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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双鬼才全文阅读

作者:燕雀哀鸿鹄     无双鬼才txt下载     无双鬼才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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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才——郭奉孝

    郭嘉字奉孝,颍川阳翟人也。初,北见袁绍,谓绍谋臣辛评、郭图曰:“夫智者审于量主,故百举百全而功名可立也。袁公徒yù效周公之下士,而未知用人之机。多端寡要,好谋无决,yù与共济天下大难,定霸王之业,难矣!”于是遂去之。先是时,颍川戏志才,筹画士也,太祖甚器之。早卒。太祖与荀彧书曰:“自志才亡后,莫可与计事者。汝、颍固多奇士,谁可以继之?”彧荐嘉。召见,论天下事。太祖曰:“使孤成大业者,必此人也。”嘉出,亦喜曰:“真吾主也。”表为司空军祭酒。《傅子》曰:嘉少有远量。汉末天下将乱。自弱冠匿名迹,密交结英隽,不与俗接,故时人多莫知,惟识达者奇之。年二十七,辟司徒府。

    《傅子》曰:太祖谓嘉曰:“本初拥冀州之众,青、并从之,地广兵强,而数为不逊。吾yù讨之,力不敌,如何?”对曰:“刘、项之不敌,公所知也。汉祖唯智胜;项羽虽强,终为所禽。嘉窃料之,绍有十败,公有十胜,虽兵强,无能为也。绍繁礼多仪,公体任自然,此道胜一也。绍以逆动,公奉顺以率天下,此义胜二也。汉末政失于宽,绍以宽济宽,故不摄,公纠之以猛而上下知制,此治胜三也。绍外宽内忌,用人而疑之,所任唯亲戚子弟,公外易简而内机明,用人无疑,唯才所宜,不间远近,此度胜四也。绍多谋少决,失在后事,公策得辄行,应变无穷,此谋胜五也。绍因累世之资,高议揖让以收名誉,士之好言饰外者多归之,公以至心待人,推诚而行,不为虚美,以俭率下,与有功者无所吝,士之忠正远见而有实者皆愿为用,此德胜六也。绍见人饥寒,恤念之形于颜sè,其所不见,虑或不及也,所谓妇人之仁耳,公于目前小事,时有所忽,至于大事,与四海接,恩之所加,皆过其望,虽所不见,虑之所周,无不济也,此仁胜七也。绍大臣争权,谗言惑乱,公御下以道,浸润不行,此明胜八也。绍是非不可知,公所是进之以礼,所不是正之以法,此文胜九也。绍好为虚势,不知兵要,公以少克众,用兵如神,军人恃之,敌人畏之,此武胜十也。”太祖笑曰:“如卿所言,孤何德以堪之也!”嘉又曰:“绍方北击公孙瓒,可因其远征,东取吕布。不先取布,若绍为寇,布为之援,此深害也。”太祖曰:“然。”

    征吕布,三战破之,布退固守。时士卒疲倦,太祖yù引军还,嘉说太祖急攻之,遂禽布。语在《荀攸传》。

    《傅子》曰:太祖yù引军还,嘉曰:“昔项籍七十馀战,未尝败北,一朝失势而身死国亡者,恃勇无谋故也。今布每战辄破,气衰力尽,内外失守。布之威力不及项籍,而困败过之,若乘胜攻之,此成禽也。”太祖曰:“善。”

    《魏书》曰:刘备来奔,以为豫州牧。或谓太祖曰:“备有英雄志,今不早图,后必为患。”太祖以问嘉,嘉曰:“有是。然公提剑起义兵,为百姓除暴,推诚仗信以招俊杰,犹惧其未也。今备有英雄名,以穷归己而害之,是以害贤为名,则智士将自疑,回心择主,公谁与定天下?夫除一人之患,以沮四海之望,安危之机,不可不察!”太祖笑曰:“君得之矣。”

    《傅子》曰:初,刘备来降,太祖以客礼待之,使为豫州牧。嘉言于太祖曰:“备有雄才而甚得众心。张飞、关羽者,皆万人之敌也,为之死用。嘉观之,备终不为人下,其谋未可测也。古人有言:‘一rì纵敌,数世之患。’宜早为之所。”是时,太祖奉天子以号令天下,方招怀英雄以明大信,未得从嘉谋。会太祖使备要击袁术,嘉与程昱俱驾而谏太祖曰:“放备,变作矣!”时备已去,遂举兵以叛。太祖恨不用嘉之言。

    案《魏书》所云,与《傅子》正反也。

    孙策转斗千里,尽有江东,闻太祖与袁绍相持于官渡,将渡江北袭许。众闻皆惧,嘉料之曰:“策新并江东,所诛皆英豪雄杰,能得人死力者也。然策轻而无备,虽有百万之众,无异于独行中原也。若刺客伏起,一人之敌耳。以吾观之,必死于匹夫之手。”策临江未济,果为许贡客所杀。

    《傅子》曰:太祖yù速征刘备,议者惧军出,袁绍击其后,进不得战而退失所据。语在《武纪》。太祖疑,以问嘉。嘉劝太祖曰:“绍xìng迟而多疑,来必不速。备新起,众心未附,急击之必败。此存亡之机,不可失也。”太祖曰:“善。”遂东征备。备败奔绍,绍果不出。

    臣松之案《武纪》,决计征备,量绍不出,皆出自太祖。此云用嘉计,则为不同。又本传称嘉料孙策轻佻,必死于匹夫之手,诚为明于见事。然自非上智,无以知其死在何年也。今正以袭许年死,此盖事之偶合。

    从破袁绍,绍死,又从讨谭、尚于黎阳,连战数克。诸将yù乘胜遂攻之,嘉曰:“袁绍爱此二子,莫适立也。有郭图、逢纪为之谋臣,必交斗其间,还相离也。急之则相持,缓之而后争心生。不如南向荆州若征刘表者,以待其变;变成而后击之,可一举定也。”太祖曰:“善。”乃南征。军至西平,谭、尚果争冀州。谭为尚军所败,走保平原,遣辛毗乞降。太祖还救之,遂从定邺。又从攻谭于南皮,冀州平。封嘉洧阳亭侯。

    《傅子》曰:河北既平,太祖多辟召青、冀、幽、并知名之士,渐臣使之,以为省事掾属。皆嘉之谋也。

    太祖将征袁尚及三郡乌丸,诸下多惧刘表使刘备袭许以讨太祖,嘉曰:“公虽威震天下,胡恃其远,必不设备。因其无备,卒然击之,可破灭也。且袁绍有恩于民夷,而尚兄弟生存。今四州之民,徒以威附,德施未加,舍而南征,尚因乌丸之资,招其死主之臣,胡人一动,民夷俱应,以生蹋顿之心,成觊觎之计,恐青、冀非己之有也。表,坐谈客耳,自知才不足以御备,重任之则恐不能制,轻任之则备不为用,虽虚国远征,公无忧矣。”太祖遂行。至易,嘉言曰:“兵贵神速。今千里袭人,辎重多,难以趣利,且彼闻之,必为备;不如留辎重,轻兵兼道以出,掩其不意。”太祖乃密出卢龙塞,直指单于庭。虏卒闻太祖至,惶怖合战。大破之,斩蹋顿及名王已下。尚及兄熙走辽东。

    嘉深通有算略,达于事情。太祖曰:“唯奉孝为能知孤意。”年三十八,自柳城还,疾笃,太祖问疾者交错。及薨,临其丧,哀甚,谓荀攸等曰:“诸君年皆孤辈也,唯奉孝最少。天下事竟,yù以后事属之,而中年夭折,命也夫!”乃表曰:“军祭酒郭嘉,自从征伐,十有一年。每有大议,临敌制变。臣策未决,嘉辄成之。平定天下,谋功为高。不幸短命,事业未终。追思嘉勋,实不可忘。可增邑八百户,并前千户。”谥曰贞侯。子奕嗣。《魏书》载太祖表曰:“臣闻褒忠宠贤,未必当身,念功惟绩,恩隆后嗣。是以楚宗孙叔,显封厥子;岑彭既没,爵及支庶。故军祭酒郭嘉,忠良渊淑,体通xìng达。每有大议,发言盈庭,执中处理,动无遗策。自在军旅,十有馀年,行同骑乘,坐共幄席,东禽吕布,西取眭固,斩袁谭之首,平朔土之众,逾越险塞,荡定乌丸,震威辽东,以枭袁尚。虽假天威,易为指麾,至于临敌,发扬誓命,凶逆克殄,勋实由嘉。方将表显,短命早终。上为朝廷悼惜良臣,下自毒恨丧失奇佐。宜追增嘉封,并前千户,褒亡为存,厚往劝来也。”

    《魏书》太祖南征,为孙权破于乌林。太祖愈悔,长叹曰:“若奉孝在,不使孤致此。”追论嘉功,侯其子奕。嘉子奕,字伯益。好尚通达,敏而有知,颇类其父。

    后太祖征荆州还,于巴丘遇疾疫,烧船,叹曰:“郭奉孝在,不使孤至此。”①初,陈群非嘉不治行检,数廷诉嘉,嘉意自若。太祖愈益重之,然以群能持正,亦悦焉。奕为太子文学,早薨。子深嗣。深薨,子猎嗣。

    《傅子》曰:太祖又云:“哀哉奉孝!痛哉奉孝!惜哉奉孝!”

    《傅子》曰:太祖与荀彧书,追伤嘉曰:“郭奉孝年不满四十,相与周旋十一年,阻险艰难,皆共罹之。又以其通达,见世事无所凝滞,yù以后事属之,何意卒尔失之,悲痛伤心。今表增其子满千户,然何益亡者,追念之感深。且奉孝乃知孤者也;天下人相知者少,又以此痛惜。奈何奈何!”又与彧书曰:“追惜奉孝,不能去心。其人见时事兵事,过绝于人。又人多畏病,南方有疫,常言‘吾往南方,则不生还’。然与共论计,云当先定荆。此为不但见计之忠厚,必yù立功分,弃命定。事人心乃尔,何得使人忘之!”

    《世语》曰:嘉孙敞,字泰中,有才识,位散骑常侍。

毒士——贾文和

    诩字文和,武威姑臧人也。少时人莫知,唯汉阳阎忠异之,谓诩有良、平之奇。【九州chūn秋曰:中平元年,车骑将军皇甫嵩既破黄巾,威震天下。阎忠时罢信都令,说嵩曰:“夫难得而易失者时也,时至而不旋踵者机也,故圣人常顺时而动,智者必因机以发。今将军遭难得之运,蹈易解之机,而践运不抚,临机不发,将何以享大名乎?”嵩曰:“何谓也?”忠曰:“天道无亲,百姓与能,故有高人之功者,不受庸主之赏。今将军授钺於初chūn,收功於末冬,兵动若神,谋不再计,旬月之间,神兵电扫,攻坚易於折枯,摧敌甚於汤雪,七州席卷,屠三十六(万)方,夷黄巾之师,除邪害之患,或封户刻石,南向以报德,威震本朝,风驰海外。是以群雄回首,百姓企踵,虽汤武之举,未有高於将军者。身建高人之功,北面以事庸主,将何以图安?”嵩曰:“心不忘忠,何为不安?”忠曰:“不然。昔韩信不忍一餐之遇,而弃三分之利,拒蒯通之忠,忽鼎跱之势,利剑已揣其喉,乃叹息而悔,所以见烹於儿女也。今主势弱於刘、项,将军权重於淮yīn,指麾可以振风云,叱咤足以兴雷电;赫然奋发,因危抵颓,崇恩以绥前附,振武以临后服;徵冀方之士,动七州之众,羽檄先驰於前,大军震响於后,蹈迹漳河,饮马孟津,举天网以网罗京都,诛阉宦之罪,除群怨之积忿,解久危之倒悬。如此则攻守无坚城,不招必影从,虽儿童可使奋空拳以致力,女子可使其褰裳以用命,况厉智能之士,因迅风之势,则大功不足合,八方不足同也。功业已就,天下已顺,乃燎于上帝,告以天命,混齐**,南面以制,移神器於己家,推亡汉以定祚,实神机之至决,风发之良时也。夫木朽不雕,世衰难佐,将军虽yù委忠难佐之朝,雕画朽败之木,犹逆坂而走丸,必不可也。方今权宦群居,同恶如市,主上不zì yóu,诏命出左右。如有至聪不察,机事不先,必婴后悔,亦无及矣。”嵩不从,忠乃亡去。英雄记曰:凉州贼王国等起兵,共劫忠为主,统三十六部,号车骑将军。忠感慨发病而死。】察孝廉为郎,疾病去官,西还至汧,道遇叛氐,同行数十人皆为所执。诩曰:“我段公外孙也,汝别埋我,我家必厚赎之。”时太尉段颎,昔久为边将,威震西土,故诩假以惧氐。氐果不敢害,与盟而送之,其馀悉死。诩实非段甥,权以济事,咸此类也。

    贾诩

    董卓之入洛阳,诩以太尉掾为平津都尉,迁讨虏校尉。卓婿中郎将牛辅屯陕,诩在辅军。卓败,辅又死,众恐惧,校尉李傕、郭汜、张济等yù解散,间行归乡里。诩曰:“闻长安中议yù尽诛凉州人,而诸君弃众单行,即一亭长能束君矣。不如率众而西,所在收兵,以攻长安,为董公报仇,幸而事济,奉国家以征天下,若不济,走未后也。”众以为然。傕乃西攻长安。语在卓传。后诩为左冯翊,傕等yù以功侯之,诩曰:“此救命之计,何功之有!”固辞不受。又以为尚书仆shè,诩曰:“尚书仆shè,官之师长,天下所望,诩名不素重,非所以服人也。纵诩昧于荣利,奈国朝何!”乃更拜诩尚书,典选举,多所匡济,傕等亲而惮之。【献帝纪曰:郭汜、樊稠与傕互相违戾,yù斗者数矣。诩辄以道理责之,颇受诩言。魏书曰:诩典选举,多选旧名以为令仆,论者以此多诩。】会母丧去官,拜光禄大夫。傕、汜等斗长安中,【献帝纪曰:傕等与诩议,迎天子置其营中。诩曰:“不可。胁天子,非义也。”傕不听。张绣谓诩曰:“此中不可久处,君胡不去?”诩曰:“吾受国恩,义不可背。卿自行,我不能也。”】傕复请诩为宣义将军。【献帝纪曰:傕时召羌、胡数千人,先以御物缯采与之,又许以宫人妇女,yù令攻郭汜。羌、胡数来窥省门,曰:“天子在中邪!李将军许我宫人美女,今皆安在?”帝患之,使诩为之方计。诩乃密呼羌、胡大帅饮食之,许以封爵重宝,于是皆引去。傕由此衰弱。】傕等和,出天子,祐护大臣,诩有力焉。【献帝纪曰:天子既东,而李傕来追,王师败绩。司徒赵温、太常王伟、卫尉周忠、司隶荣邵皆为傕所嫌,yù杀之。诩谓傕曰:“此皆天子大臣,卿奈何害之?”傕乃止。】天子既出,诩上还印绶。是时将军段煨屯华yīn,【典略称煨在华yīn时,脩农事,不虏略。天子东还,煨迎道贡遗周急。献帝纪曰:后以煨为大鸿胪光禄大夫,建安十四年,以寿终。】与诩同郡,遂去傕讬煨。诩素知名,为煨军所望。煨内恐其见夺,而外奉诩礼甚备,诩愈不自安。

    张绣在南阳,诩yīn结绣,绣遣人迎诩。诩将行,或谓诩曰:“煨待君厚矣,君安去之?”诩曰:“煨xìng多疑,有忌诩意,礼虽厚,不可恃,久将为所图。我去必喜,又望吾结大援於外,必厚吾妻子。绣无谋主,亦原得诩,则家与身必俱全矣。”诩遂往,绣执子孙礼,煨果善视其家。诩说绣与刘表连和。【傅子曰:诩南见刘表,表以客礼待之。诩曰:“表,平世三公才也;不见事变,多疑无决,无能为也。”】太祖比征之,一朝引军退,绣自追之。诩谓绣曰:“不可追也,追必败。”绣不从,进兵交战,大败而还。诩谓绣曰:“促更追之,更战必胜。”绣谢曰:“不用公言,以至於此。今已败,奈何复追?”诩曰:“兵势有变,亟往必利。”绣信之,遂收散卒赴追,大战,果以胜还。问诩曰:“绣以jīng兵追退军,而公曰必败;退以败卒击胜兵,而公曰必克。悉如公言,何其反而皆验也?”诩曰:“此易知耳。将军虽善用兵,非曹公敌也。军虽新退,曹公必自断后;追兵虽jīng,将既不敌,彼士亦锐,故知必败。曹公攻将军无失策,力未尽而退,必国内有故;已破将军,必轻军速进,纵留诸将断后,诸将虽勇,亦非将军敌,故虽用败兵而战必胜也。”绣乃服。是后,太祖拒袁绍於官渡,绍遣人招绣,并与诩书结援。绣yù许之,诩显於绣坐上谓绍使曰:“归谢袁本初,兄弟不能相容,而能容天下国士乎?”绣惊惧曰:“何至於此!”窃谓诩曰:“若此,当何归?”诩曰:“不如从曹公。”绣曰:“袁强曹弱,又与曹为雠,从之如何?”诩曰:“此乃所以宜从也。夫曹公奉天子以令天下,其宜从一也。绍强盛,我以少众从之,必不以我为重。曹公众弱,其得我必喜,其宜从二也。夫有霸王之志者,固将释私怨,以明德於四海,其宜从三也。原将军无疑!”绣从之,率众归太祖。太祖见之,喜,执诩手曰:“使我信重於天下者,子也。”表诩为执金吾,封都亭侯,迁冀州牧。冀州未平,留参司空军事。袁绍围太祖於官渡,太祖粮方尽,问诩计焉出,诩曰:“公明胜绍,勇胜绍,用人胜绍,决机胜绍,有此四胜而半年不定者,但顾万全故也。必决其机,须臾可定也。”太祖曰:“善。”乃并兵出,围击绍三十馀里营,破之。绍军大溃,河北平。太祖领冀州牧,徙诩为太中大夫。建安十三年,太祖破荆州,yù顺江东下。诩谏曰:“明公昔破袁氏,今收汉南,威名远著,军势既大;若乘旧楚之饶,以飨吏士,抚安百姓,使安土乐业,则可不劳众而江东稽服矣。”太祖不从,军遂无利。【臣松之以为诩之此谋,未合当时之宜。于时韩、马之徒尚狼顾关右,魏武不得安坐郢都以威怀吴会,亦已明矣。彼荆州者,孙、刘之所必争也。荆人服刘主之雄姿,惮孙权之武略,为rì既久,诚非曹氏诸将所能抗御。故曹仁守江陵,败不旋踵,何抚安之得行,稽服之可期?将此既新平江、汉,威慑扬、越,资刘表水战之具,藉荆楚楫棹之手,实震荡之良会,廓定之大机。不乘此取吴,将安俟哉?至於赤壁之败,盖有运数。实由疾疫大兴,以损凌厉之锋,凯风自南,用成焚如之势。天实为之,岂人事哉?然则魏武之东下,非失算也。诩之此规,为无当矣。魏武后克平张鲁,蜀中一rì数十惊,刘备虽斩之而不能止,由不用刘晔之计,以失席卷之会,斤石既差,悔无所及,即亦此事之类也。世咸谓刘计为是,即愈见贾言之非也。】太祖后与韩遂、马超战於渭南,超等索割地以和,并求任子。诩以为可伪许之。又问诩计策,诩曰:“离之而已。”太祖曰:“解。”一承用诩谋。语在武纪。卒破遂、超,诩本谋也。

    是时,文帝为五官将,而临菑侯植才名方盛,各有党与,有夺宗之议。文帝使人问诩自固之术,诩曰:“原将军恢崇德度,躬素士之业,朝夕孜孜,不违子道。如此而已。”文帝从之,深自砥砺。太祖又尝屏除左右问诩,诩嘿然不对。太祖曰:“与卿言而不答,何也?”诩曰:“属适有所思,故不即对耳。”太祖曰:“何思?”诩曰:“思袁本初、刘景升父子也。”太祖大笑,于是太子遂定。诩自以非太祖旧臣,而策谋深长,惧见猜疑,阖门自守,退无私交,男女嫁娶,不结高门,天下之论智计者归之。

    文帝即位,以诩为太尉,进爵魏寿乡侯,增邑三百,并前八百户。又分邑二百,封小子访为列侯。以长子穆为驸马都尉。帝问诩曰:“吾yù伐不从命以一天下,吴、蜀何先?”对曰:“攻取者先兵权,建本者尚德化。陛下应期受禅,抚临率土,若绥之以文德而俟其变,则平之不难矣。吴、蜀虽蕞尔小国,依阻山水,刘备有雄才,诸葛亮善治国,孙权识虚实,陆议见兵势,据险守要,泛舟江湖,皆难卒谋也。用兵之道,先胜后战,量敌论将,故举无遗策。臣窃料群臣,无备、权对,虽以天威临之,未见万全之势也。昔舜舞干戚而有苗服,臣以为当今宜先文后武。”文帝不纳。后兴江陵之役,士卒多死。诩年七十七,薨,谥曰肃侯。子穆嗣,历位郡守。穆薨,子模嗣。【世语曰:模,晋惠帝时为散骑常侍、护军将军,模子胤,胤弟龛,从弟疋,皆至大官,并显於晋也。】

莫名—— 司马仲达

    懿为司马防次子。“少有奇节,聪明多大略,博学洽闻,伏膺儒教”。东汉末年,司马懿生于乱世,“常慨然有忧天下心”

    南阳太守杨俊素以知人善任著称,司马懿二十岁前,杨俊曾见过他,说他绝非寻常之子;

    尚书崔琰与司马懿的兄长司马朗交好,曾对司马朗说:“你弟弟聪明懂事,做事果断,英姿不凡,不是你所能比得上的”。(“君弟聪亮明允,刚断英特,非子所及也”)

