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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色全文阅读

作者:墨武     江山美色txt下载     江山美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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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暴力也是美

    

    胖槐是个马匪,此刻正鸭子一样趴在山腰处,扯个脖子向山下望去,心里多少有些紧张。

    他没有想到自己也有出来打劫的一天。

    摸着身边的投石机,和摸着女人身体一样轻柔,望着前方不远的少当家,胖槐就像看着自己的初恋情人一般。

    少当家有才,相当的有才。胖槐想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镇定下来,仿佛这次出来不是打劫,而不过是劫个色。

    少当家大病一场后,变了个人一样,在山寨四处鼓弄,没几天竟然发明了投石机这个打劫伏击,出门必带的工具。老寨主感慨上草原打劫太累,少爷只策马狂奔几天,就找到了这个通商要道,以后只要守株待兔就行。

    山贼们都说现在的肥羊跑的比瘦马还快,追的累,少当家就打破了马贼传统破旧的一哄而上的打劫行径,选中这个地势,不研究女人,开始研究兵法。

    现在的打劫策略在兵法中说的好,那就是兵分两路,突袭加包抄。

    胖槐心中那个激动,溢于言表,自从跟了少当家出来打劫,竟然和瓮中捉鳖一样的简单,再没有失手的时候。

    “胖槐,你说这次恐龙多,还是美女多?”一旁的莫风流着口水,色迷迷的样子。

    “不论恐龙还是美女,我能分一个就行。”胖槐很是知足常乐。

    恐龙这个称号,是少当家发明的,说那是丑女的意思,和东施一样。

    虽然不知道什么是恐龙,可是少当家聪明,很会解释,问他们见过豪猪吗,和那差不多。众人于是恍然大悟,都是钦佩这个少当家不是一般的有才,天马行空的想像实在让山寨以智谋称雄的二当家都是自愧不如。

    胖槐觉得自己书读的少,可是少爷好像从来不读书,他怎么就能说出那么多妙绝天成的语句?

    比如什么床前明月光,地下鞋一双。昨日饮酒过度,醒来仍想呕吐。

    少当家诗做的实在,很直白,很合辙押韵,也很说出了山寨这些人多年的愁苦凄凉。

    二当家听到少当家的吟诗作对,当下就是惊为天人,说少当家有状元之才,做山贼太过屈才。

    敬畏崇拜的目光落在了少当家的侧脸上,胖槐又觉得少当家不是一般的帅!

    虽然不觉得少当家当土匪是难伯汪,可是这么帅的土匪绝对是土匪中的难伯汪!

    难伯汪当然也是少当家的发明,说那是第一的意思。

    虽然不明白难伯是哪个大爷,怎么会和狗一样汪汪的叫,可是少当家说过的东西,他们都是牢牢记在心上。胖槐也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够成为少当家口中的难伯,汪汪的出出风头。

    萧布衣目光望着山下,静静的等候肥羊上门。肥羊是土匪的专业术语,就是客商。

    他的脸上线条刚硬,鼻子挺拔,双眉浓重,头发胡乱的一挽,没有章法。可就算这样,他的侧脸望过去,也有一种让人心悸的魄力。

    他曾经幻想过自己的职业,可是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竟然能和土匪扯上关系。

    这实在是个很没前途的行当。

    可是既然做,就要做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嘛。

    他信奉的原则就是,要不就不做,要做就做NO.1。

    当然这个NO.1被胖槐学去,就变成你大爷的难伯,很难很难。他也懒得再去解释,他不解释胖槐还明白,他一解释,胖槐只有更糊涂。

    萧布衣当然不是萧布衣,他几乎快要忘记了自己的名字。他的名字,已经在一千几百年后划了个休止符。

    他本来是个马术师,很冷僻,却很高贵的行业。他赛一场马,可以说是日进斗金。他喜欢马,甚至比对恋人还喜欢。

    他熟悉马的身体秉性,可以说超过了女人的身体和秉性。所以他对卧在身边的一匹战马,充满了怜惜和喜爱,他对马和对朋友一样的真诚。

    除了喜欢马,他喜欢的东西还真不少,他更喜欢天马行空。

    他曾经幻想过得到月光宝盒后,进行一次时光穿梭,可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过,一次野外探险,寻找传说中汗血宝马的时候,他不依靠月光宝盒,竟然也来到了隋朝。

    当然,来到的不是他的人,而是他的魂。这是个很难解释,又很奇妙的现象。

    于是他成了山寨的少当家,有个老爹叫做萧大鹏。有了几十个兄弟,天天盘算着打劫肥羊过日子。

    寨主老了,不能亲自带队,所以这个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就落在了萧布衣的身上。

    他总结了打劫的利弊,研制了点简单易用的器材,比如投石机之流。他做事喜欢偷懒取巧,但是偷懒取巧的前提是你得聪明,不然只能笨死。

    觉察到这些山贼钦佩的目光,萧布衣惬意中有些怅然。

    摸着手上的弓箭,萧布衣并不陌生,因为骑马射箭本来就是他的必备功课,可是杀人如同草芥一样,还是让他有些茫然。

    但是这个时代,这个地点,不讲法律,不讲道理,很多时候,谁的拳头硬,道理就在谁的那面。

    这里离大隋边境马邑不算太远,地形险恶,两山中间一条狭长的通道,实在算是伏击的好地方。

    从突厥到大隋,或者说从大隋到突厥,这是一条重要的生意通道。

    从这条路进行交市显然都是非官方的,违禁交易甚至有砍头的罪名,可是因为利润奇大,铤而走险的商人也不在少数。

    萧布衣就是附近山寨的土匪,这会正带着二十来个手下,埋伏在山腰,等着肥羊送上门来。

    当土匪可是不由他选择,他到了这里,就是这里的少当家,他想反抗都不行。他穿越附在萧布衣的身体后,多少有些茫然和惊乱。他爹萧大鹏为了他,担心焦虑,甚至请来个捉鬼的道士为他驱邪。他如果不想再喝那个用泥巴香灰和黄酒搅和在一起的东西,没法儿,他只能承认自己就是萧、布、衣。

    马儿静静的卧在他的身边,和主人一样的冷静。不但萧布衣身边的这匹马是如此,二十来个手下,二十来匹战马亦是如此,这是萧布衣的功劳!

    他对付马儿如同对待朋友恋人一样,所以马儿也是如此对他,他虽然才当了几个月的土匪,可是就凭驯马这一手,全山寨的弟兄都服他,这让他父亲脸上乐开了花。

    以前的那个萧布衣,只是个轻薄不羁的浪荡儿,可是现在谁提起萧布衣,都会竖起大拇指,说一声,那是条汉子,有能力,大当家你的儿子,有出息。

    想到这里的萧布衣不知什么心情,望着远方的绿草和天边的白云,嘴角一丝苦涩的笑容。

    “少当家,有肥羊。”身边一人说道。

    那人长着张很抑郁的脸,萧布衣却知道他叫杨得志。杨得志耳力奇佳,贴在地上都可以听到几里外的雉鸡跳,别人往往看不到的时候,他已经听了出来。

    萧布衣从走神中回过神来,眯缝着远方望了半晌,脸色一变,“是突厥人。”

    马贼有些骚动,就算战马都有些不安。

    谁都知道突厥人彪悍异常,他们来到边境,素来都是来打秋风,烧杀掳掠,干一票就走。从这个性质来说,他们和萧布衣这些土匪都是一个娘养的。

    可是萧布衣显然不认这个干亲关系,手一挥,“都精神点,准备好好干一票。”

    “可是他们什么都没有,我们抢什么?”莫风有些惴惴,突厥人彪悍他们不怕,因为他们也不是吃素长大的,可是无利可图的事情,真的没有必要做。

    “怎么没有。”萧布衣望着远方道:“他们还有十几匹战马,这个我们也需要。”

    众人差点从山腰跌下去,却已经知道了少当家的意图,他想做的事情,已经没有人能阻止。

    “好像还有个女人。”突厥人快马加鞭,已经离这里不远。莫风眼神不错,已经看到马队中央的一匹马上,端坐着一个女人,双手反缚在背后。虽然看不清容貌,可是就算用脚后跟来想,也知道那是个美女,恐龙就算丢在路边也没有人捡。

    “十五个突厥兵,还有一个女人。”萧布衣在莫风望着女人的时候,已经把突厥兵数的清楚,“莫风,你带十个兄弟抄他们后路,胖槐,你还是老套路,带两个人丢石头。”

    胖槐听到萧布衣的吩咐,有些振奋,摸着身边的投石机,“没有问题。”

    “少当家,你呢?”莫风忍不住的问。

    萧布衣懒洋洋道:“那还用问,当然还是老规矩,我带几个弟兄给他们迎头痛击,这比什么都痛快。”

    莫风有些苦笑,知道这个少当家现在已经疯狂,打劫不是目的,从打劫中享受最大的快感才是真正的意图。

    他打劫看起来已经饥不择食,就算凶悍的突厥人,他也照劫不误!

    众人迅即的兵分两路,对于这里的地形,他们实在比对自己的女人还熟悉。萧布衣牵马走了一程,来到山路,翻身上马,干净利索。

    手臂一挥,萧布衣已经当先杀了下去。

    他身后跟着十来人,对于少当家的这种行径显然司空见惯,齐刷刷的上马,一声不吭的向山下杀去。

    少当家说过,闷声发大财才是正道。

    突厥兵这时已经纵马进入了狭长的山谷,突然警觉的抬头向山上望过去,很快发现了萧布衣十数人的行踪。

    稍带些诧异,突厥兵都笑了起来,向着山上指指点点,脸上满是不屑。

    很显然,他们认为这些山贼穷疯了,没有认出他们的身份。在这里,向来都是只有他们打劫别人的份,哪有别人抢他们的道理。

    漫不经心的射出了几箭,突厥兵却很快的发现,这批山贼的马力强悍的无以伦比。

    从山腰冲到山下,看起来最少要用一盏茶的功夫,可是这些人竟然只用了一半的时间!

    等到他们发觉不妙的时候,萧布衣他们已经冲到了山下。

    突厥兵纷纷厉声大喝起来,这才认真的对待起这些马贼。可是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仍然并不畏惧,他们力劲弓硬,马背上长大的,这些人如何能比!

    在他们严阵以待,拉弓计算对方远近的时候,天空突然暗了下,然后突厥兵就听到‘呼呼’的几声响,紧接着两个突厥兵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竟然连人带马的被投石砸成了肉酱,拍到了地底!

    胖槐投掷出大石后,看到自己的成就,在山腰处兴奋的跳了起来,伸出两指,做个V字形,这也是少爷的发明。他告诉手下,这是胜利的手势,虽然还没有胜利,可是胖槐已经预感,这次不会失败!

    突厥兵终于慌乱起来,萧布衣人在马上,抽箭拉弓,大喝一声,“放箭!”

    ‘崩’的一声大响后,‘刷’的一声,十一只羽箭已经射出。

    从拉弓到射箭的那一刻,十一人的动作竟然出奇的一致。

    十一只羽箭组成的暗影从萧布衣几人面前升起,蚂蟥一样的飞向了突厥兵。

    突厥兵呼喝连连,已经有了惊惧之意,这些打劫马匪的彪悍和动作一致,恐怕就算是官兵都比不上!

    萧布衣一箭射出,毫不犹豫的抽箭拉弓,又射了一轮。

    第二轮有如第一轮的一样齐整,还是‘崩’的一声后,‘刷’的射出。

    无论是萧布衣还是身后的喽啰,都有一种成就感,因为就是为了这个和谐,他们练了足足半个月。

    少当家说了,暴力也是一种美,他们深以为然。

    十一只箭射死了五个突厥兵,第二轮又射死了三个,石头拍死了两个,转瞬的功夫,突厥兵只剩下了五人。

    所有的突厥兵都是涌到前方,马背上绑着的女人反倒落在了后方,正因为这样,萧布衣才敢放心大胆的射箭。

    因为突厥兵就是靶子,他对身后的手下很有信心,知道他们就算射空,也舍不得射女人!

    马借山势,排山倒海的冲到和突厥兵已经不到十数步的距离,突厥兵却已经死伤惨重!

    这不是说明突厥兵太弱,只能说萧布衣战术运用的得当,投石机不过是搅乱敌人的心理。兵贵神速,出其不意永远都是兵家王道。

    突厥兵被天空突降大石打乱了阵脚,在对方射出两轮箭,死了十个人的时候,这才射出了第一轮箭。

    可是他们突然惊恐的发现,对方马背上失去了目标,他们的一箭都是射到了空处。

    马虽然冲过来,马贼们却已经不见。

    等到他们意识到什么的时候,马已经到了近前。马肚子下‘嗖,嗖’的又射出几箭,五个突厥兵翻身落马,捂住了咽喉,死不瞑目!

    藏身马腹这招,他们也会,可是他们实在想不到,这些马贼运用的比他们还要熟练!

    突厥兵不比萧布衣他们弱,但是他们输了,他们输在轻敌,没有准备。

    而在这里,输就是死!

    萧布衣身形一转,已经从马腹下钻出,再次骑到马上,长弓一指,凝望着那个女人,虽然眼神中有了一丝惊艳,却是毫不犹豫的沉声道:“以后,你是我的女人!”

第二节 吃饱了不饿

    

    萧布衣排山倒海,势不可挡的解决掉对手后,莫风这才带着十来人气喘吁吁的赶到,见到萧布衣的威风八面,画地为牢的样子,唾了口浓痰,骂了一句,“你小子是人吗?”

    兵分两路也是策略之一,萧布衣带十人冲下来,并非全部人马,只是骄敌之心,不然人数占了上风,提早引起突厥兵的警觉,拼死一战,倒不见得是好事。

    萧布衣可能不是人,他在众人的眼中是个神。可是女人明显是个女人中的女人。

    女人身穿粗布罗裙,却掩不住她的肩如刀削,腰若娟束。

    明眸虽然带有一丝慌乱,但是如水般深邃。修长的脖颈秀美滑白,她愁苦的时候,春山般的眉黛一蹙,仿若西子捧心,惊惶的神色又像是受惊的玉兔,惶惶惹人怜爱。

    萧布衣说出这是自己的女人的时候,二十个手下已经潮水般的散开。

    少当家说的不容置疑,也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他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去找属于自己的战利品,谁让人家是少当家呢。

    “这匹马不错,这是我的。”

    “我要这匹,你看看,肚大腰圆,和胖槐一样,骑在它身上,肯定很爽。”莫风嘿嘿的笑,不怀好意。

    胖槐还在下山的路上,一溜小跑下来邀功,没有听到莫风说的话,不然多半会折返到山腰,拿着投石机砸死莫风。

    众人虽然是马贼,可是山寨马匹并不算多。因为需要马匹拉动投石机,山上的胖槐三个,还有两三个人合乘一匹马过来,这下蓦然多了十几匹,多是心中振奋。

    萧布衣望着手下的兴奋,摇摇头,打了了呼哨,惊惶的马匹听到萧布衣的哨声,竟然都是向这边聚集了过来。

    莫风眨眨眼,忍不住的走了过来,“少当家,怎么你的口哨就这么灵,一招呼马就过来,你能不能把这招教给我?”

