好一会儿,张军连以后在坊寨里造几具龙门吊的细节都想好了,这边才弄好,大管子固定在滚木车上用麻绳系牢,开始拖动。

    五六匹挽马在鞭声下发力,滚木车缓缓起动。

    这东西起动需要的力量太大,要等滚动起来以后就好很多。不过对地面的要求有点偏高,得平整。

第124章 肝胆俱痛

    “一号就位。”

    “躲避。”

    “点火。”

    哧……砰~~

    “二号就位。”

    “躲避。”

    “点火。”

    “三号就位。”

    哧……砰,砰……轰。

    终于炸膛了。好在张军早有预防,让人持盾躲避,又用土堆在四周遮挡,并没有伤人。

    几根小管儿只是发热,看来是没有炸膛的危险,大管就不一样了,主要是用药量差太多。

    试出来的结果是,最细的满药可以打一百二十多米,半药接近百米。一根钢管可以连续打五到七发就不能用了,需要凉置。

    最粗这根150最远一次打到了三里半,然后就炸膛了。最后一次药装多了。

    张军估计了一下,在安全范围内,应该可以连续发射,换药洗膛的时间足够冷却。

    不过,这种也就是用来守守城了,用到战场上的概率几乎为零,太重了。

    张军想到了元代的铜炮,那东西只有二三十斤,一个人就能扛着跑,虽然打的近但如果是群轰的话杀伤力在这会儿足够。

    看来并不是最厉害的就好,还是要适用才行。

    测试过,天也就蒙蒙黑了,杂役们上前收拾,把东西往回拖,张军和韩主事拿着测试记录往回走。肚子咕咕叫了已经。

    “郎君,此物何名?”

    “炮。火炮。火旁立包。”

    “此神物也。我大军若配此……炮,必万胜,不论何敌均为摧枯拉朽一般。”

    张军摇了摇头:“若欲实用还需钻研,短时间内怕是不行。回去某制图一册,你着人试吧,注意安全,多多试练,总能找到适合大军的。”

    “谨诺,郎君请允某等以师相称。”

    “哈哈,可以,你等喜欢叫就叫吧,某一概受之。”

    “受业拜谢外傅。”

    “某玩笑,丈人无须如此。”

    “外傅胸有千机,受业有幸习之,若无师礼何地置容?”

    “好吧,你随意。某却是饿了,余事你处理吧,某回西营。”

    “送外傅。”

    张军回到西营,吃饭,洗漱更衣,然后找了纸笔开始整理关于火炮和药捻的相关知识数据。

    经过试验,枪现在弄出来还不太现实。现在即使强行去制也不过是火绳枪,这东西用起来还不如强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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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军的想法是要上就起码也得是燧发,还得是有膛线的。要不然完全不实用。

    想造出燧发枪来,不管是前装后装,需要解决的第一大难题是弹簧。火帽膛线包括子弹之类的反而简单。

    这就不是短时间内能搞得定的,所以于其耗费时间,就不如先造火炮。这东西比枪简单多了,杀伤力也足够用。

    细节不表。

    第二天中午,张军把编写出来的小册子交给了韩主事,让他带人去试制。

    回来了几天,大小事情处理的也差不多了,各暂编团已经纷纷开拔去往驻地,张军也打算回三塬了。

    “怀表,明日回三塬,你等今日可回家看看,处理些杂事。”

    “是,稍后某通知下去。郎君,那手雷可是能用?”

    张军想了想摇了摇头:“尚不足用,此次怕是不行了。”武怀表就有点小失望。

    那玩艺儿对他来说印像太深刻了,真想揣几颗回去,到时候往敌营里甩几颗看看效果,想来肯定痛快。

    “不过,想来取原州之时,或许可用。看天意吧。”

    吃过晌,张军又四下看了看,和李应右高庆见面坐了一会儿聊了聊,和各匠作主事们见了见,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将及晚晌的时候,何定带着人从梁州回来了。

    “见过郎君。”

    “此次怎么的如此痛快?”张军有点奇怪。

    上一次一去一回可是用了不少时间,弄的册书都是送到泾阳的,这次这也太快了。

    “回郎君,上次等待时日太多,此次却是痛快。

    职下当日即进宫面圣,有陆郎中一旁美言,圣上没做拖延即下敕书,职下快马赶回。”

    “陆郎中?可是陆贽么?”

    “是。职下对陆郎中说,郎君你每次说到彼都会翘起大指言一声好丈夫,陆郎中却是极为受用。”

    哈哈哈哈,张军大笑起来。这个何定是个油滑的,到是适合搞这些事情。

    接过封装完好的书匣,张军验看了一下启开火封,里面是两封敕书和一卷书信。

    敕书一封是对他进行加封的,职御史大夫,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凤翔泾原邠宁朔方鄜坊节度招讨使兵马副元帅,兼凤翔府牧,着即日起复长安。

    这就是拜相了,有了和中书门下二省商量朝事的资格权力。还多了一个朔方节镇出来。张军本来心里也有接手朔方的准备,到是不算意外。

    主要是这会儿乱,皇帝也没有几个可用的人了。这就是五镇加身。

    爵凤翔县开国县公,勋柱国。这个加封中规中矩,本来就是从二品应该给的,实际上几乎所有官员的爵勋都会提一级或者两级。

    捡校吏部尚书,这个有点低了,张军现在的职位起码够格捡校一下从一品职务。这就是个行政待遇。

    穿着品秩。这就是说张军可以不用继续戴着那个御赐的绯鱼袋了,可以按品级佩紫金鱼袋。

    再往后面看,散官如故……张军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放下敕书揉了揉眼睛,拿起来再看,确实是散官如故。

    四个大字冲着他笑嘻嘻的。李适,我日你祖宗。张军感觉一瞬间肝胆全都在疼痛。这特么的,什么玩艺儿啊。

    “这是何意?”张军扭头问何定。

    何定凑过来看了看,憋着笑回答:“回郎君,当日陆郎中说,张节镇一节之镇,又立下大功,散朝请郎捡校员外郎职侍御史却是有些难堪。

    圣上当即口敕加封,只是不知何故定下了散官如故一说,陆郎中询问,圣上很是不悦,当下不敢再问。

    职下一直在一边听着看着的,确实是圣上亲口所敕。职下也想不明白。”

    张军心里也缓过来了,叹了口气摆摆手:“好了,你去歇息吧。一路辛苦。”

    “职下不苦,职下告退。”何定抿着嘴退了出去。

    张军掂了掂手中的敕书,大好的心情被这四个字弄的一塌糊涂。这个李适到底在搞什么鬼呀?这是什么恶趣味?

