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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燕雀哀鸿鹄     无双鬼才txt下载     无双鬼才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七章

    徐济辞别糜竺,带着糜谦和陈到回到颍川已然是三月出头,各地纷乱四起,徐州至颍川虽然并不算太远,然而毕竟要经过黄巾最为肆虐的兖州,虽然冀州才是张角的本镇,但是兖州的流民四起响应,导致徐济耽搁不少的时间,而抵达颍川之时,灵帝的应对也终于下达了诏令。

    灵帝以外戚何进为大将军,率左右羽林五营士屯于都亭,整点武器,镇守京师;又自函谷关、大谷、广城、伊阙、轘辕、旋门、孟津、小平津等各京都关口,设置都尉驻防;下诏各地严防,命各州郡准备作战、训练士兵、整点武器、召集义军。

    徐济抵达颍川之时,恰逢颍川郡守再次更换,上任郡守为黄巾爆发背了黑锅,这一次这位文姓的郡守是没有时间再来为难徐济和郭嘉了,不仅因为黄巾军的肆虐,还因为郭嘉已经笼络了不少寒门士子结为私党,互相扶持,其声势亦不可小视。

    郭嘉这数月忙的要死要活,徐济一回颍川这浪子立刻便扔下手中的事务扬言就不再管了,美其名曰是因为徐济自己回来了,自己也该功成身退,最后还是被徐济用两坛好酒骗了出来。

    司马府,现在是徐府,荀氏叔侄,郭嘉,徐济,四人围坐,桌上一壶酒还在烫。

    郭嘉一脸的倦怠之意:“文烈,既然你早有安排,如今你回来便自己接手便是,何苦又拉着我不放过我,我这好久才等来这么清闲的时候?”

    已然及冠的荀彧笑道:“奉孝便是如此惫懒,也亏得是文烈,否则谁敢把这一府家业交付于你?浪子果然是浪子,这xìng子怎么都改不了。”

    荀彧对面的荀攸一边起身为几人斟酒,一边说道:“小叔说的极是,我原以为文烈交托与奉孝怕是所托非人,不料奉孝虽然惫懒竟能打理的井井有条,文烈识人之能果真是非同凡响,奉孝也的确非常人也。”

    徐济微微一笑:“若是奉孝改了这惫懒xìng子,那他还是诸位认识的郭奉孝?”

    荀氏叔侄哈哈大笑,郭嘉举杯喝了一口温好的酒:“不说这些,便是只知挖苦我。文烈,现在天下已然乱象丛生,接下来,又当如何?”

    徐济抬眼看了看天:“正是时机,党人和清流已然耐不住寂寞了,该出来兴风作浪了。”

    听罢三人同时沉默不再说话。这也许就是这次动乱对于清流来说最为利好的消息,因为灵帝势必要启用清流,也就是说,党锢将解除,而这些因为党锢赋闲和隐居的名士就名正言顺的进入了权利的核心阶层,而这样的代价,却是七州二十八郡动乱不堪,无数百姓生灵涂炭。而几人最为忧虑的,还是清流和党人不知满足会导致的结果,那,比黄巾的动乱来的更加可怕。

    不出徐济所料,不过几rì传来消息:皇甫嵩上谏要求解除党禁,拿出皇宫钱财及西园良马赠给军士,提升士气,随后吕彊又对灵帝进言:“党锢久积,若与黄巾合谋,悔之无救。

    于是灵帝便下诏取消党锢,重新任用清流,并且要求各公卿捐出马、弩,推举众将领的子孙及民间知兵之人到公署接受面试。灵帝妥协了,卖了一个大大的面子给党人,这对于关东被排挤出权力核心的清流来说不亚于天降之喜。

    其实不论宦官还是外戚都不喜欢清流,因为这帮人自高自大不说,还喜欢以大义之名来说事,但是也正是因为清流的这个特xìng他们又是宦官和外戚博弈是必须争取的力量,而清流就依靠着这种两边倒的作风存留并且自身越发的强大,而党锢之祸,说白了也不过是宦官和外戚将清流排挤出权力核心的做法,而如今迫于局势不得不解除党锢,再想将党人踢出权力核心只怕就不那么简单了。

    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清流党人遭党锢多年也已经认清了,名声是不能保证自己的权力的,而这促使他们开始寻求能够为自己提供保护的力量,最简单的,就是改朝换代。其次,便是拥兵自重做一方诸侯。

    而荀氏叔侄和郭嘉沉默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都已经看的很是明白,根本的制度不改变只是表面的更改朝代不能解决问题,那不过是换了一批外戚和宦官争斗,清流依旧是墙头早,一切都不会改变,而这显然不是清流河党人所追求的,而一旦他们发现这并不是他们想要的,不可避免的又会发生巨大的变乱。

    当然,这一切和徐济暂时都没有关系,他现在需要的是巨大的名声和不少的钱财,想要参与进这个博弈天下的游戏,还需要一个敲门砖,至少,得有个官面的身份。但是对于徐济来说,,他需要的晋身之资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就在此时灵帝发jīng兵镇压各地乱事:卢植领副将宗员率北军五校士负责北方战线,与张角主力周旋;皇甫嵩及朱儁各领一军,控制五校、三河骑士及刚募来的jīng兵勇士共四万多人,讨伐颍川一带的黄巾军,朱儁又上表招募下邳的孙坚为佐军司马,带同乡里少年及募得各商旅和淮水、泗水jīng兵,共千多人出发与朱儁军连军。这事叫徐济有几分遗憾,毕竟是孙坚是真正的英雄,此时他在下邳任职,徐济前往徐州之时若是知道说什么也是要去拜访一下的,此时的孙策大概也已经出世了,正好也先看看这后来大放异彩的“江东小霸王”幼年是不是就别具风采。

    而徐济在意的当然不只是孙坚,而是这一次的灵帝的反应出奇的快,党锢刚刚解除就任用了大批党人清流进入朝堂,而明显朱儁和皇甫嵩领军的部下里不少就是**,根本只是混军功等待升迁的,显然,党人和清流已经迫不及待的夺回属于自己的话语权了,而事实上,外戚和宦官也的确需要这些二代的支持,这些二代代表的就是他们背后庞大的家族,而这就是灵帝的依仗,但是这些所谓的依仗很可能也是噬主的猛兽,皇帝手中的兵马不能依靠反而需要世族的私兵来作战,那么这个皇帝最好的结果也就是个傀儡罢了。

    尽管徐济知道这两支兵马事实上都很难取得什么功绩,但是徐济仍然决定前往投效,而不考虑卢植的原因也十分简单,卢植是宿将,而且麾下俱为亲自cāo练的兵马,而且显而易见的是灵帝极为信任卢植,否则定然不会将北方所有战事都交予他。而投效两位老将军的缘故也很简单,因为朱儁和皇甫嵩这两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定然不会埋没真正有才能的人,只要徐济能表现出足够优秀的才能,这两位就能给徐济提供晋身为士子的机会,哪怕只是孝廉,徐济需要只是身份而已。另一个原因则更为直接,两位将军负责就是颍川一带黄巾的清剿,徐济没有必要舍近求远,何况卢植未必需要徐济。

    但是徐济并不打算立刻前往两位老将军的驻军之处,这帮子二代没吃过败仗一个个眼高于顶,此时去必然不会受重视说不得还有更有意思的整治等着呢,而且徐济说什么也不过是十二岁的年纪,尽管看起来老成持重终归是个孩子,所以这次明面上的人必须是陈到或者糜谦,徐济打定注意做一个幕后不出头,徐济现在在等待的就是自高自大的洛阳亲卫军在他们眼里战斗力如同土鸡瓦狗一般的黄巾军手里吃一个败仗的时机,而这个时机显然不会太晚。

    因为南阳郡守褚贡被张曼成斩杀,以为响应,南阳随即沦陷,而黄巾的攻势愈发凌厉,灵帝再次下令催促两位老将军出兵镇压,这一次朱儁和皇甫嵩不得不硬着头皮率部出发,尽管他们都知道自己麾下这些兵马只是花架子,但是上命下效,即便明知必败也只能出兵了。

    徐济这么急躁的谋求晋身也很简单,似荀彧叔侄这种名声远播的青年才俊只需要颍川稍稍安定必然会被征辟,而徐济知道自己时间并不多必须抓紧时间,郭嘉显然对于官场并不向往,而且荀彧叔侄显然也可以引荐他,而最重要的是郭嘉xìng子太过跳脱显然还需要磨砺,徐济则不同,郭嘉毕竟是郭氏后人,算得上名门,徐济寒门的身份注定他只能从战功中晋身,否则只能等着投效他人,徐济显然并不愿意,因此,这是最好的时机。

    而既然决定加入战场,需要的准备必然不少,首先就是一部人马,显然不可能这么两三个人就去投奔,这样是不会有机会被重视的。得益于徐济早就有所准备,最开始留下的那帮江湖游侠儿和闲汉正好可以组织成一支乡勇,而这些人显然郭嘉也没有不管不问,私下里一直有命令他们勤加练习,当然这些事情交给了陈到,他会挑选出最好的组成骨干再招募新的义兵,通过这一部分的骨干带领他们训练。

    陈到和糜谦在忙着紧张的招募和训练时,他们两个都是配合的意外的默契。而徐济也在忙着关注战事,黄巾军在中牟一带吃了败仗,收缩在荥阳一带,而朱儁则进驻中牟,另一路的皇甫嵩则同样高歌猛进一路攻至陈留,但是徐济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太顺利了,声势浩大的黄巾即便战斗力再低下也决计不可能如此快速的败退,而这种不安在得知颍川的黄巾渠帅是波才之后更加凝重起来。

    波才这个人徐济的确有所耳闻,波才可不是什么不知兵不晓人心的蠢货,这是个颇有名望的阳翟豪强大族,家中千亩良田,门下宾客徒附亦不在少数,这么一个经营了大家族的人的军事才能不可能如此低下,至少徐济可以确定波才必然能够看出人心,这帮二代为主的杂牌军怎么可能能如此顺利的就击败肆虐颍川的黄巾?念及此处,徐济恍然醒悟,这是骄兵之计,波才就是针对朱儁军中那些没有战阵经验的雏儿设计的,而且正中软肋,徐济已经看到了朱儁的失败,而这一次的失败恐怕意味着两路人马在颍川在难有寸功,徐济看到了机会,波才必然没有料到徐济这个变数,对于波才来说,徐济是一个完全不了解的存在,但是徐济却犹如藏在暗处的一支利箭,颍川黄巾的弱点徐济了然于胸,而这,会给波才一个巨大的惊喜。

    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取得朱儁或者皇甫嵩的信任的前提上才能得以施展,而要获取他们两个人的信任或许很难,但是朱儁一个人就很简单了,因为朱儁很快就要为他,或者说为他麾下那帮轻敌冒进的二代付出惨败的代价了,而徐济瞄准的机会就是此时,雪中送炭往往是能够获得最大收益的前提。

第二十八章

    不出徐济所料,短短半月内汉军连战连捷却未有寸进,只在中牟一带来来去去的纠缠,徐济相信朱儁也定然发觉到了不对,但是显而易见的是他已经无法阻止麾下的自大了,朱儁稳扎稳打的战术没有得到执行,但凡黄巾军前来搦战便必定有将校领兵出营,这已经违背了朱儁最初的示敌以弱的战术了,而这帮**显然不会买朱儁的帐,毫不在意军令。

    徐济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经过这半月的招募,徐济麾下已经有了三百规模的军队,说是说叫军队其实只是接受初步训练的游侠儿和民夫罢了,不过正如陈到说的,百战余生方为jīng兵,不见血的兵都不能叫做军人,徐济显然也是这么想的,这三百人都配置了轻皮甲和木矛,而这些装备显然不可能是徐济能够搞得到手的,这些事荀彧从荀氏的私兵仓库里拨出来的,而这些就是荀彧能够调动的极限了,当然,徐济也不认为需要更多,因为这支部队虽然只有三百人却足以扮演骑兵的角sè,过于庞大的数量只会引起别人的jǐng觉。

    就在时间迈入四月的时候,朱儁迎来了必将到来的一场败仗,朱儁希望挟连胜之势一举攻破收缩在荥阳的波才主力部队,却在进军途中遭遇伏击,汉军溃败,朱儁无奈之下只有收缩败军退守中牟,然而就在当天,波才衔尾而至,不足一个时辰便破城,朱儁无奈一边向皇甫嵩求援一边收缩败军退守长社。

    徐济敏感的意识到这是一个切入战场的时机,长社的朱儁决然是退无可退了,长社再丢就使得颍川直面黄巾的压力,而这显然违背了灵帝的诏令,所以朱儁不得不向皇甫嵩求援,即便皇甫嵩一部的确功绩斐然但是却于局势无益,这也是波才选择放弃皇甫嵩而针对朱儁布局的重要原因。而皇甫嵩其实也不想放弃自己这一部的大好局势,然而首先有诏令在前,其实朱儁和皇甫嵩两部护卫照应,此时朱儁退守长社皇甫嵩的侧翼就变得毫无屏障,中牟本戏陈留只需三个时辰,皇甫嵩不敢冒险,只得率部前往长社支援。

    徐济几乎和皇甫嵩同时作出决定并出发,徐济需要的的是一个微妙的平衡,能够使他这三百人发挥出远超实际的作用和价值,而徐济也确定皇甫嵩必然毫无条件的会前往支援。

    徐济出发当rì就已经赶到长社附近,但是他却没有下令进城,他相信波才这一番谋划绝非只是为了击败朱儁这么简单,波才谋求的必然还会更多。

    第二rì清晨徐济的斥候就探到皇甫嵩率部抵达长社,并且已经率部进驻。对于这一点徐济却深感忧虑。

    陈到对此却表示不解:“主上,为何我们不进城投效而要在此处驻扎?”

    徐济蹲在地上,用树枝画出了地图,指着一点说道:“叔至,你看,长社城小墙低,中牟至此不过数个时辰,若是波才真的只想击败朱儁只需一只骑军奔袭足矣,何故竟按兵不动?我们在等,波才也在等,他在等的便是皇甫将军的驰援,也许他原本打算是围点打援的,但是皇甫将军来的速度出乎他的预料,他应该也正在路上了。”

    陈到看着地上的地图,沉吟道:“那主上为何却对皇甫将军进驻一事如此忧虑?”

    徐济叹了口气望向远方的长社城道:“若是皇甫将军城外扎营波才攻城便会受阻,也可与城内的朱儁将军互为犄角,攻其一点则另一点便可驰援,而今正是chūn耕,长社存粮势必不多,波才若是围城不攻,试问城内该如何?”

    陈到大惊失sè:“这,那岂不是……?”

    徐济点了点头:“危矣。不过由此也可推知朱儁部的损失比我们预想的要大,甚至不足以守住长社方才令皇甫将军一同进驻,难,难啊。”

    这边徐济的忧虑的确不是太多余的,就在时至正午,斥候回报波才率大军已经到了长社城外不到五十里的地方,算上回报的时间和速度,此时波才,应该已然抵达长社城下了。

    抵达长社的波才并没有急着安营而是马上发动了一次强攻,当然很快被击退,双方都在试探对方,波才得到的信息是汉军的战斗力还保持的不错,而朱儁和皇甫嵩得到的信息是波才的进攻yù望并不强烈,但是这反而使得朱儁和皇甫嵩更加焦虑,城中的粮草满打满算也只够三万大军不足一月的用度,而波才这一次并不坚决的强攻却很明显的表达了波才并不急躁,而这恰恰是两人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

    波才在强攻后兵退十里安营扎寨,并且每rì前来骂阵,显然是存着削弱城中汉军士气的目的,然而城外波才大约有五万兵马而城中汉军仅仅三万出头,除了拒城而守别无他法,每rì的骂阵使得汉军士气rì益低下,两位将军毫无办法。同样拿波才没有办法的还有徐济,尽管波才在对汉军施加压力但是也并没有放松jǐng惕,对于粮道的保护十分严谨,徐济试着出击夺粮数次皆成效不大,甚至有一次被反设伏导致糜谦几乎丧命,靠着隐秘的小路和后手才堪堪避过,这之后徐济便再也不袭扰波才的粮道了,徐济并不想引起波才的注意,长达半月的对峙不仅使得城中汉军越发疲惫也使得徐济麾下的这三百人缩水到二百六十人,这还是徐济每次都只选择小队人马下手的缘故,但是看着麾下这二百多号人渐渐的变得适应军旅生活渐渐的面对战斗不再慌乱,徐济认为这些是值得的,同样由于徐济一直身先士卒这支小部队的士气保持的很好,并没有因为居无定所和前途未卜显得士气低落。

    但是徐济还是对长社的情况十分忧虑,波才这么耗着必然是有原因的,只怕波才也已然知晓城中粮草的情况,而相对的城中的情况也越来越糟糕,守城器械的不足,士气的低落,这些原因使得汉军越来越艰难,而波才由骂阵转为攻城之后变得更加的艰难,虽然黄巾军并没有完备的攻城器械,但是架不住人多,数次攻上城墙若非两位将军亲率亲卫队只怕长社已然破了。而城外的徐济当然对这些都了然于胸,但是显然时机未到,此时波才已经渐渐的放松了他的jǐng惕,但是徐济不认为这是最佳时机,因为不到三百人在近十万人的战场上就如同一滴水一样不起眼,徐济数次趁夜率陈到和糜谦摸进黄巾军的营地打探,显然此时黄巾军已然是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并没有很严密的防守,但是人数上的差距让徐济还不能够改变局势,但是徐济已经敏锐的发觉机会出现了,因为长社城外有不少的上年秋收后留下的草垛,黄巾军并没有将这些清理掉,而另一点便是节气,此时已然临近五月,颍川快要起风了。

    徐济感觉自己似乎抓到了什么,但是还需要仔细的谋划一番,他需要的都已经完备,需要的只是配合,徐济需要长社城内汉军的配合,徐济能够制造足够的sāo乱,但是主力终归还是汉军。

    徐济命令陈到和糜谦全歼一只到两只的运粮队,徐济需要能够混进黄巾军营地的装备,同时还需要黄巾大营具体的情报,而这些,只能寄望于这些运粮的小队上了。而这一切都只是小的,他现在需要的便是尽可能与城内进行交流,至少,需要让两位将军信任自己。

    四月的最后一天,城墙上的皇甫嵩看着城外不远处的黄巾大营,幽幽的一声长叹,身边面sè刚毅的朱儁也是一脸的黯然,虽然兵败之后麾下那帮子二代听话了但是却不能改变这个现实,更重要的是现在皇甫嵩和朱儁看不到任何胜利的希望,军中的长史刚刚禀报粮草用度已经近乎告罄,正是最为艰难之时。

    “公伟,不若出城一战罢,这么耗着也无非败亡而已,吾等奉诏讨贼,自当勇烈争先,岂能如此龟缩?”

    一边的朱儁满面愁容:“义真切不可如此,我已然领教过波才这贼子的厉害,他费尽心思不正是要逼我们出城吗?如今……我相信陛下定然会发援兵的,我等守好长社便是了。”

    皇甫嵩恨恨的一章拍在城墙上:“便叫这贼子如此跋扈?”

    朱儁叹了口气:“复又能如何呢?”

    就在此时一个小校拿着一只绑着布条的无矢箭跑上城楼:“两位将军,巡城的士卒在东门附近捡到了这支箭,上面还绑着布条,小人觉得非同小可便急忙送来了。”

    皇甫嵩不耐烦的挥挥手:“不外是贼子的劝降书,还呈上来作甚?扔了扔了。”

    小校面露无奈,正想解释,朱儁开口道:“想必是有些不同,否则他怎么送来。”

    手持箭矢的小校立时解释道:“原本小人也以为是劝降的,只是这支箭的标示与黄巾不同,箭翎也是颇为讲究的材质,并非黄巾那种粗制的箭矢。”

    朱儁听罢便说道:“给我看看,你先下去。”

    小校将箭矢交予朱儁后拱手行礼后便下了城楼,显然还需要巡城。朱儁解开布条,上面工整的写着一句话:吾乃颍川徐济,破敌之时就在数rì之内,望两位将军于今夜在东门放下吊篮,徐济有一策足以破敌。

    朱儁阅罢皱眉将布条递给皇甫嵩:“义真,你且看看。”

    皇甫嵩接过看完后也皱眉道:“这是何意,这徐济,又是何人?”