    “用心去召唤,用心的去吹口哨。”萧布衣一本正经,“当你呼唤这些马匹的时候,你就像招呼自己朋友,恋人,或者亲人一样,它们自然会接近你。”

    莫风眨眨小眼睛,有些为难的问,“少当家,有没有简单一些的办法?”

    “当然有。”

    “是什么?”莫风精神一振。

    “吃饱了不饿。”

    “这个方法果然简单明了,一学就会。”莫风笑了起来,“少当家真的英明神武,聪明绝顶,在下自愧不如。”

    众人都是笑,萧布衣又是呼啸了两声,不但是马,就算是胖槐都从山腰奔了下来,不由分说的抢了一匹马,肚大腰圆,看到众人都是望着他在笑,自鸣得意,“怎么样,我有眼光吧?”

    众人又是大笑,胖槐一头雾水,不明所以。萧布衣却已经翻身上马,让众人处理善后工作。莫风负责收拾尸体,拖到的一处山谷丢下去,胖槐和两个手下负责带着投石机,众人有条不紊的运作。

    其实他们并非生性凶残,像今日这样出手不留情面也是并不多见。

    以前通常在遇到客商的时候,都是胖槐投石示威,两路包抄堵截,萧布衣做事并不赶尽杀绝,很多的时候,只会抽取货物的几成。

    大伙被皇帝逼的逃到了边境,打劫是迫不得已,但对突厥兵的凶残却是有种深深的厌恨,众人唯萧布衣马首是瞻,这次一鼓作气杀了十数人,实在是难得的痛快。

    “让这些人死在这里不是更好?”莫风收拾尸体的时候,忍不住的埋怨。

    萧布衣笑道:“他们死在这里倒无所谓,但只会断了我们的生路,我们要营造这里太平无事的环境,这才能有肥羊源源不绝的送上门来。”

    “少当家英明。”胖槐这次抢了莫风的马屁,让莫风直翻白眼。

    众人也是叹服,阿谀奉承之声不绝于耳,带着马匹和马屁一路向西的向山寨疾驰而去。

    山寨距离伏击地点颇有些距离,大约疾驰了半个时辰的功夫,远山已经到了近前。

    群山巍峨,山脉连绵,重峦叠嶂,逶迤蛇一般的向天际行去。

    数点山峰平地拔起,剑刃般的插向天空。

    众人拍马进了山区,地势渐转陡峭,沿着一条山中小径向山里行去。经过一条险恶的峡谷,前方豁然开朗。

    首先入目的一个方圆几里的大湖,水面凝碧,微风一吹,粼粼荡漾。

    一条小河蜿蜒流淌,环山漫漫,小河的上游左近拔出一座高山,和附近的山脉而言,算不上什么高大巍峨,不过却是山寨的所在。

    萧大鹏选的这个地点不错,官兵和突厥人都无暇理会,其实就算有兵攻打,他们也很容易退到深山躲避。

    山寨处炊烟渺渺,鸡鸣狗吠,见到二十来人骑马奔过来的时候,年老年少的都迎了出来,欢呼一片。

    萧布衣接受着英雄般的欢呼,热情的和这些人打着招呼。

    相处几个月下来,他从内心里觉得这些人对他的爱护,俯身抱起个孩子抛到空中,伸手接住,孩子夸张的哇哇大叫,众人笑声一片。萧布衣微笑的放下孩子,向众人点头示意,虽然这里是个土匪窝,可是从欢声笑语看来,世外桃源也是不过如此。

    这些人本来不是贼,却是被皇上三征高丽逼的只能去做贼。

    听山寨人说,寨主萧大鹏本来是个部将,他当年打仗,也很勇猛彪悍。第一次征讨高丽的时候,也有参与,可是第二次讨伐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手下的唆使和劝说,带着萧布衣和数十死忠做了逃兵。

    他们当初逃走的无奈,后来却很庆幸,因为第二次征讨高丽也是失败,而且还很快有了第三次,他们不做逃兵,只能去阎王那里应个差事。

    众人一路西行来到了这里,选中了这个三不管的地带,西接黄河,北近长城,东南处就是大隋要塞之地马邑。

    这里穷也荒凉,所以突厥兵也看不上眼。朝廷只是顾着中原的烽烟四起,到处平乱,也无暇顾及这个地带,萧大鹏带着众人没事出去做一票,经营数年,也开始在地里种点什么,养点家畜,倒也悠然自得。

    “布衣,寨主在等你。”一个方面大耳的人迎了上来。

    来的人是这里的二当家,叫做薛布仁,和萧大鹏是患难的兄弟,事无巨细,萧大鹏都会和他协商。

    萧布衣点点头,和他向山上行去。

    山腰处有个颇为宽广的平地,上面用竹子,大木,枯藤,茅草搭了几间大屋子,木栅连在一起,就算是山寨的聚义厅。

    住所虽然简陋不堪,可让人觉得自然亲切。

    一件大屋子上方挂着一块大匾,上书聚义两字,倒也巧整兼力,不离规矩。

    萧布衣知道那是他父亲所写,萧大鹏人长的虽粗,却是文武双全。根据薛布仁的描述,寨主的书法深得南朝书法疏放妍妙中,又带有北方书法的方正遒劲。

    萧布衣虽然有些发明家的潜质,自己写的字却很不名家,甚至可以说是狗爬,不过以他不名家的眼光来看,萧大鹏的字的确不错。

    这个时代的文字很繁,但他可以认得七七八八,不过写起来却十分吃力。

    出乎意料的是,除了萧大鹏,聚义厅竟然还有几人,望着萧布衣都是含笑点头。

    萧布衣来到这里数月,除了适应陌生的环境外,就是和山寨的人打交道,以前大家都是看在寨主的面子上给他的面子,如今却是因为他做事果敢,勇往直前给他面子。

    山寨的人都是行武出身,没有文绉绉的穷酸,只知道谁能打谁才是真正的老大!

第三节 富甲天下

    

    “布衣,收获如何?”旁座一个红面的汉子见到萧布衣走进来,大声问道。

    “这还用问,”另外一个青皮的人大笑起来,“这几个月布衣出马,从来没有失手的时候。”

    “杀了十五个突厥兵,抢回一个女人,十四匹马,还有些弓箭装备。”萧布衣简单明了说,多少有些惋惜。

    他不是惋惜杀的人多,女人抢的少,而是惋惜死了两匹马。

    可这个他却无法控制,毕竟不死马的话,死的就可能是他们。

    他们尽力收集回自己需要的东西,弓箭,战马,装备当然都不会浪费。

    红面的汉子叫做焦作,青脸的叫做石敢当,都是跟随萧大鹏出生入死的兄弟。

    众人眼中都是闪过一丝诧异,面面相觑,显然没有想到萧布衣这次抢到突厥兵的头上。

    “布衣,其实我找你来是想商量个事情。”萧大鹏胡子茬茬,脸上横肉壁垒,看起来凶悍异常。他虽然长相凶恶,说话却是沉稳,看着儿子的眼神也很和蔼。

    他感觉前段时间请的道士很管用,萧布衣如今看起来正常了很多,比起大病时候的胡言乱语,简直有了天壤之别。

    “爹,你说。”叫这声爹,萧布衣倒是发自内心。自从他大病清醒后,萧大鹏又请道士又作法,虽然不得其法,萧布衣却知道,这个爹为了儿子,绝对没有话说。

    “大家都坐。”萧大鹏挥挥手,转头望向薛布仁,“布仁,你说说吧。”

    “其实是这样,”薛布仁显然已经想好了措辞,“布衣,我们当初也吃过皇粮,做贼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萧布衣静静倾听,只是点头。

    “布衣,其实我们都明白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的道理,你就算强煞,迟早也有意外的时候,寨主为了大伙着想……”

    萧布衣径直道:“你们不想当土匪了?”

    薛布仁愕然,没有想到萧布衣竟然聪明如斯,石敢当却是大声道:“不当土匪,难道去当状元?”

    萧大鹏含笑道:“如果真的去当状元,倒是好事情。不过我想这里恐怕没有哪个有这个本事,赖三才从马邑回来,让他说说情况。”

    旁座站起一人,三角眼,羚羊胡子,看起来活脱脱的一个羚羊。萧布衣知道赖三是个油条,半个山寨人,有交易都会让他去做。

    “马邑太守王仁恭的表亲是我的同乡,”赖三挺直了腰板,如同也有了一官半职,“如果可以打通他的关系,我想我们山寨以后不愁吃喝。”

    萧布衣听到这八杆子打不到的亲戚有些好笑,偏偏赖三煞有其事的兴高采烈。

    来到这里几个月,他虽然没有发花痴的想去当皇帝,可是也从来没有想到为吃喝犯愁。

    毕竟他就算不当土匪抢劫,在这里打猎也不会饿死,赖三看起来踌躇满志,萧布衣却觉得他的志向实在不算太高。

    其实他一直都在疑惑一个问题,自己来到这个朝代能做什么?

    做土匪不过是个权宜之计,他觉得做人还要有更高的追求。

    王仁恭他也知道,那是马邑郡的太守。他听萧大鹏说,此人当年勇猛善战,不过人老了,开始好财贪色。

    他对这个时代所有浅薄的知识都是来自话本演艺,可他还没有笨到不可救药,他明白一点的是,自己如果把演艺话本当作历史来看,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当然,他最初的时候,因为好奇,还是尝试问问隋唐好汉李元霸和宇文成都,在他的知识体系中,这两位都是隋唐的大英雄,十八条好汉排名前两位,一个拿着几百斤的大锤子,另外一个拿着什么凤翅镏金镗,却是宇文阀宇文化及的儿子。

    不过不知道他们是没有成名,还是没有出生,反正这里的人一无所知,在别人没有疑心之前,他已经小心翼翼的移开这个话题。

    可无论有没有李元霸和宇文成都,萧布衣却再清楚不过一点,隋朝是个短命的王朝,李唐很快会取而代之。

    在赖三还在考虑抱王太守大腿的时候,萧布衣已经想到去找李渊。在他们还在想着混饭吃的时候,他已经想着搞个金饭碗再说。

    这当然就是远见,不过他的远见却是以历史发展为根基。

    旁人并不知道萧布衣的念头,石敢当连连摇头,“寨主,我只怕这个王仁恭不好相与。他是官,我们是贼,他不找上门来,我们如何又能送上门去?”

    萧大鹏点头,“敢当说的也有道理……”

    赖三看到萧大鹏有些动摇,不由着急,“寨主,时隔多年,王仁恭早无当年之勇,老迈昏庸,何况没有和我们打过交道,又记得我们是谁,更何况有谁会和钱财过意不去?”

    “布衣,你的看法呢?”萧大鹏有些期待。

    “我?”萧布衣摇摇头,“其实这些你们决定就好,我是悉听尊便。”

    薛布仁接道:“布衣,其实大家这都不过是个想法,你在山寨也有威信,如果蓦然放弃打劫,我只怕他们有意见。”

    萧布衣这才明白几位当家的意图,年纪大的就要求稳,其实他们主意已定,只是怕其余的兄弟年轻气盛,不想去做生意,找自己来这里,不过是想让他说服别人。

    “我只想问,如果不打劫,我们准备做什么买卖?”萧布衣问了一句。

    “贩马。”薛布仁脸露喜色,“我和寨主商量过,世道将乱,烽烟四起,如果有来源去处,我们定能衣食无忧。”

    萧布衣心中一动,觉得薛布仁说的大有可为,他来到这里,才觉得人力渺小,有如草芥,他虽然能够预知未来,可是无力回天。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占卜算命的还是潦倒如洗,因为他们就算真的知晓天命,却只能安于天命,妄图改变命运看起来是个很滑稽的念头。

    不过就算改变不了大势,修修补补还是大有可为,历史上虽然没有记载他萧布衣这个人物,但是没有说他萧布衣不是个成功的商人。如今乱世,过几年更是大动干戈,如此说来,贩马倒是个油水充足的行当,想到这里的萧布衣也来了兴趣,“没问题,若有门路,我来说服他们。”

    薛布仁和萧大鹏互望一眼,颇有喜意,征询的目光望向焦作石敢当两人,“不知道两位兄弟意下如何?”

    石敢当犹豫下,“我没有意见。”

    焦作却是大摇其头,“寨主,男儿志在四方,如今正逢乱世,也是男儿建功立业之时。如今山东王薄,江淮杜伏威,瓦岗翟让,哪个不是振臂一呼,从者云集。我们躲到这里已经是让人耻笑的事情,如果此刻起事,不见得不如他们,搞什么贩马,说出去有什么面子?”

    “古人有云,士农工商四民者,国之石民也。”萧大鹏说了一句,苦口婆心,“想当年陶朱公积资巨万,既能治国用兵,功成身退后,又能齐家保身。史家司马迁都称,忠以为国,智以保身,商以致富,成名天下,试问这种人哪个能小窥?”

    萧大鹏一番话下来,倒是振振有词,颇有道理。他说的陶朱公是谁萧布衣很熟悉,不过人家不认识他,他想要去见陶朱公,估计要再死一次。

    陶朱公就是范蠡,施展美人计灭吴兴越之后,激流勇退,和西施隐姓埋名,泛舟五湖,文能治国,经商后却是富甲天下!

第四节 磨刀

    

    萧布衣知道是知道,可是有些诧异萧大鹏说的头头是道。

    因为他渐渐发现这个老爹萧大鹏外表虽然威猛,却是文识广博,心细如发。

    见到山寨的头领有分歧,萧布衣并不调停,因为他不够资格。

    笑着站了起来,萧布衣摊摊手,“那你们先商量,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他既然表明了支持态度,众人并不拦他。萧布衣才出聚义厅,胖槐和莫风已经走了过来,亲热的勾肩搭背,“少当家,寨主什么事?”

    “他说你们最近表现很出色。”萧布衣微笑道。

    “那有什么奖励?”莫风口水流了下来。

    “有,去马厩喂马。”萧布衣半真半假。

    “胖槐劳苦功高,这个奖励给他吧。”莫风慌忙道。

    胖槐直翻白眼,岔开话题,“少当家,女人,女人……”

    “女人怎么了?”萧布衣这才记起还有个战利品,想起了那个女人的惊艳,也是怦然心动。

    “女人在你房间。”胖槐指手画脚,“我带少当家过去?”

    萧布衣白了他一眼,“你觉得我会不知道自己的屋子在哪里?”

    他话一说完,转身上山,胖槐一把拽住,“少当家,我看你又犯病了,我可以和你打赌,你的屋子绝对不会在山上。”

    “怎么赌?”萧布衣止住脚步,“你赢了给你奖励,你输了就把奖励给莫风?”