    《三国志》裴注记,司马懿少年时和著名隐士胡昭关系很好。因与同郡的周生等人结怨而被谋害,胡昭知道后立刻涉险寻找,在崤山渑池之间找到周生一行,请求他们放过司马懿,周生开始不肯,但胡昭哭泣的诚意最终还是感动了他,救下司马懿[3]。

    司马仲达[4]

    建安六年(201年),郡中推举他为上计掾。时曹cāo正任司空,听到他的名声后,派人召他到府中任职。司马懿见汉朝国运已微,不想在曹cāo手下,便借口自己有风痹病,身体不能起居。曹cāo不信,派人夜间去刺客探消息,司马懿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像真染上风痹一般。《魏略》则记载,司马懿好学,曹洪自以为才疏,想让司马懿去帮助他,司马懿耻于和曹洪来往,假装拄拐不去。曹洪记恨司马懿,去跟曹cāo打小报告,曹cāo征召司马懿,司马懿立刻扔了拐杖去见曹cāo为其效命[5]。

    就职官位

    建安十三年(208),曹cāo为丞相以后,使用强制手段辟司马懿为文学掾。曹cāo对使者说,“若复盘桓,便收之”。司马懿惧之,只得就职。曹cāo让他与太子往来游处,历任黄门侍郎、议郎、丞相东曹属、丞相主簿等职。

    建安二十年(215年),曹cāo征讨张鲁,司马懿随军。他对曹cāo说:“刘备用计俘虏了刘璋,蜀人未归附而又争夺遥远的江陵,这是破蜀的机会,不可错过。今若在汉中陈兵示威,益州就会震动不安,再进兵威逼,蜀兵势必瓦解,趁这个好机会,事情是可以成功的。圣人不能违时,也不能失时”。曹cāo说:“人苦于不知足,既得陇右,复yù得蜀。”未从其计[6]。

    鹰视狼顾

    曹cāo逐渐察觉司马懿“有雄豪志”,又发现他有“狼顾之相”,心里很忌讳。[魏武察帝(司马懿)有雄豪志,闻有狼顾相。yù验之。乃召使前行,令反顾,面正向后而身不动。又尝梦三马同食一槽,甚恶焉。]。因此对太子曹丕说,司马懿不是甘为臣下的人,必会干预你的家族之事。

    狼顾

    但因曹丕和司马懿关系很好,总是回护他,而得以无事(“太子素与帝善,每相全佑,故免”),于是司马懿勤于职守,废寝忘食,遂使曹cāo安心[7]。

    建安二十四年(219),孙权向曹cāo上表称臣、怂恿曹cāo自立为帝。曹cāo说:“此儿想把我放在炭炉上烧烤啊!”[8]。侍中陈群、尚书桓阶也上奏劝他顺天命而称帝,曹cāo回答:“若天命在吾,吾为周文王矣”,意指即使代汉时机已到,也会效法周文王,让儿子称帝。[当时曹cāo手下的门阀官僚拥汉者尚多,为曹cāo所忌,而荀彧、崔琰名臣等早前也都因对曹氏代汉有异议而不得善终。司马懿在此关键问题上可能早就表示支持曹cāo,逐渐被接受重用。]

    奇策善谋

    217年曹丕被封魏王太子,219年司马懿升任太子中庶子,佐助曹丕。时司马懿“每与大谋,辄有奇策”,为曹丕所信任和重用。司马懿与陈群、吴质、朱铄并称‘四友’。

    此后,司马懿更是常谋国事,多出奇策。不久,司马懿转为丞相军司马。他指出荆州刺史胡修粗暴,南乡太守傅方骄奢,都不应驻守边防,曹cāo未予重视。同年六月,刘备继取汉中后,派孟达、刘封攻占汉中郡东部的房陵、上庸等地,势力有所扩展。七月,孙权yù攻合肥,魏军大部调动淮南防备吴军。镇守荆州的关羽,乘此机会率主力北攻荆襄。围魏将曹仁,水淹于禁七军,斩庞德。胡、傅二人果然乘机降蜀。

    一时间关羽声势“威震华夏”,因汉献帝在许县,距樊城很近,曹cāo感到威胁,为避关羽锋芒,一度准备迁都河北。司马懿和曹椽蒋济及时劝阻说:“于禁被水军所淹,,不是战守上的失误,对于国家的大局并没有大损失,为此而迁都,即是向敌人示弱,又会使淮河汉水一带人心不稳;刘备、孙权外亲内疏,现在关羽坐大,孙权必定更不高兴,把这事告之孙权,使他牵制关羽,则樊城之围自解。”曹cāo从其计,孙权果然派吕蒙袭取江陵,关羽被其俘杀[9]。

    司马懿的书法[10]

    此战利用孙、刘争夺荆州的矛盾,充分运用外交谋略,坐收渔利,不仅挫败关羽的强大攻势,解除了樊城之围,而且也使诸葛亮原定的一路向宛洛、一路出秦川的两面钳击中原的计划无法实现。更重要的是破坏孙、刘联盟,改变了当时的战略格局,掌握了主动权。

    之后曹cāo认为荆州遗民及在颍川屯田的军民逼近南方寇贼,想把他们牵走。司马懿认为:“荆楚轻脱,易动难安。关羽新破,诸为恶者藏窜观望。今徙其善者,既伤其意,将令去者不敢复还”。曹cāo听了他的建议,没有移民。之前藏窜逃亡者果然都复出归化[11]。

    延康元年(220年),曹cāo去世,朝野危惧,司马懿管理丧葬诸事,内外肃然。

    同年,曹丕即魏王位,司马懿受封河津亭侯,转丞相长史。当时孙权正率军向西。朝臣们认为樊城、襄阳缺乏粮,不能抵御吴军,请召守将曹仁回驻宛城。司马懿则表示:“孙权刚刚打败关羽,正是他想和魏国结好的时候,一定不敢为患。襄阳是水陆交通要地,不能放弃”。曹丕没听其建议,命曹仁放火烧毁二城。后来孙权果然没来入侵。曹丕悔之不及。[12]

    辅政平乱

    同年,曹丕登皇帝位,史称魏文帝。登基后,任命司马懿为尚书,不久转督军、御史中丞,封安国乡侯。

    黄初二年(221年),免去督军官职,升任侍中、尚书右仆shè。

    黄初三年(222年),和黄初五年(224年),曹丕两次伐吴,都以司马懿镇守许昌,并改封司马懿为向乡侯。黄初六年(225年)chūn二月,转任抚军大将军、假节,领兵五千,加给事中、录尚书事。司马懿辞让,曹丕说:“吾于庶事,以夜继昼,无须臾宁息。此非以为荣,乃分忧耳。”

    司马懿[13]

    同年,曹丕又大兴水军攻吴,仍命司马懿留守,“内镇百姓,外供军资”。临行,下诏书给司马懿说:“吾深以后事为念,故以委卿。曹参虽有战功,而萧何为重。使吾无西顾之忧,不亦可乎!”。后曹丕由广陵回师洛阳,又下诏对司马懿说:“吾东,抚军当总西事;吾西,抚军当总东事。”于是司马懿留镇许昌。

    黄初七年(226年)五月,曹丕驾崩,享年四十岁。临终时,令司马懿与中军大将军曹真、镇军大将军陈群、征东大将军曹休为辅政大臣。曹丕对太子说:“有间此三公者,慎勿疑之。”明帝即位,改封司马懿为舞阳侯。

    孙权得知魏文帝去世后,于八月出兵攻魏。命吴左将军诸葛瑾部兵分两路进攻襄阳,亲自率军进攻江夏郡。孙权一路为魏军所败,遂撤兵而走。而诸葛瑾则被司马懿击败,并斩杀吴将张霸,斩首千余级(《三国志.明帝纪》)。十二月,升任骠骑将军。

    擒斩孟达

    兵贵神速

    太和元年(227年)六月,明帝命司马懿驻扎宛城,加督荆、豫二州诸军事。

    蜀将孟达降魏时,魏朝待其甚厚,司马懿认为他言行倾巧,不可信任。但皇帝不听,任命孟达领新城太守,封侯,假节。曹丕死后,孟达失宠,蜀丞相诸葛亮即暗中与之通信,图谋叛魏。诸葛亮恐他言行反覆无常,想促他速叛,知魏兴太守申仪和他有矛盾,便派郭模到申仪处诈降,有意泄露其事。孟达闻此泄露,准备马上起兵。

    申仪将此事密告司马懿后,司马懿怕他突然发难,给他去信,详为慰解,信中说:“将军昔弃刘备,讬身国家,国家委将军以疆埸之任,任将军以图蜀之事,可谓心贯白rì。蜀人愚智,莫不切齿于将军。诸葛亮yù相破,惟苦无路耳。模之所言,非小事也,亮岂轻之而令宣露,此殆易知耳。”

    孟达得信大喜,犹豫不决。司马懿则暗中率军进讨,诸将见孟达与吴蜀交接,劝司马懿先观而后动。司马懿说:“达无信义,此其相疑之时也,当及其未定促决之。”。司马懿亲自率军rì夜兼程前去讨伐孟达,八天抵达新城城下。吴、蜀派出援兵解救孟达,被司马懿部拦阻于西城的安桥、木兰塞等地。

    三国志11中的司马懿

    此前,诸葛亮曾告诫孟达加紧防范,孟达写信给诸葛亮认为:“宛城和洛阳相距八百里,离我处一千二百里,上表给天子,来回路程,少需一个月,那时我的城池已修固,诸军都作好了准备。我驻扎的地形深险,司马公必不会亲自来,其他部将来,则不足为患”。而司马懿先斩后奏,仅八rì就兵临城下,孟达又写信给诸葛亮,惊叹:“吾举事,八rì而兵至城下,何其神速也!”。

    上庸城三面环水,孟达在城外树立木栅,加固城防。司马懿挥师渡水,毁其木栅,直逼城下。太和二年(228年)正月,司马懿兵分八路攻城,仅十六天,孟达的外甥邓贤、部将李辅开城投降。魏军入城,擒斩孟达,传首京师,俘获万余人。

    筑守宛城

    司马懿回军,仍驻宛城,奖劝农桑,禁止浪费。南方吏民心悦诚服。

    前初,申仪久在魏兴郡,专威弄权,擅自借皇帝名义刻制印信,私相授予。孟达被杀之后,申仪自生疑虑。当时各郡郡守见司马懿克敌制胜,纷纷奉礼祝贺。司马懿听之任之,并让人向申仪暗示。申仪只好前来祝贺。司马懿乘机将他收捕,送往京师。司马懿又将孟达余众七千余家迁往幽州。不久蜀将姚静、郑他等率其部属七千余人来降。

    当时边郡新附,户口不实。朝廷想加以核实,请司马懿进京,征询他的意见。司马懿认为:“贼以密网束下,故下弃之。宜弘以大纲,则自然安乐”。

    明帝又部他吴蜀都该讨伐,应该先从何处着手?司马懿回答说:“吴以中国不习水战,故敢散居东关。凡攻敌,必扼其喉而摏其心。夏口、东关,贼之心喉。若为陆军以向皖城,引权东下,为水战军向夏口,乘其虚而击之,此神兵从天而坠,破之必矣。”明帝同意他的看法,命他回宛城备战。八月,大司马曹休不依计划,迳下皖城深入敌境接应诈降的吴将周鲂,在石亭被陆逊伏击,大败,曹休病死[14]。

    抗蜀北伐

    太和三年(229年),蜀丞相诸葛亮第三次出兵攻魏,并占据武都、yīn平二郡。太和四年(230年),魏明帝决定兴师伐蜀。升司马懿任大将军、加大都督、假黄钺,与大司马曹真一起伐蜀。

    相关战役地图(2张)

    八月,魏明帝命曹真率主力由长安入子午谷,左将军张郃出斜谷,司马懿自荆州溯汉水出西城,将兵分三路会攻汉中。司马懿从西城开拓道路,水陆并进,沿着沔水逆流而上,直达朐腮,攻克新丰县,驻军丹口,后遇雨班师。

    祁山解围

    太和五年(231年),二月,蜀汉丞相诸葛亮率军第四出进攻魏,包围祁山贾嗣、魏平部,并以木牛流马运输粮草。明帝对司马懿说:“西方有事,非君莫可付者”(《晋书·宣帝纪》),派他西驻长安,都督左将军张郃、雍州刺史郭淮等防御蜀军。司马懿留部将费曜、戴陵率4000人守邽,自率主力西救祁山。张郃劝司马懿分兵驻扎雍、郿两地,以作大军后镇,司马懿不同意,他说:“料前军独能当之者,将军言是也。若不能当,而分为前后,此楚之三军所以为黥布禽也。”于是挺进喻麋,对战诸葛亮。

    至此,史书上对今后的作战却有了两种截然不同的记载。

    《晋书·宣帝纪》:亮闻大军且至,乃自帅众将芟上邽之麦。诸将皆惧,帝曰:“吾倍道疲劳,此晓兵者之所贪也。亮不敢据渭水,此易与耳。”进次汉阳,与亮相遇,帝列阵以待之。使将牛金轻骑饵之,兵才接而亮退,追至祁山。亮屯卤城,据南北二山,断水为重围。帝攻拔其围,亮宵遁。追击,破之,俘斩万计。

    各类司马懿图(18张)《资治通鉴》:郭淮、费曜等徼亮,亮破之,因大芟刈其麦,与懿遇于上邽之东。懿敛军依险,兵不得交,亮引还。懿后等寻亮至于卤城。张郃曰:“彼远来逆我,请战不得,谓我利不在战,yù以长计制之也。且祁山知大军已在近,人情自固,可止屯于此,分为奇兵,示出其后,不宜进前而不敢逼,坐失民望也。今亮孤军食少,亦行去矣。”懿不从,故寻亮。既至,又登山掘营,不肯战。贾栩、魏平数请战,因曰:“公畏蜀如虎,奈天下笑何!”懿病之。诸将咸请战。夏,五月,辛已,懿乃使张郃攻无当监何平于南围,自案中道向亮。亮使魏延、高翔、吴班逆战,魏兵大败,汉人获甲着三千,懿还保营。六月,亮以粮尽退军

    两书均记载诸葛亮带兵夺上邽粮草,《晋书》记魏军卸甲轻装,rì夜兼程,在汉阳与诸葛亮相遇,司马懿派将军牛金率轻骑做饵,诸葛亮退兵至祁山,屯兵卤城,据南北二山,堵水筑围墙。魏军攻破,大破蜀军,俘获斩首数万。

    后者记司马懿开始依险道行军,使双方军队不得交战,诸葛亮只得带兵返还;司马懿又寻找诸葛亮的部队到达卤城,张郃建议出战,派奇兵绕到蜀军背后,断其后路,司马懿不听,继续寻找蜀军主力,找到后又依山扎营不出战,贾栩、魏平等将领都纷纷请求出战,等到了五月,司马懿派张郃做其他事,自派兵攻诸葛亮,蜀军迎战得胜,获甲首三千。而郭淮、费曜之前还被夺取了些粮草。

    [此处记载取自裴注引用的《汉晋chūn秋》,该书明确以反曹魏、推崇蜀汉为正统[15]记,裴注在《三国志.诸葛亮传》亦引用过‘郭冲三事’如空城计等不实记载[16];《晋书》为唐太宗主持官修,观其后记,反有jǐng后世之意,更不可能美化司马懿]

    陈寿所著《三国志》诸葛亮、郭淮等人的传里,关于231年的祁山之役,也都没提过诸葛亮曾击破郭淮抢粮成功等事。

    【《三国志·蜀书·诸葛亮传》:建兴九年(231年)chūn,亮复出祁山,以木牛运,粮尽退军[17]。与魏将张邰交战,shè杀邰】

    【《三国志·魏略·郭淮传》:五年,蜀出卤城。是时,陇右无谷,议yù关中大运,淮以威恩抚循羌、胡,家使出谷;平其输调,军食用足,转扬武将军[18]。】

    而《三国志.张郃传》[19]则提到过《晋书》所载的诸葛亮退守祁山和《三国志.诸葛亮传》里的张郃中箭而死。

    几本史书对战争的总体趋势描述相同,都是司马懿保住陇西粮食,解了祁山之围,最终两军在相持中,蜀军粮草耗尽退兵。

    青龙元年(233年),安定保塞匈奴大人胡薄居姿职等叛,司马懿派遣胡遵等追讨并破降(《三国志.明帝纪》)

    五丈原

    蜀军退军后,军师杜袭、督军薛悌都预计诸葛亮第二年麦熟时还会入侵,建议趁冬天调运粮草,解决陇右粮少问题。司马懿认为:“亮再出祁山,一攻陈仓,挫衄而反。纵其后出,不复攻城,当求野战,必在陇东,不在西也。亮每以粮少为恨,归必积谷,以吾料之,非三稔不能动矣。”(《晋书·宣帝纪》)

    青龙二年(234年)二月,蜀丞相诸葛亮率军10万出斜谷攻魏。

    四月,诸葛亮至郿县,进驻渭水之南。魏大将军司马懿率军渡渭水,背水筑垒阻击。诸将想在渭北与诸葛亮隔水相持,司马懿说:“百姓积聚皆在渭南,此必争之地也。”遂渡渭背水扎营。司马懿分析形势后,对诸将说:“亮若勇者,当出武功依山而东,若西上五丈原,则诸军无事矣”。

    当时,司马懿屯兵渭南。郭淮估计诸葛亮一定会争夺北原,主张先占领,他说:“若亮跨渭登原,连兵北山,隔绝陇道,摇荡民、夷,此非国之利也。”很多人不以为然,但司马懿很认同,让郭淮屯兵北原。战壕还没修好,蜀军压境,魏军奋力回击。不久,诸葛亮率大军西行,诸将都认为诸葛亮想攻西围。郭淮则认为,诸葛亮虚张声势是要让魏军大举回应,而他的目标是阳遂。夜里,蜀军果然进攻阳遂,因城中早有防备,诸葛亮没能成功(《三国志.郭淮传》)[20]。

    《晋书》记载大致相同:“司马懿遣胡遵、郭淮共备阳遂,与亮会于积石,临原而战,亮不得进,还于五丈原。后遣奇兵掎亮之后,斩五百余级,获生口千余,降者六百余人”。

    五月,10万吴军攻魏,配合蜀军作战,被满宠所拒。七月,魏明帝率兵亲征,吴军撤走。群臣认为司马懿正还在西边和诸葛亮重兵对峙,车驾可西幸长安,魏明帝则说:"权走,亮胆破,大将军以制之,吾无忧矣。"[21]诸葛亮东进的道路受阻于司马懿,从渭水前进,又有郭淮阻挡,乃移军攻取散关,陇城等地,回师进攻司马懿。

    八月,司马懿以“坚壁拒守,以逸待劳”的指示,与诸葛亮相持百余rì。诸葛亮数次挑战,司马懿均坚壁不出,以待其变。诸葛亮便派人给司马懿送来“巾帼妇人之饰”,yù激司马懿出战,司马懿仍不出战。为平息部属不满情绪,故意装怒,上表请战。明帝不许,并派骨鲠之臣辛毗杖节来做司马懿的军师,以节制他的行动。诸葛亮一来挑战,司马懿就要带兵出击,辛毗杖节立于军门,司马懿便不出兵。蜀将姜维就对诸葛亮说:“辛毗杖节而至,贼不复出矣。”诸葛亮则说:“彼本无战情,所以固请战者,以示武於其众耳。将在军,君命有所不受,苟能制吾,岂千里而请战邪!”(《三国志·诸葛亮传》注《汉晋chūn秋》)诸葛亮遂分兵屯田,做长久屯驻之准备。

    司马懿和诸葛亮

    司马懿的弟弟司马孚也来信问前线军情,司马懿回信说:“亮志大而不见机,多谋而少决,好兵而无权,虽提卒十万,已堕吾画中,破之必矣。”

    不久,诸葛亮遣使求战,司马懿不谈军事,问使者:“诸葛公起居何如,食可几米?”使者说:“三四升。”然后对问政事,使者说:“二十罚已上皆自省览。”经过一番不经意的询问,司马懿对人说:“亮将死矣。”果然,诸葛亮于当月病故于五丈原军中。

    蜀将秘不发丧,整军后退。当地百姓跑来报告,司马懿派兵追击,蜀将杨仪返旗鸣鼓,做出回击的样子,司马懿以‘穷寇莫追’收军退回。当时有人传:“死诸葛走生仲达”,司马懿听到笑说:“吾便料生,不便料死也。”第二天,司马懿到诸葛亮营垒巡视,并赞诸葛亮“天下奇才也”(《晋书·宣帝纪》)

    历时七年的诸葛亮北伐至此结束。诸葛亮不顾战略上的失策,以一州之地强攻中原之魏,纵使竭忠尽智,终因实力悬殊而难以实现其战略目的。而魏国则在司马懿、曹真等人的人正确指挥下,以优势兵力采取防御战略迫退蜀军,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蜀将杨仪、魏延在撤军后争权,杨仪杀死魏延。司马懿想乘机攻蜀,明帝未准,作罢。

    青龙三年(235年),司马懿升任太尉,累增封邑。蜀将马岱入境侵扰,司马懿派牛金迎击,斩蜀军千余人。武都氐王苻双和强端率领其属下六千余人来降[22]。

    平定辽东

    东汉末年军阀混战时,公孙度据有辽东。这个割据势力对曹魏一直时叛时降,保持着半dú lì的地位。公孙渊继为辽东太守后,对魏更加不逊。曹叡震怒,派荆州刺史毋丘检出任幽州刺史,时辽水大涨,毋丘检不利而还。毋丘检讨伐受阻,使公孙渊更加得意。景初元年(237年),原魏辽东太守公孙渊背叛魏国,自立为燕王,置列百官,定都襄平。[23]渊遣使南通孙权,封拜边民,诱呼鲜卑,侵扰北方。[24]

    于是,景初二年(238年)正月,魏明帝召回司马懿,命他率兵讨伐。明帝问他估计公孙渊有什么对策,司马懿说:“弃城预走,上计也。据辽水以距大军,次计也。坐守襄平,此成擒耳。”明帝又问:“公孙渊会采用哪种?”司马懿回答:“只有聪明人能正确估量彼此实力。预先弃城,不是公孙渊所能做到的。他定会认为我们这次孤军远征不能持久,先在辽水抗拒,再退守襄平,这是中计和下计”。明帝问:“往还几时?”司马懿说:“往百rì,还百rì,攻百rì,以六十rì为休息,一年足矣。”

    时朝廷大修宫室,加上军用物资,百姓饥弊。司马懿出征前劝明帝说:自河以北,百姓困穷,外内有役,势不并兴,宜假绝内务,以救时急。

    画作《司马懿攻打公孙渊》[25]

    临行时亲友相送,司马懿感慨作歌:「天地开辟,rì月重光。遭遇际会,毕力遐方。将扫群秽,还过故乡。肃清万里,总齐八荒。告成归老,待罪舞阳。」[26]

    正月,司马懿率牛金、胡遵等步骑四万,从京师出发,经孤竹,越碣石,六月,进至辽水。公孙渊果然急令大将军卑衍、杨祚等人率步骑数万,依辽水围堑20余里,坚壁高垒,阻击魏军。

    司马懿采用声东击西之计,先在南线多张旗帜,佯攻围堑,吸引敌军主力,而以主力隐蔽渡过辽水,逼进敌军的襄平本营,部将不解问其原因。司马懿说:“敌人坚营高垒,就是想让我们兵疲粮尽,若攻城,正中其计。古人曰,敌虽高垒,不得不与我战者,攻其所必救也。现在他们大军在此,老巢却空。我直指襄平,敌军必惧,惧而求战,破之必矣”。接着整顿阵列前进,敌军果然出来截击。司马懿对诸将说:“我之所以不攻其营,正是要等现在的局面”。于是指挥魏军痛击,三战皆捷,遂乘胜进围襄平。

    当初公孙渊闻魏军来攻,求救于孙权,孙权也出兵为其声援,并给公孙渊写信:“司马懿善用兵所向无前,深为弟忧也。”[27]

    适逢连降大雨,辽水暴涨,平地数尺,魏军恐惧,诸将思yù迁营。司马懿下令有敢言迁营者斩,都督令史张静违令被斩,军心始安。公孙渊军乘雨出城,打柴牧马,安然自若。魏将领请求出击,司马懿不允。司马陈圭曰问司马懿:“当年攻上庸,八路并进,昼夜不停,故能在一旬半时间里,攻下坚城,杀了孟达。这次远道而来,为什么行动却更加缓慢?”

