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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恋之姻缘全文阅读

作者:镜一方晨     梦恋之姻缘txt下载     梦恋之姻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梦恋之姻缘全文阅读

第一章 相亲

    二0一八年九月,周六早上,新义市好合婚姻百顺场的相亲角里,婚介人员已经占好各自的位置,把单身男女的情况介绍簿摆在了桌子上。

    上午九点钟,为儿女找对象的人们,陆续多起来,都在翻看单身男女情况介绍簿。

    郑晓文的父母,来相亲角的次数,数都数不清了。今天,他们还在细心地翻看着一些适龄未婚男青年的情况介绍,为女儿郑晓文挑选合适的男朋友。

    郑晓文相亲已经有二十几次了,全是因为她的长相丑,相亲对象一见她,多数人都是扭脸就走。有几个素质特别好的,再加上特别能忍耐的,会和她应付几句,之后找个借口,随即离开。

    这些,郑晓文心里都特别明白因为、所以。

    郑晓文的父母、家人的长相,都是一般人,只有她自己长成了让人看着有些丑的样子,她也很无奈。

    郑晓文今年二十八岁,大学毕业,虽然长得有些丑,但是,她是个很有才华的女孩,她文才出众,是个网文作家。

    她除了每天忧愁她的不漂亮长相,忧愁她的终身大事还没有着落,其它的,她无忧无虑。

    此刻,郑家父母在未婚男青年情况介绍簿上翻着看着,忽然,他们的眼睛一亮,两人同时说:“这个,这个,这个男孩子不错!”

    郑家父母看中的这个男孩,是杨依林,今年二十九岁,是一家出版公司的经理。

    经婚介电话联系,杨依林一听,他感觉他与郑晓文年龄相当,文化层次相仿,他同意今天下午在《相思》咖啡厅和郑晓文见面。

    杨依林坐在咖啡厅里正喝着咖啡,他抬头看见一个漂亮女孩款款而来,他猛地一阵激动:哦,她来了!结果那女孩从他身边走了过去。他心里正有些失落,这时,郑晓文过来站在了他的对面。

    “你是杨依林先生吗?”郑晓文看着杨依林问。

    杨依林赶快回过神来,接过话说:“我是,我是。那你一定是郑晓文了。”他看郑晓文在对他点头微笑,他便示意着对面的椅子说,“请坐。”

    杨依林说完这话,他感觉郑晓文的身材还可以,可他没有看中郑晓文的长相。他无意识地想喝一口咖啡,结果他端起杯子,皱了一下眉没有喝,只想立即起身走人。

    杨依林随即又一想:不能,不能,既然是相亲,就这样走人,也太没有风度,太不君子,太不礼貌了!他又点了一杯咖啡,让服务员端过来放在了郑晓文面前。

    “平时你喜欢干些什么呀?”杨依林问道。

    “我喜欢看电影,练习书法,画画儿”郑晓文回话说。

    “你都画什么画儿?”杨依林又问。

    “我喜欢画国画儿。”郑晓文笑了说。

    “那你会画肖像吗?”杨依林随意地问道。

    “会呀。”郑晓文很轻松地说。

    “那你就送给我一幅你的自画像吧。”

    杨依林这一句‘自画像’,瞬间让长相丑的郑晓文受到了强烈刺激,她感觉这种突如其来的刺激太毒气,一下把她刺毒得晕了过去……

    杨依林本想,闲聊两句之后,就起身走人,结果他还没有站起来,顺口就说出了这样一句他本不想说的‘自画像’。他正为说出这句伤人自尊的话后悔,他看见对面的郑晓文立时脸色苍白,表情痛苦地身子一软,靠到了椅子背上。他吓得恐慌害怕至极,只觉一阵眩晕,他也晕得不由自己地靠到了椅子背上……

    郑晓文气晕之后她的灵魂随之飘呀飘呀,飘得很远,很远,远飘到了二十世纪八十年代……

    一九八七年,华元市的秋令早晨,长城西路上有个骑车男青年,他来到长城中路路南81号,华元市利丰塑料制品厂门前下了车。

    这个男青年是来这个厂报到上班的,他来得有些早了,他见厂院大门未开,又看看厂院里静悄无人,迟疑中,他没有进厂门上开着的小门,而是走到马路边朝东西看看,看有来这个厂里上班的人没有。

    这个男青年,穿着一身合体的休闲西装,显得他身材笔挺,样貌潇洒。

    他有着一头浓密柔软的黑发。他长得鼻耸梁高恰到美处,他的脸长得线条明晰而又非常柔和。他清朗的两眉下面,一双大而深邃的眼睛里,似是隐伏着一种阳暖柔美的神采。只是,这阳暖柔美里,却搅和着一丝极少数男子中才特有的那种阴冷色调。

    男青年看见马路对面,有一个骑车女孩儿,顺着通往厂门的斑马线朝这边来了,他没敢直着眼睛看她,而是在视野里看到这个女孩似乎很漂亮。

    这个男青年向骑车过来的女孩微笑时,露出了一排洁白整齐的上牙齿。

    那女孩过来马路,见这个男青年向她微笑,看样子像是要和她说话,她下来自行车,向男青年身边走去。

    这个女孩就是郑晓文。

    郑晓文的过肩卷边儿发柔软松散,颈项细长美到极致。她近似瓜子型的脸庞白皙光洁,鼻秀梁挺,唇红齿白,她的口形笑与不笑都十分好看。

    她眉黑而清秀,上睫毛黑黑长长还有一点点上翘。一双乌黑明澈的大眼睛里,潜隐而又释放着才华之神。

    她身材修长,曲线优美,整体长相、形象,散发着青春少女的美丽、文雅与亮爽。

    今天,郑晓文上穿白色小尖领长袖衬衫,外套淡紫色与白色相间的细横条棉绸齐腰小马甲,下穿淡紫色喇叭长裙,脚穿白色羊皮高跟鞋,这一身装束,更显得她窈窕端庄,清雅靓丽。

    郑晓文走近男青年,才看清了他,只这一个看清,她的脸上顿时掠过一丝羞涩,她不再正视他。她为遮掩自己的羞涩不自然,便向男青年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男青年也看清了郑晓文,见她白净清雅,飘逸脱俗,一阵清风拂过,她的柔顺黑发有两缕飞丝飘散,他看着这一画面,已觉优美至极,再加上她那一个稍有羞涩的微笑,刹那间他心里怦然一动:啊,天底下还有如此美丽的女孩子啊!

    男青年在惊叹之中,心底油然生出一首即兴之作:五言绝句《她》,随之他心中咏道:

    美丽绝伦女,时装正妙龄。

    推车迎我走,涩笑掩羞睛。

    男青年在心中吟咏完,他不好意思地把脸往旁边一扭,嘘了一口气,定定神,才把脸又转了过来。

    郑晓文已经稳住了神,她走到男青年身边,在等男青年说话。

    两人相互对视了几秒钟,男青年才问:“请问你是路过这里,还是来这个厂里上班的?”

    “我是来这个厂里上班的。” 郑晓文说。

    男青年听了这话心里一阵高兴,他赶快接着问:“再麻烦问一下,厂长办公室在哪儿?”

    他问出这句话心里就责怪起自己来:你还没有进厂门呢,怎么就问起办公室了?!说话不经过大脑,白痴呀你!

    “你找哪一位厂长?”郑晓文问。

    “冯友民。”男青年说。

    “你找冯厂长啊,我今天上班来得早了一点,不知道冯厂长来了没有。要不,到厂里问问吧。”郑晓文说。

    两人说着话进来厂门,门卫老李正从传达室出来,郑晓文忙问:“李师傅,你看见冯厂长来了没有?”

    老李向行政大院一指:“昨天晚上冯厂长值夜班,他在职工食堂吃过饭出来,我看见他刚进了行政大院。”

    男青年跟着郑晓文,两人向右斜朝着厂院的西南方向一直走,进了一个面东的大门,大门里面是个很大的宽敞大院子。这个院子里是塑料厂行政人员办公的地方,工人们都叫它行政大院。

    行政大院南端有一所坐南向北的大房子,双扇门楣上方挂着醒目的大牌子:会议室。大院西侧,坐西向东从南到北是一长排红瓦起脊房,一溜十六个门里是厂里行政人员的办公室。

    郑晓文指着其中一个门,对男青年说:“那个挂着厂长办公室牌子的就是,门开着呢,你去吧。”

    男青年踏进厂长办公室门槛,见里面坐着两个男人在说话。

    年轻的约有四十多岁,看着皮肤很白,像是个子很高。

    年龄大的约五十多岁,他长得面带喜相,胖乎乎的脸上显着络腮胡茬,两腮后的耳垂很厚,眼睛有点小,嘴有点大。鼻子长得一般,只是两个圆鼻孔太大太显眼,不过让人看着鼻孔和嘴巴长得很配。他的脑门上方连着一大块肉红色歇顶,上面稀稀疏疏长着几根灰黑发。

    男青年匆匆看过这两个人,眼睛很自然地往年龄大的身上一扫:哟,大腹便便!嘴上赶快说:“打扰一下,我找冯厂长。”

    “你是?找我有事吗?”年龄大的男人看看男青年说。

    男青年忙上前说:“冯厂长,我是杨依林,是来报到上班的。”

    “哎呀,是小杨呀,来来,坐坐!”  冯友民一听,忙起身说。

    杨依林听说冯友民有一定的领导能力,只是思想有些保守,工作上有成绩,但前进步子太小。性格还算不错,一般情况下不怎么摆领导架子,是个比较热情的人。今天一见,果不其然对人着实很热情。

    可不是嘛,看他的长相,曾听人说过,说喜相脸的人,给人一种乐呵呵喜洋洋的感觉,说络腮胡能出示爷们儿的气质、男人的威,说秃顶足智谋,耳厚是福相,眼小视物聚光,嘴大?看看他的肚子,混吃四方!大鼻孔?呀,没听说过大鼻孔的额外作用,那,咳,大鼻孔怎么啦?大鼻孔呼出的气能把不顺眼的人吹晕!他冯厂长,他,他这个人……

    冯有民看杨依林站着没有坐,他赶快把杨依林让到沙发上坐下,随即对没有搭话的另一个男人许正方说:“许厂长,你给小杨拿张报纸,”又转身对杨依林说,“小杨,你先坐一会儿看看报,我有点急事儿,去去马上就来。”他说完出门去了。

    (第1章完)

    本书作者镜一方晨,在这里概括一下书中内容,以便书友们阅读:

    一、 词:卜算子(书中内容及作者写作之一角)

    文里富温情,

    故事多婉娓。

    幻境离奇梦似真,

    风景超明媚。

    ~  ~  ~

    逐句过蒸煸,

    每字经调焙。

    读者观书细品嚼,

    尽晓其中味。

    二、温馨提示:书中人物所做的诗、词、歌词、对联、字谜、书信、韵句、打油诗、顺口溜,还有一些短文一类的文字,共有三百多首(篇),均为作者原创。

第二章 那痴眼让他难忍

    杨依林是华元大学的应届毕业生,今年二十一岁,身高一米七八。从他的外表、气势上看,他给人的感觉,像是有二十七八岁。

    杨依林出生在中阳县杨家沟一个农民家庭里。父亲杨云岭是个寡言少语、性格较为深沉内敛的农民,妈妈是一位勤俭持家、善良聪慧、精明强干的农家妇女。

    杨依林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他的乳名:小子。

    杨依林有一位堂叔杨云汉,在一爷之孙中排行老三,他称三叔,他父亲排行老大,杨云汉称他父母大哥大嫂。

    今年初夏,杨依林心想,眼看就要毕业了,自己很想留在华元,他每想到此,都会到他三叔家里谈他的工作问题。

    杨云汉虽为华元市二轻局局长,可他操了几个月的心,也没有给堂侄找到理想工作,最后决定把杨依林安排到局里的一般工作岗位上了。

    半个月前,杨云汉搬了新家,杨依林搬进了他三叔的旧居。

    杨依林在二轻局上着班,他心里还在想,自己一直都有努力当官的愿望,现在,在上面做个一般干部,浮在这里又有什么意思?若是到下属工厂尽心尽力干出成绩,说不定心里的愿望能提早实现!他把自己的想法和三叔商量之后,三叔点头同意,叔侄两个便一锤定了音。

    杨依林接到局里让他到利丰塑料制品厂蹲点的通知,今天一早他就来厂里报到上班了。

    杨依林在冯友民的办公室里正看报纸,办公室主任曲映涛在门外叫着:“许厂长,沈书记让你去一下。”

    在冯友民办公室里坐着的许正方,听到叫声立即出了门。

    许正方一进沈玉恭的办公室,在里面坐着的冯友民对他说:“咱们还没顾上安排呢,杨依林可来上班了,我让映涛去叫周厂长、小郑了,中午你别走,一会儿你们几个先陪杨依林到两厂转转看看,看完你到这儿来,咱们赶快拿主意,给他安排个位置。”

    说话间,周应彬、郑晓文到了门外。

    行政大院里,冯友民朝那几个人介绍完杨依林,他又向杨依林依次介绍着书记沈玉恭、财务厂长许正方、生产厂长周应彬,轮到介绍郑晓文时,他说:“这位是局里派来的干部郑晓文……”

    此时的郑晓文虽然换上了工作服,可杨依林一眼就认出这个女孩,就是他在马路边碰面说话的女孩,他脸上很快掠过了一丝喜色。

    冯友民继续说着:“哎,还别说,”他指一下杨依林又指一下郑晓文,“你们两个是同事,也还都是大学本科毕业呢,呵呵!”他对大家扬扬手,“你们去车间看看吧,我和沈书记还有事,就不陪了。”

    许正方、周应彬、郑晓文、杨依林四个人走出行政大院,穿过宽阔的厂院空地,依次进了几个车间。

    正在车间里对工人们指点着的工程师秦梓曦,他见这一行人进来,根本无心过问是什么事,只拿眼神痴痴地望着郑晓文,同时紧闭嘴唇微笑着向郑晓文点头示意。

    郑晓文除了没有秦梓曦那种眼神,她也向秦梓曦回了一个同样的表情动作。

    说也奇怪,秦梓曦、郑晓文两人的无声对话,旁人全然不觉,却被初来乍到的杨依林尽收眼底。

    杨依林看到秦梓曦那痴眼一幕,当即心里就莫名地沉了一下,听到周应彬介绍车间主任,他才机敏地回过神与车间主任握手道好。

    周应彬指着秦梓曦对杨依林说:“这位……哎,你们两个也是同事啊,这是咱局里派来的秦工程师,你们应该认识吧?”

    秦梓曦赶紧跨前两步,握住杨依林的手自报了姓名。

    这四个人又来到金工车间,开小刨床的女孩林静看到杨依林,不由多看了几眼。车间主任带着看完工人工作情况,出门时,林静抬着有点油污的手,紧追几步,用肘碰碰走在后面的郑晓文:“晓文,你们这是干什么呀?”

    “上面派来一个干部,冯厂长让陪着他转转。” 郑晓文说。

    林静一怔:“哦……”她还想问些什么,可又把话咽了回去。

    这一行人从厂院东南方向的职工食堂出来,进了厂院正东的仓库大院。

    周应彬对杨依林指着说:“你看,这个仓库院很大,院子的东边,过去那个门,是厂里的托儿所,托儿所东边街上有正门。

    “南边那排房子,东边院里那间是托儿所的办公室,挨着西边仓库院这间,是保管封五云的办公室。为了工人们领取工具方便,只有封五云的办公室不在行政大院。”

    许正方早听得不耐烦了,又听到周应彬介绍封五云,他烦上加恼:让你领着看看就行了,介绍那么清楚干吗呀,你周应彬是讲解员出身啊!耽误事!

    周应彬没有看许正方的脸色,他转身指着北边说:“你看北边这个大房子,是咱厂的大仓库。”

    杨依林一直认真地听着、看着、点着头。

    这四个人从仓库大院出来,都骑上自行车到长城东路路北29号木器分厂去了。

    华元市利丰塑料制品厂木器分厂,原是二轻局下属的独立企业,去年上半年,二轻局合并了一些工厂,其中就把木器厂合并到了这个塑料厂。

    塑料厂不愿舍弃木器制作,这个木器厂应为塑料厂的一个车间。为方便家具经营销售,这个厂里有些科室仍然存在。车间主任这个职务,仍按厂长职务称谓。

    这四个人来到木器分厂,现为木器厂厂长的何自谦,听说大厂二位副厂长驾到,赶快走出办公室迎了过来。

    经许正方介绍,何自谦握着杨依林的手,热情地说:“好,好,欢迎!欢迎!”

    木器厂厂院里,周应彬对杨依林说:“你看这个北院都这么大,出去厂门,马路对面的南院才大呢。现在南院外单位租用着,我们要用,到期就可以收回来。”

    杨依林点了点头。

    木器厂厂院四周的房子,围成了一个整整齐齐的四方大厂院。

    何自谦领着这一行人,顺着西边的一溜办公室门前一直向北走,到了后院的生产车间。

    这一行人看过几个车间的机器设备,看到干活的人少、闲着聊天的人多,杨依林心里不禁有些疑惑,他带着疑惑一行人又回到了前面的厂院。

    周应彬问许正方:“再去那几个门市部看看?”

    “快下班了,以后有时间再看吧。”许正方说话的声音、语气很平静,其实他早就转得不耐烦了,只是无法发作。他对杨依林说:“小杨,你先走吧,下午就不用来了,明天星期六厂休,后天你再正式上班吧。”

    杨依林心里对塑料厂已经有了初步认识,他怀着后天将降临惊喜的心情回了家。

    许正方转这一上午,他心里一直在说:你冯厂长这么重视,让我跟着耗费了一上午的精力,真是扯淡!还有那个周应彬,简单介绍一下就行了,他介绍封五云,还介绍得那么清楚,他就是没事儿找事儿!等着吧,你周应彬什么时候犯到我手里,看我不使劲儿收拾你!

