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情谊
昏睡中的杨依林,他混混糊糊听到熟悉的说话声,睁开眼睛,见是郑家叔叔、阿姨来了,他只叫了一声:“阿姨。”眼泪哗地一下就涌了出来。
郑妈妈见杨依林看见她,难受得泪都下来了,就赶快安慰说:“孩子,别难受,别难受,你叔叔不是来了嘛,你叔叔给你看看,你吃吃药马上就好了,放心吧,没事啊。”
杨依林听到这么安慰的话,他心里更是有说不出的感动和难受,他的泪水又是流了一脸,慌忙抬手快速地擦着。
郑爸爸在为杨依林诊脉,边诊脉边对杨依林说:“孩子,别怕,脉象上没事,你只是有一点点小病。输液好得快,输了液,再吃几天药就好了,没事啊。”
郑爸爸心里说:依林这是急火上攻,内热外寒,寒火束制所致!还真得配合着吃中药调理呢。
姜丰和林静听了郑爸爸的话,都知道杨依林只有一点小病,一输液,马上就好了。两人心里都松了一口气,也都高兴起来了。
姜丰说:“杨厂长,前天罗大夫说给你打吊针,你说停停就好了,还不想打呢,看看,还得打针吧。我现在就去叫罗大夫!”他说完,出门到塑料厂叫罗瑞坤去了。
罗瑞坤给杨依林打上针,固定好针头,又看了看点滴速度,对杨依林说:“让姜丰看着,你想睡就睡吧,一会儿让华葳来给你拔针。”
郑爸爸和罗瑞坤说了几句关于杨依林吃药、打针的事,罗瑞坤回厂里去了。
郑爸爸一直在杨依林身边守着,郑妈妈和林静进了厨房。
郑妈妈对林静说:“闺女,我看这儿什么菜都有,暂且也不用上街买了。今天的晚饭,我做百合莲子粥,再做两个凉菜,一个凉拌黄瓜丝,一个绿豆芽拌菠菜。
“一会儿回家,我先去菜场买菜。现在的黄瓜,也不知道是冷库里存放的,还是大棚里新下来的,我已经买过几次了,吃着还挺新鲜的。”
林静说:“我听我们厂职工食堂里的大师傅们说,现在大棚里的黄瓜已经下来了。菜场都有卖的了。”
郑妈妈又说:“闺女,你在这儿做两个热菜,这四个菜就够你们三个吃了。到五点半,你叫姜丰去拿饭,记住啊。”
林静忙接话:“阿姨,这事儿我记住了,一会儿我就给姜丰说。”
郑妈妈想起了杨依林,她叹口气说:“唉!依林这孩子家不在这里,父母也不在身边,这有点病,看着怪可怜的。”
林静说:“就是……”
其实,林静看到杨依林生病的难受样子,她心里也很难受。只是,她心里有很多关心的话,她面上说不出口。她也是个很有感情,很害羞的女孩子。她有些时候在杨依林跟前的表现,有很多是她的自然流露,有的是她装着不在乎,装出来的。
郑妈妈安慰过杨依林,她还要去买菜,还要早些做晚饭,就先回家了。
郑爸爸一直守到给杨依林拔过针,他才起身对姜丰说:“我现在还得去给依林拿中药呢,晚上我连饭一块儿拿过来,你就不用再去跑趟了。”
姜丰赶紧说:“叔叔,拿什么药,让我去拿。我拿了药,就去拿饭,不会耽误事儿的。”
郑爸爸说:“是我自己配制的中药,还得我自己去才行。”
杨依林听着这些对话,他虽然没有力气接话,可是,这些感动、这些恩情,都在他的心底藏着、存着、记着呢。
傍晚,郑爸爸来了英华西里,他送来了杨依林的,已经熬好了的口服中药,也送来了郑妈妈做的饭菜。
郑爸爸对杨依林交待了服药剂量,腾出他带来的的餐具,和这三人说了几句话,就回了私塾胡同。
杨依林还是有些不思饮食,只是,他挡不住姜丰、林静的一再劝说,这才皱着眉、苦着脸坐在了厅里的饭桌前。
杨依林、林静、姜丰,这三个人吃着饭,姜丰看杨依林还是不怎么吃饭,他想活跃气氛,找话说:“杨厂长,我去郑老师家,阿姨说你是她家亲戚的朋友。我看叔叔、阿姨待你可不是一般的亲,我想啊,一个亲戚的朋友,能对待这么好?我可是真的有点糊涂不解。”
亲戚二字,让杨依林想起了杨家沟长辈们说的:闺女是一门亲戚。他随口说:“这说明,这个亲戚和叔叔、阿姨家的关系不一般,我肯定是沾了这个亲戚的大光!
“还有啊,我和郑老师是同事,我们的关系也不错,也算是好朋友嘛,所以呀,我就很自然地享受上了这种好待遇,这你不糊涂了吧?明白了吧。”
姜丰吃着饭点着头:“嗯,嗯。”了两声。
林静早就急着说话了,她说:“姜丰明白了没有,我不知道,反正我是听明白了。我看呀,闲话少说,还是说说你杨依林的事儿吧。”
林静看一眼杨依林说:“哎哟,你个杨依林呀,你知道不知道啊,我算是真的服了你了!
“你一看见叔叔、阿姨,你那眼里的水儿,怎么可就冒出来了呢?你那会儿思想里想了什么呀?我真的有点稀罕,第一次看见这么稀罕的事儿!”
杨依林根本没有细想,他就接了话:“那一会儿,我心里忽然有种感觉,就好像是看见我爸爸、我妈妈了……”
林静看着杨依林的表情,像是杨依林想家了,更像是想他的爸爸、妈妈了。她赶快哄,赶快用筷子示意着菜盘:“依林,你看,你看,黄瓜丝!你赶快吃黄瓜丝呀!”
林静看杨依林不动筷子去夹黄瓜丝,她又赶紧说:“依林,赶快吃黄瓜丝,你知道吗,你一吃黄瓜丝呀,就把你的病丝给抽出来了!那病丝一抽出来,立时就让空气给瓜分净化了,你和你的病的关系呢,当然是也就黄了!听懂了吧?”
杨依林一听林静说的绕口‘黄瓜丝’,他“嘿嘿嘿嘿!”就笑起来。姜丰也笑得“哈哈嘿嘿!”的。
林静看把杨依林逗开心了,她心里特别惬意。她悄悄看看杨依林,心里说:看他还是个小孩子的心理呢,他也真好哄,讲两句笑话,就把他给哄笑了。小不点儿,真好玩儿!嘻嘻!
第一百五十二章 爱之情
郑家东厢房里,一家三口人吃罢晚饭,郑爸爸、郑妈妈放下碗筷,都没有要站起来的意思,两人相互看看心里会意,就把目光矛头指向了女儿。
郑晓文一看爸爸、妈妈的眼神,一下就联系到了杨依林有病的事儿,她就知道不会有好听话听了。这一会儿,她感觉自己孤立无援,自己就像是真的犯了大错似的该挨批了,那就只有自己劝着自己挺挺精神,准备着接受父母的‘审问’。
郑爸爸先开了口,说:“妮妮,上星期六,依林来咱家时候身体还好好的,他怎么一回去,就病成那个样子了?我和你妈妈都看见了,就像姜丰说的那样,依林不光是眼皮肿了,他连床都不会下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女儿小心地说:“他姓杨的怎么成了那样,他又没给我说,我怎么会知道啊?”
妈妈也严厉起来:“你不知道?是你给依林回信,写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了吧?”
“肯定是!”爸爸仍然带着生气地样子接过话说,“年轻人感冒发烧会病成那样?会把眼皮儿病肿?我看依林那眼睛就是哭肿的!”
郑晓文恐怕爸爸、妈妈一直别扭生气,她故意耸耸肩,撇撇嘴,扭扭头,翻翻眼皮,说:“哎?也算是奇了怪了,今天算是碰见稀罕事儿了!外人有病了,倒埋怨起自己的女儿来,这不是胳膊肘往外拐吗?稀罕!没见过!”
郑晓文说完,两只清澈大眼睛忽闪着看看爸爸,一忽闪又看看妈妈。别看她装得挺像的,其实,她心里比谁都难受,比谁都心痛!
还是妈妈了解女儿,她看过女儿的表情动作,她不再带生气的脸色,笑了说:“妮妮,这屋里又没有外人,说说你给依林的信上,都写了什么内容?说说嘛。”
郑晓文略带一点小劲儿说:“哎呀,你们都不知道,那杨依林他给我送的信都不是信,一大张纸上,他就写几个字,我还会给他写什么?这一次,我写的字多了一点点,吵他了,知道了吧?就这些!”
爸爸一听,气也下了,就劝起来:“妮妮,你要是真不愿意和他谈朋友,也就算了,回绝他不就完了,你吵人家干什么,那么好的孩子,看着真是怪可怜的。”
郑晓文有意无意地说:“本来什么事儿也没有,都是你们两个人,每天这个说一句,那个说一句地提起他杨依林,让我跟着受拉扯。他杨依林呢,几乎是每天都往这家里跑,也把我拉扯进去了,谁能挡住他啊!怎么回绝!
“安个电话吧,算是给他杨依林安的,他几乎是见天往咱家里打电话!他还不厌其烦地每星期都往这家里拿鱼,他往家里拿鱼都有半年时间了,你们说,我回绝他的劲,能压倒他这个执拗劲?
“刚才我说吵他了,谁吵他了,我就写了让他好好工作,说他年龄还小,不该想别的事,应该全身心扑在事业上。怎么啦?我说这话说得不对?
“再说了,他不停地往咱家里送信,我本不该给他回信的,我跟你们一样,我也是看着他可怜,才写了几句劝说的话。这信的事儿你们都知道了,他有病可不关我的事啊!没有别的事,我回西屋工作了。”
郑晓文说完,她睁着两只的大眼睛朝爸爸看看,朝妈妈看看,又眨了两下,转身出门去了。
女儿一出门,郑爸爸、郑妈妈两人,又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招了,一时连话也没有说出来。
片刻之后,郑爸爸先说话了:“妮妮她妈,这个事儿呀,咱就不要再管了。我看呢,咱管也管不出个名堂来,就让他们顺其自然,随缘吧。”
郑妈妈接过话说:“你整天上班不在家,你也不知道这些事的来龙去脉。我知道一点点,我都没有办法,你哪里还会有好办法啊!就是你说的那话,管不了,咱就顺其自然!”
“没别的办法,只有这样了,唉!”郑爸爸说着叹着气起了身。
郑晓文一回到西厢房,她的心情就沉重起来。她拿起杨依林今天的信看了又看,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已经是凄然泪流了!
郑晓文流着泪叹着气自语着:“依林,人非土石,你爱我,你对我好,我全都知道!你知道吗,我也爱你啊!我爱你胜过这世界上所有的女孩子!我何尝不想与你连理并蒂,百年人生共度?可是我们不能呀!
“依林,你也应该明白,你更应该想想,咱们之间相差的那个数字,它不是一个小数目,那可是七岁八年呐!好大的差距啊!横在我们中间的这道宽深沟壑,你让我怎么跨过去啊!你让我怎么跳?才能跳过去啊!!”
郑晓文控制不住自己了,她伏在写字台上,哀伤欲绝地压着嗓子哭泣起来。
郑晓文哭着哭着,突然,她即刻拿起笔,在信纸上写起来:
有心无缘空之音,苍天不怜愁城人!
相识铸成千古恨,咫尺天涯欲断魂!
郑晓文写的这四句话中,虽然没有透出一个爱字,可她已经把她内心深处的爱、苦、愁、思、情、恨、痛,表露得淋漓尽致了。
郑晓文她究竟恨什么?愁什么?是什么阻挡了她的爱情之路?以后的路她将怎么走?紧接着她在信纸的下方又写道:
不怨天地不怨人,只恨早生八年春!
此生相结金兰交,来世同庚报君心!
郑晓文写完这四句,她把信纸装到信封里,封好了往旁边一放,两肘往桌子上一支,双手托着下巴,任凭接连不断的泪珠,噗嗒、噗嗒,向下滴落,滴落……
郑晓文流着泪,她心里还在不停地想着,想着,忽然,她抽开抽屉,拿出日记本,拿了笔,又在日记本上面写起来:
《这种爱之情》
有一种萌发的爱之情,特别不宜释放,其实,也是无法释放,再具体点说,是无从释放!所以,它只能是永远关闭在心里的那种。
这种爱之情,虽然它不曾刻骨,但是,它已经铭心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里,这一生再也忘不掉了。
尽管这种爱之情的枝叶,看似一直是初始萌发时候的那种模样形状,并没有明显地生长。可是,它的那个爱之情的根,却在原始泥土里一直不停地生长着,生长着。那根生长得太深,太深,要想拔掉?恐怕这辈子都拔不出来了!