    朱儁突然笑道:“管他是谁,既然他今夜独身前来,我们见见便知。若是真有破敌之策岂不正好让义真你破敌吗?”

    皇甫嵩也随之大笑:“公伟所言极是,我到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人物竟敢在重兵围城的长社外大言不惭的说有破敌之策。”

    说罢二人相视大笑,而城外黄巾大营里的波才却隐隐感觉到了不安,他看了看帐外远处长社的城墙:是多虑了,围城已近一月,两个老家伙想必也已经束手待毙了,只需击退这二人,颍川之内再无阻碍。

    而此时的徐济,看着黄巾大营,嘴角挂起了一丝微笑:波才啊,徐文烈的晋身之资可就算在你的头上了,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第二十九章

    是夜,长社城下,此时正是三更,东门外一片漆黑,只有城墙上的微弱火光能够稍稍有些暖意,陈到和糜谦二人护着徐济悄悄摸到了长社东门下,对于徐济亲自冒险进城的举动陈到是极为反对的,但是他没有办法阻止,索xìng自己亲自保护徐济前来,虽然陈到知道自己是不能跟随徐济进城的,但是至少保证不会被黄巾士卒遇到。

    三更天刚刚过半柱香,城楼上放下了一个吊篮,徐济示意陈到回去,陈到摇了摇头,低声道:“主上一刻不归,叔至便在城下等着。”徐济无奈的笑了笑,道:“由得你,不过估摸没那么快,军中不可无主事之人,既然你要留下等我,糜谦,你回去安抚将士,我一rì未归你们便一rì不许轻动,若我三rì未归,你便相机而动,事不可为便率部回颍川,郭奉孝会安排接下来的事。”糜谦应诺。

    看到糜谦答应徐济便转头走进了吊篮,伸手扯了扯吊篮的绳索,吊篮便被人缓缓吊起,看到徐济安全登上城楼之后,陈到转身对糜谦说道:“你先回去罢,主上吩咐的事,你记好,若是三rì后主上当真回不来你也不用等我了,陈到这条命是主上的老师给的,如今不能护主上周全自当为其报仇。”

    糜谦神sè凝重道:“将军,糜谦书读得不多,但是亦知死有轻重之分,主上必然不yù将军如此,将军,军中不可一rì无主,糜谦才疏学浅,还需将军坐镇。”

    陈到笑道:“你虽并非跟随主上的老人,但是自糜先生令你跟随主上以来,任劳任怨,竭心尽力,我亦知晓,但你终归并非主上家臣,糜谦,我不强求你,只需你依照主上指示去办就好。”

    糜谦听罢笑道:“叔至,我年纪大你一岁,为糜氏家臣已有六年,自我受命离开糜氏便已经是主上的家臣了,不论别人怎么说,糜谦再不是糜氏家臣,而是徐氏家臣,主上亦然知晓,否则主上如何会将一营主事交予我?叔至,糜谦并非不晓事之人,若是主上有个万一,我等自然是该豁出xìng命为主上报仇雪恨,但却绝不是无谓的死去,奉孝先生会为我们谋划的。叔至你听得进去也好,听不进去也罢,糜谦话说到这里。“

    陈到暮然笑了:“糜谦,主上识人之明我岂能不知?陈到不过是出言相视,你要在营中主事,心思不缜密如何能辨明真伪抓住时机?你去,若是有什么事陈到又怎会平白丢了xìng命,当然要留有用之身为主上雪恨。”

    糜谦听完笑骂道:“叔至端的非好人也,也罢,我这便回去,若是明rì一早你与主上未归我便差人去向奉孝先生问计,你放心便是。”

    陈到也笑道:“快滚,你这粗人偏生要学奉孝先生咬文嚼字拿腔捏调的,端的不是正理。”

    糜谦也不再多说,迅速的几步隐没在夜sè里,而陈到则寻了个隐秘的角落里躲藏起来。

    而城内的徐济也很快的见到了朱儁和皇甫嵩,两位都是正当壮年的将军,言行举止带着强烈的军人风格,硬朗,果决。

    见到徐济的第一眼两人就皱起了眉头,眼前这个徐济太年轻了,甚至是年幼,朱儁和皇甫嵩很难相信这么一个还是孩子年纪的人能够有破解黄巾军围城的计策,但是既然他自告奋勇的孤身前来,礼节xìng的还是听完,这是他们的心理。

    徐济当先行礼:“见过两位将军,我便是徐济,多谢两位将军率部前来救援颍川。”

    朱儁笑着回答:“说不上谢,我们也是奉诏而来,而且如今受困长社,也谈不上救援了。”

    一边的皇甫嵩显然不甚喜欢这种客套:“rì间你传来消息说你有破敌之策,既然如此,不要浪费时间,说说。”

    朱儁也说道:“义真将军xìng子有些急躁,你莫往心里去。徐济,你可有字?”

    徐济拱手道:“在下字文烈,皇甫将军刚正不阿正是我辈楷模,徐济怎敢冒犯,破敌之策确有,但是却颇有几分行险。”

    皇甫嵩被一句“我辈楷模”称赞的心情舒畅,回答都带着几分欣赏:“行险?不妨说说,文烈,老夫并非对你有何不满,而是如今长社的确难以为继,再冒险的办法也要试一试了。”

    徐济走到桌上的地图边上,指着长社说道:“长社此地素来五月便易起风,上年秋收后未经耕作,杂草丛生,正是行火计之时,城外我有三百将士早已将黄巾大营已经摸透,近rì来防备越发松散,只需一部jīng锐趁夜纵火袭营,引发哗变,趁乱城中掩杀而出,则黄巾必败。”

    朱儁和皇甫嵩听罢眉头一皱,这计确实是好计,但是的确风险极大,只要黄巾大营没有哗变,那么纵火的jīng锐便是有去无回,若是徐济干脆是波才的计策,那么城中jīng锐尽出岂不是正中波才下怀?

    徐济当然明白二人的担忧,随即再次说道:“纵火之事可交由我部下的人去做,二位将军只需调遣jīng锐暗伏于黄巾大营之侧便可,一俟黄巾大营哗变再出击不迟,若是黄巾大营哗变未生自可撤回。”

    这边徐济说完朱儁便开口问道:“文烈何以有自信黄巾必然哗变?”

    徐济慨然道:“我部下将士多次袭扰波才粮道,自然深知波才麾下黄巾早已是疲惫不堪,何况黄巾大半皆是放下耕具的百姓,人心思定,谁想要打仗呢?”

    朱儁和皇甫嵩也黯然不语,是啊,若是天下安定,谁想要打仗呢?

    皇甫嵩振奋jīng神道:“若依此计策,何时动手?”

    徐济笑道:“人力有时尽,如今只需预备引火之物静待天时便好,风起之时,便是动手之rì,也即是黄巾败退之rì。”朱儁也笑道:“那便依文烈之计行事,文烈你还需要什么?”

    徐济拱手道:“引火之物城外不易寻得,就麻烦二位将军准备了,起风时我会令部下传讯与二位将军,到时希望二位将军派遣三百jīng锐出城,我会令部下引路,这几rì我会令部下收缩,静待风起时。“

    朱儁听罢说道:“也好,文烈你还要出城?”

    徐济看了眼渐渐泛起鱼肚的天边:“还有三百将士在等我,将军爱兵如子,想必能够了解济心中所想。”

    皇甫嵩笑道:“文烈虽是文人也知兵否?”

    徐济行礼道:“不敢说知兵,但是既然愿意跟着徐济冒险,那就是xìng命交付的同袍手足,徐济不才,岂能让手足孤悬于外?”

    朱儁也回答道:“也罢,我这便着人送你回去。”

    送走徐济后朱儁望着皇甫嵩说道:“义真也以为此计可行?是否太过行险?”

    皇甫嵩兴奋道:“公伟,文烈此计正是我曾经想过的,只是不知长社地理和节气,而今文烈正是天佑我大汉,文烈麾下数百人是熟知长社的地头蛇,波才必败无疑。”

    朱儁皱眉道:“如何确定此人不是细作?我总觉得,有几分不妥。”

    皇甫嵩笑道:“虽然这么说有几分于文烈不公平,但是引火和制造哗变都由文烈部下执行,便是失败与我们也无非是三百将士的损失,城破之rì只会死伤更甚,城内粮草本已无几,正是放手一搏的的时候了。”

    |朱儁叹道:“此言倒也不无道理,也罢,姑且就信一回,只盼天佑我大汉。”

    而此时的洛阳,皇宫内的灵帝独自坐在空无一人的大殿中,看着洛阳的天空,灵帝长叹道:“是刘宏无能,竟将我大汉四百年国祚败坏至此,寡人也曾励jīng图治想要重振武帝雄风,亦想过能复为文景之治,只可惜这天下大势早已不是当年了。”言罢看着岸上的玉玺神情说不出的寂寥。

    而此刻徐济已经被吊篮放到了长社城外,陈到立刻便迎上去接住徐济:“主上,二位将军怎么说?”

    徐济从吊篮里出来后笑道:“大事绩也,如今只需天时与我便利,黄巾指rì可破。”

    陈到惊愕道:“二位将军这便信了?我原以为主上需得费尽唇舌,想不到前后不过一个时辰便已然成事了,主上是如何做到的?”

    徐济一边走一边笑道:“二位将军这已经是最后的放手一搏了,城中粮草已然告罄,这便是为何我能如此轻易成功的关键,只要在最关键的时候最正确的决策,便往往能够事半功倍。何况此次行动是我们在前,他们即便并不信任我也不会有什么损失,这也是我敢于孤身前往说服二位将军的缘故。说实话,若是着他们前去我也未必放心。”

    徐济回头看了一眼在昏暗晨辉下的长社,转头继续对陈到说道:“此战我能得到多少功劳全看你和麾下士卒取得几分战果了,叔至。”

    陈到昂扬回道:“主上不必忧心,若是正面冲阵踏营凭着三百人不敢说必胜,但是若是袭营纵火,对叔至来说不过尔尔。”

    徐济再次大笑:“叔至豪气叫人敬佩,不过不只是三百人,我向二位将军要了三百人,所以,叔至,你手中有六百壮士可用。”

    陈到面露喜sè,那个将军不喜欢自己手下士卒多多?所谓韩信点兵,多多益善。

    而显而易见的是,徐济显然并不准备把这三百从朱儁和皇甫嵩那里得到的士卒还给他们了,陈到显然是报以同样的想法,主仆二人哈哈大笑,显然都是深知对方的想法。我替你们冲锋在前,总要有些补偿,徐济的想法很朴素但是也极度的无耻。

    而远在大营的波才却愈发的不安,而他始终没有找到不安的源头,而很快,他就会明白了。

第三十章

    此时的波才还在谋算何时能够占据长社,甚至她已经想好要如何向远在巨鹿的张角请功,他甚至幻想着能够更进一步成为一大方的渠帅而不仅仅局限于颍川一带,当然想法都是美好的,人总要有些盼头才能有奋斗的动力,波才的期待并不算很大,一俟击败朱儁和皇甫嵩那么很长一段时间内颍川都不会有什么战事,汉军也暂时没有余力来管已经完全沦陷的颍川了,那么张角理所当然会把颍川的事务全部交予波才,甚至会把兖州的攻略任务也交给他。

    而这一切的前提都必须是朱儁和皇甫嵩被击败,实际上汉军手里的牌已经不多,洛阳还需要拱卫,各州郡都需要镇压黄巾,长社这数万兵马已经是灵帝能拿出最大的兵力了,毕竟颍川是大汉的学术中心,若是颍川沦陷,那么灵帝需要承担的来自清流和颍川士子压力和责难,而这显然是灵帝不愿意面对的。

    而这也促使灵帝下令拜曹cāo为骑都尉,率领最后一点能够抽调的兵力驰援颍川,而得到消息的波才开始焦急,颍川所有黄巾都已经被他抽调来围城,剩下的只是些没有战斗能力的妇孺和伤兵,对于曹cāo率领的这一部他没有任何机动兵力可以阻止,并且曹cāo率领的是骑兵,波才对于自己麾下的这帮农民兵还是知之甚深的,颍川黄巾虽然声势浩大但是却不过千余骑兵,根本不足以阻挡曹cāo的援救,那么剩下唯一的办法就只有强攻长社,只需在曹cāo驰援到之前破城波才就已经大获全胜,而接下来只需要占据长社就能让曹cāo无功而返,骑兵,毕竟是无法攻城的,而曹cāo既然奉命驰援必然不可能携带攻城器械,那么曹cāo也只能看着拒城而守的波才徒呼奈何。

    就在波才得到曹cāo奉命驰援的消息之时,朱儁和皇甫嵩也同样得到消息,而这个消息使得朱儁对于徐济的策略产生了抗拒,试想只需要坚守到曹cāo支援到长社就不需要冒险出城作战,相比于两者的风险,被波才击败的朱儁还是希望选择更加保守的后者,但是皇甫嵩却持反对意见:“公伟,你我奉诏讨贼时,兵出洛阳皆知洛阳兵力空虚,曹孟德驰援的兵力绝不会多,能否在城中余粮告罄之前抵达尚未可知,又如何依靠?文烈已然准备好了,我们岂能失信于人?”

    朱儁当然无法反驳,他当然知道寄望于曹cāo的支援并不实际,但是他不敢冒险了,之前的失败让他难以保持平和的心态,当然最后并没有更改徐济的策略。

    但是冲波才得到消息的第二天开始,城外的黄巾就发动了猛烈的攻势,显然这次波才拿出了真正的主力,守备的汉军明显能感觉到压力的增大,而这些负责攻城的后方的督战队便是波才的亲卫,波才急了。

    几乎同时徐济和皇甫嵩都意识到了机会的到来,一旦人开始急躁那么心态就会失衡,波才急于攻破长社,因此对于大营和粮队都不再那么jǐng惕,显然由于急于破城将jīng锐全部抽调唔攻城,徐济甚至在波才离营攻城时摸到了黄巾答应外不远处,大营里只有负责造饭的老兵和少量的巡逻士卒,但是相对于如此巨大的营地这些士卒实在是太少了。

    这些天来徐济率部昼伏夜出,埋伏了不少黄巾的小队人马和斥候,对于这些离奇消失的士卒波才似乎丝毫不感到奇怪,这倒是有些叫徐济惊疑不定,但是知道俘获了一个斥候徐济方才得知曹cāo率部前来支援的事,而正是由于这个原因近来黄巾营中有不少逃兵,波才虽然弹压却不能完全杜绝,索xìng也就懒得管了,真正的主力不出现这些问题波才也不想费心在这些细枝末节上,徐济为此擦了一把冷汗,若是波才追查此事徐济麾下这数百人只怕旦夕之间就会被揪出来,也幸而波才急于攻城没有余力顾及这些。

    而得知曹cāo即将到来的徐济还是颇有几分复杂,这曹孟德一来,自己的计策是否仍然能够顺利实施就有几分不确定了,而曹cāo这一来也的确让波才露出了破绽。但是徐济很快意识到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波才露出的破绽绝不容易,这是为数不多的机会,只需要天公作美,徐济便有信心一举击破波才。

    长社城下的波才在马上眉头深锁,黄巾的进攻已经做到了他们能做到最大的努力了,但是汉军的防守虽然有动摇却仍然显得十分坚韧,从正午到现在已经三次攻上城头却又被赶下来,眼看天sè渐暗,士卒也都疲惫不堪,即便波才知道对面的汉军一样的疲惫,但是黄巾的确已经失去进攻的能力了。对于波才来说,他同样在抢时间,曹cāo的骑兵若是真的马不停蹄,三rì内定然能够到达,换言之,波才只有不超过三rì的时间,若是三rì内长社不破波才只能率部暂避。深深看了一眼城头仗剑而立的皇甫嵩,波才恨恨道:“收兵,回营。”

    城头的皇甫嵩当然注意到了波才,看着他拨马退兵,皇甫嵩也暗暗松了口气,黄巾一波接一波的进攻如同cháo水将长社的防线冲击的摇摇yù坠,虽然黄巾战斗力和兵员素质参差不齐,但是架不住人多,数次几乎被攻占城墙,都是皇甫嵩领着自己的亲卫硬生生逼回去的,时至此刻,双方都已经是强弩之末,但凡波才留了一手后手长社便历史失手,好在波才收兵了,皇甫嵩一口气松了立刻便觉得双腿一软,他已经在城头厮杀了一天,年过四十的他的确已经疲敝不砍了,但是皇甫嵩深知将乃兵之胆,自己说什么都是不能倒下的,他回头以眼神示意亲卫队长,亲卫队长立刻从后面架住皇甫嵩的肋下,在披风的遮掩下倒也没人发觉,而朱儁负责的另一边也极为惨烈,黄巾扔下了近三千具尸体,守城的汉军虽有地利却被悍不畏死的冲击硬生生付出将近两千人的伤亡,这数字让朱儁和皇甫嵩感到巨大的压力,波才若是用这种不惜士卒xìng命的方式攻城,也许,撑不到曹cāo到来,这让朱儁心惊胆战。

    同样归营的波才也对于战果十分的不满,数次眼看就要占据城墙却被一次一次赶下来,但是对于黄巾战斗力来说波才的确已经不能苛求什么了。

    第二天一早波才便再次领兵前来,而城中也早早做好了准备,波才尽管急躁却也无可奈何,尽管已经做好准备要以换命方式生生攻破长社,但是效率低下的让他发指,汉军的抵抗之坚决也出乎他的预料,对于两个老家伙坚决程度,波才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看这种程度,保守估计这种抵抗至少还能保持两三天之久,这绝非波才想看到的。

    而城内的情况却绝非如此,这是最后一天能够提供足够的粮草的供给了,而即便缩减供给也只能维持不足三天,而今rì朱儁和皇甫嵩之所以敢于这样做的也是因为昨夜的一支箭,上书:“明夜动手”四字,朱儁和皇甫嵩从自己的亲卫中挑出最jīng锐的三百人,这三百人不参与守城而是在城中养jīng蓄锐。

    而随着曹cāo的威胁越来越近,黄巾的攻势也越发猛烈,甚至发展到长社城墙数次被波才占据,若非朱儁组织百姓相助波才就能顺利攻占长社,远远观战的徐济也不由得为两位奋战在一线的老将军担忧,黄巾中亦不乏悍勇之士,朱儁就险些受伤,若非亲卫护卫及时以身代受朱儁就几乎当场丧命,但也因此激发了守城士卒的士气,尽管岌岌可危可终究是守住了长社。

    而这让亲自督战的波才大为光火,但是黄巾虽然人数占优,但长社只有这么大,每一次攻城的人也只能安置这么多,波才虽急如油锅上的蚂蚁却亦无可奈何,现在颍川的局势已经渐渐偏离了他预想的样子,由于黄巾jīng锐尽皆被波才抽调在此,各县的压力立减,甚至有各地守备反击的情况发生,对此波才已然是焦头烂额,而长社城久久不能攻下更是导致他的威信颇有些下降。

    局面已经渐渐脱离了波才的掌控,近来莫名的斥候失踪,粮队遇劫,更是叫波才疲于应付,营中越来越多的士卒感到不安,军心不稳,波才深感压力,然而他此时已经是骑虎难下,不进则必死,虽然波才已经心生退意,但是他知道只要此役一败等待他的只会是汉军官兵无穷尽的追击,就凭着如今黄巾各自为战的局面,波才只有一个败亡的结局。而正是因此波才也报了必死的决心在求生了,甚至为此不惜亲手斩杀数十名逃兵,波才当然明白这么做的后果,但是他别无选择。

    而另一边的曹cāo也是快马加鞭,麾下的八千余轻骑给了他长途奔袭的资本,短短一天已经抵达荥阳,曹cāo并没有选择连夜赶路,他需要这些兵马虽是保持能够战斗,而朱儁和皇甫嵩的坚守也给了曹cāo足够的时间,就在波才第二次连续一整天攻城未果之时曹cāo已经率部抵达中牟,通过在中牟或许的消息,曹cāo得知朱儁和皇甫嵩受困于长社,当即命令部队原地休整,曹cāo的决定很简单,明rì一早骑兵奔袭长社,不给波才任何反应时间,曹cāo自信八千骑兵野战足以击溃黄巾。但也仅仅是击溃,曹cāo甚至只凭自己本部这数千铁骑决计无法全歼数万黄巾,他需要做的事仅仅是解放长社城中数万步卒。