    不过也是没有办法,只能生受。

    另外一封敕书是对他的表奖,把他狠狠的夸了一通,同意他迁转民户的请求,一应政务酌情处置。

    其实这事儿他就是干了皇帝那边也没办法,也是只能认了,但终归不合规。这就没问题了。

    信是陆贽写给他的。

    说了一些赞美的话,表达了一下因为张军说他好丈夫的喜悦之情,然后分析了一下京畿局势和皇帝的心事。这就算是提点了。

    是个好同志。

第125章 争功理由

    有了陆贽的托底,张军的心情总算是好了许多。这就算是在皇帝身边有人了。

    不只是外放官员想着在京里有人,京里的官员也会想着在外面有个依靠。虽然大家角度不同,但都需要支撑,这是不可避免的。

    张军现在五镇在手,紧靠京畿,已经是重臣里的重臣,大腿足够粗。

    想了想,他没给陆贽回信。还不是时候,等长安事毕再说吧,要不然显得有些急切了,与自己的身份地位不符。

    吃了晚饷,还是不习惯脂烛的张军在外面溜达了会儿就回房睡下了。早睡早起身体好,其实都是逼出来的,没事情做啊。

    四月十六,张军出过早操便带着亲兵再次离开天兴去往三塬。

    表扬信里同时也告诉了他对李晟戴休颜二人的任命,希望三个人通力合作,共御夷敌。

    其实这会儿整个京畿都在他手里,皇帝应该把京畿地区也交给他帅领才对,可偏偏给了只有几百兵马的戴休颜。

    这就是所谓的平衡了。

    不过张军到是并不在意,虚的没用,握在手里才是实际的,你让他戴休颜来号令京畿试一试呗。

    至于李晟,把京畿以东的地区打包了,将领和兵马着实是有一些,只要给些时间聚集起来万余战卒不难。

    但张军会给他这个时间吗?肯定不可能啊。

    他能想像李晟接到敕书以后必会马上传令麾下将士军伍来东渭集结,所以这个时间上就稍微有点吃紧了。

    河中和奉诚那就是开玩笑,奉诚这会儿在张军手里,河中是李怀光的大本营,李晟只能从渭北陕虢调兵。

    不过两地受兵乱的影响不大,兵将还是有一些的,离的也近,也就是两三天时间就能赴任。

    至于戴休颜,京畿地区无兵可用,奉天八百战卒这会儿还在醴泉孙福达手里,华州的兵马不能调,商州已经基本无兵。

    这会儿他只能向金州调兵。金州就是安康,原为汉中,后来汉中西迁县治另设。

    这个距离就有点远了,金州深处群山深处,这会儿得比梁州还远,再说那边的兵马多数已经去了洋梁二州,基本上调无可调。

    戴休颜接到敕书是肯定会向金商二州调兵的,但也肯定是来不及,所以张军主要考虑的还是李晟。

    李晟还是比较能打的,用兵也颇为扎实,不过此人有点心狠手辣。

    他现在手里的兵马其实就是找借口斩了神策将刘德信抢来的。

    他是从定州被紧急召回来的。

    去年幽州节度朱滔和成德节度王武俊响应魏博节度田悦造反,围困赵州,李晟联合义武军节度张孝忠攻打范阳。

    逼退反军后又转战莫州清苑,结果反被朱滔大军包围,只好转退定州,正好泾原兵反朱泚称帝,李适快马把他召了回来,任命他为神策行营节度并拜相,希望可以拿回长安。

    在这之前他只是神策都知兵马,还是战场火线提起来的。

    当时定州战事吃紧,张孝忠不放他走,他留下儿子迷惑张孝忠,又贿赂了张孝忠的守卫,这才带着亲军跑了出来。

    到了咸阳的时候根本没什么战力。没人。

    正好刘德信被朱泚的兵马打败回来,他就以战败为借口斩了刘德信,手里这才算有了点兵马。

    他退守东渭桥的时候带走的也就是刘德信原来这点兵。

    李晟打仗的方式也比较粗暴,让你上你就上,就给我往上冲,不冲就斩……这个时代基本上将领都是这么个套路。

    所以张军那句为将者须爱惜军士性命的言论在凤翔才这么受军士好评,纷纷点赞。

    一路上千思百回,于未正时分抵达三塬。

    洗了把脸喝点热水,也没休息,就把高固叫了过来问询这些天京畿地区的动静,还有本部新编诸部的集结情况。

    高固也没负张军的期望,这几天把京畿地方的情况摸的通透,除了长安城内,连外廓和咸阳周边的驻军都搞清楚了。

    “只再需三日,本府暂编六个师将就位,按郎君吩咐进驻鄠,兴平,醴泉,泾阳,高陵,昭应六县之地。”

    七个暂编师,暂七师在宝鸡集结做取秦州的准备,其他六个师攻打长安城。

    “此六县左近可有朱逆守军?”

    “郎君宽心,经固几番反复探察,各行营驻址距逆军最近也在十五里开外,时下罔乱,李逆从附才将去势,局势本就不清。”

    张军点了点头:“去信使督促各师长接收军伍,我等时日不多,当速战速决。”

    “郎君何故着急?”高固有点奇怪。明明回天兴的时候还好好的,还对当前的形势比较满意,也没有见急促,怎么一回来就这么急切了呢?

    “陛下委某与李晟戴休颜三人同为副帅起复长安,今日敕书当至奉天东渭。

    时下本府势大,若拖延下去,待彼二将召集人马及至,起复之功如何定算?某现今节五镇一体尚无所谓,你等可行?”

    高固先拱手作揖:“恭喜郎君。”其实他心里有点泛酸的。

    刚见的时候就是一府少尹,这才几天?节制五镇了,都不用想,妥妥的封候拜相,正式进入大唐的最高权力中枢,还是杠杠硬的一员,不用看谁脸色。

    不过张军这番话到是让高固有些感动。

    张军想的是,如果李晟戴休颜两个人召集了人马过来,那起复长安的功劳势必要被均分,那个时候手下这些将军的功营就会减小。

    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他自己的这一份分些给戴休颜李晟还无所谓,但手下的不行。

    凤翔缺将啊,他还指望着这些人都立些大功名震朝野呢,到时候办起事来就灵活多了。这些人可都是内附过来的,不立下大功容易以后被人找后账清算。

    “明白了?”

    “职下感激。”

    “某不会入朝为官,如今已经升无可升,不过勋爵空饷罢了,你等却是不能,此功不可少。”

    “职下明白。职下马上安排信使传谕诸将军。”

    “嗯,让诸将加快速度,物料所使也要督促。”

第126章济阴郡公

    兴元元年四月十七。阴,有风,体感微寒。

    张军出现在奉天城外。

    “凤翔泾原邠宁朔方鄜坊诸镇节度招讨使,兵马副元帅,凤翔张县公在此,相请戴郡公相见。”武怀表扯着脖子往城头上喊话。

    张增骑在马上打量着奉天城周遭,视线可及之处,处处可见刀伤斧痕,烟薰火燎的模样,断刀残羽随处可得,城墙上的鲜血已经成了黑色。

    可以想像数月激战的残酷和惨烈,心里不由也对戴休颜韩游瑰等人生出来一种敬意。都是真正大丈夫。

    没等多久,城头上现出一张须发皆白布满苍桑的脸来,向下打量张增。

    张增拱了拱手:“末进张增,见过戴郡公。”

    老头不容易啊,今年都五十八了,还在拎着大刀撕杀,偏偏还能打胜仗,也是蛮牛逼的人物。

    “张县公有礼。待老叟下来迎接。”戴休颜也抱了抱拳,点了点头转身下城去了。

    又等了一会儿,城门慢慢打开,戴休颜一马当先迎了出来:“年纪大了,脚腿不适,只能日日以马代足。”

    戴休颜和张军解释了一下骑马的原因。

    “郡公客气,某是末进,当凭郡公随意。”

    两个人进了城,径直来到行营。奉天就是个县城,连皇帝的行在都没有,皇帝走了以后戴休颜也不能住到县衙去,索性就在大营里安顿下来了。

    “张县公此来可是有事?”两个人进了屋子里,盘腿从在榻上说话。戴的亲兵送来茶粥。

    张增笑着摆手:“某不喜此物,换清水来即可。”他现在的身份也不用再委屈自己了。

    “某此来,一为感谢郡公借兵相助,二来,为起复长安之事。”

    “张县公直言即可,老叟已年迈,当以你等后起之秀为先。”

    “郡公谦逊。增为此战准备良久,起战卒万五,物料所使充沛,本可一力贯之,实为钦佩郡公武勇,不想得罪,故来此与郡公当面一叙。

    增以下诸将多有内附之臣,虽从之胁迫,也曾为逆反,当以此功洗身。

    增可以在郡公面前发誓,长安起复后,主将之责必有郡公之名,惟赖以后勤诸事,及下诸将增需多名,还望郡公相助。”

    我可以起誓,这次起复长安主将肯定有你郡公的位置,可以上奏说我委托你负责后勤诸事务,但是下面将官的功劳我需要很多名额。

    戴休颜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想了一下,微微点头,说:“老叟老朽,筋骨不能,就按县公之意。

    奉天行营战卒亦交与县公罢,只望雨露分沾。

    张县公,老叟冒昧,此战后,县公可有所想?”

    “长安平定后,某将集五镇之力兴复秦原二州,计在两载之内。”

    戴休颜认真的盯着张军看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县公必为巨唐柱国之石。老叟尚思边疆之乱,即如此,可就此免了刀兵之苦,不胜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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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军笑了笑,心情有点复杂。

    这老头等皇帝回了长安就被免了帅印,给了个左龙武军统军的虚职,明年就去世了。

    武将的命运大多都是这样,以性命换功勋,然后遭忌罢权,郁闷老去。真是去特么的。

    张军在心里就打算好了,谁敢夺老子的权,老子就先要他的命。造反是不可能的,但其他的就无所谓,全看心情。

    “待圣驾还都,郡公不如就此歇息,来凤翔颐养天年如何?

