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现代都市重生之我的书记人生TXT下载重生之我的书记人生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重生之我的书记人生全文阅读

作者:宝石猫     重生之我的书记人生txt下载     重生之我的书记人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重生之我的书记人生全文阅读

第一章 温柔一刀

    王子君坐在豪华的客厅里,听着两个女人唠唠叨叨的扯着家长里短,虽然他没有抬头,却能敏感地觉察到那两道时不时地向他投来的不屑的目光。

    “东东,给你二伯添点儿水,你爸爸这极品龙井,可是西湖边上产的,你二伯这些年可喝不上这上等的好茶叶!”这女人平日里养尊处优,连说话都是绵软软的,只是,这客气话里的一丝不屑却是显而易见的。

    看着眼前淡的快没了茶色的一杯温水,王子君紧紧的攥着两只手,努力的克制着内心的情绪。

    尽管已经过了不惑之年,但是心里的那一丝傲气,还是没有彻底泯灭在岁月的风霜里。心意难平之下,恨不得立马站起来走人,但是理智还是提醒他: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呢?你得忍着,你是来求人的!这么一想,心里的那一丝怨气,旋即消失得没了踪影儿。

    如果只是为了自己,王子君无论如何都不会来的,只是,为了自己的宝贝儿子,他只能硬着头皮这么做了。或许,自己低一低头,儿子就有路了。

    “爸爸,我同学都上班了,你什么时候……”

    想想儿子那张充满了期盼的脸,他就无法拒绝,他无法做到麻木不仁,他愿意让儿子把他当成一棵树,栽到他人生起步时的关键时刻,因此,左思右想之后,这才踏进了差不多二十多年没有来往的堂弟的家。

    “当当当……”

    一阵有节奏的钟响,让原本就有些局促不安的王子君,神色一阵黯然。虽然不甘心再次扑空,但他也知道,眼下自己该识趣地走人了。他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十几次来了,就算堂弟再怎么日理万机,也不至于连见上一面都这么难吧?

    “二哥,别嫌麻烦,再呆会儿吧,说不定子华很快就会回来的。”没有丝毫诚意的客套,虽然是在留客,但是听在人的耳中,却比驱赶还要难听。

    心情压抑地走出那气派的别墅,王子君就觉得一阵眩晕,明亮的路灯,把王子君瘦削的身影映照得那么的孤单!

    “吱!”

    刺耳的刹车声从王子君的身后响起来,伴随着这刺耳的刹车声,一个青年男子的头从车窗内探了出来:“你瞎了还是聋了,想找死啊!”

    “对不起,对不起。”王子君看着那明亮的车灯,连声的道歉。

    而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一个中年男子的面孔闪现在了他的眼前!尽管多年不见,但是王子君还是一眼认出了他:这人就是自己要找的王子华!

    看着车里衣着光鲜的子华,又想想车外落魄的自己,巨大的落差,让王子君嗫嚅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而那坐在车内的人,根本就没有瞅王子君一眼,只是淡淡的说道:“小云,以后开车注意点儿,走吧!”

    “是,市长!”那司机答应一声,就要摇起车窗。

    “子华,我是子君哪!”憋了半天,方才嘣出来一句话的王子君,在这句话出口的瞬间,心里突然一阵轻松。

    听到这喊声,后排的车窗又缓缓的摇了下来,那威严的中年人朝着王子君瞅了一眼,眼神冰寒透彻,似乎还有一种厌恶之色。

    “你有啥事啊?赶紧说吧。”丝毫没有下车意思的中年人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冷冷的问道。

    “子华,你侄子已经毕业了,他……”

    “好,这事我知道了,你不用说了,过段时间我安排就是了,以后没事儿不要再找我!”那中年人说话之间,就迅速摇上了车窗。

    就在这车窗合上的瞬间,那中年人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哼,王子君,你不是很清高么,你不是视官位如粪土么,今天这是怎么了?栽了跟头才来找我啊!”