    司马懿说:“当年孟达军队少而粮食能支持一年,我们的兵是孟达的四倍粮食却不足一月,以一月粮的军队对付有一年粮的军队,怎能不速战速决?四打一,即使一半人伤亡,也是可行,当时不计死伤,正是要为有限的粮草争取时间。而今敌兵多我军少,敌粮少我粮多,又遇大雨,想速战也不可能。从出兵开始,我就不担心敌人来进攻,而是怕他们会逃跑。如今敌军粮草将尽,我军包围尚未合拢,若现在抢掠牛马,会逼他们逃走。兵者诡道,善因事变。他们现在凭借人多和大水,虽然饥困,也不肯就擒。这时候更当稳住对方,不能为得小利而把敌人吓跑”。

    司马懿将计就计,故意示弱。朝廷听说雨大敌强,不少人请求召还司马懿。明帝却说:“司马懿临危制变,擒渊可计rì待也”。

    司马懿藏兵洞

    月余,雨停,水渐退去。魏军完成对襄平的包围,昼夜强攻。城内粮尽,死者甚多,其将杨祚等降。时偶有流星自城西南向东北划过,坠落在梁水附近,城中愈发震恐。公孙渊也很惊惧,八月,派相国王建、御史大夫柳甫请解围而缚。司马懿斩杀使者,发布檄文严责:“昔楚郑列国,而郑伯犹肉袒牵羊而迎之。孤为王人,位则上公,而建等yù孤解围退舍,岂楚郑之谓邪!二人老耄,必传言失旨,已相为斩之。若意有未已,可更遣年少有明决者来”。

    公孙渊又派侍中卫演来请求定rì期送人质。司马懿对他说:“作战的大要有五:能战当战,不能战当守,不能守当走,余二事惟有降与死耳。公孙渊若不肯自缚请罪,就是决心寻死了,不须送什么人质。”

    公孙渊yù从城南突围,司马懿纵兵击破其军,公孙渊战死在梁水边上。入城后,司马懿屠十五岁以上男子七千多人,收集尸体,筑造京观。把公孙渊所任公卿以下一律斩首,杀死将军毕盛等二千多人。收编百姓四万户。

    司马懿释放了当年被公孙渊篡夺官位的公孙恭,又为被公孙渊迫害的纶直等人修了坟墓,表彰他们的后代。下令说:“古代讨伐一个国家,仅杀其中顽固凶恶的人而已。各位被公孙渊所连累的人,全部宽恕。中原人愿意返回故乡的,各随己愿。”[28]当时司马懿军中有的士兵衣单寒冷,请求发给短袄,司马懿不给,表示“襦者官物,人臣无私施也”。于是上奏朝廷,把一千多名六十岁以上的士兵解除兵役,送返回乡。在原定一年的期限内,胜利班师。明帝派使者到蓟去犒劳部队,增司马懿食昆阳县,前后共二县。

    数十年来辽东问题终於彻底解决。

    明帝托孤

    原本朝廷让司马懿便道往镇关中。但当到达白屋时,有诏书召他火速回京,三rì之间,诏书五至。魏明帝手书说:“间侧息望到,到便直排阁入,视吾面”。据说,司马懿在襄平时,曾梦见明帝枕在他膝上,说:“视吾面。”他俯视,见明帝面有异sè。

    如今一见诏书此语,大惊,乘追锋车昼夜兼行,从白屋到京城,四百多里,一夜而至。至则径人嘉福殿内御床旁边,满眼流泪,指问疾病。明帝拉着他的手,目视太子齐王,说:“以后事相托。死乃复可忍,吾忍死待君,得相见,无所复恨矣”,《三国志·明帝纪》为“吾疾甚,以后事属君,君其与爽辅少子。吾得见君,无所恨”)

    当天,明帝去世。时为景初三年(239年)正月。

    齐王曹芳年仅八岁,司马懿乃与大将军曹爽一起接受遗诏辅佐少主。齐王即位,司马懿任侍中、持节、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和曹爽各统jīng兵三千人,共执朝政。

    曹爽yù排挤司马懿,想让尚书奏事先通过自己,以便专权,向天子进言,改任司马懿为大司马。朝臣们认为以前大司马,有好多都死在任上,不吉,于是任命司马懿为没有实权的太傅,像萧何那样,入殿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

    退敌征吴

    正始二年(241年)四月,吴帝孙权分兵四路攻魏:卫将军全琮率军数万出淮南,威北将军诸葛恪攻六安,前将军朱然攻樊城,大将军诸葛瑾攻祖中。

    五月,吴将全琮入侵芍陂,朱然、孙伦围攻樊城,诸葛瑾、步骘侵掠柤中,司马懿自请出兵往讨。朝臣认为,敌兵远来攻坚,当待其自破,司马懿则说:“边城受敌而安坐庙堂,疆场sāo动,众心疑惑,是社稷之大忧也”。

    六月,司马懿统军增援,司马懿知南方暑热低湿,大军不

    三国杀中的司马懿

    宜持久在此,先派轻骑挑战,朱然不敢动。于是,便休养土卒。检选jīng锐,招募勇士,发布号令,摆出攻城的架势。吴军惊惧,连夜撤退。在三州口(荆、豫、扬三州),为魏军追及,吴军被歼万余人,船舰物资损失甚多。而进攻六安、柤中的吴军亦无功而还。

    七月,增司马懿食郾、临颍,前后共四县,食邑万户,子弟十一人皆为列侯。

    此前,吴国派诸葛恪屯驻宛城,边人深以为苦。司马懿要率兵攻之,议者以为诸葛恪占据坚城,广有粮谷,孤军远攻,救兵必至,那时进退失据,未见其便。司马懿却说:“贼之所长者水也,今攻其城,以观其变。若用其所长,弃城奔走,此为庙胜也。若敢固守,湖水冬浅,船不得行,势必弃水相救,由其所短,亦吾利也”(《晋书·宣帝纪》)。

    正始四年(243年)九月,司马懿率军出征。军队到达舒城,诸葛恪果然焚烧积聚,弃城而走。司马懿又巡视淮北屯田区,提拔农家子弟邓艾主持屯田。

    诛灭曹爽

    起因

    正始五年(244年)chūn,大将军曹爽yù立威名,不听太傅司马懿劝止,力主伐蜀,魏帝从之。结果为蜀前监军、镇北大将军王平所败,魏军被阻于兴势,后方也军粮供应不上,牛马骡驴大量死亡,蜀涪县及费祎援军亦相继到达。曹爽见不能胜,被迫听从司马懿的劝告,于五月率大军退还。遭蜀军截击,魏军苦战,始得退回,失散、伤亡甚众。

    正始六年(245年)秋八月,曹爽废置中垒、中坚营,把两营兵众统交他的弟弟曹羲率领,司马懿援引先帝旧例制止,曹爽不听。

    正始七年(246年)chūn正月,吴兵入侵柤中,有万余家百姓为避吴兵,北渡沔水,司马懿认为沔南离敌太近,倘若百姓奔还,还会引来吴兵,应该让他们暂留北方。曹爽不同意,说:“今不能修守沔南而留百姓,非长策也。”司马懿则说:“不然。凡物致之安地则安。危地则危。故兵书曰‘成败,形也;安危,势也’。形势,御众之耍,不可以不审。设令贼以二万人断沔水,三万人与沔南诸军相持,万人陆梁柤中,将何以救之?”,曹爽不从,驱令还南。吴兵果然击破柤中,所失百姓,数以万计。

    曹爽族的行为不但违背了顾命大臣应有的本份,也使魏国国力衰退,不少有志之士颇感不安,希望司马太傅主持公道。并州刺史孙礼就去和司马懿抱怨,司马懿安慰他说:“且止,忍不可忍”(《三国志.孙礼传》)。

    装病

    正始八年(247年),曹爽用心腹何晏、邓扬、丁谧之谋,把太后迁到永宁宫,一时曹爽兄弟“专擅朝政,兄弟并掌禁兵,多树亲党,屡改制度”,时人为之谣曰:“何、邓、丁,乱京城”。五月,司马懿伪装生病,不问政事。

    正始年(248年)三月,黄门张当把内庭才人石英等十一人送给曹爽,曹爽、何晏乘机与张当勾结,谋危社稷。

    曹爽及其同党也担心是司马懿装病。同年冬,河南尹李胜要到荆州任刺史,行前去拜望他。

    三国志12的司马懿

    司马懿假装病重,让两个侍婢扶持自己,要拿衣服,拿不稳,掉在地上,还指着嘴说渴。侍婢献上粥来,他用口去接,汤流满襟。李胜说:“众情谓明公旧风发动,何意尊体乃尔!”司马懿故意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年老沉疾,死在旦夕。君当屈并州,并州近胡,好善为之,恐不复相见,如何!”李胜说:“当还忝本州(李胜是荆州人),非并州也。”司马懿故意错乱其辞:“君方到并州,努力自爱!”李胜又说:“当忝荆州。”司马懿说:“懿年老,意荒忽,不解君言。今还为本州,盛德壮烈,好建功勋。今当与君别,自顾力转微,后更不会,因yù自力设薄主人,生死共别。令师、昭兄弟结君为友,不可相舍去,副懿区区之心。”因流涕哽咽。胜亦长叹,答曰:“辄当承教,须待敕命。”李胜回来对曹爽说:“太傅患不可复济,令人怆然。”(《三国志》裴注《魏末传》)曹爽等从此便不再防备司马懿。

    司马懿表面装病,实际上也在暗中布置,准备消灭曹爽势力。

    政变

    嘉平元年(249年)chūn正月,魏帝曹芳离开洛阳去祭扫魏明帝的坟墓高平陵,大将军曹爽、中领军曹羲、武卫将军曹训均从行。司马懿乘机上奏永宁太后,请废曹爽兄弟。当时,司马师为中护军,率兵屯司马门,控制京都。司马懿列阵,经过曹爽门前,曹爽部将严世登楼,引弩yùshè,孙谦拉着他的胳膊阻止他说:“事未可知。”

    大司农桓范出城去投曹爽,蒋济担心道:“智囊往矣。”司马懿则说:“范则智矣,驽马恋栈豆,爽必不能用也。”司马懿召司徒高柔假节行大将军事,管领曹爽军营,对他说:“君为周勃矣。”召太仆王观行中领军事,统摄曹羲军营[29]。(《三国志.曹爽传》[30])

    司马懿自率太尉蒋济等勒兵出迎天子,驻扎在洛水浮桥。派人上奏章给皇帝陈述曹爽之罪[31]。

    《真三国无双》司马懿(15张)

    曹爽扣住奏章,把皇帝留在伊水之南,砍伐树木建成鹿角,征发屯兵数千人以自守。桓范劝曹爽挟持皇帝到许昌去,发文书征调天下兵马勤王。曹爽果然疑惑,不从其计。反而夜遣侍中许允、尚书陈泰去见司马懿,探听动静。司马懿乘机数说曹爽的过失,让他早来服罪。接着又派曹爽的亲信殿中校尉尹大目去对他说,朝廷只是免他的官职,并以洛水为誓。曹爽yù信其言,桓范等人从晚上一直劝到第二天黎明。结果,曹爽投刀于地,说:“司马公正当yù夺吾权耳。吾得以侯还第,不失为富家翁。”桓范哭说:“曹子丹佳人,生汝兄弟,犊耳!何图今rì坐汝等族灭矣”(《三国志》裴注《魏氏chūn秋》)

    于是,曹爽请免职,随皇帝回京。曹爽兄弟一回府,即被司马懿派兵包围。在曹爽府宅四角修高楼,派人在楼上密切监视着。曹爽拿弹弓到后园中,楼上人就喊:“故大将军东南行!”曹爽愁闷,不知所措。

    不久,司马懿以谋反的罪名,杀曹爽及其党羽何晏、丁谧、邓扬、毕轨、李胜、桓范等,并灭三族;但对曹爽门下的二流人物,司马懿特别宽大处理,如鲁芝,辛敞,王沈等人,后来还有人成为晋朝新贵。

    同年二月,皇帝任命司马懿为丞相,增繁昌、鄢陵、新汲、父城为其封邑,前后其计八县,食邑二万户,特许奏事不名。司马懿固辞丞相之职不受。十二月,诏命加九锡之礼,朝会不拜,又固辞九锡。[32]嘉平二年(250年)chūn,魏帝命司马懿在洛阳立庙。司马懿久病,不任朝请,每遇大事,天子亲自到他府中去征询意见。

    淮南平叛

    王凌是司徒王允的侄子,早年和司马懿的哥哥司马朗、贾逵等人是好友,曹叡死时,为征东将军假节督都扬州军事,曹爽对他积极拢络,因破吴有功,把他提升为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后又升为司空。司马懿诛曹爽,王凌心生不满,与侄子令狐愚谋立楚王曹彪。未发,令狐愚死。

    嘉平三年(251年)chūn正月,王凌借口吴人塞涂水,请求出兵征讨。司马懿知其yīn谋,不令兴兵。并于四月亲率中军讨伐王凌。司马懿故计重施,先下赦书赦免王凌之罪,写信安慰他,但不久大军突至。王凌自知势穷,便独自乘船迎接,派属官王或请罪,送上印绶、节钺。

    司马懿军到武丘,王凌在水边自缚等待,说:“卿直以折简召我,我当敢不至邪?而乃引军来乎!”司马懿说:“以卿非肯逐折简者故也。”说罢,命将领率六百人马想把王凌解送洛阳。王凌向司马懿要棺材上的钉子,想试探一下司马懿想不想杀自己,司马懿命手下人找来送给他。五月,王凌到项城,绝望,服毒而死。

    ‘狼顾之鬼’Q版形象

    司马懿进军寿chūn,参与王凌之谋的人都出来自首。司马懿推知其事,凡牵连在内的一律诛灭三族。派人挖开王凌、令狐愚的坟墓,在附近的市上,剖棺暴尸三天,然后,烧掉他们的印绶、官服埋于土中。司马懿把楚王曹彪也杀了。并且把魏之王公全部拘捕,放置邺城,命有司监察,不准他们互相交结往来。

    魏帝策命司马懿为相国,封安平郡公,孙及兄子各一人为列侯,前后食邑五万户,封侯者十九人。司马懿固辞相国、郡公之位不受。

    去世辞封

    嘉平三年(251年)八月戊寅,司马懿去世于京师,享年七十三岁。当年九月庚申,司马懿被葬于河yīn首阳山,谥文贞,追封相国、郡公,司马孚秉承他的遗愿,辞让郡公和殊礼,遗命简葬,作顾命三篇,敛以时服,不树不坟,不设明器。谥号后改为文宣(《晋书.宣帝纪》)。但《三国志》[33]和《晋书.文帝纪》[34]均记载谥号为“宣文”,固多以后者为准。

    司马师封晋王后,追封司马懿为宣王;265年,司马昭之子晋武帝司马炎受魏禅,给司马懿上尊号为宣皇帝,称其陵墓为高原,庙号高祖。

神机——诸葛亮

    躬耕陇亩

    央视版《三国演义》唐国强塑造的诸葛亮形象

    诸葛亮于汉灵帝光和四年(公元181年)出生在琅邪郡阳都县的一个官吏之家,诸葛氏是琅邪的望族,先祖诸葛丰曾在西汉元帝时做过司隶校尉,诸葛亮父亲诸葛圭东汉末年做过泰山郡丞;诸葛亮3岁母亲章氏病逝,诸葛亮8岁丧父,与弟弟诸葛均一起跟随由袁术任命为豫章太守的叔父诸葛玄到豫章赴任,东汉朝廷派朱皓取代了诸葛玄职务,诸葛玄就去投奔荆州刘表,诸葛亮的躬耕地尚有争议,一说在南阳卧龙岗,另说在襄阳城西二十里的隆中。

    建安二年(197年),诸葛亮的叔父诸葛玄病逝;汉献帝已从长安李傕手中逃出,迁到了曹cāo的许县。诸葛亮此时已16岁,平rì好念《梁父吟》,又常以管仲、乐毅比拟自己,当时的人对他都是不屑一顾,只有好友徐庶、崔州平等好友相信他的才干。人称“卧龙”。他与当时的襄阳名士司马徽、庞德公、黄承彦等有结交。黄承彦曾对诸葛亮说:“闻君择妇;身有丑女,黄头黑sè,而才堪相配。(听到你要选妻,我家中有一丑女,头发黄、皮肤黑,但才华可与你相配。)”诸葛亮应许这头亲事,立即迎娶她。当时的人都以此作笑话取乐,乡里甚至作了句谚语:“莫作孔明择妇,正得阿承丑女”。

    隆中对

    三国志12的诸葛亮

    《隆中对》原名《草庐对》,是东汉末年诸葛亮与刘备初次会面的谈话内容,选自《三国志·蜀志·诸葛亮传》。207年冬至208年chūn,当时驻军新野的刘备在徐庶的建议下,三次到隆中草庐拜访诸葛亮。前两次都没见到诸葛亮,第三次终于得见。《隆中对》中,诸葛亮为刘备分析了天下形势,提出先取荆州为家,再取益州成鼎足之势,继而图取中原的战略构想。三顾茅庐之后,诸葛亮出山成为刘备的军师,刘备集团之后的种种攻略皆基于此。

    赤壁大战

    桌游《三国杀》中的诸葛亮(标准版)

    当时,刘表之妻刘琦后母蔡氏屡进谗言,刘表对刘琦渐渐不悦。刘琦数次向诸葛亮请教自安之术,但诸葛亮每每推辞,刘琦便在一次饮宴时用上屋抽梯之计令诸葛亮说出解决办法,诸葛亮便反问刘琦:“君不见申生在内而危,重耳在外而安乎?(你不见到chūn秋时期申生在内而有危险,但重耳(指的是晋文公)在外却可得安吗?)”当时黄祖被东吴杀害,刘琦便上荐为江夏太守外求自保。建安十三年(208)八月,刘表病逝,其二子刘琮继位,听到曹cāo南下的消息,遣使投降。刘备在樊城知道后,率军队和百姓南逃,曹军在当阳长坂追上刘军。

    刘备到达夏口,而孙权之前又派鲁肃到来观察情况,并向刘备建议向孙权求救,诸葛亮便自荐到柴桑作说客,与鲁肃结为朋友;到达柴桑后,诸葛亮面见孙权,先用二分法给孙权两个选择“若能以吴、越之众与中国抗衡,不如早与之绝(若果能以吴、越的军力与中原之国抗衡,不如早和曹cāo断交)”;另一个选择则是激将法,“若不能当,何不案兵束甲,北面而事之!(如果认为不能抵挡,为何不停止军事行动,向北方称臣呢!“北面”在这里有双重含义:其一是曹cāo当时在北方;其二是君臣见面时,臣子通常面向北方。)”孙权却反问诸葛亮,刘备又何解不投降。诸葛亮便提高刘备身价,说刘备有气节,绝不投降,以向孙权显示刘备的决心。孙权大怒,誓言不会向曹cāo投降,但却有所担心,刘备还有多少兵力战斗。诸葛亮最后才分析两军的情况,先说出自军散兵归还和关羽水军有万人,加上刘琦凡江夏士兵亦不下万人,再说出曹军远来疲弊,追刘备时,又用轻骑一rì一夜行了三百多里,正是“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而且北方人不习水战,荆州百姓又是被逼服从曹cāo,不是心服;最后肯定地说曹cāo必定可打败。孙权十分高兴,后又受到鲁肃、周瑜的游说,决定联刘抗曹,派周瑜、程普、鲁肃等率三万水军,与曹cāo开战。