郑晓文写好这几段她心中涌出的文字, 她放下笔到外屋洗洗脸,回到里间坐下静静心,又认真地工作起来。
第一百五十三章 爱情难消
郑晓文在西厢房里正工作着,她感觉很想活动一下,便放下笔挺挺腰背,站起身踢踢腿,活动了几下手臂,又坐下了。她刚坐在椅子上,正想拿笔写字,忽然间,杨依林的影像又上了她的思想屏幕。
郑晓文正在看着,杨依林和她在一起的,她怎么都无法忘怀的,一闪而过、一闪而过的一幕幕影像,她的思想随着杨依林闪动的影像,忽地一闪,这思想就拐到了一条文字思路上……
郑晓文在她的这条文字思路上走着,走着,她的手在不觉之中,就拿住了日记本,拿住了笔。
郑晓文看看手中的日记本,看看手中的笔,心想:哦,我这不知不觉中的动作,是真的让我往这日记本上写的啊!我刚才想到的那些文字,看来是不上这个日记本,还不行了呢!
嗯?郑妮妮,既然是让你往上写,那你还客气什么,你就往上写呗!她思索片刻,就在日记本上写起了她刚才想到的,像似歌词的文字来:
《爱情难消》
爱入了心,也入迷津,惊梦夜侵,还苦涩日饮。人活百岁阳间路走尽,有谁知来世能不能和他结婚姻?今生相约百年之后人入坟,就和他千年牵手魂伴魂!人都无惧当那阴间的幽魂,哪还惧怕这今生百年,情伤爱恨泪透襟!
情入了恼,了之不了,隐藏避跑,也难出情套。即是吃了那忘情的药,不出三天就反弹回潮早已失效!最后看看只剩身边路一条,就快速奔跑躲进庵寺庙!躲进了思想中的那庵寺庙,可这情爱的日月煎熬,还是一生忘不掉!
郑晓文写完最后一句的‘忘不掉!’,她迅速放下笔,两手使劲朝两条大腿上拍了一下,恨恨地说:“忘不掉,忘不掉,你要是真的忘不掉,那你就煎熬自受吧!没人替你受这个苦!”
紧接着,郑晓文又数落起自己来:“还敢去那阴曹地府魂伴魂呢?在这光明正大的艳阳天之下,连人伴人你都退退缩缩,窝在这西厢房里整天不敢见人,你就情伤爱恨哭透襟吧你!”
郑晓文感觉自己都煎熬成这样了,不能再对不住自己了,就赶快把提上的劲往下松一松,安抚安抚自己,然后拿起日记本,把她刚才写的那两段文字又看了一遍。
当郑晓文看到‘庵寺庙’三个字的时候,她带着泪不觉笑了两声,又自语着:“这都去当尼姑了,还不忘你的情,而且还一生都不会忘,你这可真叫是爱情难消啊!”
接着,郑晓文又提着杨依林的名字说起来:“杨依林,你听见了吗?有人在为你这样守情,你这一生可是活得超值了啊!你在爱情上,比别人活得都美,那你就屁颠儿着过日子吧!嘿嘿嘿嘿!”郑晓文说着话,流着泪,难受着,还伴着“嘿嘿”的笑声……
杨依林打了点滴,又服了中药,他感觉身上轻松多了,脸上也有了笑容。
今天早上,杨依林喝过中药,他心里就想着,赶快好起来吧,身体好了就可以出门了。只要能出门,我的第一件事儿,那就是找晓文去!
中午,郑爸爸又来了英华西里,送来了中午的饭菜和杨依林的口服中药。
郑爸爸一进客厅,他为活跃气氛,就笑着说:“孩子们,看叔叔给你们送什么来了!”
郑爸爸打开饭盒,上一层是烧鱼块,下一层是茭白炒肉丝,桶里是炖整鸡。他说:“这是你阿姨特意为你们做的,可好吃了,孩子们,你们都趁热快吃饭吧。”
林静把郑爸爸拿来的鸡、鱼、菜放到餐桌上,盛上自己做的大米饭、炒青菜,也放到餐桌上,她说:“叔叔,我做的大米饭、炒菜,你就在这儿吃吧。”
郑爸爸说:“我不能在这儿吃,你阿姨还在家里等着我呢。”
郑爸爸又对杨依林说,“这两瓶药是我早上给你熬的中药,今天傍晚服一次,明天早上服一次。这几天中午我都来给你送药,你喝上几天,你的病就彻底好了。
“不过,你可记住不能急着上班啊。重感冒症状轻了不注意休息,要是再发烧,那会更难受的。”
杨依林点头说:叔叔,您放心吧,我记住了。”
杨依林感觉郑爸爸这么大岁数了,每天还要早些上班,现在还要照时照点给他送饭、送药,他心里特别过意不去。说:“叔叔,你还要上班,还要往这里跑趟,你别来回跑了,就让姜丰去拿吧。”
郑爸爸说:“那可不行,我来这里,一是可以看看你的身体情况,再是,你阿姨还惦记着,天天给你做好吃的饭菜呢。你阿姨说了,明天给你们做虫草冬瓜排骨汤,还等着我给你们送呢。”郑爸爸心情愉悦地回家了。
这三个人围坐在餐桌前,林静拿着筷子微笑着。她看看汤盆里的鸡,又看看盘子里的鱼,再抿嘴斜眼看看旁边坐的杨依林,正眼看看对面坐的姜丰。
姜丰和杨依林都没有去夹菜,四只眼睛都盯着林静直看。
林静用筷子指指饭菜说:“吃呀,你们两个不吃饭,都瞪着眼睛看着我干什么呀?”
姜丰说:“那你斜着俩眼、直着俩眼看我们两个,你什么意思啊?你说出来我们再吃。”
“还能有什么意思?”林静说,“我是说,人家杨依林有福!遇上咱这两个朋友吧,是天天陪着他。你看厂里的那三个,哪一天不是晚上一下班,在职工食堂里草草吃过饭,就连忙赶来看老杨了!
“那三个人一来到这里,还都是一直陪到晚上九点钟,都还舍不得离开呢!你说说,他杨依林遇上了咱们这些好朋友也算正常,哎?连好叔叔、好阿姨也让他遇上了!杨依林,我说你有福,没说错吧?”
杨依林装着不在意地说:“咳,你林静这不是也遇上了,这饭你不是也吃着,你不是也有福了吗?”
林静一想,说:“嗯?你说的也是啊,我不是正在吃,正在享福嘛,对,对,我说得对,你老杨说的也对,格格格格!”
杨依林没有再说话,他嚼着饭菜,心里思念着郑晓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舞厅(一)
星期五这天,秦梓曦吃过午饭,他带着满怀的好心情来了英华西里。
秦梓曦看到杨依林就笑了说:“依林,你在屋里一下闷了一个星期,现在你的病好了,我心里高兴,我就去弄了几张《友谊舞厅》的票。今天晚上七点钟,咱们的朋友们都到舞厅门口聚齐,大家一起进场。我这心里就是想着,朋友们都出去散散心,就都和晦气拜拜了!”
林静先接了话:“梓曦你真会想,听说《友谊舞厅》,女孩子们不要票,挺好的,我们都去!”
“是啊,姜丰也去。”秦梓曦说,“我打电话通知了乔翔,乔翔说一定来。只是苏晨晚上有点事儿,她不能来了。”
“苏晨有小张唱呢,她不能来,咱们也不能勉强。”杨依林说,“看来还是梓曦想得周到,咱们今天晚上去散心,明天好好休息一天,后天就快快乐乐地上班了,这个安排真是太好了!”
杨依林心里高兴,他又对姜丰、林静说:“我全好了,你们两个一会儿就放心回家吧,你们都在这儿忙了一个星期了,也该回去办办你们自己的事了。不过,可记住晚上舞厅门前见啊!”
林静感觉杨济依林的身体也确实是好了,她心里一转念,对姜丰说:“杨厂长既然下命令了,他的身体也是真的好了,那咱就执行命令吧。走,咱们和梓曦一块儿走。”
秦梓曦、林静和姜丰,三个人骑着自行车来到大街上就分了路。林静向前没走多远,她回头看看秦梓曦,又看看姜丰,见他们两人的背影,都消失在骑自行车的人流中了,她调转自行车头又回了英华西里。
杨依林听到有人敲门,他开开门见是林静,他惊讶地问:“哎?林静,你怎么又拐回来了,你忘东西了?”
林静边进门边说:“没忘东西,是忘事儿了!”
“啊?什么事儿你给忘了?”杨依林仍然不解地问。
林静带点不耐烦地样子说:“还能有什么事儿,厂领导让我来做饭、洗衣服,我让你换衣服,你不听话,几天都不肯换。刚才我仔细一想,我还没有完成任务呢,现在你快去换衣服,我在吊沙袋这个屋里等你。”
林静说着话,她走到杨依林打沙袋的这间屋子门口,感觉自己没有把话说清楚,又朝杨依林说,“你赶快去洗澡,把你换下来的衣服都收在一起,我洗完衣服再走,你听清楚了吗?”
杨依林见林静像长官一样命令着他,他心里说:平时再怎么看这个小妮子,都觉得这个傻妮子外秀内毛糙,经这几天的接触,其实她的心像她写出的歌词一样细致,而且她还特别会做饭、炒菜,她炒的菜吃着就像饭店里做的菜一样好吃,真巧!
杨依林把心里的话说完,他才对林静说:“我已经全好了,哪还会让你替我洗衣服,算你的任务彻底完成了,你赶快回家吧,一会儿我自己洗。”
“你说这算是什么话呀?”林静有点急,说,“我头都磕了,还差作个揖?我等着你!”她说完走进那个房间,砰地一声,关了门。
杨依林心里说着:我不洗澡,我就是不想让你林静给我洗衣服,我是想等你走了我再洗的。谁知,这会儿让你这个小妮子给我逼得,看来我这不洗澡呀,还真是不行了呢!不过,我已经忍了这几天了,也早该洗澡了,现在我就去洗,你就在那屋里傻等着吧!
杨依林匆匆洗完澡,穿得整整齐齐的出来洗澡间,又把换下来的衣服洗好凉起来,他才站在厅里叫着:“林静,出来吧。”
林静出来,见杨依林已经换了衣服,浑身上下一身清新,她就知道杨依林洗过澡了。杨依林对她示意,她才看到杨依林的衣服都已经洗好,都在阳台上挂着呢。
林静心想:人家杨依林不让你洗衣服,你一个女孩子家,也不能赖在这里不走啊。她说:“那,我的任务是真的彻底完成了,我走了啊!”她长发一甩,直接朝门口走了。
杨依林赶快朝林静身边走,他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只:“哎,哎!”两声,林静已经带住了门。他在门里边自语着:“切!这个傻妮子走路这么快,也不让我送送!”
杨依林自个在客厅里、在卧室里走走,看看,又到厨房里看看,他见哪里都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心想:一个星期没有出门了,这又不收拾屋子,得上街透透空气去!心里想着,出门下了楼。
杨依林骑着自行车,在街上转了一会儿,感觉身上很轻松,心里说:这病是彻底好完了,明天厂休,后天就可以上班了。
杨依林心情悠闲地看看马路边的行道树,看看行道花卉们和行道树一样,都萌发了新芽,长出了新绿。顿时,他眼前一片清新,心里又说:这日子、这生活、这环境,都这么美好,可是让我一连迷糊了六七天,现在总算是又步入生活的正常轨道了,我这心里边好清爽,好舒畅啊!
晚上,郑晓文的朋友们,除了苏晨,不过,又多了一个姜丰,一群人全都聚到了《友谊舞厅》门口。
这群人说完话就进了场。温洁梅、宋奕、姜丰,他们三个人都没有进过舞厅,一到宽敞的舞厅里,他们听到了音乐之声,看到了有很多人都静静地走着舞步在跳舞,这三人那个稀罕啊,六只眼睛算是忙得不够用了。
尤其是温洁梅、宋奕,两个女孩看看这里,看看那里,看看上面滚动着的花灯,又看看舞厅里四周的座位。
这两个女孩看到舞厅的一面,有一些低低的屏风,间隔着一些桌子,心里都在说:哦,这是一个喝茶、吃点心的休闲地方。跳舞跳得渴了、饿了,还有吃喝的座位呢,原来舞厅就是这个样子啊……
这一群人刚找好座位坐下,又一支交谊舞曲开始了,林静说:“慢四。姜丰,来咱们两个跳。”
“我不会跳啊。”姜丰站起身说,“我这是第一次进舞厅,还什么都不懂呢。”
“这会儿生,一会儿熟。”林静说,“来,我教你。”
林静教姜丰摆好跳交谊舞的姿势,两人跟着舞曲只走了十几步,姜丰就直往林静的脚上踩。
“不行,不行,我真的不会跳。”姜丰说,“这么难学,我学不会。”他说着回了座位。
林静说姜丰:“这慢四是慢节奏舞蹈,舞步也最容易学,你要是连慢四都不会跳,那笨到你这儿呀,你就不用再想着跳慢三、快三了,也就没有比你更笨的人了!”