    增欲在新城设军校一所,专司教授年轻武官战阵之法,郡公撕杀半生百战百胜,可把经验予以年轻之辈,为吾巨唐增添擘力,也助某谕管诸博士教授。”

    戴休颜有点意外,想了想看向张军:“此军校,即为武院罢?”

    “是。然或有不同,以培育将官为责,授以战阵机变之法。”

    “善。老叟应了便是,到是或有乐趣之处。”

    “谢过郡公。”

    一老一小聊了一会儿,到是投机,顺便把戴休颜养老的事儿都解决了,到是出乎张军的意料之外。他其实就是顺嘴一说,没想到戴休颜真的能答应。

    这个年代可不是后世,答应了是肯定要兑现的。这可是一宝啊。

    张军开始琢磨着,怎么给这老头调养下身体。都是自己人了,总不能就这么等着他明年去世吧?

    和戴休颜商量好了事情,张军也没多待,带着人离开奉天又到醴泉。

    没什么事儿,就是顺路。看了看这边的集结准备情况

    醴泉兴平鄠县这边不是主攻方向,战斗强度不大,只需要围紧了别把敌军放走就可以,所以军卒以新兵居多。

    包括昭应那边也是,只是截断长安与蓝田的道路,也是以堵截为任务。

    他还想是不是去武功拜房一下窦谕,后来想想还是算了。

    张军现在身兼鄜坊节度使,窦谕是正宗的坊州刺史,现在算是他的下属,虽然不至于被问偷占州城的事儿,总是有些尴尬。

    晚饷前,张军回到三塬城。

    “郎君,某明日至泾阳,郎君可还有什么吩咐?”高固找上门来禀告。

    “张都知回来了吗?”

    “张都知已至高陵,遣了讯使过来。”

    “孟保呢?”

    “孟将军今日在营中午饷,此时应已至昭应。”

    “好,那你准备去吧,某明日亦起程去高陵,你至泾阳后可着手安排大军引渡……李怀光他们搭的桥还能用吧?”

    “职下已着人前去探看,此时尚未回报。”

    “嗯,行,那你去准备。”

    ……

    四月十八,晴,微风。

    张军来到高陵,和张良见了面。

    “恭喜郎君。”张良见到张军纳头就揖,张军伸手把他拽住:“张二哥你这是羞愧某吗?”

    “着实恭喜。某欣喜呀。”

    “有什么好喜的,早晚的事情,一切还要看接下来这一战,前面都是虚的。某的官阶易定,你等才是某之心患,看此战后陛下如何定夺吧,总不能叫你等委屈了。”

    “感激郎君。不过,郎君你却是多想了。某等为凤翔属将,郎君重视即是,朝堂封赏某却是不在乎。”

    “名正言方可顺。这边准备怎么样了?”

    “一切依郎君所令。”

    “如此……你我去见见李都将吧,总归要见一见的。”

    张良想了想,摇了摇头:“某以为,李都将处差信使即可,郎君不妨等长安事定才与他相见吧。”

    “为何?”

    “郎君依某便是。李都将此人……某思之不透,恐对郎君不利。”

    “他敢在这个时候杀我?”

    “不可不防。”

    “……好,听你的,差个信使去吧。”

    张良喊了牙兵来去东渭桥送信,却是暗里把定好的总攻时间往后晚说了一个时辰。

    张军也不知道。其实知道了也不会在意,抢功劳呢,只能说这事儿办的漂亮。

第127章 楼烦郡王

    李晟大营。中军账。

    这边的情况看着有点惨,天气已经暖起来了,满营的军士将领还都穿着冬装。

    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这会儿的冬装也就是那么回事儿,也不见得有多厚,但在这会儿来说那已经很厚重很热了。

    粮草也不多了,已经在限量供给,其他军器械使还算尚好,不管怎么样还能对付,战斗力不至于下降多少。

    此刻,李晟正陪着一人在中军账中喝茶粥,却是浑日进。

    浑日进,铁勒族浑部皋兰州人,原朔方节度留后浑释之之子,家族世代为皋兰州都督。

    他是历史上李适唯一从不怀疑甚是器重的将领能臣,保持功名终生,绘像凌烟阁,称咸宁忠武王,赠太师,配飨庙廷。

    早年随父于朔方军征战。

    安史之乱爆发后,先后为李光弼,郭子仪,仆固怀恩的部将,大小数十战,军功最盛。

    仆固怀恩叛乱时,吐蕃军十万入侵,浑瑊率二百骑兵冲阵,大破吐蕃。

    泾原兵变时,浑瑊于奉天力战,大破数万叛军。

    这会儿他担任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灵州大都督府长史、充灵盐银夏等节度管内观察处置度支营田押蕃部落等使、仍充行在都知兵马使,实封食邑五百户柱国楼烦郡王。

    如果不是张军横括一杠,这个都招讨大元帅的位置就是人家的,和李晟平分秋色。

    今年四十八,比李晟小了九岁,比戴休颜小十岁整。极擅刀弓,武勇过人。带着两百人就敢往十万吐蕃大军里冲的人怎么可能不勇猛?

    “浑相,某对这位张相公却也知之甚少。”李晟跪坐在榻上,浑日进盘着腿隔几坐在对面,几上两杯不明颜色的茶粥冒着热气儿。

    “素未谋面。只是听闻其受常相赏识,先帝时推拔为凤翔少尹,当今不喜,罢朝议大夫为朝请郎。

    先前经年名声不显,却在今年一鸣惊人。

    某闻说,怀光驰援梁州起用其为诸军粮料使,至怀光反,楚林弑张相于后,彼转军凤翔诛楚林于虎堂,此时方才崛起。

    其有护御驾,助建徽,诛楚林,去逆属之功,册居凤翔陇右节度。

    某征战不休,尚无暇关注,彼又斩李将张昕定邠宁庆鄜坊诸州,诛田希鉴取泾州,阵斩阎晏迫退怀光,乃至明圣起复长安。

    不彰稚子,日后相见也需尊声相公了。也算巨唐幸事,到是想见一见。”

    “李相惜才。”浑日进拱了拱手:“此子得势猛进,咄咄之意明显。方才五镇加身即欲起复长安,某思之,无外争功尔。所图甚大。”

    “某等俱爱天恩,当思为国赴难,功利身外之物,无妨。若彼勇谋有佳轻取长安于日下,对巨唐来说是大善之事,功劳自然凭其取之。”

    “李相宽宏。某受上命出骆谷而来,即是协调之意。李相如此大度想来某可省心了。”

    李晟喝了口茶粥:“未知彼兵马几何,可否有起复之力。只怕是急功心切。”

    “朱逆兵马如何?”

    “将十数,战卒万五以上。若非势众某如何避势如此?”

    “啧。”浑日进扭头看向账外,面露难色。这仗不好打啊。手里的兵太少了,又是攻打长安。长安的城防情况这些人自然是一清二楚。

    “此子如何敢就?”两个人相对无言,都想不出来为什么张军就这么大胆子,就敢明圣说要起复长安。凭什么呢?

    从心里上讲,两个颇经战阵的老将都认为当下还不是起复长安的好时机,徒增糜乱。

    这也难怪。浑日进手时原兵马都在梁州一线,李晟后里三四千人,戴休颜那边战卒八百。

    再加上武功县的窦谕七百,这也就是四千来人。

    如果等一等,四方调动一下凑个万多战卒到是没问题,关键是张军没调兵的权力呀,他凭的什么呢?时间上也不够用。

    “报。营外来凤翔信使,言有张节镇口讯,并辎重粮草随其后。”

    “传进来吧。”

    “诺。”亲兵小跑着去营门接人,李晟与浑日进互相看了一眼,李晟一笑:“到是知某营中缺甚,张相公亦是妙人。”

    “尚知尊老,看来不是跋扈。”浑日进点了点头。

    没等多久,亲兵带着凤翔的信使进来。何定。这厮一脸郑重其事的样子走进大账,躬身施礼:“凤翔列将何定奉我家郎君之命见过李相公,传口讯一道,附辎重粮料若干。”

    “浑相在此。”李晟指了指坐在对面的浑日进。

    “见过浑相。某不曾识得浑相,万请莫怪。”他去了梁州两次都没能见过浑日进,也算是不巧。

    “无事。张相公口讯何事?”