    许正方心里发着牢骚进了沈玉恭的办公室,他朝冯友民、沈玉恭一扬手说:“你们两个别着急了,我把他打发走了,我叫他后天再来上班。” 他说着坐了沙发。

    冯友民看看这两个人说:“昨天我和沈书记去局里,局里的意思是希望给杨依林挂个副厂长职务,让他管些实事,你们看这……”

    “我听局里人说,这杨依林不只是学问好,他还很有些能力,还说他是个有来头的人,但不知他上面的人是谁。要我看也说不定他是下来镀镀金就走了,就按上边的意思,给他个锻炼机会。”沈玉恭说。

    “许厂长,这个安排你看怎么样,还算可以吧?”冯友民看许正方一言不发,他问。

    许正方是在工人中提拔上来的干部,他四十一岁,身高一米八三,皮肤很白,只是,他的形象让人看着,头有一点点大,骨架稍有一点点窄,还略有一点点探腰。其实他的相貌和一般人相比,还是显得挺帅的,就因为他行为不端,对人不善,工人们都烦他,背地里才都说他是长疯了的绿豆芽。

    有一天,冯友民提醒许正方:‘许厂长,你文化水平低,读个报纸还读偏旁冒充意思,你怎么不多学习学习呢?’

    许正方说:‘我读偏旁怎么啦?有学问的人懂十成,我读偏旁也能充个八成半!你别劝我,我才不去费那闲心学习呐!’

    就因为冯友民太宠他,所以他那个极端随意,他那个仗势之气也就显现出来了。这些年,他在塑料厂的某些做为,能让人恼、吐、笑,他的‘大做为’,那也真是让人不服不行!

    许正方是个个性很强的人,他虽然没有文化,可他很有本事,很有办法,善周旋于两个正头儿之间,尤其是能为大拿冯友民出谋献策。

    刚才,他一听说杨依林有学问又有能力,他马上就有种压抑感,心里很不高兴。

    今天,他跟着杨依林在两个厂转得烦了一上午,这会儿他一听,冯友民又一问,他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儿,说:“他要是有来头儿,那么多厂不让他去镀金,叫他来咱厂镀什么!

    “别听上边机扒胡吹,是骡子是马牵出来遛遛,正好木器厂缺一个副厂长,叫他去木器厂!反正这个破厂年底也要撤消了,他在那边怎么扑腾,也不会影响到塑料厂!”

    许正方不等冯友民、沈玉恭再说话,他又说:“那杨依林要是有来头,他在上头就定过职务了,还会交给咱们来安排?一个机扒弹子孩,他算什么,看你们两个认真的!”

    他说到这儿,气出得差不多了,心里已经不那么烦了,说完没憋住,自己先哈哈哈哈笑起来。

    沈玉恭、冯友民都没有笑,沈玉恭说:“那也行,我看这样安排也算合适。眼看那木器厂是只会花钱不会挣钱了,杨依林能和何自谦一起把木器厂领上去更好,领不上去,那就还按原计划撤。”

    沈玉恭四十七岁,性格比较温和,心里虽有主见,一般情况下不会和对方发生争执。

    冯友民想想说:“咱们给杨依林安排的也是副厂长嘛,上头要是问起来,咱们就说他年轻有为,给他安排到木器厂,是锻炼培养他的。好了,就这样定了!”

    下午,冯友民在厂里领导会上,把扬依林来厂的工作安排问题交给大家讨论,最后大家一致通过,把杨依林安排到木器分厂,任了副厂长。

    林静自上午见到杨依林,心里一直想着:他既然是从局里来的,晓文一定认识他,等下午下班时候,还和晓文一起走一段路,再问问那个,那个他的情况……

    在财务科工作的女孩温洁梅,她也看见了杨依林,可她没有时间去问知情的郑晓文,那就只有等到下班再问了……

    (第二章完)

    《梦恋之姻缘》是作者镜一方晨创作的都市情缘原创小说,本书字句、段落、通篇、通章、通本原创。

第三章 东园吟诗问媒情

    新明区私塾胡同,郑家坐北向南的四合院里,郑妈妈浇着东厢房南窗下的月季花,朝西厢房叫着女儿:“妮妮,你不是说今天早上去东园浇花嘛,太阳都升起来了,快点起来吧。”

    西厢房里传出了郑晓文的声音:“妈妈,今天是星期六厂休,我才睡了个懒觉,我这就起来。”

    郑晓文的父亲是中医学院的中医大夫。她的妈妈是华元一中刚退休的教师。

    郑晓文有一个大伯、一个姑姑。大伯家在外地,姑姑家在华元市内。

    郑爸爸、郑妈妈都十分钟爱他们的女儿,视女儿为掌上明珠。

    郑晓文今年二十八岁,她也和很多女孩一样,喜欢时尚的衣服鞋袜,喜欢流行漂亮的发式,爱整洁。

    平时她话不多,如果和朋友们在一起,她也很会嘻闹。

    她爱书法绘画,爱吟诗作词。她兴趣面宽,爱好比较广泛。

    她不善交际,不会攀附,可自然界的大风光、小景致却都会触到她的心灵。

    她的内在,是个善感却不多愁,这样的一个女孩子。

    她的外在给了人稳重的印象,看似她很成熟,其实她在很多方面都很单纯,不过她也很有思想。这思想促使她去认识、去感受人生的春夏秋冬和喜怒哀乐。

    她的善感全都表现在了她的文字里。

    她的不多愁,也都表现在了她的文字里。

    她经常写日记,她的日记内容,不只是她自己看到、听到、遇到、感受到的事情记录,更多的是她的思想倾吐。

    有时候她还会在日记里游乐文字,以此来愉悦心情。

    有时候,她遇到不愉快的事,也会在自我空间里或用文字表述,或用自语方式感慨一番,以此达到抒发感情、祛除胸中积郁烦忧,来使自己的身心舒展、轻松愉快。

    她大学毕业之后,去了华元市第九中学,在第九中学的几年中,后两年是在时不时的头疼病中度过的。爸爸配制的中药,她服过之后痊愈,隔段时间又复发。

    今年三月,她调到了华元市二轻局,工作是照管二轻局下属的三个厂子,以塑料厂为主,隔三差五到局里汇报一次情况。

    她自从进了二轻局,到塑料厂上班之后,再也没有头疼过,有时候想起来,她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郑家有两个宅院:西宅,东院。

    郑家的东院面积很大。院子里最北边,是五大间坐北向南的上房。

    上房前面,西边是一间玻璃花房,东边是一间小东屋。小东屋里养着一只黑背黄犬:大黑。院子西南角的临街地方,是两个卫生间。

    有一天,郑晓文对爸爸、妈妈说,有几个上中学的孩子的家长,在塑料厂门外等她,说想让她为他们的孩子辅导英语。

    爸爸、妈妈听后,都说教学相长,同意了,便把东院上房里,西边的两大间,做了英语辅导室,每星期三晚上辅导学习一次。

    从西宅进这个东院,要经过西宅东厢房的南山墙、与大门影壁墙之间的夹道,再走过东西两院之间院墙上开的月亮门儿,就到东院了。

    郑家的这个东院里,东边近东墙地方对着月亮门儿,有一座三米高的假山,假山峭壁上,有一株大悬崖小菊已是绿蕾透白。

    假山朝着月亮门儿的正面山脚下,是一个和假山一样宽的半圆形碧潭,碧潭里面养有各种颜色的金鱼。

    假山北边和小东屋之间,这个宽敞的地方有一个葡萄架。

    月亮门儿北边,稍靠院中间一点是个仿古挑角凉亭,亭子面积稍大,里面有石桌、石凳。

    月亮门儿的南边儿,种着一棵金银花,金银花的藤蔓早已无拘无束地攀上了墙头。

    东院周围靠围墙的地方,有很多石榴树、枣树。

    东院中,有一些分时节开花的树,有几个地方,栽的有竹子。

    院中的花间小径两边,有不同种类、不同花期、不同颜色的盆栽花卉,大菊花已是苞蕾欲放。

    地面上有一长片花卉,是色彩分开曲线形栽培的,花朵盛开着,形成了虹一样美的彩带。

    花架、花台上摆放着近百盆造型各异的树桩盆景。

    郑家培养的树桩盆景,有半数是观赏其根蔸干枝叶的,不等花蕾长出就已经修剪,半数是连同花、果一起观赏的。这一盆盆的树桩盆景,盆盆造型奇美,而且艺术风格各有千秋。

    东院中树桩盆景的艺美,纯属郑家个人文风、个人画风融入到盆景艺术制作之中,所体现出的自由郑派。

    郑晓文经常在东院中赏花,每到晴空明月夜,她漫步在花丛间,悠闲地赏月、赏景、观花,就会想起‘灌园叟夜晚逢仙女’的故事,仙女隐约出现的情景依稀像在眼前,她就会觉得自己在月光下的花丛中,已经步入幻美的仙境了。

    当遇到大雪飘飘或是小雨哗哗的时候,郑晓文就会观赏到喜梅笑瑞雪,玩雨逗花叶的另一番景象。

    有时候,郑晓文看着这园中色彩斑斓的花朵,看着这园林式的小园景观,她就会联想起大诗人们UU小说的菊咏、梅颂、花赞之中,那文辞美到极致的超逸情调。

    正因为郑家人对花木的至喜至爱,他们把东院叫做东园,有时也叫东苑。

    郑家爸爸、郑家妈妈每天都要到东园里来,观赏品味他们自己亲手制作造型的花卉盆景。他们心里尽管舒畅,有时候还是不够尽兴,只要女儿在场,他们的兴致一来,就非得让女儿以东园为题赋诗作词不可。

    郑晓文早饭罢,她绕过东厢房西南边房角处院中的水管池子,向东走过院墙上开的月亮门儿,进了东院。她在花房旁边的水管上安好塑料管子,浇起花来……

    中午,郑爸爸下班回来了,他没有直接上大门台阶,又向东走了走,看看东院靠近临街墙的那一溜儿,长得超过墙头很高的石榴树和枣树,见成熟的石榴和枣子,把树枝压得弯弯的,有很多石榴和枣子都垂在了墙头上。

    他看着这一道果实累累,青绿伴着枣红的美观景致,站在那里欣赏了一会儿,才心情舒畅地转身往回走。

    郑爸爸来到院里,进去东厢房就说:“今天心情好,东园中的花开得也好,果子结得也好,走吧,咱们把饭端到东园里去吃。”

    东院中的凉亭里,郑家三口人吃过午饭,郑爸爸没有站起来的意思,一家人一边聊天一边观花。

    这时,郑爸爸看看女儿说:“妮妮,你看看这花园景致,即兴发挥,来一首诗让爸爸听听!”

    郑妈妈立即附和:“好啊,妮妮,你赶快仔细观察花园,做出来好诗句也让妈妈欣赏欣赏!”

    郑晓文看爸爸妈妈这么高兴,心里自然是更加高兴,她看看四周园景,两眼瞄准了假山上的水流。

    她瞄着,瞄着,略加思索,说:“那我就来一首七言绝句《小园景观》吧。”她即兴吟咏起来:

    自来清水假山流,曲径千弯绕苑周。

    爹让我说园内景,石榴大枣坐墙头!

    她吟咏前两句,很认真,语速很慢,到后两句,她很快就说出来了。说完没忍住,先格格格格笑了起来。

    郑爸爸听完跟着也笑了。

    郑妈妈忍着没有笑,说:“四句诗,你小妮妮竟然顺口溜了一句,不行,赶快再做一首好诗,让爸爸、妈妈仔细品品赏赏。”

    郑晓文自知这首诗在妈妈这里不会过关,她看看爸爸、妈妈,抿嘴笑笑,心情轻松地说:“好吧。”

    她说完迅速环顾一下花园,再看看眼前桌子上的杯、盅、碗,故意咳嗽两声清清嗓子,说:“我填一首双调小令,词牌:(清平乐),词题是:《合家欢乐在东园》,那就请二老听了。”她吟咏道:

    秋园春意,

    虹彩多瑰丽。

    万朵芬芳妍四季,

    赏景唯独此地!

    ~   ~   ~

    娇菊秀桂狂藤,

    甜茶美酒佳羹。

    即兴吟诗同乐,

    香袭人醉花城!

    郑晓文吟完最后一个字,闭上眼睛做了个深呼吸的‘闻香醉人’动作,‘醉倒’在了妈妈怀里。

    女儿这一番吟诗,妈妈心里高兴,说:“我闺女就是行,这首词做得平仄谐和、对仗工整,无可挑剔,真的是好极了!”

    郑爸爸在一旁看着女儿,也是高兴得呵呵直笑。

    郑妈妈收住笑,亲昵地叫起怀里装醉的女儿,问老伴儿:“老郑,今天你可尽兴,你可开心了吧?”

    “尽兴!开心!”郑爸爸笑着说,“有我闺女在身边,我什么时候都开心!”

    一家人正开心地说着笑着,听见大黑在小东屋门前唧哝,郑爸爸说:“大黑可能是饿了吧。”说着,起身看大黑去了。

    郑妈妈看看女儿,微笑着问道:“妮妮,对妈妈说说,你张阿姨给你介绍的男朋友,说昨天中午见面的,昨天晚上妈妈没问你,你去见了没有?”

    “见啦。”郑晓文没劲地说。

    “那你感觉怎么样啊?”妈妈关心地问。

    “不怎么样!”郑晓文说。

    郑妈妈看女儿的表情不太高兴,自己还想知道点情况,又问:“不怎么样,那是什么样啊?具体一些说说嘛。”

    “猛一看,像是刚从煤堆里爬出来似的,就长这样,知道了吧。”郑晓文说完没忍住,格格笑了两声。

    “不会吧,你张阿姨说,那孩子是个博士,各方面都挺不错的。到你这儿,怎么就成黑煤炭了?”妈妈不解地问。

    “那就对你说实话吧,他长得黑,还有点丑,我一看见他,就想转身走人。出于礼貌,和他聊了几句,我就上班去了。”郑晓文提不起劲地说。

    “你别看错人了,你张阿姨说,这孩子长得不黑,也不丑,他的工作是野外勘探,就是有点黑,那也是晒黑的。你好好想想,像这样的条件不多,可别轻易放弃。”妈妈说。

    “妈妈,我看这事儿呀,以后你就不要管,不要操心了,我感觉,我会遇到合适的人。”郑晓文说。

    郑妈妈叹口气说:“唉!但愿吧。”

    郑爸爸过来了,笑着说:“我喂过大黑了,又摘了点枣,走,回西院,等一会儿煮枣吃。”

    郑晓文赶紧收拾碗筷,一家人高兴着回了西宅。

    (第三章完)

    本书中有美角色,也有丑角色。本书作者镜一方晨想在这里提前对书友们说:

    梦幻故事飨友人,即兴词歌唱青春。

    飞思畅想无分寸,莫拿丑角量自身。

第四章 密友私语(一)

    叮咚……郑家的门铃一响,郑晓文就知道是苏晨来了。

    郑晓文和苏晨来到院里,郑妈妈迎上来说:“是苏晨来了。”

    苏晨忙搭话:“阿姨,你忙着呢。”

    “不忙,我这一退休每天都在家闲着呢。”郑妈妈说完,抬手示意着,“闺女,到西屋坐吧。”

    郑晓文拥着苏晨进了西厢房。

    两人一进西厢房的门,这两间外屋让苏晨眼前一亮,她发现屋子装修了,家具全换了,摆设也不一样了,她的两眼忙得赶快左右看起来:

    进门左边靠隔间墙放着一架古筝。

    靠后墙是一溜矮柜和挂衣柜。矮柜上放着吉他和几个艺美小物件。

    靠北山墙是个三人长沙发,沙发前面是个玻璃茶几,茶几上的果盘里放着酒枣、瓜子、花生、苹果。

    三人沙发的西边,放着一个一米多高的根雕花架,花架上面放着一盆油嫩的垂蔓绿萝。

    三人沙发的东边,放着一个衣架。

    前墙窗下放着两个单人沙发,沙发中间有一个配套小茶几。

    屋里墙壁乳白洁净,地面是淡青色地板砖……

    苏晨见迎门墙上挂着郑晓文画的梅、兰、竹、菊屏条,这四幅画在屋里显得特别秀雅醒目。

    她看完郑晓文的画作,转眼又看古筝上方,隔间墙上挂着的一条横幅,横幅上面是郑晓文上大一时候,用大楷写的一首七言律诗《惜光阴》。她不觉念起这首《惜光阴》来:

    春晖送暖蕾初开,草木轻托玉馥腮。

    世上狂风摧艳瓣,人间细雨助情怀。

    应学清照书词傲,莫效潇湘洒泪哀。(1)、(2)

    苦短百年花感悟,光阴流失不重来。

    (1)清照:南宋女词人李清照。 (2)潇湘:《红楼梦》中的林黛玉。

    苏晨念完,她再品品这首诗,才转身和郑晓文说起话来。

    郑晓文指指茶几,拉住苏晨坐到长沙发上说:“来,尝尝我妈妈今年泡的酒枣。”

    苏晨捏一个酒枣尝了一口说:“嗯,这味道真是好吃,今天得多吃几个。”

    郑晓文仔细看着苏晨:见苏晨是拉丝烫齐肩发,上身穿白色衬衫,下身穿淡蓝色小碎花长裙,脚穿细高跟皮鞋。她说:“哟,你都当妈妈了,还是这么漂亮啊!”

    苏晨一听这话,笑得格格的,说:“我哪有你说的那么漂亮,要是说你漂亮,那才是没说错呢!”

    郑晓文听着这话,她也格格笑起来。

    苏晨是郑晓文的大学同班同学,两人在学校里又是同宿舍,她们早已是同学加密友了。

    郑晓文和苏晨从身材到气质都有一点点像似,在性格表现上却不太一样。郑晓文稍内向,平素说话不紧不慢语音稍低。苏晨则稍外向,语速稍快语音稍高。

    此刻,郑晓文问苏晨:“你那个医科大学毕业的张大夫,他现在怎么样啊?”