    胖槐只能叹气,“少当家,我最近头脑很糊涂,你住的房间好像是在山上。”

    萧布衣笑了起来,大踏步向山上走去,胖槐看着萧布衣的背影,只能挠头,不解向莫风道:“莫风,少当家去山上干什么。”

    “吃饭。”莫风没好气的说了一句,消失不见。胖槐有些茫然,挠挠头,喃喃道:“好像吃饭的地方在山下?”

    山势渐行陡峭,四周林木浓郁,怪石林立,劲风一吹,难以立足,地势看起来颇为险恶。

    萧布衣不以为意,一路疾驰,额头冒汗,微微有些气喘。

    一口气奔到山顶对他而言,任务多少有些艰巨,只是他比谁都明白,自己挑战的就是自己,相对几个月前而言,别的不论,他的体力已经强健了很多。

    等到奔到山顶的时候,萧布衣一屁股坐了下来,气喘如牛,目光已经盯在一棵树上。

    那颗大树就算几人双臂环绕都不能合拢,看起来也有些年头,放在他那个年代,怎么说也要用个绳子围起来,上面挂个牌子,写着什么什么木,国家二级保护植物。

    可是到了这里,这种树就和满地的牛粪一样,有的是!

    这棵树和旁边的大树没有什么区别,如果说唯一有点区别的是,树上长了一把刀。

    萧布衣望着那把刀,嘴角有了苦涩。他是少当家,怎么说也会两下,不过也仅限两下而已。

    除了马术和箭法,他找不到自己比别人强在哪里。

    改革吗?怎么说他也是社会主义新人,只是恐怕不等改,隋朝就已经灭亡,更何况谁都说杨广是个昏君,昏的不能再昏,只对女人感兴趣。李渊听说也是个酒色之徒,搞不懂为什么能取得天下,李世民好像很不错,可等到唐朝去改革,好像远了点。而且他就算想改,别人是否听他的还是问题。

    行医吗?都说不为良相,愿为良医,自己看来不是良相的样子,只能向良医发展,但自己有个头痛脑热的还要去找山寨的神医。神医很神,随便上山上找点野草枯藤回来,很权威的样子,萧布衣也有些艳羡,只是看他熬成大大的一碗汤,众人喝下去,时灵时不灵的时候,他也就打消了跟他学医的念头。

    搞发明创造?好像小打小闹还行,可是真的动真格,他就算有理论,也没有实践的工具。他倒想发明个电脑,争取让泱泱华夏成为世界上最早发明电脑的人,比你该死算个屁,中国早在千年前就已经发明出世界第一台电脑。这个创意想想就很激动,可是不要说什么二级管三级管微电子集成工艺什么的,就算是电,好像只能管雷公去借?

    无奈的摇摇脑袋,不再多想,萧布衣站了起来,走到大树前,拔下那把钢刀。

    刀当然不是树上长出来,而是他留在这里。

    这几个月来,他遍阅山寨的群豪,发现他们也都会两下子,可就算从他的眼光来看,那些人也不算高明。

    他从别人身上学来几招,又从萧大鹏身上学点马上功夫。可是他能够做到什么人马合一,却做不到人刀合一。

    天天奔跑到山顶,劈出一千刀,这是他给自己定下的任务。

    虽然不见有成效,可是他没有别的办法。

    如今过了几月,他刀法倒不见得高明,可是腿劲臂力都是有所长进,这让他有些心安。

    求人不如求己,这是他一贯的风格。

    钢刀在手,萧布衣凝神静气,挥刀就砍,大树转瞬木屑横飞。他一口气砍了足足五百多刀,已经是大汗淋漓,手臂酸麻,却不止歇。

    他知道人体有个极限,突破即能有所长进,如若不成,就为限制。

    等到砍了七百一十二刀的时候,他这才歇了口气,那一刻只想倒地就睡,可喘息未定,还是坚持砍完千刀之数,这才作罢。

    坐到地上,喘息不平,大汗淋漓,萧布衣心中苦笑,自己如此功夫,算得上十足的笨功夫,可是笨功夫总比没有功夫的要强。

    等到下山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日头从对面的山头落下去,染红了半边天空。

    萧布衣心有所想,却是不由自主的来到自己房前,推门进去的时候,还没有多想,听到女人的一声惊呼,这才清醒过来,下意识的退后一步,关上了房门。

    转瞬醒悟过来,这是自己的房间,并没有走错。再次推开房门,听不到惊叫,只看到那个女人躲闪在房间一角,惊惶的望着自己。

    萧布衣再次有种惊艳的感觉,女人衣着朴素,小袖高腰长裙,腰间一根丝带束裹,盈盈一握。

    长裙系到胸部以上,丝带相系,更显女子俏丽修长的身段。女人发髻平云重叠,肤白如玉,脖颈修长,双眸黝黑发亮,有如黑漆一般,更加衬托出她美的动人心魄。

    长裙虽然还算完整,却是多有勾破,露出里面淡青亵衣,萧布衣不想多看,移开目光。

    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君子,可是也不觉得自己是个小子。

    他迫不及待的向众人宣布这是自己的女人,并非几个月不近女色,色心大动,却是多少出于保护的心理。

    “你不用怕。”萧布衣微笑道:“我是个好人。”

    女人不语,望着萧布衣的眼神很是古怪。

    萧布衣发现好人的概念并不成立,她亲眼看到自己杀人如麻,这样的人怎么算是好人?

    “你是哪里人?”萧布衣席地而坐,这也算入乡随俗,山上的人大多如此的习惯。

    女人还是不发一眼,谨慎的望着萧布衣。

    萧布衣心道,看起来你不是我的女人,而是我的敌人,“突厥人为何抓你?”

    “他们抓人要理由吗?”女人终于说了一句话,声音柔软,很是动听。

    萧布衣觉得也是,突厥兵比他们马匪还蛮横,杀人抓人都不讲理由。

    “那你叫什么名字,让我有个称呼?”萧布衣又问。

    “韩雪。”女人终于正式回答了萧布衣一个问题。

    “韩雪?很好听的一个名字。”萧布衣喃喃自语,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吃饭了吗?”

    他口气随便,甚至可以说是随和,韩雪警惕的眼神终于有了些和缓。她的举动很正常,虽然才脱虎口,可是又入狼窝,她一个弱女子实在做不了太多的事情。

    听不到韩雪的回答,却听到她肚子咕噜的叫了声,萧布衣一笑,站起来推门而出,已经向山下走去。

第五节 要了我后请放了我

    

    韩雪心中忐忑,本来以为萧布衣进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迫不及待的占有她。

    她知道自己命运早定,没有想到萧布衣没有急色,反倒推门出去,虽然让她更是不安,却暂时放下了心事。

    忍不住的推窗望过去,韩雪目光柔和了很多,这个人看起来虽然不是个好人,但是最少还像个男人。

    关上窗子坐下来的时候,韩雪从怀中掏出半块玉来,怔怔的望着,双眼一闭,珠泪顺着白玉般的脸颊落了下来。

    等到睁开眼睛的时候,韩雪脸上已经有了坚毅的表情,喃喃自语道:“无论如何,我一定要逃出这里。”

    她没有等了太久,房门一响,萧布衣又推门走了进来。

    韩雪慌忙把半块玉藏了起来,萧布衣施施然的走进来,手中提着一个篮子,微笑道:“看来你我的运气不错,山下的厨房还有饭菜。”

    萧布衣伸手掀开篮子上布盖,一股香气扑鼻而来,韩雪暂时忘记了逃走,竟然食指大动。

    山寨的伙食看起来竟然很不错。

    她这一天是颠簸流离,出虎口,入狼窝,饭都没有吃上一口,早就饿的不行。她被抢到山寨,又是不敢出门,只能惴惴的等待不可揣摩的命运,所有的人都是不同的面孔,一样的狰狞,只有眼前的这个人,看起来让她稍微有些心安。

    只是看到他疾驰而来的勇猛,长弓一指的彪悍,韩雪做梦没有想到这人没有了弓箭,竟然温文尔雅的读书人一样。

    萧布衣从靴筒拔出一把短刀,从篮子中拿出一条烤野猪的前腿,竟然还有热气,带着浓郁的香气。

    伸手割下一块肉来,递给了韩雪,又从篮子中拿出一个盐碟,递给了韩雪,“沾点盐好吃一些。”

    韩雪有些感动,她向来见到的都是呼喝暴躁的男人,像萧布衣这样细心体贴倒是少见。接过盐碟和肉块,吃了几口,竟然滋味鲜美,口齿留香,韩雪也是饿的狠了,一块肉转瞬已经吃的精光。

    不等她求,萧布衣已经又割了块肉递了过来,“慢慢吃,不着急”

    韩雪心中一暖,突然想起了什么,“我还不知道大爷的名字。”

    “大爷?”萧布衣愣了下,“他们都叫我萧布衣,或者是少当家。”

    “萧布衣?”韩雪不知道萧布衣的深意,喃喃念了几遍,默默的吃肉。

    二人都是无言,萧布衣看着韩雪的侧面,只觉得美不胜收,秀色可餐,倒是吃的不多。

    韩雪吃了两块肉后,谢绝了萧布衣的好意,只是坐在一旁地上的席子上,等到萧布衣吃完,主动的起身收拾残羹冷炙。

    萧布衣心道,看来古代女人比自己那时候的女人要勤快很多。韩雪收拾完碗筷,见到萧布衣脱了靴子,心中一颤,起身打了盆水进来,放在萧布衣脚下,弯腰下来,低低的声音,“少当家,累了一天,我来服侍你洗浴。”

    萧布衣倒是有些不习惯,足浴他当然也做过,可是这么漂亮的女人给他洗脚,还是让他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古代虽然不方便,还是有古代好处的,萧布衣心中叹息,以前忙忙碌碌,东奔西走,哪里想到人生还有宁谧的时刻。

    双足浸入水中已经很是惬意,当韩雪轻舒玉腕,真的细心的帮萧布衣洗起脚来的时候,萧布衣舒服的简直晕了过去。

    萧布衣不知道这个时代的女人是否人人都如此,只是觉得素手触脚滑腻,温柔一片,虽然没有什么按摩舒爽,却也是妙不可言。

    一股股女儿的幽香传到鼻端,萧布衣轻轻的叹息一声,只觉得人生如此,已经别无他求。又觉得自己有些胸无大志,萧布衣摇摇头,睁开眼来,突然发现两滴水珠落了下来,滴入水盆,荡起不为人察觉的涟漪。

    萧布衣心中一颤,知道那是韩雪的眼泪,不明白她为什么哭,如果她觉得委屈,为什么还要主动为个男人洗脚?

    等到韩雪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没有了泪水,出去倒了水,韩雪压低了声音,“萧爷,我们休息吧?”

    萧布衣从来没有想到二人的进展竟然如此迅疾,按照他的想法,韩雪多半是抗拒为主,最不济也是半推半就,没有想到还是古代女人直接,大方,干净利索。

    “那就休息?”萧布衣反倒有些犹豫。

    韩雪轻结罗裙,并未褪下,露出胸口一抹玉肌。萧布衣眼珠子虽然没有掉出来,却也是不能移开目光。

    看到萧布衣的眼神,韩雪一咬牙,手抓罗裙跪了下来。

    萧布衣一愣,“你做什么?”

    “我只求萧爷要了我之后,放了我,不然我死也不从。”韩雪斩钉截铁,再不犹豫。

    萧布衣才升起的热情顿时熄灭,搞不懂这女人的意思。

    “求萧爷成全。”韩雪轻咬贝齿,可谁都能看出她的决绝。

    “为什么?”萧布衣彻底糊涂。

    “因为我的族人等我去救命。”韩雪眼泪流淌了下来,“萧爷,求求你可怜我,要了我后放了我。”

    “哦。”萧布衣应了一声,有些恍然。看着韩雪的梨花带雨,萧布衣心中有些不忍,起身走到床前,躺了下来,“都累了,睡吧。”

    他这个睡倒没有其他的含义,人才一倒,鼾声已经响了起来。

    韩雪愣在那里,反倒不明白萧布衣的含义。

    依照她的想法,想要安然无恙的走出这个山寨,那是绝无可能。既然如此,退而求其次的办法就是,以自己的身体作为条件,求这个少当家放了自己。

    可是这招也算是哀兵之计,谁也说不准萧布衣是否守信,和韩雪春风一度后会不会更加不放她走,但是她除此之外,已经别无他法。

    她却没有想到萧布衣拒绝了她,并没有借机占有她,这让她第一次对萧布衣有种复杂的感觉,他看起来不但是个男人,还是个真正的男人!

    萧布衣假寐的功夫,心中其实很不是滋味。除了猪,很少有谁能睡的这么快,他承认自己刚才的确想要占有韩雪,他不是柳下惠,可是他最少还是个人,他不会乘人之危!

    做爱不就是做爱做的事,如果一方痛苦的来忍受,那他倒觉得和**没有什么两样。

    他显然不是那种人。

    看到韩雪的泪水,他其实已经有些心软,她用身体来换取自己的自由,无论如何,这已经不能让他忽视,可是就这么放了她,山寨的人会怎么说,是否会觉得他疯病发作?

    感觉到韩雪的迷惘和喏喏,眯缝着眼睛看她缩在角落,无力的坐在席子上,萧布衣心中叹息,已经打定了主意。

    一夜无话,韩雪感觉到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自己身上的时候,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却发现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盖了一层棉被,不由一惊。

    霍然扭头,发现床上已经空空如也,萧布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韩雪望着身上盖着的棉被,不由狐疑不定,想到萧布衣所做的一切,百感交集,竟然痴了。

第六节 名将

    

    萧布衣早早的起床,看到韩雪小猫一样的蜷伏在地上席子一角。

    她是过于劳累,抓着衣角保护自己的样子,却已经熟睡。她看起来其实什么都不能保护,柔弱的和早春鲜花一样,萧布衣只要动动手,他就能占有这个女人,不负责任。

    清醒的韩雪娇艳欲滴,熟睡的韩雪却是清纯柔弱,让男人见到,不由想入非非。

    终于还是控制住自己的念头,萧布衣不觉得自己伟大,只是他要恪守自己的准则。

    轻轻的为韩雪盖了被子,萧布衣无声无息的走出了木屋,呼吸点新鲜空气,先去做了下早课,跑到山巅劈个一千刀再说。

    虽然知道刀法肯定丑陋难看,可是最近挥刀砍出,倒也虎虎生风。萧布衣乐此不疲,知道笨鸟先飞的道理。

    现在多练一刀,将来有难的时候,说不定就会救自己一命。

    下了山后,萧布衣又是浑身是汗,走到山间溪水旁边大略擦洗下,想到韩雪,嘴角浮出一丝微笑,暗想这个时候送桶清水过去,不知道韩雪会感谢他还是诋毁他?