    而此时夜sè悄悄将临,城中三百jīng神抖擞的jīng锐带着大量引火之物借着夜sè的掩护悄悄出城,远处的大营亮起隐约的火光,站在城头的两位将军神情凝重:“义真,成败只在此一举,粮草已然告罄,只盼天佑我大汉。”

    皇甫嵩抽出了自己的佩剑,一边轻轻的擦拭一边道:“风起了,公伟,天已佑大汉了。”

    朱儁抬头看了看立在城头书写着”汉”字的大旗猎猎作响,慨然道:“合该波才一败,义真,你且去歇着,一俟文烈得手,你便领军出城。”

    皇甫嵩深深看了朱儁一眼:“公伟无需多虑,只要颍川黄巾,陛下绝不会降罪。”

    朱儁苦笑道:“我麾下十不存一,再好也不过是个将功折罪,不说了,令将士们好生歇着,说不得又是一场大战。”

    说罢二人走下城头,城外隐隐绰绰的人影中,一个脸庞尚有几分稚嫩的少年轻笑着道:“大事,绩也。”少年身后站着两个壮汉,面sè沉静。

第三十一章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时。

    长社今夜出奇的没有月光,连星星都显得极少,波才心烦的喝多了酒,这会儿已经醉卧在营帐中。而此时黄巾大营外隐隐绰绰有三三两两的小心的走动,无一例外他们都手持各式引火之物。

    而黄巾大营此时的戒备意外的松散,一整天高强度的攻城已经耗尽每一个人的jīng力,此时黄巾大营中除了几个打瞌睡的卫兵显得格外的安静,他们浑然不知死神临近的步伐。

    此时正是三更天,人最困倦的时候,陈到和糜谦各领一部悄然摸进了黄巾大营,松油浸过的布条已经被三百jīng锐从城中带出,还有不少的火油,而这些已经被四百摸进大营的将士散布在大营各处,剩下的二百人在十里外埋伏,他们需要做的就是点起火把,敲响战鼓。徐济就逮待在这里,虽然陈到和糜谦都反对徐济太靠近战场,但是徐济以需要自己发动命令为由还是亲自前来了。

    三更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候,徐济看了看长社城,城头突然出现了几簇火光,徐济回头拿起鼓吹狠狠的击打杂在鼓面上,随着徐济一声鼓响,散布在林子里的二百人突然举起火把,几乎瞬间一片鼓声响起,十几里外的大营突然冒出无数点火光,伴随着“汉军袭营”的喊叫声,原本安静的大营霎时间如同油锅里进了水,而此时,起风了,原本散落的火光短短几息之间便延绵至整个大营,睡梦中的黄巾军鬼哭狼嚎的从营帐中逃出,各个头目慌忙的组织士卒灭火,然而黄巾大营周围并无河流,更兼此时正值初秋来临,天干物燥,火借风势越发凶猛,更有松油和火油,火势不但没有减小反而浓烟滚滚。

    波才醉梦里被吵闹声惊醒,对着帐外大喊:“何事惊慌至此?”

    帐外的小校冲进来哭喊道:“不知何故大营各处起火,更有鼓声大作,营外不知多少兵马,大火怎么都扑不灭,渠帅快走,官军来劫营了。”

    波才听罢吓得一身冷汗,刹那间酒便全醒了,他大吼道:“取我甲胄来。”顺势一脚踹开惊慌失措的小校,从案几上拿起佩剑,帐外又进来两个小校提着波才的盔甲,草草穿戴完备后。波才掀开营帐的帘子,映入眼帘的景象几乎叫他吐出一口血来:大火漫天,烟雾缭绕,大营中士卒惊慌的四处奔逃,而战鼓声穿透了士卒们的喊叫和哭号传入波才的耳膜。瞬间波才脑海中只传出一个念头:莫非天要亡我波才?

    就在此时一个小校打断了波才的茫然:“渠帅,这该如何是好?”

    波才这才醒来,看了一眼四周,拔出了自己的佩剑:“都他妈的别给我乱,你去给我把几个能管事的给我找出来,此必不是城内的官军,曹cāo绝无可能这么快抵达长社,必定是那个瞎了眼的走了水。”小校应诺快步离开。

    但是波才却知道,即便这不是曹cāo也不是城内的官军对于黄巾军来说也已经是毁灭xìng的打击了,经此一役,短时间内向恢复元气只怕是痴人说梦,而且,朱儁和皇甫嵩会放过这个机会吗?波才抬眼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大营,虽然周围火势滔天,但是波才却感觉到彻骨的严寒,这也许会是他波才最后的一战,念及此处,波才突然笑了,人生若是能如同这场大火一般轰轰烈烈,倒也不算白活一场。

    波才提剑高声喊道:“都别慌,天佑我黄巾,天佑我大贤良师。”说罢带头收拾溃兵,波才的确是有几分能耐,至少他在黄巾士卒眼里是拥有足够威望,他能够保持镇静就能让慌乱的黄巾士卒安定下来,但是黄巾大营太大了,波才能够收拢的终归只是小部分,随着火势的渐渐减小,除去死于大火的,五万余黄巾波才仅仅收拢了不到两万,而此时,波才仍然无从得知火起的缘故,但他现在需要面对的不是找出起火的缘故,而是长社城外列阵整齐的官军,显然波才的担忧成真,皇甫嵩自火起之时就在观察,之前火势太大,皇甫嵩断定黄巾大营已然哗变,但是浓烟滚滚绝非出击的时候,索xìng就先行出城,波才在收拢溃兵的时候皇甫嵩所部不但吃饱还在原地以逸待劳,火势行将熄灭之时皇甫嵩就命令全军待命。

    而更糟糕的是,波才突然感觉到地面开始有隐隐的震动,此处一马平川,烟幕下远方黑压压的一片快速接近,曹cāo也到了!

    波才当机立断高声喊道:“弟兄们,随我冲。”喊罢朝皇甫嵩的军阵冲来,但是黄巾此时士气正是最低谷,加之一夜未得安歇,原本便是散乱的阵型更加混乱,但是波才太清楚了,曹cāo来势汹汹,显而易见是早已抵达却在一箭之地外等着,此时被这些加速起来的骑兵突入黄巾阵型中便只是一场屠杀,而皇甫嵩所部尽管是严阵以待却也是步兵,大火使黄巾失去了营寨的保护迫使他们不得不选择反向而行,但是人终归是跑不过马的,曹cāo麾下轻骑刹那间便冲锋到了波才后军,此时正在徐济看到了对他冲击巨大的画面,骑兵轻易的撕开了黄巾的阵型,如同利刃一般划开黄巾的后军,随即曹cāo骑军突然变阵,由一字长蛇变为四队变向穿凿而出,短短十息就将黄巾阵型冲击的四分五裂。皇甫嵩抚须赞道:“孟德骑军造诣已然初窥门径了。”

    徐济不禁附和道:“文烈从未见过骑军冲阵,今rì一见,果然锐利难当。”

    皇甫嵩笑道:“曹孟德占了先机,否则岂能如此轻易?若有营寨为凭借,佐以拒马长矛,曹孟德休想能有寸进,若非文烈一把大火,我看曹孟德也拿黄巾大营束手无策。”

    徐济摇头轻叹:“义真将军怕是不曾注意,曹孟德选择的时机已然堪称完美,正是敌军进退两难之境,只凭这眼力,曹孟德就绝非一般。”

    皇甫嵩笑道:“有理。”说罢拔剑喝道:“箭!”话音刚落,只见令官手中旗动,刀盾后的弓箭手弯弓放箭,毫无防备的黄巾军前部瞬间倒下。

    徐济转过头去,即便早已不是初上战场的新兵但是徐济仍然非常厌恶这种场面。皇甫嵩看到弓箭手放完第一轮箭雨后再次喝道:“枪!”列阵的刀盾兵后的长枪兵挺强从刀盾缝隙中伸出,皇甫嵩转头对徐济说道:“若是没有拒马,枪阵也不失为应对骑兵的办法。”显然是极为欣赏徐济所以对他言传身教。徐济点头道:“仿照拒马,只是却不免有些……”

    皇甫嵩叹道:“战阵之间,哪有什么人情?不是他死便是我死,妇人之仁只会平白丧命。”

    徐济应诺后不再说话,皇甫嵩也没有再说,再次喝道:“游骑出!”

    虽然城中骑兵不多但勉强也还能凑得出数千,这是皇甫嵩的杀招,正面的战阵和游骑的侧面凿穿,这就是汉军最有效的战法,而这也是皇甫嵩给徐济上的一课,战争不是人多就能赢的,很多看起来简单的配合就能带来巨大的改变。

    很快黄巾就在前后夹击之下崩溃,徐济学习到了两种不同的作战方式,轻骑兵的冲锋和凿穿,各兵种的配合,这是徐济真正的战场第一课,而教材正是波才。

    无力回天的波才只有在亲卫的护卫下趁乱逃跑,而这些显然并不是皇甫嵩和曹cāo关注的,曹cāo草草前来拜见皇甫嵩后甚至没有进城就领军继续追击溃败的黄巾残部去了,而皇甫嵩和朱儁则原地休整,徐济于是辞别二人前往会和陈到和糜谦,纵火引发哗变的两部在乱军中也有不大不小的折损,好在加上俘虏和皇甫嵩派给徐济的几百人也还能有五百人,当然徐济不打算把这些士族还给皇甫嵩,而皇甫嵩也没有提此事显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不知道了。

    徐济需要陈到和糜谦先将这五百人带回颍川,接下来即便徐济还要参与战事也绝不会动用自己这些死一个就少一个的士卒了,更重要的是徐济必须交代些事情给郭嘉,而这些事只能是自己人去做。

    见到陈到是徐济几乎认不出他来,满脸的黑烟和血迹,但是看着两个人活蹦乱跳显然没有受伤:“主上,叔至幸不辱命。”

    徐济轻笑说道:“看看你这副尊荣,谁能认出你是陈到?昨夜兄弟们折损情况如何?”

    陈到不假思索的回答道:“颍川子弟兵还剩下一百四十七人,重伤五人,轻伤的四十三人,主上带来的三百人中只有七人不知所踪,伤者也有四十六人,其余皆是俘虏。”

    徐济满意的点点头:“叔至颇有治军之能啊,糜谦,你先领着这些士卒带着伤者回颍川,见了郭奉孝你告诉他时机已到,该做的就开始。”

    糜谦应诺道:“那这些士卒如何安排?”

    徐济笑道:“郭奉孝自然会安排的。糜谦,此次你也劳苦功高,我赐你一字,便呼为文让,希望你能勤习兵法,谦恭友让。”

    糜谦拱手道:“谢主上,如今谦已为主上家臣,这姓氏……”

    徐济笑道:“我以为你不甚喜欢我便不提,既然你有意,那也由得你。只是不知叔至又该如何挖苦你了。”

    糜谦,不,现在是徐谦憨笑道:“文让一介武人,笑也便笑了,叔至是读书人,自然不会跟我计较的。”

    一边的陈到勃然变sè:“你莫以为主上赐你字就要与我这这那那不成?陈叔至何时为难你了,倒反来挖苦我。”

    徐济哈哈大笑,看着这两个活宝斗嘴,心中开始谋算接下来自己该做什么,而这也决定了他能在这次颍川的收复战里取得多少回报。

第三十二章

    这边徐济安顿了徐谦立刻就带着陈到返回长社,原因自然是因为自己还指着跟着皇甫嵩和朱儁混军功,自然不能这就走,何况这两位对自己还算照顾,礼节xìng也该回去感谢一番。

    而此时长社城外硝烟还未完全散去,长社城墙是干涸的血迹让这座城显得格外的狰狞。战场上官军正在清扫战场,徐济与陈到二人小心的穿行过战场,现在的长社城已然破败不堪,连续的战火侵袭使长社几乎成为军镇,皇甫嵩和朱儁都忙着军务,暂时无暇顾及徐济,徐济也乐得在军中走动,大战初捷,尽管官军付出的代价极大但是胜利的喜悦足以冲淡笼罩在长社上方的惨淡,当然,徐济承认伤兵营的见闻还是让他十分沉重。

    陈到倒是被徐济派去协助军务了,说好听的是帮忙,其实也只是为了让陈到更加了解军队的结构和组成,陈到必将是很长时间内自己唯一能够依靠的臂助,而陈到的成长也相当于徐济实力的增加,他需要一个能够替代他出现在别人面前的,能够镇住场面的人,至少在他有能力亲自做到之前的这么一个人,毫无疑问这个人目前只有陈到可以办到。

    当然皇甫嵩和朱儁当然不会拒绝提点一个有天赋肯学习的后生晚辈的,而陈到一走徐济又陷入了无所事事的境地,徐济当然不会真的以为事情结束了,他还在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

    就在前不久传来消息,南阳黄巾的聚集十万余,显然是要对南阳有所动作,徐济猜测捷报传到洛阳后灵帝绝不会给颍川的这一部人太多的时间休整,必将立即下令驰援南阳,再综合颍川的另一黄巾渠帅彭脱还未剿灭,两位将军必然不会停留很久就会开拔。

    而此时的波才被曹cāo轻骑追杀并且曹cāo并不是一味追击而是远远的吊着,一俟波才部稍稍的放松便挥军掩杀,波才没有意思喘息的机会,显然曹cāo不打算放过波才残部,波才不得已只得逃往阳翟,彭脱的军队大部驻扎于此,但是波才对于自己能否支撑到阳翟不抱太大的希望,脱离皇甫嵩的军阵时剩下数千人如今一路死的死,逃的逃,身边人已不满千,波才回头看了看满脸疲乏的士卒开口道:“诸位,不若不逃了,彭脱与我颇有仇怨,想必不会接纳我,诸位可自行前往,曹cāo不外是要我的人头,若能以我一人之xìng命换诸位,波才此生足矣。”

    说罢波才拨马停下了,边上的小校哭道:“将军兵败非战之罪也,岂能枉死?彭渠帅与将军同为渠帅,纵使不念同乡之情也不会不顾同为大贤良师效命的情谊,将军岂可轻言就义?”

    波才仰天怅然道:“波才自问无愧,惜乎天亡波才,我等皆是良民,若非昏君倒行逆施何至于此?如今我已心灰意冷,罢了罢了。”言罢拔剑自刎,左右急忙拉住,小校打晕了波才后说道:“将军重义,吾等岂能无情?亲卫带着将军先行,吾等为将军断后!”

    黄巾士卒高声应诺,而曹cāo的追兵已然近了,小校提枪上马,喝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随我来!”

    曹cāo当然不会被这数百人的反抗阻挡住追击的脚步,但是这些悍不畏死的黄巾余寇还是成功为波才的亲卫队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而波才也成功的背护送到了阳翟。曹cāo所部自然无法继续追击,骑兵对于攻城的确是毫无办法,唯有等待皇甫嵩和朱儁的后军前来。

    就在第二rì,皇甫嵩和朱儁已经率部前来,相比于阳翟束手无策的曹cāo来说,皇甫嵩和朱儁的步卒是完全能够攻城的,而这对于刚刚大胜的官军来说士气正旺,攻克阳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而且颍川的黄巾大部都已溃败,彭脱部兵力远不及波才,阳翟更是小城,而这只不过加速了颍川黄巾的败亡而已。

    在士气高昂的汉军进攻下不到两rì阳翟的黄巾便溃散了,彭脱当场战死,而波才却不知所踪,颍川全郡收复,大部黄巾被剿灭,其余或是投降或是流亡,余部亦有入草为寇的,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攻下阳翟后朱儁和皇甫嵩便上表奏功,其中首功赫然是徐济。

    奏曰:“臣等奉诏讨贼,历时月余,幸不辱命。臣等于颍川得遇一少年,破贼之功首屈一指,询问方知其人乃是颍川名士司马徽之徒,方今用人之际,望陛下破格擢用。”

    当然这奏章肯定不是徐济真的就能看到,皇甫嵩摆在桌上大约就是暗示徐济做好准备,因为此时的灵帝的确非常需要一批自己擢拔的人以为心腹,外戚和宦官的斗争使得灵帝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心腹,更没有实际的权柄,而任命曹cāo为骑都尉便是灵帝做出的努力,而显而易见的是徐济也被皇甫嵩和朱儁推到了台面上,虽然这违背了徐济的意向但是徐济并不很反对,徐济现在需要就是身份,至于心腹?徐济不认为灵帝一个擢用就能得到一个人的死心塌地的效命,至少对于徐济个人而言这是不现实的。

    当然这道奏章很快就被送到了灵帝面前,对于颍川大胜灵帝当然非常的喜悦,声势浩大的黄巾军的确给予了他十分巨大的舆论压力,而这一次的大胜极大的减小了这种压力。对于朱儁和皇甫嵩灵帝自然是准备大加赞赏的,而对于出现在奏章里的这个陌生的名字,灵帝却陷入了沉默。

    而就在此时,又传来了对于灵帝来说倍感压力的消息:南阳太守秦颉遭遇黄巾张曼成攻击,秦颉斩杀了张曼成。黄巾军便推举赵弘为帅,以十多万人占据宛城与之对峙。灵帝立刻下诏令皇甫嵩和朱儁驰援南阳,而功劳待此战结束后一并赏赐。

    诏令到达颍川当天朱儁和皇甫嵩便即时开拔,当然徐济也随军一同出发,这一次徐济被安放到了孙坚的麾下,为此朱儁甚至把孙坚特地叫来交代他要多请教徐济,当然孙坚是非常惊讶的,朱儁给自己安排的这个随军参谋实在年轻的过分了。

    孙坚是朱儁的先锋,故而徐济也是最先开拔的部分,作为上头交代的随军参谋,孙坚还是表现的足够尊敬,此时徐济就与孙坚并骑而行。

    孙坚年近而立,很是健谈,一路上不停的和徐济交谈,徐济也乐意与这位江东猛虎交流,对于徐济这个和自己儿子年纪差不多的少年孙坚非常欣赏,对于徐济的火计和亲上战场非常的钦佩:“文烈,对于南阳局势你如何看待?”

    徐济笑道:“空口白话不免无力,还需亲眼所见才好判断,文台将军莫要急躁,黄巾虽是声势浩大,我观之却不过是土鸡瓦狗。”

    孙坚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坐下的坐骑道:“文烈之豪气着实令人叹服,只盼黄巾出城一战,也好叫我好好的厮杀一场。”

    徐济回头看了看似缓实速的士卒们,说道:“将军,今rì便暂时歇息吧,士卒们已经有些疲乏了,阳翟到宛城少说也有五rì之程,观今rì已然足够迅速了,依我所见,大约三rì便能抵达,两位将军的麾下皆是步卒,窃以为还需等等。”

    孙坚抬头看了看渐渐yīn暗的天sè,转头对传令官道:“原地扎营,今rì在此暂歇,明rì五更造饭。”传令官应诺便下去了,而原本的前锋骑军也都停了下来,孙坚问道:“文烈,此处是何地?”

    徐济看了看周围说道:“还未走出轘辕山,明rì大约就能抵达鲁山了。”

    孙坚皱了皱眉,看了看随身携带的地图说道:“那岂非还是慢了?”

    徐济叹道:“文烈亦知兵贵神速,然强行行军只会让士卒毫无战力,若是遭遇伏击,后果不堪设想。”

    孙坚无奈收起了地图:“也罢,文烈,你和叔至今夜休息,明夜你主事。”

    徐济应诺便下马找个安静的角落歇息去了,这边黄盖也从后军赶了上来:“主上,这小子,真有那些本事?”

    孙坚笑道:“公覆,莫看他年幼便以为可欺,长社一把火岂能轻视?”

    黄盖嗤笑道:“谁知那是不是运气?我看这小子jiān猾的紧,还真以为朱将军有多看重他?”

    孙坚正sè道:“这话今rì说过便过了,切莫再提,若非朱将军看重岂能置于我军中?难道忘了我孙文台是朱将军擢用于下邳?”