    “我家郎君奉敕协同李相戴郡王起复长安,已于鄠县兴平醴泉泾阳高陵昭应陈兵五万,诸事已备。

    相请李相接了辎重速速整顿,相协于明日未时发动。

    当日我凤翔军将由各县出击包围长安,我家郎君请问李相欲从何处破城,以做规避。”

    “五万?”李晟吃了一惊。

    “正是,凡战卒二万有七千余。绝无虚处。”

    “凤翔何来如此雄兵?”浑日进问了一句。

    “李相浑相有所不知,我家郎君诛除李逆后即刻开始招兵寻将,言必有一战,至今日方得兵马如数。”

    “竟是旬月间所招么?如何能敌?”

    从张军杀李楚林到今天也没过多长时间,也难怪两个老相公有所怀疑,这么短的时间即使招来了人不过民夫,怎么上阵杀敌?

    “回两位相公,我家郎君言,战阵无他,惟勇惟齐,只须万众一心自然天下可敌,况我凤翔军马不须军士以性命相抵。”

    “不以性命相抵?有何凭仗?”

    “我家郎君学究天人无所不通,军器械使信手就得。言当以器攻,以物得。军士惟操持尔。”

    两位相公又相互看了一眼,都是大感惊奇,只是百般思考也想不透其中几味,不免有些憋胀。

    “另外,还请相公省得,明日相公营下军士须以红巾缚臂以方便区别,以免误伤。”

    “嗯,这是个道理。”浑日进点了点头。

第128章 瞧不起谁

    以浑日进想来,明天总攻肯定是一场乱战,大家都是大唐军士装扮,撕杀起来自然很容易敌我不分。

    李晟就有些挠头。

    红巾缚臂?特么营内连片布也找不到啊,没看大家还穿着冬衣么?我去哪弄红巾?

    “相公无须烦扰,一应物使我家郎君已为相公备妥,还请李相移步营门交割。”

    李晟挑了挑眉毛,却是一言没发,扶着膝盖站了起来。

    “你家郎君却是仔细,都送了些什么过来?”浑日进也站了起来,随口问了一句。

    “春衣三千套,箭矢万支,三千甲士七日军粮,两千匹战马七日豆料,肉干及其他物使若干。

    我家郎君嘱某向李相致歉,因时日过紧,物资有所不足,还请李相理解一二。”

    李晟脸上有热,摆了摆手:“如此已是蒙恩,百谢不足以表,何来歉意。不要说了。”

    “李相,浑相,请随某来。”何定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两位将军出了大账去向营门。

    到了营门,只见一队车马整整齐齐的列在路边,押车军士立如松岳,在车马边上列出队型安静的站立着。

    相比之下,怎么看怎么感觉大营内的守军不太像正规军士。这就是队列操练的好处了。

    浑日进赞了一声:“好儿郎。”

    “凤翔军卒俱皆如此么?”李晟忍不住问了何定一声。

    “回李相,押运军卒多为新丁,战阵不足所以多为后勤,还须时日操练。”这都是新兵,上不得战场的,只能用来送送物资。

    这话说的有点得瑟。

    “咦?”浑日进咦了一声,用手指了指:“诸军士所负何物?不似长枪。”

    “回浑相,此为我家郎君所制三棱血刺,我凤翔军马一概以之换了长枪,甚是好认,战阵之上诸友军只需看清此物即可。”

    “可否一观?”

    “自然可以。冯太善,出列。”

    “诺。”叫冯太善的军士大声应令,目不斜视的前跨一步脱出队列。

    “把你的血刺给浑相一观。”

    “诺。”冯一善原地解下背缚三棱刺,倒转刺头以柄向前,然后才送到浑日进身前:“请浑相观察。”

    浑日进点了点头接过三棱刺拿在手里倒转过来仔细看了看,又用手摸了摸:“稀奇。此物无锋无刃,张相公何故偏爱?可有妙用?”

    “回浑相,我家郎君言,战阵之上皆着甲,劈砍切割见功不易,唯捅刺极为奏效,故制此刺,惟利尔,洞甲如帛。”

    “果真如此?”

    “是。那日逆将张昕手执双刀趁我家郎君不备及近偷袭,我家郎君手持刺尖洞张昕明光铠如腐木一般,全身而退,毙张昕于数合。”

    浑日进就感觉手有点痒痒,回头四顾,想找个铠甲来试试。

    李晟盯着何定问:“你家郎君如何阵斩阎晏?”

    “回李相。那日我家郎君于泾水畔迎李逆大军,及至李逆阵前十数步,言不得北上,可保诸将属眷。

    逆军都虞侯阎晏邀战,言赌斗。

    我家郎君以槊迎敌,一合斩阎晏于马上。李逆以子为质,亲将赌约之前锋营给付后纵军东去,再未提及北上诸事。”

    这一番话虚虚实实的,到是没作假,但也不全是实处。这就是派何定来的原因,这家伙太能说了,嘴像开了挂似的。

    立马一个高大威猛的将军形像活生生的现于众人眼前。妥妥的。

    那边李晟的军曹已经和凤翔这边交割了辎重,笑着连番感谢。

    这点东西看着不多,可是解决了大问题了。这就是及时雨,大雪中的那盆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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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东西物品发放下去,大家热乎乎的吃饱肚子,自然对凤翔军士的好感噌噌往上涨。知恩图报可是这个时代的好风尚,主流思维。

    李晟自然也是清楚这些的,无奈情势如此,也没有别的办法。

    “可有旧甲?”浑日进碰了碰心思复杂的李晟。

    “嗯?有。”召唤亲兵去取。

    “若是当真,此刺当广为传播。”浑日进摸着刺尖感叹。

    “必是当真,此事如何玩笑?”李晟却对试一试没什么兴趣,这种事情不可能吹牛逼作假。

    “何列将,是明日未时么?”

    “正是。”

    “如此,告于你家郎君,神策营……”李晟想了想:“某部可走中渭桥,其他方向就拜托凤翔诸部了。”

    “诺。”

    物资交割好,李营军曹签字画押,把一概物资运回营内,这边李晟的亲兵拿着副旧甲跑着出来交给浑日进。

    浑日进左右看了看,让军士拿了根木头出来,把铠甲套缚在上面绑紧了,这才后退几步,试了试手感,大喝一声捅刺过去。

    就感觉手上微微一顿,然后就是穿透而过,直接刺在了里面的木干上。凭着手感他知道至少刺入木干三四寸有余。

    “果然锐利至极,张相公大才,此物……此刺大善。”

    李晟也是惊了一下,虽然心里知道必是真的,可和看着还是不一样,心里也对这东西生起了兴趣来。

    “此刺为凤翔所造么?”

    “是。郎君改置军器监坊为器作坊,置军器部,召通府匠作以备军事。”

    “某到是有些迫不及待想与张相公一见了。”

    “某亦是。罢了,明日战后自然相见。有劳何列将。”

    “不敢。某事罢,告辞。”

    何军带着人马走了,李晟和浑日进站在营门看了一会儿方才回身进营,心里各自盘算着,对张军的观感迅速变化。

    四月十九,阴日,风略强。

    巳正时分。凤翔各部已经吃好了午饷,部队集结起来向长安城出发。

    戴休颜部也夹在队列里,窦谕部未动。七百来个人不值当通知,戴休颜这是有王命在没有办法。

    巳正三刻。

    “加派游击。”张军吩咐了一声。

    此刻他在一团,从兴平出来赴咸阳。

    李怀光走河中以后,朱部占据了咸阳,有守将二,驻有三千战卒。

    这将是起复长安的第一战,不容有失,所以他亲自过来了。说起来就是心里还是没底。

    “报,发现敌方游击影迹。”

    “令其伏降。不降者,斩。不可放过一个。”

    凤翔的游击三人一组,相互携手,自然大胜于这个时代的单骑独探。

    不断的有报告传回来,有降的有杀的,两刻时里双方交手十几次。凤翔这边有两人负伤,不过都不是重伤。

    “报,敌部出城列阵。”

    “啥?”张军下意识的挖了下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敌部大军出城,在城外两里列阵。观其战卒三千余,马兵六百。”

    张军抬手在头上挠了两下才想起来现在戴着头盔。这敌将有点意思,这是,特么瞧不起我吗?