    诸葛亮随军回到刘备处;十一月,曹cāo大军在赤壁遭遇孙刘联军火攻,军中又发生瘟疫,故大败,回师北还。

    足食足兵

    2010年新版《三国》中的诸葛亮(陆毅饰)

    赤壁之战后,刘备于十二月平定荆南四郡,任命诸葛亮为军师中郎将,住于临烝,督令零陵、桂阳、长沙三郡,负责调整赋税,充实军资。建安十六年(211年),益州牧刘璋派法正、孟达请刘备助攻张鲁。诸葛亮便与关羽、张飞、赵云等镇守荆州。至次年十二月,刘备与刘璋决裂,还攻成都。诸葛亮便与张飞、赵云等入蜀助阵,留关羽负责荆州防务,分兵平定各郡县,与刘备一起围成都。至建安十九年(214年),刘璋投降,刘备入主益州。

    诸葛亮受金五百斤,银千斤,钱五千万,锦千匹,并受任为军师将军,署左将军府事。

    每当刘备出兵征伐,诸葛亮便负责镇守成都,为刘备足食足兵,如汉中之战就替刘备提供资援。

    汉献帝延康元年(220年),曹丕篡汉自立。魏黄初二年(221年),群臣听到汉献帝被害的消息,劝已成为汉中王的刘备登基为帝,刘备不答应,诸葛亮用耿纯游说刘秀登基的故事劝刘备。于是刘备才答应,任诸葛亮为丞相、录尚书事,假节;同年张飞被害,诸葛亮领司隶校尉一职。

    托孤

    章武二年(222年)八月,刘备在东征夺回荆州的途中被打败,撤退至永安,诸葛亮大叹:“可惜法正故去,否则必能阻止刘备东征之举。”

    1994央视版《三国演义》白帝托孤

    至章武三年(223年)二月,刘备病重,召诸葛亮到永安,与李严一起托付后事,刘备对诸葛亮说:“君才十倍曹丕,必能安国,终定大事。若嗣子可辅,辅之;如其不才,君可自取。[你的才能是曹丕的十倍,必定能够安顿国家,终可成就大事。如果嗣子(刘禅)可以辅助,便辅助他;如果他没有才干,你可以自行取度。]”诸葛亮涕泣地说:“臣敢不竭股肱之力,效忠贞之节,继之以死乎!”刘备又要刘禅视诸葛亮为父。

    延至四月,刘备逝世,刘禅继位,封诸葛亮为武乡侯,开设官府办公。不久,再领益州牧,政事上的大小事务,刘禅都依赖于诸葛亮,由诸葛亮决定。本来南中地区因刘备逝世而乘机叛乱,诸葛亮因国家刚逝去君主,先不发兵,而派邓芝及陈震赴东吴修好。

    南征北战

    南征

    直至建兴三年(225年)chūn天,诸葛亮率军南征,临行前刘禅赐诸葛亮金鈇钺一具,曲盖一个,前后羽葆鼓吹各一部,虎贲六十人。后诸葛亮深入不毛之地(成语:不毛为今天缅甸北境八莫)讨伐雍闿、孟获,诸葛亮采取参军马谡的建议,以攻心为主,先打败雍闿军,再七擒七纵孟获,至秋天平定所有乱事。蜀汉在南中安定并获得一定兵源补充后,经过长期积累,有了北伐的基础。

    北伐

    ⒈建兴六年(228年)chūn,诸葛亮事先扬声走斜谷道取郿,让赵云、邓芝设疑兵吸引曹真重兵,自己率大军攻祁山(今甘肃省西和县西北)。陇右的南安、天水和安定三郡反魏附蜀。张郃出拒,大破马谡于街亭。诸葛亮拔西县千余家返回汉中。这是第一次出祁山。2、同年冬,诸葛亮出散关(今陕西省宝鸡市西南)围陈仓(今陕西省宝鸡市东),粮尽而退还汉中。魏将王双来追,被斩。

    ⒊建兴七年(229年)chūn,诸葛亮遣陈式攻武都(今甘肃省成县周边)、yīn平(今甘肃省文县周边)二郡。雍州刺史郭淮引兵救之,亮自出至建威(今甘肃省西和县西),郭淮退,遂得二郡。

    1994年央视版《三国演义》中的诸葛亮

    ⒋建兴八年(230年)秋,魏军三路进攻汉中,司马懿走西城(今陕西省安康市西北),张郃走子午谷,曹真走斜谷。诸葛亮驻军于城固(今陕西省城固县东)、赤坂(今陕西省洋县东二十里)。时大雨三十余天,魏军撤退。同年,诸葛亮使魏延、吴懿西入羌中,大破魏后将军费曜(瑶)、雍州刺史郭淮于阳溪(南安郡内,当在今甘肃省武山西南一带)。

    ⒌建兴九年(231年)二月,诸葛亮率大军攻祁山,始以木牛运。时曹真病重,司马懿都督关中诸将出拒。诸葛亮割麦于上邽(今甘肃省天水县)。司马懿追亮至卤城(今甘肃省天水市与甘谷之间),掘营自守,有“畏蜀如畏虎”之讥。五月,诸葛亮使魏延、高翔、吴班赴拒,大破司马懿,汉军获甲首三千级,玄铠五千领,角弩三千一百张,于是宣王司马懿退还保营。六月,李严因运粮不济呼亮还。张郃追亮退兵至木门,中箭身亡——此为二出祁山。

    ⒍建兴十二年(234年)二月,诸葛亮率大军出斜谷道,据武功五丈原(今陕西省岐山南),屯田于渭滨,期间诸葛亮既屡屡遣使者下战书,又致巾帼妇人之饰,以激怒宣王司马懿,但司马懿忍辱据守不出,并以“千里请战”的妙计平息将怒。

    病逝

    八月,诸葛亮病故于五丈原。杨仪等率军还,有“死诸葛吓走活仲达”一事。

    这六次用兵,出祁山只有两次;第四次是魏军主动进攻,蜀军防守,由于连rì大雨,山洪暴发,冲毁栈道,蜀魏并未交战。

第一章

    天sèyīn沉,不堪的道路上只有少数几个错过了驿馆的旅客,虽然这里离颍川已是不算太远,但是如今这世道这只怕也不算太安全。

    此时,颍川的一户人家迎来了他们的喜事,他们的儿子出生了,这是一个伴随着风雨而来的孩子,甚至在降生之时就不哭不闹,像极了“灾祸”的征兆,所幸这家的男主人是老来得子,对这个迟来的孩子喜爱有加,所以并未在意这一点。

    五年后,熹平三年

    这是一个清晨,天才朦朦发亮,雾气弥漫使人难以看清远处的景象,这里离郡城不远,是一个小村庄。

    院子里有一个孩子,尽管只有五岁,尽管因为家境显得比同龄的孩子瘦弱,但见到他的第一映像便是那双眼睛,那绝不是一个孩子能够拥有的,深沉而充满了岁月的痕迹,偶尔还能看到利刃出鞘般的锋芒,他的名叫徐济,父亲请教了村里的教书先生给他取的名字,当然,其实他还有另一个名字,徐文则,这是他前世的名字。

    尽管他从出生起就表现的异于常态的成熟和固执,但这并没有让人生疑,他也疑惑过自己这个已死之人怎么会转瞬就换了身份重新活了过来,但除了接受他没有办法,毕竟这条命不是他自己的,他得为屋子里的两个老人负责,这一世的父母,徐济回头看了一眼自家破败的屋子叹了口气,随即起身去生火。

    徐济的父亲是个猎户,没有稳定的生活来源,时常还必须面对危险,因而对自己的这个儿子疼爱有加,徐济从小表现出的成熟和稳重让他省去了许多别家父母的忧心,当然,也会有些别样的烦恼,就是这个儿子显得过于冷淡,甚至他不记得徐济叫过父亲,但鉴于徐济寡言的xìng格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元虎,今天上山记得给我猎点兔肉,我家小子最近嘴馋了。”徐济在屋子里听到了这样的话,父亲虽然大字不识几个但这名字却是很有气势,据说也曾是个混迹江湖的游侠儿,后来年纪大了安稳下来就做了猎户,也不知当年母亲怎的就嫁了这么个粗汉,徐济这样想着,手上也没停下。

    “好咧,听说近来有打算去郡里吗?”徐元虎憨厚的答应后问道。听这声音,这人莫不是那个妹妹嫁给郡里大人做妾的那个家伙吗,徐济突然想到。

    “是啊,妹妹说在郡里能照料些,我家小子也是成rì惹是生非,在郡里也好叫他去进学,总不能要他像我这般窝在这里庸碌一辈子啊。”

    “也是,进学是不错的,将来也好混口饭吃。”

    对话到此就结束了,徐济不由萌生了进学的念头,他也是不久前才知道如今是什么时代,原本心也冷了,毕竟自己不是豪门大族的嫡子,乱世将临,苟且偷生已是不易,自己也不是疆场驰骋的料子,而今一听这话,不由动了心思,颍川可是有不少名士的,更有不少是青史留名的角sè,就算自己成不了其中一员,但多少可以凭着先知先觉去混个脸熟,rì后也好叫他们帮衬帮衬,至少免于死于战祸。

    “我想到郡里进学。”当徐济提出这个要求时,徐元虎一脸的惊愕。

    “怎的突然生出这般想法来?”

    徐济只是倔强的看着徐元虎,脸sè意外的坚定,这是徐元虎不曾见过的神sè,像极了当年他年轻时当游侠儿时父亲赶他出门时的坚定。

    “怎么了?”徐济的母亲闻声前来,见到这大眼瞪小眼的父子俩出声问道。

    “这孩子不知怎地竟生出了进学的念头来,我也不知究竟是何故。”

    “这不是好事吗?为何夫君如此动怒?”母亲显然支持徐济这胡闹的坚持。

    “我也不是觉得不好,只是你也知晓家中情况如何,我们怎么供得起他到郡里进学去?再说他尚且年幼,身边无人照料,谁知会惹出什么事端来?”

    “夫君,我们俩清贫又如何?孩儿既有志于高远,便是要我如何也是愿意的,何况孩儿从小便是知晓事理的,你何须担忧?”

    不只是出于母亲的劝解抑或父亲的故作姿态,最终徐济得以前往颍川郡里进学,当然,只是一个机会,颍川书院可不是谁都能进的。

    数月准备之后,徐济踏上了前往颍川的路途,随着那个妹妹嫁给大户人家做妾的乡豪,据父亲的说法,此人是本地的豪士,向来仗义,但徐济仅仅知道这人姓张。

    这张大户的小儿子倒是个有趣的人,在乡里最喜欢横行霸道,虽说不至于为祸乡里,却也是惹得诸人不喜,他这一走不知乡里可曾大摆筵席庆贺,这是徐济此时的想法。

    路途不长,也不过五rì功夫,一行人就行及颍川郡外不远了。

    颍川,真可谓人才辈出,荀氏八龙虽然因为党锢之祸不仕,但名声在外,这里是豪门大族的聚集地,荀氏且不提,钟氏,陈氏都是名门,而徐济绝不会忘记鬼才郭奉孝也出自这人杰地灵之处。

    颍川书院,位于颍川郡治所阳翟,也是徐济此行的目的地。

    行迹匆匆的赶赴到颍川书院时已近黄昏,毕竟徐济在这茫茫颍川无亲无故,除了这里他无处可去,今年不过五岁半的年纪,即便是jīng神尚好,但他瘦弱的身体显然已经不堪路途的折磨了。

    赫赫有名的颍川书院,没有高大的围墙,没有烫金的匾额,没有黄铜的兽面门环,低矮的围墙刷得雪白,一扉显然年深rì久的木门开启着,正门的上方挂着一块黑漆红字木匾,上面书着大大的四个字:颍川书院,落款:水镜先生。字体遒劲有力,红与黑相映,红如鲜血,黑如夜空,完美的结合在一起,沉稳而凝重。

    徐济抬着头凝望着落款,深深叹了口气,默念了一遍,随即冷冷的弯起了嘴角:“水镜?哼,沽名钓誉之徒,除了交出几个学生也不见得有什么本事了。”

    这话说的声音很小,此时已近黄昏,徐济怎么也没料到此时还会有人出现在这里,而书院的大门里走出一个孩童,年岁看着与自己相差不大,出奇的清秀,双眼伶俐至极,开口说道:“你这人当真有趣,看你一副风尘仆仆便知是求学来此,还未进门就先辱及书院的师长,若这事叫人知晓,你这学还进不进了?”

    徐济当真惊出一身冷汗来,自己毕竟千里而来,一时嘴快竟如此大言不惭,这孩童说的确实不错,他只需轻轻往上一说,也不消查证,自己这等人只怕连着书院的门也见不得就先得进大狱,这司马徽毕竟是名士,想抱他大腿的大有人在,就算这家伙有容人之量,这些阿谀之人便先会取了他的小命。

    这一些想法尚未转完,那台阶上的孩童又开口了:“你运气好,我也不喜欢这老头,成天唠叨,放心,我不会嚼舌根子。诶,你是哪来的,姓甚名谁,可曾有字?”

    联珠炮式的发问叫徐济一时愣在当场,随后回答道:“那就多谢了,我却也不是不敬水镜先生,只是只闻其名不见其才有所怀疑罢了。我姓徐名济,还未有字,是颍川本地人。你又是谁?”

    “你这人真真有意思,都说了我不会去嚼着舌根你却还这一通解释。听好了,我姓郭名嘉,字奉孝,颍川阳翟人,进学半年。”

    郭嘉,郭奉孝?是他?真的是他?徐济惊愕不已,这就是未来让曹cāo赤壁败后如孤猿泣血般的哀叹:“郭奉孝在,不使孤至此。”的郭嘉郭奉孝?

    当然,这还不至于让他惊讶,更有趣的是这小子现在就展现出了跳脱的xìng子,就比如不喜欢水镜的唠叨,这时候司马徽已经成名已久,换做别的学子多半不敢有一丝不敬,唯有他敢直言不喜,这种直言的xìng格与后来直谏曹cāo恐怕不无联系。徐济如此揣度。

    正当徐济沉溺于自己的思维里时,对面的郭嘉已经走了过来,以省视的目光上上下下的端详了徐济一会儿,又开口道:“恐怕你来的晚了,书院这会儿早就没人了,老学究们都回去做文章了,剩下的都是些死板的所谓前辈,你现在进去多半只会一通刁难,绝不会让你进书院的。”

    徐济低头想了想,回道:“那也只好被刁难了,既然千里求学,不进去看看岂不是白来一趟?何况我也未必会被这些只会口头掉书袋的酒囊饭袋难倒!”

    郭嘉哂笑道:“你莫非以为颍川书院净是些酒囊饭袋不成?这里即便不是卧虎藏龙也是内有乾坤,书院名声在外,难道真的净收些废物不成?你狂的未免太过了,我劝你今rì不去是为你好,明rì见了先生你倒有几分机会,若是此时进去,哼哼,只怕这里面的人只用舌辩之术就能叫你羞愧生于世间。”

    “劝我?你我素不相识,今rì也不过萍水相逢,我却不知缘何要劝我?”

    “你这人对我胃口,这里边学识者多不尽数,可是xìng情中人却是少之又少,都叫这些先贤圣言磨平了棱角,与这些人说话当真无趣得紧,倒是你,一见面就敢直言水镜先生的不是,且不论你是否有真才实学,就看你这xìng子我就想交你这朋友。”

    “奉孝,我姑且这么叫你,你可知人心向来善变,你见了我尚不过一面,就武断我是如何如何,未免儿戏。且说说学识,我未必输于你。”徐济显露出了自己的骄傲,说起学识,的确是不如眼前的这神童,但前世近三十年所见所闻也绝不是一个五岁孩童所知,即便他聪明绝顶也是一样,人生经验可是无法从书中学来的!

第二章

    郭嘉愣了一下,随即透露出一抹微笑来。

    “就凭你这番话,我就能肯定你本质不坏。”

    徐济愕然,只是以手指郭嘉开口道:“你这登徒子就这般肯定?”

    “徐济,我且问你,你我具是一般岁数的孩童,何来那么多算计?这人心确是难料,但你我并无争端何来人心难测之说?再说才学,这一点不是嘉自傲,这嚷嚷的颍川,能与我相提并争的,只怕也不过一手之数!”

    看着郭嘉脸上自信而不自傲的神sè,徐济心中惊涛骇浪,这就是鬼才郭奉孝,足以傲视天下的鬼才。

    虽然心中思绪万千,面上却一脸平静的徐济笑了笑:“说大话这事谁都会,奉孝才学如不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徐济不敢苟同。”明摆着的激将法,但显然徐济摸准了尚且年幼的郭嘉的xìng格:吃硬不吃软。

    果然,郭嘉一脸吃了苍蝇的别扭摸样。

    “徐济,你难不成要与我比试一番?”

    徐济眼神中闪过了一丝玩味的锋芒:“那就比一比好了。”

    明知道郭嘉能耐的徐济为何要与郭嘉较量呢,无非是显示自己的能力,这些少年得志的天之骄子即便再聪明不免是有那么一股傲气,郭嘉自然不是恃才傲物的人,可是要平辈论交又怎么能不显露自己的本事呢?徐济自知在很多方面是无法与郭嘉较量的,自然是要取巧。

    “奉孝,你既然想要较量,那自然要有较量的内容,不知你想较量什么?”

    郭嘉扯了扯自己的衣襟:“进学的考校题目自然是不来的,这你必然有所准备,那不如我们就说说这如今的大汉吧。”

    “你我岁数加在一起也不过十余载,论及天下,只怕不免贻笑大方了。”徐济微笑道。

    “你姑妄言之,我姑妄听之,此间也不过你我,谁又知道?”

    “好,只是既然是较量,何不来些彩头,也好叫人用心不是?”

    徐济当然知道这种小聪明瞒不过郭嘉,但是已经说了要较量,那么何不趁势讨要些便宜呢。

    “好,你若是说赢了我,进书院这事我便但了又如何?”显然,郭嘉已经明了。

    其实郭嘉只怕早有相助之意,只是听徐济一番言语便知这人也是傲气的人,断然不会受这嗟来之食,借着较量的名义,既能帮了这个投缘的小子,也正好看看这人究竟是不是只会夸夸其谈的书袋子。

    “好,那我便说说。自灵帝即位以来十六载,天下灾祸频繁,四处怨声载道,百姓民不聊生,宫中更是卖官鬻爵,党锢之祸后宦官当道,各地盗贼肆虐,更有边患时时来袭,以我之言,大汉危矣?”

    “我却不甚赞同,灵帝不过受人蛊惑,一时蒙蔽,只需朝中贤明之士多加劝诫,些许皮癣之疾,何足挂齿?”

    “哼,奉孝这是自欺欺人罢了,灵帝荒yín无度,朝政把控于宦官之手你如何不知?党锢之后清流名士不得志于朝野,却不知何来贤明之士?大汉四百余载气数只怕竟送于昏君之手。你可知黄巾道?我断言数年之内,此道必反。”

    “何以如此确信?黄巾道如今广施符水,教人造化,何来谋反一说?”

    “奉孝欺我无知耶?这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若无所图岂能平白全国百万教众?其首又如何自称先人降世?不外乎愚民而已。这朝野上下有识之士固然有,可曾有一人知晓这其中隐患?”

    “你说乱世将临,不也是蝇营狗苟的龌龊事?流言岂可轻信?”

    “奉孝终是颍川城里的公子,你可知如今百姓生活如何?徭役赋税旦月间就翻了一番,百姓易子相食你又知晓?再说流言,我断定这必是有心人生的事,又可证明有人谋划造反一事。”

    郭嘉忽的沉默了,半晌后幽幽道

    “我以为这等事只有我看得出,文若却是不信,如今听你一言只怕已是不可避免,天亡大汉,呜呼哀哉。”言罢又是一声长叹。

    看着郭嘉已经没了兴致,徐济也知趣收口,只是默然看着郭嘉。

    “罢了,本来只想看看你舌辩如何,想不到你眼力如此犀利,我原以为能看透这大汉局势的人不多,想不到你竟也是其中之一。也好,今rì起我郭嘉又多一之交,今rì便到我家中小住,想来你在这城中也并无依靠。”言罢振奋jīng神,当先便走了。徐济只得跟上。

    郭嘉的居所里书院不远,也不过两条街的距离,郭嘉的居所很简朴,和一般百姓并无不同,甚至还更破败些,郭嘉的父母似乎很早就去世了,他一个人守着这间房子,平rì全靠族中的供给和朋友的资助维系,这只怕也是他体弱多病的缘故了。

    “真是抱歉,家中破败,也不能好好招待了,你今rì先在此将就一下,明rì进了书院便会有分配的居所,我平rì里也多在书院厮混,极少归家的。”郭嘉面sè尴尬的解释道。

    “平生得一之交足以慰怀,这身外事物,奉孝莫不是以为济耿耿于怀?”

    说罢两人相视大笑。

    旦rì天明,二人便收拾好了前往书院,还是那熟悉的大门,郭嘉站在门外,回头说道:“今rì怕是有不少麻烦,昨rì听闻水镜先生要讲学,这是最后一回,了了他便要前往江夏去了,说不得他便要亲自考校你,这老家伙不比我,你许需得慎言。”

    “我省得,人前人话,鬼前鬼言。”

    听到这话,郭嘉失笑道:“你却是这般不正经,老学究岂能轻易饶过你?”

    “哈哈,我自有一套应付他的办法。”

    “也好,只是我在这书院中多有得罪人,只怕他们不会给你好脸sè,你……”

    “好你个郭奉孝,原来在这里摆我一道,这知交莫不是假的罢?你帮我进书院莫不是为了找个人替你但些麻烦?”

    “哈哈,如今才知,为时已晚啦。”

    徐济当然明白这不是郭嘉刻意为之,多半是怕他紧张万一出了差错,这戏谑之言也算是提醒,只是徐济两世为人,岂能因这点小事就乱了方寸?