    山寨靠山环水,虽然没有他那个时代的方便,却也清新自然,别有一番风味。

    洗浴完毕,仔细想了下,萧布衣决定还是找他转世的那个爹萧大鹏商量一下,放了韩雪。

    萧布衣到了山寨,自然要遵循山寨的规矩,他抢先画地为牢,把韩雪当作自己的私有财产,这不会有人反对。

    但他虽然是少当家,放了女人毕竟不好擅自做主。这就和你不吃干粮,但是也不能丢掉浪费一个道理。

    才到聚义厅,一个人已经匆匆忙忙的冲了出来,差点撞在萧布衣身上。

    萧布衣一把扶住,“胖槐,什么事?”

    “寨主正要找你。”胖槐有些惊喜,“布衣,起的这么早,我们还在犹豫是否叫你。”

    萧布衣知道他们的暧昧之意,只能微笑,“日上三竿还早?”

    “昨晚累不累?”胖槐压低了声音,一脸的坏笑。

    萧布衣抹把额头上的汗珠,“你没有看到我现在还是浑身是汗?”

    胖槐肃然起敬,“少当家,虽然憋久了,但还是要保重身体,日子还长。”

    萧布衣佯怒捶了胖槐下,“多谢提醒。”

    二人嘻嘻哈哈的走进了聚义厅,看到众人都是脸色郑重的望着自己,也收起了笑脸,“来晚了,见谅。”

    山寨没有些穷规矩,很多都是以商量为主。

    “布衣,你来的正好。”众人都是体谅的表情,二当家薛布仁更是热情理解,“其实我们本来准备让你休息几天,可谁让能者多劳呢。”

    萧布衣心道,还休息个屁,昨晚睡的再好不过。

    “又准备出去打劫?”萧布衣随口问了句。

    在座的除了萧大鹏,薛布仁,还有焦作,石敢当,赖三等熟悉的面孔,莫风胖槐也在,基本算是山寨的老中青三代能够说话的人都在这里。

    薛布仁拍拍萧布衣的肩头,“布衣就会开玩笑,我们商量一天,终于达成了统一,决定正式开始贩马。”

    焦作石敢当也是点头,“寨主和二当家说的不错,我们既然是当了逃兵,无非是保命,的确没有必要再卷入纷争。”

    萧布衣倒是有些奇怪,搞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转变的如此快捷。

    薛布仁见到他的疑惑,帮他解开了这个悬疑,“布衣,昨晚的时候,山寨又回来一个打听消息的人,听说张须陀大败知世郎王薄在山东,转瞬击溃翟让在瓦岗,杜伏威也是被他逼的龟缩到江淮,休养生息,不敢露头。大隋虽然烽烟四起,起义频繁,不过大隋名将张须陀还在,想必起义军还是不成气候。既然如此,我们商量一下,还是安分守己,闷声发财的好。”

    “他们都是被张须陀一人带军打败?”萧布衣忍不住问。

    “正是。”众人这一刻都是脸色凝重,面有戚戚。

    萧布衣吓了一跳,在他的记忆中,除了翟让那个瓦岗的大当家外,杜伏威和知世郎王薄对他而言,都很陌生。

    可是根据昨天焦作所言,王薄和杜伏威都排在翟让前面,显然在焦作心中,翟让这时候位置只能排名第三。可就是这三个通天的人物,竟然都被张须陀击败,那张须陀岂非称神?

    “张须陀真的这么厉害?”问话的是莫风,也有些不信。

    萧大鹏终于开口,“张须陀此人,谋略过人,兵法如神,最恐怖的就是武功奇高,有万夫不挡之勇,且对手下向来有如兄弟,他的手下向来也是勇猛绝伦,以一当百。当年义军首领裴长才和石子河率兵两万攻至历城,张须陀来不及召集人马,竟然只率五骑出战。”

    “他人马哪里去了?”这次问话的是萧布衣。

    心中却想,张须陀猛是猛,难道勇而无谋,兵士不听他的调遣?

    “那时秋收农忙,兵士都在家里忙于生计。”萧大鹏笑道。

    萧布衣有些疑惑,不知道当兵还要种田,薛布仁却接着解释,“布衣,大隋现在是府兵制,兵士战时出兵,闲时种田,不过当兵可以免除税役,所以还是很多人喜欢当兵。张须陀爱兵如子,所以当时放任手下回家种田。裴长才和石子河就是抓住这个漏洞才会攻打历城。”

    萧布衣点点头,多少有些明白的样子。

    萧大鹏却是继续道:“张须陀身陷重围,杀的血流成河,却如入无人之地,后来城中援兵一至,义军瞬间土崩瓦解,张须陀高强之处可见一斑。你们以后见到此人,切莫招惹。”

    本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众人都是汉子,刀口上舔血,脸色都不会变一下,也很少服人,可是听到张须陀三个字,竟然都是默然,萧大鹏对张须陀甚为推崇,也没有哪个表示不服!

    萧大鹏年纪虽然大了,可是胆子却没有小多少,他甚至可以猎虎伏豹,他能当上寨主,一方面是因为威望,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勇猛。可就算这个人物提及张须陀来,也是慎重中带有尊敬,敬畏带有凛然。

    萧布衣听及萧大鹏的描述,悠然神往,心道辣块妈妈,这可是真人真事,并非杜撰,张须陀和TND的诸葛亮有的一拼。人家诸葛亮是空城计,他倒是空城,计都不用。

    望着众人的凛然,萧布衣心中没有畏惧,只有好奇。陡然心中有了豪情,做人不能comN,可是做人当做张须陀,威风八面,让人敬仰。

    目光扫向一旁的众人,发现除了莫风和胖槐一脸茫然不信外,焦作和石敢当竟然也是肃然无语,脸露惊惶,不由更是向往见上张须陀一面。

    “张须陀不关我们行事。”薛布仁终于打破了沉寂,“他现在升官为齐郡通守,领河南道十二郡讨捕大使,掌管河南道官员的升迁,我们远在马邑,和他河水不犯井水。更何况我们现在不做马贼,改行马贩,他倒应该鼓励我们才对。”

    众人干笑几声,都不觉得好笑。

    萧布衣却是打破尴尬,“既然贩马,马源出货显然都要打通。我想现在烽烟四起,出货方面倒是不成问题,要考虑的只是马源。”

    薛布仁一拍大腿,满是高兴,“布衣就是聪明,一语道破关键所在。这几个月来,我们才发现布衣竟然有养马的天赋,如此一来,无疑解决个天大的难题……”

    众人都是点头,深以为然。贩马听起来简单,可是真做起来,也有不小的难题,首先就是马病一事,不知医治那可是老本都亏进去。

    萧布衣大病一场后,山寨所有的马匹倒是全部的精神抖擞,好像萧布衣替它们病了一场。

    他们当然不知道附身萧布衣之人别的能耐不强,要说骑马驯马养马挑选马匹,那绝对是一等一的功夫。

    萧大鹏和薛布仁别的生意不做,单单选中的贩马,固然是从长远考虑,可是萧布衣的本事却让他们有了莫名的信心!

第七节 前景光明

    

    望着众人期许的目光,萧布衣知道得拿出点本事出来,不然不要说年轻一代不服,就算焦作和石敢当这些人以后都有芥蒂。

    无论做什么,齐心最重要,不然只是内部消耗,就会让你疲于奔命。

    好在让他取天下对他而言是个难题,可是让他养马,那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如果说是马源,不问可知,”萧布衣说道:“草原那面马力强悍,不可多得。昨天抢回来的十几匹战马虽然不起眼,可是已经比我们山寨的胜过一筹,现在只差去草原那面寻求马种。如果有上好马种,这里三不管地带,地势开阔,大可以寻觅一处养马谷地,自己繁衍马匹,源源不绝,这才是长远之道。”

    “山寨不行吗?”薛布仁问。

    “不行。”萧布衣摇头,“此处退却方便,却是不好坚守,我们养马是长远之道,肯定要固守一处,不能轻易让人来到。”

    看到众人都是面面相觑,萧布衣有所不解,“怎么,我说错了什么?”

    薛布仁叹息一声,“你没有说错,但是你说的比我们想的要远很多,我和你爹只是考虑从突厥找到些部落疏通,然后买马去中原买卖,可是你的打算好像更好。”

    萧布衣看到众人有些崇拜的目光,不由好笑。他是个马术师,可是涉猎的范围相当广泛,而且对马这种人类最好的朋友有着深切的喜爱。所有的一切对他而言都是轻车驾熟,反倒没有从生意买卖的角度来考虑。

    “买马还要钱财,可是养马只要经验和草就行。”薛布仁越说越激动,“像布衣这样的做法,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自己养马的打算显然更好。”

    “不过自身养马需要最少三年准备时间。”萧布衣提醒道:“从母马受孕到生出幼马,可以征战,至少要三年的时候,不过我们可以采用梯队交叉繁殖的方法,三年后才会源源不绝的产出战马。所以如果从长远打算的话,当然选择适合养马的场地,自己发展为主。不过要从近期考虑,要想打开市场和做出品牌……”

    “打开市场什么意思?”胖槐忍不住的问,“还有少当家,品牌又是什么意思?”

    众人都在倾听萧布衣的分析,觉得大有道理,这个少当家不但打劫有一套,看起来养马做生意也是头头是道。

    在听到他说市场品牌的时候,众人其实都是有些茫然,想着他说话的含义。只有胖槐和莫风两人跟着萧布衣久了,知道少当家自从大病一场后,好像神仙做梦点醒一样,不时的冒出点新鲜的词语,难以理解。所以胖槐不耻上问,懒的多想,索性径直问了出来。

    萧布衣这才想起,自己不知不觉的引用他那个时代的营销语言,这里可能有集市,也和市场差不多的本意,但是引申义却是有很大的区别,至于什么品牌,更是让他们费解。到了隋代已经几个月,他基本算是融入了这个社会,说话口气,日长习惯也是尽量模仿,但是思维却是根深蒂固,所以他说到兴起的时候,还会时不时的会以他那个时代的口吻论述。

    不过好在萧大鹏只要他这个儿子,不管他这个儿子胡言乱语,宽容对待,倒让他能有适应的机会。

    认真想了下,萧布衣这才想了一番措辞,“其实我们可以把需求战马的买家想像成一块大饼,我们贩马的人就是吃饼的人,这个大饼就是所谓的市场。”

    他说的简单,这些人都是粗人,频频点头,“原来如此。”

    对于萧布衣异样,老子萧大鹏其实有些担忧,不然当初也不会请来驱鬼的道士。但是看到他言语正常,也就并不多想。寨主老子既然没有什么疑惑,其余的人就算有什么疑惑,也只会烂到肚子里面。

    “可是这大饼的分量毕竟有限。”萧布衣尽量让自己说的更加简单明了,“吃饼的人却是越来越多,我们当然不是第一个贩马,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贩马的人。众所周知,如今朝廷包括中原义军的马匹来源有几种,一种是外域贡马,另外是俘获的战马,另外两种就是集市买卖,最后一种就是中原本地自养的马匹。”

    “少当家说众所周知,你知道吗?”胖槐忍不住的问莫风。

    “鬼才知道。”莫风摇头,“我只知道我们骑的马有的是官马,有的是抢来的。”

    “那少当家怎么说众所周知?”胖槐凝思苦想,不得其法。

    “那个众多半是说他一个人的意思。”莫风只能如此解释。

    胖槐有些恍然,“原来如此,少当家说话就是与众不同,发人深思。”

    萧布衣听到二人的窃窃私语,不由的好笑。

    按理说,他到了山寨几个多月,不会知道这些事情,因为他除了打劫就是按照自己的方法练刀护身,又如何知道马匹来源。

    只是庆幸的是,他对历史没有太深的研究,却对各个朝代的名马来源有所涉猎,这才能说出这番见地。不过名马虽然在史书上有所记载,但是贩马却没有什么名人记载下来,自古以来,很多朝代都是重农轻商,隋代就是其中的一个,短命的来不及记载或者是不屑记载也是情理之中。

    让他汗颜的是,他这一番普通的归纳总结已经让薛布仁连连点头,“少当家足不出户,却能知晓天下大势,实在算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其实以少当家的见识和本领,不必贩马,就算一争天下我都觉得大有可为。”

    众人竟然都是点头,萧布衣却有些头痛,他若是不知道历史,只是听到薛布仁说的几句话,再想到张须陀的威风八面,一时意气心动,加入中原逐鹿也是大有可能。

    可是来到这里几月,他已经明白虽然事在人为,却是事不可为。以他这点浅薄的本领,混个温饱倒是大有可能,贸然的加入反王的行列,当炮灰那是大有可能,因为他萧布衣从未在史书出现过。

    不再讨论造反的问题,萧布衣又回到老路,“贡马是名马,但是显然只有王侯公卿才能乘坐,俘获的战马却是偶然为之,真正要抢吃这块买家大饼的当然是互市买卖,还是中原官马,当然我想,像我们一样想要养马为业的人,已经大有人在。”

    众人都是点头,萧布衣接下说道:“突厥人虽然凶残,可是他们的马种的确是傲视天下,如果要是获取战马,他们当然是所有人的第一买家,我们要抢他们的生意,除了从价格交易方便的角度来考虑,还要争取养出良马名马,这才能吸引别人的眼球,嗯,是注意。我们要不不做,要做就做最好的贩马人。到时候天下大乱,战马供不应求,我们不用求人,让他们来求我们,那是大大的风光,何有颜面无存之说?”

    萧布衣一番言辞下来,就算是焦作都是怦然心动。大隋重农轻商,做买卖的向来都是低贱,他们本是官兵,突然转行贩马,难免有些不算情愿,可是听到萧布衣的慷慨陈词,又觉得前景变的光明,大有可为!

第八节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萧大鹏听到儿子的慷慨陈词,抚髯微笑,老怀弥慰。

    薛布仁本来以为自己苦口婆心的劝服众人,已经大有功劳,听到萧布衣一番言辞,竟然让众人群情耸动,更是佩服,“少当家,本来我还想和寨主打理一切,既然你的主意高明,似乎成竹在胸,不如你来说说以后怎么做。”

    萧布衣目光投向萧大鹏,看到他缓缓点头,不再推搪,“按照我刚才的分析,养马切忌急功近利,我们要从长远,中期,短期三个方面的发展来考虑。首先,赖三联系买家当然势在必行。”

    赖三点头,应了一声。

    黑猫白猫,抓到耗子的就是好猫,虽然赖三老油条一个,可见到萧布衣说的头头是道,面子上也算服他。

    “其次,我们要寻找一处养马的所在,这个地方必须偏僻,隐秘,常人难及,草嫩水美,地势开阔,易于驰骋自然不消多说,”萧布衣侃侃而谈,意兴飞扬,“易守难攻也是很重要一点。我想从今日开始,大伙都劳累些,四处开拔,寻找需要的场地。”

    说到这里的萧布衣有些感喟,这个时代虽然落后,可实在有着太多未经开垦的土地,如果在他那个时代,找这种地方并不容易,可是到了这里,并非难事!