“我不会跳舞,我也不会闲着呀。”姜丰说,“我可以给你们看挎包嘛,嘿嘿!”
第一百五十五章 舞厅(二)
友谊舞厅里,杨依林在教温洁梅跳着慢四,温洁梅只跳了两分钟,舞姿和舞步就已经显得很像样了。两人跟着音乐的慢节奏,跳得很自然,很从容。
秦梓曦看乔翔和林静也一起跳舞去了,他看看宋奕,赶快转了脸。他不想和宋奕一起跳舞,他怕碰到宋奕的目光。如果宋奕真的邀请他跳舞,他总不能说个不跳吧!
秦梓曦的脸背着宋奕,心里还在想着:晓文说过,她不常跳舞,可她对舞厅一点也不陌生。今天要是晓文来了,我和晓文一起跳舞,那该多好啊……
宋奕特别明白秦梓曦的心思,她想:今天我要是不找他秦梓曦说话,他秦梓曦肯定不会先找我说话。我喜欢他,我就得放下架子。现在只有姜丰在这儿坐着,姜丰也不是好事儿的人,我就只管当着姜丰的面和梓曦说跳舞的事儿!
宋奕朝秦梓曦说:“梓曦,你看他们四个都舞起来了,我不会跳舞,姜丰也不会跳舞,现在你是老师,赶快站起来吧,你教教我嘛。”
秦梓曦只是不想和宋奕谈男女朋友,宋奕那么好的女孩,他能有什么可烦的?他赶快给宋奕面子,站起身说:“好,好,我教你。”
秦梓曦、宋奕,两人教着、学着、跳着舞步,不一会儿时间,这两人就舞进,舞者们的人群间隙中了……
这一会儿,舞厅里开始播放交谊舞快三的舞曲。林静和乔翔正跳着快三,忽然听到有人叫她,她往周围看看,没有看到熟人。
原来是常金童、夏荷莲在座位上坐着,夏荷莲在叫林静。
夏荷莲指着林静,心情极兴奋地对常金童说:“常大夫,你快看呀,你看那是林静!这么多人,林静旋转得又那么快,一会儿她舞到别的地方,咱们就看不见她了,我叫她了啊!林静!林静!”
林静转眼看到了夏荷莲,她也看到了常金童,她猛地一愣:哦?他们两个怎么会在这里啊?她赶快停住舞步,来到了这两人身边,说:“我是第一次来这里,你们两个常来吗?”
“没有,没有。”夏荷莲一边起身一边说,“我是刚才在街上碰到常大夫的,我和他几年不见了,也想说说话。常大夫和他的朋友们来跳舞,我顺便跟着就进来了。”
旁边站着的的常金童,他看看林静,又看看站在林静身边的乔翔,他心里说:嗯,这个男孩长得文雅又帅气,算是林静有眼光,我这心里也就安定放心了,以后再也不想这事儿了。
常金童、夏荷莲、林静三人,都简单地说了几句个人情况,夏荷莲看乔翔还在旁边等着林静,就对林静说:“你的舞伴儿还在那里等着你呢,快去吧。”
这三个人都挥挥手各自离开,林静见常金童找他的朋友跳舞去了,她和乔翔随着快三舞曲的快节奏,继续跳起来旋转起来……
郑晓文的这一群朋友今天来到舞厅,也算是巧了,杨依林、温洁梅两人正跳着慢三,又是有人在叫:“依林!依林!”
杨依林一转脸,见是叶楠在叫他。他看到叶楠的手臂挎着一个男青年的臂弯,在座位的地方站着,朝他这边继续叫着他的名字:“依林!依林!”
温洁梅看到这情景,她站到了一边,杨依林朝着叶楠跟前去了。
叶楠拍拍那男青年的手臂,对杨依林说:“这是我男朋友,你们两个认识一下吧。”
杨依林和那个男青年打招呼,问了好,说了话。
叶楠对杨依林示意着温洁梅:“那是……”
杨依林赶快说:“她是我厂里的同事,我们一起来了好几个朋友呢。”
叶楠心里说:看你紧张的,那女孩长得那么好看,是女朋友也不错嘛,还隐瞒什么!
杨依林接着说:“我这段时间有点忙,等闲下来,我就去看叶老师。”
“毕业之后,你都去看过两次了。”叶楠说,“我爸爸身体很好,你不用操心。等你真的闲下来了,你再去也行啊。”她说完,向杨依林挥挥手,示意杨依林可以继续跳舞了。
杨依林转身往温洁梅身边走着,心里着想:叶楠已经有理想的男朋友了,挺好,叶老师这也就安心了。
就在这时候,一个二十多岁的男青年,在邀请温洁梅和他一起跳舞,温洁梅说她不会跳,那男青年说:“你不是跳得挺好的吗,刚才我都看见你跳了,就别再推了,来,跳一曲吧。”
温洁梅向后退了一步说:“对不起,我真的不会,我是第一次来舞厅,刚才我就是在学习呢。”
那男青年不想离开,他很不好意思地、心里再为自己加加劲,拉住了温洁梅的双手,说:“你要是真的不会跳舞,来,我教你。”
温洁梅还不会跳舞,她更不想和不认识的人跳舞。她就挣着双手往后退。
杨依林看到这一幕,他紧赶两步过来,对那男青年说:“真是不好意思,她不会跳舞,等我把他教会了,她就可以随意跳舞了。”
那男青年疑惑地看看温洁梅,又看看杨依林,说:“是女朋友?”
杨依林点点头说:“是朋友。”说完,示意一下温洁梅,两人回了座位。
温洁梅坐在座位上还在想:你杨依林多说一个字,还能累着你呀?平时你对人家那么好,这会儿你都不会在朋友俩字前头加个‘女’字啊!笨老杨!傻家伙!
舞厅里的舞者们,不定时地在明亮的灯光下舞着,有时候在忽明忽暗的花灯下走着舞步,都在享受着工作紧张之后的轻松。
杨依林这群人,他们感觉已经玩得很开心了,没有玩到舞厅散场,就都出了舞厅。他们在舞厅外面说说笑笑乐完,才挥手“拜拜!”,各自回家去了。
杨依林走到家门前,他正在掏钥匙开门,对门大妈出来了,说:“依林,今天晚饭罢,你三叔来电话了,说明天早上,让你去他家一趟。”
“哦,三叔来电话了。”杨依林愣了愣神,问道,“三叔说有什么事吗?”
“没有。”“大妈说,“你三叔只说,星期天他休息,你不休息,说想和你说说话,你们两个总是碰不到一起。说明天你休息,让你早点去他家,话也说了,也不会耽误他上班。”
“好,大妈,这事儿我记住了。天晚了,您就赶紧回家休息吧。”
大妈进门去了,杨依林开开自家的门,洗漱罢,他和平时一样,睡着前,总会想到郑晓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有女朋友了?
这个星期六早上,杨依林一如往日,仍然是起床很早。
杨依林早早服过中药,又吃罢早饭,心里想着:等去三叔家回来,就赶快去私塾胡同,我还急着去拿,晓文这一次给我写的回信呢。他心里想着郑晓文,下楼骑车往杨云汉家里去了。
杨依林一路快骑,不觉到了三叔居住的大院门前。
杨依林一进三叔家的门,三叔、三婶和往常一样,都带着喜滋滋的笑脸,把他迎进了明亮的大客厅。
三叔、三婶都不知道杨依林有病的事儿,两人忙问杨依林吃早饭了没有,三婶还等着给杨依林做早饭呢。
杨依林说:“我吃过早饭了。三叔、三婶儿,你们让我来这么早,是有什么要紧事儿要对我说吗?”
杨云汉带笑看着杨依林说:“看你这孩子,没事儿就不能叫你来家了?尽说些不使劲的话,嘿嘿嘿嘿!”
三婶儿也笑了说:“你都半个多月没有来家里了,你三叔想你,可你又不休息星期天,也没法和你在一起坐下来,不计时间地说话。平时你上班又那么忙,晚上吧,你三叔也不想让你出来,就选了你休息日的这个时间。”
“从我小时候记事儿起,我就知道三叔、三婶儿待我亲。”杨依林说,“三叔、三婶儿待我的好,我都在心里记着呢。等我出息了,前景好了,我会回报三叔、三婶儿的。”
杨云汉笑了说:“现在不说你这以后的话。上两次你来家里,都是坐一会儿,急匆匆就走了,有很多事情想问你,都没有问成。我想问你,你春节回家,我听你妈说那话,像是,你有女朋友了?”
“没有,没有。”杨依林连说,“那是我妈一直问我,我没有办法应付了,才编了一个人,回了我妈的话。”
杨依林感觉,就郑晓文年龄的事儿,看那样子,妈妈已经是不满意了,他不想再让三叔掺搅进去说这事儿。
再是,他和郑晓文的事儿还早着呢,连他都不知道结果会是什么样,他对三叔还能说什么?他春节回家问妈妈,那只是个试探。他自己对这事儿都小心成了这样,他才不想对三叔、三婶儿透露信息呢。
杨云汉说:“按你现在的现实情况,你没有女朋友也很正常。你这个年龄在城市里面,不着急找媳妇儿。我和你三婶儿,都操着你的心呢,你记住,就咱这个长相,就咱这能力和上进心,咱不愁媳妇儿啊,不用着急找。”
三婶也笑了说:“现在呀,我只要是看见熟识的、长得又漂亮的、年岁又相当的女孩子,我就会想起我们家依林。
“可是呢,那些女孩子们的家庭,我感觉都不是太满意,才没有和她们提过这事儿。依林,你等着吧,三叔、三婶儿一定会给你介绍个,方方面面都好的女孩!”
杨依林听了这话,他心里更急,忙说:“三叔、三婶儿,你们就别**这心了。一是我年龄还小,这事儿不着急。再是,我的工作很忙,还顾不了往这方面想呢,这事儿以后就别再提了,提了净费口舌,也没有一点用处。”
杨云汉和三婶儿听得都笑了,都看见杨依林说这话时候,有些急,像是脸上也挂不住了。两人笑着相互对眼看看,都以为是杨依林的脸皮儿薄,不想让提这事儿呢。
杨云汉看看杨依林,又看看三婶儿说:“我们家依林脸皮儿薄,以后再说这事儿呀,就得绕着点儿说,可别再直接问了,呵呵呵呵!”
三婶儿也“格格格格!”笑了说:“我是记住了,我再给咱家依林说媒情上的事儿呀,我得记住拐弯儿抹角儿把那废话绕完,我再说正经事儿!格格格格……”
三婶儿说着笑话,把自己也笑得格格的。那两个叔、侄,也是忍不住笑得呵呵嘿嘿的了……
杨云汉忽然想起件事儿,他说:“依林,春节前,你都忙什么了,那么长时间也不往三叔家里来?我给你打电话,还捎了一次口信儿,你都没有来。不过,我知道你是在上班,我和你三婶儿才没有太操心。”
杨依林想起年前的生产任务大压力,直到现在,他想起来这事儿还有些头疼。
杨依林回话说:“那段时间,我工作上实在是太忙了,包括晚上的时间,我都在思考,我们木器厂怎样才能完成任务。那段时间压力太大了,我根本抽不出空闲来这里。”
杨云汉和三婶儿听了这话,都愣住了。
杨云汉不解地问:“什么任务,就把你忙到连晚上都在思考?连三叔家都没有时间来了?积压产品不是销完了吗?你们厂的新产品不是投入生产,整个厂里全都走向正规了吗?哪里来的压力啊?”
杨依林也没有多想,他随口实话实说起来:“哎呀,这件事儿来得很突然,那天,何厂长说大厂给我们木器厂增加任务了,说任务数还不小呢。我一听那数字,当时就蒙了……”
杨依林缓了口气,说:“当时我心里想着,既然大厂下任务了,连何厂长都没有办法,我也没有能力把任务抵挡回去,何厂长我们两个一商量,也就忍忍接受了。”
杨云汉有点迷糊地问:“春节时候我回老家,我怎么听你爸、你妈说,春节前你二哥去外地,搞了个家具商场卖家具了。这事儿与你们木器厂压任务有关系吗?”
杨依林还是实话实说了:“那肯定是有关系了。三叔,你想啊,我既然下到了木器厂,我就想尽我的一切力量,把垮下来的木器厂重新搞上去。这中间出现了完不成任务的情况,我能不想办法吗?”