    一提到爱人张本良,苏晨的脸上立马高兴成了一朵花,她说:“很好啊,他还在华元市人民医院内科上班呢。”

    苏晨想了一下问道:“我看呀,也别说我了,还是说说你的事儿吧,咱们两个有段时间没见了,你现在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没有。”郑晓文接过话说,“我要是有了男朋友,还会等着你问我?刚才你一进家门,我先就对你说了,哪还会等到这会儿呀。”

    郑晓文说完这话,她的脸虽然有点红了,可还是不紧不慢地往下说着:“一是这几年闹头痛没考虑过那么多,二是我根本没有碰到过合适的人。”

    苏晨听到这话就急了,说:“头疼,学习都没有耽误,能耽误谈朋友?你们学校的同事、局里的同事、亲戚、朋友,都没有人给你介绍过?哼,要我看呐,就你这个模样,你身后要没有成群结队的男孩子追才怪呢!

    “看你说话那慢吞吞地样子,也不带一点着急的意思!我给你介绍了一个大夫,一个报社记者,我看着这两个人都挺好的,可你说人家长得你看着不顺眼啦,不理想啦,都没同意。别人再替你着急上火,那管什么用?你自己再不用心找,你想长到多大岁数才找男朋友啊!”

    苏晨越说越想越气,越替老同学着急,稀里哗啦就把这一串话说出来了。

    郑晓文听着这话,心里不由得说了一句:我就是要找一个长相十分好看,身高一米七六至一米八0,而且还得是我十分喜欢的人!你给我介绍的,在我眼里,都不符合我要求的条件,我哪能同意啊!

    她心里的话只是一闪而过,接着她就想起了她们的同学乔翔。乔翔长得文气又帅,毕业之后,乔翔又到九中找过她很多次,一个月前,乔翔还给她打过电话……

    她接着又想起了秦梓曦,想起自她进塑料厂之后,秦梓曦对她就不错。

    在她的眼里,乔翔与秦梓曦相比,乔翔具时尚帅气、书生气。秦梓曦具英气、俊气。

    乔翔和秦梓曦这两个人,在她看来,他们还有一种相似之气,那就是他们两人和她在一起的时候,都会透出一种温柔之气……

    郑晓文心里正想着,猛一回神:哎呀,他们两个对你又没有表白过什么,你胡想些什么呀你,真是的!嗯?杨依林?他,他……

    等着回话的苏晨看郑晓文沉默不语,她心里有点惊慌,心想:坏事了,自己说话生硬又刺脸,看把老同学窘得无言以对了不是!

    苏晨正想找话缓和气氛,沉默片刻的郑晓文慢慢地说:“要说……那也算是碰到过吧,可是……”

    苏晨一听这话,不觉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心里说:原来她是在思索啊,吓我一跳!随即又无拘无束起来:“可是什么!要是碰到了,千万别错过!觉得可以就行,不敢再挑啦,挑花眼就麻烦啦!”

    “看你说得跟真的一样,哪有那么多人让你随便挑的!”郑晓文笑了说,“我只是说周围也有很不错的男生,可要往这方面说,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苏晨缓和了语气:“按说这也不是着急的事,婚姻透了,你不用费心思去找,你的那一位自然就来了。”

    郑晓文不想再说下去,她起身说,“不说这些了,随缘吧。走吧,咱们到东园转转去!”

    苏晨拉着郑晓文坐下说:“别去东园了,有件事儿我还没对你说呢。”

    苏晨说完,她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说:“晓文,我和乔翔是同年同月同日生,我们两个只比你大两天,这事儿你忘了没有?”

    “没忘,咱们同学中,就你们两个比我大两天,我怎么会忘了呢。”郑晓文说。

    苏晨说:“刚才我是想对你说,今年五月,《山水思》杂志上登了乔翔一篇文章,题为:我思念我的初恋女生。哎,晓文,那期杂志你看了没有?”

    “没有。”郑晓文摇摇头说,“听说《山水思》这个杂志不错,最近我才看了两期。”

    苏晨说:“你是不知道,乔翔那篇文章写得呀,文词优美、爱词连篇,情文并茂,只是他写得太哀伤,字里行间流露出的情与爱和思念之痛,那才真叫个情真真意切切,爱至深爱至苦呢。当我读到他的情深爱苦之处,也是忍不住潸然泪下!”

    苏晨说着看看郑晓文,她问:“哎,晓文,你知道不知道,乔翔写的他这个初恋女友是谁呀?”

    “我哪知道啊,他又没对我说过他有女朋友。”郑晓文说。

    “这事儿你要是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咱两个都没有见过他谈女朋友,那乔翔他……他是不是暗恋呐!”苏晨有点惊异地说。

    郑晓文听到暗恋,她愣了一下,说:“不会吧,凭乔翔的条件,他会剃头挑子一头热?这怎么可能呢!要我想,是他没有向那女生表白,如果他表白了,那女生很可能会同意的。”

    “照你说这,乔翔他是怎么回事啊?哦,我知道了,肯定是他表白了,那个女生看不上他,一脚把他给踹了,就这,他还不知道回头,还在思念那个女生,思念得受不了了,就写篇文章登到杂志上晒晒,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苏晨想着说着,心里有点烦。

    “不管是怎么回事,我是不太相信乔翔会暗恋谁。再说,乔翔那么明白的人,那女生把他给踹了,他还会穷追?他傻呀!”郑晓文说。

    “你要这样说,我也真的想不出来乔翔究竟是怎么了。不过,你是没有看到那篇文章,他写的篇幅还不短呢!”

    “乔翔的UU小说功夫本来就好,他写篇长文儿那还不是小菜一碟。”郑晓文接过话说。

    苏晨听着这话有点别扭,说:“你又没看过这篇文章,你就认真听我说嘛。我的意思是说他写的内容里,说他的初恋是在大学里萌生的……”

    郑晓文听到这里,她感觉有点不太对味儿,为掩盖她和乔翔之间的往事心绪,她竟然情不自禁地截了苏晨的话,语言也变得只知其二,忘乎其一地尖刻起来:“我看过好多杂志,人家的初恋都是在小学、中学、最晚也是在高中产生的,大学?没听说过!”

    说完,自觉说得不一定对,先格格笑了。

    苏晨拍一下郑晓文说:“你这会儿怎么和我唱起对台戏了,你懂不懂啊,你知道不知道,有很多人大学毕业又工作几年了,还不知道恋爱是什么滋味呢!”

    苏晨这无意中的话,竞像锤子一样一下敲到了郑晓文的牙齿上,郑晓文再也不接话不吭声了。

第五章 密友私语(二)

    苏晨看着郑晓文,她继续说着乔翔的文章内容:“乔翔写的原话我没有记住,意思是说在校园里,他碰上了一个漂亮无比的女生,从此那女生的窈窕淑女形象就深深地装入了他的心底,再也没有走出他的心房。

    “说他每次和那女生在一起,那女生的每一句话,都能拨动他心地上那架古老筝上的十三弦。说他和那女生说话时,那女生不经意地莞尔一笑,他的心田里就会开出一朵,玉洁清雅又美丽娇艳的花儿来……

    “说他曾多次想向那女生表白,可总是碍口识羞一直耽误着。眼看毕业临近,他心里着急,就写了一封信,可他没有胆量当面把信交给那女生,就借了那女生的文学书,把信夹到书里了。

    “说自此之后,他静静地等啊等啊、盼啊盼啊盼回音,一直等到毕业,盼到现在,那女生也没有给他回一个字,或是一句话。”

    苏晨说到这里,见郑晓文静心听着,她接着说:“乔翔还说,毕业之后他去过那女生单位多次,就因为那女生没有给他回信,也没有给他回话,他更是无脸提及此事,都把心事压在了心底。

    “哦,对,他说他为了把这些年来压在心底的那种情感,抒发出来一点点,他在文章后面还写了一首歌词,歌名是:《爱你》。这首歌我记得很清楚,你听啊:

    我的初恋我深爱的姑娘,我想你的模样想你在什么地方。

    我天天想念你啊念了又想,我想啊念啊想念得失措彷徨。

    千万个想汇成歌词陪我唱,千万个念聚成曲谱伴我忧伤。

    我的初恋我深爱的姑娘,你认真回忆校园里的美好时光。

    秋园路上你乐得心舒神畅,电影院里你说过画面女裳男装。

    我知道这一切你永生难忘,我高声呼唤你快快来到我身旁!

    美丽女孩,可爱姑娘,

    缤纷世界花花如霓光,熙攘红尘滚滚似海洋。

    我在这霓光海洋里飘荡,烟雨蒙蒙一片茫茫我混沌四方。

    你是云霞给了我晴彩光亮,我要给你一个天让你终身依傍。

    美丽女孩,可爱姑娘,

    你已经住在我的心房,我要和你一起谱写美丽篇章。

    我要和你牵手到皱纹画脸庞,我要和你并肩到乌发染雪霜!

    我要和你相伴到日月暗无光,我要和你厮守到大地全荒凉!

    苏晨说完歌词,接着说:“晓文,你想想乔翔的歌词内容,你就知道他爱那女生爱得有多深!

    “我看完那期杂志问过乔翔,我问他写的信夹到谁的书里了,他只抓头发就是不说话。

    “晓文,你说话呀,你说咱们同学中有谁这么出众,有谁值得他这样千不舍万不离的,至今都不找女朋友?”

    这会儿,郑晓文是在想乔翔的文章内容,她再一联系这首歌词,又仔细思索了一下,她的心海在翻腾,总感觉乔翔这篇文章,像是和她有关似的,她的思想一下回到了校园时光……

    郑晓文只这一瞬间的回想,她心里就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了。此刻,她很想到书房去,看看乔翔曾经借过她的那本文学书,看书里到底有没有那封信,因苏晨在此,她只好作罢。

    郑晓文只顾想她的心事,她没有及时回答出苏晨问的话。

    苏晨的眉头一皱,想想说:“晓文,我再怎么想,都想不出来乔翔恋的那女生是谁,他恋的是不是高年级女生啊?”

    郑晓文稳稳神回话说:“我哪会知道啊,你想不出来那女生是谁,刚才我也仔细想了想,也没有想起来那女生到底是谁。既然咱们都不知道那女生是谁,过去的事了,就别再费心思想了。”

    苏晨思索了一下,抬手扒着郑晓文的手臂说:“晓文,说实话,我觉得乔翔真的不错,论个头,论长相,他也是很出众的人了,要不,我给你们两个牵线搭桥,你看怎么样?”

    郑晓文猛听到这话,她立时睁大眼睛看着苏晨:“滚你那远远的去吧!这怎么可能呢,他心里不是有他的初恋女生吗,你不要再说了!”

    苏晨听得急着说:“你就是个傻瓜!放着身边的帅哥不要,你还去哪里找这样的条件啊!”

    “找不着好条件,我就不找了,我就在这儿稳稳地等,等好条件来找我呢!格格格格!”她说到这里,拉着苏晨的手臂笑起来。

    苏晨跟着笑完说:“不笑了,说正经的,既然你说乔翔不行,我们单位有个男孩子,条件也不错,怎么样,给你说说吧……”

    郑晓文立时伸出两手,做着暂停手势,同时说着:“停,停,暂停!我本来不想说你,你非得给我惹急,你给我介绍的那两个人,胖的胖,瘦的瘦,其中一个还贼眉鼠眼的,直看人,看得我心里直发毛,你怎么不照着张本良的条件给我找啊?说呀!”

    郑晓文半真半假的玩笑话,说得苏晨的的快语速亮嗓门儿,这会儿一下说不出话了。

    片刻,苏晨笑了说:“世界上就一个张本良,还让我给抓到手里了。要不,这样吧,从明天起,我背着干粮,去给你找更好看的人!”

    苏晨说到这里,她竟唱了起来,“我找呀找呀找呀找,给晓文找到一个男朋友,他不仅长呀长相好,还呀还呀很温柔!”

    苏晨唱完,两个人一下笑成了一团……

    郑晓文送走苏晨,她慌忙转身回到家里,立即进了临街的南屋书房。她到书架前,伸手拿出了乔翔曾经借过她的那本文学书,她把着书页扑棱了几遍,什么也没有找到,不禁自语着:“我想着不一定是我,还就不是我,这哪有信的踪影啊!”她把书又放回了原处。

    郑晓文出来书房,感觉心里空空的,她到东园转了一圈,仍然提不起精神。

    她回到西厢房里间,从写字台上拿了这两期的《山水思》杂志翻了翻,也没有翻出乔翔的心迹字墨,便随意翻看起来。

    她看着杂志,总觉得这杂志上有些文字写得太直白,不含蓄,也可以说是太露骨,她不觉心里一阵烦闷,随手把杂志撂在了一边。

    她不想把这烦闷装在心里,可又无从释放,心想:那就干脆用‘笔尖宣泄式’的‘解毒老方法’吧!

    她拿出日记本,坐下就往日记本上写起来:

    (一)我喜欢看接近生活真实,让人看着又有些朦胧的文字故事。我喜欢看那些,在朦胧的故事中,运用含蓄的文字语言,这样的故事内涵,会深邃得在耐人寻味的朦胧中,隐隐飘美起来。嗯,嘿嘿嘿嘿!

    (二)在朦胧的真实故事里,有朦胧的人,朦胧的物,朦胧的景色,三者聚在一起,就绘成了一幅朦胧美丽的画卷。这样的朦胧画境会充满着我的思维空间,让我在五彩缤纷的文字空间里,有看不完想不尽的神奇妙趣哇呀,很多大文人UU小说一行行的字啊,那个文笔巧妙到极致啊,直让我赞也赞不完,赏也赏不尽,那才真叫个妙趣横生神奇无穷呢!你们知道吗?那些文人UU小说少见的、稀有的文彩飞花,可是引得我钻到里面只顾观赏赞叹,差点找不着门出来了哦,呵呵呵呵!

    (三)我这可不是随便说说的,我是真的不喜欢那些不含蓄的文字揭开了原本文字美丽的朦胧,或简直就是用不含蓄的直白文字直接刺破了作品内容的朦胧美!当我看到有的文字稍有一点点朦胧而感觉朦胧不足的写作效果时,我就会想着,我应该在这些文字里面再撒上一些朦胧,让这篇文字真正地朦胧彩美起来。那,要是这样用了两人二重写的方法,给这篇文字增添美丽迷人的朦胧,那,那,那就谓之美加魅,同酝共蕴美彩噢,哈哈哈哈!

    (四)哎?文字语言直白不含蓄,这个大家都知道是什么意思,那究竟什么样的文字才算得上朦胧呢?哎哟,这个问题要是用文字表达,对我来说那可是有一定的难度哦,咳呀,既然问了,那你就答呗!要是答不成,那你就诌呗!行 ,行,现在我就开始诌!其实呀,这个答案只有两句话,那就是:在文学体裁作品中,朦胧的文字,有深度。直白不含蓄的文字,浅薄。当然啦,应该直白的文字那还得直白哦!格格格格!

    她写完看看,格格笑着在下面又写了几行话:

    (五)人啊,就得是这样,郁闷不开心的时候,写写文字抒发一下心中的情感,驱驱心中的幽怨,而且是想怎么写就怎么写,随便云天雾都行,只有这样写,才能把心中的怨结一串一串地拉出来扔出去,等把想写的文字写完了,那不该有的郁闷也早就飞出牛角尖了,心里自然就轻松了,呵呵,你说是不是?嘻嘻嘻嘻!

    郑晓文写完这几段文字,又自问自答着:“哟,你写了几段云里雾里的文字,你真的就轻松了?”

    “呵呵,那当然是轻松了,而且是轻松极了!”

    此刻的郑晓文,经过UU小说文字清洗烦闷之后,她的心情真的是没有了之前的烦乱,真的是不空了,轻松了,她再看看她写的文字,忍不住格格格格笑得很舒心、很快乐。

第六章 开始工作

    杨依林按照许正方交待的话,今天,他正式上班了。

    早晨八点钟,冯友民在厂院里看见杨依林,就带着亲切的笑容迎上去,把杨依林叫到了他的办公室。

    冯友民像似很关心又很高兴地对杨依林说:“小杨啊,凭你的学问、才干,厂里领导会上一致通过,把你安排到了木器厂,任副厂长。

    “木器厂的经济效益虽说不是很好,那是因为原来的那个老厂长思想陈旧,他没有帅才,领导得不行,木器厂才成了这个样子。

    “何厂长上任没多长时间,有你们两个合作,我相信,木器厂会有好的转机的。”

    杨依林听着冯友民的这番话,心里想着:前天在塑料厂各个车间里看到的,是工人们都在正常工作,看着处处井然有序。在木器厂里看到的,处处都是闲散松垮,处处都是工人们闲着聊天的情景……

    杨依林不由又想到:厂里这样安排,和三叔对自己说的那个意思,那可是正好相反啊?可这工作安排的事儿,厂里已经开过会决定下来了,自己还能再说什么?他想到这里,只是点头没有说话。

    冯友民看杨依林点头答应了,他心里轻松地笑了。

    木器厂里,何自谦把杨依林领进新布置的办公室里,说:“杨厂长,咱两个的办公室就隔着一道墙,离得近,咱们两个说话方便。这是你的办公室,你看看怎么样?”

    何自谦五十岁,工作兢兢业业,为人和善。

    何自谦自从知道把杨依林安排到了木器厂,他心里就想:我初次见到杨依林,就从心里喜欢他。听冯厂长说,这杨依林有学问又有能力,让他来木器厂更好,年轻人心里没有那么多弯弯,干活容易商量。我和这个年轻人只要劲往一处使, 自己能在退休之前再努把力把生产搞上去,让工人们拿到该拿的,得到该得的,自己当这个厂长,心里也就无愧了。

    杨依林见自己的办公室里,有一个办公桌,两个办公书柜,办公桌对面是个三人沙发,沙发前面有一茶几。他说:“咱们真是木器厂啊,这桌椅、沙发、柜子都是新的,后墙上有窗户,屋里光线很亮,挺好的。”

    两人说着话在沙发上坐下,何自谦说:“我看,我还是把木器厂的实际情况对你说了吧,”他朝着后墙窗户一指,“这个房子后面的大仓库里,满满的家具已经积压两年多了!”