    众人连连点头,静静倾听。

    “再次,我们要去草原寻找优秀的马种,顺便收购适龄马匹,暂时应付眼下的局面。”萧布衣当仁不让,“选马肯定我去,只是突厥兵凶狠残忍……”

    “这个布衣不用担心。”薛布仁显然也有过研究,“如今突厥分为东西两块,以游牧为主,和我们打交道的是东突厥。他们居无定所,中间夹杂众多部落,却是貌合神离。中原到草原贩马的人不少,危险当然也有,不过只要和当地的部落酋长打好交道,应该大有可为。我和寨主商量,准备找些这方面的人手,最好是本地人来试探路线。”

    “既然如此,我们还等什么。”萧布衣笑了起来,“那我们兵分三路,赖三寻找买家,我和莫风胖槐他们寻找牧场,就由几位当家先联系突厥方面,各位意下如何?”

    众人都是点头,认为萧布衣建议大为合理。

    萧布衣走出聚义厅的时候,见到萧大鹏跟在身后,放缓了脚步,见到他犹犹豫豫,索性站住等候。

    “布衣。”萧大鹏干咳一声走了过来,“养马是重要,可是为父老了,也想抱个孙子。”

    萧布衣为人不笨,可也半晌才明白萧大鹏的意思,这才想起自己本来是想和父亲商量一下,要让山寨放了韩雪,只是没有想到父亲这么的迫不及待,如此一来,反倒让他不好说什么。

    “听莫风说,你的房间昨晚没有什么动静?”萧大鹏看到萧布衣脸上发热,重重的拍拍萧布衣的肩头,“是否女人不听话?”

    “她很听话。”萧布衣只能顺着萧大鹏的意思,恨不得掐死莫风。

    “哦。”萧大鹏笑笑,“我知道你肯定觉得为父管的有点宽,只是听说女人长的还不错,如今在山寨,女人真的比好马要少,你要好好看管才好。”

    “多谢老爹。”萧布衣有些郁闷,知道老爹点醒自己什么。

    自己本来应该入乡随俗,昨晚表现看来斯文的不像土匪,而像状元。

    老爹晚上显然不放心他这个儿子,这才找人听房,僧多肉少,好不容易有了个好女人,老寨主当然希望儿子不要错过,能马上生个孙子下来那是更好。

    望着萧布衣远去的背景,萧大鹏目光转动,不知道想着什么。

    等到回转身来的时候,发现薛布仁就在身后,萧大鹏吓了一跳,“薛老弟,你怎么和鬼一样?”

    “大哥难道不觉得布衣改变了很多?”薛布仁倒是开门见山。

    萧大鹏摸摸胡子,脸上露出宽慰的笑容,“是祖上庇佑,这才让布衣转危为安。薛老弟,你觉得今天布衣说的怎么样,我本来也是心中没底,听这小子一说,倒觉得大有可为,布衣突然会养马,这肯定也是祖上的意思。”

    “布衣说的头头是道,单论贩马,那是没有任何问题。”薛布仁听起来话中有话。

    萧大鹏果然皱了下眉头,“薛老弟你想说什么?”

    薛布仁叹息一口气,“大哥,布衣要是浑浑噩噩,我也绝对不会旧事重提。可是他大病一场后,换个人一样。你说萧家祖上庇佑,我却觉得是萧家祖上显灵,想让萧家重振旗鼓,这才假手布衣……”

    “不要说了。”萧大鹏低声说了句,四下望了一眼,有些谨慎。

    “事隔多年,大哥还是如此谨慎,其实焦作他们说的未尝不是道理……”薛布仁显然不肯放弃。

    萧大鹏的大手已经重重的拍在薛布仁的肩头,“薛老弟,你当然知道我给儿子起名布衣是什么意思!”

    薛布仁一愣,半晌才道:“我知道大哥只想让布衣这孩子做个平常人,这才起名布衣。”

    “你说的不错。”萧大鹏叹息一声,“就算贵为王侯,又能如何?还不是伴君伴虎,朝不保夕!薛老弟,我知道你志向远大,屈居在山寨有些不甘,你若想走,我绝不留你,可是萧家的事情,我不想再提。”

    “大哥……”薛布仁叫了一声,见到萧大鹏脸色决绝,只好道:“大哥言重了,布衣若是想取天下,我定当竭尽全力,可布衣若是贩马,我也不说二话。”

    “如此最好。”萧大鹏望了一眼四周,这才吩咐道:“薛老弟,以后这件事情提也不要再提,尤其是在布衣的面前。”

    薛布仁缓缓点头,脸上却有了一丝无奈。

    萧布衣回转木屋后,见到韩雪坐在床上,蹙眉沉思,那股忧虑竟然别有风味。

    萧布衣不能否认韩雪长的的确不错,比起他那个时代的美女,更胜在天然典雅。

    看她玉容不展,轻蹙蛾眉,萧布衣有些替她发愁,这倒是真应了一句,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只是这位成为压寨夫人倒是迫不得已。

    韩雪抬头望见是他,低低的说了一声,“少当家。”

    “对了,你是哪里人,你说的什么族人又是怎么回事?”萧布衣突然想到昨天韩雪所说的族人,难道她竟然也算突厥人?

    韩雪心中涌起一丝希望,昨晚她只是略微提及,看到萧布衣毫不起劲,也没有细说。今日萧布衣提起,难道事情有了转机?

    “少当家,我其实不是中原人。”韩雪左思右想,终于决定实情相告。

    “哦,听你说话倒是听不出。”萧布衣有些诧异,因为从韩雪的衣着看起来,和他们没有什么两样。

    这里民间说话倒是随意,没有太多的之乎者也,来到几个月,萧布衣的融入倒是不成问题,但是据他所知,突厥人的语言好像和这里完全不同。

    “其实我只能算是半个突厥人。”韩雪脸上一丝伤感,“当初文帝在位,启民可汗也在世的时候,可汗时常入朝进贡称臣,迁居京城居住的突厥人也不在少数。我父辈因为仰慕华夏文化,娶了中原的女人,又最早的迁居西京,所以我说话和你们没什么两样。”

第九节 下蛋的母鸡

    

    韩雪伤感起来,也是别有韵味,她本来就是个美女,蹙眉惶惶显然惹人恋爱,要是东施捧心,估计早就拳头棒子一块过来。

    “那你现在怎么回事?”萧布衣欲言又止。

    韩雪脸上露出悲愤,“启民可汗在世的时候,处事柔和,虽然对大隋天子称臣进贡,可是突厥内反倒和睦相处,相安无事……”

    “但自从几年前启民可汗过世,他儿子始毕可汗即位,逐渐的露出狼子野心。始毕可汗本来是个雄心勃勃的人,想要一统突厥,更是因为如今圣上好大喜功,穷兵黩武,再加上圣上三征高丽不成,民不聊生,多有积怨,让他起了轻视之意……”

    “始毕可汗因为轻视大隋,所以时刻想着南下入侵,突厥本来各部落相安无事,他却纵容彼此侵并斗狠,我族人向来势弱,如今更是苟且残喘!我人在西京,牵挂族人,这才准备回转族里,没有想到才出马邑不远,因为穿着是中原女子的缘故,所以被突厥人抓个正着,我本来带有老奴,可是被他们不由分说的杀死……”

    “我被他们抓住,因为会突厥语,所以谎称认识一个部落的酋长,他们这才犹豫不定,要带我去求证。可如果不是你们,此刻我恐怕成为他们的妻妾奴仆……”

    萧布衣听着这里面的关系错综复杂,大为头痛,只知道原来突厥的大首领和大隋交好,现在继任的大首领看不起杨广,突厥部落不停的内斗,这个韩雪是抱着大无畏的精神回来拯救族人。

    突然想到个问题,萧布衣忍不住的问了出来,“你不过是个女流之辈,手无缚鸡之力,还没有到了部落,已经两次被抓,你又有什么能耐拯救族人?”

    韩雪脸上涌起一丝红晕,垂下头来,并不言语。

    萧布衣望了她半晌,若有所悟,喃喃道:“女人最厉害的本钱其实就是本身,你貌美如花,体态端庄,想必已经准备以身做饵,攀上一颗大树,然后联合大树,振兴部落?”

    韩雪螓首微颤,难以置信的抬起头来,“都说中原人杰地灵,权谋远非异域人可比,我在西京的时候,已是大为赞叹,可是没想到……”

    她想说什么,终于忍住,萧布衣却已经接了下去,“你没有想到就算边陲不起眼地方的一个土匪,竟然也有脑子?”

    韩雪想说的正是这个,听到萧布衣闻弦琴知雅意,有些诧异的望了他一眼。

    “不是有脑子,而是聪颖过人。”韩雪真心道:“我知道哪里都有好人,也有恶人,当初我被他们抓住的时候,只想一死了之。萧爷,可是我没有想到会能碰上你。被你们挟持到山寨的时候,我真的忐忑难安,可是昨夜你,”说到这里的韩雪面色潮红,情虽未动,却已经真心真意,“我知道你是好人,可我不敢奢望让你就这样放我,我只求你要了我之后,然后让我回去再拯救族人。”

    萧布衣听韩雪的口气,就知道她在族内有些威望,心中一动,“你好像在族中有些威信?”

    韩雪心中一凛,察觉到自己说的有些太多。

    本来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若是寻常的小贼,韩雪绝对不会透漏自己的身份。可凭借女人的直觉和一日的相处,她认定萧布衣不是常人。

    她族内危机重重,她回转心切,这才孤注一掷,说出实情希望博得萧布衣的同情,可是看到他若有期冀的样子,反倒让她有些后悔透露真相。

    如果萧布衣认为她韩雪是奇货可居,狮子开口,那自己非但不能回转族里,恐怕还会凭添麻烦?

    “你们是哪个部落?”

    萧布衣其实没有想的韩雪那么多,他只是觉得山寨如今还是两眼摸黑。萧大鹏和薛布仁虽然说是去打通马源通道,可是从他们犹豫的眼神就能够看出来,他们心里没底。

    眼下有这个土生土长的突厥人不知道利用,那可真是土鳖。

    看到韩雪有些犹豫怀疑的目光,并不回答,萧布衣突然醒悟,微笑道:“你应该知道,你是我的战利品,如果你们草原碰到这种情况,肯定也不会平白放手?”

    韩雪轻咬贝齿,脸色苍白,“那少当家的意思是?”

    “我们最近想贩马,”萧布衣径直说明用意,“如果你们在马源的地方帮助我们,我倒可以考虑和我爹说一声,或许可以送你回去。”

    韩雪眼前一亮,“当然可以。”

    “不过事情急不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萧布衣苦笑道:“你要想顺利的回去,首先要和我做出戏。”

    “做什么戏?”韩雪有些茫然。

    “昨天太过安静些。”萧布衣望着眼前这个美人,想着就要飞走,没时间交流感情,也有些遗憾。

    可他怎么说也是个现代人,知道你情我愿的重要性,强迫人家上床,逼良为娼,他最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我老爹总觉得你好像不服管教,对你多有戒备。如果你要跟随我去草原寻找马源,借机回转族内,首先要满足两个条件。”

    “哪两个条件?”韩雪面色潮红,一颗心砰砰大跳。

    “第一,你要证明自己有用,可以帮上手,第二呢,我想你也应该明白。”

    “明白什么?”韩雪涨红了脸,隐约想到了什么。

    萧布衣却是出乎不易的伸手掐了下她的大腿,韩雪猝不及防,大叫了一声。

    萧布衣这下掐的并不算痛,但是太过突然和直接,韩雪心中惶惶,以为他要侵犯自己,霍然站起。

    “这样就对了,”萧布衣笑了起来,“你要记得,不会下蛋的母鸡和不会打鸣的公鸡,都是被宰的对象,你要是想要早日回去,会叫那是必须的本事。”

    韩雪不知道还有这种事情,不由心中忐忑,哭笑不得。

    接下来的几天,萧布衣带着胖槐和莫风,还有一帮兄弟四面出击,寻找优良的牧场。

    其实在这个地方,草肥水美的地方倒是比比皆是,可是要找到易守难攻的牧场,倒不是容易的事情。

    不过萧布衣并不放弃和轻易放宽条件。

    他知道挑选牧场虽然算不上一辈子的事情,却是极为重要,如今乱世,他可不想费尽心血壮大的牧场却为他人作嫁。

    胖槐和莫风都在他身后窃窃私语,一脸坏笑。

    萧布衣已经放马向西驰骋了一天,这里已经算是突厥人经常出没的地域,频起争端,所以人际荒芜,就算游牧的人都少见。

    他的马非神品,在他眼中甚至良品都是算不上,可是经过他的调教,已经算是山寨不错的马匹。

    莫风和胖槐都是选了抢来的马匹当坐骑,马力本来不弱萧布衣的坐骑,可是萧布衣放马来跑,二人竟然追赶的颇为吃力。

    萧布衣有张有弛的驰马,节省马力,从早到晚向西却也跑出了二百多里,只是眉头微皱,显然还是一无所获。

第十节 罗马也是一种马

    

    远方群山巍峨,连绵一片,颇为广博壮阔,天边红霞落日,给黛绿的群山染上一层淡红的衣裳。

    萧布衣一眼望过去,心中赞叹不已,突然觉得天地之大,人类渺小,人群的争斗实在没有太多意义。

    他对这里地势并不熟悉,终于勒马缓行,目光望向莫风和胖槐二人,有所期待的问,“这里你们来过没有?”

    看到二人望向自己的眼神,萧布衣就知道问道于盲,没有想到胖槐却是大声道:“我知道这是哪里!”

    “这是哪里?”萧布衣颇为意外。

    “这想必就是东突厥的于都今山。”胖槐洋洋自得。

    “放屁,这里还没有出了长城,怎么会到于都今山?”莫风满是不屑。

    萧布衣也想拿鞭子抽他,“这如果是于都今山,那我们今晚不如就去突厥牙帐拜会下始毕可汗?”