杨云汉有点生气地说:“我过年从老家回来,就打听这个事儿了。不过,这里面的弯弯儿道道儿,我只知道了一二,我看你配合何自谦,把木器厂搞得不错,我也就不想再往下打听了。
“可是,你小依林想过没有,你的木器厂是公事儿,你二哥开商店是私事儿。你去了木器厂之后,能把木器厂领起来,就已经证明你努力了,也证明了你的个人能力。
“不过,你三叔还是得说你两句,为了木器厂,你把你二哥都拉进去了,他经营赔了怎么办?那要是赔钱,就不是个小数目,你有钱往里赔呀?
“这话,你放心,我没有和你爸、你妈说,你二哥为什么要去卖家具的事!”
杨依林看杨云汉这会儿是真的急了,还带着生气的样子。他知道,这事儿和三叔不沾一毛钱的边,三叔着急,也是为他而急。他赶紧说:“三叔,你别着急,我二哥没有那么莽撞,我二哥开家具商店,他不是一味地为了帮我,是他确实想好了,认准了,他才去开商店的。”
杨依林接着又说:“三叔,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二哥的家具商店,已经开始有盈利了。我二哥说,还是他有眼光,他做这个生意算是做对了。还有啊,我二哥还说,虽说乐居家具贵了一点,可外观漂亮,质量好,卖得还不错呢。”
杨云汉听到这个好消息,他露出笑容说:“好,好,这就好。”他说着起了身,“该上班了,走,都准备出门吧。”
三叔、三婶儿上班去了,杨依林回了家。
第一百五十七章 都是外人!
杨依林回到家里,往床上一躺,嘘了一口长气。他看着天花板,想着三叔、三婶儿刚才说的话,想着三叔说的:你有女朋友了?这话让他不觉自语起来:
“过年时候,我爸、我妈对三叔说晓文的事儿了?那几天我也在家呢,我怎么不知道啊?正好我和爸爸、妈妈没有说那么清楚,要是那会儿一激动,我把晓文的名字、家庭,再说得清楚一些,那可就坏大事了!
“晓文是局里的人,三叔一听,还不就知道是晓文是谁了?三叔、三婶儿对我的婚事这么在意,以后和他们两个说话,还真得细心着点呢!
“三婶儿还说了‘年岁又相当的女孩子’,三叔要是知道了我在追晓文,那,三叔一查晓文的档案,哎呀,晓文那个年龄数字不就摆到桌面上了?
“以后必须得记住,把嘴封严实点,千万不能在三叔、三婶儿面前再提晓文,他们要是知道了晓文的真实年龄,呀,呀,那可真是会坏大事的!”
这会儿,杨依林忽然感觉,自己在背地里议论了郑晓文的年龄,心里很不是个滋味,他立马抱歉地,又像是真的对着郑晓文的面,赶紧说:
“晓文,今天要不是三叔提到这事儿,我不会说你的年龄。在这件事上,三叔也是外人。还有,谁反对你的年龄,不让我和你在一起,谁都是外人!现在,我就是自语说到了你的年龄,那也是防备外人的,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话说回来,你郑晓文的这个年龄数字,只要是关联到我杨依林了,那也只能允许我杨依林一个人说,换换人说都不行!
“谁敢说你晓文的年龄,我就敢和谁过不去!我就敢和谁动拳头!我愿意找这个大数字年龄的女孩,媳妇儿是和我过一辈子的,关别人屁事儿啊!”他自语到这里,使劲朝床上拍了一下。
杨依林的这一个拍床动作,让他回了神。他挠挠头对自己说:“哎呀,别再多想了,你还得去晓文家呢!你看看你,这么一想事儿,把正经事儿也给忘了不是,赶快准备一下出发吧!”
杨依林带着兴奋,对着穿衣镜打扮齐备,他到菜市场买了两条鱼,把装鱼的塑料袋往自行车把上一挂,一路骑车来了私塾胡同。
杨依林站在郑家大门楼儿里,他没有马上按门铃,心想:
晓文她既然都躲到这份儿上了,看来呀,她是真的不想见我啊!我看,我要是不努力去找她,她肯定不会主动出来见我了。上两次我来这儿,心里就有些怀疑她哪里都没有去,她就在西屋里!
现在天气转暖气温上升了,她的棉门帘肯定去掉了。这一次我再进院里,我得细心看看,如果西屋门上插着大铁插销,就证明她没有在家。要是没有插插销,她郑晓文,一定就在屋里面!
杨依林想到这里,他才抬手按了门铃。
郑妈妈开开大门,一眼看见杨依林,就关心地说:“哟,孩子,你好利索了,这可出来了。”
杨依林边进大门边说:“我好利索了,没一点事儿了。”
杨依林跟着郑妈妈来到院里,他不像从前那样,迈着大步直往东厢房走,而是脚步稍慢,从视野里朝西厢房门看了一眼,见两扇门关得不是很严,上面更是没有插大铁插销。他看到这里,不由自己地,心里立时怦怦怦怦慌起来……
杨依林赶快安抚自己:别慌,别慌,这个关键时刻,你可千万不能慌乱,你一定要保持冷静!这可不能让她们看出什么来,那西屋门要是再插上大铁插销,你杨依林可就进不去了!小心点吧!
杨依林显得和往常一样,他和郑妈妈一起到东厢房往铁盆里放了水,把鱼放进去,装着很安闲地站在那里,看着鱼在水里游。
郑妈妈从迎门矮柜上拿过来一封信说:“孩子,这是妮妮给你捎回来的信。”郑妈妈把信递给了杨依林。
杨依林接过信,很‘自然’地看了一眼,就‘随意’地把信往衣袋里一装说:“阿姨,盆景清明节前后出花房,现在都过清明节了,花房里的花都搬出来了吧?”
郑妈妈说:“前几天,中午时候乔翔、梓曦过来了,他们帮你叔叔把花搬出来,全都摆好了。这两天有的花都开了,你去东院看看吧。”郑妈妈和平时一样没有戒心,说完就去了上房。
杨依林看郑妈妈去上房了,他心里一阵轻松,不由得拍拍胸,动着嘴唇不出声地说:“啊!我得先静静心,等会儿这心里的扑腾平静下来了,再想办法进那个西屋。”
杨依林自语到这里,走出东厢房的门来到院中,他很想往西厢房看看,可他哪敢看啊,仍然装着很自然样子,上面使劲直着眼睛朝前看,下面用劲抬着脚步到东园看花去了。
刚才,杨依林进院子的时候,郑晓文在窗内看见他,见他虽然是病了一场有点消瘦,可他的精神和往日一样,并不虚弱,她心里也很轻松、高兴。
郑晓文还想看个仔细,她站起身扶着窗户,朝东厢房门里看了看,她感觉杨依林和妈妈说完话,妈妈先出了门,杨依林随后出门,径直朝着月亮门儿走了。看到这里,她就知道杨依林是想看花儿,去东园赏花了。她这才静下心,踏踏实实工作起来。
杨依林来到东园,见大黑在看他,他来到小东屋门前,蹲下身抚抚大黑说:“大黑,你想我了没有?”大黑看看他,唧哝了两声。他拍拍大黑,站起身朝凉亭过来了。
杨依林站在凉亭边,他巡视着园中的花木,心里感叹着:啊,看这东园里百花复苏,每个角落都显示着春的气息!让人奋发向上的气息!
看这些花木盆景、地栽花卉的枝杈上,都长出了嫩绿的、嫩红的、嫩黄的新芽,有的枝叶已经展开了!这一切都是,给人以展望、明了未来美彩前景的启示!
看啊,整个东园里,从高高的树梢到低矮的草坪,处处都告示着人们:春天已经来临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怒冲西厢房
杨依林在郑家东园里,感叹着春天来临的美彩园景,他走到一丛盛开的春兰前,不由惊喜地自语起来:
“哎?都入四月了,这园中的春兰还在开放呢!嗯,一个字:美!
“这春兰绽放的鲜嫩黄花,在这明媚的春天里,真是显得好美,好美啊!
“春兰,你知道吗,再过几天这气温就升高了,你就没有能力开花了,趁现在还在你的花期之中,你就尽情地开放吧!
“其实,我杨依林和你春兰一样啊,我应该在哪个时期办成哪件事儿,我就必须得在这个时期内,把这件事儿完成。因为,超过了应该办理的期限,就再也办不成了,到时候后悔,那就晚了!
“不过,春兰你呀,听着我说这话,你不用紧张,毕竟你和人不一样啊!尤其是,你春兰和别的花卉也不一样,你只要到了不长花蕾的时期,你就自动停止开放了,这,你该放心了吧。
“哎,春兰,还有句话你得记住:就现在,你可要好好保护好今年的,也就是你眼下的,这美丽的花期啊!记住!”
杨依林感慨自语着,他凑到春兰花上闻闻,香气扑鼻,不由又自语道:“啊,春兰好香啊!春兰,你这么漂亮,又这么有芳气,那你就把你的漂亮、把你的芳气,无私地献给美丽的春的世界吧!”
杨依林离开春兰,他又见月季枝端,伸着大的花蕾、小的花蕾,有的花苞顶端已经露出花瓣,呈半开状态。他心底不禁一振,又是自语式儿地小声惊呼着:
“好啊,月季花就要开放了,东园又将成为花的海洋,花的世界了!”他一转眼,“哎?假山南边是什么花啊?”
他走过去一看,见每棵花上都有很多花蕾。每棵花上的花蕾当中,都有几个花蕾虽然没有完全绽开,但是,已经绽开一半现出了花形。他再一看叶子,心里说:呀,我知道了,这是牡丹!
他又仔细看看,见绽开的牡丹花朵颜色不同,他高兴得抬手点着说:“红、绿、黄、粉、蓝、紫、白,啊?这么多颜色啊!要是这些正在绽放中的大花苞,全都开放得花朵特别大,那,这一席之地,就真不愧是小景大观了!”
杨依林惊叹完牡丹,他又走到旁边,看过几盆初发新芽的盆景,忽然,他看到了那盆嫁接过五枝的腊梅盆景,他忽地就想起了,郑晓文曾经给他讲过的腊梅盆景的事……
杨依林一想到郑晓文,他再也无心观赏春园景色。本来他看花看得入迷,已经把信的事儿忘了。此刻,他很快掏出衣袋里的信,拆开边头拿出信纸看起来……
郑晓文给杨依林写的这封回信,杨依林不看则罢,这一看,对杨依林来说,那是真的触动到了他的心灵深处了!触得他控制不住自己了!
杨依林迅速看着信纸上的,那几行中的句句字字,那字、那内容,已经是让他惊、喜、忧、愤、爱、怜、愁,情味百交了!又是由不得他,就像一周前的那天,他在家里看信时候的那种心情一样,凄然泪下泣不成声了!
只是,今天他杨依林所处的环境不同,他不能凭自己就要控制不住的激动而大声说话,他不能凭此刻的情绪去大声哭喊,他只能压抑着自己看他的信!
这封信上,让杨依林又惊又喜的是,郑晓文终于对他吐露了真情!终于对他敞开了心扉!他找到了郑晓文憋闷的原因,他就会把这些压制郑晓文的毒气东西,而又对他杨依林不利的因素,一一铲除!让郑晓文轻松愉快地来到他身边!
这封信上,让杨依林爱怜的是,郑晓文有爱不能爱,爱近咫尺竟似天涯那样遥远!郑晓文有情,不能随意释放自己的情,只能把情闷在心里!他杨依林此刻才知道,郑晓文的躲藏,就是因为爱情二字,把她逼到了不能见人的地步!
这封信上,让杨依林忧、让杨依林愁的是,郑晓文在信里,明明白白写着那个年龄差距,他心里知道,那个年龄之差,就是一道郑晓文怎么解都解不开的难题!那个年龄之差,就是他们两人能否走在一起的关键!那个年龄之差,就是郑晓文无法走过的一道的关卡!
杨依林心里翻腾完七味互绕的繁乱,他再仔细看看信上的‘金兰交、来世、同庚’这些词句之后,他心里一下推开了刚才的忧愁繁乱,情绪升级了,立时愤怒了!开始发泄了!他强忍着,小声喊着:
“你郑晓文写的这是什么话?什么金兰交?什么来世?什么同庚?你搜刮来这些词汇,你郑晓文究竟想干什么?你知道不知道啊,这些词汇用到咱们两个人这里,一毛钱的用没有!那就全都是些不顶用的屁话!!
“我要让你郑晓文看看你写的来世,来世?哪里有来世!谁见过来世!一个凡夫俗子既然不知道上辈子的事,怎么会知道下辈子的事?让你写封正经回信,你也能给我随便乱写!我已经忍无可忍了!!”