第129章 郎借西风

    “可是漏了游骑?”

    “发现的都拿下了,不知是否疏漏。”

    张军点了点头不再考虑这个问题。这么大个范围,又没有什么科技手段,就靠人的眼睛看,有疏漏也是正常的。

    即然都出来列阵了,那就磕呗。谁又怕了谁?

    其实张军不知道的是,不是对方将领愿意出来野战。守着高大城墙看着敌人在下面干瞪眼他不舒服吗?

    可是特么李怀光走的时候纵火毁营,咸阳城也没放过呀,又来不及修,在里面守着还不如直接出来痛痛快快的。

    朱泚这边这段时间兵强马壮的,大仗小仗胜利不少,接连打退勤王部队,来投的人也不少,也难免生出些傲气来。

    而且在这个战争讲个人武勇的时代,能成为将军的人物自然更不缺自信。

    反正乱七八糟的各种原因吧,伪朝咸阳守将韩旻获知有唐军兵马由兴平而来的时候,想也没想就下令出城迎战了。

    前面说过,三千大唐战卒在这个年代绝对已经是任何人都不敢小看的一股力量。将再勇也不可能以一敌百敌千,还是要靠大军撕杀。

    午初二刻又盏茶时间,凤翔暂编第一师与驻守咸阳城的朱泚麾下韩旻部队在咸阳城西两里相会。

    此刻的战场位置差不多就是后世的渭河河道上,渭城火车站附近。

    凤翔兵马在距韩旻部两百步距离停下来整理队形,也是在观察敌情。

    另一边韩旻执矛端坐马上也在打量着这边。他是以逸待劳,心里上要轻松许多。

    两百步,也就是大约三百米。古人说的一步是指左右脚各迈一次,而不是一只脚迈一次,那叫跬。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就是指路要靠两只脚一跬一步的走下去,才能到达千里之外。

    张军也在看对方。

    其实隔着这么远也就是看个阵型大概,人就是个形状。

    典型的大唐军队阵型,陌刀兵在前,横刀兵居中,弩兵在后已经举势待发。后围骑兵在两翼摆出了冲锋的架式,跳荡在骑兵与弩兵中间。

    阵分左右,中间留出一条路来,一个穿着明光铠的马上将手持长矛坐在马上看着这边。那条路就是给他留的,见势不妙可以掉头回到阵中。

    “不是说有两个守将么?”

    “郎君,人家也不是非得都出来呀,在城上观战也有可能。”武怀表看了张军一眼。这个郎君什么都好,就是时不时的发呆,还总问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那就是说,城内或许还有人马?”

    “肯定会有,不过应该不多,几百十人。”

    张军摇了摇头,不再想这些问题,伸手把大槊拿在手里,右脚一叩马腹,战马打个喷嚏往前走去。

    “郎君。”

    “无妨。整队跟进。”

    不是张军不怕死,是这会儿的交战都在一百米以内,不会隔着这么远就开干。

    其实就算是现代战争也基本上都是在五十八十米内完成的,只不过杀伤力和战争模式不同。那种隔着好几百米就大喊一声冲啊,然后开始冲锋的都是在电影里。

    想想手榴弹能扔多远?

    张军一人持槊走在前面,后面军士们排成整整齐齐的队列跟进。步卒在前,骑兵垫后。步卒也是骑马的。

    张军没安排什么跳荡机动。从他当上节度使那天起,凤翔军就没有跳荡这个兵种了。那完全就是用军士的命去硬撞,不划算。

    陌刀队,横刀队,弩队,骑兵队。暂时也只能这样,以后弄出来的东西多了再调整。

    演义时经常讲两军交战,相互射一箭,两军就在箭外的安全距离两两相对,互相鼓噪,然后主将出去骂几句抖抖威风开始单挑。

    主将挑赢了也就代表胜利了。

    都是扯蛋的,要不怎么叫演义?演义就是评书,听众爱听这个,那就这么写。

    除了春秋战国时期有些现代人不能理解的‘友好客套’式战争以外,打仗就是想办法把对方弄死,哪有那么多模式和讲究?

    单挑肯定是有,那都是在相当极端的情况下才会偶有发生,不能当做正常现像。主将要是敢临阵自己跑到敌方阵前去,结果就只能是被射成糖葫芦。

    像张军斩阎晏那种根本就不是打仗,两边也肯定不会真打起来。

    相距百米,张军止住战马,身后将士们也停了下来。

    “叫降。”

    武怀表一带马缰上前几步:“巨唐五镇节度招计使,凤翔开国县公在此。对面反将,此时内附即往不咎。”

    喊了三遍,武怀表打马回来。张军看着对面的守将退回阵中。这就是不降的意思了。

    张军慢慢拉下面甲。

    “二号弩箭。”

    后面有一半军士依令开弓张弩,搭上二号箭。

    这是临时赶出来的一批弩箭,一号是燃烧箭,二号是烟雾箭,就是用麻纸把两种火药包了缠在箭杆上。

    长安这边的风候有些奇怪,以长安为中心,西边是吹西风,城市里吹东南风,东边吹东东北风,到了蓝田那边又是西北风。

    咸阳城正是位于长安以西。西北面。

    这也是张军这会儿能够想的出的唯一的办法了,看看能不能借用风向放出烟雾弹,能遮蔽一下敌军的视线。

    哪怕就是一小会儿也差不多冲到近前了,只要让对方的弩兵失去判断就好,就能少损失一些军士。

    抛射过来的箭矢杀伤力还是相当大的,整个冲刺过程能射三到四轮。将军们的铠甲不惧,但是军士们的布甲皮甲扛不住。

    盾牌在这个时候能起到的作用很小,几百支箭一起射过来,那真是像乌云一样,全是看运气。

    “预备。”

    另一半军士用火烛点燃箭支上的药捻。“放。”

    嘣,呜嗡~~

    “预备。”

    “放。”

    原地放了两轮,一千多支烟雾箭带着一溜火光射到敌阵面前。

    韩旻在战阵里直皱眉头。这是特么哪里来的这么个二杆子?不冲阵在那放箭,这么远你射什么呢?逗我玩啊?

    然后就听到密密麻麻的闷炸声。嘭嘭嘭……

    一片浓重呛人的蓝色烟雾在阵前忽的一下腾空而起。

第130章 斩将夺关

    张军这边早已经做好了准备,举起了手中的长槊。

    那边烟雾一起,槊落马动,军士们一手盾牌一手三棱血刺跟在后面。全体冲锋。

    张军在前,武怀表跟在侧面,然后是列将,骑兵。骑着马的步卒们跟在后面。

    “放箭放箭,放箭。”韩旻听到了对面的马蹄声,冷汗瞬间就湿了背心,挥着长矛大喊放箭。

    浓重的烟雾借着风力兜脸向韩旻战阵就捂了过来,从来没经过火药硝烟洗礼的军士们被呛的咳成一片,感觉眼睛辣的难受。

    放过鞭炮的都知道,这东西趁着浓劲儿要是吸上几口那滋味相当难受,何况这还是一群从来没经历过的。

    稀稀啦啦的射出一轮箭,张军这边就已经冲到了。一百来米而已,也就是几秒。

    张军一摆大槊人借马势撞入敌阵:“跪地者不杀。”

    “跪地者不杀。”身后军士们跟着大吼。张军盯着烟雾里那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影子径直冲了过去。

    这会儿韩旻阵里骑马的就那么几个,好认。

    韩旻也被火药烟呛着了,咳的涕泪横流,知道大势已去,忍着难受压着怒火拨马就想往咸阳城那边跑。这会也顾不上军士了。

    其实古代战阵之上,一旦战败主将根本就不会去管军士,只管自己闷头就跑。

    其实这火药的浓烟也就是那么一股,马上就在风力下开始飘散了。怪就怪没经历过,不管是人还是马。

    乱套了。

    凤翔这边大军展开两翼包抄上去,韩旻军卒纷纷丢掉刀枪跪地降伏。这里面本来大多就不想打仗,正好不用拼命了。

    张军没管身后,盯住韩旻就追。

    韩旻被几个亲兵牙将护着,这一追一逃就是二里地,眼看着就要到了咸阳城下。

    “郎君,小心城上冷箭。”武怀表提醒了一声。

    张军头也不回闷头冲。追出火气来了。

    城门紧闭,城上有人在女墙后窥视。“速来助某。”韩旻大喊了一声,一挥长矛反身向张军迎过来。

    没办法,城门不开他也进不去,想绕城而走已经来不及了,有河。

    两边十来个人混战在一起。

    张军只管盯住韩旻,大槊如龙,扭手一拨错开长矛,噗的一声透腹而入,双臂一较力,把韩旻整个人从马上挑了起来,往马前地上一贯:“张增在此,下马跪降者不杀。”