    何自谦看杨依林的神色愣了一下,他稍停,接着说:“咱厂的家具厚厚实实质量好,可成本高,价格压不下去,销路也不行。”

    何自谦又抬手朝塑料厂方向指指,有点激动地说,“大厂里各个车间都有奖金,咱们这边不要说奖金了,工人连工资都没有拿全!”

    杨依林听着何自谦的这些话,心里带着疑问,可他不了解情况,也不敢随意乱说,他问:“塑料厂不是进了日本机器,正常生产了吗?木器厂的经济再不景气,木器厂、塑料厂也是一个厂,木器厂里工人的工资也不能拿不全啊?”

    何自谦无奈地说:“厂里设了工人工作奖罚制度,木器厂完不成规定任务,工人就只有受罚。

    “据我所知,今年三月去日本购机器,塑料厂就贷款六百多万!你想想,塑料厂过去又没有底子,现在整个厂里加上退休工人,有五百多人要开支,还要还那么多贷款,厂里想翻过来身,少说恐怕也得三四年之后。

    “你来这边我打心里高兴,可这边就是这个情况,我整天为这个厂里发愁,可就是没有更好的办法让这个厂快些好起来。今天你来了,我看见你,就直想对你说说这心里憋了很久的话。”

    杨依林下意识地向门外看看,想想这个生产萧条经济衰微的小工厂,心里打起了一串问号:

    我留在局里也挺好啊,非要到这里来干什么?难道这个产品积压、工人停工没有生气的小工厂里,能营造出通往我理想的阶梯?能吗?他有些茫然。

    忽然间,他又想到:我到工厂来的初衷并不是为了舒适,如果这个厂的境况特别好,我在这里就是再努力,能显出我的成绩?

    哎?我现在才明白过来,冯厂长他们肯定不知道我和三叔的关系,他们要是知道一点,也不可能会把我安排到这里。行,他们竟把我的工作安排了个歪打正着!

    何自谦看看杨依林,接着说,“你尽快熟悉木器厂的情况,咱们明天召开中层会,讨论下一步工作计划,定到星期五下午召开职工大会,会上公布新计划,你看这样安排时间紧不紧?”

    不知怎么的,何自谦一见杨依林,心里好像年轻了许多,骤然间精神抖擞,这一会儿功夫,他就把这一星期的计划定了下来,等杨依林答应一声:“还有四五天的时间熟悉厂里情况,可以了。”他便高高兴兴地出了这个办公室。

    下午刚上班,大厂保管封五云骑着自行车,带着杨依林的办公用品来到了木器厂。

    她进来厂院,木器厂青年工人邓奥生正好和她走了个碰面,邓奥生感觉封五云一身一脸的大厂傲劲,便打招呼说:“封总管,你这个大忙人一去有钱的大厂,可把这边不景气的小厂忘干净了?”

    封五云见厂院有人,赶紧指指自行车前面的车楼,操着高音接话说:“我是来给杨厂长送办公用品的!”

    她走到邓奥生身边,才压低声音说,“谁把咱木器厂的兄弟姐妹们忘了?今天有事,等哪天咱们聚到职工食堂一起吃饭,吃完饭好好说说聊聊!”说完就朝着杨依林的办公室去了。

    三十来岁的封五云长得不高不低,不胖不瘦,脸蛋儿长得也很好看。她是原木器厂沙发车间的工人,合厂之后分到了油漆车间,今年七月,她托许正方当上了大厂保管员。

    封五云在穿着打扮上有些讲究,下午上班时,她在街上碰见了熟人,那熟人说百货大楼的新款羊毛衫不错,说那款羊毛衫要是穿到她封五云身上,就一定会穿出一道风景来。封五云听得高兴,即刻想着:一定得把这件羊毛衫买回来!

    封五云在穿着打扮上,一惯想的心头语是:

    省吃勒紧腰带,饭菜不讲好赖。

    人得打扮漂亮,鲜花不能开败!

    封五云几天前才买了一件漂亮的衣服,今天一获得这款羊毛衫信息,脑子一热也顾不得考虑自家的紧张经济了,她心里着急地想着:这上着班呢,可怎么出厂门啊?

    她心里一琢磨,忽然想起了杨依林:对呀,新厂长上任必备的办公用品……呵呵,这个办法好极!于是,她带着办公用品,出来塑料厂厂门,蹬上自行车一路快骑来了木器厂。

    封五云把笔、墨、稿纸往杨依林的办公桌上一放,只和杨依林客套了两句话,就慌忙向外走。

    她推着自行车出来木器厂大门,迅速蹬上自行车,一溜风朝着百货大楼方向去了。

    她心急骑车太快,拐弯时一不小心,脚面碰上了同行人的车脚蹬,她赶快下车退下袜子,见碰破一层皮儿,再仔细看看袜子:哦,还好,肉皮儿破了几天就长好了,幸亏袜子没破!她疼得匆匆轻抚几下伤处,又飞快上了自行车……

    下午,郑晓文也来了木器厂。厂院里,她见会计宋奕像是往何自谦办公室里去的,就朝宋奕叫了一声:“宋奕,忙着呢?”

    女孩宋奕和林静、温洁梅一样,也是郑晓文的好朋友,宋奕赶快应着:“不忙,金菊在会计室呢,你去吧。”

    郑晓文正向前走着,杨依林站到了他的办公室门外。

    郑晓文对杨依林微笑笑:“我找金菊核对一下统计数字,听说你在这边上班了?”

    “是啊。我正准备去塑料厂买饭票,还不知道找谁呢,我等你对完数字,就跟你一起过去。” 杨依林朝郑晓文笑笑说。

    “呀,真不凑巧,我没有骑车,是走路来的,没法跟你一路了。你去吧,到那儿找盖珏瑶,她是管理职工食堂的。”郑晓文说。

    杨依林朝身后指指他的办公室:“现在不急着去,我等着你。”他说完不等回话转身进了办公室。

    郑晓文向北一直走,进了这排房的第九个门。

    刚才,何自谦在办公室里,听到杨依林想买饭票,他就到南隔壁的大办公室里,叫着小青年姜丰,一起进了杨依林的办公室。

    何自谦对杨依林说:“杨厂长,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咱木器厂办公室人员姜丰,上午他出去办事了,你没有看见他。刚才我听见你说去塑料厂买饭票,你就不用跑趟了,让姜丰去吧。”

    姜丰赶快接话:“杨厂长,买多少?我这就去买。”

    姜丰和扬依林的年龄一样大,今年也是二十一岁,一米七六的个头,高中毕业,已经拿到了自学大专文凭。他是个长相俊朗、面带灵气、穿着整洁又非常聪明的小青年,今年二月份,他才从塑料厂调过来做了办公室工作。

    杨依林看老厂长、小伙子对他这么热心,心里顿感一阵温暖,忙说:“还是我自己去吧,我刚上班哪里都不熟悉,正好趁着买饭票,顺便再熟悉一下厂里环境。”

    何自谦点点头说:“好,好,那也行。”

    这两人出门时,姜丰又回头说:“杨厂长,以后有事说一声,我去办。”

    姜丰给杨依林留下的印象不错。

第七章 来,坐自行车横梁上

    杨依林心想:自己的工作还没有就绪,不能坐在办公室里干等人,应该接着上午和工人们谈心的事儿,把恒子深叫过来,在这里边说话边等晓文。

    杨依林来到车间,见工人恒子深闲着,便上前叫道:“恒师傅,我看你这会儿没活干,走,到我办公室里咱们聊聊去。”

    两人进来办公室坐下,杨依林说:“恒师傅,听说你在家具生产工艺上是内行,是吧?”

    恒子深看杨依林的态度这么热情诚恳,他随即露出笑容说:“我在做家具上,呵呵,我会设计、制造出更漂亮、更时尚流行的家具款式来。就是仿古家具,我一样能做得很精美,只是……”

    杨依琳已经掌握了恒子深的一些情况,赶紧说,“你再讲一下咱厂的家具款式应该怎样改进,好吧?”

    “家具款式和服装款式一样,跟不上潮流不行啊!有的服装款式,在过去看着很好看,可现在不流行,你做出来也没人买。”恒子深说。

    “现在市面上销售快的家具,像身材苗条的洋美人儿;咱厂里生产的家具,像有一身壮肥膘的土老大儿。杨厂长,你看看咱厂生产的家具,再看看市场上的需求,咱厂的产品能有好销路?”恒子深有点懊恼地说。

    恒子深很想把心里话说完,他接着说:“要我看,咱厂的家具,只要款式上能改进,家具销售,只要销售科的力量能跟上去,咱厂就有转机了。”他说完,看着杨依林的表情反应。

    杨依林赶快接了话:“谢谢你恒师傅,你提的建议非常好。”

    杨依林送走恒子深,他在想:恒子深原本就是工艺技术科的人,这么有能力有才干的人不用,这都是什么事儿嘛,必须把恒子深调回工艺技术科去!

    郑晓文从会计室出来了,她走到杨依林的办公室门前,叫道:“杨厂长,你不是买饭票吗?走吧。”

    杨依林朝郑晓文微笑着向门口走着,他刚出来办公室的门,听见一声:“郑老师,过来了。”

    他一看是姜丰,心想:既然姜丰称呼郑晓文是郑老师,我也称呼她郑老师,现在这个称呼对我来说,应该是比较合适,对,就这样称呼!

    郑晓文见是姜丰在叫她,说:“姜丰,这会儿不忙啊?”

    “不忙。”姜丰的话一落音,赶快用微笑和杨依林打着招呼。

    杨依林也给了姜丰一个点头微笑。

    杨依林在厂门内停车处开开车锁,推着自行车过来说:“郑老师,两厂之间这段路也不是特别近,你怎么不骑车呀?”

    “我的自行车车闸好像是松了,梓曦在修呢。”郑晓文只顾说她的话,没有注意杨依林听了她这话,皱了一下眉、苦了一下脸的表情。

    杨依林心里说:那车闸要是松了,紧紧不就得了,修什么呀修!他心里有点烦,可他面上说:“你要是再遇到自行车不好骑的事儿,我给你修。”

    “先谢谢你。”郑晓文笑了说。

    两人来到街上,郑晓文看杨依林推着自行车跟着自己,说:“你要是有其它事可别耽误了,你骑车先走,我随后就到。”

    “没事,没事,我只是买买饭票。你要是有事急着回厂里,要不,来,你坐上,我带着你走。”杨依林拍拍自行车横梁,对郑晓文说。

    郑晓文一看那横梁,她猛然愣了一下:这个人他,他是让我往他怀里坐呀,他什么意思啊?我就算是想坐,这会儿也不是时候,不能坐……

    她回过神赶紧说:“不用,不用,我还是走路吧。哎,你上行政班还在厂里吃饭?你中午不回家吃饭吗?”

    “我家不在这儿,只我一个人在华元。”杨依林说。

    郑晓文感觉杨依林说话声音很好听,她问:“哎?听你说话的口音,你是伟大首都北京那边的人吧?”

    “不是,不是,我家在中阳县乡下。”杨依林连忙说。

    郑晓文没再说话,她心里在想:他家在乡下?那他长得,他说话……

    杨依林感觉到两人走路已经冷了场,可一时又找不到要说的词儿,他不觉看看周围,又仰脸看看天说:“今天天气不错啊?”

    他说出这句话就感觉不对了:哎呀,完了,完了,一语出口难收回!你没话说,你可以找点有意义的话聊聊嘛,你说这句不咸不淡的话干什么!

    “这几天的天气都不错,虽说清晨起来感觉稍有一点点凉,中午还很热呢。”郑晓文仍然不紧不慢地说。

    杨依林思索了一下,他像是很随意地在问:“前天看车间时候,那个叫秦梓曦的,他是什么时候来塑料厂的?”

    “我是今年三月份来塑料厂的,梓曦比我早来厂两个月。当时厂里准备进日本机器,局里就提前把他派过来了。”郑晓文回话说。

    “前天我看他那样子,像是跟你挺熟的。”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尽量稳住神,装着闲聊不在意的样子和语气。

    其实,杨依林说的这些话,郑晓文并没有在意,她又接过话说:“当时日本机器进来了,也来了日本技师,安装机器试产时候,梓曦负责材料工艺,我负责语言翻译。试产成功之后,日本技师就回国了。”

    郑晓文又说:“以后,梓曦仍是负责材料工艺,我负责资料翻译,前几个月,我们一直在一起,所以就熟识了。”

    杨依林听到‘翻译’,心里先是一阵惊讶,此刻,他已经顾不得惊讶想别的,就郑晓文这几句回话内容,足能使他把前天初见秦梓曦时,心里生出的那种不舒服感化解,这时,他顿感身心一阵轻松……

    这会儿,杨依林走路,自感美轻快,他和郑晓文一起走着路说着话,不知不觉来到了塑料厂门口。

    杨依林往厂门外放着自行车,心里想着:两厂之间的这段路,这会儿忽然感觉它太短了,这段路要是再长些,那该多好啊……

    两人进来厂门到行政大院,迎面过来的曲映涛和他们两个打着招呼,这两人问到盖珏瑶,曲映涛说盖珏瑶刚去食堂,这两人随即出来行政大院的门,朝职工食堂去了。

    塑料厂厂院里,车间门前的树下空地上,有五个工人在装箱。

    万景春朝着正往职工食堂去的郑晓文、杨依林指指说:“听说杨依林到木器厂当副厂长了。”

    从车间过来的柳翠,指着郑晓文着急地说:“天霞,叫郑老师,快叫她过来,咱们顺便看看那个杨厂长!”

    撒天霞抬起一只手往嘴角一捂,朝着郑晓文喊着:“晓文,你过来!”她边叫边招手。

    杨依林跟着郑晓文也朝这组人过来了。

    这组装箱工人,工作在宽阔的厂院里,每逢厂里来个招眼的人,或是厂里有什么事,他们都想看一看,再打听打听,知道情况之后,还都想再议论议论。

    尤其是流利快嘴撒天霞,郑晓文知道的很多新鲜事,有一大部分是从她这儿传过去的。

    万景春一年前在办公室工作,那时候他并不爱多说闲话,就因为他的一个不小心,说了许正方的不是,才惹祸上身把他调离了办公室。他下到车间以后,往这堆儿人里一挤一打哄,慢慢变得也爱说爱笑了。

    撒天霞看着走过来的郑晓文,问:“晓文,你们这是干什么去呀?”

    “去找珏瑶买饭票呢。”郑晓文说。

    撒天霞看看杨依林,也打着招呼:“是杨厂长吧?”

    杨依林向撒天霞也向这组人点头微笑说:“是啊,大家好!”

    “杨厂长,你觉得在木器厂上班行吗?”万景春问道。

    “行啊,挺好的。”杨依林说。

    张留成和花蕊馨一边装箱一边听,都没有说话。

    这组人,除了花蕊馨四十多岁,其余四人都是三十来岁年龄。

    郑晓文看这组人想看的看了,想问的也问了,她和这组人打完招呼,两人又往职工食堂方向去了。

    那两人一离开,撒天霞立马抢先说:“刚才你们都看见了吧,看人家杨厂长长得,要个头有个头,要模样有模样!”说完又摇摇头咂咂嘴,“美男子,真帅!”

    “我看这杨依林说话也文气好听。”万景春接过话说。

    撒天霞向远处看看杨依林、郑晓文的背影,又想想刚才她叫郑晓文时候,郑晓文和杨依林一起朝她这边走过来的影像,她心里忽然有种感觉,感觉自己眼中的这两个人有点天生美配,不由得自个神秘地笑了笑。

第八章 有貌有才让人好爱

    撒天霞平素有点心直口快,此刻,她说:“哎,咱们只顾夸杨厂长了,你们都把晓文的长相模样看忘了吧?”

    “我才不会忘呢!”万景春忍不住说,“郑老师刚来咱厂的时候,我都不敢正眼看她,我只要仔细地看她一眼,我这心里边儿,真的,都有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尤其是她那双眼睛一忽闪,我的头都晕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张留成,这时候低着头瓮声瓮气地接话说:“不光是你,我也是!……”下面的话他还没有吭哧出来,那三个女人就忍不住哗地一下笑起来。

    撒天霞笑完说:“晓文也真是会长,长得让人看着,她就像是二十岁的小姑娘似的,还不描不画哪儿都是自然美!”

    “郑老师妙龄美貌,她的侧面、正面看着都很美。我说这人啊,通过修饰人人都可以漂亮,可漂亮不代表气质,气质更能取悦人。郑老师的外表,是既漂亮又很有气质,说话还温和好听。”万景春说。

    “晓文的好听话是说给好人听的。”花蕊馨接了话,“她对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说话,我告诉你们,那也是冲得很!”

    这几个人听到这话,他们的眼睛立时对准了花蕊馨,都等着她、看着她下面要说什么。

    花蕊馨说:“你们都别这么奇怪地看我,我说的是真事儿!那天我去食堂院儿,见前面走着许正方,我不想和他说话就放慢了脚步,就在这时,晓文从食堂院里出来了。”

    花蕊馨看那八只眼睛都急得看着她,她赶紧往下说说:“我没有听清他们两个说了什么,只看见晓文带着恼劲儿,冲着许正方梆叽梆叽说了几句难听话,好像许正方没敢再说什么,他头一低往食堂院里去了。我怕碰见他们尴尬,没敢再往前走,赶快转向去了仓库大院儿。”

    张留成接话说:“肯定是许正方说话不干净了,那货他就是欠揍!他要是犯到我手里,你们看着,我非揍叉他不可!”

    哄地一阵笑。

    撒天霞笑完,她有点带气地说:“这个疯豆芽,他竟敢对晓文说孬话,干脆让他个大臊狐去没有女人的单位里工作,看他还怎么臊狐!”