    大家都笑了起来,突厥东西有两大牙帐,都是大汗居住的地方,相当于如今皇上居住的东都洛阳或者是西京长安。

    西突厥此时的牙帐是在龟兹,北河一线,东突厥的大汗的牙帐就在于都今山附近。

    众人虽然纵马疾驰了二百来里,可是毕竟没有到了黄河,也还未见到长城出塞,距离于都今山显然还有遥远的距离。

    这里长城一线是从榆林到紫河,他们这刻是并行西行,不可能到了长城外遥远的于都今山。

    胖槐是在开玩笑,萧布衣亦是如此。

    胖槐搔头只是笑,“少当家,你问我们可算是缘木求鱼,要是中原,或许我们还知道一二,最近几年,这里已经是我们西进最远的距离。”

    “天要晚了。”莫风抬头看天,“布衣,今晚恐怕回不去了。”

    “那就再往前走走。”萧布衣不想放弃,如果此刻回去,显然半途而废,方圆百里他已经找遍,没有他认为理想的牧场。

    萧布衣执著前行,众人都是摇头,知道这个少当家好说话,却是牛脾气,他认定的事情,别人很难改变。

    众人马蹄再起,惊起不少雉鸡野兔,萧布衣伸手摘弓,‘崩’的一声,一只跳起的雉鸡已被贯穿脖颈,落在地上。

    众人一愣,转瞬明白萧布衣的用意,他这时候打猎,用意就是准备晚饭,想要在附近过夜。

    不等胖槐拍萧布衣的马屁,众人弓箭已经嗖嗖的射出。

    转瞬的功夫,几人已经射杀了三四只兔子,七八只山鸡。

    除了胖槐和莫风外,萧布衣还带来四个山寨的兄弟,都是年轻人,箭法不弱。

    一个大眼浓眉的叫做周慕儒,四肢发达,更兼得胸肌健壮无比,往往被莫风使坏称作母乳。另外一个人瘦如箭,脑袋倒是和箭头一样,颇为不小,众人索性称他是箭头,到现在萧布衣还不知道他的大名是什么。

    另外两个长相平常,都属于扔到人堆中找不到类型,一个叫做杨得志,总是郁郁寡欢不得志的样子,耳力奇佳,出行必备,上次打劫的时候,第一个听到肥羊的行踪。另外一个叫做阿锈,看起来营养不良,脸色如同铁锈一般。

    花有别样红,人与人不同,七人长相各异,可是无一例外的都是使用弓箭好手,虽然都做不到萧布衣那么神准随意,好像闭着眼睛都能射中猎物,射杀兔子雉鸡倒是不在话下。

    众人翻身下马,把猎物捡起挂在马鞍上,继续前行。

    日头被山峰遮挡的时候,众人来到了山脚。望着巍峨的高山,众人都是面面相觑,心道难道要翻山越岭的过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牧场?

    萧布衣却是目光如电,认真的找寻,发现一条羊径小路通向山里,拍马竟然向山里行去。

    地势开始变化,由重重绿波变成了墨山褐石,曲径通幽,竟然无穷无尽。

    虽然行了很远,地势却并非高起,这让萧布衣多少有些信心。

    沿路危岩陡峭,剑刃般的屹立,鬼斧神工。众人慢慢进入一条长峡之中,竟然只能容一人一骑通过。

    别人倒是没什么,胖槐又是忍不住的嘀咕,“莫风,这条路到底通向哪里?”

    莫风也是惴惴,“鬼才知道。”

    莫风才说有鬼,峡谷中突然幽风吹起,隐有呜咽,天色渐暗,山谷中更是早早的朦胧一片,望过去有些凄迷。

    萧布衣突然勒马止步,众人都是一凛,低声问道:“少当家,怎么了?”

    萧布衣脸色竟有喜意,“你们听?”

    “听什么?”众人都问。

    萧布衣叹气,“其实你们应该多用用耳朵,少用用嘴才对,上帝给了我们两个耳朵,一张嘴,就是让我们少说多听。”

    “上帝是谁,这么厉害?我的耳朵和嘴只知道是爹妈给的。”胖槐倒是有疑必问。

    萧布衣哭笑不得,“那上帝就是你爹。”

    “原来如此。”胖槐恍然大悟。

    杨得志抑郁的无动于衷,箭头却是目光一动,“有水声。”

    众人来了精神,优良牧场的水源不可或缺,水声代表不了有牧场所在,却最少有了希望。虽然天色将晚,却还是跟着萧布衣拍马前行。

    长峡已尽,水声更隆。

    等到众人出了峡谷,只听到有如惊涛拍岸的巨响,举目前望,不由都是愣在那里,目光中却有了激赏之意。

    就算是胖槐都是长大了嘴巴,不能合拢。

    前方豁然开朗,不远山崖处一条瀑布滚滚垂下,有如白龙入海,激起浪花朵朵,水雾弥漫。

    山风一过,水气送爽,周身舒畅。

    白龙般的瀑布冲下来后,盘踞起来,形成一个绿波凝碧的大湖,大湖方圆甚广,水位不变,想必有泄水的地方。

    除了垂直瀑布之下数丈的位置湖水激荡,再远的位置竟然平如铜镜,山寨也有个大湖,却没有如此动人心魄的瀑布!

    “世外桃源不过如此。”萧布衣举目环望,觉得此地不宜养马,却适合隐居。

    湖畔旁都是不知名的野花烂漫,绿草清幽,怪不得水气凉意中隐有幽香。

    萧布衣翻身下马,牵到湖边饮水,人却四处走动,看到除来处一条长峡外,远处都像悬崖峭壁,再没有出路。

    盘膝找个干地坐了下来,萧布衣笑道:“虽然没有找到牧场,此处胜过世外桃源,休息一晚再做打算,大家奔波劳碌一天,太过辛苦。”

    众人看到他有些失望,还在体谅大伙,都是感动,纷纷劝慰道:“少当家,不用着急,大伙这些年都过去了,也不急于这几天,慢慢来,总有的找到好地方的时候。”

    “少当家,你不也说过,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我们这个牧场肯定也不是几天就能找到的。”胖槐也在宽慰萧布衣。

    阿锈涩涩问道:“罗马是什么马?为什么是建不是养?”

    胖槐挠挠头,“少当家说是很大的一种马,和东都差不多。”

    “放屁。”莫风骂道:“天下哪有那么大的马。”转瞬觉得有些不妥,望向萧布衣道:“少当家,我不是说你放屁,我是说胖槐。”

十一节 长在山壁里面的羊

    

    众兄弟嬉笑怒骂,萧布衣晒然一笑,也不再解释罗马是个城市,现在或许还在不停的毁坏和修建中。起身上马鞍上摘下竹筒雉鸡,把竹筒先灌满了清水。

    众人相望一笑,纷纷起身。

    少当家聪明非常,最难得的就是以身作则,从不摆少当家的架子,就算做饭的时候,都是亲自动手,并不吩咐。

    众人服他,一来是他是少当家,更因为他对众人也如兄弟一般。

    萧布衣拔出靴子内的匕首,把几只雉鸡开膛破肚,到湖边清洗干净,胖槐莫风提着几只兔子过来帮手。阿锈却是灵活的爬到不远处的大树上,砍下中意的树枝,收集枯藤动手绑扎木架,周慕儒,箭头,杨得志三人也不闲着,一人去放马,另外两人却是收集枯枝干草。

    众人都是早已习惯露宿野炊的生活,齐齐的动了起来,有条不紊。

    萧布衣又清理完野兔的内脏,递给胖槐和莫风。

    “少当家,其实这些我们做就好。”莫风说着动手,却只是上下嘴唇碰碰。

    “你做?”胖槐深表怀疑,“我只怕吃出屎来。”

    大伙爆笑,萧布衣也是忍不住的笑,手上不停,挖出湖边的湿泥,糊在雉鸡上面,雉鸡虽然开膛,却没有脱毛。

    那面的阿锈已经架好支架,在一块地上挖了个坑。

    二人相视而望,默契一笑。

    萧布衣把糊上泥巴的雉鸡丢到坑中,阿锈沉默的把坑填上,堆上收集来的枯枝干草,取出火石,打了几下,点燃干草,架上支架。

    那面的胖槐莫风二人已经串好兔子,放到支架上烘烤。

    众人不时调侃,其乐融融。

    等到兔子烤的焦黄滴油的时候,香气浓郁,众人都是不由咽下口水。

    阿锈却是不声不响的移开火堆,众人再挖开刚才埋雉鸡的地方,取出已经烤的有如硬壳的泥巴土鸡来,萧布衣随手拿了块石头来,重重一敲,硬壳裂开,雉鸡的羽毛竟然自然脱落,白肉一现,香气扑鼻而来。

    萧布衣本身就是独立性极强,当初就是走南闯北,天做被,地当床,来到这里更是学习很多野外求生的本领。

    这里哪个人都不是厨子,可是要被扔到密林荒漠,也绝对不会饿死,区别的只是做饭手艺熟练高低的问题。

    众人都是流着口水,各取所需,等到饭饱之后,胖槐舒服的靠在一颗矮树旁,打着饱嗝,“还打劫贩马做什么,天天像这样,不用劳苦,岂不快哉。”

    莫风也是四下环望,“这个地方真他娘的不错,我以为山寨就已经不错,没有想到还是井底之蛙,不过要是再来几个女人,那就是完美无缺,箭头,你说是不是?”

    箭头细嚼慢咽口中的食物,极为珍惜的样子,莫风看了只能转头,“这小子每次吃饭好像都是饿死鬼一样的仔细,我看着都怕。”

    箭头咧嘴一笑,也不搭话。

    莫风又望向杨得志,“得志,你倒是放个屁呀,我今日就没有……”

    他话音未落,‘噗嗤’一声响,众人一愣,转瞬霍然站起。

    杨得志还是很抑郁的样子,众人却比他还要抑郁,因为只觉得一股怪味传了过来。

    “好小子,你真的放屁呀。”莫风这才醒悟过来。

    众人作鸟兽散,莫风走开了两步,一把拉住了阿锈,“阿锈,如果说你在这里遇到个女人,天仙一样,你第一句话是什么?”

    阿锈打了个哈欠,“很晚了,我们睡吧。”

    莫风没有想到阿锈比自己还色,只能苦笑松手,喃喃道:“的确,就算是神仙,也得睡觉。”

    女人并没有出现,莫风抓住了最后一个稻草,“母乳,今晚会下雨吗?”

    萧布衣竟然也望向了周慕儒,眼中也有询问的意思。众人虽然是马匪,但都有点绝活,周慕儒箭法一般,武功一般,但是最厉害的竟然是看天色,他预测天气简直比萧布衣当代的天气预告还要准确,萧布衣后来一打听,原来他祖辈都是种田出身,不由暗叫惭愧。

    周慕儒皱下眉头,“莫风,拜托你以后叫我小周或者周慕儒好不好?”

    “好的,知道了,母乳。”莫风应了一句。

    周慕儒看起来想把莫风如同野鸡一样,糊上泥巴包起来埋到地下,看了萧布衣一眼,转头看天。

    只是看了片刻的功夫,周慕儒干净利索道:“晴天。”

    众人都是放下了心事,不找角落背风的地方,随便扑点杂草在湖边卧倒,也是劳累的原因,不久纷纷酣然入睡。

    萧布衣却是抬头望着星空,听着耳边的水声隆隆,一时间心潮起伏,难以入睡。此刻的星空和千年后没有太大的区别,却也有很大的区别。

    最少现在看起来,天空更加清朗清澈,也却更难揣摩。韩雪一个人在山寨应该没有问题,自从她开始叫了起来,山寨的人对她也亲善不少,萧大鹏嘴上不说,嘴边的笑容却从来没有消失过。

    可自己呢,萧布衣嘴角一丝涩然的笑,转瞬又想,不说别的,单是这里的马就比千年后优秀太多,自己寻觅了数年,就要找传说中的汗血宝马,不知道来到这里能不能实现?

    一想到如果找到牧场,很快就要到了草原,去寻觅只有翻书才能见到的白蹄乌,飒露紫,萧布衣又是一阵激动。

    如此翻来覆去,听着隆隆的水声,天色蒙蒙的时候,这才睡去。等到日光照到脸上,突然听到莫风大呼小叫的声音,“布衣,快起来。”

    “什么事?”萧布衣翻身坐起。

    “他们在那里打赌。”莫风兴冲冲道。

    “谁在打赌,打什么赌?”萧布衣一怔。

    “他们赌石壁中长了只羚羊。”莫风大声道。

    萧布衣一怔,“从植物学的角度来说,这不太可能。”

    “从动物学角度来说也不可能!”莫风显然习惯了萧布衣古灵精怪的口气,也多少知道什么是植物学,“他们现在吵的不可开交,你过去劝劝。”

    “你怎么不劝?”萧布衣嘟囔着起身,揉了下惺松的睡眼。

    “我怎么会劝,”莫风皮笑肉不笑的说,“虽然从什么学角度来说,羚羊都是应该在山坡,而不可能长在山壁里,但我相信得志的听力,所以我还押了两串钱,赌杨得志赢。”

    看到萧布衣目瞪口呆的望着自己,莫风低笑,“少当家,我是不是很无耻。”

    “你不是很无耻。”萧布衣给这场对话加了个注脚,“你是相当的无耻!”

    萧布衣绕着湖边向对面山壁走过去的时候,才发现清晨谷中的景色更是美不胜收。

    尤其是飞流直下的瀑布,轰轰隆隆,蔚为壮观。

    昨晚黄昏看时,虽然觉得很美,却没有今晨的别有风味,惊心动魄。

    不过他无暇欣赏美景,等到走到杨得志和胖槐的时候,才发现胖槐脸红脖子粗,看起来胖了一号,杨得志脸上只有抑郁,没有别的表情。

    箭头和阿锈优哉悠哉的看戏,周慕儒看到萧布衣走了过来,大声道:“少当家来了,这下有结论了。”

    萧布衣看到周慕儒的兴高采烈,忍不住问道:“你也赌了?”

    “嗯,我也赌了两串钱,赌胖槐赢,少当家你说说,羊怎么会长在山壁里面,这不和鱼长在树上一样可笑?”

    “你还别说,我真的见过鱼长在树上。”莫风一旁接道。

    周慕儒一下子脖子也变粗了,“莫风,你不要骗死人不偿命,我家祖辈都耕田,从来没有见过鱼长在树上!”

    “母乳,你耕田是耕田,又不是种树。”莫风大笑了起来,“我可一点没有骗你,那时候我住在河内,也就是在黄河边上,有一天也不知道天老爷是瞎了眼睛还是开了眼睛,吹了好大的一股风。那股风掠过了黄河,卷起了河水,然后冲到我们村庄上空,然后噼里啪啦的下起鱼来,然后就有很多鱼掉在树上,你说这算不算鱼长在树上?”

十二节 绝佳的牧场

    

    莫风说的有模有样,山壁中的羊和树上的鱼倒有得一拼。

    可是谁也不能否认,他说的有些道理。

    “鬼扯。”周慕儒嘀咕了一句,却不再说什么。

    “母乳,我知道你虽然嘴里还说着不信,其实还是很崇拜我。”莫风洋洋得意。

    “疯子,麻烦你以后叫我周慕儒。”周慕儒真很发愁老爹给起的这个名字,别人叫着还觉不得什么,可是这个莫风叫出来,只让他想把隔夜饭吐出来。

    “知道了,母乳。”莫风随口应了一句,看到周慕儒握紧了拳头,好像愤怒的老牛一样,终于岔开了话题,“布衣,得志说山壁里面有羊,胖槐不信,所以他们赌一吊钱。我呢,也凑点兴趣,加了两串钱赌得志赢。母乳不信,所以和我赌,两串钱赌胖槐赢,就是这么回事,大家赌注虽然下了,可是他们证明不了没羊,我们也证明不了有羊,所以才找你来。”

    “怎么证明没羊。”胖槐脸色涨红,“我们眼睛看不到还不能证明?”