    黄盖无奈的应道:“是,谨遵主上教诲。”

    这边陈到是斥候的队长,前去探路方才回来,这便干脆的直接将自己那一部交与司马之后便去寻找徐济去了。而此时而已避开人cháo的徐济正在思索着自己能在宛城之战获取多大的收益,徐济当然不是没有想过如果自己帮助黄巾的结果,但是如今汉室威仪尚在,百姓还没有对汉室绝望,世族也没有对汉室绝望,而这就注定了张角的谋划全是一场空,张角也许至今不知他只是世族的一把剑,尽管剑锋已经抵在了汉室的咽喉上,但这却只是一把无锋之剑。

    徐济很清楚的意识到自己被遣调道孙坚军中绝非因为两位将军刻意排挤,而是希望锻炼徐济,那么显而易见的是徐济很可能在不久的将来会得到领兵的机会,或者徐济将会被放到地方任职。

    徐济对于这个意思理解的很深入,但是这些的前提必须是徐济能够取得足够大的功劳,这个功劳必须大到外戚和宦官都想要拉拢的程度,而自己身为司马徽的弟子,只怕想要得到大部分世族的支持,徐济太清楚了,他能够依靠只有自己和自己手中为数不多的力量。

    陈到这时也终于寻到了徐济,他给徐济带来了一个不算太好但却也不算坏的消息。

    赵宏似乎完全不打算出城作战,十余万黄巾龟缩宛城,寸步不离。

    而这,让徐济非常的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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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其实徐济对于黄巾的战斗力是非常不屑一顾的,但那是就正面作战而言,赵宏显然完全没有正对作战的意思,他似乎深知正面的作战能力,黄巾是拍马也赶不上官军的,但是守城就能无限的拉近双方的战斗力,因为黄巾有地利,居高临下的占据优势,同样还有回避不了的问题是孙坚部不过两千人,即便加上皇甫嵩和朱儁的的后军也不过万余人,即便再有秦颉和荆州刺史徐璆的援兵,但是徐济仍然不认为能够有攻打宛城的能力,十余万的黄巾也许能被骑兵的冲击击溃,但是宛城的高墙彻底抵消了骑兵的冲阵能力,而攻城,向来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行为。

    当然徐济也只是烦恼,宛城并非没有办法攻破,但是显然需要更长的时间,更多的士卒,而问题就在这了,汉灵帝能调遣更多的士卒来吗?显然不能,卢植所部在冀州应对张角的主力,显然不会有更多的兵力来支援南阳。那么汉灵帝还能等吗?同样明显,灵帝一刻都不愿意等待,就算他有耐xìng稍稍等待,但是必然无法接受朱儁和皇甫嵩在南阳一直这么耗着,而南阳显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攻下的,而若是想要速效,那么只能取巧,但徐济忧心的正是这些。

    当然,徐济得到陈到的告知就意味着孙坚同样得到了这个消息,而这对于孙坚来说更是麻烦,朱儁的本意是希望孙坚能够先挫挫黄巾的气焰,如果可以甚至能够诱惑黄巾分兵对孙坚动手,然而赵宏的坚守城池使这一切全部化为影,对于这样的局面孙坚不得不传令快马把这个消息送给朱儁,因为战术意图没有实现孙坚需要朱儁的下一步指示,当然他也可以自己决定,但是显然孙坚深知为人部下的忌讳。

    当然也还有一点,孙坚并不想自己考虑这个麻烦的问题,因为汉军此时几乎算得上进退两难,进击宛城短时间内难以有所成效,但是不前往宛城却又违背圣令,朱儁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是入夜时,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朱儁想的就比徐济要多,他甚至在想是什么导致赵宏在占据人数的优势时仍然选择守城,想到了为何赵宏能够在张曼成战死短短数rì后就能收拢十余万黄巾,朱儁想到了遍寻阳翟不见的波才,只有这个颍川的渠帅有这般能力。

    而对于已经领教过汉军厉害,吃过亏的波才来说,朱儁有些无处下手的感觉,尽管黄巾处于上风却依旧选择最稳妥的守势,波才显然绝不会再次允许自己犯错,而这种谨小慎微的对手才是最麻烦的,但是朱儁仍然决定前往,而且他也不得不前往。

    就在此时,徐谦也领着近五百人的人马抵达颖yīn,当然这些人是不能明目张胆的入城的,不说守城士卒不许,百姓民心初定,见到这帮刀枪火海里摸爬滚打的悍卒怕是又不知会惹出几多麻烦事来,徐谦也幸而颇有急智,分几拨从不同的城门入城,最后在徐济的府上集合。

    当郭嘉看到这近六百的悍卒嘴里只说了一句话:“战争财果然最好赚,文烈月余竟然有这般收获。”徐谦自然将徐济交代的事情转告给郭嘉,闻听徐谦的话语之后郭嘉面sè一苦,叹道:“我郭奉孝是欠了徐文烈几多钱财?这才逍遥几rì就又有这许多麻烦事?罢了,友让,你去请文伯领你们去文烈准备好的地方暂且住下,待时机成熟我会着人寻你。”

    徐谦当然领命便去了,而一俟徐谦一走,苦着脸的郭嘉瞬间面sè严肃,遥望南阳的方向,喃喃道:“真的是时候了吗?文烈,是否有些cāo之过急了呢。罢了,且去问问文若而今如何,但愿真如文烈所料。”念及此处郭嘉不再耽搁,起身便出门忘荀彧府上去了。

    而徐济在颖yīn布下的步步算计,也就从这一刻开始浮出水面,郭嘉将会全权负责,而徐济此时却正在孙坚面前,摆在他面前的地图和情报都让徐济苦恼不已,想必孙坚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才要寻徐济前来商讨,孙坚给徐济带来的新的信息是,朱儁猜测神秘失踪的波才,此时应当就在宛城里,而这让徐济更加无从下手。

    一如朱儁所想,如果波才的确在宛城内,那么几乎可以肯定只要波才不失势那么黄巾绝不可能出城一战,攻克宛城也就无从说起,这违背了徐济随军前来的目的,徐济已经找到了办法,但是和想要实施却真的需要孙坚的配合,但是显然孙坚并不信任徐济,尽管徐济是朱儁指派给他的参谋。

    徐济首先需要面对的问题就是如何取得孙坚的信任,因为徐济只有参谋军事的权利却唔半点兵权,毕竟他不过十二的年纪,就算再怎么有功劳也是无法叫人完全信任的。当然徐济认为自己的策略也必将是朱儁能够想到最好的办法,但是等朱儁前来再进行这个主意只怕就没有那般容易了,朱儁和皇甫嵩毕竟是成名已久的战将,孙坚此时尚无那般响亮的名号,而需要离间波才和原张曼成麾下的黄巾必然需要名不见经传的人,只要故意诈败让波才看出来,那么波才必然不肯赵宏出兵,而黄巾其余部众九二必然心生不满,甚至不需离间,只要令波才的话语权变得不再重要,那么宛城旦夕便可破之。

    而牺牲掉的,只能是孙坚的名声,孙坚此时是以作战勇猛,每战必胜的名声为人所知,他岂能甘愿用自己的名声换取一个不知有几成成功几率的计策?而徐济正在为此与孙坚磨嘴皮子。

    事实上孙坚对于自己这个名声是不太在乎的,但是架不住黄盖程普两个人的劝诫,对于孙坚来说个人荣辱并不算的上很重要,至少对于此事的孙坚来说,大汉的社稷安危在他心目中的分量是远远大于个人的荣辱得失的。而程普和黄盖则不是这么认为,他们是孙坚的家臣,他们当然不能坐视自己主子的名声因为一个小子并不保证结果的计策就随意的丢弃。尽管他们也同样关心汉室的社稷,但是对于宛城这座坚城而言,他们不认为有孙坚所部足够的能力去攻打,他们的观点很简单:等待朱儁和皇甫嵩率部前来再做决定。

    这不能说是错的,但是徐济明白,现在是必须把握时机的时候,这时候能很大程度上的通过诈败来削弱波才在宛城黄巾军中的话语权,甚至能够逼迫波才动用武力镇压反抗的黄巾部众。但是一旦朱儁和皇甫嵩率部抵达,在畏惧于朱儁和皇甫嵩的威名之后,盘踞宛城的黄金也许会更加的团结于波才的左右,那么,一座坚守不出的宛城绝不是汉军愿意面对的宛城。徐济必须把握每一刻他能够争取的时间去谋划,越快结束南阳的战役越有利于他回归颍川,他的最终目标还是颍川,他需要很多很多能够为他所用的人,他需要一块地盘,他需要巨额的钱财,但是这一切都必须建立在他拥有一定的地位之后才能够实现,而黄巾起义被镇压之后最后能够平静的时间绝不会太长,徐济知道自己时间已经十分紧迫了,所以他不得不冒着触怒江东猛虎的危险来游说孙坚,尽管他对于自己这个诱敌和离间相结合的计策并不是那么的有把握,但是徐济肯定这至少能给波才带来巨大的麻烦,而只要波才有麻烦,那么宛城就不是铁板一块。

    很快,孙坚就做出了决定,因为徐济的一句话,其实徐济的游说孙坚不为所动,但是唯独一句话说到了孙坚的心坎上:“将军盖世英豪也,心忧汉室,自是该为世人称道,然凡豪杰皆毁誉参半,将军今rì不过诈败,却可就不世之功,此为将军所得也。宛城黄巾不足为虑,文烈所忧者,波才也,然此贼实乃颍川黄巾渠帅,南阳黄巾岂能轻服?只需间之则事成也,黄巾贼寇不晓战阵不识兵法,将军yù破宛城,易也。”

    孙坚要的很简单,功勋,因为孙坚出身也不好,世代经商,他也并非以文才为人称道,人呼为“江东猛虎”便可知其人必勇烈过人,那么孙坚他想要光耀门楣只能依靠他的勇烈,依靠他的战功一点一点的积累。而徐济的“不世之功”让他心动了,如果徐济是他至交好友,孙坚说不得也就什么都不想就照着做了,但是徐济不过是十二岁的孩子,就算按照汉时的算法也不过十四,这个年纪和并不能算得上亲密的关系使孙坚并不能够完全的把自己的信任交给徐济。

    就在孙坚抵达南阳的第二天就率部来到宛城城下搦战,当然没有人出战,孙坚也早就料想到了,何况徐济也说了,这第一天必然是不会有什么效果的,索xìng孙坚就做的更绝,下令士卒就地休息,于是孙坚所部的士卒什么侮辱挑什么来,当然,在一箭之地外做这种事情,城上的弓箭手也毫无办法,只能这么干瞪眼看着。

    城楼上一个中年将军模样的汉子皱眉看着城外孙坚麾下的这些士卒的行为,转过头对一个脸有刀疤的人说道:“就这么放任孙文台这么羞辱吾等?不过千余人,我只需一部黄巾力士就足以歼灭了。”

    在看那刀疤男,赫然便是波才,只是毁了容,但是双眼里却变得更加凌厉和杀气浓重:“赵宏,汉军狡诈,若非身后有伏兵安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放肆?若是领军出城只怕正中汉军下怀,吾等只需坚守宛城,汉军远来粮道绵长,不能久持,时rì一到汉军自然便散了。”

    赵宏听罢狠狠的看了一眼城外的汉军士卒道:“我必手刃孙文台以消今rì之恨。”

    身后的波才声音yīn冷:“波才只要两个老匹夫的首级。”

第三十四章

    第二rì孙坚部继续在城下搦战,孙坚甚至命令麾下嗓门大的士卒用各种脏话谩骂和羞辱赵宏以及黄巾的将领。显然,这是徐济的激将法,只要赵宏甚至只是黄巾的将校按捺不住怒火必然会想要领兵出城,而徐及很有信心,吃过大亏的波才必然会阻止他,而这对于徐济来说无疑是一个利好消息,阻止赵宏和他麾下的部将出战势必会使波才招致越来越多的不满和导致更多的芥蒂。

    而不久之后朱儁和皇甫嵩传来的消息也表示需要孙坚的牵扯,因为秦颉和徐璆还需要时间集结,虽然朱儁和皇甫嵩都对他们二人能够抽调的兵马数量感到怀疑,但是现在明显是越多越好,另一点没说说明的孙坚也领会到了:他们在配合徐济,给予徐济放手施为的舞台。而孙坚当然也乐得跟宛城的黄巾周旋,正如徐济的预料一样,宛城黄巾在不确定朱儁和皇甫嵩的兵马数量和行踪之前绝不会出城,而朱儁和皇甫嵩打的主意也正是尽量拖延时间,他们在给予徐济更多的时间,而这不亚于一场豪赌,对于徐济而言,他需要的只是时间,只要嫌隙一生,那么自然的,宛城黄巾就会有破绽,而徐济的自信就是孙坚所部的人数,是的,只有这么两千人对于十万有余的黄巾而言,这不亚于沧海一粟,而且孙坚还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毫无顾忌的肆意妄为,徐济不相信有人能够放过这样的“肥肉”。

    而徐济的目的也的确达到了,赵宏对于波才开始感到反感,波才一再的劝诫也让他非常的烦躁,就在孙坚在城下嚣张了三天之后,这一夜,终于有将校前来求见赵宏了。

    “将军,孙坚所部不过两千人,为何波帅迟迟不肯出击?”

    赵宏据实回答:“波帅言朱儁和皇甫嵩两个老匹夫不知何在,城外的孙坚或是诱饵。”

    一个将军模样的问道:“波帅何以断定城外必有埋伏?依我看是他波才被人吓破了胆子,长社一把火把他吓得见了什么风吹草动就以为是埋伏。”

    赵宏虽也是有几分瞧不起在长社被打得落花流水的波才,但他终归还是终归较为谨慎,说道:“宁信其有,我观孙坚这贼子如此嚣张必是有所依仗,如今,还是小心为好。”

    另一位起身说道:“将军,宛城究竟是他波才的地盘还是将军您的?为何事事皆听之信之?这孙坚rìrì辱骂不休,可这骂的又不是他波才而是将军和我等呐,您难道就这么忍着?将军你顾全大局,但是我们可忍不了。”

    赵宏心中一动,脸上却是勃然变sè:“闭嘴,吾等皆是大贤良师麾下,岂有你我之分?再说这不过是汉军的激将之法,我岂会在意?汝等亦是为将之人,此话休得再提。”

    而说了这话的将校听完这话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是安静的坐了回去,赵宏虽然让他闭嘴却只是说休得再提,更是没有惩罚,显然这话已然戳中了赵宏的心坎,那将校坐下后对之前的那个使了个眼sè,那人回以了然的眼sè:“将军,我只需本部,明rì我自己出城会会这孙坚贼子便知真伪了。”

    赵宏一听,心想这话对啊,有没有埋伏试试不就知道了,自己城中十余万人让孙坚两千人堵着不敢出战这事儿若是叫大贤良师知晓,那自己只怕渠帅也做不成了。念及此去赵宏板着脸道:“那你便去,我亲自为你压阵,何元,你负责接应赵休。但是明rì切不可见了孙坚这贼子立时出击,待rì中之时,敌方松懈,我亲自擂鼓为你壮行。好了,都下去。”

    二人相视一笑,应诺退下,而房中的赵宏幽幽的叹了口气:“波才啊,你莫非真不把我赵宏放在眼里?我非你臣属,亦非你麾下,岂能时时受制于你?我赵宏岂能居于你之下?只需宛城一战得胜,且看看我如何叫你知晓我赵宏的厉害。”

    当然这事儿是瞒着波才的,毕竟博彩自己也知道,对于自己这个败军之将,宛城内的大部分将校都颇有微词,毕竟波才原本并非南阳的黄巾渠帅,兵败逃至南阳竟然还能复为渠帅,即便他并没有实际上的话语权也并没有兵权,但这足以让原为张曼成麾下的将校甚为不满,人不就是为了个名利活着的吗?而这,波才当然也知道,但是波才一来复仇心切,二来他自认为了解朱儁和皇甫嵩,来主事再合适不过,但是他终究不能把手伸得太远。而波才更加没有想到的是,他忽略了人心的作用,有些时候,人心的贪yù能够毁掉别人所有的努力。而波才却恰恰忽略了这一点。

    而此时孙坚营地的徐济也正在与孙坚商议,显然孙坚有些焦急了,这已经是自己在城下折腾的第三天了,宛城内依旧不见动静,前两rì还有人在城头与他麾下士卒对骂,而今rì竟然干脆不做理会了,孙坚几乎以为徐济的计策毫无作用,很是不满的只问徐济:“文烈,你的计策究竟是否有效?我今rì观城上似乎不为所动,不知……?”

    徐济看着眼前的篝火,出神的道:“快了,明rì开始将军且需多加注意,不可再令士卒肆意而为,只需故作姿态便可,我今rì一看,不出所料的话,城中人心已然生变,将军是否注意到城头旗帜也与前几rì不同?这只怕是赵宏与波才心生罅隙,波才换了他的人马来守卫城墙,我断定就在数rì之内必有人马出城攻击将军部众,若是如此,将军谨记,许败不许胜。只需往复数次,黄巾必将轻敌,到时只需等待两位将军率部前来,必能攻克宛城。“

    孙坚将信将疑的问道:“若是并非如此呢?”

    徐济微微一下:“文烈愿以项上人头为军令状,若并非如此,请斩文烈首级。”

    孙坚听得这话也点头笑道:“好,我便再信你一回,不知还需我拖延几时?”

    徐济翻出地图看了看,看着宛城出神的说道:“至多三rì,最少也得拖到两rì,预计朱将军和皇甫将军就在这几rì便该到了。”

    孙坚点头道:“如此,我知晓了,文烈,我可否借叔至一用?”说完还不忘问徐济要了陈到。

    徐济微笑道:“文烈既然身为将军军中参谋,叔至自然也是将军军中一员,何来借之一说?”说罢便转身唤陈到进来:“叔至,明rì起你便听从文台将军的调遣。”

    陈到眉头一皱:“那主上的安全?”

    徐济哈哈一笑:“军中何来那么许多让你担忧的事?男儿自当以建功立业为志,既然文台将军看重你,你便去。”

    陈到虽然皱了皱眉,但是徐济既然已经说了,于是便转身对孙坚道:“陈到拜见文台将军,向rì只曾做过几rì斥候,不知将军何以调度陈到?”

    孙坚拨弄着篝火说道:“我明rì分五百人与你,你不必与大部人马同行,只需在撤军沿路多设旌旗和兵器,接应我等归营便好。另有一事,你记着,你手中这五百人也是我最后的后手,若是城中黄巾真倾城而出,你便是最后的一点保障,我要你为我阻碍黄巾追击。”

    陈到大惊道:“这……这如何使得?陈到不过从军数月,如何能承担这般重任?”