杨依林越品这封信上的后四句话,他的情绪就越是激动。他越激动,就越是恼怒。他恼怒着,他怨恨着,他恼他恨那么多好的词汇,郑晓文却不去用,她郑晓文究竟想干什么?!她郑晓文为什么要写这样的内容?!
这会儿的杨依林,是爱越深,烦恼怨恨就越深,他迷方向了,他已经找不到思想的正路了!他已经恼怒怨恨到了极点!
杨依林恼着、恨着,他把信往衣袋里一装,嘴唇紧闭,牙齿紧咬,鼻孔呼着粗气,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他双拳使劲一攥,突然来了个急转身,大步流星跨过月亮门儿,朝着西宅的西厢房冲去……
西厢房里的郑晓文正写着字,忽然听到了嗵嗵嗵嗵的脚步声,她心里猛地一惊:啊?什么声音?怎么回事儿啊?
郑晓文隔着窗户,看见杨依林满脸怒容,两眼盯着西厢房的房门,迈着紧急的大步直逼房门来了!
郑晓文心里顿时慌乱起来,害怕起来,她慌忙站起身想去上门闩,可是她已经来不及了,她傻愣得站在那里,不知该怎办。
郑晓文听到了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她更是傻楞得向前缓缓地走了一步,迈不动的脚步就停在了那里。接着,不由自己地反靠着椅子背,站住了。
这一刻的郑晓文完全没有了主意,她的双手也不自觉地、无目的地向后抓着椅子背,她既有准备,又毫无准备地睁着两只大眼睛,惶恐地盯着里间门。
此时的郑晓文,不眨眼地正盯着里间门,她感觉杨依林推开房门之后,在外间一看没人,就直朝着里间来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凤求凰
杨依林带着一脸的愤怒和怨恨,他胸脯起伏呼着粗气推开西厢房的两扇门,大步跨进门里,左右一看外屋无人,他没有停步直接朝着里间去了!
杨依林只跨进里间门一步,一眼就看见郑晓文在写字台前站着,他先是一愣,同时也停住了脚步。
杨依林、郑晓文,两人站的地方只是一床之隔,他们一看到对方,全都愣得直着两眼,四目相看,都没有说出话来。
杨依林直愣愣地看着郑晓文,他发现,可能是郑晓文这半年来,她就没有去理发店剪过头发。大年初四那不足两个小时的时间里,他站不到郑晓文跟前,思想里都是朋友们的哄哄声,他根本就没有去注意郑晓文的头发。
今天,杨依林眼里的郑晓文,已经成了披肩长发,而且,今天郑晓文的眼睛,显得更大一些,更迷人……
说到眼睛大,那可要大得好看啊!不是说长了大眼睛就都好看,长了双眼皮儿就都漂亮,那是要看眼型、眼皮儿和睫毛的整体观感!
有的人眼睛长得并不大,也不是双眼皮儿,又长到了一张平凡的脸上,哎?就这眼睛,整体看上去,给人的感觉也是挺美、挺帅、挺漂亮的,这种长相的人还不少呢!
话说回来,每个人都想长有一双大眼睛,可人的眼睛如果长得太大,大得出格了,大得超过了人们审美的极限范围,那可就真的不好看了,说不定,还以为是看到外星人了呢。
再如果,眼睛很大,眼皮儿长得也很双,可睫毛有点向下长,这样的眼睛,给人一种朦胧没有精神的感觉,虽说是大眼睛双眼皮儿,可还没有那些单眼皮儿小眼睛好看呢!
郑晓文的眼睛,是最具有整体美的眼睛,也是女孩子中,最少见的,最美丽的眼睛!
郑晓文不胖不瘦的时候,一双大眼睛美丽动人。现在她稍有一点点瘦,眼睛也显得稍有一点点的大,给人的感觉,更是乌溜溜清澈,让人看着更美丽,更动人,更迷人。
此刻,杨依林看着郑晓文,看着郑晓文的眼睛,他心里翻腾着还在说:哦,她瘦了!这会儿看着她的眼睛,比平时还要大一点,这眼睛,是她瘦的原因!
杨依林看着眼前这双眼睛虽然美丽,虽然能波动到他心旌摇曳,可他无心欣赏,因为,此刻他看到郑晓文的瘦,他的心在疼、他的心在痛!他心里已经没有别的想法了,唯一有的就是:他直想哭!
杨依林刚才跨进里间门的时候,随着他一起进来的,满身、满脸的怒气和怨恨,这一刻,全都通过他的眼睛,一下涌泄出来了:顷刻之间,他的眼睛成了向外涌流的泉眼,泉水在他的脸上变成了流水帘……
杨依林睁着泪流的双眼,直看着郑晓文。他流着顾不得擦的泪水,慢慢抬起脚步,向郑晓文身边移动着,移动着……
郑晓文的眼睛,早被杨依林的眼泪感染了,她的泪,一样是阻挡不住地向外涌流着!
这时的郑晓文,她很害怕杨依林走近她,她的两只泪眼就直盯着杨依林,她扶椅子背的双手、靠椅子背的身子,都和椅子一起,向后退着,向后退着……
杨依林就要走到郑晓文身边了,可郑晓文身后的椅子,已经退得合进了写字台的底部,椅子背也已经顶住了写字台的抽屉,她没有退的余地了……
此刻的杨依林,他已经顾不得郑晓文的情绪,他上前一步,展开双臂就把郑晓文紧紧地圈在了怀里……
杨依林揽着郑晓文,他的感觉就像是几年、几十年,不,是几辈子、几万年都没有见过郑晓文了!他揽郑晓文揽得是那么紧,那么紧!
杨依林揽郑晓文,他为什么要揽得那么紧?
这一刻,杨依林的思想里,已经没有了广大的自然世界,他想到的,就只有他和郑晓文,他是怕郑晓文再藏起来,再消失了!
杨依林揽着郑晓文,他心里还在一直翻腾着:晓文她要是再藏起来,她就不会藏在家里,那他可就真的找不到她了!那他杨依林可就真的悲惨了!
杨依林揽着郑晓文,心里还有一个害怕,他是生怕有谁从暗处蹿出来,把他的郑晓文给抢了去!所以,他一直揽着郑晓文,连一点点都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郑晓文在杨依林的怀里,她早已感觉到,杨依林是爱她爱得太深了,想她想得太苦了,他才会这样揽她的!是啊,依林他费了多少的精力、下了多大的苦劲,今天好不容易才见到她,好不容易拥抱了她,依林他哪能会很快就松手啊!
郑晓文在杨依林的怀里,她是清醒加迷茫带激动地说不出话,她也早已经是愣在那里了!等她镇定一下自己回过神,她心里才说:可以了,别再抱了,这样抱着算什么事儿嘛,你杨依林就赶快松开手吧,别再揽下去了!
郑晓文心里说着,她抬手轻轻推着杨依林。
杨依林就是再不想松手,他已经拥抱了一会儿了,按正常的拥抱时间,那早就超时几倍了,他不想松开,也得松开呀!他很不情愿松手,可还是松手了。
郑晓文示意一下杨依林,两人来到外屋,都洗过手,互递着毛巾擦干脸,谁也没有说一个字的话。
杨依林又把毛巾放在脸盆里清好、把毛巾搭在盆架上,他这才转脸看了看郑晓文。可是,他见郑晓文并没有向他转脸,两人仍然是,都没有谁要先开口说话的意思。
郑晓文想想、看看这个尴尬场面,她不知道该怎么收场,她心里郁闷,她是真的说不出话了!
现在,郑晓文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她犹豫了一下,没有再看杨依林,她洗完手来到古筝前,拿掉古筝罩,坐下戴上义甲,准备弹她刚写成的筝曲《心事》。她想借助筝声,来宣泄胸中积郁的烦闷与忧伤。
杨依林站到了郑晓文身边,他见郑晓文的双手慢慢向筝弦上伸去,又见她的双手手指触到了筝弦上,右手缓缓拨弹,左手轻轻按揉,顿时清越的筝声响起,响到了屋外……
这个时候,杨依林的人和他的心,都朝向郑晓文看着,都朝向郑晓文的双手看着,都朝向古筝的筝弦看着。他看着看着,听着听着,转身去矮柜上拿了稿纸纸和笔,站在郑晓文身边往稿纸上写起来……
郑妈妈在上房隐约听到了筝声,她感觉奇怪,心想:这几个月来,听到最多的是妮妮的低沉箫声,从没有听到过筝声啊?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郑妈妈心里奇怪着,来到西厢房门口向里看看,见女儿正坐在古筝前弹奏,又看见杨依林站在女儿身边写着什么。她怕惊动他们,没有说话就悄悄离开了。
郑妈妈往上房走着心里想着:这依林是怎么进西屋的?是妮妮把他叫进去的?不会,不会!妮妮躲他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叫他进她的西屋呢!
郑妈妈心里正疑惑着,她忽然想起了,没多大一会儿的那种急促脚步声:啊?那是依林的脚步声?很可能是,我还以为是外面的声音呢!可是,依林他是怎么回事儿啊?妮妮她,又是怎么回事儿啊?
郑妈妈都走到上房了,她心里还在想:这依林每次来家,他都没有想着进西屋,妮妮也很少上西屋的门闩。可这今天?这,这,哎呀,婚姻自有天定,想也管不了,不想了,不想了!
郑晓文弹完这支筝曲之后,她的精神面貌像似很累,她长嘘了一口气,起身坐到门边那个单人沙发上了。
杨依林继续写着他想写的文字,屋里很静,他和郑晓文,两人还是没有说一句话。
杨依林写完了,他把自己写的这张稿纸撕下来,放到了郑晓文身边的小茶几上,把稿纸和笔又放回了原处。
郑晓文扭头看着小茶几上杨依林放的那张纸,见是杨依林写的一首歌词,歌名是《凤求凰》,她只看了头两句,转过脸去不再看了,也没有吭声。
杨依林也没有说话,他从组合柜上取下吉他,坐在窗下那个单人沙发上看着郑晓文。郑晓文向他转脸时,他才说了进西屋的第一句话:“晓文,我刚才写了一首歌,现在我就唱给你听。”
杨依林见郑晓文没有向他转脸,他拿起茶几上的歌词纸,朝郑晓文递着,接着说:“这首歌的歌名是……晓文,给你,你自己看吧。”
杨依林看郑晓文接住了歌词纸,他才轻轻拨起琴弦,唱起来:
古筝前坐着一位可爱女孩,她纤纤十指柔柔地伸出来。
刹那间筝声翅膀迅速张开,转瞬里筝弦即时荡起大海。
声张的翅膀飞到了云天外,弦荡的大海涌进我的胸怀。
飞呀飞起来,荡呀荡起来,一对凤凰惆怅忧闷舞筝台。
凰啊,她舞出了忧伤无奈,凤啊,他舞出了心疼怜爱!
女孩啊你有心事在胸中埋,我是你的知音我全都明白。
我要你洗去愁容展眉愉快,别让爱以外的杂念掺进来。
多少人一念之差失去心爱,多少花蕾过了季节不再开。
凰啊凰啊凰,你是凤的爱,凤求你莫再犹豫莫再等待。
凰啊,凤在呼唤你快回来,完美爱巢已筑在凤的胸怀!
啊,抚筝的女孩,凤的凰啊,我的爱!你听我说明白,
放下包袱你快来,你快落到我这棵,你的梧桐树上来!
杨依林弹唱的时候,他压制不住情感,动情地弹着、唱着,他唱得满脸流泪,悲伤不已。
第一百六十章 爱你百年
郑晓文看杨依林弹唱得满脸是泪,见杨依林弹唱完擦擦泪,起身放吉他去了,她不由自己地垂下眼皮儿在沉思……
刚才,她听着杨依林这首发自肺腑的心歌,她看着杨依林悲伤企盼的愁容,现在,她想着这首歌对她的倾情诉说,对她的哀求呼唤,她和杨依林一样,也是没有管住自己的眼睛,同样是流了一脸的泪。
她见杨依林放吉他过来了,她站起身拿了毛巾拭拭眼睛,擦擦脸,端起脸盆出了门。
郑晓文在院中清好毛巾,端着半盆清水进了西厢房。她把脸盆放到盆架上,把毛巾递给杨依林,她仍然是心中郁闷,没有说出话来。
杨依林擦过脸,他看看郑晓文,心中着急,又是没有顾忌了,他拉住郑晓文的手说:“晓文,我求你了,你答应我啊!”
郑晓文抽回自己的手,说了今天见到杨依林之后的第一句话:“今天你拿到的信上,不是写得很清楚了吗。”
只这短短的一句回话,就让杨依林的脸白擦了,他两眼里的泪水,哗地一下就涌了下来。
杨依林顾不得再去擦哗哗的泪水,他呼着粗气掏出衣袋里的那封信,又匆匆看了一遍,把信纸往大茶几上一放,在郑晓文写那八句话中间的空格里,疾书道:
金兰同庚尽费言!我心无视七八年!!