    目视着远去的汽车,王子君不知道内心是喜是悲,喜的是,儿子的难题总算有眉目了,悲的是,总觉内心里翻腾着一股抑郁之气,不知道怎么离开的他,跌跌撞撞地走进了一个小酒馆。

    在一张干净的桌子前坐定,王子君这才看清楚屋里的摆设。邻桌几个民工模样的人正在吃火锅,火舌舔舐着锅底,浓汤在锅里噗噗跳,沸腾的汤溢出来,摸着陶罐肚子往下坠,砸得火苗嘶嘶响,几个人涨红了脸,正吃得满头大汗,举杯畅饮,齐声吆喝着:“吃,吃!”

    似乎就在那么一瞬间,王子君就觉得这个简陋却干净的小酒馆里,有一股气息像泥土般亲切,忍不住深深的吸了口气,张口要了一瓶劣质的白酒,一份水煮花生米,有酒有菜,好像什么都有了!端起酒盅,仰脖干了,只觉得热火烧心,泪花闪闪,心里这才舒服了许多。

    也不知道最后是怎么从酒馆里出来的,反正王子君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每一个汗毛孔都是那么的舒坦,尽管自己丢尽了面子,但是至少儿子的工作有了着落,想想这个,一切还是值得的!

    绵绵的细雨。晃动的街景。汽车声。尖叫声。被撞飞的自行车。翻在马路中间的手提包。四溅着血迹的路面。身躯仿佛在这一刻一下子轻了很多,飘然若飞似的……

    王子君的头很痛,痛得几近爆裂,根本就睁不开眼,也许是耳边一声又一声的呼唤打动了他,也许是还有许多未了的心愿没有实现,他不想死,也不能死。于是,他在死亡线上挣扎,自己在梦里和自己撕巴,撕巴之后的结果是,他又活过来了!

    “王书记,你快醒醒啊,王书记……”

    王书记,这是喊谁呢?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王子君就看见一个面目轮廓不清的面孔,正俯身在自己身旁,一声接一声地呼唤着。

    “王书记……王书记……”

    这女人好像不是自己的老婆,那她又是谁呢,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还高一声低一声地喊自己王书记!

    想到王书记这三个字,王子君的内心泛起一阵难言的酸楚,当年,的确有人这么叫过自己,不过现在,二十多年过去,早已物是人非了,她这么称呼自己,莫非是二十多年前的老同事么?

    眼前的光线渐次放亮,王子君终于看清了眼前女子的模样。这女子穿了一身连衣裙,裙子外套了一件白色的羊绒外套,虽然素面朝天,看上去却依然显得光彩照人。只是,这一张韵味十足的脸上,此时写满了慌里慌张,不知所措。

    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眼熟呢?看着这张似曾相识的脸,心衰意迷的王子君笃定沉思之后,昏昏沉沉的脑袋,突然间清醒了过来。

    “杜晓曼!这不是杜晓曼吗!”想到这个让他恨了多年的女人,王子君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股力气,猛的将头抬了起来。

    随着距离的接近,杜晓曼的脸在王子君的眼中,也变得越发的清晰起来。

    二十多岁的杜晓曼,怎么可能呢?杜晓曼怎么可能只有二十多岁?当年她的年纪和自己差不多,现在最少也应该……

    就在王子君满腹疑惑的瞬间,那原本正哽咽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杜晓曼,先是一惊,随即就破涕为笑:“王书记,您醒了?谢天谢地,您总算醒过来了!”

    看着梨花带雨的杜晓曼,王子君就觉得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熟悉,二十多年前的记忆一下子被激活了,放大了,纤毫毕现全部展露在眼前!

    疑惑之下,王子君扭头朝着四周看了过去,愕然发现自己竟是在一辆车里。而且,这辆车,王子君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这是当年西河子乡唯一的一辆吉普车。在这个念头出现在子君心头的那一瞬间,王子君就觉得自己像是被一道劈雷闪电给击中了!

    “王书记,您没事儿就好,可把我给吓死了,不知道从哪儿蹿出来一头受惊的牛……”看到王子君清醒过来,那杜晓曼又委屈得满眼噙泪,讨好似的数落起了导致王子君开车撞到树上的元凶来。

    熟悉的车,熟悉的人,还有这熟悉的场景,二十年多年前的那场灾难,又如出一辙地出现在了王子君的心头。

    我不会是在做梦吧,怎么又回到了这辆车上了呢?二十年前发生在这辆车上的那一幕,是他一生中最为伤痛的时刻,它曾经那么沉重地击碎了他的生活。一股痛彻心肺的感觉像绳索一样一圈接一圈地勒紧了他,二十多年的痛苦像要呕吐似的翻涌着……

    又回到了从前,想到这一点,王子君不由得浑身打了个寒颤。透过车窗,看着那片苍凉的天地,王子君一下子呆愣在了那里!