    “就是,就是,”柳翠也烦得接话说,“把许正方调到全是男人的单位里上班,他总不能逮着爷们儿……”

    这组人不敢大声笑,一个个低着头弯着腰笑得哈哈格格的。

    撒天霞笑完直起腰,她又回想品味着刚才万景春说郑晓文相貌的话,自个想想没忍住,又格格格格笑起来。她这一笑,四双眼睛又盯着她看,她说:“你们看我干什么!”

    “那你笑什么呀笑!你这一笑,还不是又有新词儿说了。”张留成说。

    撒天霞看看万景春,忍不住又格格笑了说:“刚才听了景春说晓文的相貌,今天我才知道,景春看女孩子,竟然这么有眼光。我想景春当年找对象,那一定是挑剔得很,那,景春,咱组里的人都没见过你老婆,你就对大家说说,说你内人长得怎么样!”

    那三个人都觉得这玩笑话问得有点尖刻,八只眼睛又对准了万景春。

    万景春不慌不忙很镇定地说:“找老婆和审美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找老婆是过日子的,审美是领会人物之美的,都知道了吧?”他又提提嗓门儿:“都知道了吧?”

    这五个人还没来得及再说话,柳翠抬手一指:“平板车从仓库开出来了,赶快准备装车吧!”

    这组人不再说话,都等着搬箱子往平板车上装呢。

    郑晓文和杨依林离开装箱组的人,向前走过篮球场,来到宣传栏前,杨依林停下脚步看过板报说:“这字写得真漂亮!”

    “承蒙夸奖,谢谢了。” 郑晓文对杨依林笑笑说。

    “是你写的?你的字体可真好。”杨依林发自内心地夸赞说。

    “写几个字算什么,我在这厂里的辅助工作,就是负责板报宣传,外加统计助理。”郑晓文仍然微笑着说。

    杨依林点点头,心里说:嗯,有貌又有才,真是让人好爱,好爱啊……

    这两人从宣传栏转身到食堂院去,都看见许正方在前面正往食堂院大步走着,他们离得不太远,许正方并没有注意身后有人,他进到食堂院就高喊起来:“盖珏瑶!”

    这两人听见餐厅里答应着:“唉!”

    许正方踏进餐厅的门又喊一声:“珏瑶,你老公我来看你了!”

    紧接着,这两人就听见盖珏瑶哈哈哈哈大笑着说:“你个兔!你见了老娘就没好话,哈哈哈哈,什么事儿,说吧!”

    他们两个听见许正方继续骂着玩笑:“我是来约你今天晚上轧马路的,你一定得跟我去啊!”

    盖珏瑶三十来岁,说话爽快,声音高亮,是个很热情的人。

    盖珏瑶很不想和许正方骂玩笑,可她又不敢得罪许正方,心里恼着,面上还总是带着笑和许正方说话。

    此刻,盖珏瑶心里早就听恼了,可她还是接过许正方的话说:“你有话就说有屁快放,别拐弯抹角好不好,我还忙着呢,没空和你说笑话,哈哈哈哈!”

    站在食堂院里的这两个人,把许正方、盖珏瑶的玩笑对话,听得清清楚楚,还听见餐厅里两个大师傅也在呵呵地笑,这两人趁许正方还没有接上盖珏瑶的话,赶快进了餐厅。

    盖珏瑶看郑晓文进来了,又见许正方不再说话急急地出了餐厅门,她忙对郑晓文笑着说:“哎呀,晓文呀,这会儿我没事儿,就来伙房帮他们择择菜。”

    盖珏瑶说完,看看杨依林,“是杨厂长吧,有事啊?”

    “找你买饭票呢。”杨依林说。

    “行,行,” 盖珏瑶说着话仔细看着杨依林,“哟,长得这么帅啊,谈朋友了没有?要是没有,大姐我给你介绍一个漂亮女孩,真的,我都给人家介绍成两对了。你要是相信大姐,我就给你瞅着点儿,哎,你别扭头不看我呀,你问问小聂,我说的都是真的,格格格格!”

    杨依林趁盖珏瑶的快嘴还没有再往下说,他赶紧插话说:“谢谢你,我已经有女朋友了,你就别费心了。”

    “有女朋友了?”盖珏瑶说,“那大姐就不给你介绍了。哎,你要是常在这食堂里吃饭呀,别管了,想吃什么说一声,大姐保证让你吃得满意。走,到行政大院去!”

    盖珏瑶说到这儿,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哦,我还有点小事耽误一下,你们两个先到那院儿办公室等我,我马上就到。”说完,她快步出了餐厅门。

    郑晓文、杨依林出来食堂院的门,杨依林说:“姓盖的说话还挺特别的,她和一般人不太一样啊?我从来没有谈过女朋友,她那会儿把我说得,那是真让我听急了,我才敷衍她说我有女朋友的。”

    杨依林借此,也算是对郑晓文说得非常明白,他没有女朋友的事。

    杨依林刚才说那话,他并没有很明显地说出盖珏瑶什么,可郑晓文从他的表情、从他的语气里,已经感觉出来了他对盖珏瑶的反感。

    这两天,郑晓文与杨依林的接触中,她静下来的时候,对杨依林的一些言行和表情回想过,似乎也觉察到了杨依林对她有些说不清楚的东西在里面。

    她虽然不能确定这种东西是否是真,可她心里对杨依林好像有了一些熟知的感觉。

    现在,她又听到杨依林说他自己没有女朋友,她就更肯定了那个说不清楚的东西是存在的。

    此时,郑晓文明白杨依林的话中含意,她也明白杨依林说盖珏瑶的意思。

    她说:“你来工厂工作,就必须得适应工人们的说话方式,这厂里有一些斯文人,也有一些说话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人,象盖珏瑶这种性格的人,厂里还有几个呢,她们待人都很热情,你得慢慢适应才行啊。”

    杨依林点点头,他从郑晓文委婉的语气中,感受到了她的关心之意,他看看郑晓文说:“你说的也是,我既然到了这里,就得尽量尽快适应这里的工作环境,适应这里的一切。”

    “适者生存嘛。”郑晓文看着他说。

    两人相互看看,会心地笑了。

    这两人刚到行政大院,盖珏瑶从仓库院厕所出来一溜小跑跟了上来。郑晓文对杨依林说:“你们去吧。”说完,她进了宣教科。

第九章 爱情之爱要深刻体会

    郑晓文回到宣教科,她往办公桌前一坐,心里忽然有了一些想法,她拿了纸,拿起笔写起了她心里涌出的文字:

    (一)其实我也不懂得人生大道理,只是通过亲自经历、亲自目睹过的人和事,再加上平时的观察和领悟,才懂得了一点点。那,现在就把懂得的这一点点写出来吧

    (1)人在学习中、在明白中长大,在醒悟中、在成熟中变老,在无可奈何地包围中逝去。

    (2)人在一生中要学会很多,关键要早早学会独立,早早学会养活自己,学会理解人,学会爱人。

    (3)爱情之爱,这一生一定要尝试,要深刻的尝试、体验,只有体验领会过,才能看到世界上人海中最绚丽的奇美异彩;只有尝试体验领会过,才能品到人世间所有滋味里的特种玄妙滋味。

    她写完看看,对‘爱情之爱’这段文字又有了想法,随即在下面又写了几行文字:

    (二)你这个人呀,看你能的,你也可能是刚刚沾到了一丁点爱情的边,你的鞋尖还没沾湿呢,你知道尝试过爱情就会看到奇美异彩?你知道尝试过爱情就会品到玄妙滋味?那要是一尝试爱情,呼嗵一下跳到泥坑里了怎么办啊?哎呀呀呀,你看看你这个人,你说泥坑干什么?干什么!哎哟哟哟,别急别急嘛,我写那泥坑没别的意思,那是跳到泥坑里去挖莲藕的呀!知道不?呵呵嘿嘿嘻嘻!”

    她这次写完,再看看她写的这些文字,点头自语着:“嗯,这文字写得好像还有点意思,等下班回家就把它放到日记里吧!”

    自语完,她把这张文字纸装进了她的小挎包。

    木器厂里,邓奥生见杨依林从大厂回来了,他赶忙去提了一壶开水,进来杨依林的办公室说:“杨厂长,这水刚烧开,我给你倒瓶水。”

    邓奥生说着话,有点怯生地走到茶几前,拿了暖水瓶把水倒满,又过来拿了杨依林的专用茶杯,放进茶叶沏了一杯茶水,说,“杨厂长,喝茶吧。”

    “好,好。”杨依林扶扶茶杯点点头说。他仔细看看这个约有二十六七岁的邓奥生,感觉这小伙长得挺精神的。

    邓奥生心里说:这巴结领导的活,真不是自己的强项,这一来到领导办公室,怎么就有点不自然了?亏你还是个大男人呢!

    杨依林指指对面的三人沙发对邓奥生说,“坐吧。”

    邓奥生坐了沙发。

    杨依林问:“小邓,你说说挽救咱们木器厂,应该从哪些方面着手,好吧?”

    邓奥生猛然听到这话,他有点找不着北,心想:平时全组人围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这……他一时回答不出来,坐着的身子不自觉地扭了两下。

    邓奥生看杨依林在看他、等他回话,他心里一镇定:哎呀,别慌,别慌,自己不是常想接近领导表现自己的能力吗,今天提水为的什么?有钢用在刀刃上,这个大好时机千万不能错过!

    邓奥生稳稳神思想了一下说:“我觉得应该从这几个方面着手努力,“第一,应该抓产品款式、色泽、质量。

    “第二,应该加强销售力量。销售是厂里的经济命脉,是工厂生存的关键,这个科室很重要。干销售工作,不仅要有口才,还得要有磨劲,得能说到对方心里。你推销产品,人家一说不要,你就转身走人,那能行?

    “第三,开阔视野,眼光要放远。应该到外面看看,探探各地家具的供需情况。

    邓奥生看杨依林静静地听他说话,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说,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想法,也不一定对。”

    杨依林看邓奥生既有语言组织能力,又有口才,还懂得作为销售人员应该具备的基本条件,心想:何不把他调到销售科呢?

    杨依林随即对邓奥生说:“你的看法、想法都很实际,我发现你有销售能力,我想把你调到销售科去,你看怎么样?”

    邓奥生一听这话,蒙中加惊喜,慌忙起身说:“我早就想干销售工作,杨厂长这么看得起我,我会尽心尽力工作的!

    杨依林起身拍拍邓奥生的肩说:“小邓,我现在就去找何厂长,你的工作一定下来,马上就通知你。”

    邓奥生听着这话心里想着:这壶开水提得值,下层一步登上中层,看来这天上可是真会掉馅饼啊!他美滋滋地提起茶壶,脚步在坚定中飘出了杨依林的办公室。

    何自谦的办公室里,杨依林向何自谦说了对邓奥生的了解和看法,说了想把邓奥生调到销售科,把恒子深调回工艺技术科的建议。

    这两件事,何自谦知道恒子深、邓奥生的才气和能力,没提异议就全答应了。他还说:“恒子深是三年前下到车间的,我正想着把他提上来呢,你这一说,正合我的意思。”

    杨依林只觉得自己遇到了一个好伙计,心想:只要自己的前进路上没有人为的障碍,那就顺利得太多了。

    杨依林接着说了把厂院东边那个废弃大车间改为会议大厅,把厂里分散到各处的连椅收集回来,放到会议大厅的事……

    何自谦听着,点头答应着,都同意了。

    杨依林看老厂长对他的建议一一采纳,心里感动加激动。

    他又说:“何厂长,厂里的老牌子随着老产品已经积压两年多了,依我看,老牌子应该随着老产品一起销掉,咱们推出的新产品应该有个响亮的新名字才对,换个新名字也预示着咱们木器厂的新生呀!

    何自谦想想点点头说:“嗯,你说得有道理,只是这新牌子的名字,一时……”

    杨依林一听高兴了:“何厂长,我已经想好名字了!乐居,乐居牌!”

    杨依林看何自谦愣愣地看着他,他说,“乐是欢乐的乐字,居是居住的居字。何厂长,这个牌子的两个字,还包含着居家快乐、安居乐业的意思,你说这个名字做牌子好不好?”

    “要说这乐居二字,看着悦目,品着欢心,说着上口,听着响亮还切合实际,嗯,好!行,行,咱的新产品就用这个名字,改换牌子的事我去办理!”何自谦高兴地说。

    杨依林听完何自谦的话,他心里那个舒畅加如意啊算是美完了!

    下午下班的时间到了,杨依林在厂里职工食堂吃过晚饭,回到英华西里35号院,杨云汉住过的二楼套房里,他往沙发上一躺,紧张了一天的身心才算轻松下来。

    他双手往脖子后面一放,脸朝着天花板,脑子里过起了‘电影’:这两天的所见所闻一幕一幕地浮现在了眼前……

    他首先想到的是,自己就这么既复杂又简单地独自一人,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而且这个地方像是一片荒久了的田地似的,需要自己去重新耕种、重新收获。

    就算是老厂长是个好伙计,可自己得从头做起,前进路上还是充满着艰辛啊!

    杨依林,困难就摆在你面前,你这个年龄能挑起这个担子?你到底该怎么办啊?

    他感到了青春的沉重。

    突然,他心里说:路是人走出来的,既然选择了以这个方向为路的开端,那就一直往前走!

    不管自己是木器厂的副厂长也好,是塑料厂的车间副主任也好,这职务无论大小,自己都是木器厂的领头人,现在工作在肩上,想办法也得把工作扛起来!往后时时提醒自己,记住:只许胜,不许败!

    他想到此,心情才轻松下来。

    杨依林痛痛快快洗完热水澡,便上床准备睡觉,可他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郑晓文的影像一个劲地往他脑海里钻……

    这两天他与郑晓文的接触中,他发现郑晓文不仅长相漂亮,举止文雅,还特别有才华。时间虽短,可郑晓文的形象在他的心底已经印得很深了。

    他不由自己地自问着:“自从见了这个郑晓文,我怎么会表现得这么反常?我以前有过这种现象吗?

    “没有,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过初见一个女孩就产生如此特殊的、极其强烈的异性感觉。这个郑晓文似乎有种无形的力,在紧紧地牵引着自己的心,而且这种牵引好像挣不脱似的紧拽着,连梦里都不肯放过,只要一闲下来,这思想里就全是她!

    “杨依林,你认识她才三天时间啊,你这是怎么啦,你是不是爱上她了?嗯,像是,或许是正因为她在这里,上天才把我安排到这里来的!”

    他自语到这里,睁开眼睛愣了愣神。

    他马上坐起来自对自说着:“杨依林啊杨依林,你赶快睡觉吧,明天你还要上班,还有很多工作等着你干呢!”

    他这才睡下,平静地进入了梦乡。

第十章 左瞟右瞟怒瞟同桌

    星期五到了。

    清晨,杨依林在家里吃过早饭,开窗户一看,见天阴得很重:哦,像是要下雨了!他带上雨衣,下楼骑上自行车上班去了。

    杨依林来到木器厂厂院,心想着下午开大会的事,他立即大步一直正东,进了东边新布置的会议大厅。他环顾一下大厅,心里说:这个废弃车间的面积可是真不小,宽大且敞亮!

    他抬头看看,见郑晓文写的红底金字大会横标:‘木器厂抓生产促销售全体职工动员大会’,十七个斗大的金字悬空高挂在大会台上方,显得有气势,又醒目。

    他仔细看看郑晓文写的字,见那毛笔大字内的颜体肉、柳体骨与郑体髓,交相融汇;笔力刚如奔虎,柔若腾龙;笔法刚柔互润,意蕴其中;字体清正遒劲,气韵生动流畅……

    他观赏至此,不觉点头称赞说:“如此匠心天巧,实乃真才女也!”

    杨依林正入神地赞美着,郑晓文在挥毫之中的灵思巧手,忽听有人叫他,他刚转过身,邓奥生已经进了门:“杨厂长,何厂长叫你呢。”

    邓奥生说着话带着满脸微笑,还一直往大会台前走着说着,“杨厂长,郑老师写的字怎么样啊?”

    “郑老师写的字很好啊。”杨依林随口夸赞说。

    邓奥生默默地摇摇头砸砸嘴低声说:“郑老师真是太有才了,这天下人的优点,都快让她给占完了。”

    邓奥生说这话的声音很小,杨依林没有听清。

    两人说着话,转身来到厂院里,邓奥生去了销售科,杨依林去了何自谦的办公室。

    一上午时间,天虽然阴得很重,可没有下雨,快到中午下班时间了,竟下起雨来,而且越下越紧。

    十一点五十分,雨还在下着。

    木器厂里离家远的工人们,他们和杨依林、何自谦一起,往大厂职工食堂去了。

    职工食堂餐厅里,有十几张大圆桌,已经坐了很多人。

    杨依林踏进餐厅门,很快就寻见郑晓文一个人在东北角那张餐桌前坐着,他对何自谦指了指郑晓文。

    何自谦对杨依林扬扬手低声说:“你去吧,去吧。”说完,自己找位置坐下了。

    杨依林来到郑晓文身边叫了一声:“郑老师。”

    “过来了。”郑晓文说,“刚才我碰见梓曦了,他说顺便把我的饭也一块儿拿过来。”

    杨依林听到郑晓文说秦梓曦为她拿饭,这话让他听得心里有点不太舒服,可他面上并没有带出来。他边转身边说:“我去拿饭,一会儿也来这儿吃。”

    杨依林还没有走到端饭台,就见秦梓曦端的塑料盘里放着六个快餐盒,朝郑晓文走过去了,他心里又是一阵不是滋味。

    杨依林、秦梓曦、郑晓文这三个人的饭刚放到餐桌上,还没打开餐盒,门卫老李过来着叫郑晓文接电话去了。

    留下这两人说着话,心里都等着郑晓文,都没有动筷子的意思。

    餐厅里,靠餐厅中央的一张餐桌前坐着林静、温洁梅,宋奕、姜丰、曲映涛、五个青年人。

    另一张桌前坐着冯友民、沈玉恭、许正方、周应彬、销售科主任孙尚立。

    西南角近端饭台的那张餐桌前,坐着副厂长钟紫娴,盖珏瑶、封五云、医务室大夫罗瑞坤和医务助手代菁。这几个人中除代菁二十六岁,其余的人均为三十来岁年龄。

    郑晓文进来了,她看看餐桌上的餐盒,见一个也没有动过,说:“你们怎么不开餐盒吃饭呀?”