来世如何谁人知???今生非君再无缘!!!!
杨依林写完,他转身上前,拉过郑晓文的手,把郑晓文写的原信里,夹着他刚才写上的那四句话信纸,往郑晓文手中一放说:“给,这是我写给你的回信!”说完,转身呼嗵一下坐到了窗下沙发上。
郑晓文看一眼杨依林,心里说:看你那脾性!是你在惹我,不是我在惹你!你这是发的那一门子的脾气啊!
郑晓文一看手中的信纸,她看到了杨依林刚写上的那四句话,她一下松气没招了!带着一脸愁容,走到门边往沙发上一坐,她和杨依林一样,也是泪如雨下了……
杨依林看看郑晓文的泪脸,他心里想着:自己有很多话要对晓文说,可不知从何说起。自己也很想劝说晓文,可这会儿思想里这么混乱,也不知从何劝起啊!
杨依林静静心,他猛然想到:人有时候用语言表达不出来的东西,若是用诗文、或是用歌曲表达,会比语言表达得更清楚,而且更能表达出,人的内心世界里的声音。他想到这里,起身又去拿了那本稿纸,笔,坐到长沙发上写起来……
杨依林稳稳地坐在长沙发上,写着他的心中之歌。他写完第一首歌词,感觉胸中余意未尽,接着就写出了第二首歌词。
杨依林一连写了两首歌词,通过歌词词句内容的宣泄,他心里才感觉轻松了很多。他写的第一首歌词是:
《爱你百年》
是谁点起了这疯狂爱恋火焰?是谁让它随意顺风熊熊烧燃?
是谁将这堆烈火扑打成浓烟?又是谁拿着扇子奋力扇呀扇?
是我是你冥冥之中彼此互唤,是我是你拿来干柴往火上添!
噢……
火燃烧吧,燃烧吧,燃烧吧,我愿这爱的火焰燃烧到永远!
是谁先涉足这宽长爱恋水面?是谁在引领登上这爱的航船?
是谁让这平静水面不再默然?是谁让这爱河情海翻浪滔天?
是我是你的心灵在为爱呐喊,是我是你一同升起爱的风帆!
噢……
水奔腾吧,奔腾吧,奔腾吧,我愿这爱的水面奔腾到永远!
噢……噢……
你记住,让你让我,为我们两人这真爱祝福祝愿,
你记住,让你让我,这爱火常燃爱河常流到永远!
永远即是人世间一百年,一百年太短再加一百年!
杨依林写完他这第一首歌词的时候,他心里感觉还是很不轻松,就像是没有把话说完,心里仍然是愁闷满满,他心里自知,自己胸中积压的话太多,太多了,一首歌词哪能倾诉得尽?接着,他才又写出了第二首歌词:
《爱惜真爱》
爱情的火光烈焰它通天烧燃,相恋的长河深海它掀浪卷澜。
流出的泪怎能浇灭万丈火焰?张开的帆岂能逆风向前行船?
你的爱已经渗透我肺心肝胆,你的人你的心和我骨肉相连。
你我两人今世相随终生相伴,爱同海岳刻骨铭心无需誓言!
你我两人来到这花华尘世间,共同享受七彩光亮粲灿人寰。
茫茫人海真爱难寻良缘难盼,滚滚红尘知音难觅爱梦难圆。
生活因爱多姿多彩光华绚烂,人生因情双双谱写美丽诗篇。
你我抛开不必要的扰心杂念,珍惜真爱好好牵手欢度百年!
杨依林写完这第二首歌词,他紧闭嘴唇没有说话,随即拿着两张歌词纸,来到郑晓文跟前,朝郑晓文递着歌词纸说:“晓文,我又写了两首歌词,给,你看看吧。”
杨依林看郑晓文不看他,也不说话,也不不伸手接,他拿着歌词纸再往郑晓文的手边递递,郑晓文这才接过去看起来。
杨依林又坐到了窗下的沙发上,他转身看着郑晓文,他想看看郑晓文看着他写的歌词,郑晓文的脸上会有什么表情。
郑晓文看着这两首歌词,她的表情一直都是淡淡的,除了无声的流泪,别的,杨依林没有看出什么来。
郑晓文看完两首歌词,她把歌词纸往小茶几上一放,没有抬眼看杨依林就转了身。她擦擦泪眼,极小声地嘘了一口气,动了动,又坐正了身子。
这会儿的郑晓文,她表面看似平静,其实,她的内心在做思想斗争,斗争的内容,仍然是那个七岁另一天!
郑晓文在她和杨依林的事儿上,纯粹就是因为,她和杨依林之间的那个年龄之差。就是这个岁数差,她感觉她这辈子都不会和杨依林在一起,她才想法躲起来不见杨依林,也连带着不见她的朋友们的!
郑晓文一直都认为,她躲藏一段时间之后,她和杨依林的思想、心情,就都会平静下来,这件事自然也就不留痕迹地过去了。
刚开始,郑晓文产生彻底和杨依林断交、不再来往的时候,她在想,这究竟该怎么个断法儿啊?她找不出更好的办法,就试图用封闭自己、压抑自己情感的办法,把她和杨依林之间,已经燃起的爱情之火扑灭、沸腾起来的爱情之水冷却,然后在悠长的岁月里,再慢慢把杨依林忘掉,同时杨依林也会把她忘掉。
结果,她郑晓文隐身半年之后,就因为她和杨依林寥寥几字的书信往来,那字中蕴含的一种特殊能量,竟有那么大的冲击力度,一下就把她的‘闭关城堡’,冲击得摇摆欲倾,今天就被冲倒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有约定了
郑晓文躲避期间,她还给杨依林织了一套毛衣,买了一双棉皮鞋。这件事在常人看来,朋友之间这样的实物来往,那可是再平常不过了。
可是,这毛衣和鞋的事儿,要是放到郑晓文和杨依林的爱情上,那就成了她对杨依林的爱情,在原动力上,无形中又增添了劲大无比的主动力!
要知道,在情人眼中,即便是小小的恩惠来往,这恩惠的爱情分量、这恩惠的爱情含量、价值,只能有他们两人自己去估量,那都不是常人能估量得了的啊!
郑晓文早已就在日记里写过《人之初恋》,那个时刻,她是想起了杨依林,她的灵感里才有了《人之初恋》的文字思路,她才写下了对她来说,那就是万古不朽的文字!
杨依林不要说是从山村里来到城市的,杨依林无论有什么样的家庭背景、无论有什么样的个人背景,看看《人之初恋》就会知道,郑晓文都不会去在乎!郑晓文看上的是杨依林这个人!杨依林在郑晓文的思想里,早就扎下根了!这就是郑晓文的伟大的爱情!
郑晓文躲避期间,看看杨依林的思想行动,就知道杨依林爱郑晓文爱得有多深!杨依林仍然是一直不停地往郑家送鱼、打电话,杨依林爱郑晓文,那爱情之深,已经深到了‘迷糊晕愣傻’的地步!
郑晓文隔不了两天,就能看到杨依林的精神面貌,就能知道杨依林的喜怒哀乐。这种情况之下,她郑晓文就能把杨依林给忘干净了?能吗?!
尤其是在近段时间里,郑晓文和杨依林之间来往的这几封信。书信里直达对方心灵深处的诉说,关键是后两封信,郑晓文写的掏心之语,一下就激出了杨依林隐忍在心里的全部情感,以致杨依林在激动、愤怒之下,不顾一切地冲开了,郑晓文半年以来的隐身防线!
此刻,郑晓文坐在门口沙发上还在思想着,她是答应杨依林?或是不答应杨依林?她思前想后拿不定之意,她很无奈!因为,她心里非常明白,她非常不想答应杨依林,可是,她又是全身心地爱着杨依林啊!这个矛盾她太难解决了!
当然,她郑晓文心里也很清楚,杨依林是拼着命的在爱着她,竭尽全力地争取她到他身边去!只是,她再怎么思想,她再怎么考虑,她都跨越不了横在她和杨依林中间的,那道年龄差鸿沟!
杨依林见郑晓文坐在门口沙发上不说话,还在不停地流泪,又一动不动地坐着像似在沉思,他就知道郑晓文又在想那个年龄差的事了。
杨依林看到郑晓文的眼泪,他的眼泪哗地就出来了。他擦掉自己的泪,心里在说:这是怎么回事啊?我长这么大,哪哭过?!现在一牵扯到自己和晓文的事儿上,管都管不住自己了,这眼泪也不听使唤了,竟然还流那么多的泪,这些泪都是从哪里来的啊!稀罕!
杨依林还在想:
想我杨依林,也算是个堂堂男子汉,无论放到哪里,我也算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这在和晓文的事儿上,也就是在自己的爱情上,我怎么就成了一个懦弱的泪人了?!这不行!!
男儿有泪不轻弹,男人的泪珠就是金豆,金豆怎么能随便撒(洒)啊?以后不能再流泪了!记住,无论什么事,想流泪、想哭,你杨依林就给我忍着点!不能自毁男子汉形象!
嗯?不对吧?我听说,要是想哭了就不能憋着,应该把憋闷的不良情绪释放出来,身体才会轻松、才能倍儿棒。那,要是这样,以后遇到真憋不住想哭的事儿,咱就少掉点泪,尽量寻着高兴走!嘿嘿!
杨依林想到这里,他的心情轻松了,起身到盆架前,他右手拿了毛巾,伸出左手抓住郑晓文的右手拉她起来说:“不能再哭了,看把眼睛哭成什么样子了?”他说着拿毛巾擦着郑晓文脸上的泪。
郑晓文抬眼看看杨依林的脸,心里说:还说我呢,你不也是刚把泪擦掉嘛。我知道你杨依林心里在想什么,你就是想让我答应你,我很想答应你,可是,我真的不能啊!
郑晓文心里说着杨依林听不到的话,她摇摇头叹着气,心里又说:我不是不能答应,是我无法答应!她心里想着、痛着,抬眼一看杨依林含泪的眼睛,她不加思索,抬手就去擦杨依林的泪水。
杨依林忍不住了,他把毛巾往脸盆里一扔,伸开双臂无声地圈住了郑晓文。
片刻之后,杨依林松开郑晓文,他的双手扶着郑晓文的双肩,看着郑晓文的眼睛说:“晓文,答应我,啊?答应我!”
郑晓文忽闪着大眼睛看看杨依林,她低头思索自问起来:
他杨依林要是一直这样下去,我不答应他,我又能怎么样?躲了这么长时间,不是也没有躲过去吗?往后的日子,总不能一直像躲债似的躲着不见人吧?
我要是答应了他,我这一辈子就这样交给他杨依林了?我还是屈不下这身份啊!天啊,他杨依林究竟是怎么想的?他为什么要找一个比他大七八岁的妻子呢?不正常!
唉!归根结底,都是那个不通情理的爱情在作怪!自己不可思议,他杨依林不可理喻!
郑晓文不愿再往下多想,心里只说:算了,没有退路了,干脆就答应他吧!她毫无表情地向杨依林点点头说:“我答应你。”
就这么简短的、就这么语气平淡的四个字,杨依林可不是高兴得差一点蹦起来,他可是真的拍着手笑着蹦了好几下,才拉着郑晓文的手,对郑晓文笑着问:“你是说我们两人之间有婚姻约定了?”
郑晓文仍无表情地点点头说:“嗯,有约定了。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杨依林吃惊又急切地问:“什么事?”
“以后你就不要再往这家里拿鱼了。”郑晓文耐着性子说。
杨依林心里说:哇呀呀,这算什么事儿啊,吓我一跳!
杨依林呼哧一下松了一口气,他笑着看着郑晓文的脸,有点孩子气地说:“你喜欢吃鱼呀,我一星期才给你送一次,这不多呀!嘿嘿!”
第一百六十二章 都在想什么
郑晓文看着杨依林的纯情笑脸,一时没有接上话。她心里在说:你就是个小屁孩!把我这一辈子交给你?说不定就亏大了!即是不亏,那也是个烦!
这会儿的郑晓文,仍然没有表情,她说:“我都说过了,喜欢吃什么,也不能天天吃,你送的鱼,我都吃腻了。你要是不答应,再往这家里送鱼,我刚才答应你的话,那就真的不算数了!”
杨依林心里说:哎哟?算你小妮子厉害!你小妮子可不是假厉害,我正体验者呢,你是真厉害!