    “眼睛看不到当然不能证明。”莫风倒是振振有词,“我们赌的是山壁里面有羊,可是没有赌山壁上面有羊,你要证明没羊,先给我劈开山壁再说。”

    胖槐和周慕儒都是一愣,这才知道莫风的狡诈,原来这赌局他是有赢无输,怪不得这么有把握,谁有能力去劈开山壁?

    萧布衣不理会望向了阿锈和箭头,“你们没有赌?”

    二人摇头,萧布衣有些欣慰,“你们还算不错,要知道酒色财气赌,哪样都是……”

    “他们不赌,只是因为他们要做证人。”莫风不满道:“赌金一成要送给他们。”

    萧布衣愕然,哭笑不得,箭头终于笑道:“反正我们没钱,赚点小钱也好。”

    萧布衣其实也没有那么大义凛然,反倒想起自己的学生时代,心中一阵温暖。

    这些人都是热血的汉子,小打小闹而已,并非真的要赌。一串钱是十文,十串是一吊,所以一吊也就是一百钱。一文钱将就吃顿早饭,一吊钱如果节省使用,一个月勉强吃饭度日而已,自己那时候,不也经常和朋友赌饭?

    他听到众人的解释,已经缓步的走向了石壁,突然心中一动,露出了一丝笑容。

    因为他的确听到了一声羚羊的叫声,就是从石壁的那个方向传来,但是很微弱,如果不是他用心倾听,多半无法察觉。

    事实也是如此,胖槐和周慕儒还是一脸茫然,杨得志见到萧布衣的笑容,眼中也有了笑意。

    萧布衣这一刻他已经明白了所有了一切,石壁中当然不可能长羚羊,但是山那面却可能有。

    他知道大自然的奇妙,也知道石壁看起来坚韧无比,却有可能是中空。

    因为他知道云南贵州一带的喀斯特地形就是如此。

    杨得志别的地方或许并不出众,在众人中却以耳力称雄,他甚至贴在地上,就能听出几里外有没有兔子山鸡!

    很明显,杨得志听到了羚羊叫,而且也很快的想到这里山腹中空,莫风别的地方不行,却有点小聪明,当然会推波助澜,也知道这点。

    胖槐虽胖,性子却直,周慕儒却是老实人,所以都中了二人的圈套。

    可是听到羊叫,还是证明不了什么,难道要翻山过去?

    萧布衣举目四望,却是眼前一亮,快步向一旁走去,那里野藤遍布,看不清岩壁。

    他拨开野藤,目光一闪,已经喊了起来,“都过来。”

    众人走过来,都是一怔,这才发现原来岩壁有个裂缝,却被野藤覆盖住。只是裂缝却是从下方开始,向上方拓展。

    年代久远,这条裂缝却是被水冲风吹,慢慢的风化,中间满是泥土沙屑,空了大约一个人缝隙。

    萧布衣不说二话,已经开始清理缝隙,众人一起动手,很快清理出一人勉强通过的间隙来。

    不去吩咐别人,萧布衣已经想要当先走进入,杨得志却是拉住萧布衣,“布衣,小心有蛇。”萧布衣向来是冲锋在前,撤退殿后,有危险的时候,都是身先士卒,只是凭借这点,已经博得了众人的信任和敬重。

    本来大伙都是找牧场,这几天徒劳无功,陡然发现个山穴,难免有好奇,可是毕竟不想因此出了意外。

    萧布衣点点头,眼前漆黑一片,正犹豫的时候,箭头竟然飞快的收集了枯藤杂草,点燃做了个简易的火把递给萧布衣。萧布衣火把在手,底气大壮,缓步向里面走去,不到几步,前方已经霍然开朗,空气竟然并不浑浊。

    看到四周影子林立,随着火光闪动蛇一样的扭动,萧布衣并不惊惧,反倒感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里面果真是个好大的石洞,就算附近的石笋,石柱,钟乳石都是千奇百怪,色彩迷离,如梦如幻。

    “可以进来看看。”萧布衣喊了一声。

    众人早等着这句话,又拿着两个火把走进来,火光大亮,这才看出来石洞的宽广。大伙又是一阵赞叹,听到水声滴答,这才发现一条小溪宛转向前,竟然是条洞中河。

    萧布衣等人早就忘记了羚羊,忘记了牧场,见到小溪指引,曲径通幽,都是不约而同的前行探秘,看到周围的石笋钟乳石形状各异,有的像老虎,有的像长蟒,还有的像是羚羊,几乎疑为石羚羊成精,不然怎么会有羚羊的叫声。

    突然眼前黑影一闪,箭头眼尖,大声喝了声,“是羚羊!”

    众人举目望去,发现羚羊已经向前奔去,这时候火光一暗,萧布衣手上火把已经燃尽。其余两个火把被山风一吹,也是将熄不熄。萧布衣突然说道:“熄了火把。”

    虽然不明白萧布衣的意思,可是众人还是先熄灭了火把,萧布衣却是目光一闪,“前方有光。”

    大伙这才知道萧布衣的用意,发现前方果然隐有光线,杨得志笑道“难道我们已经穿过山腹,前面是山的另一面。”

    萧布衣点头,“既然这样,我们索性过去看看。”

    众人都是赞同,又走了数十丈,微微左转,前方已经是光线大亮,萧布衣快走了几步,自己已经走出了山腹,蓦然止住了脚步,目光惊叹的望着前方。

    大伙跟随,也是纷纷止步,望着前面的奇景。

    前方竟然有如仙境一般,远方还是群山环绕,没有出路,形成一道天然的屏蔽,近处却是诺大的一个草原,直可容千军万马!

    草原凝绿,波浪起伏,环山林木耸立苍翠,空气清新。远山才起的日头洒下万道光辉,彩光纷现,景色华丽的秀美绝伦。

    树丛草原,翠绿苍天,溪水涓涓,潺潺流淌,远山起伏,明丽有如画里。

    最妙的竟然有羚羊野鹿徜徉在远处,静中有动,动中带静。见到有人来到,竟然毫不畏惧,看起来这里从来没有人来过。

    他们在山洞中看到的羚羊显然是从这里跑到山腹,这才让杨得志听到。

    萧布衣良久才回转头来,“这么隐秘的地方也亏得你们一赌才能发现。”

    “这还要得益于杨得志。”莫风怪笑了起来,“看来我那两串钱就要变成四串,山洞里有羚羊,”

    杨得志还是很抑郁,仿佛输钱的是他,胖槐却是苦笑不迭,“真的见鬼,谁想的到这里别有洞天,我哪里想到山壁里真的会长出羚羊来?”

    众人一阵大笑,迫不及待的四处查看,阿锈问道:“布衣,这个地方适合养马吗?”

    “再适合不过。”萧布衣举目四望,豪情勃发,用手一指,“以后这就是我们兄弟的产业,以此为基,打下马业王国,让全天下的人莫敢轻视!”

十三节 遇袭

    

    等到众人出了山谷,已经是晌午时分,众人不觉得劳累,只觉得振奋。

    莫风胖槐都在想着牧场建立时候,万马奔腾盛大的场景,当然还有钱财美女的源源不绝涌来,更是乐的合不拢嘴。

    大伙心情舒畅,马蹄疾快,两个时辰后,竟然风驰了近半的路程,眼看时间还早,倒不急于赶回山寨,放缓马力,因为萧布衣爱马如人,教了他们有张有弛的方法。

    众人谈笑风生,都在谈论发现的牧场,以后的发展,阿锈突然问了一句,“布衣,我们都没有和突厥人打交道的经验,我看寨主他们也没有,贩马的生意要得,可是和突厥人做生意,总是感觉不算稳妥。”

    “突厥人也有好有坏。”莫风倒是不在乎,“再说谁会和钱财过意不去?”

    众人有的点头,有的怀疑,杨得志却是突然脸色一变,一勒马缰。战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杨得志早就翻身下来,以耳贴地。

    萧布衣心中一凛,回头望过去,只见到远方绿草起伏,望不到什么。

    “快走。”杨得志脸色大变,“最少有五十来骑向我们这个方向冲来,我怀疑是突厥兵。”

    他翻身跳上马的时候,众人扭头一望,迟疑下。

    胖槐却是满不在乎,“得志,你是否和我赢钱上瘾,还要和我赌一把?”

    大家并不知道紧迫,都是笑了起来。杨得志向来和缓抑郁,不好言语,见到众人的怀疑,竟然大急,厉声喝道:“再不走,命都没有。”

    萧布衣心中一凛,毫不犹豫的策马前纵,众人这才跟上。杨得志打马来到萧布衣的身边,脸色有些惨然,压低了声音,“恐怕来不及了。”

    众人一惊,突然感觉到大地颤动起来,回头一看,大惊失色。

    这次不用去听,只用眼看,就知道黑压压的人马冲了过来,呼喝连连,显然已经发现了几人的行踪。

    这下不等催促,众人已经放马狂奔,心中惶恐。杨得志说的一点不错,来兵的确有五十人之多,他们只有七人,如何能抗?

    突厥人善于驰马,训练有序,再加上马力强健,疾驰过来,蹄声阵阵,竟然有如千军万马。

    只是盏茶的功夫,胖槐骑的马没有口吐白沫,人却已经累的不行。

    众人不是没有和突厥兵斗过,关键以前是趁其不备,这次人家可是有备而来,两种情况是截然不同。

    萧布衣驰马殿后,还有空回头望上一眼,看到突厥兵又近了好多,不由暗自心惊。此地地势开阔,最适骑兵射手,也是突厥人擅长的地势。他们地利已经差了一筹,人和更是说不上,如果能够逃脱性命,真是老天的眷顾。

    片刻的功夫,那些人手中的角弓长矛已经清晰可见,萧布衣目光飞转,突然露出喜意,策马前行,厉声喝道:“跟我来。”

    他本是殿后,这一刻竟然抢到马头,显然是马术精良所致。

    众人见到他左行,毫不犹豫的跟随,因为这刻只有这个少当家才是他们的主心骨。

    马行不久,嗖嗖响声,突厥兵已经开始放箭,落在尘埃,距离马尾不过几步之遥。

    前方不远地势凸起,是个小丘,不算太高,众人才明白萧布衣的意思,既然跑不过,只能负隅抵抗。

    众人纵马一散,已经来到小丘后方,萧布衣人在马上,已经摘下马刀,背上箭袋,沉声道:“射马,然后看我行动。”

    他翻身跳了下来,偃马低身,弯弓搭箭,众人纷纷效仿。偃马这招看似简单,却是很难做到,好在他们几个跟随萧布衣不仅学习马术,还会些驯马的方法。

    胖槐却是两腿发抖,向来他只管投石,悠哉游哉,哪里经过这种动魄惊心的场面。

    其余的人表面沉稳,心中惴惴,以前向来围剿别人,这次倒轮到自己。

    突厥兵转瞬冲到,他们向来凭借马快弓硬,势不可当。可到了小丘处还是放缓片刻,蓦然失去了萧布衣等人的行踪,还是一愣,只是停顿的功夫,萧布衣沉声喝道:“放箭。”

    七人霍然站起闪出,七人七箭,齐刷刷的分射了出去。

    突厥兵马队几骑纵上小丘,高高跃起,兜头踏了过来,另外骑兵却是散到两旁,潮水般劈开。

    此处平原纵马,突厥兵马势奇快,七箭竟然只是射中三匹战马,人却毫发无伤,萧布衣心惊手稳,别人射出一箭的功夫,他转瞬又放出两箭,却是取的两侧中央的马匹。

    两匹战马嘶声长鸣,已经咕咚摔倒在地,几个突厥兵躲闪不及,已经绊倒在地,阵型在那一刹已经出现混乱。

    兜头奔马已经踏到,马上突厥兵厉声急喝,长矛刺出,直搠萧布衣。萧布衣那一刻脑海空白一片,弃弓抓刀,双手一扣,厉喝一声,瞬间是已经横削竖砍,劈出了十多刀出去。

    众人那一刻差点忘记了呼吸,只是因为眼前的景象实在是难得壮观的景象,萧布衣数月练习的笨刀法这一刻竟然起了奇效。

    他劈出十数刀,竟然泛起一片刀光,不但两把长矛被他劈飞,两匹战马的马腿竟然被他削断,刹那间红光漫天。

    马声悲嘶,萧布衣顾不得可怜,只见到山一样的战马已经压了过来,闪身就滚,抓住长弓,翻身上马,双腿一夹,嘶声道:“上马!”