    进入大门,走过青石板路,正对着是一间大屋,屋宇方正,青砖砌就,上有雕花瓦当,屋zhōng yāng是一个大大的香案,香案后悬着孔夫子的画像,黄铜香炉中插着几枝香,袅袅香烟缓缓上升,浙浙散开。

    书院中似乎还没人来,大约是来的太早的缘故。郭嘉领着徐济穿过旁门,说道:“就是读书的地方。”

    徐济一眼望去矮几上满满都是书卷,坐垫分散四周,造型jīng美的古琴摆放一边,确实是书院的风范,扑面而来的书卷气息。

    “后边就是居所了,大半不是本郡的学生都住在那边,我也在那里,霸者一间房。”说罢又是一副自得的摸样。

    徐济深深看了他一眼:“莫不是我也要住在那里?”

    “我领你进的书院,自然便是这般的安排。”郭嘉带着戏谑的语调说道。

    徐济不由得恨得牙痒痒,这混子平白就让他在书院寸步难行,这家伙平rì行事定然乖张,只怕先生也不喜,念及此处,徐济不由得又是长叹,交友不慎,史书欺人。

    等候的世间不长,书院中渐渐的有人了,书院里的学子似乎的确不喜欢郭嘉,没有人主动上前招呼,郭浪子倒也悠闲自得的找了本书在一边翻起来。

    徐济跪坐在郭嘉对面,细细的观察起这些人来,似乎书院里什么年纪的人都有,有弱冠少年,也有及冠的青年,甚至有些正值壮年的文士,果然颍川是学风浓厚的地方,向学之士众多,也怪不得颍川的风采天下闻名,徐济感叹了一番又回过头看了一眼郭嘉,这浪子竟然抱着书卷就睡着了。

    徐济一时气结。

    不多时,徐济也有些乏了,眼看时候也近了,只见门外走进一个十余岁的少年,一眼看去便知是世家子弟,而且必定是饱学之士,尽管不过这样的年纪已是儒雅非常。

    这人进来后微微的欠了欠身,看向他的人也都点头示意,随即这人便径直走了过来。徐济眼皮一跳,摸不准这人究竟意yù何为,刚刚起身就听到这人开口了。

    “奉孝,你又在此酣睡,不怕先生又罚你抄书?”

    感情是郭浪子的朋友吗?

    郭浪子显然没半点在意的,只是眯着朦胧的睡眼,稍稍抬了头看了一眼,口齿模糊的说道:“你这只知规矩教条的“君子”,怎的来得这般迟?”

    来人倒也不恼,像是早知如此的样子,先是对徐济拱了拱手,随后道:“昨rì家中来了客人,事儿自然多了些。你今rì来得早了竟说我晚了,你这人恁不讲理。”

    郭浪子这时才用衣袖擦了擦脸,甩开了书卷,指着徐济说道

    “我昨rì得了件大礼,此人当真是天赐于我的,真是知己。”

    徐济顿时大怒,老子是天赐的不错,但何时成了赐给你的?还礼物?郭浪子你莫非睡的糊涂想让我揍你不成?

    “郭浪子,你莫不是活得腻歪了,想叫我给你松松皮肉?”徐济冷森的看着郭嘉。

    但是显而易见的是郭浪子肆无忌惮,他只是换了个姿势,指着来人说:“可知这是何人?”

第三章

    徐济听闻这话不由得正视眼前的这人,虽然是素白的衣冠,却是一看便知的上好绸缎,隐约能闻到淡淡的熏香。这人……等等,熏香……莫非,莫非……

    不等徐济想完这些,郭嘉已经站起身来,拉着这华服少年到徐济面前站定,把徐济的手与这少年的手搭在一起:“这便是我在这书院中的至交,荀彧,荀文若。”

    徐济心下暗道一声果然,这郭浪子原本就是放浪形骸的做派,偏偏恃才放旷更是瞧不上这书院里的这些芸芸学子,能够跟他做朋友还能接纳的,想必除了这谦谦君子也不做第二人想,也许,还有没到齐的,徐济暗暗留心了。

    当下徐济自然是一番寒暄,荀彧虽然少有才名却是真君子,不会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只是看着徐济对自己的族名不卑不亢就可见其人自视甚高,不过既然是郭浪子的新朋友,自然也不会是什么庸人。

    “文若,却不知家中何事竟耽误这许多时候?平rì你来的可是要比今rì早许多。”

    荀彧依旧不紧不慢,拢了拢自己的衣袖,缓缓的开口道:“我族侄昨rì来我家中,想来不几rì也会来书院进学了。”

    徐济心中又是一跳,荀彧的族侄,莫不是……

    郭嘉这时显得兴趣缺缺,但仍旧是不耐烦的问了一句:“何人?”

    “他年岁长我六岁,名攸,字公达。”

    是他,两荀都到齐了,还差了戏忠戏志才,这曹cāo帐下的几大谋士就都到齐了,徐济默默念叨了这几人之后暗想到。

    “本事如何?”

    “奉孝若有兴趣不妨待公达亲至时试之。”荀彧显得老神在在。

    “呵,只怕奉孝要无功而返。”徐济这时插了一句

    郭嘉登时就炸毛了“徐小子,你又怎能确信我会无功而返?难不成你知道这荀公达?”

    “这荀公达我自是不知,但从荀公子言语中足见他对他那族侄的信心,奉孝你又中了激将计了。”徐济毫不犹豫的点破了荀彧的用心,无非是想让他那与郭嘉素未谋面的族侄能够进入他们这个小圈子,因为徐济自己就是这样加入的,虽然“考官”只是一个不满六岁的郭嘉。

    荀彧抚掌笑道:“奉孝你何苦演这一出,你的眼光我自是信的,何须要让我亲眼见识这徐公子的眼光。”

    徐济愕然,这两个家伙其实在算计我?亏老子以为郭嘉中计了,其实这是老子自己身处局中而不自知?

    固然这件事其实是一箭双雕,既让荀彧不轻视徐济,顺带也让还未到场的荀攸也加入了这小圈子,而此时谁也不会知道这几个年轻人究竟意味着什么样的风暴。

    徐济这之后就开始沉默,这不是在表达不满,而是反思,他轻视了这些青史留名的谋士了。一句话里甚至藏着多层意思,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别有深意,尽管现在他们还很稚嫩却已经初露峥嵘了。徐济不禁长叹,自己离这些人距离还是太大了。

    此时郭嘉突然靠了过来:“小济子,估摸司马老头要来了,到时候你自己小心,我怕是帮你不到,但是我已经托了文若,必要时他会帮衬你。”

    徐济突然一笑,原先脸上的冰寒稍稍散开了些:“水镜不会难为我,至多是考校,至于在座的,除开文若我还不知深浅,便是你,舌辩上我也有把握胜之!”这瞬间郭嘉能感觉到一种气势,那是一种傲然dú lì的气势,像是不周山一样撑天抵地。

    于是郭嘉也笑了:“小心大话闪了舌头,到时候出了丑我看你怎么有脸面回来。”

    “不用你,若是我被这些酒囊饭袋难倒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这话说的斩钉截铁。

    不远处的荀彧也转过头来对徐济示意。

    徐济点头回应,我可不能叫这些人看扁了我,这是我最好的机会。

    果然过了没多久,原本嚷嚷诵读的厅堂里安静下来,一个身着步袍的老者走了进来,看上去大约五十上下的年纪,脸型方正,须发已有些斑白,脊梁却挺的笔直。

    这老者大约便是司马徽了。

    只见他径直走到了堂上的最深处,那里有一张dú lì的桌子,他跪坐下来,只见周围的学生都起身行礼,这老者也一一示意。

    这堂上所有人都礼毕,却惟独徐济依旧故我,只是安静跪坐在角落里,面带微笑。

    于是有人立刻开口道:“你这小子好不知礼数,学堂前竟不敬师长!”

    徐济慢吞吞的转头看着开口的那人,以手自指一脸无辜的问道:“你说的,莫不是我?”

    这一番表演当真是要多逼真有多逼真,郭浪子已是笑的不chéng rén形,就连荀彧也失笑无言。

    “自然说的是你,这堂上还有谁不曾礼敬德cāo公的?”那人犹自大声道。

    堂前的司马徽也看的饶有兴致,徐济暗道一声是你自找的。

    于是徐济长身而起,五岁半的身躯虽然不够伟岸却瞬间就显出了气势来:“你说敬师长,这话便有疑问,我何时说自己是颍川书院的学生了?再说礼,难不成你一躬身以跪拜就是礼?你的圣贤书都读到了何处?”

    对面的人被一个孩子说的哑口无言,呐呐的退如人群中。

    这时,又有人站了出来,徐济一看,暗道正主来了,这人是谁?却说郭嘉昨夜也对徐济叮嘱过,这书院里也是分了派系,他郭嘉自然是特立独行,平rì里得罪的人不少,这人便是先前特别指出的一个。

    这人倒是一副好皮囊,丰神俊朗,只是皮肤显得病态的苍白,多半是酒sè过度了。他踱着步走到徐济面前,开口道:“小友既然不是本书院的弟子,何以在此?莫不是谁领着你进来的吧?”说着还可以看了一眼在一边轻笑的郭嘉,其意味不言而喻。

    郭嘉只是笑,只是隐隐带着嘲讽。

    徐济也笑了:“我的确不是书院弟子,却也一心向学,这书院何时说不能有外人入内?再说不知这位“前辈”是什么身份,竟然可以平白给书院添上这一条规矩?”

    这时候司马徽显然不能坐视不管了,这毕竟是关系颍川书院名声的事,这事情流传出去还不知道后果如何呢:“退下。书院从来不是据人于外的地方。这位小友,不知你是何方人士?“

    徐济隐隐有些不痛快,这就被司马徽制止了,不过徐济明白自己这点小把戏司马徽必然是知道的,只是这老家伙为老不端,就想看这种有趣的事,一看情势不对就打断,实在是老不修。当然徐济也深知见好就收的道理,估摸着这些人肯定还会找茬,也不急于一时,于是也就揭过了。

    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退入人群里那对狭长眼睛里闪过的yīn狠,不过就算看到了,徐济会在意吗?郭嘉会在意吗?荀彧会在意吗?

    “水镜先生,我乃是颍川本郡人世,姓徐名济,尚无字,今番前来是为求学。”徐济毕恭毕敬的回答道,这回倒是礼数周全。

    司马徽也是一笑:“那书院的规矩你也知晓,今rì怕是来不及了,大家伙便散了,徐济,你留下来,明rì我出题考校你,若是过了关便留下来进学,我还收你做弟子,至于若是过不得关,那结果……”

    司马徽语气中的隐约恐吓显然不是重点,重点是前面那句收做弟子。可知司马徽现在才收过几个弟子,这人初来咋到竟然如此被亲睐?凭什么?

    徐济顿时感觉到压力巨大,这老不修显然是对之前他那颍川书院名声做盾牌心有不满,这不转身就摆了他一道,且不论真假,只说徐济初来书院就被亲睐,首先那些慕名而来的便会对他心生不满。其次便是早已对郭嘉不满的人必然也会相应的反感他。

    徐济不由在心里长叹,命硬多舛的自己啊。

    待回了屋,郭嘉就开始大笑,肆无忌惮的指着徐济大笑:“小济子,你干得好啊,老不修要收你做弟子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徐济恶狠狠的盯着郭嘉,也不说话,只是冷冷看着。

    “好了好了,这又怎样,反正无非多了些跳梁小丑,不正好找些乐子?”

    “郭浪子,你想找乐子你去,这是老子的麻烦不是你的,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吧,是不是要我给你松松?”

    郭嘉讪讪的笑笑,往后缩了缩身子:“别了,我消受不起。”

    这时候徐济不由得想起了千里外的父母,离家也七rì了,不知道家人如何了呢。

    郭嘉也不再撩拨徐济,自己跑去点着了灯,抽了本书就自顾自的看起来。

    徐济回过神来看了看郭嘉,神sè里隐隐有些忧虑,记得这浪子也是体弱多病,毕竟是自己的第一个朋友,真的不希望他还未绽放就陨落。

    徐济起身去饭堂拿了些吃的,郭嘉并未注意到,显然正是看到jīng彩之处。徐济默默看了看渐渐yīn沉的天。

    要变天了呢,不远了。

第四章

    一夜无话

    旦rì天边才泛鱼肚白时徐济就已经起身,坐在厢房的小堂中,手中是一卷竹简,徐济默念着拗口的词句,皱着眉。

    不知过了多久,郭嘉终于一个翻身坐了起来,揉了揉迷蒙的睡眼,待他看到在屋中的徐济,就像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跳了起来:“徐大才子,今rì莫非是rì出西方了?你竟然……”

    徐济淡漠的抬眼斜斜瞟了郭浪子一眼,风轻云淡的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郭浪子,你皮痒?”

    这句话的杀伤力可不是什么舌辩能比的,郭嘉自负辩才无双,徐济自然不会跟他扯上半天,最后输赢难说不论,光光是扯淡就费心费力,徐济由此就干脆不说话,只是一句皮痒就吓得郭浪子狼狈逃窜。

    “我…我……我不跟你争,我用早膳去!哼!”言罢还逞强的留下一声毫无气势可言的冷哼。

    徐济看着郭嘉狼狈的背影忽的笑了,很温暖,徐济自然知道郭嘉这是在逗他,希望他放松。但是郭嘉却不知道,徐济所担忧的并不是眼前的局面,而是很快就要大乱的天下。

    “时间越来越少了,还不够……”徐济轻声呢喃着。

    rì上三竿,书院里又聚了许多人。司马徽依旧老神在在的跪坐在上首,徐济恭敬的躬身站在堂中,边上的郭嘉和荀彧都是一脸的肃穆摸样。

    “徐济,我且问你,你可知………………”这些常规的问题是绝对难不倒两世为人的徐济的,应答如流之下让大堂中的人不由得心生敬佩,这才是五岁的孩子,就算已经有郭嘉珠玉在前也不得不承认徐济的才学。

    司马徽也露出了淡淡的微笑,整个人看起来和蔼许多,徐济却反而心下一凛:老家伙越是慈眉善目越是危险,这刀当真是不见血就要致人于死地。

    “徐济,我还有最后一问,你且听着。”

    来了,这老东西出招了。

    徐济当下拱手到:“先生请说,徐济斗胆一试,只是恐怕力有未逮。”先留着后路总是好的,这时候徐济果断的选择了先示弱,不卑不亢的软软的反击了一下。

    司马徽眉头微微一抖,这小家伙小小年纪倒有点道行,不骄不躁。心里是这么想着,嘴上却还是说出了问题:“这颍川究竟以谁为尊?”

    徐济顿时心中一惊,这老家伙当真居心不良,颍川明面上自然是以郡守为尊,但是颍川是特殊的,这里是天下文化的聚集地,豪族并立,每一个百年以上的以诗书传家的豪门大族都是有人在外为官,更有荀氏这样的家族,便是郡守见了也要礼让三分,何况还有钟氏和陈氏。徐济皱着眉,眼神不善的望着司马徽:“先生怎么看呢?”

    徐济决定先把这个麻烦踢回去。

    “这是考校你的问题,怎的问我?这进学是你而非我啊、”

    徐济心中又是恨恨的啐了一口,这老东西倒真是半点不留情面。

    “一郡之地自然是郡守为尊,豪门世家为次之。不知先生以为如何?是否小子妄言,还是先生以为并非如此?”

    徐济这言语自然是不善,司马徽也只是意味深长的一笑:“是,说的正是。”

    这话音刚落徐济就轻笑起来,这句回答里显然别有用意,自己先前的反问已经生生断了司马徽继续问的前提。若是司马徽要问自然就必先否认一郡之地郡守为尊的说法,但作为书院的先生他无法这么做,他只能顺着徐济的话头讲下去。

    “考校就到这吧,自今rì起你就是书院学子,记得要…………”这便是一通训话,徐济自然唯唯诺诺的全应了下来。

    “徐济,你随我来。”最后司马徽对徐济说了这么一句话。

    这老家伙还有什么招?老子已经通过考校了还不放过我?徐济心中不由得不悦起来。

    司马徽的屋子很朴素,陈设简单,唯一令人影响深刻的就是满屋子的书卷,书桌上还散落着没有扎好的竹简。司马徽回头笑道:“还记恨?”

    “不敢,先生年长,学识远过于小子,更是名满海内的大儒,小子山野之人,怎敢造次?”

    司马徽坐了下来,手指了指他对面,示意徐济坐下来:“我其实并不想难为你,只是你也知道这诺大书院中势力交错,各个家族的子弟都有,若不作势你如何进得了学?”

    徐济不答,只是看着司马徽,他知道这老家伙必然不是为了说这些。

    司马徽见状也是无奈的苦笑:“小小年纪倒是心里深沉,眼光犀利。我便直说,先前你的话没说完,如今此地仅有你我二人,你不妨直言。”

    徐济暗道戏肉来了,原本就知道司马徽必然会看出,唯一没料到的便是这老东西如此心急。

    徐济不紧不慢的开口:“先生说的是什么?”

    “颍川之局。”司马徽突然犀利的眼光让徐济一惊,随即也摆正了姿态回答道:“先生何必问,这颍川中处处受世家豪族节制,为官为吏都是他们一言而决,郡守也不过是提线木偶,何曾真正把握过权柄。”

    司马徽听到此处也是长叹:“果然,你看得出来,你可知我也是寒门士子?如今这时局,诶,寒门中有识之士出头无路……”

    “先生以为症结何在?”

    “世家大族cāo控权柄,只知任用族人,却放任许多寒门子弟琭琭余生。”

    徐济也是长叹,这时代已经有人发现了世族的弊端,却无能为力,只能看着这腐朽的制度带着国家慢慢的走向毁灭。

    “你可知草创书院我便是为了这些寒门士子能有一处出头的地方?可如今你看,书院中还不是豪族子弟的天下?”司马徽发出了这样沧桑的感叹来。

    徐济默然,司马徽的确是想要拯救腐朽的时局,只可惜他没有意识到这是从根本上的问题,他开创书院只是治标之策,最后免不了还是会被腐蚀。要救天下就只有从根本上颠覆这腐朽的世家大族制度才能根治。

    “先生宏愿,小子佩服。”徐济只能这么安慰。

    “徐济啊,我累了,颍川是是非之地,最短半月,最长三月之内我就要走了,我知晓你志向远大,不妨在书院中学上一年,然后,就去走走吧,这中原大地上众生疾苦都去看看,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已老朽,将来必是你们的天下,你与书院中的人不同,也许你能找到救国之策。”司马徽言语中透露出深深地心灰意冷,仿若遗愿般的叮咛更是叫徐济倍感沉重。

    “先生正当年富力强之时,何故心灰意冷?先生宏愿小子怕是无法承担。”

    司马徽定定的看着徐济,眼神清明:“徐济,党锢之后我辈清流再无致仕之机,当今圣上也遭人蒙蔽,天下乱象初现,我自信眼光不差,你与奉孝文若必是左右局势之人,只可惜奉孝xìng子跳脱,文若又是荀氏之后,我志向唯有你能继承,便算是司马徽求你,替我这老朽证明老朽的志向究竟是对是错,可否?”

    徐济看着满脸哀求的司马徽再也无法狠下心来拒绝,于是默默点头。

    “好,徐济,从今rì起你便是我入室弟子,我这一生所学你竟可拿去,我会在书院中为你等候三月,这三月中你能学会多少便是多少。”

    徐济当然明白其实这心系天下的老头子不是为了什么让自己学什么,说白了就是留下来为徐济保驾护航,徐济虽然行事低调,可是这书院里对他不满的大有人在,为了不让他这弟子过早夭折司马徽自然是要为其铺好路才放得下心走,

    别的不说,光是司马徽的人脉便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徐济是天sè暗下来时才离开司马徽的府邸的,徐济此时满脸的坚毅,他知道,战争已经开始了,这次他没有盟友,只有他自己,而他的敌人,是全颖川甚至是全天下的世家。

    司马徽已经告诉徐济明rì就会宣布他几经收徐济为关门弟子,要他做好准备,徐济应答的很平静,司马徽很满意,因为他看到徐济尚未脱稚气的脸庞上坚毅的如同高山的神sè。

    半生探寻,终有这么一个满意弟子能继承自己的志向,司马徽很满足,越看越觉得徐济顺眼,只差认作义子了。

    回道书院住所的徐济和平rì一般无二的平静,只是郭嘉已经感受到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就仿佛昨rì和自己同龄的徐济瞬间就成熟了。

    郭嘉问徐济发生了什么,徐济淡然的回答什么都没有,郭嘉虽然心存疑虑却也不再问,毕竟是相交莫逆的朋友,而且,看起来也不是坏事不是吗,郭嘉这么想着。

    其实郭嘉也绝非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跳脱,这不过是伪装,都是心机深沉的人,自然不会简单到哪里去。

    徐济自然也没有把郭嘉想得简单,只是徐济清楚,这件事情,他只能自己去做,除非郭嘉自己意识到,否则,他自始至终都不能了解,徐济已经做好准备了。

    我已经准备好了,狂风暴雨,明枪暗箭。徐济心下暗道。

第五章

    “自今rì起,徐济就是我的入室弟子。”这是司马徽当着书院众人说的话,带着满面的笑容。

    书院众人反应各异,有人敬佩,有人不屑,有人嫉妒,当然也有人打起了小算盘。

    徐济静静的站在那里,默然的看着人生百态图,心下是冷笑,蝼蚁终归是蝼蚁,上不了台面。

    郭浪子此时也是一副衣冠整齐的样子,不过他若是能够不瞌睡也许看起来当真有些翩翩少年的风采,荀彧对着徐济拱手,脸上带着笑,徐济默然想到,这人虽然世家出身却待人甚为和善,倒也可说这世家也并非具是坏事呢。

    司马徽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离开了,留下众人在书院里议论纷纷,时不时有人对徐济指指画画,徐济视若无睹的径直坐到自己常坐的角落里,拿起了竹简。郭嘉凑了上来:“大才子,怎么样,这众星捧月的感觉是否受用无穷啊?”言罢自己就毫无形象的捧腹大笑起来。

    徐济看都不看郭嘉,只是举起手中竹简朝郭大浪子一甩,郭嘉急忙闪身躲过,一脸愤懑的说:“这玩笑都开不得?”