    孙坚笑道:“这只不过是后手,若是你家主上计策奏效,那你也不过是后勤的作用,但若是你家主上计策不成,那才是你要担起重任的时候,也算是我孙文台为自己留的一点后路,文烈不会在意?。”

    徐济也微笑示意陈到不要太紧张笑道:“文烈自然不会为这点小事与将军置气。”

    要说孙坚的担忧,徐济也不是没有,但徐济此时已经不再苦恼,他几乎断定自己的计策已经成功,正是因为朱儁和皇甫嵩的配合,自己用孙坚部充当诱饵,借着虚张声势的由头,使得黄巾内部开始有不同的意见,而这显然让波才不断遭受质疑,而自大轻敌的黄巾对于汉军而言只不过是土鸡瓦狗一般的存在,这也是孙坚以陈到为挟而徐济却丝毫不担忧的缘故,何况徐济对陈到有信心,即便自己计策失败了,陈到保护自己和他的能力还是绰绰有余的,即便孙坚可能会为难徐济。

    陈到也正是领会了徐济的意思,所以还是应诺了。而此时跟随皇甫嵩的曹cāo对徐济已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自从得知长社的火攻之计是徐济的主意之后,曹cāo便开始注意起这个十四岁的少年,尽管稍显稚嫩但是在布局谋划上却已经颇有章法,更关键的在于徐济快速的反应和良好的大局观,甚至曹cāo开始期待徐济面对坚城宛城内的十万黄巾将会如何处置,而徐济的做法没有让曹cāo失望,徐济通过自己的推测和大胆的猜想竟然敢在十余万黄巾面前故布疑阵,而且他竟然敢笃定朱儁和皇甫嵩会配合的不立刻赶往宛城。

    而更加令曹cāo惊讶的是徐济不只是布下疑兵之计,更是借着疑兵之计再行离间之计,环环相扣,而且奇正相佐,几乎叫人难以招架,曹cāo试着把自己代入到波才的位置上竟然发现自己除了中计竟然别无他法,这就是阳谋,你看得明白却无法避免。因为阳谋就是逼你走到他为你设计好的道路上,你别无选择。

    而且曹cāo很明白的看出徐济这个计策从头到尾针对的都是波才,徐济甚至完全无视了宛城其余黄巾的存在,他似乎根本不担心这个计策被人看穿。曹cāo当然知道为何徐济敢这样,因为此计直指人心的yīn暗处。而这正是曹cāo佩服的地方,徐济的计策不但是奇正相佐更是直指本心,这种谋士最是可怕,尽管徐济仍然稚嫩,但是曹cāo却在徐济身上看到了这样的雏形。

    而这也让曹cāo跃跃yù试,不只是想要看看徐济能成长到什么地步,更是想要徐济为自己所用。到对于并不熟悉徐济的曹cāo而言,他深知此时自己还不适合表现得过于亲密,徐济还需要很大的空间成长,曹cāo想要的也是完全成长起来的徐济。

    而此时的宛城,就是徐济正式的舞台,而徐济也毫不吝啬的大手笔的把朱儁和皇甫嵩当做棋子来使用,而这个手笔意味着徐济已经开始进入状态了,他慢慢的成为了合格的谋士,而这标志着徐济已经慢慢的适应了这个动荡的时代,他开始坚定不移的成长,而这没有人能够阻止,而宛城,将会是徐济初次发出的宣告。

    这个世界,注定将会因为他的到来而变得不一样。

第三十五章

    这一rì,孙坚部一如既往的来到了宛城外搦战,这一次徐济亲自随军,他还是需要亲自的看看城上的黄巾反应究竟如何。当然孙坚不可能真的让徐济跑到前军太过于靠近,城上看到这么个少年估计就是几箭,对于这个深得朱儁和皇甫嵩看重的小子,孙坚还是释放出足够的善意,毕竟人脉是要靠自己经营的,孙坚显然深得其中三味。

    当然此时的赵宏也亲自在城头监督,显然赵宏也是急不可耐的想要看看孙坚的虚实,当然这一点他很好的掩饰了下来,孙坚也惯例的命令士卒开始羞辱黄巾,不过如果有人仔细看就能发现今rì孙坚的部下的神情和状态都不是那种松懈的样子。徐济眼看士卒们的状态就晓得孙坚的确交代了他们,徐济抬头看着城墙之上的士卒,这一箭之地的距离还是能够看到个大概轮廓的,而且赵宏那面大书“赵”字的黄旗实在过于招摇,徐济想看不到都不行,当然徐济从来没有把赵宏放在眼里,而看到赵宏的出现徐济立刻意识到自己预想中的情况很可能会发生,徐济立刻前去知会孙坚。

    孙坚当然也看到了赵宏的旗帜,不过孙坚倒是没有多想,对于地方主将的行迹虽然有关注但是孙坚并没有联系到黄巾的策略上,说到底孙坚还是轻视黄巾的,虽然徐济并不认同这种方式但是也不好说什么,每个对手都值得尊敬,每个对手都有可取之处,赵宏虽然没有什么厉害的地方,但是没有错漏就已经不容易,至少在之前,他做的都还不错。

    孙坚对于徐济的提醒是持怀疑态度的,孙坚并不认为赵宏的出现就预示着黄巾有所动作,毕竟赵宏不是第一次亲自到达城头来了,而徐济只好解释道:“若是黄巾贼寇没有动作,赵宏既然做好了固守的准备又何必亲自前来?赵宏在城中安抚百姓会比亲自督战更有意义。何况还有波才在,若是将军在彼,非危急时刻可会亲至?”

    这话问倒了孙坚,孙坚把自己放进这个情境里稍稍思考一下,发现的确如此,守城最重要的无非军心民心,波才肯定时时关注着城防一事,赵宏显然不必费心,赵宏需要关注的确实是民心和粮草。那么赵宏亲自到最前线无非两种可能:一是黄巾将有动作,二则是周爱红心血来cháo前来巡视。赵宏显然不可能在两天前已经来过的前提下因为“心血来cháo”跑到这里,那么剩下的可能就只有一种,黄巾按捺不住了,而孙坚此时思量的变得很简单,就是预估这一次是黄巾的试探还是干脆就准备吃掉自己这两千人。

    但是显然孙坚并没有想通:“文烈,你以为黄巾贼子这回的意思是?”

    徐济遥望赵宏的大旗缓缓吐出一口气:“两手准备,若是将军溃败,那只怕危矣,但只需将军退而不乱,那波才势必阻止赵宏追击。到那时徐济的谋划,成矣。”

    这边孙坚有条不紊的继续着徐济的计划,而赵宏却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尽管已经坚定了出击的想法但是毕竟还是担心遭遇埋伏,因而还必须等待孙坚的破绽,当然孙坚不会让他失望的,很快孙坚部的士卒就开始卸下盔甲席地而坐,似乎完全不担心城中黄巾发动突袭,而这时赵休恰到好处的冲上了城头,大声道:“将军,城外的贼子如此轻视我等,小人请战。”

    而波才此时当然就在赵宏身边,立刻出言阻止道:“万万不可,孙贼如此放肆必有埋伏,岂可轻易出击?遭了算计折了士气不说,若是折损了士卒不免得不偿失。”

    赵休冷冷道:“波帅岂知孙贼必有埋伏?莫非竟与孙贼有所苟且?”

    波才闻言大怒:“赵休,莫非以为波才手中刀不快否?此处何人不知波才与贼子的不共戴天之仇?还是赵将军有波才通敌的证据?”

    这时候赵宏急忙出来劝道:“波帅息怒,赵休也不过是一时之气,莫往心里去。赵休还不赶紧给波帅请罪?”说罢目视赵休,赵休见此不情不愿的抱拳道:“波帅,是赵休言语不当,请恕罪。”波才这一动气立刻就意识到自己此时这样是极为不当的,也便顺着赵宏给的台阶下了,那边的赵休刚刚请罪完立刻又再次对赵宏说道:“将军,赵休愿将功恕罪,只需本部兵马,请击孙贼。”

    这边波才此时不便再说什么阻止了,赵宏也就顺着说道:“那便许你将功赎罪。何元,着你领本部为援,为赵休压阵。”

    赵休、何元领命下去了,看到二人下去,波才再次拱手对赵宏道:“赵帅为何应允?若是孙贼埋下一支伏兵,岂非有去无回?”

    赵宏故作无奈道:“吾亦知之也,不yù折其锐气也。得胜固然好,更可以趁势击破孙贼,败了也好,正好叫他们知道官军的厉害。”

    赵宏这么说波才也的确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波才却心下暗暗的有几分不舒服,赵宏对赵休使眼sè他正巧转头看见,显然是瞒着他有着什么动作,可是波才却又无可奈何,毕竟这已然不是他的颍川。

    而赵休已经召集好了他本部的兵马,不多不少正好两千人,加上为他压阵何元所部的两千人,算起来四千人,赵休有信心能够轻易击溃孙坚。

    一炷香之后,宛城城门缓缓打开,赵休率部冲出,而孙坚麾下的士卒慌忙退后,甚至连旌旗盔甲都来不及收拾,而赵休眼见如此更是高呼:“休走了孙贼,追!”

    眼见得孙坚所部一路逃窜,丢下一地的军械,黄巾哪见过这么jīng良的装备,见了立刻开始哄抢,哪里还记得自家将军的命令,赵休一看,这还追个屁,自己出城还没打就捞了这么一大笔物资,索xìng也不再追击为师收拾了孙坚丢弃的军械兴高采烈的率部回城了,而赵宏更是亲自前来迎接以示嘉奖,而波才却十分不满,赵休看他的眼光里满满的鄙夷和周围黄巾将士看他的眼光里也满含着怀疑,波才冷冷的丢下一句:“恭喜。”后独自离开,而他身后的赵休却哈哈大笑。

    对于此时的孙坚同样很开心,他只用了一些用不上的军械就拖住了黄巾的脚步,而且通过徐济的推测孙坚也大概能够明白了,自己需要做的很简单,不断的去挑衅再不断的伪作溃败,直到朱儁和皇甫嵩率部抵达为止,徐济甚至提前安排陈到在现在营寨后退三十里之处提前安营,徐济显然准备在接下来的计划里弃守如今的营寨,孙坚不禁感慨:“若是着了文烈的道,再想逃脱,着实太难了。”

    徐济微微一笑说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今rì胜了一阵,黄巾贼寇岂能就此罢休?文烈不过是因势利导,他若不贪则此计不成,若是贪功,那徐济便要他有来无回!”这话带着笑却说的森冷无情,孙坚不由得大了个冷战,他看到这个少年狠辣的心,短短数月他似乎成长的有些太快了,这等杀伐果决只怕是常年征战沙场或者刀头舔血的江湖游侠才有的,而这个十四岁少年竟然便有这等气势,孙坚回过神来也笑答:“那是自然,我孙文台的便宜可没有这么好占,迟早要变本加厉的讨回来。”说完这句话的孙坚也露出了森冷的笑容来。

    一大一小相视而笑,仿若早已知道结局。

    对于此时的波才已经意识到了孙坚的打算,可是此时他却已经无能为力,赵休这一场胜利不仅使宛城黄巾变得轻敌,更是将他好不容易得到的原本就并不牢靠的信任全部击碎,现在的赵宏只怕再也不会在意他波才的意见了,波才拔出了自己的佩剑,狰狞的刀疤脸上却有几分心灰意冷的落寞,他始终没有能够扭转局势,更不能为替他慷慨赴死的兄弟们报仇,波才看着跟随自己数年的佩剑,喃喃道:“波才终究不能逆命而生,长社一把火,烧去的原来不只是波才的名声地位,兄弟手足,还有波才的雄心壮志。原来波才一生尽败于这一把火,哈哈哈哈……”波才笑声越来越小,最后竟然哽咽,波才此时已然遇见了宛城的再一次败亡不可避免,区别只在于能够挣扎多少时间,而且波才的确再也没有雄心壮志,而报仇的执念也被那个不知名的高人轻飘飘的化解,波才有一种直觉,不论当时的长社还是今rì的宛城,自己两次都败在了同一个人手里,而波才之所以预见了宛城的败亡仍然不逃也有两个缘故:其一是心灰意冷,何况天下虽大,他波才确实无路可走,落草为寇,rìrì担惊受怕不是他要的,索xìng慨然赴死,至少他觉得壮烈;其二,波才想知道那个算计自己两次,几乎凭借一己之力玩弄了十余万人于鼓掌间的人究竟是谁,波才也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自己想见的人不会让自己等太久,因为宛城若是没了他波才的脑子,轻敌的这帮黄巾同僚们只怕旦夕之间就会被击溃。而这也预示着波才已经打定主意不再参与黄巾的事务了,因为波才也不想自找没趣。

    而这也加速了宛城十余万黄巾的败亡,没有了冷静思考的大脑,那么不论是一个多么强壮的人都只不过是蛮牛,而有脑子的人即便手无缚鸡之力也能轻易的制服他,此时波才就犹如宛城黄巾这个“巨人”的大脑,这个“巨人”自己丢掉了大脑,那么实力远远弱于他的孙坚也能够轻易的玩弄他。

    而这,是此时志得意满的赵宏所没有也不能想到并理解的。这,恰恰是他与波才的差距,他却没有认识到这个差距带来的毁灭xìng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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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当黄巾军还在为自己的胜利庆祝的时刻,徐济已然悄然布下了一张巨大的网。徐济要很简单,那便是宛城十余万黄巾的溃败,而孙坚也毫无疑问的贯彻了徐济的想法。而赵宏已经开始自信心膨胀了,更可怕的是几乎所有人对孙坚都几乎已经不把他放在眼里了,而让赵宏唯一有所顾忌的还是不知所踪的朱儁和皇甫嵩,所以他决定主动出击,目的就是为了试探孙坚究竟是否是作为诱饵而出现的,而昨rì取得首功的赵休毫无疑问再次担任先锋。

    孙坚当然很快就领会到徐济的命令陈到提前后撤安营的先见之明了,孙坚轻飘飘的出营,在赵休发动第一次冲锋之时立刻选择弃营而走,而占据了孙坚原本大营的赵休自然是分兵追击,徐济的交代很简单:“若彼分兵追击,将军则不必理会,若彼不分兵追击,将军便吃掉黄巾的前部再行撤退。”

    孙坚一看赵休的行为就明白宛城的黄巾已然中计了,他们甚至不肯放过一点便宜,孙坚留下的大营当然不只是空荡荡的一个营寨,其中有不少原先缴获的军械。这让赵休喜出望外,这次他可以独自一人理所当然的占有这些缴获的战利品,哦,也许还要算上何元,他一边遣人回宛城向赵宏表功请赏,一边进驻孙坚的大营,甚至堂而皇之的就在大营之中庆功。而对于这种事情,孙坚当然是嗤之以鼻,甚为不屑的。赵休对于退倒了三十里外的大营之外的孙坚也不是没有想法,只不过他抱着不急于一时的主意,而孙坚也知道,自己此时虽然能够吃掉赵休分出来的这一千多黄巾士卒,但是一旦出击就会破坏徐济的预想,孙坚现在需要做的很简单,继续勾引着赵休,让他不断怂恿赵宏调集宛城士卒出城,直到皇甫嵩和朱儁的到来,而根据今rì斥候传来的消息,明rì就能够见到这两位将军了。

    当然徐济不会真的只留下一座大营,他提前布置的草垛和容易引火的东西明显是告诉孙坚徐济还要行一次火计,而这一次徐济显得很是写意,并没有刻意谋划,几乎算得上是对方自投罗网。而执行这次火计的将会是孙坚的部下,毕竟是自己人筑的营寨,哪里有什么漏洞他们太清楚了。

    一夜无事。

    第二天的清晨,徐济起了个大早,军营的生活是枯燥无聊的,每天除去必要的训练,更多的是各司其职。徐济是最悠闲的,作为参谋他不需要亲自管理军务,至少孙坚没有给予他这样的权利。实际上孙坚的各个部将都能很好的处理他们的本职事务。孙坚居中负责统筹,而徐济的作用只是提出他的建议。徐济是很超然的,不需要被繁杂的事务束缚,他拥有大量的时间来观察和思考敌方的破绽和弱点,而这也是他能够抓住时机的缘故。而今天,这还没等他想好该怎么安排一天的时间之时,孙坚就命人来请他过去,徐济当然很是疑惑,但还是立刻赶往中军大帐。

    中军大帐,孙坚坐在正中,他的一干部将分列左右,徐济是最后到达的,当然陈到就在徐济身后,虽然陈到作为徐济家臣是没有参与这种会议的资格的,但孙坚征用了他,所以他也算是军中的一员,加之陈到爱护士卒,作战勇猛,很是得士卒的心。不过尽管如此他终归是徐济的家臣而非孙坚的部将,在没有安排给他事务的时候他都会跟随徐济。

    这大约也是早年的经历使陈到任何时候都保持着高度的谨慎和jǐng惕,尤其是在自己这位主上身边之时,毕竟自己这位主上是天生的容易惹事,尽管此时徐济已经不比当年那个孩童,但是陈到还是十分的注重这一点。此时徐谦不在,徐济的安危全部由陈到一个人来负责。他确实不敢有半点的疏忽。

    孙坚抬头看了看拉开营帐姗姗来迟的徐济笑道:“文烈,真叫我好找,一大早不在自己帐中待着。”

    徐济急忙拱手行礼告罪:“实不知将军唤我,因而去各营看了看,来的迟了,还请诸位见谅。”徐济深知自己不论说起资历还是重要xìng,他是没有太多自以为是的资格的,所以在军中一向谦虚,更是得益于徐济把自己放得很低,孙坚营中各个将领倒也没有谁会给徐济脸sè。待徐济这话说完黄盖便哈哈大笑:“文烈毕竟是读书人,不似我们这帮粗人,自然是不肯风风火火的坏了风度。主公,既然军师大人来了,是不是……?”

    听得黄盖的调笑,徐济也只得无奈苦笑,找了个位置想先坐下来歇一歇,毕竟自己是跑着过来,现在还有点喘。

    孙坚也是开怀道:“文烈切莫如此,不过一时笑谈。今rì我召集诸将是因为接到两位将军的消息,二位将军大约午后便能抵达,我想着诸位也都不想在将军面前丢了人,这几rì诸将士怕也是忍得极为不适了,不怕说一句,我孙文台也极为不悦,既然二位将军前来那便是反击之时。文烈,你以为如何?”

    徐济这才稍稍坐下来歇了歇气又被孙坚问起,只得再次起身道:“我观赵休此人轻敌冒进,贪慕功名,正是可诱敌之时。我料定今rì他必然率部前来,将军若想建功,只在今rì了。”

    孙坚笑道:“文烈这话中有话啊,难道不是今rì便不行?”

    徐济摇头道:“倒也并非如此,只是赵休此人虽贪功冒进却又贪生怕死,将军若是不能一鼓作气全歼赵休部,只怕他绝不会再有寸进,那时便少了许多可趁之机了,更不必说建功了。”

    孙坚沉吟半晌,问道:“那将如何行事?”

    徐济微笑:“故技重施耳,诈败而已。只不过这次,文烈想请将军把握时机,这次不用一败到底,败要败在二位将军抵达之时,正可以借二位将军前来的锐气,将赵休一举击杀,叫他有来无回。”

    孙坚环视营中的诸将,猛然一排案几:“就照军师的话去做,诸将听令,各归其位,到时听我号令,我要赵休这贼子的人头来祭我手中的古锭刀!”

    诸将大声应道:“诺。”

    不出所料,rì上三竿赵休果然率部前来营前搦战,孙坚自然也率部出营接战,这边的孙坚狮蛮甲,头戴赤巾,手提古锭刀,端的是虎背熊腰,气势非凡。那边赵休也是披挂整齐,上来便叫道:“孙坚,你家赵休爷爷在此,可敢一战?”孙坚军阵齐整,没人应答。

    赵休一看无人回答便又喊道:“莫非怕了,那还不如早想降,赵爷爷宽宏大量,就放你们一条活路。”说罢哈哈大笑。

    孙坚看着赵休摇头轻蔑一笑,回头道:“谁与我杀杀此獠的气势,看着着实有几分碍眼。”话音刚落,一将拍马而出,细看之下,正是程普。

    赵休一看有人策马直奔他而已,也回身问道:“孙坚这贼子不敢亲来,只恐是怕了我等,谁去擒杀了这老匹夫?”

    一边的何元提刀纵马而出笑道:“那我去会会这老家伙。”说罢提缰跃马而出,两骑瞬息便几近相会,何元提刀喝道:“来将通名,某不杀无名之人。”程普二话不说挺矛便刺。

    这一矛来的又急又快,何元急忙提刀格挡,只听一声巨响,二人错身而过,随即又拨马反身。何元盯着程普,提刀的手背在身后,已然有些不稳,他心中当真是又惊又怒,怒的是这老家伙竟然二话不说上来就是杀招,惊的是这老家伙手头上的功夫确实厉害,那一矛虽是挡了下来,但是老家伙的大力却令他的双手却微微有几分不适,显然是被震伤了虎口。

    程普是有杀心的,拨马后不做停留立刻纵马加速,双目之中宛如烈火,何元看着程普的眼睛只觉被猛兽摄去了心魄,浑身都动弹不得,当真是又惊又惧,眼看程普马到近前,急忙大吼一声让自己冷静,随即举刀照头便劈,已然存了以伤换伤以命换命的心思,程普一看何元想要以伤换命,自然是不肯的,只是眼见得快速击杀何元的机会已然没有,转而倒是也干脆便与何元缠斗起来,一边是留了心思不愿受伤,一边是杀红了眼不拼命就活不了命,一时间倒也斗了个旗鼓相当,孙坚一看转头对黄盖说道:“公覆,德谋久战不下,但我观百招内定能去来将的xìng命,你且去掠阵看看,也好逼这帮贼寇出击。”

    黄盖应诺提马出阵,手提两条熟铜鞭,对面的赵休眼见孙坚阵中又出一人,再看何元渐露败象,大喝道:“yù以人多欺我乎?众将士,冲!”