    “等你嘛。” 秦梓曦对她笑笑,又补了一句,“是什么事啊,跑得那么急?”

    “我家的石榴、枣,长熟了。”郑晓文坐下开着餐盒说着,“刚才我同学打电话过来,说明天去我家帮忙摘呢。”

    杨依林听到这事儿,心里猛地一阵惊喜:这真是好事一桩,借口不找自然来,这个大好机会可千万不能错过!他随即说:“明天摘石榴摘枣,我也去帮忙。”

    “我也去帮忙!” 秦梓曦紧跟着说了一句。他和杨依林的心情一样,只是他反应得太慢,把话说到了后面。

    “好啊,这么多帮手我可不发愁了。”郑晓文随口应着。应完话只觉得不好意思:又不是你给人家帮忙,干吗答应那么爽快,真是!

    杨依林问过郑晓文家的地址说:“哦,私塾胡同。”

    秦梓曦听到私塾胡同,惊喜地说:“私塾胡同?我小时候去过,这条街名字叫胡同,其实也不窄,小汽车来往还是可以的,是吧?”

    “对,对。”郑晓文接话说。她夹起一块鱼吃着,又说一句,“这鱼真好吃。”

    “我知道你喜欢吃鱼,没问你就买来了。” 秦梓曦看看郑晓文,说道。

    杨依林心里说:她爱吃鱼,我记住了。

    这个宽敞的长方形大餐厅里,中间没有柱子,就餐的人无论坐在哪里,通过人缝间隙彼此都能看到。

    青年桌上的林静、温洁梅,两人吃着饭还不时抬眼透过人缝间隙,看看杨依林。

    宋奕的目光,是使劲从前面桌上那个吃着饭,还不时晃动着身子向左右说着话的人两侧,趁个空隙寻找着秦梓曦。

    曲映涛只想看温洁梅,一张桌上吃饭没人挡,随意看。只是,他顺着温洁梅的视线看到了杨依林,心里猛地一惊一沉,后一半饭什么味道,他全然不知了。

    姜丰在爱情上,是个能洞察对方心理而又及其聪明机敏的小青年,他很喜欢林静,可他发现林静一直把他当普通朋友看待,而且毫无深交之意。

    他想过追,也掂量过追不上,也掂量过不敢穷追,他不敢拿那个如果他放开了肯定收不住的感情去实践。

    自己拿着长竹竿再蹦几蹦都够不着想要的果子,那就压根别够也别再想了。所以,他收住自己不能有的感情,和林静之间一直保持着单纯的友情。

    领导餐桌上的许正方,孙尚立,他们两人吃这顿饭吃得有点忙。

    许正方忙得吃着饭还不时抬着双眼两瞟,他朝着西南角那五个女人坐的餐桌上,滚一下眼珠瞟封五云,再滚一下眼珠瞟代菁。

    同桌吃饭的孙尚立,他只看代菁,别无旁顾。

    孙上立看许正方的一举一动,一抬眼就能看得清清楚楚。他只要往西南方向稍微一转脸或是一斜眼,他看西南角餐桌前的人,也是一清二楚。

    无论怎样情况下的情敌,既然是情敌,如果两人同时遇到了共同的情人,那,他们看对方的一举一动也都是分外眼尖的啊,得,许正方、孙尚立这两个人的眼神算是热闹了这张餐桌……

    冯友民、沈玉恭都在这张餐桌前坐着,他两人看许正方和孙尚立,看得都很清楚,他们都看到了许正方、孙尚立的不正常眼神,也都知道许正方的生活作风不怎么样。

    冯友民、沈玉恭两人,都是趁着旁边的人不注意,顺着许正方的眼神,往西南方向看了一眼,这才看到了西南角那张餐桌前坐的全是女人,他们心里一下全明白了。

    冯友民吃着饭烦得心里说:我虽说不知道孙尚立是怎么了,可这许正方,他看见女人就馋得走不动,这正吃饭两只淫眼也不安生,这么多人看着,还挡不住他拿眼睛胡嫖!哎呀!这,这,真是!

    沈玉恭见许正方还往那张女人餐桌上看,他心里也是烦得很,不过,他只是微微摇了摇头,悄悄吸了一口气,随着呼气又极小声地“唏呀!”了一声。

    领导餐桌上的周应彬吃着饭,他早就了解许正方的德行,这会儿,他只看了许正方两眼,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一下把他恶心得再也没有去看许正方。

    孙尚立和代菁,两人曾经在同一个车间里工作过。

    孙尚立和许正方,两人是吃喝朋友。

    孙尚立和许正方之间并没有仇恨,可这会儿许正方每看代菁一次,孙尚立就想拿起饭碗往许正方的脸上摔。

    孙尚立此时此刻的内心活动,许正方像似不注意,其实他在视野里一直注意观察着孙尚立的表情,他对孙尚立此刻的内心想法,那是了然在胸。他找个空隙就使劲瞪孙尚立一眼,用愤怒的眼神对孙尚立说:

    你这个吃错药的王八蛋,她又不是你老婆,你干吗那么大醋劲!怎么?我有老婆,你不是也有老婆吗?别在我跟前装摆正经!只许你不许我,真是风往东刮你往西走,故意作对不是?看你有那作对的本事没有!

    许正方的眼话,孙尚立看得特别懂,他这个充满怒容的气球,经许正方的眼针一扎,他无可奈何地出溜一下瘪了。

    孙尚立三十来岁,长脸儿,稍胖,中等个子,一般人才,为人可以,工作一般水平,他和许正方一样,也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了。

    一个月前,许正方撺掇孙尚立当这个销售科主任时候,孙尚立说:‘我现在当个车间主任就已经很不错了,技术问题有技工,杂事有副主任,有私事我还可以找个借口到外面窜圈办办,每月还多拿几十块钱的中层领导操心补助费,车间里的小娘们儿还都仰着脸儿和我说话,我已经很知足了。现在你老许让我去销售科当科长,我没那本事,弄砸了怎么办?’

    许正方说:‘看你那个熊样儿,弄砸了有我撑着,你怕什么!销售科里那么多业务员,你是不会动动嘴指挥业务员,还是怕钱咬手啊?’

    孙尚立听了这话心里有点动摇,他想想说:‘那你得为我办件保密事,咱两个是朋友,这事……早晚也瞒不住你……’

    (第十章完)

    看文嚼字由浅渐入深,梦幻之中似假又似真。

    真的作假不假也像假,假的作真谁去仔细分?

第十一章 大会

    许正方看孙尚立说话吞吞吐吐,他早急了,指一下孙尚立说:‘你一地南瓜不结瓜,球秧不少,吭吃什么呀,有什么事儿快说呗!’

    孙尚立心一横:没办法了,干脆把秘密说出来吧!他说:‘我和代菁好,你让我去销售科,你也得把代菁调出来。’

    许正方一听是为代菁的事儿,他嘻嘻笑了说:‘你要不说我还不在意呢,这会儿想想,代菁穿什么衣服都好看,脸儿虽说有点黑,可她那小黑脸儿长得跟黑牡丹似的,美着呢!’

    孙尚立说:‘她就这点好处,你是不知道,她拙手笨脚,什么都不会,我出来了把她留在车间没人护她,那还不把她难为死?’

    许正方说:‘不会吧,我和她走碰面,看她说话伶俐着呢。’

    孙尚立说:‘她的优点加起来,也就是你说的这些了。’

    许正方拍一下孙尚立的肩,又嘻嘻笑了说:‘还有呢,还有你们两个那美事儿,嘻嘻嘻嘻!’

    孙尚立看许正方这样不顾脸面地说话,他有点不高兴,立时抬手指一下许正方说:‘你还说我呢,你跟封五云不也是一样吗?咱谁都别揭谁的老底好不好!’

    许正方捶一下孙尚立说:’ 哥只是和你开个玩笑,看你那球样!说吧,你想把代菁调到那儿?’

    孙尚立想想说:‘哎呀,就她那个笨啊,我想想她去哪儿都不行,算啦,算啦,你就别再想法儿给我调工作了!’

    许正方心里还想着代菁呢,他随口说:‘你要嫌代菁笨,干脆把她让给哥得了。’

    孙尚立脸一红说:‘你再胡扯我恼了啊,你给代菁调不到合适的科室,我哪里都不去!’

    许正方说,‘你的脑子灵活点好不好,你们车间里那么多小娘们儿,我见那个叫青玲的娘们儿老是仰着笑脸和你说话,你干脆和她好,让代菁跟着我得了。’

    孙尚立真恼了:‘你别胡球扯啊,我还是那话,你不把代菁调出来,我一辈子都不会出那个车间!还有你说的那个青玲,你别开玩笑了,就她那脸蛋儿?就她那个猪拱嘴?那盘儿凉菜你想吃你吃,我不稀罕!我再给你说一遍,除了代

    菁,我看见谁都不稀罕!’

    许正方赶紧摇手:‘哎,哎,不说这了,我想起来了,医务室不错,把代菁调到医务室,这个工作总行了吧?’

    孙尚立说,‘不行,代菁要是进了医务室,那不把人家华葳的工作给顶了?再说,那上药包扎、拿药打针、量血压带听诊器,难为死她一辈子也学不会!’

    许正方又听急了,他的手朝大腿上一拍,抬食指点着孙尚立说:‘指望你这脑子那什么事都别干了!她不会涂红药水?紫药水?她不会扫地抹桌子!’

    孙尚立头一低:‘你要这样说,那就这样定了吧。’

    代菁,就像孙尚立说的一样,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她在有点技术的工作上真的很笨,她也就是这样进医务室的。

    大家吃完饭,陆续从餐厅向外走,杨依林朝周围看看,他没有看见何自谦,他和郑晓文、秦梓曦随着人群出来餐厅门,不知谁说:“哎?这个老天爷,那会儿叫人来吃饭,这会儿把云彩散开,又把太阳派出来了。”

    杨依林抬头看看天,心里说:明天摘石榴,最好是个大晴天!

    叮铃铃……木器厂的电铃一响,全厂的工人们立时拥入了会议大厅,按划分好的各车间位置,一一就坐,无一人大声说话。

    大厂的冯友民等七位领导和郑晓文、秦梓曦进来会议大厅,冯友民对何自谦扬扬手,带领着他的这一行人都坐到了后排,随后,杨依林、何自谦也都端坐在了主席台上。

    大会司仪兼记录的姜丰在台上西边坐着,他向台下说:“大家注意啦,现在大会开始,请何厂长讲话!”

    他说完就带头鼓起掌来,紧接着,热烈的掌声响彻了会议大厅。

    大会台上的何自谦,严肃的脸上略带微笑,等掌声落下,他看看讲话稿说:“今天咱们开的这个动员大会,是及时的大会!也可以说是咱们的救厂会!也是咱们厂的生产、工作全面开始走向正规的大会!我讲以下几点,第一点……”

    何自谦把这几天来在木器厂领导会上共同研究、策划、制定的生产、工作方案、促销活动,诸项公布完,没等姜丰开口,便抬手示意着他西边坐的杨依林,对台下说,“请杨厂长给大家讲几句话!”

    杨依林站起身向台下鞠了一躬说:“工人朋友们,大家好!”

    姜丰还没来得及带头鼓掌,台下的热烈掌声已经响起。

    杨依林接着说,“首先自我介绍,我是杨依林。我来木器厂,是带着任务来的!做为一个干部,我只有勤奋工作,创出成绩,给工人们带来实惠,才能对得起在座的每一位工人朋友对我的信赖!

    “我来木器厂,就是准备着和大家一起吃苦的!挽救木器厂,振兴木器厂,是我们在座的每一位干部、职工的责任!

    “为彻底改变木器厂面貌,我们厂全体职工朋友们,必须拧成一股绳,劲往一处使,抱着不畏艰难的吃苦精神,勇往直前,我们厂会很快度过难关的!

    “从今天起,从现在起,我们在座的全体职工携起手来同舟共济,大干苦干自强不息,我坚信我们木器厂一定会拥有光辉灿烂的明天!我的话讲完了,谢谢大家!”

    杨依林简洁、充满活力、充满干劲,又使工人们看到光明的讲话一结束,台下发自工人肺腑的掌声,骤然间再次雨急风啸般地响了起来……

    何自谦满怀高兴地来到后排,请冯厂长上台讲话。

    冯友民摆手说:“你们已经讲得很完满了,我这儿就不讲了。”

    姜丰向台下说:“接下来是大会自由发言,谁发言,请到台上来。”

    刚调进工艺技术科,任科主任的恒子深上台发言说:“我代替我们科的人员说两句,我们在高质量地完成本职工作之后,在业余时间里,努力完成积压产品促销活动中的促销任务!”

    姜丰向台下说:“接着发言,谁还发言?”他看无人应声,大声说:“大会到此结束,散会!”

    杨依林、何自谦把大厂领导们送到厂院里,冯友民拍拍杨依林的肩说:“杨厂长,行啊,努力干,会干出成绩的,咱厂的领导和工人们,都盼着木器厂的喜讯呢!”

    杨依林朝冯友民点点头做了回话。

    旁边的许正方,他想着杨依林在大会上的讲话,这会儿心里嘀咕着:吹吧,你就使劲吹!大会上吹得怪好听,你个乡老土,我告诉你,牛不是吹起来的!

    沈玉恭到杨依林身边夸赞说:“杨厂长,不错啊,讲话讲得深入人心,今天的动员大会开得很成功!”

    杨依林回了沈玉恭一个笑容。

    沈玉恭又看着何自谦说,“何厂长,我看木器厂是该有转机了,你们给这个厂带了个好头啊!”

    何自谦向沈玉恭点点头笑了笑。

    因为人太多,杨依林只看了看郑晓文,他没有说话。

    郑晓文也看了看杨依林,她给了杨依林一个微笑和点头赞佩的表情目光。

    杨依林立时把这微笑、把这表情、目光收到心底,享受在心里了……

    会议大厅里还有一大半人没有出来,很多人围在一起议论着杨依林,议论着这次大会的内容。

    有人说:“看杨厂长坐在大会台上多压场,讲话没有讲话稿,说话的声音象电视里说出来的一样好听,还直说到你心里去,真好!

    不知谁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杨副厂长上任,这第一把火点得不错,就看第二把火,家具促销活动中的结果了。接着再看第三把火,把仓库里积压的家具全销出去,再让新产品畅销,那,咱们这个杨副厂长,那才真叫倍儿棒有本事呢!”

    有人把话题拐了弯:“哎,你们说,这次厂里开大会和过去厂里开大会,是大不一样了吧?”

    有人接话说:“当然不一样了,过去厂里开大会,是男的坐一片,女的坐一片,女的窃窃私语剪指甲,男的吞云吐雾掏耳朵,有的疲倦得干脆见周公去了,谁知道台上讲了什么?这一次开会,我是一个字也没有漏听!”

    又有人接话说:”你要说这事,不一样的地方多着呢!今天开大会才用了一个多钟头,象这样的大会要在过去,不弄上三四个钟头不会拉倒!

    “合厂之前那年夏天,咱厂工人每个人都拿块小木板儿,坐在防空洞里的地上开大会。朱厂长在台上讲话,不就是开会开得时间太长了,让工人们一个个都坐得窝了一肚子的气?谁知,朱厂长也是坐得窝了一肚气,他在台上正讲着话,他放那么响的超长花哨屁,引得工人们哄然大笑的事,你们都忘了?”

    一个工人哈哈笑着接话说:“这么可笑的事儿谁会忘?瘦人放屁是只臭不响,胖人放屁是这儿一唧儿,哪儿一唧儿的,谁知,朱厂长放屁那么超长花哨还那么响,封五云是真憋不住了才笑的。

    “那时候都是在地上坐得一个挨一个,封五云想出去又出不去,她捂着嘴闷笑得一身肉乱颤。她怕笑出声,着人缝就往外跑,跑到洞门口没憋住就大笑起来。她这一笑谁还憋得住?都捂着嘴笑。那会儿朱厂长也讲不成话了,我看他是没法了才跟着工人们笑的。”

    有人又接了话:“是呀,屁是朱厂长放的,他这一笑不当紧,跟着哄哗一声,那会儿笑声大的呀,比着鼓掌的声音,那得响一万倍!哈哈哈哈……”

    听到这些话的人,他们也在笑:哈哈哈哈!呵呵呵呵!格格格格!

    姜丰进来了:“喂,提前下班了,大家记住后天别迟到啊!”

    有人回话说:“工作安排好了,纪律定下了,工人们的劲也都鼓足了,谁还会迟到啊!”

第十二章 梦中梦

    月夜沉静,能让人们放松入眠,消失困扰,能让人们梦乡的出路向四面八方无限延伸,能让人们的梦绚华彩在天地之间任意绽放,凌空飘舞。

    昨天的月夜里,郑晓文就做了一个非常奇特又很美丽的梦。梦醒之后,她只觉得自己做了这样一个不同寻常的清晰梦境,实属罕见。

    今天郑家摘石榴,郑晓文的同学、同事来帮忙,郑家人起床很早。

    郑晓文起床以后,她还思想着自己做的梦。来到东厢房,她忍不住把这个梦的过程告诉了妈妈,她说:

    梦境中她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见星空亮亮的,有很多小亮星。忽然,天际一前一后升起两个大亮星。她看着这两个不同一般的大亮星,感觉既新奇又兴奋。

    等这两个大亮星升高朝她离近一点,她却没有了初见它们的新奇与惊喜。

    就在这时,星空的小亮星迅速向两边退去,中间空出了一条宽阔道路,那两个大亮星停在道路上放着光彩。

    只一瞬之间,她看见那条路的远端天际,透出来一道连绵山景。山景之中出现了一个非常引人注目的,一动不动的彩光小亮点。

    啊,那小亮点向上升了!