    回应他的只是徐济冷冷的眼神,荀彧一看情势渐渐不对,这两个家伙都不是省油的灯,为这么一件小事难道就要搞得割袍断义不成?刚想要起身就只见郭嘉忽的改了脸sè,一副谄媚的给徐济捏了捏肩,开口道:“大才子,你说真的,我是不是演的特别好?”

    徐济终于不再摆着个冷脸,苦笑着扯开郭浪子的手:“你能不能不要闹了,我这怕是揽了件麻烦事,还不知道这事儿传了出去有多少麻烦会找上门来……”

    郭嘉这是也终于正经的起来:“这士子怕是还是小的,就怕……你也知道,这颍川郡里少说因党锢不得出仕的老家伙多半会打着旗号找你麻烦,这些老家伙老jiān巨猾,你若是着了道,不只是你,水镜老头子的名声怕是也毁的一干二净。”

    徐济只是苦着脸,看着眼前这两尊大神发呆,想想荀彧的背后那庞大的荀氏家族,徐济就有些挠头,这些老家伙必然知道自己这个便宜老师的政治思想,难保老师离开颍川不是因为他们。

    况且自己注定无法随司马徽前往江夏的,不仅仅是因为父母尚在,更因为颍川是未来巨变的核心所在,自己这么一走恐怕又是耽误许多时间,徐济等不起,黄巾道近来已经越发广泛的传播开了,他已经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尽管徐济不记得这一年到黄巾起义还有多久,但是想来也已经不远了。

    荀彧一直沉默着,突然他抬起头来,看着徐济:“是否水镜老师把他的衣钵尽数交给你了?”语气认真。徐济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荀彧的双眼。

    “我明白了,原来水镜先生终究是被逼走了,他不甘心就这么走了所以留下你来替他践行他的思想吗?”荀彧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郭嘉也终于不是一副随意的摸样。

    “是,老师三个月后必然会前往江夏。”

    荀彧站起身来,背过身去,似乎要走了。

    郭嘉刚想起身阻止,徐济便拉着他示意他不必。

    只见背过身后的荀彧开口说道:“只怕我们须得保持距离了。”语气带着笑意,言罢就走了出去,留下茫然的郭嘉。

    “文若这是何意思?”郭嘉一副好奇宝宝的摸样。

    “奉孝,你想来长于奇谋,而治政却短,不知其意也实属正常。我便说与你听。”徐济开始解释起来

    “奉孝,这颍川,抑或说天下,究竟以谁为尊呢?你必然是说皇帝。可对?”郭嘉点了点头

    “可是实际上这权柄又何时真的由皇帝把控了?朝臣处处掣肘,政令分发各地亦是阳奉yīn违,不外乎世家早已垄断权柄,官员是由世家子弟出任,自然都想着为自己的家族,那天下的百姓又置于何地?”

    这几句话让郭嘉陷入了深思。

    徐济稍稍停了下来,这会已经是午膳的时间,荀彧出去时厅堂中已经仅剩徐济与郭嘉二人。

    “徐济,那这与文若有何联系?”

    “文若是荀氏所出。”徐济只是这么回答了一句。

    郭嘉顿悟道:“莫非水镜老头他……”

    “正是,老师是寒门进身的士子,自然是见过民间疾苦,寒门士子晋身无门,平白浪费一身才学,更有世家大族子弟分明酒囊饭袋却仗着先辈余荫在任无为,只知鱼肉百姓。老师不忍见到如此,于是想为寒门开先河,然而这何尝容易,世家大族首先便不容于他。”

    郭嘉默然,他也是家道中落,早早便遍尝人间辛酸更是明白寒门不易。

    “文若要与我保持距离是为了我好,他若继续与我亲善免不了荀氏一族有人会以为我想要蒙蔽文若,只怕惹出更多祸事来。况且文若向来周翔,且不说荀氏一族是否找我麻烦,就凭着我是司马徽弟子的身份就免不了会麻烦,文若即是保护也是省去麻烦。”

    徐济说完笑了笑:“文若最后那一笑怕是别有深意,但看他不否认老师便知他也不是没有意识到豪族霸占权柄的弊端,只是如今他还不能站出来,所以这老小子决定躲一躲罢了。”

    郭嘉也是呵呵的笑起来:‘文若这可是比我还要惫懒的作为,定要诈他一顿,叫这临阵脱逃的也知晓知晓什么叫做代价!“

    是夜,徐济挑灯夜读,郭嘉已经睡下了。

    徐济看了看暗淡的火光,推开门走到了院子里,繁星点点的夜空显得格外静谧,时下还是初chūn,冬天尚未全部过去,这时候仍旧是有些发寒。

    徐济望着夜空,思维飘忽,想想来这里也五年了,自己终于找到了意见有意思的事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徐济最喜欢的就是挑战,而这次,他要对抗的不只是即将到来的动乱,还有林立的诸侯,凶狠的匪兵,徐济不由得澎湃起来,这就是三国大地,这就是男人的舞台,英雄的舞台。

    徐济突然想到自己现在手边能动用的力量很少,他开始担忧起来,司马徽的人脉未必牢靠,荀彧那边暂时不是能够明面上能够使用的关系,而自己这边唯一能借助的只有郭嘉,当然这浪子对政治没有任何敏感度,打仗带兵出鬼点子浪子擅长,可是这政治上怕是只能自己面对。

    徐济突然无比怀念起自己前世强壮的身体来,自己这一副皮囊其实不见得比郭嘉好到哪里去,遇上些流氓到可以跑,可是自己恐怕不到一年之内就要游历天下去了,自己这样的,只怕山贼就能轻松解决自己。

    是时候找些靠得住的人了,人手啊。

    徐济开始挠头了。

    于是第二天郭嘉见到了双眼像被人狠狠窝了两拳的徐济,郭嘉因为这事几乎笑了一整rì。

    “徐济,老师没有什么能留给你的,想来你也是不会要别的,我有几位身手矫健的家将,你一人在这里怕是多有不便,这府邸留于你,这几个家将你也留下,多少也安全些。“这是司马徽临走时对徐济说的话。

    三个月来,因为司马徽的缘故,并没有人寻徐济衅,于是司马徽将自己多年的经营都交给了徐济,人脉,还有一些维持府邸的生计。

    “老师今番前往江夏路途遥远,这家将还是老师带在身边防身为好,颍川郡里至少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要了徐济这条小命的。“徐济带着越来越毕露的锋芒回答。

    “你以为这些人只是留着给你打打杀杀的?”司马徽一脸的诡异“这些人都各有长处,你艺人在这城里如何营生》没有他们,不必谁动手,你便先会饿死。”

    徐济当时便是一脸的呆滞,原来这些人不是打手……

    司马徽最后还是走了,走的很潇洒,一个人一匹马,若不是一把年纪真有些侠士的风范,只是徐济背地里狠狠的是咒骂了几句这个便宜老师。

    徐济这一天得到了自己的字,文烈。

    徐济明白,司马徽取的这个字是希望自己气节刚烈,不畏艰难,不屈威武。

    从今以后,徐文泽就不在了,现在我是徐济徐文烈,为苍生请愿,为寒门头尽责。

    “文烈,司马老头走了?”郭大浪子看到徐济回到书院时这么问道。

    “是啊,奉孝,你准备好了吗,我们要开始战斗了,这片战场属于你我,敌人是全颖川的豪族。”徐济说的意气风发,丝毫没有因为面对的是庞然大物而感到惧怕。

    郭嘉稚气未脱的脸上也露出了微笑,豪气干云的说道:“与文烈共进退,与世族为敌,嘉敢不以死相从乎?”

    言罢两人具是长笑,惊的鸟雀齐飞。

    颍川城就像潜伏的巨兽,而这两个六岁孩童却像是刺破yīn霾的利剑,露出逼人的锋芒来。

    看着吧,我要这颍川城里不怀好意的都知道我徐文烈的本事。

    我可不是只会躲在羽翼下的雏鸟,徐济这么对自己说道,身旁的郭浪子也终于显得庄重起来,两人眼神对视,都看到了对方滔天的豪气。

    “走,我们喝一杯去,为明rì之壮举满饮。”徐济当先走向已经变成徐府的司马徽故宅。

    “文烈,你莫走的如此快啊,等等我啊…………”

    长街上郭浪子狼狈的背影越拖越长,而身后的颍川书院,越发的yīn暗下去。

第六章

    是夜,徐府。

    郭嘉已经醉的不省人事,趴在桌上死死睡了过去,徐济依旧自斟自酌,神sè自若,双眼有着比往rì更清明的神采,酒桌上已经是残羹冷炙。

    一个仆人模样的人走了进来,躬身问道:“少主,还要再饮否?“

    徐济猛然的从之前怔怔出神的状态里醒了过来,一手扶额,看着郭浪子肆无忌惮的睡相,苦笑着说:“不必了,文伯,不用叫我少主,你是老师身边多年的老人了。”

    这被称为文伯的老人是司马徽多年的管家,也是司马徽留下来照料他交给徐济产业的管事,是个刻板的老人,徐济很尊敬他,甚至以后辈自居而不以其主为意。

    “少主不可,礼不可废。”

    徐济无奈苦笑,摇了摇头不在提这事,只是说道:“叫下人送这惫懒货去厢房歇着吧,不能喝又爱现,当真叫人不解。”

    文伯脸上露出笑来:“大约这便是先生说的真xìng情罢。”说罢就退了出去。

    徐济起身去了内室,躺在榻上久久不眠,想到自己便宜老师留给自己的这些,包括府邸,家臣,人脉,甚至包括司马徽多年的名声,可见虽然这个老师虽然不得已被逼走但是他的确不甘心,留下这些多半是为了未来能再回来,但是他只怕预料不到这一生他都没能活着回到故土。

    想到这里徐济不由得有些同情起这个老师起来,政治思想没能实现不说,甚至连故乡都回不成。当然徐济是不会想要为自己这个老师做什么的,首先徐济连自己的安危都无法保障,更妄论去迎回老家伙了。

    是夜,徐济又是无眠

    “文伯,奉孝还没起身吗?”

    文伯依旧是那副刻板模样,拱手回道:“奉孝公子酒还未醒,怕是还需些时候方能醒转。”

    徐济摇了摇头:“那就先不管他,今rì恰有时间,就带我去见见老师留给我的都有什么吧。”

    “容下人准备好,少主稍候。”说完文伯又退了出去。

    徐济很无奈,虽然文伯面上很尊敬自己,可是徐济清楚,若是没有老师嘱托,说什么自己也是叫不动这府里的这些人的。

    不久之后文伯便又回来了,带着一卷竹简:“少主,这些便是府里的账本……”

    赏不等文伯说完徐济便打断了他

    “我想去见见老师留给我的“兵刃”!”徐济眼神里亮起的锋芒让文伯稍稍一滞,紧接着便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来。

    “好,少主随我来,路途可不近。”

    这里是一处偏僻的屋子,连着好几进,平rì周围人很少,似乎根本无人居住,当文伯敲开门的时候徐济不禁感叹老家伙果然是老jiān巨猾,一介文人居然还留了这样的后手,这里住的多半也不是什么善类。

    迎接他们的是一个jīng壮的汉子,很jīng干,这是徐济的第一印象。

    “小庄,这是少主,我跟你说过的。”

    这汉子原本疑惑的神sè恍然明悟,让开了道路说道:“少主,请!”

    语气很平静,内敛,却带着一种傲气。

    这家伙,很傲嘛。徐济这么想着,脚步也不停,径直沿着他让开的道路走了进去,身后的文伯和小庄面面相觑。

    破败的过道尽头别有洞天,一个不小的演武场,四周是茂盛的树木,演武场的四面有兵器架,摆满了各sè的兵刃。徐济又不由得感慨,这年头禁令如此严密司马老头居然搞到了这么许多违禁品,这老家伙显然还有些东西没有交给自己,不过随即释然,毕竟是六岁孩童,司马徽没有可能放心到什么都交给自己,而文伯,只怕也是为了看自己是否合格,或者,是监视。

    徐济脸上露出了莫名的笑容,像极了嗜血的野兽。

    “人呢?都不在吗?”文伯在徐济身后问道。

    被称为小庄的汉子回道:“寻猎去了,去年虎子归乡回来我们想猎些肉食为他接风。”

    徐济突然冷冷的笑道:“接风?不知道可有我的那一份?”

    文伯听见这话先是面sè一变就要开口,随即又是一顿,面sè转为微笑不说话了。

    这被称为小庄的汉子面sè一冷,生硬的回答:“原先不知少主前来,故而没有预备,忘少主见谅。”

    徐济又是冷冷的笑着,转过身来看着小庄:“莫要以为你有些力气就妄自尊大,既然老师将你们交予我号令自然是有所用意,我在府中等了你们一rì一夜,先生不让你们相送也就罢了,新的主子竟然也不去拜见,你们莫非以为我当真不知?”

    这眼前的汉子已经是冷汗湿了背夹,支吾回答:“先生才走,吾等确是一时不察,三五rì内自然至府中拜见。”

    徐济嘿然笑道:“忘了?就记得接风去了?”

    汉子顿时满脸的冷汗,不敬主上本身就是可以治罪的,何况自己这些人原本都是手上不干净的,若是这新主子不满了,只需绑了忘官府一交,说不得就是一死。念及此汉子就跪了下去、

    “主上,是小人错了,不该轻视主上。”

    徐济冷冷的看着他,眼神冷清:“我知晓你们这些先生的老人都瞧我不起,我却也未必瞧得上你们的本事,只是这尊卑有别,你们自然可以瞧不起我,只是你们毕竟是家臣,既然先生把你们交给我,不论看我如何,我是你们的主子这事儿已经是定论,我希望你们知道自己所处的境地。”

    言罢转身就走,文伯深深看了小庄一眼,追了出去。

    “少主这威立的好。”回府的途中文伯突然这么说道。

    徐济苦笑:“毕竟我承载的使命文伯也知道,我不求他们敬我服我,只求照我说的去做,这也是无奈之举,我没有时间缓缓图之了。”

    文伯低着头:“是啊,今rì我知道了,德cāo公确实选对了人。”

    “呵呵,谬赞,我这不过是权宜之计,这些人不从心敬我多半会有隐患。”

    文伯笑了笑:“不妨事,这些人其实不是关键,先生还有些东西留给你,今rì所见只是明面上的,还有几人在外游历未归,只需折服那几个便足矣。“

    徐济一脸风轻云淡:“确是不妨事,最多一年我就前去游学,自然会有自己的心腹。这些人毕竟是先生的,包括文伯你,我想都不会真心服我。“

    说完这句话,徐济一人加快了步子,转过了街角。

    文伯呆呆的顿在原地,而后笑了,笑的很开心,嘴里还念叨着:“德cāo啊,终于你眼光还是好啊,这个少年确实天赋异禀。我都看不透他的深浅,行事诡谲,是块好料子啊“

    回到了徐府的徐济淡然的拉着睡了一天的郭嘉出了门,郭大浪子还一副不曾清醒的样子的问道:“这是去哪啊?“

    徐济没有回答,径直走着。

    没有得到回答的郭嘉也没有再问,走在徐济身旁不言语了,气氛一时凝重不已。

    “奉孝,我想去见文若,我们都得预备些不时之需,文若能帮到我们。”

    “什么不时之需?”

    “我已经预感到颍川风雨yù来,只怕用不了多久就没人会注意我们了,文伯说最近郡守府出没了不少文士还有传令的小吏,兴许,颍川要变天了。”

    郭嘉思考了一会儿,问道:“莫非这些世家又要争斗?”

    “固然,颍川这地方虽然没有油水却是个最能打熬资历的地方,谁不想在此捞个好名声高升?”

    “是要避过风头吗?”

    “自然,新官上任免不了要找人开刀,有什么能比解决司马徽弟子更能讨好世家豪族的?”徐济语带嘲弄的说道。

    “你准备怎么办?”

    徐济眼神里露出了一种莫名的神采来:“这是还只是迹象,但是我估摸也就是三五月内,我还有些时间,看来不得不提前去游学了。”

    郭嘉点头赞许:“也好,你去躲一躲总是安全些,这些家伙总是找麻烦也是件不痛快的事儿。”

    徐济笑道:“要委屈你了,你必须去文若那里躲着,你郭奉孝可是恶名远扬,只怕也不会少了对你的意向。”

    郭嘉也是笑着说道:“我郭奉孝可是风流年少,自然不免招人妒恨,不像你徐文烈,我可是翩翩美少年。”言罢还一副顾影自怜的模样。

    徐济一巴掌打掉了郭嘉的“气质”,认真的道:“我这一去怕没个一年半载不会回来,颍川郡里你多多用心注意,特别是黄巾道,我总觉得事情就要来了,那是我的机会。”

    郭嘉神sè一凛,端正的说道:“我省得,你既然把这事托付于我,那自然是效死命了。”

    徐济又是一巴掌:“什么死不死的,你这身板能做什么?还有,你也需经营些人手,我们都不是适合自己办事的人,还有许多事儿我们也不能自己去办。”

    郭嘉猥琐的笑了起来:“徐文烈,这事你不必担心,我郭奉孝向来是不会以身犯险的。再说了,我还想多多风流,哪有时间花在这上面。“

    徐济哭丧着脸拉着一脸放浪模样的郭嘉向荀彧的府邸走去。

    而此时的文伯正站在徐府的大堂里,他面前是个把脸藏在yīn影里的年轻人:“文伯,你真的觉得这个小家伙能行?“

    “我的眼光是不行了,但是你总该相信先生的眼光不会错。“文伯倒是浑不在意年轻人的质疑。

    “我会自己确认。”说罢就离开了。

    身后的文伯笑的越发开心了,文烈,老头子就只能做这么多了,能不能收服这个桀骜的家伙就靠你自己了。

第七章

    少顷,两人已经到达了荀氏大宅。

    这是一片相连的府邸,居住着荀氏一族大部分成员。门外有两尊石雕,徐济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府门上方是端正的荀府字样:“当真是高门大宅啊!”徐济这么对郭嘉说道。

    郭嘉也抬头看着匾额,神sè自若:“见得多了就习惯了,这颍川郡里这样的宅子可不少呢。”

    徐济随即摇头失笑:“进去吧,我们走侧门,正门多有不便。”

    郭嘉点了点头,跟上了徐济的脚步。

    侧门就在不远的转角,由于郭嘉是常客,很轻松的就进入荀府了,领路的是个书童模样的少年,一看就是书香世家的下人,礼仪上毫无差池,徐济对身旁的郭嘉使了使眼sè,郭嘉眨了眨眼,一副了然的模样,于是郭嘉上前对那领路的书童问道:“文若何在?”

    书童毕恭毕敬的回答道:“二公子尚在迎接客人,吩咐小人带二位先去他房中稍候。”

    乘着这会儿时间,徐济仔细看了周围的环境,荀氏一族果然是大族,尽管是偏门也设置的十分jīng致,而且,徐济能看得出这里面别有文章,墙上的垛口,加厚加高的墙壁,无一不是彰显荀氏一族的早有准备,这里不仅仅是荀氏一族的核心,更是荀氏一族的堡垒,几乎很难冲破这高强的阻碍。

    更明显的是,沿路所见的小厮都是身强力壮之辈,显然这些人不仅仅是小厮,只怕拿起刀枪也是杀人放火的主。徐济不禁笑笑,这荀氏一族只怕不是为求自保吧,也许其实别有所图。

    一路无话,荀彧的居所就在荀氏府邸的中心位置,他毕竟是荀绲次子,更是少有才名,自小被世人称作“王佐之才”。自然是荀氏一族十分看好的下一代,故而居所也是在核心的位置,徐济不由想到了所谓的中心论,越靠近核心,就越是危险,恐怕荀彧行事低调也是知晓这缘故吧,他这么想到。

    两人在荀彧房中坐定,不多时就看到荀彧领着人进来,这人神sè泰然甚至有些木讷,抛开他的衣服,放进市井里只怕都看不出差别来,这人倒是礼仪恭敬,进来还不等郭浪子开口就先行行礼。

    郭浪子一脸的莫名,这人看装扮已是及冠的年纪,这房中他年纪最长却反向他行礼,郭奉孝登时便是一呆,荀彧这时立刻便解释开来:“这便是我与你们提过的,我的族侄,荀攸,荀公达。<ww。ienG。com>”

    郭嘉恍然,这人是荀彧的侄子辈,自己二人与荀彧平辈论交,先天就长了一辈,这人倒是有趣,若是换做自己只怕这一礼死活都不会行的。于是郭嘉也笑着说:“公达?我们都是平辈论交,不必拘泥这些。”郭嘉看向一旁的徐济,只见这人倒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似乎早知如此的样子。

    其实徐济哪里是早知道,不过是出神罢了,他着实不太相信眼前这个平淡的像市井庸人的家伙就是曹cāo后来口里说的“谋主”,果然是人不可貌相,你看郭奉孝一副清秀皮囊,你也不晓得他这人是个如何惫懒的货sè。

    徐济还在放空,荀彧已经招呼起郭嘉来:“奉孝与文烈今夜因何而来?”