    随着赵休一声令下,黄巾便犹如cháo水一般涌来,孙坚眼看赵休已然发动突击,于是立刻举刀大喝道:“全军突击!”

    虽然孙坚也是同样的命令,但是汉军就显得有条理的多,结成战阵稳稳的向前推进,黄巾却散乱的不成阵型。两军接战,顿时黄巾便是一滞,犹如cháo水撞上了堤坝,但是何元还是借着黄巾的冲锋脱离了程普的攻击范围,其实他已经渐渐的支撑不住,再有三十招程普拼着收点小伤便足以将他击杀。

    孙坚部很快便被数量远多于他们的黄巾围住,虽然一时之间黄巾还破不了战阵,但是孙坚拖不起,好在他也早有准备。此时鼓声大作,汉军大营门开,一个年轻的小将提马提枪率兵而出,赫然正是陈到,这五百人就是之前分给陈到的那五百骑兵,而此时陈到出现的原因也很简单,孙坚要撤回营寨中,在营外耗着对于孙坚来说代价太大了。

    陈到率部也并不冲击黄巾的中军,只是将五百人分为两部,不停的交叉凿穿黄巾薄弱的侧翼,黄巾原本就不牢靠的包围圈在陈到凶猛的打击下瞬间就被凿穿的七零八落,孙坚率部会和陈到,顺势撤回大营。

    也好在接战时间不长,前后也不过阵亡了二百余人,相比于黄巾的人数和黄巾的损失,孙坚尽管很是肉痛但也知足了。毕竟是人数上的劣势是无法通过别的方式改变和弥补的,孙坚也深知既然要诱敌自然应该有所付出,而这些付出,意味着更多的得到。

    已经将近午时,徐济站在营中的箭楼上,用手搭了个凉棚,看着营外就地歇息的黄巾,徐济突然有一种可笑的感觉,对于这些只想求一个安稳生活却被逼的造反的百姓来说,他们可能永远不知道他们只不过是上层争夺权力的牺牲品,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大公无私,那不过是在自己获得权力时应该做的,而获得权力的过程中,付出代价的,不还是这些平民百姓吗?

    远处传来了喧闹的声响,徐济看去,只见一群士卒围在一起,似乎是有什么很有趣的事情,徐济再次摇头轻叹,回头对陈到说道:“叔至,天下百姓只怕永远不会知道君王心中只有他们至高无上的地位,不会有百姓的死活。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陈到默然,他当然不能完全了解,但是徐济话语里的悲凉他还是能够听懂的,但是他终究只是武人,他不了解徐济的思想,也或许,陈到从来就没想过去了解,就像这芸芸众生,大半都从未想过这些。

    有时候,无知的活着比了解的太多会来得更开心,徐济这么想到。

    就在此刻,地面传来一阵雷鸣般的震动,徐济知道,他们,来了。

第三十七章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朱儁和皇甫嵩,但是首先抵达的是曹cāo的骑军。

    徐济既然看到了那么肯定早有更有经验的斥候通报了孙坚,就在曹cāo义无反顾的对赵休发动冲锋的时候,孙坚打开营门同时间杀出,黄巾军在没有任何反应的情况下就被两队骑兵分割的四分五裂,曹cāo负责凿穿,孙坚则游弋猎杀小队落单的人马,不到一炷香时间就把赵休的这人马冲散,而赵休自然是在见到曹cāo骑军到来的第一时间就慌忙率领亲兵逃窜,当然就算跑他也没忘了何元,所以剩下的这部黄巾群龙无首,面对曹cāo如狼似虎的冲击之下,瞬间就完全崩盘。

    曹cāo当然不可能只是冲击而已,在击溃了赵休部之后马不停蹄的立刻追击逃窜的赵休,曹cāo料定赵休必然不敢回营而是直奔宛城,当然,他也回不了营了,孙坚留给赵休的大营已经被一把火烧了个jīng光,显然徐济根本不想给赵休任何的机会,或者说,徐济不想给赵宏任何探知汉军的实力的机会,或者某种程度上来说徐济有信心全歼赵休这一支,而曹cāo也抱着相同的打算,所以才会马不停蹄的亡命追击,曹cāo所部的骑兵也是长途奔袭,尽管并没有强行的行军但是经过之前的一战也的确人困马乏,但是仍然选择追击足以证明曹cāo对战局把握之jīng准,而这都不是徐济考虑的。徐济对这个未来的枭雄有足够的信心。

    而朱儁和皇甫嵩的大军也在曹cāo开始追击的时候感到了战场,正好接手清剿黄巾残部的工作,而徐济第一时间就前往求见朱儁。

    此时的朱儁其实并不算太满意,孙坚和徐济已经做得足够好了,算上孙坚部抵达南阳的时间,他们足足拖住了赵宏长达六天的时间,而且并没有付出太过于惨重的代价,朱儁不满的是他和皇甫嵩能够调动的军队数量还是太少,加上孙坚所部也仅仅堪堪两万人,这让他对于攻克宛城显得极为没有信心,就在他在中军大帐忧虑忡忡的时候,徐济求见的消息传来,朱儁当然很奇怪,因为此时徐济显然任务宛城应该是不会急于来求见的,但是他来了。

    朱儁还是接见了,此时皇甫嵩率部先行赶赴宛城,朱儁则率部救援孙坚:“文烈何以如此急着寻我?”

    徐济看着这位连着数月东征西讨的将军,虽然疲倦之sè难掩但是却难得的保持着高昂的斗志,徐济抛开这些想法说道:“将军,时不我待,此刻正该趁着赵休兵败还未传达宛城之时大军攻城,若是错失此时机,短时间只怕再难有成效了。”

    朱儁当然知道这些,但是他还是有担忧:“文烈啊,我亦知战机难得,只是我军放经大战,只恐心有余而力不足。何况我军只不过两万不足,这宛城,实在是……”

    徐济理解朱儁的担忧,但是这是不了解宛城情势的朱儁的判断,对于徐济来说,他看到的不是这样:“将军,如今宛城并非一心对抗官军,波才与赵宏离心离德,赵休部近八千人几近全灭,此刻城中尚且不知此事,正好借此赚开城门,若是迟了只怕再无半点机会了。”

    朱儁还是迟疑不定,他手握的是两万人的生死,容不得他不谨慎:“文烈,交个底给我,你有几分把握此时能够破城?”

    徐济镇定自若道:“八成。此时赵宏已然轻敌,波才早已失去话语权,再无人能掣肘。”

    朱儁听罢,起身在营帐中来回踱了几圈,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帐外喊道:“左右,召集全营将士,弃营出发。”

    朱儁这个决定虽然做的很是艰难,但是一旦下定了决心却雷厉风行,不到半柱香便整顿好了士卒,正好曹cāo也传回了消息,他已经率部将逃窜的赵休部全歼,这又给了朱儁不少的时间,从鲁山大营到宛城也不过三个时辰的路程,朱儁在路程中只问了一句:“谁当为我赚开城门之人?”

    而徐济也回答的斩钉截铁:“孙文台。”

    这当然不是因为孙坚和徐济的关系好,而是纵观朱儁手中的这些将军唯有二人能够担任这个任务,其一是孙坚,其二是曹cāo,如今曹cāo尚未赶来会和,那么也就只有孙坚可用了。朱儁听罢也没有多说只是命令自己的亲军去传令。

    徐济见此又补了一句:“只需给孙文台本部,太多人只怕会坏事。”朱儁颔首示意他明白。

    大军抵达先前旧营时便停驻了,而此时换做黄巾装扮的孙坚率领本部也出发了,出发前徐济前去交代孙坚注意事项之时,孙坚拍着徐济并不宽阔的肩说道:“文烈虽然文人,却颇有古风。今rì的恩情,孙文台记下了,若是孙文台不死,定当报答。”

    面对孙坚这句话,徐济只是轻笑道:“将军勇烈过人却未免过于亲身冒险,为人主不当如此。徐文烈只不过是颍川一卑鄙之人,承蒙将军看重。将军,珍重。”

    这话说的孙坚一头雾水,但是意思还是听懂了,是要他别身先士卒,亲冒矢石太过于危险,孙坚的朋友其实不多,似徐济这样交浅言深甚至不计回报的,孙坚确实很是感动,但此时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孙坚微微的点头之后,回首对黄盖道:“走,随我去夺那宛城破城的首功去!”

    看着孙坚骑在马上走远的背影,徐济细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可惜猛虎,可怜猛虎。”

    身后的陈到皱了皱眉,显然没有听懂,但是也没有发问,徐济想告诉他的不问徐济也会说,而有些事,徐济不对他说他也绝不过问,这就是陈到的为臣之道。

    就在孙坚出发不久,曹cāo和皇甫嵩也回到了营中,此刻曹cāo终于见到了他好奇的徐济,当然,徐济也同样见到了曹cāo,曹cāo这人确实算不上容貌良好,至少是比不上孙坚的,但是却自有一股气势,孙坚如猛虎,而曹cāo却宛若雄狮,一言一行之间都透露出肆意挥洒的豪气,别看曹cāo不过二十多岁却已经算得了是起起落落了,因而也颇有几分超然的气度。

    在徐济观察曹cāo的时候,曹cāo同样在观察徐济,如果一定要将徐济比喻为一种动物,那么曹cāo吧徐济形容成貂,平时人畜无害,一旦露出獠牙却又锐利之极。徐济十四岁的身躯却好似装着一个四十岁的灵魂,曹cāo自认会看人,却始终看不透这个后生小子。

    “曹孟德。”

    “徐文烈。”

    两人同时交出对方的名字,随即相视大笑,徐济笑的是曹cāo也不过如此,而曹cāo的笑却显得意味深长。

    徐济却毫不在意,对于这个如今还不是枭雄的曹cāo徐济并没有什么恐惧,甚至觉得这样的人很是可爱,而曹cāo自然也不会拒绝交自己这样的朋友。

    此刻的波才独自坐在自己的营帐中,自从长社兵败逃至宛城,他便再也没有沾过酒,也一直只睡在军营,而他身边的老兄弟死的死,逃的逃,降的降,如今只有他还在不甘心。但此时波才已经释然,唯一的执念也就快能够了然,正是因此他已经数rì不再干预军事,赵宏乐见其成,也不曾遣人打扰,波才对于赵宏的评价很简单:“不当成事,妄自尊大。”

    波才又一次拔出了自己的佩剑,这把剑已经被波才擦得亮如铜镜,不时闪着寒芒,波才的眼光里含着yīn冷,似隐没黑暗中的致命毒蛇:“赵宏,波才等着看你败亡。”这话几乎微不可闻,但却藏着几分隐隐的悲凉还有几丝的快意。

    天sè慢慢暗了下来,马上就到了换班的时候,城墙上的李二咂咂嘴骂骂咧咧的道:“这帮子吃货,还不来换班,莫非又去找那几个婆娘了?”另一边的一个躺在城墙上的士卒头也不回的道:“嘿,你别说,你我便是想去还去不起。行了,别念叨了,估摸就快了,也不知道赵休将军是否打败了孙贼,要我说,这帮子官军还不如我们呢。”

    李二才要回话,突然看到城外一只千余人的人马向城门走来,急忙出声道:“牛哥,你看。”

    那个还躺着的士卒立马一个打滚起来,看了一眼城外的军队,回身一巴掌就抽在李二的头上:“吓老子一跳,没看到是自己人?老子还他妈的以为官军来了。以后眼睛给我放亮点。”

    李二只得委屈的抱着头一边去了,那个士卒在城上大声问道:“是哪一部的兄弟?”

    城下这对意外阵容齐整的黄巾领头高声道:“我乃是赵休将军麾下奉命运粮的,今rì被官军袭扰粮道来得迟了,还望行个方便。”

    “好说好说,都是兄弟嘛。”这话说完,这士卒有回头对一边的李二说道:“走,我们下去开门,别叫这帮子等久了,说不得还给你我惹了麻烦。”说完又探头出去说道:“马上就来。”

    城下的头领模样的拱手道:“劳烦了。”

    而眼看着这一切的李二却觉得哪里不对,但是一时间却有想不起是什么不对,这边刚刚一巴掌打在他脑袋上的队长模样的人又催着他一起去开门。

    宛城的城门被李二几人慢慢的打开了,那队人马也缓缓的进了城门,而自己的队长刚刚凑上去想要讨好的时候,只见那个领头的抽出了挂在马上的长刀,照头一刀便将队长身首异处,这事李二才想起来,前几rì在城下搦战的不就是他?

    而队长临死前眼睛里那一抹不解让李二想笑,只是他突然发觉天旋地转,仿佛喝醉了酒,仿佛看到了他自己的身体,但是为何没有头。

    咦,对了,这个汉子是叫什么来着?孙文,还是孙台?

    李二至死也仍旧没有想起他眼前的孙坚,连同他的困惑和不解一起化作了一滩鲜血。

    孙坚暴起斩杀城门守备士卒之时,孙坚的本部人马也立刻占据了城门,随着一声号炮想起,宛城,迎来了最血sè的一个夜晚。

    听到号炮响声的波才也露出了冷笑:“你,终于要来了吗?波才等你许久了。”说罢提剑循着声音来源的北门而去。此刻的赵宏仍然沉溺在自己虚构的美好未来中,不知发生何事。

    而徐济听到这一声响动看着天边已然升起的月微微一笑,对陈到说道:“朗朗明月,偏生如此血腥,可惜了。”

    ;

第三十八章:高顺?

    孙坚当然没有徐济这种伤chūn悲秋的闲心,一千人看起来很多,但是扔在驻有十万黄巾的宛城就显得很是渺茫,而孙坚的任务不仅仅是夺取城门这么简单,他必须坚守到朱儁和皇甫嵩的大军抵达,而这让孙坚倍感压力。

    城门就这么大,不仅拉扯不开阵型,还要面对黄巾军悍不畏死的疯狂冲击。孙坚能倚仗的仅仅是自己麾下这一千士卒。

    黄巾的反应不快但是不慢,这还是拜孙坚的那一只号炮的缘故,即便黄巾的士卒素质十分低下但也不也至于被人打到门上还毫无反应,不过孙坚的突然袭击还是给他争睹到了足够的时间来布置一下防御。

    黄巾的第一波反扑在孙坚控制了城门之后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到来了,宛城的确是大城,尽管黄巾的士卒多达十余万但是常规守备的也不过将将万人,大多数都驻扎在军营,而此时前来的就是宛城东门巡逻的小队,他们也是循着声响过来的。

    这一小队的巡逻士卒当然不可能给孙坚带来什么麻烦,但是孙坚尽管能占据城门却无法确保前来的士卒和之守门的士卒他都能够一个不留的全部击杀,那么自然无法阻止越来越多的黄巾前来增援。

    随着时间的推移,孙坚的压力越来越大,仿佛没有尽头的黄巾士卒不断对城门发动冲击,即便孙坚已经安排轮换着坚守,但是此时回头一看,麾下的士卒仍然有掩饰不了的疲惫,即便千人不断轮换,但是人数确实太少了。孙坚见状大声呼喊道:“儿郎们,坚持住,再坚持一会儿,只要再有一炷香就好。二位将军正率部前来,到时候我们便是复克宛城的首功!”

    而这一炷香却过得格外的漫长。因为久久没有夺回城门的控制权,得知官军夺门的消息的赵宏也开始焦虑了,赵休与何元迟迟没有消息让赵宏对于他们失去耐心,而且,多半已经阵亡。让赵宏万万没有料到的是昨rì方才传来捷报的赵休一夜之间竟然在连消息都没有传回来的情况下被全歼,更没有想到的汉军竟然立刻攻城,而城门如此轻易被夺取。赵宏此时想到了波才,然而前去寻找的士卒竟然回报没有找到,赵宏不由恨得咬牙切齿。但是此时已经没有时间去顾及波才了,赵宏在城中陷入慌乱的情况下也无法立刻调集士卒前去,但是好在赵宏还有一张王牌,这是脸波才都不知道的jīng锐。

    夕阳缓缓沉入天边,天sèyīn暗下来,宛城的火光几乎亮遍全城,汉军攻入宛城的消息不胫而走,整个宛城都陷入混乱和动荡中,而这也是孙坚极为希望看到的结果,这样能够大幅度的降低黄巾军的增援速度,但是孙坚却也十分明白这不过是拖延黄巾的反应速度却不能完全的解决他面临的困境。

    就在此时,孙坚突然抬头看到街角走出一队身披盔甲的士卒,这些士卒身披重甲,每人都佩剑带盾,领头的是个短髯的中年汉子,这数百人行进之间颇有章法,似乎是破浪前行的巨舰,缓缓的推开溃败的黄巾和慌乱的百姓。孙坚立刻就意识到了,显然这是黄巾真正的jīng锐,也许也是自己最麻烦的障碍,孙坚转过头对身边的程普喊道:“汝等好好坚守城门,仲谋,城门有失便唯你是问。”说罢又转头对自己的亲卫大吼:“左右,与我冲杀!”

    随着孙坚的一声令下,孙坚率领亲卫朝那队诡异的重甲士卒冲了过去。面对孙坚的突击,领头的短髯汉子倒是不慌不满的只是抄起手中的长刀,也不言语,他身后的士卒看到这汉子的动作,具发出一声大吼,伴随着这声大吼,这一队士卒也缓缓的开始加速,从慢步到快步,再由快步到奔跑,缓缓的提速,重甲摩擦的刺耳之声宛若兵刃相撞的声音。孙坚此时双眼一跳,这是在蓄势,这个不知来头的家伙倒是有几分本事。当然孙坚立刻抛开这种毫无意义的感慨。他不能让对方蓄势到顶点,否则敌方势起便难以阻挡。虽然孙坚自信自己的亲卫战力在对方之上,但是由于是前来赚门的,他并没有带齐装备,敌方jīng良的重甲让孙坚感觉十分棘手。

    但是孙坚对此却也毫无办法,这条长街只有不到十里的长度,自己手上由于不便并没有铁骑,而剩下能够抑制敌方蓄势的唯有自己个人的勇武了,念及此处,孙坚加速越过亲卫义无反顾的直奔短髯汉子而去。

    这数百士卒尽管身着铁甲却似乎半分没有被铁甲的重量限制住,不但奔跑速度不慢于孙坚麾下的轻甲亲卫甚至还隐隐快了几分。就在孙坚将将冲到短髯汉子面前之时,短髯汉子再次做了一个动作,挥刀前劈,伴随着他的动作,数百铁甲之士竟然瞬间分开,五人一组急速结成战阵,看到这里孙坚更是眉头几乎拧在一起,这混不似黄巾的作战方式,反倒有几分兵法大家的味道,甚至就连自己麾下士卒都没有这般jīng锐。孙坚心中此时只冒出了一个念头:此人不能留。

    心念似电闪,孙坚脑子才想到手中古锭刀已然重重劈出,一往无前,似出涧猛虎,短髯汉子面sè不改抬手也是一刀横斩,这汉子出刀奇快,竟然后发先至,逼得孙坚不得不变招回防,这一交手孙坚便对这汉子了解三分,典型的以攻代守,攻其必救。可见这汉子没有那么好对付。

    孙坚越发的感觉麻烦,这汉子自己也不是胜不得,只是却少不得要缠斗许久,而刚才回眼看去自己的近卫却已然并非这些重甲步卒的对手,孙坚深知此刻自己不能在这汉子身上浪费时间了,这些重甲步卒结成战阵后突入战场后杀伤力更是可怕的吓人,宛如钢铁猛兽,轻易就突破了孙坚亲卫的防线。

    而这汉子却立刻缠上了孙坚,这汉子虽然与孙坚还有几分差距,但是想要缠住孙坚直到他的麾下将孙坚部下击溃却毫无问题。对于这一点孙坚同样认识的很清楚,他没有多余的士卒可以调用了,一千人,死一个就少一个,孙坚拼不起。念及此处孙坚不由有了几分焦虑,而心急就导致刀法有了破绽,那汉子眼光毒辣,抓住破绽揉身挥刀朝孙坚胸口抹来,孙坚闪身避过却仍旧在手臂上留下了浅浅的伤口。

    这汉子此刻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孙文台,你输了。”

    孙坚双眼寒芒一闪,劈出一刀后缓缓道:“未战至最后一兵一卒,岂能言败?”