    她见小亮点顺着那条路的路口,缓缓向上升的同时,开始慢慢放大。等它离地面越来越高,离她越来越近时,它一下放大到比那两个大亮星还大很多,而且它的边缘上还渐渐放出了彩色光环,这光环的色彩就像雨后湛蓝的天空中,出现的七彩虹那样,非常华美。

    这个特大彩亮星的出现,使她感觉到那两个大亮星和满天的小亮星,霎时间全部彩逊色、亮减少、光暗淡,唯独这个特大彩亮星,向她、向四方放射着七彩光芒。

    转眼工夫,这个后起的特大彩亮星,竟和前两个大亮星一起,从远处向她靠近,靠近,近到在她的四周交错移动起来。她清楚地看见它们三个,一直在她的四周飘忽着,交错移动着。

    忽然,那个后起的特大彩亮星撇开那两个大亮星,以最快的速度到她身边围着她转。啊,它已经近得擦住她的衣服了!就在这时,她忽地醒了。

    她睁开眼睛坐起来,直感觉这个梦境画面太彩亮、太美丽、也太奇异,让她思想得再也无法入睡。

    尤其是后来从山景中,升起的那个特大彩亮星,让她一直想着它的出现,它的升起,它的放彩,它的靠近……

    她想着这一切,心里不免有了感触,起身坐到窗下写字台前,拿出日记本,在上面写下了一篇日记《你来了》:

    (一)悄悄地你出现了,出现得无一丝声响,就在天边山景那个位置,你的身影似小小星星闪光。

    (二) 那一刻,微小的你静立远方,不左不右,不升不降,你在观察什么,你在搜寻什么,让我无法联想。

    (三)啊,你有动静了,开始上升了,你忽忽晃晃,飘飘荡荡,渐渐放大,焕彩射光。你那时那刻,那辉那煌,那行那动,似萌透地平线,缓缓升空的朝阳。

    (四)你的出现,使繁星光淡;你的到来,让众星无彩;你的靠近,促群星退隐;你的光芒,遮蔽了所有明星的亮。

    (五)你啊,你到底想干什么,内核里装着什么,出现的背后藏何目的,你也不曾有过暗示,或是直接道个端详。

    (六)你啊,你的这些,你的一切,我都一无所知,我也无从所想,我也真的无一处所能想,也真的无法在你的来海里,让我的思想之舟向你。

    郑晓文写完这些文字,她又思索思索,只觉新奇迷离,疑问多多,没有思索出想要的结果。

    她心里烦得嘴里嘟囔着:“这究竟是什么梦嘛!以前怎么没有做过这样的梦?现在怎么会做出这样一个奇特又清楚的梦境啊!这梦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指向嘛?切,想不出来我就不想了,天还没亮呢,睡觉!”

    她躺在床上仍然没有入睡,仍然想着这个特别的梦境,一直想到天亮该起床,她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郑晓文对妈妈讲述梦境情节的时候,她一直观察着妈妈平静的脸上似透喜色,讲完了,见妈妈的表情还在高兴着,她心中也有些兴奋,就催着妈妈说:“妈妈,你快说说我这个梦是什么意思,有什么内涵?”

    “不就是做了一个梦嘛,还能有什么意思,什么内涵。”妈妈笑了说,“做梦是常事儿一件,就别再想了。”

    其实,郑妈妈听女儿讲的梦境奇特,她也和很多老辈人一样,当然有她自己的想法,只是她怕说出来扰乱女儿平静又快乐的思想,才没有说。

    郑晓文看妈妈不想给她分析梦境,她心里有点烦,说:“您老人家不说就算了,反正说了也是迷信,我也不会相信的!”说完,她忍不住朝妈妈笑笑,起身出了东厢房的门。

    郑晓文来到院里,她看到了西厢房南边,她卧室窗外花池里的小细竹子,她着急地说:“呀,这竹子该浇水了,竹子缺水,这叶子梢头儿要是干了,那可就不好看了,我怎么会忘记浇水了呢!”

    她赶快在院中水管上接了水把竹子浇过,心里安定了,便站在竹子前,凝神看起了她细心养护的竹子来……

    郑晓文忽然听到有人叫她:‘晓文,你快来呀,我在这儿呢,格格格格!’

    郑晓文一看,见是她家里镜架上的散花天女,她说:‘仙女姐姐,有什么事吗?’

    ‘我想带你出去玩呢。’散花天女笑着说着,上前挽住郑晓文的手臂,两人极轻盈地飘升上了天空。

    郑晓文在空中俯视着大地,她正稀奇着地上的景物,一转眼,两人的脚落到了一座山上。

    散花天女对郑晓文说:‘你在这里先等着我。’她朝不远处一指,郑晓文看到另一座山的峰顶上,有一片亭台楼阁在薄云里罩着。‘我去那里办点事,一会儿就过来接你。’

    散花天女说完,眨眼之间,郑晓文就不见她的踪影去向了。

    郑晓文往周围看看,这才注意到眼前是满山的竹林。就在这时,前面过来一位白发白胡子老人,她似乎看见那老人身上显现了一下‘月老’二字。

    忽然,郑晓文见那位老人手里拿着一根红线,那老人看了看她,拿红线的手往远处一甩,她见那根红线嗖地一下往远处飘成了一根直线。再一看,那老人和红线都不见了。

    她还没来得及往下想,就看见从远处过来一个男青年,那男青年朝她招着手叫着:‘晓文妹妹,你好啊!……’

    郑晓文忽然听到了妈妈的声音:“妮妮,你站那儿发什么愣呀!”

    郑晓文赶快回神儿:嗯?做梦了?不会吧?咳,平时自己就是会愣神儿做梦,没什么稀罕的,不过,都是没记住!她把这个梦境忘干净了。

    叮咚……郑家的门铃响了,郑晓文转身朝大门走去……

    今天一大早,杨依林睡意全无,他吃罢早饭,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夹克衫,又拿出一件白衬衣,他脸上透着美滋滋地表情穿戴整齐,站在穿衣镜前,上看下看,左照右照,感觉整体形象还算可以,就准备出门去郑晓文家帮忙摘石榴。

    他去郑家心切,到厅里一看挂钟,呀,现在去她家也太早了吧,说不定晓文还没有起床呢。

    嗯?郑老师怎么变成晓文了?咳,这事儿普天下只有你一个人心里明白!

    他再看看挂钟,哎呀,真急人,今天这表怎么走得这么慢啊!

    他又看一下手表,咦呀,这手表和挂钟走的是一个时间!

    他心里急得烦得搓搓双手来回走走,又到穿衣镜前往头上看看,用指尖轻轻理一下头发,再往脸上看看,身上看看,看看脚上的鞋,又去一看挂钟,哈哈,行啦,行啦,出发!

    他心里高兴着,提起昨天准备好的两兜水果,下楼蹬上自行车,迎着金风的清凉爽气,怀揣着心事,过大街穿小巷,来到了私塾胡同西口。

    杨依林往私塾胡同街里一看:哟,正如秦梓曦所说,名字叫胡同,其实也不窄!

    嗯,听晓文说,以前这条街上往旁边拐弯,有个私塾胡同,因为私塾老房子年代久远破旧,给拆了。为纪念这个私塾,就把这条街改成了私塾胡同。

    他再往街道两边看看:哇,这条小街两边全是混砖到顶、小瓦起脊古式高房子啊!

    他看看手表,见时间尚早,便下来自行车向里走着往两边观赏着。

    他见隔不多远就有一个和房子一样高的门楼儿,每个门楼儿前都有台阶,台阶两边都有门台,可能是这条小街上的建筑年代太久远,墙上的砖、门台和台阶上的砖都有些陈旧。

    他再往小街的远处看看,看到街道两边的两溜儿青砖高房子,配着街道两边的青砖门台直伸向前,如此房景、街景,看得他忍不住心里喊道:啊!真是好古雅好美观啊!

    他看着眼前的稀见景象,他走在这、赏在这古老的建筑群围间,只觉得自已已经通过时间隧道进入清代、甚至是明代了……

    杨依林正往前走着、看着、享受着私塾胡同这古美的氛围,忽然,眼前有些开阔,见北边一截青砖院墙上,垂着一枝一枝结得很密的石榴、挂着一串一串结得很稠的红枣,他心中一亮:哦,到晓文家了!

    他在门台旁边放好自行车,抬头看看高大的、上方装饰着雕木华彩的门楼儿,再看看关闭着的大门和旁边的门铃,他心里有点慌乱。

    他定定神,走上青石台阶,站在门楼儿里抬手整整衣服,才伸手按了门铃。

第十三章 真想踹他两脚

    郑家的门铃刚响,杨依林在门外就听到了院内急促的脚步声离大门越来越近……

    郑家的大门是郑晓文开的,在大门开开的那个瞬间里,杨依林发现郑晓文的眼睛里是一亮?是一惊讶?或是一惊喜?时间太短,他没有辨别清楚。不过,他的眼力真是不错,郑晓文正是这些心情搅在一起,不自觉地通过心灵窗口传出来的。

    试想,一个没有男朋友的女孩子,她一旦遇上一个长相帅美,并且对她又非常好的青年男子,她心里会有什么想法?

    郑晓文也不例外,她和所有女孩子的心理一样,他早就对杨依林产生了混混的那种特殊感情了!

    今天的此刻,杨依林帮忙摘石榴来得这么早,郑晓文似乎都很懂他心里在想什么。

    郑晓文开大门猛看到杨依林那一眼,她那个刹那间的惊喜过后,又看到杨依林年轻的阳刚之美, 她混混的情感心轮,禁不住又一次地转动了一下,她的脸立时有些发热,她赶快遮掩,说:“过来了,你的自行车呢?把车搬进来吧。”

    杨依林下去大门台阶,把自行车搬进了大门槛里边的大门道儿,郑晓文这才注意看见了那两兜橘子、苹果,她说:“你来家帮忙摘石榴,就够麻烦你了,你还拿水果干什么。”

    “这水果是给叔叔、给阿姨拿的。昨天中午我去菜市场,那里的鱼不是很新鲜,我没买。”杨依林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郑晓文张张嘴,她没有说出话。杨依林跟着她走过对着大门道儿的影壁墙,往左边一拐来到了院中。

    郑晓文把杨依林拿的水果放到东厢房,从东厢房搬出来两把椅子轻声说:“这会儿还不到八点呢,你先歇会儿,等他们都来了咱们再摘石榴。

    杨依林见一个阿姨从上房过来了,他一看像是郑晓文的妈妈,忙起身恭敬地叫着:“阿姨。”

    郑妈妈看看女儿,郑晓文说:“妈妈,他叫杨依林,是我同事,是来帮家里摘石榴的。”

    “哦,好,好,你们说话吧。”郑妈妈说。

    郑妈妈往东厢房走着心里想着:整天发愁妮妮找不到男朋友,看这个孩子长得,配妮妮绰绰有余……

    嗯?是妮妮刚说的那个梦起作用应验了?咳,哪能信这个呀,什么情况都还不知道呢,别胡想了,妮妮爸爸今天不在家,我得赶快买菜去,中午还得给孩子们做饭呢。

    郑妈妈心里想着,到东厢房看见了杨依林拿的水果:哟,这孩子把这儿当亲戚走啊!她没再多想,拿了菜篮到院中又看看杨依林,点头微笑笑做为招呼,心情愉悦地出了大门。

    杨依林环顾着郑家这个四合房大院子说:“郑老师,我才听说广德路这片地方要旧城改造拆迁了,是真的吗?”

    “是真的,上星期我妈妈就说私塾胡同也测量过了。在这里住时间长了,猛听到拆迁,心里挺不是滋味的。”郑晓文说。

    杨依林思索了一下说:“你这么一说,我还真得仔细看看这古老的四合院呢,这么好的古建筑要是真的拆了,再想看可就很难看到了。”他说着起身在院里走着看着。

    郑晓文看苏晨、秦梓曦还没有来,她说:“他们来可能就到八点多了,咱们到书房里坐吧,书房里有很多书,你也可以顺便翻翻看看嘛。”

    郑晓文到邻私塾胡同的南屋房正门,上去门台正要拉铁插销开门,杨依林赶紧阻止说:“哎,别开,别开,让我看看!”

    郑晓文笑了说:“你又看到什么稀罕物了?”

    “哎?听你说这话的语气,是把我当成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亲戚,第一次进了这名门望族郑氏府了吧?”杨依林忍着笑说。

    郑晓文听到这话,她就笑了。

    杨依林见郑晓文停了笑,他才又说“我是想看看这屋门上的装备和大门上的一样不一样,明白了吧。”

    郑晓文赶快抬手指着说:“你看,这门上的装备和大门上的一样,只是型号小了些。你这么稀罕古建筑,你再看看这四合院,四所房子上的四个门两两相对,门前都有台阶、台阶两边都有门台。”

    她说着话看看院中的房子,抬手臂朝着房子顶上虚划了一下又说:“你再看看这一片青堂瓦舍,除了色泽陈旧一些,它还保持着当年的原有风貌呢。”

    两人进来书房,杨依林见约有三十平方米的外屋,迎门放着一张大方桌,靠西墙是一长排书架。前墙窗下是个写字台,写字台西边放着一架钢琴。

    进门西边门后与写字台之间有一个根雕花架,花架上面放着一盆文竹,文竹的细短枝向上生长,飘着片片绿云;粗长枝向下生长,已是翠帘垂地。

    杨依林朝四周墙上看看,见墙上挂满了字画。

    他看看钢琴说:“你还经常弹钢琴啊?”

    “有时候兴致来了就弹上一曲,看书困了也会坐下来弹上一曲换换心情。”郑晓文说完朝书架一指,“那上面有各种书,你去。”

    这时,一只漂亮的波斯猫进来了,波斯猫看着郑晓文叫了两声,然后进了东边的里间屋,从里间屋出来又看看郑晓文,才不声不响跳出门槛到院里去了。

    杨依林到里间门前,他探着头向里看看,见里间屋地方也很大,有两个床铺、柜子、桌椅及摆设。他说:“这屋内和房子外面的长度,我看着可是不一样长啊?”

    郑晓文忍着没笑,她说:“东边有个大门楼儿,西边还有一间小南屋呢,那能一样长。”

    郑晓文想笑没笑的样子,杨依林看着特别可爱,这会儿,他看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看着她,忍不住就想上前拥抱她,吻她……

    他想归想,他知道时机不成熟,现在还不能这样做,他只得忍着心里想的,来了个思想急转弯,说:“说实话,我看到这样的四合院,真的感觉又古美,又新奇,我还是去院里看景致吧。”他说着这话,大步来到了院中。

    杨依林正观赏着东厢房门前的各色月季花,郑晓文指着上房门台两边的两颗石榴树对他说:“树上那么多石榴,你说那一个好吃?”

    杨依林指了一个石榴。

    郑晓文上前一蹦,把那个石榴摘了下来,她对杨依林笑笑,去了东厢房。

    她把石榴切成瓣儿拿出来说:“你也真有眼力,你看看这树上石榴的石榴皮,青黄中稍泛红色,我们都叫它铜皮石榴。

    “你再看看这个切开的石榴,它个大皮薄,籽大色红,肉厚水多,吃着渣细软,味甘甜。你看中的这个石榴肯定很好吃,很甜的,给你,吃吧。”

    杨依林接过石榴说:“我还没吃呢,只你说这石榴的好处,我就觉得我已经吃过了,嘿嘿!还有啊,我要是没有眼力,今天就吃不上这么好的石榴了。”

    杨依林说过这一句一语双关的话,他看郑晓文对这句话没有反应,就把石榴分开一半给着郑晓文,又说:“来,咱们两个合着吃一个。”

    郑晓文听着这话愣了一下:他怎么和我对好友说话的习惯一样啊?

    杨依林看到郑晓文的发愣表情,他问:“你怎么了?想什么呢?”他拿石榴的手仍然向郑晓文伸着。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事来。”郑晓文接过那半个石榴笑笑说。

    杨依林心想:我拿着一半石榴给她,只对她说了那么一句话,这会触动她什么心事?不行,我得问清楚,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依林只问了一句,郑晓文就把她对好友说话的习惯说了出来。

    杨依林听了,心里禁不住地高兴着:哦,原来我们两个说话,在有些习惯上是一样的,这事儿可是让我大为高兴,大为开心了啊!杨依林,你心中高兴,你就把高兴释放出来,千万别闷着!

    他心里这一高兴又一喊,一下高兴得、喊得忘乎所以了,他伸开两臂说:“竟有这样不谋而合的高兴事,来,拥抱庆祝一下!庆祝我们两个的思路竟然这样合拍!嘿嘿!”他说着话,上前就拥抱住了没有精神准备的郑晓文。

    郑晓文愣完,她在杨依林的怀里惊得只会说:“哎,哎,你干什么!你干什么!”

    郑晓文推开杨依林,心里说:什么狗屁杨厂长!大会上讲话,我看他像杨厂长,这会儿,我看他就是个流氓,无赖!她烦得只想朝他‘呸’一下!

    郑晓文刚刚消了气,她再看看杨依林,谁知,杨依林竟然没把那个拥抱当回事儿,他转身就去玩蹦蹦拍石榴去了!她这会儿看看他,又想上去踹他两脚!

第十四章 很想吻一下

    杨依林笑着看着树上的石榴,他左手拿着那半个石榴朝一边伸着,右手臂向上伸着,他蹦一下,轻轻拍抚一个石榴,再蹦一下,又拍抚一个石榴,他一连蹦了几下,拍抚了几下石榴。

    杨依林的这个拍石榴动作,他不是在玩,是那个‘拥抱’让他高兴至极,他是在释放心中装不下的兴奋!