    他本来就是一直在冲锋,借了马势,而韩旻是半途回马过来,再加上本来韩旻在力量上就差他许多,所以就被一招秒了。

    韩旻的几个牙将亲兵顿时慌乱,被武怀表几人借机砍翻了两个,其余几人从马上翻滚下来跪伏于地:“降了,降了。”

    张军扭头看向城上:“大开城门归附巨唐,某即往不咎。若是不从,此人就是下场。”

    “城下何人?”城上那位露出半张脸来大声问。

    “某凤翔张增。”

    “素未听闻。”

    “乃五镇节度招讨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柱国凤翔县公在此。还不速降?”武怀表大喝一声。

    “此时归降,某视你等临阵内附,可保即往不咎。某大军起复长安在即,区区螳臂亦要当车?”

    “见过张相公。某为朱贼胁迫而反,一心思想巨唐,早思起义。某即为张相公开门。”那个抱了抱拳转身下城去了。

    “郎君,太冒险了,当记十杖。”武怀表凑过来小声冲张军嘀咕。

    张军瞪了武怀表一眼:“好,记十仗。去看看那边如何了。”

    这边几个降将站在一边,低眉搭眼的等着张军安排。

    “已然内附即是同袍,收拾妥当随某去长安罢。”

    “诺。”

    片刻,城上那位大开城门,带着人出来归降。

    “城内尚有多少军士?”

    “回张相公,百五十人。”

    “你带上人马,加上他等几人,随某去长安……先把此人埋了吧。他是何人?”

    “回相公,此人韩旻,伪朝左卫将军。”

    “你做何名?”

    “奴侯廉,职都虞,为韩旻副将。”

    “速去准备。”

    “郎君,大获全胜,斩两百七十具,余者皆降。”武怀表跑了回来:“诸军士伤百二十有六,亡五人。”

    张军点了点头“伤亡者暂寄留在咸阳城,留一班虞侯在此照应,其他人速速整队过河。”

    “唯。”

    咸阳城在渭水北,隔岸就是汉长安城。汉长安宫的东南方八里就是长安城。

    其实汉长安城就是在咸阳城的南城基础上改建增扩出来的,原来的咸阳城做为秦国都也是南北十几公里的一座大城,横跨渭水两岸。

    秦,汉,唐,三个影响了整个中华民族数千年的丰碑王朝,都城就在渭水与氵皂河边由北至南,由西北向东南依次排列。

    都由一代雄主建立,然后亡于战乱屠杀,被付之一炬,与沣水河畔的丰镐二京一起轮为历史的尘埃。

    很快,部队就带着俘虏跟了上来,把伤兵寄留在咸阳城内,俘虏兵将由侯廉率领,大军由中渭桥开过渭水向东南行进。

    这边儿一过桥,东南二十里就是长安城北城。

    过桥两里就已经全部属于皇家禁苑。包括汉长安城全部,北抵渭水东至灞水,南面与长安城相接。

    汉长安城虽然已经败朽,必竟是皇家之地,也是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沾染的。

    “去打探。”张军吩咐了一声。

    长安城一圈也就是四五十公里,单边二十几公里,战马一去一回也用不了多久。没多一会儿,游骑开始回报。

    各师已经全部抵达。

    张军的心里有点冲血。不知道为什么就有点兴奋起来。激动,心砰砰的跳,有种改变历史的沉重感,也有改变历史的振奋感。

    “郎君。”武怀表碰了碰张军。

    “什么时辰了?”

    “午正一刻。”

    “李相公那边可有动静?”

    “游骑在灞桥观察,暂无动静。”

    李晟从东渭桥过来,要么就和张军一样打咸阳走中渭桥,要么就是南下走灞桥。

    张军点了点头:“加速前进。”

    暂一师的目标是西内苑,这也是历史上李晟夺长安的地方。

    张军对着地图琢磨了好几天,发现李晟确实是个人物,打这里最省事儿。所以说最危险的往往是自己人,太了解情况了。

    因为战事,整个禁苑已经基本上空了,荒废状态,平时耀武扬威的禁军还有宫人这会儿早就不见了,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朱泚虽然称帝但也没时间管理这边,根本顾不过来。

    他压根就没想过长安城会被攻破,更没想过他的守城兵将会被王军一触即降。

    大军由汉长安城厨城门进入,守门的兵将一言不发就降了,连个信号都没说发一下不说,还积极的给大军带路。

    主要是北面有咸阳城挡着,朱泚怎么也想不到敌人会从这里突破进来,所以也就没上心。

第131章 汉长安城

    汉长安城虽然还在,城墙也有修补,但里面已经基本荒废了,住在里面的人也早都死的死散的散。

    里面的宫殿楼宇塌的塌毁的毁,大部分都是一派荒芜,也就是宫中下人过来藏匿点东西或者走个私偷个情什么的。

    大唐皇帝只重修了未央宫,设了东南西北四苑监于此,管理整个禁苑内的种植饲养修葺还有景观以及动物园管理工作。

    估计是感觉比较爽,你看,你当初皇帝办公的地方,现在是给我种树栽草管理动物园的,这种心情想来应该很美好。

    当时汉立国的时候,因为咸阳北城毁于大火感觉不吉利,于是弃了北城增扩南城建长安。

    大隋立国的时候又因为汉长安城毁于大火认为不祥,易地建大兴城。到了唐立国延用了大兴城,更名长安,把汉长安修葺城墙宫门划为禁苑。

    不过里面并没有太多修整,很多就这么荒弃着,断壁残垣大都成了一坯黄土堆,再也看不出当初的华美威严。

    到是方便了行军。

    进了禁苑游骑就包上马蹄散了出去,一路上碰到的宫人作匠全部带着向东南而行。

    一路上侯廉积极踊跃,厨城门就是他叫开的,这里面的情况他也基本熟悉,柳园桃园葡萄园柿子园的一清二楚。

    “郎君,东南角是覆盎门,正对太极宫北墙,中间是梨园,乃当初玄宗教授艺妓的地方,梨园以东是西内苑。

    西内苑可是了不得,那里面是当年太宗居住的大安宫,有樱桃园。

    郎君可有尝过樱桃?红艳艳的,见了就叫人魂儿乱飞,只觉香气冲鼻而入。”

    “此城诸门可是皆有守卫?”

    “回郎君,故城只有洛城门,厨城门,雍门,直城门,章城门五门有守,禁苑北面启运饮马二门,东边昭远光泰二门有守。”

    “苑内可有游骑哨探分布?”

    “回郎君,没有。泾原兵在白华殿,其他各部军马分在各门,又有占据禁军大营和长安城中诸营诸门需守卫,苑中兵马并不多。”

    张军现在是率着人马钻进了敌人的肚子里,往好了说是直捣黄龙,往坏了说,周边全是敌人,只要现在一暴露就是四面围攻的状态。

    好在不管是汉长安城还是禁苑足够大,各路兵马都在城门外或者禁军营里,又有熟悉情况的人带路。

    汉长安城东西十五里,南北十二里,禁苑东西三十里,南北二十三里。难以想像在这个时代是怎么建设的这么庞大的宫苑。

    张军这六七千人听着挺多,在禁苑里其实就像是大湖里进了一条鱼,根本就是波澜不惊。

    左绕右绕,大军到达汉长乐宫的位置,这会是几个大仓库。张军下令备战。

    所有军士开始整理甲胄检查武器整理箭支,给弓箭上弦,给战马喂些豆料饮点水,自己也吃点干粮顺便方便一下。

    从这里过去也没有多远了,多余的东西还有战马就直接安顿在这里,省着带过去添乱。也是要在这里等一等游骑的消息。

    “侯廉,可知朱贼在何处?”