    他呼喝才出,坐骑人立,瞬间已经冲上小丘,分散的突厥人已经两翼后路包抄,那一刻萧布衣的原地最少插了七只长箭,箭簇颤颤,触目惊心。

    突厥兵显然知道萧布衣是几人中的头领,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他们也明白。

    杨得志,阿锈,箭头身手快捷,紧跟其后,还不忘记放箭阻止突厥兵的来势。四人合力,竟从小丘冲了出去,转瞬抛开突厥兵。

    萧布衣听到身后马声悲鸣,心中一凛,扭头一望,大惊失色。

    除了他们四人,莫风,胖槐,周慕儒竟然留在小丘后面。

    萧布衣没有片刻犹豫,一勒马缰,硬生生的回转,纵马冲上小丘,几乎凌空飞了出去,马蹄翻飞,踢飞一人,手中连珠不断,一口气竟然射出七八只箭去,射翻眼看要冲来的三人。

    那三人没有想到神兵天降,猝不及防,纷纷落地。

    萧布衣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有这么惊人的潜力,也想不到自己会有如此惊人速度,突厥兵没有想到逃走的人又会杀回来,齐齐的一声喊,纵马后退,响箭却如蚂蟥般奔向萧布衣。

    萧布衣不等他们放箭,已经从马身上倒滚而下,重重的摔在地上,那一刻眼前发黑,几乎晕了过去。

    空中却是悲鸣一声,他的坐骑转瞬被射的和刺猬一般。

    天空血舞弥漫,颇为惨烈。

    萧布衣眼见坐骑毙命,心中一悲,落下那一刻,已经看清楚形式,莫风和周慕儒全身染红,不知道是自己还是敌人的鲜血,胖槐却死猪一样的趴在那里,身上插着几箭,也不知道死了没有。

十四节 死战

    

    莫风三人的坐骑早已毙命,莫风周慕儒二人藏身死马旁边,拼死抵抗,不舍胖槐。

    突厥兵见到三人既然不能逃远,又因为马尸横前,层层叠叠,小丘在后,倒不虞他们逃走,只是远处放箭。

    萧布衣双目皆赤,反手抓箭,却是抓空,心中一寒,翻滚躲避到自己战马身边,拔出马身上的长箭还击。

    身后马嘶声传来,萧布衣等人一凛,回头望去,却看到杨得志三人又冲了回来,惊喜交集。

    三人见到萧布衣回转,只是愣了下,毫不犹豫的杀了回来,纵马落下的时候,阿锈好像胳膊上中了一箭,闷哼一声。

    箭头人瘦,反倒讨了便宜,安然下落。杨得志看起来闷葫芦一个,人却精明,跃下的时候学萧布衣倒退下马,战马体积庞大,做了靶子,无一例外被射成了刺猬。

    三匹坐骑一死,众人显然没有了退路,人腿毕竟不如马腿,离开这里,草原逃命那是妄想,活生生的靶子在那里,生不如死。

    只是三人和萧布衣等人聚集一起,躲在马尸后面的时候,却都是毫无后悔的表情。

    三人一加入战团,长箭射出有如箭阵,已经颇有威力。

    萧布衣热血上涌,知道这些人才是真正的兄弟,不由低呼,“大伙守住,不要冲动,远战对我们不利,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还赚一个。”

    众人都是点头,射住阵脚。七人前死马成堆,后面小丘,无形中构成了草原中的一道屏障。

    刚才萧布衣劈出几刀实在骇人,跃马过来的事情,突厥兵倒是不敢造次,他们人虽不少,却暂时拿萧布衣无可奈何,只是远远的射箭,暂时没有什么举动。

    突厥兵虽猛,坐骑却是他们的两条腿,离开战马近身肉搏并非擅长。

    众人都是明白这点,再加上坐骑全部毙命,绝了后路,反倒人人拼命。大伙都是小心翼翼,谨慎用箭,争取箭无虚发,眼看突厥兵拿他们没有办法,心中稍定。

    莫风和周慕儒喘息才定,这才发现抬起手臂都有些困难,只能坐下休息。

    “胖槐怎么样?”萧布衣让杨得志留意动静,把所有的箭只收集到身边。

    “好像还有一口气。”周慕儒检查一遍,“少当家,他被射了四箭,好在都是并非要害,但是血流不止,越来越虚弱。”

    周慕儒一边说,一边撕开衣襟,拿马刀削掉箭杆,并不急于起出箭头,这样虽然疼痛,最少不会失血太多。

    然后他给胖槐大略的包扎,胖槐已经脸色苍白,没有了知觉,周慕儒低声道:“胖槐坚持不了多久。”

    众人默然,知道杀出去胖槐才有活路,可是外边几十张弓等着,大伙如何冲的出去?

    莫风,阿锈,周慕儒互相简单包扎下,都是问道:“少当家,突厥人还会再攻吗?”

    萧布衣苦笑,知道众人的希望都是在自己的身上,希望他萧布衣能够奇计再现,独力回天。

    可是他毕竟是人,不是神,如果有把冲锋枪在手,倒是可以考虑。可现在失去坐骑,也是没有咒念,有些歉然的望着大伙,“要不是我来找牧场,怎么会……”

    杨得志却是挥手止住他的下文,沉声道:“布衣,人谁不死,这个并非你能料到。刚才你舍命回来救人,谁还能怪你?”

    众人都是点头,纷纷宽慰萧布衣。萧布衣被他们说穿心事,并不责怪,不由心情激荡,热血沸腾,沉声道:“那好,今日我们同生共死,永不离弃。”

    其余几人都是缓缓点头,喃喃道:“同声共死,永不离弃,布衣说的好。”

    阿锈突然说道:“我听说突厥人都是长劲不足,一战不胜,无利可图就会退走,说不定他们久攻不下,到晚上,可能就走了。”

    日头西落,却离晚上还远,众人当然都希望如阿锈所说,杨得志却是紧缩眉头,倾听着什么。他胜在听力奇佳,能听到几里外马蹄的动静,这会儿显然是在听着什么。

    “得志,你的看法是?”萧布衣看到杨得志聚精会神,好像听着什么,忍不住问。

    他心中这刻有些奇怪,因为那面突厥人叽里咕噜的大声说着什么,可惜众人没人听懂,索性不理,杨得志难道懂得突厥话?

    陡然间狼嚎的声音惊天动地,众人都是一凛,扭头望过去,才发现所有突厥兵撕开胸口,露出胸口的图案,竟然是个狼头,个个仰天长啸。

    “他们做什么?”周慕儒皱眉问。

    “多半是发了失心疯。”莫风强笑道。

    可就算是傻子都已经看出这些人都很清醒,绝对不是神志不清。

    杨得志抑郁的表情反倒有了平静,凝声说道:“突厥人以狼为图腾,帐前大旗称作狼头大纛。他们此刻就是向尊神立誓,誓杀我们,不死不休!”

    众人默然,没有追问杨得志为什么会懂突厥话,萧布衣却微笑起来,“那看起来我们不拼命都已经不行。慕儒,莫风,你们小心。”

    周慕儒和莫风都把刀抽了出来,他们一条胳膊已经被射穿,不能拉弓,“放心,还不会这么早就死。”

    萧布衣手抚长弓,心中叹息,他这个现代人到了这里,才发现生命如此卑微,有如草芥。看起来自己改变不了历史,也很快就要成为历史的浪花一朵,无人注意。

    突厥人长啸声歇,已经呼喝连连,马蹄阵阵,鼓气冲了过来。

    众人知道决战之时来到,不再吝啬弓箭,发了一声喊,一口气射出了几十箭。

    突厥兵几人中箭翻身落马,更多的人却已经转瞬冲到近前,马嘶长鸣,只是一纵,已经跃过屏障,长矛搠来。

    萧布衣大喝一声,抽出长刀,依法砍去。

    没有想到突厥人这次早有防备,长矛一架,已经硬别住他的马刀,另外一杆长矛却是横向刺出,直奔他胸前。

    突厥人显然也很聪明,知道萧布衣是这里的头领,专门研究了对付他的方法。

    萧布衣心中一凛,顾不得再砍马腿,抽刀回来,就地一滚。突厥兵刹那已经杀进几人的战壕,并不下马,挺枪就刺,阻住几人的弓箭,马声长嘶,转瞬的功夫又冲进两人。

    胖槐被移到最里的角落,暂时没有危险,周慕儒和莫风却已经不堪支撑,危在旦夕。

    突厥兵人高力沉,骑在马上,萧布衣他们手握单刀,兵刃已经落在下风,突厥兵只要长枪攒刺,他们已经靠不到身前。

    此地已经极为拥挤,距离近在咫尺,箭头突然从身后抽出把小弩,扣弦一射,一个突厥兵猝不及防,闷哼一声,已经翻身栽落马下。

    旁边一人一愣,杨得志早就合身扑倒,滚了过去,削中一条马腿,马势前倾,他却已经挥刀上撩,再结果了一人。

    阿锈已经杀红了眼睛,被逼的连连倒退,退无可退,大吼一声,不顾安危硬冲上前,就要拼命。

    萧布衣虽然狼狈,尽可支持。

    听到阿锈怒吼,扭头望去,看到三四条长枪刺向阿锈,心中大惊,怒喝一声,飞身上去,马刀全力劈去,‘咔嚓’一声响,一条长矛竟被他劈断。

    他长刀余力不歇,又磕飞一把长枪,劈到第三把长矛上的时候,已经手臂发酸,握不住长刀,脱手飞了出去。

十五节 天兵

    

    萧布衣长刀脱手,突厥兵的长矛却有如毒龙,一枪刺向他的胸口。

    阿锈才逃脱性命,见到萧布衣危险,合身扑过来,挡在萧布衣前面,被人一枪扎在肩头,闷哼一声。

    杨得志见隙已经滚到,一刀劈中战马,战马悲嘶一声,向前扑到,杨得志奋力跃起,一刀砍出,正中突厥兵的肩头。

    那人惨叫一声,翻身滚下,箭头却是再射出一弩,竟然又杀了一人,只是他扣弩比拉弓要耗时很多,转瞬一枪刺来,箭头无奈弩箭一挡,却被人挑飞了弩箭。

    萧布衣长刀一失,转瞬拔出匕首,心中惨然,知道突厥兵还是三十多人,几人最多再杀一两个,就要同赴黄泉。

    几枪刺来,众人退无可退,伸手抓枪,却是互望一眼,都看出彼此的诀别之意。

    突然间‘崩’的一声响,‘嗖’的一声,众人都是一凛,以为突厥兵外围射箭。转瞬看到一个终生难忘的景象,四个持枪攒刺来的突厥兵突然同时翻身落马,无例外的咽喉中箭!

    萧布衣惊喜交集,顺着长箭射来的方向望过去,只见一人一马立在不远,有如幽灵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

    那人身材魁梧,却是绝不幽灵,胡子拉茬,虬髯浓密,竟然遮住了半张脸庞。

    他胡子虽然浓密,遮住半边脸,可让人第一眼望去,只能用丑来形容。

    那人鼻孔向天,嘴却奇大,最怪异的就是眼神中有种难以描绘的含义,那人离此不远,萧布衣眼尖,突然一惊,发现那人好像是双眼重瞳,怪不得怪异非常。

    重瞳就是一眼两个瞳孔,怪异非常,史上大舜,项羽皆为重瞳。

    那人手握长弓,竟然比普通软弓长出一倍,目光掠过萧布衣,已经望向突厥兵,嘴角一咧,并不言语。

    突厥兵饶是凶悍异常,也被这个人骇了一跳,眼看四个同伴无声无息的倒地毙命,难道都是被这一人射杀?

    宁静只是片刻的功夫,突厥兵已经发了一声喊,齐齐的向那人射去。

    那人咧嘴,看不出是笑是哭,只是连人带马却在瞬间横移了一丈,绕是萧布衣目光敏锐,骑术精湛,却也看不出他如何做到这点,不由心下骇然。

    突厥兵射术精湛,集中一处,反倒没有射到那人半箭。

    那人却是伸手反抄,竟然从背后弓囊中抓出四只箭来,扣住弓弦,只是一拉,又是‘崩’的一声大响,紧接着厉啸声音发出,极为尖锐,简直就要穿透耳膜。

    四箭齐飞,对面马上突厥兵转瞬落下四人,无一例外手捂咽喉毙命!

    空气突然冰一般的凝集,突厥兵呆如木鸡的立在那里,竟然忘记了再发箭。

    萧布衣却是心头狂震,难以置信。他来到这个世界,唯一引以为傲的就是马术好,箭法不错。

    他现代化的知识来到这个乱世,并没有太大的作用。

    刚才众人浴血奋战,以七人抵抗五十多个突厥兵,费劲心机,不过杀了十数人,而七人浑身浴血,转瞬就要毙命于此。

    萧布衣箭法的确不错,十来个人中,他最少杀了五六人,其余几个兄弟加起来,也不过比他多一两个而已。

    可是这人举重若轻,转瞬就杀了八个凶悍异常的突厥兵,这是什么箭法?

    萧布衣一直以为手法快,目光准,发箭迅疾已经少有人及,可是看到这人的一弓四箭,这才陡然发现了一个新天地。

    他才明白,原来弓箭竟然可以这么用。

    只是让他疑惑的是,他一弓一箭想要射杀一个突厥兵,都要取巧判断,这人一弓四箭,射杀四人举重若轻如何做到?看到重瞳大汉拉弓满月,箭去流星,简直神人也!

    突厥兵只是凝立片刻,已经醒悟过来,呼啸一声,撇弃萧布衣七人,一队直冲,分出十数人拍马斜刺杀来,直冲十几人齐声呐喊,角弓劲射,另外一队却是长矛寒芒闪动,陡然发了声喊,用力齐掷了过来,呼呼生风。

    所有的袭击竟然只是奔向一人,

    刹那间天地为之一暗,风云为之变色。

    萧布衣吓了一跳,这些突厥人进退自如,合纵分击进退得法,绝对不容轻视。已方七人还能活命,实在是抵抗得法的缘故,如果真在草原作战,七人早就熬不到现在。

    眼看突厥人冲来,萧布衣厉声喝了声放箭,想要帮助大汉一臂之力。

    无论如何,大汉是他们的朋友,帮他们抵御突厥人,他要是一死,七人必死无疑。

    萧布衣几人拉弓远射,取的却是侧翼冲来的突厥人。

    可是就算他们射翻几个突厥人,也绝对挡不住突厥人掷来的长矛!

    萧布衣忍不住的绝望,他绝对不认为大汉能躲过这轮冲击。

    可是他陡然睁圆了眼睛,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大汉长啸一声,脚尖一点,人已上了马背,再一用力,竟然冲天而起!

    所有长箭尽数从他脚下射过,所有的长矛交叉而至,已经穿透重瞳大汉的坐骑。

    战马长嘶,‘咕咚’倒地,尘埃四起,鲜血漫天!

    大汉不顾坐骑,人在空中,竟然向前纵去,只是那一刻,他手腕一翻,再次抽出四只长箭,陡然射出。

    他人在空中,拉弓放箭,有如苍鹰般飘逸迅猛。

    前冲突厥兵心胆俱寒,却是躲不过他如电的长箭,惨叫一声,跌落在地上。

    大汉空中一凝,竟然有暇再射一轮,又中四人!

    萧布衣莫风等人都是忘记了射箭和处境的险恶,只是望着天上那人,有如神兵,目瞪口呆。

    莫风喃喃自语,“我的妈呀,这是人吗?”

    大汉两轮八箭,射翻八人,竟然箭无虚发。

    马队一冲,一个突厥兵空空荡荡已到近前,只是因为周围几人全部毙命。那人硬着头皮厉喝一声,长矛前戳,虎虎生风。

    大汉已要下落,蓦然伸手,搭住长矛,只是一振,突厥兵已经飞了出去。大汉抢过长矛,已经骑在马上,长矛一横,两个纵马狂奔,擦肩而过的突厥兵已经惨叫一声,被拦中小腹,从马背上翻腾而出,怪叫连连,重重的摔在地上。

    正面冲击还剩最后几人,见到大汉如此威猛,只是一声喊,已经向两侧逃窜。大汉击飞一人,人倒骑在马上,却不回身,手握长矛,竟然搭在长弓上,倒背拉弓,弓如满月,再喝一声,长矛电闪向后射出。

    侧面出击掷出长矛的突厥兵眼看同伴瞬间惨死,惊呆在地,却没有想到大汉以矛代箭射了过来,竟然来势奇快。

    一人躲闪不及,被长矛穿中,透胸射出,颓然倒地。

    长矛竟然去势不停,再次穿透一人,竟然把那人活生生的射落下马,钉在地上。长矛入地,矛杆劲颤,嗡嗡有声。

    刹那间,风吹草动,人马无声,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望着那个大汉,心中只是一个念头,他不是人,他是天兵!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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