    哎呀呀,就这么一点点刚沾住边的小温存,杨依林心里也是暖洋洋喜滋滋的,高兴满得向外四溢,这件事儿要是让郑晓文的那个密友,还有她那些朋友们知道了,不把他们笑岔气才怪呢!

    郑晓文看着杨依林,看他蹦着拍石榴的玩跳可爱样子,她转眼之间就把‘流氓、无赖’,她的这些用词儿给忘了,她以为杨依林是在蹦着玩,她就一直微笑着,看着他蹦。

    杨依林蹦完,吃着那半个石榴来到西厢房南窗前,他看着窗下花池里的几棵小细竹子,对郑晓文说:“你看这几棵小竹子多翠美,它长得已经遮住了半个窗户,稀稀的像是这个窗户的外窗帘。

    “这小竹子给人一种恬静优雅的感觉,如果这窗子里面是卧室,小竹子在月夜的微风中竹影摇曳,会给里面的人带来静谧的美,能让人在这优美雅静的环境里很快入眠。”

    郑晓文听了杨依林随口说出的几句话,心想:我才浇过看过这几棵小细竹子,也没有想到他说的这一层,想不到他还有点文人的艺美细胞呢!

    嗯?他杨依林都夸赞了我养的小竹子,我自己要是不夸,那可说不过去。她赶快酝酿词句,对杨依林笑了说:“既然你联想了这小竹子的美,我把我赞竹子的词儿也想说给你听,我想说的是,《我家窗外小竹子》,你听啊。”

    郑晓文看着她的窗外小竹子,现编着词儿说:

    (一)花草冬园,无奈冰霜蹂躏,

    树木寒野,任凭朔风摧残,

    我院中窗外的小竹子呀,

    你没有高大粗壮的身躯,可你从不惧秋风不畏暑寒。

    你曾经多少狂风暴雨霜雪,可你总是娴静雅美青绿依然。

    (二)我院中窗外的小竹子呀,

    你是我迷途中的指路北斗,你是我黑暗里的光明亮点。

    你给了我坚强立志的启示,你给了我笑对今生的信念。

    (三)我院中窗外的小竹子呀,

    我走到哪里都会想起你,遇到多大困难都敢于面对肩担。

    有你的精神陪伴,我一定能排难向前,一路顺风扬帆!

    杨依林听了这词儿,心里说:这个郑妮妮,不就是几棵小细竹子嘛,我只是说了几句话,她就说出了一首让人立志发奋、不畏艰难的好歌词,算她能,我是真的服了她了!

    他心里说完,面上说:“你的心思真巧,只思索思索,就能立时想出一首歌词来,我向你看齐,向你学习!”

    郑晓文只是笑笑,没有接话。

    她忽地一想:哎?不妨再让他杨依林看看那棵木槿花去,看他还能不能再说出个一二三来!

    她说:“你来看看这棵树,再说说你的想法。”

    杨依林心里说:我们杨家沟的山里到处都是树,我从小看树看到现在,我又不是没见过树,现在为了看你,我就耐心点陪你一起看吧。

    杨依林跟着郑晓文来到影壁墙处,郑晓文指着墙边上的一棵木槿花说:“你看吧,说说你的想法。”

    杨依林看着这棵木槿花,他忽然问道:“郑老师,这一次该你先说了,你看它像什么?”

    郑晓文没有细看过这棵树,此时,她看着它:它和墙一样高,稍弯的枝头上簇拥着鲜花,像是在注视着,从大门道儿里进院子的内大门……

    她突然拍着手说:“我看出来了!它像迎宾小姐!它随时迎接着家里的人和宾客!对,对,它还执行着送客任务呢,只要有人从这里走过,它鞠躬献花的姿态就总是在说:欢迎!欢迎!您好!您好!欢迎再来!再见!你说,咱们两个想的一样不一样?”

    哎呀呀呀,杨依林丝毫找不出郑晓文平时在厂里,她给人那种文雅美丽稳重的样子了。这一会儿,他只感觉郑晓文的脸上、身上,只剩下了新增的妩媚。她说那几句话时候的表情和动作,他看着特别有意思,特别想笑,特别欣赏,还很想上前在她脸上甜甜地吻一下。

    可是,他忽然想到:我刚刚拥抱了她,我不能再给她来个猛不防啊!

    现在,杨依林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显露出来,只说:“咱们两个想的有点不太一样,要我看,它只是个小侍女的角色,真正担任迎宾工作的,应该是影壁墙上画的这棵青秀挺拔的罗汉松。郑老师,这幅画……”

    郑晓文说:“这幅画是我去年画上的。依林……”

    ‘依林’这两个字一出口,郑晓文立时就感觉不该这样叫:他称呼你郑老师,你就应该称呼他杨厂长。她赶紧改口:“杨厂长,你来看看这几棵树。”她说着话转了身,向西走着。

    杨依林在后面跟着说:“你叫我依林,我听着挺好的,以后你就别再叫我什么咩咩羊厂长、猴厂长、猫厂长、狗厂长了啊!不过……”

    郑晓文早听得笑格格的了,她听到‘不过’,立时转身,忽闪着大眼睛,在等他的下文。

    杨依林赶快说:“我是说,我们是好朋友,就应该直呼名字,不过,在有些场合,那还是要称呼尊称的,是吧,晓文?”

    “是,你说得对。”郑晓文一时也不明白什么是有些场合,她随着笑了笑说。

    两人来到书房门西边的小南屋门前,杨依林见这一片对着影壁墙的宽敞空地上,长着五棵小乔木石榴树。近西墙地方一排栽着三颗,近院子这边一排栽着两棵。让人一看近院子的这两棵树,像是一个屋子的大宽门,树下有一个石桌,桌边围的有石凳。

    杨依林朝树上看看,见上面枝叶茂密果实累累,说:“呵,这五棵树的枝叶连在一起,真像一把绿色印花超级大伞,夏天要是在这里乘凉,那可是再舒适不过的好地方了。”

    “正像你说的,六月伏天骄阳似火,树叶和小果子伴着山墙过道风轻轻摇摆,树下放着几把竹躺椅,我和我爸爸、我妈妈,经常会在这里纳凉小憩。”郑晓文说。

    杨依林听着这话,看着这五棵石榴树组成的绿色阴凉棚屋,又感受一下这深宅大院里的古美清幽,再看看自己身边漂亮得像小仙女一样,和自己一直慢声细语,还不时格格笑笑的郑晓文,只觉得从未有过的心舒神怡和飘美感,他心里说:啊,如此安逸优雅处,自觉凡体入仙境了啊……

    杨依林正在醉美仙境,他猛然回神想起了摘石榴的事,赶紧看看手表说:“这都八点半了,秦梓曦怎么还没来呀,要不,走,咱们两个先去摘。”

    郑晓文点点头,两人往东园走着,她说:“东园的地栽花卉该浇了,要不,咱们进去就先浇着花等他们吧。”

    杨依林过去月亮门儿,东园一入眼帘,他先就惊呼起来:“呀,好大的花园啊!这里太美了!”

    郑晓文笑了说:“停几天你再来,真正的好品种菊花就陆续开放了。到时候你来赏花吧。”

    “好,好,这事我记住了。”杨依林接话说。

    两人来到花房边,正在水龙头上安着塑料管子准备浇花,杨依林见对面小东屋里出来一只黑背黄犬,它挣着绳索看着郑晓文,唧哝着想要过来。

    郑晓文向大黑扬扬手说:“好大黑,我忙着呢,你安静点听话啊。”

    大黑听了,它伸舌头舔舔嘴唇,无精打采地低下头往回走着。

    突然,大黑猛地急转身,面向正南四脚立定,昂头竖耳精神抖擞,纹丝不动地聆听者什么,片刻,它放松下来在原地走走,又不时地看看郑晓文。

    杨依林浇着花看着大黑,他说:“我看这只狗挺厉害的。”

    郑晓文说:“是啊,大黑才一岁多,它还是个犬崽儿呢,就这,它都有十分的灵性了。

    “家里来的客人再多,它也从来不叫,如果有人想爬墙头,它就会用固定的叫法:汪!汪!呜汪!汪!呜,它只要这样两汪一呜地叫,家里人就知道外面有人淘气想爬墙头了。

    “我爸爸只要听到这叫声,就会搬着小合梯,到街上墙边摘几个石榴、摘几把枣,给想爬墙头的人。当然,那些人看见我爸爸,他们还是很不好意思的。”

    郑晓文学狗叫的声音尽管很小,杨依林还是没有忍住,早就嘿嘿笑起来。

第十五章 她就是那个女生

    杨依林问:“我看这个大黑,它是经过特殊训练了吧?”

    “没有,没有。”郑晓文赶快说,“这是我爸爸的朋友送来的,大黑来的时候才一个多月,哪会受过训练啊。”

    她又一想:“哎?是呀,从来没有人训练过它,它还这样敬业,你说,这是不是做狗者的祖宗传承下来的先天职能啊?”

    杨依林看着郑晓文的清纯表情,他很想笑,还是忍了笑说:“应该是。我是乡下长大的,这事儿我知道,你听啊:

    羊咩鸭呱哼是猪,公鸡打鸣猫逮鼠,

    驴磨牛犁马拉车,养狗自古看门户。”

    说完,他还没顾上笑,郑晓文就在心里笑了:我只问问狗,他把猪马牛羊都连上了,他这个人呀,呵呵,真有意思!

    她正想接话,大黑又在唧哝,她一想:“哎呀,忘喂大黑了!”

    她心里高兴着,跑步去了西宅。

    不一会儿,郑晓文端着犬食哼着歌进来月亮门儿,走过花丛间的小径,到大黑身边,放下犬食盆,拍拍、抚抚大黑,说:“大黑乖,我把你吃饭的事给忘了,对不起啊,你好好吃吧。”

    郑晓文喂完大黑刚直起身子,只听:叮咚……

    她听到门铃响,高兴地对杨依林说:“有人来了,我去开门!”

    郑晓文立即跑到西宅,开开大门一看,她一下愣住了:大门外站的是笑嘻嘻的苏晨,旁边还站着一个她怎么想也不会想到的,脸上泛着红晕的乔翔。

    乔翔看见郑晓文,他的头一阵眩晕,一只手立时扶住了墙,这只是瞬间的事,并无人注意。

    郑晓文也只是愣了一个瞬间,就赶快笑了说:“你们来了,进来吧。”

    郑晓文应酬完这一句面上的话,她心里说:乔翔曾经去九中找过我很多次,他也给我打过很多电话,可他从来没有来过我家,今天他怎么来了?奇怪!

    原来,苏晨那天从郑家走后,她心里就想:我和晓文我们两个随便说的话,那只能是玩笑归玩笑,正经事儿还得正经办!

    晓文她至今没有男朋友,我也操她的心啊。晓文找男朋友还用去别的地方找?还是我想的那话:乔翔不是就在眼前吗?

    乔翔在杂志上喊喊那女生,也不见有人回应,那乔翔他不也算是没有女朋友吗?

    晓文找男朋友,还非得要样子长得好看的,乔翔长的样子就超好看,超级合格,我看配她就足行!

    我就这两个最要好的同学朋友,我不想让他们费心思去外面找,我替他们两个牵线,我看这就是一桩上好的婚事!

    苏晨心里还想着:这个事儿对他们两人不能说透,要是同着面一说,两人都一愣,说不定立马就拜拜了。必须让他们两个多在一起,相互能培养出爱情,我这目的就算达到了。

    苏晨就是想到了这些,她去开会也正好遇见乔翔,她就绕着弯对乔翔说了想说的话。

    一开始,苏晨只是对乔翔说了那天她去郑家,她和郑晓文说了很多话,话中说了他在《山水思》上,登了他的初恋女生的事儿。结果她们两人思思想想,也没有想起来那个女生到底是谁。

    接着苏晨还对乔翔说了,郑晓文直到现在还是个光杆司令,还从来没有体验过谈恋爱是怎么一回事。

    当时乔翔听了这些话,他只是苦笑、摇头,都没有接话。

    最后,苏晨才对乔翔说,星期六她抽空去郑晓文家帮忙摘石榴,问乔翔去不去。

    乔翔一听是去郑晓文家帮忙摘石榴,他晕完、愣完、怔完,干脆利落连连说去。

    郑晓文就是乔翔的那个初恋女生啊!

    自苏晨对乔翔说了去郑家摘石榴的事,乔翔整日盼着这一天的到来。

    他还一直想着到了郑家,见了郑晓文他该说些什么,见了郑晓文的爸爸、妈妈他该怎么说话。

    让乔翔更担心的是,见了郑晓文,他说话会不会和以前一样,总是会想到那封没有回音的信,他一想到那封信,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就都会说不出来!

    他想到这件事儿,恼劲儿向上一涌责怪起自己来:乔翔,你想她都快想疯了啊!你苦了这么多年还不长记性?她在九中时候你还经常去找她,这都大半年了,你只给她打了几个电话,听听她的声音,那管什么用!

    你是不是患有爱情恐惧症啊!如果不是,那为什么一见到你爱的人,你就总会想起那封信,想得连话也说不成了?要不是这毛病,你早把她娶回家了! 看看你现在,乔翔,窝囊啊你!

    刚才来郑家的路上,乔翔虽然高兴得身心轻飘飘,可他还是收不住心里的不自然,越是想见即刻就要见到日想夜梦的人了,他就越是不自然得很。他越是不自然,就越是恨自己,不由得心里又埋怨起自己来:

    乔翔,你到底是什么人嘛!你什么世面没见过?怎么一到这个事儿上,你就这么没出息?这可是你的终身大事啊,你不要再往后拖了!你以为你多大了?你都二十八岁了!

    从今天开始,你不要再去想那封信,你只管找晓文说话,你只管约她出来,以后你只管到她家里去,只管和她亲密来往!

    乔翔在暗下决心,他在为自己加油鼓劲。

    此刻,乔翔和苏晨站在郑家大门外, 苏晨见开了大门的郑晓文,只说让他们进门,没有和乔翔单独打招呼说话,她有意说:“晓文,你只说让进去,你都不看看是谁来了?”

    郑晓文随即直看着乔翔说:“看见了,这不是乔翔嘛,都老同学老朋友了,还让我客气呀,乔翔,快进来!快进来!”

    乔翔边进大门边接了郑晓文的话:“好长时间没见你了,听苏晨说家里摘石榴,我就来凑凑热闹帮帮忙。”

    苏晨赶紧搭话说:“晓文,那天我去开会,正好碰见乔翔,我一说你家摘石榴,乔翔就急着想来帮忙,你说我给你抓这个棒劳力怎么样?”

    “好啊,你还真会给我请人呢!”郑晓文笑了说。

    三个人来到院里,郑晓文想去屋里再搬把椅子,三个同学坐下来好好说会儿话。

    苏晨忙阻止说:“就站这儿说几句,一会儿你们两个去摘石榴,我得赶快走,今天我有个采访任务,还得赶快把稿子写出来呢。”

    “你不是在区里宣传部嘛,你的工作能有那么忙?”郑晓文说。

    “我的任务就是采写新明区,本辖区的好人好事,然后把稿子寄到报社、电台去。这工作不是很忙,可也闲不住。”苏晨说着,朝这两人挥挥手,“我走了啊。”

    苏晨用心这么良苦,她哪里知道,此刻东园里有一个人,一会儿还要来一个人呢!

    郑晓文、乔翔送苏晨到大门外,他们看着苏晨骑上车走远了,两人拐回来时,乔翔感觉自己飘飘忽忽如在梦中。

    乔翔心想:八个月前,和晓文是在苏晨家见的面,这八个月时间,我怎么感觉长得像是过了几辈子时间似的……

    乔翔看看眼前景物,看看郑晓文,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相信自己是在真实中,他试着掐掐手指,感觉很疼,又轻轻跺一下脚,嗯,有感觉!

    乔翔极力清醒着自己,他又看看郑晓文,心里说:她就是自己日思夜想,苦苦思恋的世界上最漂亮、最温柔典雅、最清纯飘逸、品德最好、才能最高……

    啊!晓文她身上那个闪光的好、闪光的美太多太多了,我一时说不完!可今天,我乔翔是真的清清楚楚地来到了,世界上所有女孩,没有一个能比得上的、最最可爱的女孩身边了啊!

    唉!乔翔,你别疯了,你也别狂了,那封信她可是至今没有给你回一个字啊!

    乔翔,你知道她不给你回信意味着什么?那是她压根就看不上你,才不给你回信的!这下你可清楚了吧!

    老天爷呀,我乔翔究竟该怎么办啊!哪里才是我乔翔的爱情之路?我乔翔究竟该往那里走,谁能告诉我啊……

    这一会儿,乔翔把刚才路上下的决心给忘了。

    郑晓文看乔翔沉默不语,心里就有点不高兴:都半年多没见他了,这一见他,他还是那个话不多的腼腆老样子!都这么多年了,一点没变,他自己不知道烦,都让别人替他烦了!

    在郑晓文看乔翔的眼光,这件事儿上,那也算是奇了怪了,她怎么就把乔翔看成了不爱说话、腼腆的人了呢?

    乔翔的外表,虽然给人一种比他实际年龄小一点、有点文雅书生的感觉,其他的,并没有人说乔翔不爱说话啦,腼腆啦,什么的。

    乔翔在郑晓文面前腼腆,那也是他想起那封没回音的信了,他才会由不得自己的不说话,或是表现得腼腆。他在其他地方,在别的女孩子面前,他是该干什么干什么,他是该怎么说话就怎么说话,再没有那么轻松、随意、自如了。

    大学期间,乔翔是学校生干部、系里的高材生,现在是市里的秘书,又懂得在社会上行事,而且他还是个很有才识、很有前途的出众青年,怎么能把他当成不爱说话的腼腆人看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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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恋之姻缘介绍:
丑女相亲自尊心受屈,她急中一晕,进入梦穿世界里。就在那顷刻之间,她狗尾花一样的容颜,转眼变成粉玫瑰……梦恋之姻缘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梦恋之姻缘,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梦恋之姻缘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