    “回郎君,原来在含元殿,后迁至白华殿居住,不过偶尔会至含元殿上朝。”

    这个朱泚刚被拥反的时候,立自己为大秦皇帝,后来不知道怎么想的又改成了大唐皇帝,现在就是在以大唐皇帝的姿态向全国发出敕书。

    不过他的敕书能走出去多远有多少人响应这事儿,就没有人知道了。

    说起来他也挺悲催的,一辈子不争不抢忠于大唐,先是被弟弟坑了,后面又让泾原反兵坑了,习里糊涂的就造反当了皇帝。

    不过话说回来,也是他自己最终没能抑制住内心的权力野心。

    张军在心里依侯廉所述大概勾勒了一下长安城,大明宫,汉长安城,禁苑的地形图。

    因为历史缺失,他的硬核大脑里没有相关数据,不过在听了相关信息后画出来一副大概的图是没问题的。

    白华殿却不在大明宫中,而是在大明宫玄武门以北五里,靠近光泰门的地方。光泰门也正是泾原反兵守卫。

    又等了片刻,游骑纷纷归来回报。侦查回来的消息和侯廉所讲大体都能对得上。

    张军算了算时间,马上长安城各门也要开始佯攻了。

    “走,出灞城门,去白华殿。”

    大军从灞城门出来过汉漕河直奔十多里开外的白华殿。

    在大唐这会儿,宫啊殿啊,和后世我们理解的宫殿完全不是一回事儿,并不是一栋建筑,而是一大片建筑。

    宫殿是两个意思,这会儿的宫的规模就没有小于一平方公里的,殿是建在宫里的独体大型建筑,一般也就是占个四五亩地的样子。

    “全军分做三部,我率一部攻白华殿,一部取光泰门,一部在外围防备昭远饮马启运三门来救。”

    “接敌以二号箭矢首攻,随两轮一号箭矢后再近身。”

    “光泰门拿下后,令游骑去灞桥寻虞侯,若是李相公兵马到了可带他直接从光泰门进来。”

    张军分析了一下,冷静的发布一道道命令,大军有条不紊的执行起来,迅速分成三个方队。

    “郎君。”侯廉唤了一声,满眼的企盼。这是要立功啊。

    张军想了想:“好,你带人马去夺光泰门,若是刀兵不动记你首功。自己注意安全。”

    “唯。”

    张军又看了看厨城门的守将:“你就机动吧,若是三门来援,以召降为主,不降者尽斩。”

    “唯。”

    十多里路,也就是一刻钟的事儿,这边诸事人员安排好了也就到了,白华殿的花色顶瓦出现在眼前。

    大军也没停滞,化成三队各自攻向目标。

    及五六十步,对面才发出噪音,不过明显为时已晚。

    嘣~~

    箭雨拔地而起,在空中优雅的画过一个弧形抛物线。

    嘭嘭嘭嘭……密集的沉闷爆炸声夹杂着未炸只燃烧发出的哧哧声连成一片,浓厚的硝烟平地而起,笼罩了一在片范围。

    “敌袭,敌袭。”对边拼命的喊叫起来,哨子声急骤的响起。

    嘣~~嘣~~

第132章 诛张庭之

    嘭嘭嘭嘭嘭嘭~~更密集的爆炸声响起,浓烟里火光陡现,瞬息间连成一片火海。惊叫声夷哨声鼓噪声吵杂在一起。

    张军坐在马上单手持槊,眼见着几十米外的白华殿亮起火光。

    这木头建筑就是好烧,点火就着。也是,立在这风干了一两百年了,干的透透的,何况上面还有反复刷涂的油漆。

    “箭。”

    军士们换上正常的羽箭。

    “放。”

    嘣~~

    “放。”

    嘣~~

    “放。”

    嘣~~~

    三轮齐射过后,张军大槊一摆,一马当先冲了过去。大军在他身后散成两翼,向冒着明火白烟的白华殿包抄过去。

    ……

    侯廉和武怀表带着夺门部队从中军分出来直向东南方向,也不管什么田地林亩草舍竹寮,一路踩踏过去,近九里,城门在望。

    城头上眼见着站了不少军将,一脸惊疑的看向白华殿方向。他们看不到什么情况,但是能看得到滚滚而起的浓烟。

    这会儿还没有人能想到是敌军攻打,都在想这怎么好好的就走水了呢?主将张庭之还在考虑要不要派点人回去帮着救火。

    “敌袭。”一个守城兵士狂叫起来。

    “何来……备战备战,弓箭手。”张庭之刚要斥责,就看到了从矮林里冲出来的凤翔部队。

    晚了。

    嘣~~,没等这边把弓拉开,二号箭矢披头盖脸的就落了下来。

    中箭的军士被箭杆上燃烧起来的火药烧烫的发出不是人生的惨叫哀嚎,城头上下被浓烟笼罩。不过这边外面就是灞河,风大,几个呼吸烟也就被风吹散了。

    也就是这么几个呼吸,一号箭又来了。

    这下更惨,弓箭这东西伤人厉害,但是想一下子射死就很不容易,一般就是重伤。可是火烧纸它烧啊。城头上肉香四起。

    军士们哪里还顾得上防守反击,只顾着四下散避溃逃而去,有很多直接从墙上向墙外就跳。

    没有地方躲啊,唯一的城楼子这会儿已经忽忽的烧了起来,上面的兵将正嚎叫着往下面跑。

    “郎君神人。”武怀表在后面看的兴奋,这东西太好用了。

    “把城门烧了。”侯廉在一边提醒。

    “射门,射门。”武怀表炸乎了几声,一蓬箭雨就射进了城门洞里。

    这边的城墙比较薄,也就是四五米的样子,比长安城的城墙足足少了十米以上。

    城门处在城墙中间,也就是两米多深,火箭进去马上浓烟就冒了出来,这门没救了。

    跑的不只是人,还有马。战马惊了,笼都笼不住,带着烟气火光四散奔逃而去,不知道会不会引起大火灾。应该不会。

    张庭之咬着牙从城头上冲了下来:“来者何人?”

    “你家耶耶大唐凤翔武怀表,束手就降吧,我家郎君慈悲,只除主逆。”

    “卑鄙小人,纳命来。”张庭之头发被烧了些,脸上画着灰黑,明光铠也不亮了,战马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举着长矛迈动双腿向武怀表冲过来。

    这是气的失去理智了。

    “武队副,可由某去战他?”侯廉问了一声。他是新降将,虽然论品秩比武怀表高了好几个来回,却是不敢轻易得罪人。人家是郎君近人。

    “去吧,注意安全。”武怀表摆了摆手。去和一个穿着明光铠的老将拼命,武怀表表示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

    弓箭齐射他不香吗?

    虽然他是队副,王如意才是队正,不过一算下来,反而是他跟在张军身边的时间最长,见识最多,受的影响也最大。

    张军平时所说的话他听了大半,什么兵者诡道,什么要以器以智谋胜,什么武勇是下下之选。

    手雷他见过了,那一排大钢管子他也见过了。以后隔着二里地就轰了敌人,还拼什么拼?

    他又没想着抢什么功劳,也不用抢。他也深信郎君的那些‘发明’肯定会成功。

    摆手叫了几个弩兵过来:“瞄准喽,侯将万一有险,只管将彼将射杀。”

    几个弩兵上弦装矢,紧紧的瞄住了张庭之。弩这东西上了弦人又不需要使力,就算瞄一个小时也是毫无压力。

    “侯廉。”张庭之看清来将真的是要炸了,眼角都要瞪撕开了:“竖子安敢。”

    “某乃巨唐列将,从未思付叛逆。张都将,降了吧。”

    “纳命来。”张庭之急上前几步,举矛就刺。

    可惜他没了战马,武功一下就去了十之五六,这会儿靠的全是一腔怒气。

    那边凤翔军士们已经冲上城头收降了败兵,然后大伙又扭头往下跑。这城门楼子眼看着就要烧垮了。

    “列队戒备。”武怀表大喊了一声。真是操心呐。

    这会儿要防着昭明门那边的贼军打过来。

    侯廉也没说讲什么武道精神弃了马下去和张庭之决斗。那种憨的实在是也没有几个,有优势为什么不用?