    郭嘉又看了看徐济,依旧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模样,只得自己开口说道:“文烈说近来郡守府多有士人出没,更有风闻郡守已经离任在即,文烈以为三五月内必有事端,故而前来求个保护。”

    荀彧面露微笑:“果然文烈也看出来这里面的龌龊了,这任郡守原本也只是权宜,现下郡里的几个世家已经按捺不住了,他们恨不得颍川能时时掌控于鼓掌之间,只怕,哼……”荀彧也是一声冷哼,显然很瞧不起这些人如此急迫的作为。

    “何须急于一时?”郭嘉又好奇了。

    “文烈的出现。原本司马先生一走这颍川郡里再无与他们相抗衡的人了。再者听闻党锢不久就要消除,这些人巴不得立时入仕为官,自然急不可耐。而今文烈承继德cāo公的衣钵,这颍川郡里茫茫寒门学子具是以德cāo先生为首,即便文烈无所作为,仅凭着关门弟子这身份就足以煽动这些人来了。”

    “正如文若所言,我呆在这颍川城里即便不言不语也是隐患,时局越发紧张了,百姓早已多有不满,若是要保颍川不乱现在任上的郡守死活也是留不住自己的官位了,而寒门士子和小吏又多半不与世家相睦,我的身份更显尴尬,只怕这新任郡守上任第一件事便是寻个由头要了我的小命,这城中的世家豪族也会很乐意的帮忙。”此时徐济终于开口说道。

    “文烈有何打算?”半晌没有开口的荀攸暮然开口问道。

    徐济微微一笑:“形势比人强,我自然是要躲的,想来此事世家之间还有许多勾当不明不白。还没能腾出手来找我的麻烦,我先避避风头,先学学勾践。原本也是预计要游学,只等这新郡守一俟上任我便离开颍川,这中原有多大?我何处去不了?”

    荀攸低头想了想:“这不过是权宜之计,你总要回来的。”

    徐济自信的笑了笑:“待我回转之时,这天,怕是已经变了!”

    荀彧也露出沉思的模样,眼中忧sè忡忡,这天下,真的要乱了吗?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

    谁又愿意在乱世里艰难生活呢,荀彧不愿意,郭嘉不愿意,荀攸也不愿意,徐济自然也不愿意,可是世事无常,一个人就像蝼蚁,无法改变大势。

    徐济振奋jīng神,笑着说道:“我若是走了,这郭浪子只怕就要文若费心了,他这人惯会生事,你多费心照抚。我可是身家都交给他了。”说罢哈哈大笑。

    荀彧也是被逗得笑出声来:“哈哈,不需你多言,我但在颍川一rì,奉孝就莫要想生事一rì。”

    荀攸在一旁也是拂袖而笑,只有郭浪子满脸的不愉之sè,嘴里念念有词的不停声讨着徐济。

    一晃眼两个月过去,这两月来颍川城里更是一副山雨yù来的模样,徐济已经不怎么出门了,每rì躲在自己的家里,疯狂的吸取着司马徽留给他的书卷上的知识,闲暇便招呼几人一起饮酒,他虽然是六岁的年纪却是海量,府中几乎都被他喝趴下过,郭浪子更是见面就高喊徐千杯。

    而这天,文伯告诉徐济有人想要见他,是他提过的司马徽最看重的几个人之一,徐济顿时来了兴趣,他本身也是跳脱的xìng子,只是近来的压力巨大,每rì只能与书为伍,已经甚久没有与外人接触了,两个月来只有小庄过府来请罪了一回,徐济也知道这人不能逼得太紧,立了威自然要给些甜头,于是便打发他回去,徐济也明白,但凡出了事,这些泼皮无赖是靠不住的。

    大堂里的年轻人器宇轩昂,风尘仆仆的模样,似乎的确是远行归来,他面若偏黑,骨节粗壮,显然是有真本事的。徐济饶有兴趣的观察着这人,同样的,这人也在看着徐济,双眼中是刺人的锋芒。

    “难道不先通名么?”徐济戏谑的开口问道。

    堂下端坐的青年一愣,随即很是傲气的开口:“陈到。”

    徐济站起身来:“你前来此处,难不成就为了见我一面?明人不说暗话,说罢,有什么招,徐济接着。”

    陈到倒是十足的沉静:“水镜先生曾与我有恩,本yù报恩,今番特来相投,却不想先生已不在此地,听闻你是先生弟子,自然该来见见。”语气里是满满的桀骜。

    徐济又笑了,这人还是太年轻,话里话外的挤兑无非觉得自己没什么本事,不配当司马老家伙的弟子,以为我很想吗?若不是当时一个热血上脑,自己断不会接下这麻烦事来,如今家不能归,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局面都是这老贼留下的祸患。

    “陈到,你莫非是觉得我徐济不配么?”

    陈到没有回答,但神情不说亦知,显然,就是这样的意思。

    徐济冷冷哼了一声:“莽夫。”

    陈到勃然而起:“徐济,我敬你是先生弟子,你真以为你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哈哈,我本是如何且不说,至少我不是个只知徒逞口舌妄动拳脚的莽夫。你可知老师一生所愿是什么?你可知先生一生所求为何?一无所知竟敢妄出狂言,当真可笑。”

    陈到涨红了脸:“你又知道什么?”

    “先生一生所求所望,是为天下寒门士子求个出路,我岁才学有限却也愿意为此尽心尽力,却不像你这等莽夫,只知拳脚刀枪,琭琭余生。”

    陈到暮然笑了起来:“你这小娃娃当真满口胡话,小小年纪就想争天下先,世间大贤大才辈出,何时轮的上你来放这狂言?”

    徐济定定的直视陈到,双眼里的锋芒犹如实质,原本瘦小的身子却有着山岳般的气势:“我虽年幼,才学尚有不足,名声不显,却有宏愿。”

    陈到心里已经有些觑觑,嘴上仍是嘴硬,:“我倒想听听你这宏愿有多可笑。”

    “听好了,我愿为天地立心,为民生请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陈到听闻这话一时被震慑,恰逢旱天忽的一声雷鸣,端的像是天威浩荡,平白涨了徐济几分气势,陈到终于是服了软,没有在说话。文伯也走了进来,看着堂中二人,老脸上的笑灿烂的像菊花。

    德cāo啊,文烈果然好大志向,你这一生所学终于有传人了。只是不知他这宏愿能让他走多远。

    徐济自信的转身看着堂中高悬的匾,上书:心系天下

第八章

    陈到凛然之后忽然笑了,回头看着文伯:“文伯莫非担心少主?还是以为我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徐济背过身后也是无声的笑了,少主,这不就是认主了吗?

    文伯声音依旧沉稳的像是万年不变:“倒不是怕你出手,只是担心你心有不服,毕竟任凭谁都不会信服一个素未谋面的六岁孩童,就算是家主的吩咐。”这话倒是字字诛心,陈到毕竟是受司马徽指示来效命徐济的,且不提他后面的质疑,只是他这没有表明自己来意就足以让徐济对他心有不满,而文伯说这话大半多半也是不想两人心有芥蒂。

    徐济转过身来笑了笑:“文伯不必忧心,我不会放在心上。何况有才能的人当然有傲气。”

    另一边的陈到也是毫不在意的笑着,似乎完全不放在心上。

    文伯也是露出笑来:“我知晓少主向来大度,只是有些话,说开更好些。”似乎意味深长啊,徐济嘴角轻轻扬起。

    “既然话说开了,那就揭过了,文伯,叫下面备酒吧,我为陈兄接风。”

    文伯含笑退了出去。

    “少主,叫我叔至吧,这次收到先生的信我就来了,原先不曾想先生是要我来见少主,所以心有疑虑,请少主恕叔至不敬之罪。”陈到举起手中的酒盅像徐济赔罪到。

    徐济抿了一口酒,又很是无言的挠了挠头:“都说了我没有放在心上的,何况我资历浅薄,老师贸然要你前来确实是有些欠妥,毕竟我是个六岁孩童,你不信任我瞧不上我倒也正常。”

    陈到站起身来:“少主真心实意为民间疾苦忧心,年纪虽轻,但叔至真心钦佩。少主既然承先生志向,自然不该妄自菲薄。”

    徐济苦笑:“我这般年纪在颍川里已经是寸步难行,你可知如今局势之不离?”

    “请少主为叔至解惑。”

    徐济整理了一下言辞:“自先生被迫远走江夏以后我就成了众矢之的,近来颍川郡里暗流涌动,新任的郡守也不久就会明确了,到时候我只怕是第一个要成祭品了。”言简意赅。

    陈到显然没有预料到情况的严重xìng,顿时有些懵。

    徐济喟然长叹:“只怕我不得不离开颍川了。”

    陈到也是有些无奈,想了想问道:“少主往何处去?”

    “游学吧,正好先去往江夏拜见老师,学业上也有些疑惑正好求教,更可以去看看如今的百姓的生活。”

    文伯恰逢进来,身边还跟着多时不见的小庄:“少主要出远门么?”

    还不待徐济作答,只见小庄欣喜的说道:“叔至,真是你?还想着何时能见你,想不到你竟已经回颍川了。”

    陈到面sè一冷:“听文伯说你竟敢对少主不信?你真怎敢如此?”

    虽然小庄年纪是比陈到大上不少,听陈到这么冷冷的一句质问竟然冷汗涔涔:“叔至,我……我只是……”陈到又是一声冷哼便不再理会小庄,转而对文伯说道:“文伯,颍川这些事务又要劳烦您老了,我想少主一人在外多有不便,再者路途也多有盗匪,我便随少主一道去吧。”

    徐济刚想开口阻止就听闻文伯答应了,霎时无言,这些人还真把自己当小孩了,半点不问我的意见。

    陈到听得文伯肯定的答复又转过身来对端坐在桌后的徐济说道:“少主,叔至尚有些勇力,一路上也总好过少主孤身一人诸多不便。叔至也甚久未见先生,正好趁今番前往当面谢恩。”这话一说出来徐济便无法阻止他了,这其一人家是为了保护自己,为自己好的事,自己拒绝便是不与人脸面。其二人家也是为了当面拜谢恩人,更是没理由阻止了。

    徐济苦笑:“话都说到这了,那我自然恭敬不如从命,还要麻烦叔至了。”

    “这是叔至应尽的本分,少主何必如此?岂不是折煞叔至?”

    徐济哈哈一笑,转而举起酒盅:“文伯,文烈谢过文伯这些时rì的照料,有些事,文烈自己能应付,文伯是该享福的年纪了,不必事事忧心,有些琐屑,就交由下人去做吧。”文伯走到桌前酾了一盅酒:“少主,文伯年事已高,也就剩这些能耐了,府中事务只有老头子自己心里清楚,怕是别人也未必能一一照料清楚。这酒,就当为少主践行了,想必少主游学一事也是早有打算,就依少主心意行事吧,见了家主带老头子像他问好,就说老头子很满意如今的生活,让他不必挂念。”

    徐济心念急转,这老家伙似乎别有深意,这话里有话啊,就看这语气,怕是另有隐情,说不定这老家伙比司马徽还要隐藏的大神吧。手中不慢,举杯一饮而尽:“一定带到,文伯放心。”

    一边的小庄终于找了个空挡,苦着脸对徐济说道:“少主,小人已经照少主吩咐召集了不少的泼皮了,不知接下来该当如何?我们手中这个,这个……可是不多了。”

    徐济看了一眼一旁沉静的陈到:“既然叔至不留下那那些泼皮多半是用不着了,就遣散了吧、府中确实财帛无多,本想留着用以防卫的,如今倒也用不着了。”

    文伯也是一副知晓徐济打算的样子适时插了一句:“留下也无不可,毕竟家主也还有些闲置的地,先让他们去城外安置吧,兴许,能用得到,小庄,安抚他们就交给你了,希望不要让少主失望。”说到最后已经是言辞凌厉。

    小庄忙不迭的点头:“怎敢不效死命,但凡一点叫少主失望我小庄便提头来见。”

    “没那么吓人,留得住就留着,留不住的,就让他们散了吧,也不必强留。”徐济倒是好笑,想当初多傲气的汉子,如今见了陈叔至犹如耗子见了猫,半点没脾气。这便是一物降一物罢?徐文烈心想。

    第二rì,徐济独自在后院的亭子里,一壶酒,一个人,远远看还真有些世外高人的出尘味道,当然,是不看他的年纪。这就是所谓的清高自傲了吧?想必这些所谓文人都有些莫名的傲气,这倒是有些道理的。徐济自斟自饮的想到。其实徐济从来不当自己是一个文人,思想观念的超前注定他的角度是高于这个时代的所有人的,当然,这无非是“眼高手低”,他还没有足以改变这个时代大势的能力。

    但是,谁知道以后不会有呢,徐济的目光看向了无边的天际,突然一声突兀的叫声打断了这原本安逸的气氛:“文烈,你倒有闲情逸致。”

    不看可知,这种不识趣的人只有郭嘉郭大浪子才会干的出来。

    徐济又是举杯饮尽了杯中的余酒,示意郭嘉坐下来,桌上摆着一副笃和一个空杯子,显然是早有预料。郭嘉也不客套,自己坐下来就倒了满满一杯酒仰头就喝了下去:“果然文烈知我啊。”

    徐济面sè不变:“郭浪子三天一来,算算rì子也是时候了。”语气里满是讥讽,郭嘉倒是不以为意:“嘉可不是白食客,文若说郡守之事就在三五rì里,你要早作预备。”

    徐济终于端正了脸sè,不再是风轻云淡的模样:“我原本早想走的,是为了等一个人,如今倒是等到了,明rì我便起身。”

    “等一个人?是何人竟然能要徐大公子等?这面子着实是好大啊。”郭奉孝一脸的好奇。

    “我的这条小命可是要交由他来看顾的呢。”徐济语气戏谑,但是郭嘉听得出这不是玩笑。

    “他如今何在?”

    “安排事务,应该就要回来了,你急什么?”

    郭嘉搓搓自己的手掌,笑道:“这不是想看看谁能让徐大公子放下面子嘛。”

    徐济嘿然,正sè道:“我这一走,你怕是麻烦缠身,你素来与我亲善,更兼是我入颍川的由头,就算文若相护也多有危情,若不是你不堪游学的艰难,我倒想带你一道。诶……”

    郭嘉傲然道:“这颍川里谁又能要我郭嘉如何?不是嘉自傲,就凭郭嘉这三寸之舌便足矣,何况有文若照拂,你留下的诸多后手也不是摆着无用的。”

    徐济目视郭嘉:“我的后手再多也上不了台面,力量终究太小,蚍蜉撼树,螳臂当车而已,否则我又何苦避祸于外呢?我知晓奉孝你的能耐,是以更不愿你因这般小事断送了前程,徐济有愧,竟祸及奉孝。”

    郭嘉长笑,笑声中是无尽的豪气:“莫说是文烈你牵连,只说这事嘉早知后果,既然当时未曾退避,今时自然也不怪文烈。何况与天下为敌这般爽利的事,我郭奉孝岂能错过?正当一展抱负,方不负所学啊。”

    徐济终于不再说,只是举起酒杯,郭嘉也是再斟了一杯酒,两个酒杯在空中碰出清脆的声响,两人相视长笑,院子门口安排完事务的陈到尚未进门就听到了笑声,一脸的莫名神sè,心想这二人得了什么失心疯不成?

    只有徐济明白,只有郭嘉明白,从这一刻,他们是心无芥蒂,xìng命相交的知己,抛下了门户的不同,放下了原有的防备。

    郭嘉明白,徐济把自己的家当留给郭嘉照料。

    徐济明白,郭嘉要徐济放心,一切有他,颍川必然无忧。

    任谁都不知道这两个人在一起能搅出什么样的风暴来,虽然如今年幼的他们没有足够的力量,虽然他们现在甚至不知道自己能够生存多久,但是他们彼此都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他们都不甘于平庸。

    而徐济更明白,他们注定不会平庸。

    这杯酒,敬你们这些yù置我于死地的人们,徐济来rì必有厚报!

第九章

    第二天,清晨,颍川城门。

    前来践行的人不少也不多,好友仅有荀彧郭嘉,加上不算熟稔的荀攸,文伯年事已高是以没有前来,但是临出门是,文伯在徐府的门前望着徐济离去的背影长长的叹了口气,这个背影清瘦,还是一个年幼的孩子就已经被迫孤身漂泊在外,文伯已经有些质疑司马徽的决定究竟是对是错,文伯膝下无子,加之年纪已经大了,早已把聪慧的徐济当做自己的儿孙来看。

    真的对吗?文烈漂泊在外,能照料好自己吗?文伯这么想着,而徐济的背影却已经消失在远处,最终,文伯摇摇头,好像突然苍老了十岁一样,蹒跚的走回府中,背影是迟暮的萧瑟。

    长亭处,马上的徐济显得特别瘦弱,说到马,徐济可是吃尽苦头,本来就因为年纪太小身子还没有长成,上马下马就难,而且骑马本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所幸徐济向来坚毅,愣生生学会了这项本事,代价是几乎半月不能出门。

    荀彧当先上前道了句珍重,徐济在马上拱了拱手谢过了。

    接着郭浪子,这人今天倒是一本正经,说出来的话却还是满是戏谑:“文烈,你一路小心,你要是有了闪失,你的家当可就全是我的了。”徐济当然明白这浪子的意思,只是口头自然不能落了下风,于是也是笑着回答:“可莫要我回来看到郭奉孝是只是一尊残碑。”

    机锋四shè的对话,一个说别死了,另一个更是直接说残碑这样的话。

    随行的人不多,只有陈到带着小庄,行李也不多,一人一骑,包袱也就是身上带着的换洗衣物和一些细软。远远看去不像是要远行倒更像是踏青。

    路旁小草才冒头,清晨的露水还不曾消散,颍川城外一片坦荡,徐济不禁感慨,短短数月,自己已经来来去去两回,恰巧还都是同样的路途。

    “叔至,你知道这中原有多大吗?”

    陈到猛然听到这么一个问题一呆,随即笑答:“陈到不知,想来是极大的。”

    徐济露出了得意地笑:“我却知晓,这中原之广大,绝非十三州而已。正是心怀这天下,眼界方能广大,若是囿于一城一地之间,固守得失,又如何能见天下的博大?如何能明得失”

    陈到也笑着说:“少主眼界也是到钦佩的,若不能心忧天下,成就也有限。”

    徐济不再说话,他只是想让陈到明白一个道理,天下很大,不是一城一地的得失,也不是一个人的荣辱富贵,话已至此,能不能懂就看陈到悟xìng如何了。

    我是不是也开始故作高深了?徐济不禁哑然失笑。

    徐济当先在前,陈到稍稍落后于他,而后边的小庄一脸茫然,显然没有听懂对话里的意味。徐济往后一瞥,果然人与人眼界不同关注的也不同啊,陈到懵懵懂懂的已经开始注意天下了,而小庄这样的平头百姓追求的不过是温饱。

    其实,百姓要的真的不多,能吃饱,能穿暖就知足了,而这些世家永远不知足,有了地位就想要更高的地位,位极人臣的不能再进自然就会觊觎皇位,徐济失笑,真以为皇帝是什么好位子么?这天下之事,远不是你们这些目光短浅的富贵之人所知道的。

    这一天徐济一行三人就到达了颖yīn,此地是颍yīn侯灌婴的封地,也是荀氏一族兴起之地,虽然如今多数荀氏族人都居于颍川,但是祖宅却是在颖yīn,因此徐济得到了荀彧的手书,可以在荀氏一族的那里得到不少的帮助。

    当然,徐济不会错过此地的名胜还有荀氏一族多年的藏书的。

    当天晚上,徐济一行就住进了荀氏一族,徐济对陈到感叹荀彧面子好大,一封手书就能让外人住进祖宅。陈到也笑着回答徐济说少主的面子才大,这颍川郡里不知多少人惦记着少主呢。徐济冷冷笑道:“我徐济这项上人头可不是谁想要就能拿得走的。”

    陈到起身拿了些被褥,很是无耻的说了句那少主岂不是头悬万金?徐济无语苦笑,陈到原本是个很是沉静的xìng子,不想跟郭浪子厮混几rì竟然变得如此。

    “叔至,你对颖yīn知晓多少?”

    “叔至只知此地是颍yīn侯灌婴封地,灌夫将军也是颍yīn人,至于别的,还真的知晓不多。”

    徐济摇摇头:“依我看来,这里怕是远胜于颍川郡,此地交通便利,更是郡里的中心,不必直面各方的压力。”

    陈到懵懂的点了点头,显然不明白徐济这番话的意思,不过陈到显然并不在意这件事,在他看来这不是他需要考虑的,至少现在不用考虑。

    第二rì,颖yīn突如其来的一场雨让徐济打消了继续启程的计划,据荀彧的说法郡守那边还有不少事需要扯皮,而且徐济前一段时间的低调使得目前还没有人注意到徐济的悄然离开,他还有时间,只要在郡守府腾出手之前离开颍川就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徐济今天兴致很高,带着陈到在颖yīn城里四处晃荡,时不时还会询问市集上的卖家,有时候还特地问问百姓们,显得一副询问民情的官员模样,因为身着文士的衣着,倒也没有什么人生疑,这个时代的文人经常深入民间探访民情,而不像后世那样高踞于庙堂不问民情。

    这一天下来,徐济回道荀府的时候兴致已经全无,面sè也甚是不愉快,陈到明白这是因为什么,无非是赋税和徭役,颖yīn毕竟是大县,加之荀氏一族诗书传家,这里的上官倒是不敢私下里捞些什么油水,但是就凭着赋税徭役就压得百姓喘不过气来,表面的繁华掩盖不了颖yīn背后的虚弱,就像是吊着命的病人,生死一线。

    原本这场雨是要耽搁几天的,可是这一rì见闻让徐济打消了继续待下去的打算,荀氏一族的藏书的确丰富,但是显然偏向于治政,徐济兴趣不大,毕竟他是了解各种政治制度的优劣的,他并不需要太过于深入研究这些。

    于是在抵达颖yīn的第三天清晨,天边才泛鱼肚白时徐济一行就启程了,小庄在马上打着呵欠,显然没有睡足,陈到和徐济都是一脸的冰霜,陈到是因为习惯所致,而徐济则是因为忧心,他再一次对大汉如今的形势感到了不满,百姓已经太过艰难了,徐济深深皱着眉,像是入定了一般。

    这次的目的地是襄城。

    “少主,我们为何不直接走最近的路途前往江夏,反而绕了这么一个圈子?”小庄显然不满于徐济这样绕路的决定。

    “你这是在质问少主不成?你是什么身份?”陈到听闻这话狠狠的呵斥小庄道。

    徐济回过头来,稍稍顿了顿:“叔至,何必如此呢,小庄,你知道我这回出门所为何事?不仅仅是为了去江夏拜访老师,更是为了游历天下,见识各地的风土人情,了解民间的疾苦。你可知?”