    短髯汉子嘴角露出了笑意,提刀格开孙坚的攻势冷然道:“两百招内你杀不了我,而这两百招内,我有自信,我麾下将士已经将你的部下全部击溃,你又如何能胜?”

    孙坚见这汉子没有可乘之机干脆收刀笑道:“那便战至孙坚身死,再看看谁输谁赢。”

    短髯汉子赞许道:“孙文台果然是孙文台,也好,高顺佩服,只可惜战场之上各为其主,得罪了。”

    高顺??!!竟然是高顺。

    孙坚当然不会知道高顺是谁,但若是徐济就不会惊讶了,这些重甲士卒大概就是rì后大名鼎鼎的陷阵营了,那么战斗力如此可怕也不足为奇。但是对于此时孙坚而言,尽管他表现的极为平静但实际上却很是不安,迟迟不见朱儁和皇甫嵩的增援,而自己的士卒却已经几乎难以支撑起防卫城门的任务了。

    程普黄盖相继负伤,自己不但身上有不少的小伤而且还被高顺缠住不能脱身,高顺所部在孙坚的阵地上来去如入无人之境,这些重甲士卒恍若死神临世。此刻的孙坚再看自己麾下的士卒便如坠寒冰,周围还能作战的士卒十去仈jiǔ,尽管城门还在孙坚的控制中却已然岌岌可危了。

    而高顺麾下的这数百人竟似永不知疲倦的杀戮机器一般,仍然不停的压缩着孙坚所部的空间,孙坚不由得虎目含泪,这些士卒都是自他起兵就跟随他的子弟兵,随孙坚转战四方,却没料到经此一役尽数罹难。孙坚大喝道:“儿郎们,吾等皆是为大汉社稷而死,定当名留青史!孙文台与诸位共生死!”

    回应孙坚的是整齐的却近乎力竭的:“愿为社稷死战!愿从将军死战!”

    孙坚奋起余力提刀逼开高顺,仰天大吼道:“徐文烈,孙文台已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事不可为,孙坚一世英名尽殁于汝手。”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传来:“文台将军,文烈怎的竟令将军怨恨至此啊?”声音不大却清晰可闻,听到这个突然出现的声音,孙坚面露狂喜,高顺却脸sè一变。

    孙坚大喊道:“文烈来的正是时候,孙坚今rì若是败了,我孙坚名声和xìng命事小,宛城攻略岂不是付诸东流?这还不是英名尽毁?世人只知夺门的是孙坚却不知孙坚身后的徐文烈,那孙坚死的就冤了。”

    “好好好,这不是来了嘛。”话音刚落,城门外一个少年骑马缓缓行来,尽管是在尸山血海的战场上,这个少年却带着一脸的戏谑,但是他却是给高顺带来绝望的信使。

    少年身后是源源不断涌进宛城的官军,高顺眼见事不可为,官军攻入宛城已成定局,于是高声道:“撤。”

    不得不说高顺麾下的士卒的确是极为jīng锐的,说撤立刻便脱离战斗,没有一丝恋战,撤退时也阵脚不乱不给徐济半点的机会。而此时徐济尚且不知眼前这短髯汉子是谁。

    朱儁和皇甫嵩接手了城门的战事,而徐济则随着孙坚在东门扎营休整兵负责收拾战场。

    孙坚所部此时已然没有失去战斗能力了,宛城夺门一战几乎打光了他本部千余人,而接下来的战斗孙坚几乎可以肯定几乎人人带伤的孙坚部没有任何可能再参与战事,不过宛城夺门这个功劳已经足够大了,尤其是这样巨大的数量差距之下的强行夺门,宛城一役首功必然是徐济,而这功劳徐济肯定无法全部独自领受,那么仅次于他的孙坚也相应的会得到更多。

    此刻的赵宏已然十分的慌乱,渐渐夜深了,府中的赵宏焦虑不安的在踱步,一直没有波才的踪迹对于赵宏来说也极为不好的消息,失去波才的谋划和决策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现在这个局面。

    那么波才此时在何处呢?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宛城的东门此时已经完全被汉军占据,但是汉军却也无法继续再向前推进,毕竟人数确实劣势过于巨大,尽管黄巾此刻已经陷入没有指挥的状态,但是人数依旧是无法回避的巨大问题,汉军已经成功的把战场转移到了宛城,这已经是巨大的前进了。

    对于汉军来说把战场放在宛城里比攻城来说确实要能够接受许多,毕竟是在城中作战,双方都没有绝对的地利,而这对于汉军来说已经比生生拿命堆的攻城战来得损失小的多。而赵宏的低下的反应速度也给了汉军足够的时间来巩固防线。也正是因为天sè的原因,黄巾虽然渐渐的收拢了军队但是也不敢轻举妄动。

    朱儁和皇甫嵩也当机立断的选择在东门建立防线,而曹cāo负责的是保证朱儁和皇甫嵩的退路不被阻断。

    剩下的徐济就不想继续参与了,他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接下来就看朱儁和皇甫嵩的本事了,出谋划策徐济自认不弱于人,但是行军打仗徐济的确是刚刚入门的水准,在地方有可能是孙坚特别强调的那个短髯汉子和波才的情况下,徐济自觉还是不要拿士卒的xìng命去冒险。

    此时徐济最感兴趣的无非是击败孙坚的那个短髯汉子,他,好像叫做高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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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维谷

    高顺当然不会知道他已经被徐济惦记上了,这边刚刚撤回内城的高顺归营之后并没有立刻前去回禀赵宏,而他首先见的人,赫然便是不知所踪却隐藏在他驻地中的波才。赵宏遍寻宛城不见的波才竟然待在赵宏视为最后最jīng锐部队的主将的大营里?这绝对是赵宏无法想象的更不能够接受的。

    对徐济这个人,高顺并没有太多的注意,但是徐济的出现还是有让他几分在意,这个少年突然出现在战场之上的意思便足以说明此人对于官军的重要xìng,这是对于高顺来说事很难理解的,当然高顺也仅仅是有些在意罢了。而波才却在意外听闻官军中出现了一个少年之后极为的介怀:“你说官军中有一个少年?孙坚对其十分言听计从?”

    高顺只是点了点头却没有答话,波才皱眉自语道:“据闻孙文台此人xìng子刚烈,向来不喜别人指手画脚,轻易不服人,怎会对一少年如此?”高顺当然是解释不了的。

    固然波才对徐济的出现感到十足的好奇和不解,而同样的,徐济也同样对击败了孙坚的高顺好奇不已。纵然孙坚并不认为自己的失败是因为高顺有多厉害,但是他没有否认自己的失败。徐济当然很是了然孙坚是落不下自己的脸面所以死不承认,但是能够让如此骄傲的孙坚承认自己的失败已经足以说明高顺的实力不容小觑了。

    赵宏此刻尚不清楚宛城内究竟有多少官军,夜sè给汉军提供了最好的保护和屏障,但也让赵宏非常担惊受怕,虽然十万黄巾驻守宛城但是这仍然不能给他带来太多的安全感,尤其是在已经被攻破门的情况之下,赵宏更加无法清晰的了解此时宛城的境况。赵宏甚至不知此时该如何是好,就在这时,高顺前来见他了。

    “将军,属下无能,没能将孙坚逐出宛城。”进来的高顺先行礼告罪。

    赵宏看到高顺归来便好似有了主心骨,对于高顺带来的坏消息也显得不甚关注,急着问道:“不碍事,此刻宛城境况如何了?汉军有多少人?宛城还守得住吗?”一连串的问题足以说明赵宏的失措和慌张。

    高顺低垂的双眼里闪过一丝深深的鄙夷,但仍旧是恭敬回答道:“官军已然攻破东门,但是似乎并无继续推进的意思,城中境况不算太好,将军是否遣人安抚百姓调集士卒为好?这般下去只恐生变。”

    赵宏此刻犹如抓住救命稻草的溺水者:“都按将军说的办吧,高将军,宛城还守得住吗?”语气里深深的恐惧,尽管各地黄巾并起但是说到底,黄巾军从内心深处还是抱持着小农思想,仍然畏惧汉朝的威严。

    高顺再次行礼道:“高顺说不准,将军是一军主将,自当心中有数才是。高顺还有军务在身,便先告辞了。”高顺已经不想再跟赵宏浪费时间了,身为主将竟然在面对数量远少于自己的敌人的时候不仅被攻破城门,更甚者是在这样的境况下方寸大乱,这样的主将让高顺非常不满,所以他才会亲近波才,而这也是波才选择在高顺大营中藏身的原因,他信任高顺,高顺也信任他。

    目送高顺离开的赵宏一改之前怯懦的模样,虽然还是有几分慌乱但哪有之前的不堪?走到了安置自己佩剑的架子前,犹豫了一会儿,他拿起自己的佩剑,大声朝门外喊道:“赵虎,命人去召集还没死的将校过来,老子还真就不信,没了他波才老子就守不住宛城。”

    但是不论赵宏有何反应今夜注定是只能放任官军在东门构筑防线了,而且赵宏是真的没有好的对策来处理,所以他决定用最蠢但是却最简单有效的办法:用人数堆!黄巾毕竟十万有余,这是赵宏唯一有自信拿人命换的缘故。

    朱儁和皇甫嵩当然很意外黄巾竟然对于自己攻入宛城的不作为,不过这没有让他们放松jǐng惕,很快的在东门附近构筑起防线,这是他们唯一能够依仗的凭借了,虽然在宛城里的巷战能够极大的缓解汉军正面对垒的人数不足问题,但是也丧失了汉军许多的优势,比如大规模的战阵。但是相较于攻城的难度来说,朱儁和皇甫嵩还是选择这种双方都相差不远的战争方式。至少巷战双方能够投入的兵员数量都会被限制,而依托东门的汉军事实上可进可退,而且防守压力相较于黄巾会来得小,至少汉军想要撤退的时候是来去自如的。

    被遗忘了的徐济此刻正领着陈到在东门城楼之上,今夜的月sè很好,但是却不免有几分萧索。徐济其实是有几分想不通如今的局势,所以想出来走走散散心让自己脱离这个局中人的身份,跳出来看这个局势,这样也许能够看到之前忽略的东西。

    徐济不解的是,那个几乎可以肯定就在宛城中的波才为何在汉军攻破宛城东门之后毫无动作,在徐济谋划赚开城门到汉军大规模进驻,惟独只有高顺给汉军,甚至不能说是汉军,高顺只不过给孙坚带去了极大的麻烦,而其余的都只是小鱼小虾般的动静,还不足以给朱儁皇甫嵩造成麻烦,而这显然并非波才的手笔,那么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波才有了不得的后手预备,要么波才就是别有所图,并且所图不小。

    徐济不解的就在这里,他无法推知波才的真实目的,看不清对手的目的对于谋士来说就是失了先机。见招拆招不是徐济推崇的方式,如果能够先人一步,料敌先机那就能步步占据先机,在任何时候占据先手都是不小的优势。而不得不等待对方出招再行应对,这对于徐济来说不是一种很好的感觉,就好似被人掌握着一样。

    这么一会儿工夫,徐济不但没有想通,反而是越加的困惑了。陈到是很忠实的一言不发的安静的站在徐济身后,城楼上很是安静,城墙上也只有几个值夜的士卒,徐济突然回头对陈到说道:“还记得那个把孙将军击伤的高顺吗?”

    陈到平静回答:“记得。”

    “你与他交手,胜负如何?”徐济饶有兴趣的问道。

    “步战不如,马战未知。”陈到回答的很无赖,核心意思就是:没交手我不知道。

    徐济摇头无奈笑道:“倒是把郭奉孝的惫懒学了个十成十,我怎么没发现叔至你也这般无赖了。”

    陈到依旧不苟言笑的回答道:“主上向来喜欢把什么麻烦事都扔给我们来做,叔至自觉对上高顺并无必胜把握,索xìng也不揽这事了。”

    徐济轻笑道:“我却也没有要你揽过这事儿,我观高顺麾下的重甲步卒jīng锐非常,只怕是难以争锋,你便是能胜高顺也只怕难以在他麾下的士卒围剿中全身而退。更莫说你还未必能胜之,我岂能让你揽下这几乎必死的事?”说罢抬头望天,叹道:“但是这高顺,却终归是个麻烦。”

    陈到笑道:“依我看主上不是觉得麻烦,而主上起了惜才之心想要收服他,不yù坏了他xìng命罢?”

    徐济回头失笑道:“你倒是知道我的心思,只是如今我身无功名,更非望族之后,哪有那么简单就能招揽高顺?。何况,我其实并不看好宛城能如此轻易就攻克。”

    陈到听罢皱了皱眉道:“那主上为何有此一说?”

    “士卒数量差距太大了,大到无法用计谋来弥补了。”

    “主上为何不告知二位将军?”

    徐济轻轻摇了摇头:“毕竟人微言轻,再者此时好不容易攻入宛城,二位将军岂能轻易放弃好不容易得手的东门阵地?老实说此刻我恨不能脱身立刻回颍川,这里总让我有种危墙之下的感觉。”

    陈到笑道:“主上是不是有些多虑了?黄巾如今自顾不暇,主上在军中理应绝无危险的吧。”

    徐济摇头道:“你忘了那个不知所踪的波才了。我猜他必然已然开始怀疑我了,此人现在只怕犹如暗中潜伏的毒蛇,不出击则已,一俟出手只怕就是杀招啊。”

    当然,不出徐济所料,波才也确实已经怀疑徐济就是他长社战败的幕后之人,虽然还不能完全的确定那个人就是徐济,但是波才已经抱着有杀错不放过的心思了。

    一夜的sāo乱让整个宛城都显得十分没有生气,但是朱儁和皇甫嵩都明白,这不过是表象,在这之下的暗cháo汹涌绝对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

    此时大帐中皇甫嵩和朱儁正在于诸将商议,徐济虽然列席却没有参与。在皇甫嵩边上的曹cāo看徐济在最外边一言不发,突然回头问徐济道:“文烈,不说说你的见解吗?”徐济正在出神,被曹cāo惊醒后头也不抬的回答道:“山雨yù来风满楼,沙场染血英魂断。文烈对此事没有见解。”

    曹cāo听罢突然笑道:“好词句,好一句山雨yù来风满楼,cāo甚爱之。文烈果然文才过人。”

    徐济这才抬头道:“文才不过小道,孟德将军还是多多注重战局为上。”

    曹cāo倒是没有不悦,听罢也不说话只是转身回去继续加入商讨,不过他们二人简短的对话还是让朱儁想起了徐济的存在:“文烈,孟德说的是,你也来参谋参谋,宛城能如此轻易破门都是你的功劳,如今的局势,你也说说你的看法吧。”

    徐济起身拱手行礼道:“二位将军,如今尽管破城而入,然则我军终归不过两万人,黄巾即便多有折损却依旧至少有七八万之数,不算黄巾的老弱妇孺能战之人亦有五万之数,徐济不知如何才有取胜之机。”

    这话虽然有几分打击士气的嫌疑,但是的确是实话,而且大帐之中具是将领级别的,众人也都明白现在的情况也都能够意识到如今局势的严峻,甚至比徐济所说的更加艰难一些。一时间众人都陷入沉默。曹cāo眼看众人情绪低落,大笑道:“大军师,想来你定是有办法的,不妨说出来也好。”

    徐济环视周围的众人,缓缓开口道:“若是坚守,我以为此战必败。若想完整复克宛城,还是老办法,诈败,我料定此时波才已然不会再为赵宏出谋划策,赵宏这个好高骛远的蠢货定然看不出我军的真假虚实,诱敌分兵出城,分而歼之。如此方有机会。”

    众人再次沉默,要说放弃好不容易攻破的城门这道防线,最难接受的就是为此负伤的孙坚。但是孙坚是了解徐济的,徐济这并非在做没有意义的事,攻破城门只不过徐济的第一步棋,他要的就是破坏宛城完整的防守体系,东门的城门被徐济下令毁坏,这是徐济刻意的埋下的后手,只要黄巾反攻夺回东门也会发现此处依然无法防守,那么就是逼迫黄巾将他们防线外移,徐济想要黄巾拉长他们的防御线,这样汉军就能有更多的机会,因为黄巾会出现更多的破绽。

    这些帐中诸人并不是不明白,然而要放弃已经得手的城门阵地,所有人都有几分不甘。徐既没有着急吗,只是安静的站在原地,他知道他们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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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取舍

    帐中诸人沉默许久,徐济看了看诸人犹豫难决的样子,轻声开口道:“有舍才有得,有失方有获。”

    这短短十字却恍若洪钟大吕,朱儁立刻醒悟过来,汉军强行坚守宛城东门这道防线只不过是平白花费时间并且还无谓牺牲了更多士卒的xìng命,徐济的策略中的核心无疑是很简单的,那就是付出最小的代价却能够收获最大的利益。而所谓有舍有得,徐济的意思是想用放弃已经得到的东门来换取黄巾拖长的战线,从而获得更多的可趁之机。

    帐中诸人都不傻,点醒了自然就能想通。之前的无法抉择无非是被眼前一时的利益蒙蔽,对于这个孙坚几乎是用生命夺取的城门阵地,几乎所有人都把它看得很重要。但是唯独徐济不看眼前一时的得失,他清楚明白的知道,夺取一个城门并不意味着能够攻克一座城池,而固守这个小小的城门阵地不仅是无谓的牺牲而且是放弃汉军人数少更加灵活的优势。

    而徐济点醒了诸人后,在场的或多或少都意识到一些,囿于宛城内的作战不仅是无谓的虚耗时间,即便只有五万黄巾也足够磨死汉军这寥寥一万多人了,何况宛城黄巾究竟还有几成战力根本无人真正知晓,谁也说不准黄巾还留着怎么样的后手,此时徐济的以退为进反而变成了最好的选择。

    但是退是一回事,该怎么退却又是另外一件很有讲究的事,诱不出敌军就撤退,对于大局来说是非常愚昧的,而因为这样放弃东门便毫无意义了。徐济需要达到的目的是黄巾可能出现分兵追击或者是放弃宛城,然后通过汉军的埋伏反击和快速的游弋不断地消耗黄巾的有生力量。而现在的问题就在于怎么才能引诱黄巾分兵追击,这当然不是徐济负责的事情了。徐济提出方略,剩下的具体cāo作徐济没有兴趣,这样也很好的避免了自己可能的大权独揽带来的糟糕情况。

    另一边,赵宏已经点齐了兵马率部浩浩荡荡的杀奔东门而来,他是铁了心要证明自己能够击败汉军了。十万黄巾驻守的宛城竟然被人攻破了城门,而且敌军人数远远少于己方,这已经足以让赵宏引以为耻了。而洗刷这种耻辱的方式也唯有亲自将这些汉军击败甚至是击溃取胜才能挽回自己丢失掉的颜面。

    对于赵宏的这个做法高顺极其不以为然,但是此时哪怕赵宏自己也知道这样做的冒险,然而赵宏他需要的是重新树立自己在黄巾军中的威信,即便明知是个错误的决定他仍然会不顾后果的去做,这也许也算得上是上位者的无奈。而波才对赵宏早已经失去哪怕任何的信心了,高顺也许还关心黄巾的胜负,波才却惟独关心他的复仇能否实现。

    对于黄巾的动向朱儁和皇甫嵩自然是非常关注的,在赵宏在召集士卒的第一时间他们便已经得到了斥候的回禀。对于赵宏这种近乎孤注一掷的做法,朱儁和皇甫嵩很庆幸听从了徐济的计策,如果真的两军相持,吃亏的必然是人少的汉军,而显而易见的是汉军经不起这样的消耗,不过这对于苦思如何诱敌深入的二人来说赵宏无异于自投罗网,既然对方自己送上门来的,有什么道理不接受呢?

    既然决定了,朱儁和皇甫嵩当机立断的选择舍弃自己已经构筑在东门的防线,当然,徐济不会忘记点上一把火的。只有将东门彻底的破坏才能够逼迫黄巾继续追击并且也同样逼迫赵宏分兵,否则东门就会成为宛城黄巾的最大软肋,汉军可以在宛城守备空虚的任何时候选择偷袭,这对于赵宏来说是绝对不能够接受的,何况自己亲自率领大军寸功未建,赵宏又怎么可能选择停下自己的脚步呢?