杨依林心里想着面上连说:“好,好,我答应,我答应你就是了,你答应的终身大事,那可不能变卦啊!”他说完,仍在郑晓文毫无精神准备之下,揽住了她。
郑晓文在杨依林的怀中思想着:推开他吧?又怕伤害了他,不推开他吧,两人这个样子,这算什么呢这是!
郑晓文正无计可施,她脑筋一转弯儿,急切地说:“呀,爸爸快回来了,依林,你快松手!”她推开杨依林,又拉了一下杨依林的衣袖,“来,咱们快去洗脸吧!”
两人洗过脸,郑晓文照着镜子,用指头轻轻按按、揉揉自己脸上哭过的痕迹,感觉不明显了,她才转脸看杨依林。
这会儿,郑晓文把‘心事’忘干净了,她抬手在杨依林的脸上抚抚,揉了揉,说:“没事了,你掉泪的痕迹,一点都不明显了,一会儿就可以出门了。”
郑晓文刚说完,门铃响了。杨依林听到门铃响,就知道是郑爸爸下班回来了,他跳出门槛,朝着大门方向跑去。
杨依林开开大门,他一看到郑爸爸,就遮掩不住了心中的高兴,他从心底向外推着微笑,说:“叔叔,回来了。”
郑爸爸见杨依林一脸的灿烂阳光,又是吃饭时间来开门,他心里就琢磨出了几分缘由。
两人往院里走着说着话,郑爸爸对杨依林说:“你要是不来,叔叔还得去给你送药呢。”
杨依林笑了说:“我不是往家里打过电话,说姜丰、林静都回家了,我已经全好了嘛。叔叔,我怎么还得吃药啊?”
“你还得吃。”郑爸爸说,“必须得把你内里的火气清出来。没事啊,再调理两天就彻底好了。”
杨依林:“哦……”
郑爸爸在院中洗过手,来到东厢房,见女儿和老伴儿正往餐桌上端饭菜,心里说:阴了半年的天,这总算是云开雾散日出了!
郑爸爸想着,心里不由一阵高兴。问:“今天中午做的什么饭呀?”
“都是你们爱吃的。”郑妈妈赶紧接话,又朝杨依林说,“依林,你和妮妮都赶快去洗手过来吃饭吧。”
四口人围着餐桌坐下,郑爸爸对杨依林说:“孩子,今天咱爷儿俩得干两盅!”
杨依林拿起酒瓶,一脸笑容地说:“叔叔,我给你斟酒,还是你自己喝吧,我还没有学会呢。”
郑爸爸说:“不喝怎么会呢,有了应酬不会喝一点会行?”
杨依林端起酒杯看看郑晓文,微笑着抿了一小口……
这顿饭大家吃得都很高兴,只是,郑晓文的笑容少了一些。
午饭罢,郑妈妈想让女儿散心,看着女儿说:“妮妮,今天下午就别再工作了,天天在屋里写字、看书,不出门走走透透空气会行?依林来了,你们去东园看花吧。”
郑晓文只对母亲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杨依林跟着郑晓文先到西厢房,郑晓文无声地梳妆了一番,才和杨依林去了东园。
两人并肩走在弯弯曲曲的花间小径上,都在想心事,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杨依林可能是在意识里还记着牡丹,他想着心事,他的脚步就直朝着牡丹方向走了。郑晓文是一直在杨依林的身后面跟着走,直到两人的脚尖都顶住了牡丹花池,一片美艳忽然映入眼帘,他们才都轻“哦!”了一声。
他们两人都在想什么呢,竟想得那么入神?
郑晓文是在想:她答应了和杨依林的婚姻约定之后,一直到现在,她的心绪仍然是摇摆不定,心里再怎么劝自己高兴,自己怎么都高兴不起来。此刻,她心里还在叹着气,还在说着心里的话:
唉!我只要是看见了依林他这个人,我一下就看见了那个七岁零一天!那一天就等于一年,相差八岁呀!这怎么能让人接受啊!
这个年龄差的事,要是让外人知道了,外人该怎样议论我郑晓文啊!我这么爱面子的人,竟找了个小女婿,这以后还怎么在人群中站啊!还怎么在人前抬头啊!
这个大数字差就在眼前摆着,能不让人发愁吗?自己哪还能高兴起来笑出来?看看现在,自己这发愁的脸展都展不开,笑也笑不出来了,就这么个不阴不阳的样子,连自己都搞不定自己,别人还怎么能劝得了?
郑晓文思想得没有办法了,她看看杨依林,又不敢把心里的烦恼说出声,只得在心里喊着:这可怎么办啊,天呐!真是太愁人了啊!
杨依林想的比郑晓文想的简单,他心里是在想:
功夫不负有心人,虽然我杨依林追小雯追得要命的辛苦,但是,终于把乔翔、秦梓曦甩到后面了,这已经很对得起我自己了。
世界上如此美丽的花朵只有这一枝,今天,我杨依林和晓文之间,已经有了婚姻约定,晓文她将永远属于我杨依林!
乔翔,梓曦,我的好朋友,我杨依林对不住你们了,我在这里给你们道歉了啊!
两人想完自己心中想的事儿,看着牡丹花,杨依林先开口说了话:“晓文,早上我已经看过这花了,我看这花的时候,花朵还没有开这么大,这刚到下午,花朵就开大了许多,看着真是太艳美太漂亮了!”
郑晓文还没有顾上接话,杨依林心里舒畅,他接着又说:“晓文,要是再有几天,这花中的花蕾说不定就全开放了,几天之后再来看,那肯定是花朵更大更艳,更好看了!”
“现在就是牡丹开放的季节。”郑晓文这才接了话,“这四月份,就是牡丹任意欢乐的时刻,谁再怎么说它、议论它,那都没有用,都当不住它美丽人间。
“再说,花儿可不像人,花儿可没有那么多的烦恼,花儿也不会像人那样想那么多,它该是怎么样,它就是怎么样。”
第一百六十三章 收情术
郑晓文说到这里,她看了一眼杨依林,接着说:“人就不一样了,人的烦恼太多,人想得也太多,方方面面处处都想完美,尤其是不想听到别人议论自己。”
杨依林此刻的心情,全在如意里、顺畅里、得意里、兴奋里,他根本就没有去在意,他心情以外的事情。这会儿,郑晓文说的这些花花草草的话,他更是不会拐着弯儿去琢磨,郑晓文话里的含意。
杨依林看看园中,又看看牡丹花,再看看静静的郑晓文,不知怎么的,他忽然就想起了,他和郑晓文初遇的情景。他看着郑晓文,很轻声地说:“晓文,接着说呀,你正说着呢,怎么停下来又不说话了?”
郑晓文抬眼看看杨依林,她平静地说:“我在用心赏花呢。你呢,刚来东院的时候,那么长时间你不是都没有说话吗?你浪费了那么长的美好时光,这会儿,你应该把你刚才浪费的时光补回来,你也赶快接着说话呀。”
杨依林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他高兴得微笑着说:“我才不会浪费这大好青春美丽时光呢,那,你想知道刚才咱们进这东园的时候,我心里在想什么吗?”
郑晓文强露笑容,朝杨依林点了点头说:“想。”
杨依林立时微仰着脸晃晃头,露出得意自美的神情说:“我呀,我在想我去塑料厂报到上班那天早上,在厂门口马路边看清楚你之后,那一个时刻的心境呢!”
杨依林把这会儿想的心事,移到了刚进东园那会儿。他说完,就情不自禁地扶住郑晓文的双肩,让郑晓文面对着他,他接着说:“咱们两个在马路边那一刻,你就进这里面了!”
杨依林说着微低着头,用下巴示意着他的胸口,又抬手点点他的左胸说:“晓文,你看,就是这儿!你知道你进这里进得有多深吗?”
郑晓文看着杨依林,她思想着摇摇头说:“不知道,那是你的心,只有你自己明白,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啊。”
杨依林指着自己的左胸,又说:“那我就告诉你,这里边有一万个迷你心室,一个心室一个门,门门相连。这里边的所有心室,都非常适合你在里面住,只是,你进到最里边那个心室了。
“你想啊,那可是一万道,门门相连的门管着你啊,你这辈子要是想出来,那可就不会,像你进去时候那么容易了!
“再就是,我的心门只有你郑晓文一个人能进去,你一进去,我就把那一万道门关了,别人进不去,你也休想出来!”他说这话时候带着微笑,使劲看了郑晓文一眼。
杨依林见郑晓文的眼睛湿了,他心里明白,他不敢劝她,他怕劝了,她会流更多的情感之泪,就只装着没看见。
杨依林仍然对郑晓文微笑着,他又指指胸口好奇地问:“晓文,当时你进这一万道门的时候,你是看着风景慢慢悠悠,一个门、一个门的进去,最后才进到第一万个心室的,还是你的脚步像闪电一般,嗖的一下就进到第一万个心室了?”
郑晓文又摇摇头,她说:“那是你的心,只有你能感觉到,我是漫步般的从容,还是闪电般的快速,这些,我怎么会知道啊。”
“那,这个问题算过了。”杨依林说,“你得再回答我一个新问题,当时你进到这第一万个心室的时候,你知道不知道啊?”
“知道。”郑晓文随即点点头说。
杨依林惊奇了,他睁大了眼睛,问:“啊?你知道呀!那一刻,可真的是闪电一瞬间啊,速度那么快,你怎么知道的?”
郑晓文低下头不冷不热地说:“那一刻时间那么短,我哪会知道得那么清楚,还不是看了你的那首歌词找回唯一,我才知道的。”
杨依林仍然在兴奋里,说:“哎?人是一个信息感应体,那一刻,难道你一点点感应都没有?不会吧?对我说说你的感应。”
“当时只顾说话了,谁还会顾上想那么多啊。”郑晓文说,“过后想想,好像稍有一点点感觉。”她不想把那一刻的心理说得那么明显。
杨依林听到‘稍有一点点感觉’,他真的是又惊又喜了:“啊!这么说,那一会儿,你是真的有感应了,好新奇啊!”
“那好像不是感应。”郑晓文说,“好像是自身心里,心里,咳,我也说不清楚了。”郑晓文更是不好意思把实话说出来。
杨依林接过郑晓文的话说:“你说不清楚就算了,只是你得给我说说,我是什么时候走进你的心室的?”他说着指了一下郑晓文的胸口。
郑晓文说:“嗯……好像和你一样,也是那一刻吧。”刚才她不好意思说,这会儿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她说完不自觉地看了杨依林一眼,把脸扭到了一边。
杨依林听了这话,他都快惊傻了,他举着双手蹦了一下,使劲睁着眼睛看着郑晓文,一脸惊讶地说:“真的!当时我只看见你有点害羞,哎呀,我真笨,我怎么就没有看出来这个呢!唏!唏!”
杨依林惊讶到这里,他拍拍额头,仍然直愣地,看着郑晓文问着:“啊?啊?我怎么就没有觉察到,我怎么就没有感觉到,你的收情袋一下就把我给收了呢?一下就把我给装到了,你的收情袋里去了呢?”
杨依林惊愣着说完,又朝郑晓文竖竖大拇指说:“我老杨非常赞美你郑妮妮的收人术,你的收人术、你的收情术,那可是真高超啊!让我不佩服都不行!
“我这人也不算很笨,可我怎么就连一点点,都没有看出来你郑晓文有这种高强功夫啊!”他两只手砸了一个手包拳,跺了一下脚,同时说,“哎呀!算我服了你郑妮妮啦!”
郑晓文并没有笑杨依林说的话,也没有笑杨依林的动作,她静静地说:“女孩子是含而不露的,我哪有那么轻浮,能让你明显地看出来。那会儿要是真的让你看出来了,就你这个样子,再追着问上几句,那一天我还怎么上班,怎么工作,怎么和人说话啊!”
杨依林已经顾不上回味郑晓文说的话了,他看着郑晓文可爱的美好形象,想着自己长这么大,只听别人说过,还从来没有体会过,恋爱是什么滋味的东西,自见到郑晓文那一刻起,自己才情扉大开……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两物因何贵
杨依林想着,想着,突然之间,他就在心里喊起来了:啊!对了,对了,她是我的初恋!
晓文她,晓文她可是我杨依林的初恋啊!太珍贵了!晓文是我杨依林一生一世,都难以割舍的初恋情人!啊!我拥有初恋了!我杨依林拥有初恋情人了!情人和妻子是一个人,我杨依林这一辈子可是赚大了!
杨依林的思想狂游在他的初恋里,他在心里仍然喊着:我杨依林好享受,好幸福啊!啊,这也让我忽然明白了一件事,难怪乔翔对他的初恋女生那么难舍,那么难忘,这都毕业几年了,他唱起他的女生歌曲,还难受成那个样子,这下我全理解了!这下我全都明白了……
郑晓文见杨依林呆呆地站着凝神思索,她说:“别胡想了,再想也是过去的事了。再说,当时的情况又不是我刚才说的那样,又没有发生你追着我问的事儿,你还想它干什么?别再想了,看今天这花儿开得多嫩艳,多鲜丽啊,还是赏花吧。”
杨依林顾不得管郑晓文想到一边、说到一边,与他的思想不合辙的话,他这会儿,就想玩自己的思想加嘴皮儿的真心游戏,他说:“哎,晓文,你别看花了,你听我说!”