    借着马力荡开张庭之的长矛,俯身就刺。我去奶奶的,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张庭之是主动叛降到朱泚这边的,很受朱泚重视,有点傲,平时难免和这些将领们多有龌龊。

    张庭之惊怒交加,怒火中烧,已经是方寸大乱的状态,侯廉又仗着马势,没几下就一矛把张庭之刺翻在地,扭头看向武怀表。

    “斩了。”武怀表比划了一个确头的手势:“只需人头即好。”

    张军说过了,凡是为将的,不降就是斩,没有二话。哪有拼死拼活的最后你又降了我还得好好待你,没有那好事儿。起码在凤翔没有。

    侯廉闻言也不犹豫,手起矛落,张庭之一肚子不服委屈憋屈,就这么凉了。大好头颅挂到了侯廉马后。

    “那边如何了?”

    “已经得了,只是火势汹汹,怕是还得烧一阵好的,城楼塌了城门未必。”

    武怀表有点麻爪。刚才就想着痛快了,没考虑这事儿。城门那大厚木板子大方子,又包着铁皮,这得烧一会好的。

    弄不好,别的城门都拿下了,这边还在烧着呢。

    我靠。这是要挨军杖的节奏啊。

    “队副,不如再去取了昭明。”侯廉提了个建议。

    “走。”武怀表二话不说就同意了。没办法,这得派人出去接李晟还有自己的其他部队呢,等不得啊。

第133章 禁苑易手

    张军坐在马上打量着战场,也看到了东南方向光泰门处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白华殿这边没什么能打的,他一下没动,那边就跑的跑降的降跪了一地。明显能看出来朱泚和他的主要部属肯定都没在。

    “报。武队副和侯将军已拿下光泰门,侯将军诛叛将张庭之,余部就降。武队副和侯将军已赴昭远门而去。”

    “嗯?”这是打上瘾了?不过也好,朱泚诸众都不在,清理一下叛军是对的,省着一会儿打大明宫还得防着他们在后面捅事儿。

    “你等携营去昭远伺应侯将军吧。”张军吩咐了机动部队和那个厨城门守将一声。

    侯廉即然如此勇猛立下首功,那他的人还是可信的。

    “唯。”厨城门守将早已迫不及待了,跟上部队就往东北方向冲。

    受降的叛军正在凤翔军士的指挥下救火。早知道这么轻松就不放这么大火了,你说这扯不扯。

    为什么还要救火呢?这可是泾原反兵的驻地,他们可是抢了国库的。这也是大火着起来了张军才忽然想起来的事儿。

    这个年头抢掠归私,东西都在这些军将手里。

    泾原兵都是大老远的从泾州过来的,东西全是随身携带……这栋殿宇现在就是个活脱脱的宝库。

    “郎君,何必在此拖延?烧了也就烧了,此刻杀敌为上。”副师长靠过来低语。

    “皇家宫殿,因战损毁是没有办法,战事已毕如何不救?……你带着其他人去吧,注意安全,不要逞一时之勇。”

    “诺。”副师长开开心心的带着一部分人马走了,径直往北而去。

    “郎君哪,不如把这些降军编入战阵,我们也去攻打吧?”一个亲兵又凑过来。

    “你一个牙兵急的是什么?”

    “郎君,牙兵也有理想啊。”

    “所有即反军将都可以归附,唯这些泾州兵马不可。战后这些泾州反兵都去修路吧,让他们用一生来惭悔。”

    “那是为何?”亲兵没明白。

    “其他反兵都是将反胁迫,泾州反兵是绑了节度胁迫他造反,你说为何?”

    几乎所有的反叛军队都是主将反了,下面诸将军士不得不跟随,这也是大唐军事的最大祸根:没有统一的军事指挥控制,兵只认将,严格算起来全是私军。

    泾州这些反军独树一帜,是军士哗变,他们抢了国库,绑了节度姚令言逼着他造反,又跑到朱泚家里硬推着他出来当皇帝。

    这些军士已经留不得了,没有后悔的权力。

    正好凤翔大举修城筑路,正经需要不少劳动力,算是废物利用,总比杀了浪费好。

    想想原历史李晟和浑日进杀的人头滚滚,不说有没有冒功现像,单是几万人力是不是浪费?

    这个时候普通百姓大部分并不住在城里,都是在城外聚积成村的,两军撕杀可不会管中间有多少村子多少人,都会算做是敌人。

    这也是为什么古代战事一起人口损失就会特别大的主要原因。抢掠是另个一个原因。

    这么说吧,比如哪里有敌人来犯了,朝庭肯定要派大军去反击。

    大军从离开营地开始一直到与敌军遭遇开打,这中间延途的村子也就全部消失了,不分敌我。这就是赤果果的事实。

    敌军也抢也杀,自己军同样抢掠屠杀,没有什么区别。这就是这个时代的规则,没有人感觉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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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什么岳家军戚家军被人歌颂的句子里总有一个秋毫不犯,成为受老百姓欢迎的军队。

    大唐皇帝也因为军将抢掠处理过一些将领,贬谪训斥什么的。

    不过看看地图,他们抢的是京畿周边的村县,这个自然得管管:也就是骂几句就完事了,屁事没有。

    包括鼎鼎大名的郭子仪,李靖这些人物,死在他们手里的老百姓都不会比敌人少。抢就不用说了。

    “郎君,那也是回去以后的事情啊,这会儿用用无妨吧?”

    “嗯,先救火。等下你带人将白华殿围住,待其他师到了再说。”

    “仆下不懂。”

    “呆笨。”张军俯身压低声音:“彼等抢了琼林大盈二库,你说如何?”

    朱泚称帝,住进白华殿,把琼林库藏搬过来充实自己的住处每天把玩,这是有历史记载的,而姚令言带兵洗掠大盈琼林二库也是史实。

    大盈琼林二库均在大明宫左藏库内加设,为皇家私库,所藏之丰之厚可想而知。这会儿白华殿完全就是一座宝库。

    所谓库可不是一间屋子加上大锁,就像宫并不是一栋房子一样,那是一大片房子。

    右藏库是国库,归户部和太内管理。左右藏库占地三百多亩,有左右金吾卫守护,德宗后改为由神策军卫守,金吾卫专司仪仗。

    所以去大明宫旅游一定要在含元殿南左右,第一第二宫墙之间多转转,沾沾财气。好像左藏库现在是停车场。

    亲兵立马瞪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脸上眼见着就泛起了潮红。皇家宝库啊。

    “救。”亲兵重重的点了点头:“仆下着他们加快手脚。”

    其实所谓宝库,里面的东西大部分做为现代意识的张军来说并不是太重视。

    这玩艺儿要是拿到现代来那是重宝,在这个时代你卖都找不到人,那都是有印迹刻记的,有用的也就是一些金银珠宝小东西。

    白居易诗曰:缯帛如山积,丝絮如云屯。号为羡馀物,随月献至尊。夺我身上暖,买尔眼前恩。进入琼林库,岁久化为尘。

    丝绸和瓷器里面堆积如山,张军要来干什么用?

    但这些东西对于李适来说那就是重要物件了,抢救下来自然是大功一件。

    张军还不至于像这个时代的人一样用一件带有皇家印记皇帝私章的饭碗就感觉多了不起了,思维就完全不同。

    当然,能当钱用的肯定得划拉走,反正放在这里也是浪费。

    这会儿整个禁苑里都乱套了,说声硝烟四起毫不为过。

    如果从外面攻打那得费些力气花些人命,激战个几天都正常,但是从内部来又是另一副模样了,各门守军基本上连斗志都没有。

    这就是古代军阵的另外一个特点。

    就像攻城,一旦城破就是胜利,以现代人的角度,你可巷战啊,寸土寸争啊。都不存在,城破士气就崩了,历史上的巷战基本都是存死之战,极少发生。

    这东西靠的其实主要就是一个心里预期。

    白华殿的大火最终还是被扑灭了,这得感谢禁苑里河流湖泊众多,不缺水,不过也是烧的快不成样子了。

    兴泰门那边还在烧,城楼子已经垮下来了,城门还没烧完。

    昭远饮马启运延秋,再加上汉长安城西的雍直城章城三门,全部拿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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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朝请郎,捡校尚书刑部员外郎,兼凤翔少尹,侍御史赐绯鱼袋,诸军粮料使张增再也不会在枕头边给手机充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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