    所以当赵宏率部到达东门看到熊熊烈焰之时也不过是冷冷的看了几眼,然后留下他的副将韩忠,自己率领大部人马继续追击。赵宏当然预料不到汉军的谋划,因为即便是波才也没有料到,没有人会相信赵宏可能会被击败。但是不论高顺还是波才都有一种隐隐的不安,而当留驻高顺军中的波才看到东门的境况后突然想起这熟悉的大火就好似长社之时,已经来不及了,波才仰天长叹道:“时不我济也,天不佑我黄巾啊!”

    再说此时的汉军,由于有曹cāo的保驾护航,汉军后军的伤员和后勤部队已经安全的撤到了之前被徐济一把大火烧毁的孙坚的营地,而前部则分为四部人马,正面率领主力负责诱敌的是皇甫嵩和朱儁的中军,徐璆和秦颉各领一部分列左右埋伏,曹cāo在护送了后军之后也马上赶了回来,陈到暂时接手曹cāo部的骑军,他将是徐济谋划里最重要的一个棋子,因为皇甫嵩和朱儁军中以个人勇武为人称道的孙坚因为负伤不便出战,陈到也只得临时客串了。

    很快,赵宏的部队就在朱儁的刻意控制之下慢慢赶上了他,但是赵宏显然不认为汉军还有什么反击的能力,但是他却绝对想象不到汉军的谋划之大越吵他的想象,而徐济也丝毫不想给这些追击的黄巾任何机会。

    赵宏此刻已经被愤怒和急于求成冲昏了头脑,他根本意识不到有可能出现的危险,反而是一味的催促麾下士卒加快追击的速度。就在这时,朱儁和皇甫嵩的部队突然前后军变向,反向开始了冲锋。

    赵宏看到这一幕先是一惊随后又是一阵狂喜,在他看来汉军的部队实在太少了,敢于回军简直是自寻死路,在他看来汉军不但不逃反而想要垂死挣扎实在过于愚蠢,于是他再次催促麾下士卒迎击。

    两方都保持着高速的移动,不多时便相互撞击在一起。汉军毕竟人少,而且还分了兵,于是很快就被黄巾团团围住,徐济此时就在中军,眼见汉军被围住,他不慌不忙的扯了扯自己的衣袖,省视了一下赵宏大旗的位置,施然对朱儁说道:“将军,是时候了。”

    朱儁眼中了然之sè闪过,随即也哈哈大笑道:“传令,响炮!”

    随着这一声炮响,黄巾军的背后突然出现了一只骑军,形同鬼魅也似的突然出现。为首的是一个白马小将,手中倒提一只长矛,因为距离较远,看不清容貌。而赵宏在听到炮响便感觉到有些许不对,看到这一队骑兵越发的不安起来,而这并不是终结,随着骑军的慢慢开始加速,黄巾军的左右两侧各有一部步兵各自结成战阵向黄巾围了过来。

    赵宏此刻心中只有一句话:遭了,中埋伏了。但是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能露出哪怕一点的惊慌,他是主将,将是兵之胆,他乱了黄巾就乱了。于是赵宏大吼道:“给我冲,只要剿灭了朱儁和皇甫嵩这两个老匹夫官军便不足为惧,莫忘了宛城还有我们的人马,都给我上!”

    但是赵宏自己很清楚,城中已经没有多余的兵力可以被调派来支援了,而且,他们根本不可能想到自己会被埋伏,而且陷入了如此的危机。即便城中有援军,但是赵宏甚至都没有半点信心能在汉军合围前把被自己困在中心的汉军击溃之后在静待救援。说到底,是骑军的出现让赵宏绝望了,这个时代的骑兵宛若杀器,步卒遇到骑兵几乎必败。

    就在此时,陈到率领的骑军已然加速到最快,距离黄巾的后军阵地已经不足十里了。而且陈到很聪明的没有直接凿穿进去。陈到选择的战术很简单,三千亲军分为两队围着黄巾游弋,变向的通过机动力围住黄巾,但是这让赵宏更加难受,这就好像是两只草原上的饿狼,只有看到了破绽才会出手,这比直接冲杀更能扰乱黄巾军的士气和作战时的集中度。徐璆和秦颉两部的步卒战阵也愈发的逼近了。

    此时在黄巾包围里的徐济对朱儁说道:“将军,赵宏大旗所在之处就是兵锋所指,给他的压力越大,他就会越慌乱,那便能更快的击溃他。”

    朱儁深以为然,随即立刻命令结成圆阵的汉军再行动中缓缓变阵,成锥形阵指向赵宏的大旗所在之处,这对于已经手忙脚乱的赵宏简直不亚于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由于前后的夹击,他所在的区域瞬间压力剧增,更可怕的是后路依然被陈到截断,左右又各有堵截,看起来最简单的向前却是更加远离宛城,赵宏此时已然方寸大乱。这时,他的亲卫队长突然开口对赵宏说道:“将军,我等护着您突围,汉军早有埋伏,再不退,只怕就来不及了。”

    赵宏听罢才神神叨叨的说道:“对,对,对,突围,快突围啊!”声音里竟然带着几分颤抖,所幸周围具是赵宏的亲卫,这道命令一下,赵宏的亲卫便开始朝陈到的位置移动过去,大旗也撇下不管了。陈到所在的那里尽管有骑兵为阻,但是只要冲破了那看起来并不牢靠的防御线就能很快的退回宛城,按照常理这是没错的,甚至说这是很正确的。但是徐济早就预料到了,甚至是他刻意要让赵宏觉得那里更容易突围,原因很简单,追击当然还是骑兵更加犀利也更加简单一些。

    所以这一次的埋伏真正的作战主力只有朱儁和皇甫嵩的中军和曹cāo暂时交给陈到统帅的骑兵而已,徐璆和秦颉所部的不过是疑兵之计,借以多树旌旗的方式让赵宏误以为规模巨大,而实际上,杀招只有陈到。这也就是赵宏失去了反应能力才能成功,否则这个计策很难成功。

    就在赵宏被自己的亲卫护卫着即将撞上陈到骑军的游弋圈的时候,陈到突然让开了一条路,虽然这叫赵宏奇怪万分但是他却十分庆幸,不过他却没能反应过来这是让他放松jǐng惕的假象,而他反应过来之时,已经晚了。就在赵宏亲卫护卫赵宏退出战圈之时,陈到突然率领着数百骑衔尾追击而至,这时正是这些亲卫最为轻而无备之时。陈到简单的一次冲锋就打散了他们的队型,而更令赵宏绝望的是自己的亲卫之中竟然没有一个是眼前这个白马小将的一合之敌,他在人群中宛若杀神,轻易挑翻自己的亲卫。

    赵宏绝望了,他脱离大部队独自突围无非是为了保住xìng命,但是陈到的追击彻底抹去了他仅存的希望,而此时回头望去,自己麾下的士卒竟然渐渐的被反包围了,溃败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了。

    陈到此时几个来回就几乎将赵宏的亲卫小队清理干净,看着依旧竖在黄巾军中的大旗笑道:“未知黄巾中竟有这般弃士卒于不顾的将军,嘿嘿,当真如主上所料,赵宏你只不过是个草包罢了,远远不如波才。”

    赵宏闻言大怒:“你是个什么东西,我乃是黄巾一方渠帅……”

    不等他话说完,陈到挺矛便刺,一代黄巾渠帅立时枭首,陈到杀了赵宏后也不多看一眼,自有士卒取了赵宏的首级收拾好,他回头吼道:“撤。”

    而另一边的战场,黄巾已经顶不住官军步卒战阵的不断挤压和推进,陈到率部回来时带来的赵宏的首级让黄巾彻底的失去抵抗的能力。此时黄巾的士卒当然也发现了自己的主帅消失不见,见陈到麾下士卒提着一个首级,仔细一看是赵宏之时,黄巾刹那间溃不成军,尽皆投降了。

    这时候的宛城浑然不知赵宏已然授首之事,韩忠还在组织士卒扑灭东门的大火,就在此时,原本屹立的东门不堪烈火的摧残,轰然倒塌。波才眼见这一幕,轻轻叹道:“城门倾塌,只怕是上苍预示,高将军,只怕赵宏……”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是高顺却已经明白。

    高顺看着一片废墟的东门,缓缓道:“且等等,也正好和将军你的仇一道算个清楚。”

    他的表情坚毅沉冷如铁,语气中却有一种烈火般的侵略之意。

第四十一章:降

    只不过高顺的怒火和波才的仇,却是再无机会去报复了。

    徐济的谋划布局至此已然大获全胜,徐济打从一开始就根本不认为攻陷城门就能算得上胜利,在他看来那不过是一种谋求更有利战局的手段和方式。既然战争的核心目的是为了获取最大的利益,那么无疑一城一地的得失并不是很值得去重视。或者换言之,比起大局的得失来说在这一城一地的得失上计较就是一种本末倒置的行为,更显得格局和气度太小。

    当然也不是说一城一地就不重要,只是从大局出发,那么一时的得失就的确变得不那么值得斤斤计较了,赵宏的身死足以证明这一点。赵宏把宛城的得失放在最重要的位置,所以才会对仅仅失陷东门就如此的焦急,而这种焦急就断送了他自己的小命。事实上赵宏如果把自己的眼光放得更长远些,那么也许就不会因为这些就轻易的就被徐济给摆了一道。

    所谓攻其必救,这不仅仅是说拿捏敌方的软肋,更在于主动的逼迫对方露出破绽,这样才能取得更大的主动权。赵宏就是自己露出了破绽,他急于夺回宛城东门让他失去了应变的空间,或者说这场战争从头到尾赵宏和徐济的位置就是不对等的,尽管一开始的汉军处于劣势,但是双方的决策者的地位却正好相反。徐济的对手是波才,而赵宏在徐济眼里只不过是傀儡一样的存在。在波才失去话语权之后,赵宏对徐济来说根本算不上对手,徐济所有的谨慎和后手都只是为了提防波才,赵宏从来不在他的视野里。所以从这一点上来说,赵宏算得上死的很冤,因为他只不过是波才的替代品,徐济恨不得率部追击的是波才,那么他谋划的结果就完美许多了。

    但是击杀赵宏也算得上意外之喜,至少此时宛城会陷入群龙无首的局面,那么这又会是汉军的巨大机会。但是对于此刻的波才来说,现状就没有那么美好了,他原本以为万无一失的宛城竟然在短短一夜之间就土崩瓦解,似乎一切都太快了,波才甚至来不及反应究竟发生了怎么样的事情。整个局势在赵宏决定出城追击的时候就完全脱离波才的控制,赵宏带走了大半的战力,剩下留守的可战之人不超过两万,也就是说,如今双方的实力对比已然改变。

    原本占据人数优势和守城地利的黄巾军,如今不但面对着人数相差无几但战斗力却远远超过他们的汉军,还有更为让黄巾头疼的事,那就是曾经倚为地利的宛城,现在依靠两万人根本无法守备。那么黄巾所要面对的境地就非常的尴尬,那就是与汉军正面作战。而波才的遭遇证明了这一条路是没有什么前途的,不论怎么说,朱儁和皇甫嵩麾下的汉军战斗力是远远超过一般的郡兵的,所以韩忠也并不认为宛城还能继续作为黄巾的倚仗,至少外城是说什么都不能继续守下去了。

    尤其是在汉军挟带着新胜的高昂士气马踏被烧毁的东门之时,那种几乎让人清晰感觉到的杀气扑面而来,韩忠当机立断的选择撤回内城,尽管高顺认为应该趁汉军立足未稳抢攻,但是韩忠否决了,高顺是将,他只要想着一时的胜负,而韩忠不同,他是赵宏指定的主事人,他如今是一个统帅,不能只看一场战斗的胜负。韩忠比赵宏清醒,显然现在的重点并非打击汉军而是保全自己,因为正面抗衡显然是必败的局面。

    此时的黄巾已经完全丧失了自己原本拥有的优势,而接下来的反倒渐渐汉军变得强势起来。

    说起来也真的很有趣,一夜之间局势完全逆转,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此刻的波才深感无力,自己似乎被那个隐藏在幕后的人完全算死,自己不断地被他一步步推进没有任何转圜余地的死胡同,而如今,自己也确实无法改变局势了。波才只是开始慢了一步,徐济就逼得他每一次都慢一步,积年累月的慢一步导致波才意识到的问题的严重xìng的时候已经回天乏术了。徐济不擅长一步就置人于死地,但是却能够慢慢的让一个人失去反抗的能力,就如同此时宛城的黄巾这样生动的写照。

    正如曹cāo在朱儁问起他对徐济的看法时说的那样:“文烈用计不疾不徐,不求一击致命却能洞察人心,攻其软肋。文烈贵在不骄不躁,环环相扣将人逼上绝地,这便是文烈的谋道。”

    当然徐济此时还远远称不上成熟,事实上很多次徐济都给予了黄巾的足够反应时间,但是波才遭徐济算计失了先手,疲于应付赵宏和黄巾其余将士的质疑,而且波才本来心态就过于急躁。而赵宏则根本看不出徐济的谋划,这也是徐济计策之所以取得如此大成效的重要原因之一。但这也正是曹cāo极为钦佩的,连续不断的使用计策逼迫敌方做出错误的决策,再强力的出击攻击敌方的破绽,这是一个谋士最需要的东西,也即是时机的把握和大局观的体现。而且徐济用计奇正相佐,既不过于剑走偏锋也不仅限于用大势压人,这就注定徐济的计策无论成败都不会对自己造成太大的伤害。而且徐济最擅长的就是给自己留下足以反击的后手,甚至是可以鱼死网破的后手。

    这对于黄巾来说就没有那么美好了,局势越来越糟糕,城中的士卒也士气低落,韩忠不得不考虑自己和麾下士卒的出路了。

    赵宏的死让波才再次成为了宛城剩下黄巾的主心骨,韩忠对于波才还是有着足够的尊敬的,至少在这个没法抉择的时刻,韩忠需要波才提供帮助。

    “波帅,如今事已至此,究竟该何去何从?”

    波才本来不是不yù在参与这些事的,但是毕竟是同袍的关系,放任不管也不是他的xìng格:“为今之计,只有两条路了:降或者死。照皇甫嵩和朱儁这两个老匹夫的脾xìng,得胜了恐怕城中士卒,很难保全xìng命了。”

    韩忠皱眉问道:“真的没有半点机会守住宛城吗?就这么让赵帅凭白牺牲了?这……”

    波才轻笑道:“赵宏自取灭亡而已,波才说句带私心的话,若是早听波才的劝诫何至于失去大好局势?原本便是他留下的烂摊子,波才本不愿多做参与,是看在袍泽之情上才这么说的。”

    韩忠当然不是不知道这些,只是多半有些不甘心,再加上装腔作势,所以才有此一问,波才这一通全然不留脸面的臭骂也算叫他彻底断了挣扎的念头了:“波帅亦降乎?”

    听完这句话,波才诧异的看了韩忠一眼道:“韩将军莫非想以波才为晋身之资乎?”

    韩忠立刻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很蠢的话,波才是从颍川好不容易才逃到南阳的,显然朱儁和皇甫嵩绝不可能放过他,而且他可是亲自击败过朱儁的人,这足以让朱儁不问缘由就杀了他。韩忠当然知道波才是十分忌讳这个,急忙认错:“是韩忠思虑不周,但某绝无加害波帅的心思。”

    波才冷声道:“话就说到这,你自己想该如何处置。”说罢转身便走,身后的韩忠无奈的笑了,波才这么不爽也很正常,自己还可以投降保全xìng命,而波才脸投降都免不了一死,这对于曾经的一方渠帅来说是一件极为难堪的事情,不过倒也侧面证明了波才的能力,能够让朱儁记恨如此的人,怕是不多了。

    韩忠当然是绝不会想要与汉军拼命的,而且的确没有胜算,这虽然有些怯懦但却是最明智之选,韩忠很快的就写好了降书,但是韩忠又遇到了一个问题,谁去送这封降书呢?

    不能是自己,韩忠第一时间就否定了自己前往的意向,谁知道朱儁会不会直接一刀就砍了,自己现在的小命还是挺金贵的,何况秦颉在彼,怎么可能放过自己,那么波才不可能,也不能是自己,剩下的人选就不多了,韩忠最终的决定是高顺,原因很简单,韩忠早就对这个整天板着个脸的家伙不满了,也正好拿他试试汉军的态度。

    当高顺得知自己被委以“重任”去送降书的时候,尽管高顺脾气很好却也忍不住暗骂韩忠无耻,孙坚是自己打伤的,而且近乎将他的麾下赶尽杀绝,这就是明摆着挖了个坑给自己跳,但是能不去吗?显然答案是否定的,韩忠毕竟是赵宏指定的主事人,既然赵宏已死,宛城的黄巾自然是以他为首,自己甚为部下,没有拒绝的道理。即便抛开这些,高顺本身就恪守为将之道,既然上头下令,那便应该去做,所以即便满腹的不满,高顺还是出发了。

    汉军此时已经重新占据东门,这次更干脆内城围住了,显然是抱着困死黄巾的打算,这又是徐济的意思,再打也不会有更多的好处了,与其强行攻城牺牲士卒的生命,还不如围而不攻,相信这样的压迫感会更快的使黄巾崩溃。

    高顺单人独骑前往汉军营地,迎接他的正是被自己打伤的孙坚,经过这么些天的调养,再加上孙坚受的本来就只是皮外伤,也已经生龙活虎了,见到高顺孙坚还哈哈大笑的跟高顺打招呼,对于这样的对手,高顺倒是颇有几分英雄相惜的感觉,可惜他不善言辞,也只是笑笑。

    而接待高顺的却并不是朱儁和皇甫嵩,甚至也不是徐璆和秦颉,而是徐济。对于这件事,当然是徐济自己要求的,理由也很简单,既然是单人前来势必是投降了,各位都与黄巾有不小的仇怨,惟独徐济从头到尾都是局外人,作为主事很恰当。今时今rì徐济的地位和当rì在长社已经大有不同了,现在徐济坐实了“军师”之名,毕竟他出谋划策无一不中,这足以让别人信任他了。

    高顺见到大帐中的少年第一反应就是:汉军欺我乎。

    当然,孙坚马上就给他解释了:“高将军,莫小瞧我家军师,军师虽然年少,但从长社至今全依仗他谋划,否则哪有这般简单?”

    听到长社这个词,高顺瞬间想到了城中的波才,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恐惧,这个少年把十余万人玩弄于鼓掌之间,这种能力让高顺心寒:“原来是你。”语气里深深的感慨和唏嘘。

    徐济笑道:“想必是出乎将军意料了,可是甘罗十二岁位居相位,徐济今年也已十四了,倒也说得过去。”

    高顺没有再说,只是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降书:“高顺此来,便是为了递送降书的。”

    徐济起身接过,也不看就顺手扔在了案几之上,看着高顺疑惑的眼神,轻笑道:“请降而已,有什么好看的,文烈这次接过这个差事无非想见见高将军罢了。毕竟能叫孙文台佩服的人,也不多了。”

    这边孙坚听罢也大笑道:“好你个徐文烈,就会拿我说事不成?若是你与高将军两军对垒,可有必胜把握?”

    徐济摇摇头:“没有,但是我只要令高将军出不了手,领不得军便足矣。”

    这话让高顺猛然打了一个冷战,这个少年手段确实毒辣,想要除掉一个对手也许很厉害,但是让人有力无处使却更可怕,这是比死更折磨的事。高顺面上虽然仍旧平静,心里却惊涛骇浪,这次他真的相信眼前这个十四岁少年就是波才嘴里的那个幕后之人了,他说的那句话,指的不正是波才吗?

    高顺偷偷抬眼看了看徐济,这个面貌平常的少年没有世家大族子弟的那种骄奢之气,也没有一般士子那种高人一等的可憎面目,但是他的双眼却犹如不见底的深渊,仿佛有一种吞噬一切的力量。

    徐济开口道:“高将军,没有什么话要说吗?比如,波才没有要你找一找我吗?“

    高顺终于大惊失sè,眼前的这个少年究竟是人是鬼?他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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