杨依林看郑晓文转脸看他,他抿嘴一笑说:“晓文,你知道吗,当我听到乔翔歌声中的初恋,看到杂志上的初恋字眼的时候,我马上就会想到你,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这几句话让郑晓文心里惊得不轻,她这一惊,把她平时的不紧不慢的语速,也转变成了伶牙俐齿,她把不住自己的话头,直朝着杨依林冲了过去:“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郑晓文对‘乔翔、杂志、初恋’这三个连在一起的词儿,猛地敏感了几秒钟,她的话冲完了,她的心情才算平静了下来。
这人呀,要说也就算是怪,如果苏晨从来就没有对郑晓文提起过‘乔翔、杂志、初恋’的事,今天郑晓文听到这些连在一起的词儿,杨依林就是说上一百个‘我马上就会想到你’,郑晓文的心也不会受惊。
杨依林听了郑晓文的难听话,他心里自责着:你明明知道她憨,你说话还不明白着说,还绕什么花胡哨狗屁弯儿啊,真是!
杨依林赶快看着郑晓文的脸赔笑说:“哎,晓文,你看电影里、电视里、书本里,只要是点着额头说‘傻瓜’的事儿,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女人点着男人的额头说的。要我看呐,千千万万个精明女子中,也有一个实打实的傻瓜,那就是你!”
杨依林说完这话,他抬手轻轻刮了一下郑晓文的鼻子。
郑晓文听着这话心里有点烦,她把脸往旁边一扭,又冲了杨依林一句:“你知道我傻,你还对我说这些干什吗?!”
以前,郑晓文从没有过,像此刻这样,这种小女人的小性子。今天,一是她心里烦乱,听不得有关她的不顺心的事儿。再加上杨依林一直围着她,还说些她不理解的话,她才冲杨依林的。
杨依林心里装满了幸福快乐的心事,他对郑晓文冲他的不疼不痒的话,他根本就没放在心里。他微笑着绕到郑晓文面前,痴痴地看着郑晓文,小声说:“傻瓜,你是我的初恋!在你之前,我还从来没有体验过恋爱的滋味,明白了吧?”
人啊,对自己某些时候的行为、语言,也真的是说不清楚,对自己有时候的心理也是说不清楚的。郑晓文听了杨依林的这几句话,不知怎么的,她忽地就从刚才的愁绪、惊绪、烦绪中走了出来。
郑晓文心里就这么一轻松,忽然之间她就感觉到了一阵高兴,思想里随着高兴出来的词儿,一下就涌到了嘴边。她站在杨依林面前,忽闪着长睫毛盯着杨依林的眼睛,她也是带着微笑,伸着她的嫩尖食指小声说:“送我一新李,还你一鲜桃……”
杨依林瞬时会意,他知道郑晓文要借题发挥做他们的初恋诗句了,他不等郑晓文编下去,他心里的对句词儿,也就一想而成涌到口边了,他说:“两物因何贵?只缘初相交!”
郑晓文听到杨依林对出的这两句,她在心里说:好厉害的‘初、交’啊!这两个字在这里太有分量了!她赶快接着说:“你初我初,初初爱初。”
杨依林立刻对道:“初初遇初,初始恋初!”
郑晓文听了杨依林的对语,心里一阵高兴。她感觉杨依林已经把他的初恋说出来了,她知道了杨依林的初恋就是她郑晓文,这个话题也就算是结住了尾,她不再对话,转脸看起牡丹花来。
郑晓文看着身旁充满诗情画意的牡丹花,不觉之中,心里忽然一振,诗兴即生,一首七言律诗立时就酝酿好了,她对杨依林说:“我现在吟咏一首牡丹诗,诗句后面还带着歌词呢,我这是现编现卖,你仔细听啊。”
其实,郑晓文心中的牡丹歌词,是去年她看过牡丹花之后,心里就有些词儿了,只是没有及时写出来。此刻,她看见牡丹花开,隐含在内心里的这些词句,一下就给翻腾出来了,一时有感,连牡丹诗句也想好了。
杨依林一听说郑晓文要作诗还有歌词,他立时也来了兴趣,高兴得他直说:“好啊,好啊,我仔细听着呢,我还等着品诗呢,你就有声有色地来个,郑妮妮诗朗诵、歌词朗诵吧!”
郑晓文正在想词儿,没有顾上杨依林的话,也没有受到声音干扰,她顺口吟咏起她的即兴之作七言律诗《牡丹颂》来:
春风美面雨裁裳,刚骨柔心冠众芳。
丽妖娆英烂漫,雍容华贵气端庄。
绽开笑靥含羞涩,洗去愁城献彩香。
一世多情无媚态,诗人常咏赞花王。
郑晓文吟咏完七律《牡丹颂》,她示意一下杨依林,接着就朗诵起了《牡丹颂》后面的歌词:
啊,牡丹,国色天香,啊,牡丹,花之榜样,
世人为你的美丽骄傲,世人为你的华贵歌唱,
世人为你的刚正不屈,世世代代千万载颂扬!
郑晓文心里的诗词歌之门已经打开,她心里还有很多词句向外涌,一时收不住,她想再即兴朗诵一首歌词《牡丹》。她对杨依林说:“我再给你朗诵一首《牡丹》歌词,这首歌词的句子、词意更美,你认真听啊。”
杨依林没敢大声接话,他只动着嘴唇不出声地说:“哎呀,我急着听呢,你小妮子就别再说:‘你认真听’这话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牡丹
郑晓文见杨依林不接话,还在那里扑出扑出不知说的什么。她有些急,心里在说:你的年龄那么小,长得让我看着就像个小老头!她心里想着,不加考虑地又说出一个‘老’字:“你老杨干吗呢?我已经说过让你认真听了,你别干扰我的思路!”
郑晓文见杨依林又是对她微笑,又是向她拱手点头,她的急劲儿下了,也不别扭了,立即摆好架势,认真朗诵道:
四月好风光,牡丹出闺房。
快步轻盈走,素衣拥浓妆。
回眸倾国笑,玉肤散天香。
美貌纤腰婀娜俊模样,雍容仪态靓八方。
低头思雨露,举目笑朝阳。
逐贬事已忘,傲魂体内藏。
心宽无惆怅,奋力展辉煌。
世态炎凉从不放心上,只盼人间三春长。
郑晓文朗诵完,她微微一笑说:“牡丹的长相和经历,本来就是我这诗句里、歌词里的样子,可是,我又使劲夸了夸她,依林,你说,我夸牡丹的水平怎么样啊?”
杨依林是一直看着、一直听着,郑晓文朗诵这首歌词的。他听到郑晓文问他,他赶快回神鼓掌带高兴地说:“你夸得真好,真形象!好诗!好歌词!太好了,你夸的水平不是一般的高,是真高!
“就这,你还是没有拿笔写呢,只即兴朗诵,就朗诵得这么好,你要是拿笔写出来,再润色润色,然后你再朗诵出来,那个时候的美加好,肯定要比这会儿的水平再高上十倍呢!”
郑晓文听了这话,没有回话,她脸上有点阴,心里说:你个老不点儿贫嘴!
其实,杨依林对郑晓文的才情,他心里真的是更加赞赏了。只是,以前他对郑晓文能用的夸奖词儿,全用过了,这会儿,他是一下子没有想出更合适的词汇来赞美她。
杨依林此刻心里对郑晓文,除了倾心爱慕,别的赞美词儿,这一时他什么也没有想起来,就顺口说出了这一串平素的,高兴的、夸赞的话。
杨依林说完,深情地看着郑晓文,不眨眼地看着郑晓文,忽然,他的灵感里有了思路,而且这思路一拐弯儿,他也来了诗兴。
杨依林对郑晓文说:“晓文,你做了牡丹诗、牡丹歌词,你猜猜我思想里想出什么了?咳,干脆我告诉你吧,我也以牡丹为题,想了一首七言绝句,我现在就朗诵给你听,你注意听听,品品,看我做的诗怎么样。”
郑晓文这下高兴了,把她说的‘老不点儿贫嘴’也忘干净了,她立时鼓掌说:“好哇,好哇,你快些吟咏,我听着呢!”
杨依林装着摆摆架势,清清嗓子,他才正经吟咏道:
《牡丹》
轻盈小步伴春归,美面浓妆展素衣。
玉体凝香羞掩笑,姿容冠领后嫔妃!
杨依林吟咏完,他带笑还没来得及说话,郑晓文就高兴得鼓掌说:“依林,你这首七言绝句做得真是妙,句句给人以美感。你把牡丹的一行一动、一颦一笑,无敌的天生丽质、美艳的姿容,全都表现出来了!
“哦,对啦,对啦,你用的还是‘五微’韵呢,我现在作诗呀、词呀的,一般都不用古韵了,用的都是现代汉语新四声的韵脚。今天我才发现,你对诗韵还这么精通啊?”
杨依林听着郑晓文这话,他是听得哈哈哈哈地直笑,他笑着甩了两下手说:“你别夸我了,我听着你夸我的话,我都没地方站了!我哪里精通什么诗韵啊,在这方面,我还得向你多学习呢。其实,我即兴的这首诗呀,我是用现代汉语,韵尾相近的字做的韵脚!
“还有啊,武则天不是和牡丹较过劲吗,我就是想为牡丹出口气,才想到了后面第四句的!在我的想象中,牡丹就是个女人。牡丹的动态样貌、静态样貌,可能比我写这四句诗的样子还要美呢。
“要我想呀,牡丹的样貌,一定就是盖过了宫中所有的后嫔妃了!嘿嘿!哎,晓文,你也想象一下,武则天和牡丹的故事,这会儿,你总该明白我做这首诗的用意了吧。”
郑晓文点点头说:“嗯,你这一层用意我已经很明白了。”
郑晓文又说:“哎,依林,刚才你说到做诗词用韵脚的事,我想啊,我觉得咱们现在写诗词,用老格律旧框框,填新声、新韵,就像现代人穿了旗袍、穿了古装一样,看着也挺美挺好看的。
“你呀,也真行,你这首牡丹诗,充五微韵充得好,诗做得也好。我觉得,你把牡丹颂扬到最美,描写到最妙就行了,就不要再出格地过分夸她了。你想想,你还把牡丹拟人冠在皇后、皇家粉黛之上,你把牡丹宠得也太高了吧?”
杨依林不明显地抿了一下嘴,心里笑了,面上说:“咱先撇开我即兴这首诗的愿意,现在单说牡丹花。
“牡丹是我国历代传统名花,百花之中,牡丹花朵硕大,雍容华丽、仪态端庄、气质高贵,形状色彩也是最美,所以,人们才把牡丹誉为花中之王。
“人们还说,女人如花,那当然女人也就是花了。你想想,既然人们把女人比作花,那,皇后、嫔妃都是女人,她们当然也是花了。牡丹是花中之王,牡丹那美丽的高贵姿容,当然就冠领在那些后嫔妃之上了!”
郑晓文想接话,杨依林赶紧打打手势说:“别,别,你先停停,听我老杨说完你再说啊。”
郑晓文看着杨依林的好玩样子,她很想笑,可她想听杨依林往下说,她没有让笑容露出来。
杨依林接着说,“再说了,冠压在后嫔妃之上的,不只是牡丹花啊,那长相美丽的女人,赛过牡丹的女人,还大有人在呢!
“你想啊,古代往宫中选美,也未必会把朝野上下所有的美貌女子,全部都过筛过箩,筛选得一个不剩,全送到皇宫里去。筛选时候,民间一定会漏掉极其美丽的女子!
“这些没有被选进宫的更美丽女子的容貌,不用多想,那肯定是冠压在那些后嫔妃容貌之上的。为什么这么说呢?咱们都看过古代后宫女人的照片,我看她们长得也就是一般人的样。不要说比牡丹了,和一般人比比还差不多!晓文,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郑晓文笑了说:“你说得很对,古代交通不便,消息闭塞,往宫里选美女,一定会选漏的。只是你说的这几段话太绕口了,要是让我照着你的话再说一遍,那就成杨氏绕口令了!格格格格!”
杨依林说:“这个事儿我还没有说完呢,你要是嫌我说得绕口,那我就说得直接一点,你听着啊。就说现在吧,世界级女子选美大赛,最后得到那顶王冠的,也只是参赛美女之冠军,她并不是真正的世界上所有美女之最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