    陈到眼见徐济说完前半句就不再看他也知道徐济打算自己敲打敲打这随行的小庄,也不再言语,只是催马前行。被徐济一通话说的晕晕乎乎的小庄显然并不能够理解徐济这些话和绕不绕路的联系,但他还是有些眼sè,知道再问下去既不会有答案很可能还会招来陈到劈头盖脸的斥责,也是识趣的唯唯诺诺的点头直说明白,当然,他心里想着的是,自家这少主说的话自己是半句不懂,正是文人的臭毛病,话说一半不讲清楚,最喜欢卖弄学识。

    徐济若是知晓小庄这般想法多半也是笑骂小庄是个憨货,半点墨水没有。

    眼见已经走了两天,一路上人烟稀少,甚至也没有商队,只是间或能看到路旁有隐约的炊烟飘起说明这里有人家之外,这一段路一直是三人,徐济闲的无趣也会下马到路旁的稻田里看看,这时节也已经临近chūn耕,只是显然劳作的人甚少,徐济看到满是杂草的荒芜田地不由心生苍凉的感慨。

    偶尔也会遇上一些蟊贼,三三两两的瞧上了他们这几只敢于不结伴搭伙的“肥羊”,结果也都是被陈到打的屁滚尿流,别看陈到十仈jiǔ岁的年纪,手头上的功夫倒是扎实,也可能是对手水平太低了?徐济这么不怀好意的想到。

    眼见里襄城不远了,徐济在小土坡上搭手远眺已经能看到襄城的轮廓了,不过熟话说得好“望山跑死马”,这绕来绕去也花费了不少的时间,几乎是临近襄城关闭大门前才看看入城。

    襄城显然比颖yīn更为繁华,毕竟自古扼南北道路要冲,通东西舟楫之便,素有“九省通衢”之称。无论是与荆州的货物通行亦或是前往颍川求学的士子都会在此地停留以作为休憩之地,再者襄城紧邻南阳郡,更是通商极好的去处,所以此地商人云集,北上的荆州丝绸,益州的特产,南下的器具和铁器都是在此地交接。

    徐济从进城开始就嗅到了一股子生机,这是萌芽的商业带来的活力,因为襄城商人甚多,就连赋税都轻许多,百姓也满面的笑容,对外来的人十分友善,徐济感受到不一样的气氛,和学风严谨的颍川,历史厚重的颖yīn完全不同的生机和活力,就如同缓缓升起的朝阳。

    这样的地方百姓才能安居热业啊,吃不饱穿不暖,又如何让百姓安心,百姓心不安,何以安天下?徐济暮然这么想到。

    由于这里商人居多,荀氏一族中也有不少族人对于做官兴趣不大又或者天赋有限的就会经商用以供养家族,所以这里也有荀氏一族的产业,徐济轻松的就找到了这样的一家客栈,并且得到了很好的对待,显然荀彧是事先有嘱咐的,多半是商队顺带稍的消息,按照荀彧的计较,行至襄城就已经算是安全了,不用再自己一行人躲躲藏藏的偷摸赶路了。

    所以接下来前往江夏的行程徐济就会和荀氏的商队一同出发,原因在于这一路上舟马交替的,徐济可没有那么多盘缠可以用在这上面,正好荀氏的商队也要前往江夏,徐济便搭了顺风顺水的好处。

    当然,他还得在襄城住上几天,因为商队还没有预备完全,徐济于是也安静的住了下来,静待出发的时候。

第十章

    说实在话,襄城尽管繁华,却也是极度繁忙的,每个人都是行sè匆匆,酒肆里的陈到与徐济对酌,徐济满脸自若,陈到则面无表情。此时还未及午后,酒肆中只有三三两两的酒客,诂酒的小厮也一副懒散的模样。

    这是徐济抵达襄城的第三天,连rì来的风尘终于有些许退散,徐济也很是闲适的决定出来转转,走得累了就随便找了个酒肆坐下来休息,叫上几壶酒几碟小菜,看着忙碌的襄城市井,也别有一番意境,这就是所谓安于市井吧?徐济联想到了奇奇怪怪的语句。

    这么一坐,就是足足的两个时辰,这会儿到了酒肆热闹的时候了,往来的商人,脚夫,给家主老爷买酒的小厮,还有作风豪放不羁的文人。人生百态,不一而足。

    距离徐济一仗之隔的桌上坐着一个衣着堂皇的公子,而他对面的却是个衣衫上打了补丁的下人模样的小厮,这怎么都不像是正常的饮酒画面勾起了徐济的兴趣。

    那个小厮模样的似乎气势更为强烈些,而华服公子则反而弱气低声的模样。徐济嘴角勾动,莫不是又是些蝇营狗苟的破事不成。

    忽的,那小厮模样的高声道:“陈公子,你打得好算盘啊,这天下哪来这般买卖?“只见那华服公子赶忙起身向酒肆中的众人告罪,随即又安抚了那小厮模样的几句。

    买卖?陈姓?这个姓虽然不少见,但是颍川这一郡之地里,大半能衣着华服的陈氏子弟恐怕只能是颍川陈氏的后辈了。

    徐济越发的好奇了,知晓这人是陈氏子弟之后,徐济立刻便打消了蝇营狗苟之事的推断,只怕陈氏所谋甚大,买卖?会是什么呢?

    这事儿之后就不了了之了,毕竟徐济无法了解这事,安心的在襄城待到第五天,终于有人告知几乎要发霉的徐济,明rì就起程。

    徐济早就做好准备,巴不得早rì离开,这里毕竟仍旧是颍川地界,他预感很快就要出事了,越来越重的不安催促着他及早动身。他徐济然不知道他前脚离开襄城,不过一天就有人追到襄城,当然这是后话了。

    此行商队会先到宛城,然后在宛城转道淯水,顺水而下直到襄阳才会停留。

    这一路上,大约是不会寂寞了,这是徐济在商队里见到了与陈氏子弟交流那个小厮模样的家伙以后这么想到。<ww。ienG。com>

    “叔至,我找到了些乐子啊。”徐济满脸的兴奋,陈到一脸的了然,显然是也注意到了那个人:“少主想知道那笔买卖是什么?让叔至揪过来逼问就是了。”

    徐济伸手拉住了抬起步子的陈到:“你抓着了他未必肯说,说了也未必是真,倒不如我们自己去看看这笔买卖是什么,我有种预感,这事儿,会很有意思。”

    这话说的陈到一脸莫名,徐济嘴角的诡谲微笑更是叫他不能捉摸。但是陈到知道分寸,既然口呼这一声少主,自己只要按照少主说的话去做就好,上位者有上位者的想法和行事方式,陈到没有再开口,只是笑了笑,继续紧跟徐济的身后。

    商队里果然气氛热烈,常常在扎营时候有许多笑话,一大群粗野的汉子围坐在篝火旁讲着自己的故事,说着荤段子,谈笑风生,大碗喝酒。这就是快意江湖啊,不计得失,不计生死,只求逍遥快意。徐济很羡慕这样洒脱的人生姿态,无奈他已经无法这样洒脱了,因为知道自己身处危难,不拼尽全力的去挣扎,等待他的就只有黯然的消亡。

    徐济抿了抿陈到从马夫那里抛过来的酒葫芦,好辣好苦,这就是人生的滋味吧,当时只有苦辣,回味时候才是香醇。

    其实每个人的一生都是一壶酒,只是区别在于,是不是佳酿罢了,徐济把酒壶抛回去给陈到,自己先进了营帐中。

    不远处的陈到失笑,少主真是妙人,不知道这些江湖汉子喝的从来只有烈酒,至于是不是好酒?哪来的讲究?

    陈到当然不明白徐济此时的感慨由何而来,估计只有司马徽这一级别的老家伙能感受到徐济此时的气场,几乎是和他们一般无二的历经岁月的那种沉甸甸的压迫感。

    这一夜,就这么过去了,一大早起来埋锅造饭的事情徐济也帮不上忙,于是自己走到营边坐着,他能感觉的到这些商人的行走方式很像军队,从扎营到作息,除了昨晚喝酒的事儿,徐济还怨念颇深,因为一口苦酒引得他没能控制住自己,也幸好没人看出不对来,他知道自己如果表现的太过于厚重的气质,多半会遭来些不太好的风评,就比如虚张声势这样的怕是跑不了。

    用过饭之后一行商队又再次起程,这回路程稍稍更远些,也不是三个人可以随时赶路,预计得有个小五天才能到宛城,徐济得到了稍稍不错的待遇,他现在在马车上,为了排解消遣枯燥的无聊,徐济找到了些荀氏一族不甚重视的杂书,看在荀彧的面子上他轻松的带在身边,其中就有墨子的残篇,全本的《吕氏chūn秋》以及《淮南子》。

    说白了荀氏一族有先祖的《荀子》,并不是很在意别家别派的学说,也由于徐济原本就更注重实干,墨子学说的意义其实更重于杂家著作对徐济的意义。

    墨家思想代表平民百姓的愿望。这是徐济看重的重点,而杂家学说的意义无非是扩展见闻,之余徐济而言只是锦上添花,两世为人的他见闻显然更为广博。

    陈到跟在徐济身后,马上的这小子还真有些少年将军的味道:“叔至。”

    陈到驱马上前低身看向徐济,面sè疑惑:“少主有什么吩咐?”

    “我这不方便,你去瞧瞧我们那笔“买卖”他干什么去了。“徐济满脸的戏谑,陈到无奈苦笑,他知道这无良少主就是看他无所事事的样子给他找点事去做,虽然这少主可能也是自己想知道,但是看他的神sè,陈到认命的点头应是,随即拨马退后找人去了。

    徐济回头看着陈到隐没在商队里的身影笑笑,继续对着文著用心。

    话说陈到这边也是一头雾水,一个商队说多了百八十人是有的,还有不少货物,这长长的商队里找一个人谈何容易,何况既然是瞒着荀氏进行的背地里的交易,必然也是行事小心,轻易不会露出形迹来,若非叫他们认了出来多半也不会有半点问题。

    陈到这一来一回用了几乎一个时辰也没有找到那个代表大“买卖”的人,陈到估摸是藏在些隐秘的人群里,自己也不能一个一个仔细的找过去,不过陈到随即恨恨的吐了口唾沫,这家伙只要还没到宛城必然就得呆在商队里跑不了,时间还长着呢,这段路,少说八rì,要是遇得见雨天,耽误个十几天也即是正常的。

    想到此处的陈到拨马回身,回去寻找徐济去了。

    而这会儿的徐济已经窝在马车上睡着了,荀彧的面子的确很大,至少对于这些商队的人来说很大,徐济不仅单独乘坐一辆马车,甚至还能在车厢里休息,当然,感觉必然很不好,磕磕碰碰的,徐济也是好不容易才适应。

    这只商队的领头人是一个名叫荀匡的三十过半的汉子,看起来不甚健壮,但陈到说这家伙单论手头功夫只怕还要过于自己,当然,陈到也只认为马下赤手空拳的状态自己胜算不大。徐济自然半信半疑,但至少知道这家伙是个好手就行了,这汉子据说是跟荀彧的关系在荀氏里还算不错,关系也亲,所以对待徐济这个荀彧亲笔书信说要好好对待的好友很是上心,当然,他不能理解一个六岁孩童怎么能和一个少有才名,甚至被称为“王佐之才”的荀彧成为挚友,不过想到跟徐济同龄也同样是荀彧好友的郭嘉,荀匡倒是也能理解,多半也是这样的人了。

    这会儿荀匡就驱马从商队的前部到了中部,显然商队打算安顿下来歇息了,毕竟行将正午,已经不适合再赶路了。荀匡驱马来到徐济的马车前扣了扣马车,低声唤道徐公子,徐济模模糊糊的探头出来问他何事,荀匡难得看到不是一本正经模样的徐济,面露微笑的告诉他今天大约不会再走了,午后太阳还是这么毒就真的安营在这里,如果天sè稍好才要继续赶路,徐济点头说荀叔自个忙去,文烈省得事。恰逢陈到也是驱马而回,荀匡倒是一脸的不解,陈到也不多说,只说自己乏了于是就溜了一圈,荀匡也是笑笑说行商本就是枯燥的事,随即继续往后部去了。

    待荀匡走远了徐济才恢复清明,于是问陈到是否找到了那个人,陈到摇头说没有。徐济也不沮丧,只是在马车上伸了伸颠簸的生疼的身体,打了个呵欠,告诉陈到不急,时间越长就越容易发现破绽,现在是他明我暗,我知他而他不知我。陈到也点头表示明白。

    随之,整个商队慢慢停了下来,荀匡也再一次回到商队的前方去了,徐济突然回身问了陈到:“你说这荀匡,真的就只是商队之首吗?”

    陈到一脸茫然,也不知如何应答,所幸徐济似乎也不想听他的答案,问了便转回了身子,面露疑惑,这荀匡,究竟是谁?若是他真与文若关系匪浅,那么他为了什么到这里来?

    徐济满心的疑惑,也许,是这样?徐济开始想要揭开这个谜一样的商队的面纱了。

    有趣,我倒想看看,这商队里,到底藏了些什么。

第十一章

    当天夜里,商队就发生了一件事情,一个御者被荀匡狠狠训了一顿,这是原本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但是徐济已经对荀匡产生了疑问,何况这个御者只是因为不小心拉开了货物的遮盖物一角而已,徐济看着这一幕已经笑了,他已经能猜到这批货物是什么了,必然有被明确禁止的武器,甚至也许还有些更好玩的东西,比如他终于再次看到那个与陈氏华服公子谈“买卖”的人了,也是一副御者打扮,看着那车货物,双眼里是掩饰不住的贪婪之sè,而表情却又格外的狰狞,像是恶鬼张开了嘴,择人而噬。

    因为到达襄城就打发小庄回颍川了,身边只有陈到,这会儿陈到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遛马去了,这是徐济看他无聊就随口说的,陈到执行的一丝不苟,现在徐济后悔了,因为他看到了那个神sè狰狞的“买卖”转身要藏进人群里,徐济登时决定,跟上去!

    徐济知道这么干非常冒险,因为自己这一被发现有没有生命危险暂且不提,这人肯定是要跑了,这个人是目前徐济唯一能抓到的线索,徐济知道错过了这事儿自己就真是个观众了。

    脑子还在转,徐济脚下却是不慢,也是紧紧跟着前边的御者穿行在商队的人群间,幸好这个商队规模不小,借着各个营帐的掩护,徐济终究是跟住了这个御者并且没有被发现。

    当然这不是徐济的技巧有多好,而是这个御者现在除了最基本的防备心之外已经没有什么防备了,完全不顾忌是否被人留意,不过说实在的,商队里人这么多,谁注意你一下你也未必就能第一时间感觉到,何况徐济是个孩童。

    这御者衣着的人突然在一座看似平平无奇的营帐前停了下来,徐济急忙往后退了几步,躲进一个死角里,谨慎的稍稍的探头观察,这御者模样的人左右看了看就进了营帐。

    徐济默默数了时间,也跟着走到营帐边,找了个不太引人注目的角落附耳倾听。

    里边似乎正在争论什么,压低的声音让徐济听得不真切。

    只隐约听到了大贤良师,什么陈氏的打算,什么荀氏一族的意图。

    徐济更加的一头雾水,但是徐济意识到已经不能听下去了,再听下去自己就来不及离开了,于是不等他想清楚这些断断续续的词语之间的关联就先蹑手蹑脚的退走了。

    回到马车上的徐济依旧茫然,现在的荆州牧还是王睿,还不是后来“八俊”之一的刘表刘景升,徐济对于这位仁兄几乎是一无所知,而徐济唯一了解的名称就是“大贤良师”,那毫无疑问是张角了,徐济没有料到张角这么早就开始纠集人手了,更没有料到黄巾起义这件事情很有可能还有世家大族的手在后面推动,徐济又是冷笑,这些豪族,果然没一个手底下还干净的。

    陈到依旧未归,商队的营地也已经开始热闹起来,果然还是一副平静的模样,只是这下面涌动的暗流,早已经是汹涌澎湃。徐济默然看着这一切,摇摇头,继续回去睡觉去了。

    天sè已经暗了下来,陈到也已经搭建好了一个小营帐,徐济是想睡在马车里的,无奈马也要吃草料,所以他很不情愿的被陈到从睡梦中叫醒,连rì来走走停停已经消耗了徐济极大的耐心,他甚至开始烦躁,今天的发现使他更加烦躁,一头雾水的他感觉到对眼前这个商队的一无所知,陈到显然无法帮到徐济。

    此时徐济正坐在篝火前,皱眉端详着不远处的荀匡,他究竟是否明白呢?徐济充满了疑惑,远处的荀匡谈笑风生,显然没有发觉到徐济的观察。陈到在一旁忽然问道:“少主,我发觉了些有意思的事。”

    徐济转头看着陈到,眼露疑惑。

    “商队里,分成了两派,泾渭分明。”陈到的回答言简意赅。

    徐济又一次皱起眉头,现在疑惑反而是不减反增,势力复杂的商队,泾渭分明的派别,参和了多少势力之间的博弈呢?徐济开始担忧了,似乎自己介入了一个自己无法控制的局里面,而且,恐怕也是棋子之一。

    但徐济这人绝对不是甘于被人利用的角sè,既然有人算计了他,那徐济必然会反咬一口,既然敢算计我,自然要承担代价,徐济的想法朴素至极。

    “叔至,我们这一路上,怕是再也安宁不了了,我猜,这商队里,怕是不止两股势力在博弈,局势越来越不明了了。”顿了顿,徐济又补了一句“叔至,小心提防,我们势单力薄,身陷局中,自保恐怕都不甚容易。”

    陈到虽然没能完全理解徐济这番话,但他就这点好,只要你交代了,他就会去办,不论他是不是能够理解这命令的意思,真是天生的军人啊,以服从为天责,徐济心下赞叹道。

    旦rì,商队又是早早启程,随着离开襄城越来越远,商队里的氛围也随之隐隐的变化,起初的克制的融洽越来越淡了,荀匡也渐渐地有些压制不住商队里越来越明显的分化现象,徐济知道自己现在还插不上手,人微而言轻,只有局势越混乱,徐济才能获得更大的空间放手而为之,徐济开始稳坐钓鱼台,而陈到则是烦不胜烦,徐济可以很随意的找个由头避免争端,但是他就不一样,武人总有些龌龊的手段逼人发怒,也幸亏徐济早有提醒,陈到这一天里就被挑衅了不下八次,这要换个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少年,一时冲动之下,多半就是废了,这种事情还怪不了别人。所幸陈到原先就是沉着冷静的xìng子,再加上早有防备,陈到终归是应付过去了。

    当然,脸sè很不好,徐济看他一张苦大仇深的脸,笑着对他说:“这脸再长就比得上你的坐骑了。”

    陈到只是回以一个堪比哭相的笑脸,一定是故意的,这个无良少主,陈到的怨念徐济显然是不知道的,呃,就算知道了,估计也只会笑的更开心。

    是夜,徐济早早的就躲进了营帐,陈到为了避免更多的麻烦事也以护主的由头不再多留。

    营帐里。

    陈到苦着一张脸问徐济:“少主,这rì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这些个渣滓都不是我的对手,为何一直要忍让?”

    徐济笑了笑:“如果能不忍我也不想忍,可惜形势比人强,这商队里显然有人想置我于死地,可是明面上这是荀氏的商队,他们不好直接下手,能逼得你出手伤人,不,你不用伤人,只要出了手我们必定被赶出去,一旦离开荀匡的庇护,你我在荒郊野岭能活过多久?再者姑且以为荀匡是想保我,另一方想杀我,这只是小事。更为有趣的是,这商队里不仅仅是我们,还有那笔至今不知其意的大买卖,甚至是还有这些豪族们图谋的变化等等。这局里已经很乱了,我们只要再坚持几rì,这里边的势力自然是耐不住的,到时候我们反而会被忽略,那时就是你我放手施为之时了。”说完这番话的徐济稍稍有些口干舌燥,陈到递过一壶水,徐济接过来喝了一口,继续说道“叔至,我估摸着就在一二天内,商队就有些人按捺不住了,那时候你我正好趁势去看看,到底有谁想要徐济的命,到时候荀匡,只怕也不得不出手了,正好借他的手,先除掉那些敢于动手的家伙。”

    陈到面沉如水,接回徐济手里的水壶,再次问道:“少主有几成把握?”

    徐济面露微笑:“十成!”

    陈到没有问为什么,徐济也没有打算主动解答,一主一仆很有默契的不再提这件事,唯一的变化是陈到更为的低调沉冷,徐济也毫无存在感的隐没在越发不稳定的商队里。

    有时候,一个人就像象棋里的卒子,可能是送死的祭品,也可能是直捣黄龙的先锋,徐济已经做好准备要狠狠的给幕后的cāo控者狠狠一巴掌的教训。

    我徐济可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既然暗算于我,徐济定要还你一份大礼,否则,岂不是太过对不起你这般重视的谋划了吗?

    徐济开始默默盘算起来,他这一次是真正意义上的独自谋划一件事情,身陷于这样的局中,徐济的潜能被无限的激发出来。

    荀匡这些天很烦,他自从接到命令要他带领这支商队之时就知道这绝对不是轻松的活计,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料到事情复杂到了这样的地步,越来越纷乱的局势已经维持不了表面的平静了,他开始担心起来,其实这一趟行商无所谓结果,荀匡的责任只需要把徐济安全护送到江夏就完成了,是的,荀匡是完全听命于荀彧的,基本上是家臣这样的存在。荀匡明白这一点,尽管他在弹压商队的势力纷争,但是实际上,他唯一担心的,还是徐济的安危。

    当然,徐济的低调让他的压力少了许多。他当然不知道,徐济已经开始算计他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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