    就在王子君发呆的当口,那杜晓曼突然惊呼一声道:“王书记,快看,派出所的车来了,只要有人来了就好说了!”

    “派出所的车”,这五个字,就好似一把剔骨刀似的,飕飕的飞过来削人,一下子剜中了王子君的心,又开始刺入他的四肢百骸,像是要以一种活剐的方式由里向外一刀一刀地剐碎他的骨头!

    往事汹涌而来,冲撞着他的记忆,看着那疾驶而来的警车,王子君就觉得冥冥中,像是那车里承载着置他于死地的祸害和灾难,他远远地躲开,那灾难仍然如影随形的跟到了他这里!

    在前世,自己开车带着党政办的杜晓曼出事之时,也是这辆车赶了过来,当时还以为遇到救星了,没想到那派出所的所长一个屎盆子扣到了自己头上,非说自己和杜晓曼在车上搞不正当关系。用现在流行的说法就是玩车震,折腾得动静大了,忘乎所以之下,这才翻了车。不但没有送自己去医院,还将自己扣押了起来。

    而当时,天真的王子君还以为真相早晚会大白于天下的,可是,让他大为吃惊的是,第二天,一切都变了!

    那遭受了不白之冤的姑娘杜晓曼很快承认了和自己有不正当关系,和他早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这份口供无异于从背后狠狠的捅了王子君一刀,铁证如山。王子君一下子被姑娘的温柔一刀给弄懵了!这是多么刻毒,多么致命的一刀啊,这一刀几乎把他置于死地了,是利益的驱使,还是仇恨的所在?原因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只是结果。

    一个月后,由于姑娘把两人的关系解释为两情相悦,王子君只是被记大过一次,但是王子君仍然被各种流言蜚语折腾得狼狈不堪,四面楚歌。大病了一场之后,就像一棵风华正茂的大树被一场突然而至的霜雪袭击了,只剩下了一些枯枝败叶,神情和精神大不如以前了。

    这场桃色事件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王子君自此以后,整天郁郁寡欢,一蹶不振,对仕途失去了信心,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决然地辞掉了所有的职务,义无反顾地跑到一个偏僻的小村里当了一辈子的教书匠。

    尽管,这件事在那个世界中已经过去了很多年,曾经轰动一时的王子君也像一段甘蔗的残渣,被人们津津有味地反复咀嚼之后,早已经被淡出了视野,但是,二十多年过去,每一次午夜梦回,每每想到这件事,他都会在夜半时分激灵灵的醒来,一种锥心刺骨的痛感让他永远无法释怀!

    痛!真的很痛,就好似一条吐着芯子的毒蛇,不停地吞噬着他的心,吞噬着他的肺,吞噬着……

    重生了,以后的发展,将再次沿着以往的轨迹前进。可是上天又给了自己一个机会,难道自己还要循着那段让自己不堪回首的轨迹再走下去么?

    不,不能!我绝对不能再重蹈旧辙,我不要成为当年那个落荒而逃的败者!一场阴谋把自己的人生轨迹搅扰得面目全非,他不愿,甚至是不敢回首,这些年自己走过来的路,那是怎样的一种苍凉,又是怎样的一种悲壮啊!想当初,自己作出辞职的决定时,可是带了一种赴死的决绝啊!

    想到这里,王子君心里涌上一层恨,雾一样弥漫,胸腔里像着了火一样,炙烤着他的五脏六腑,他似乎闻见了自己的血肉被烤焦的味道,闻到了血涌上咽喉的味道,闻到了命运撒在他脚下的荆棘刺破他双脚的味道。既然上天又给了我一个机会,我王子君无论如何得轰轰烈烈的走下去。我不是你们歹毒手段的牺牲品,我要向你们证明,现在,你们才是孙子,我是爷!

    王子君忽然觉得嗓子眼儿咸咸的,压抑得太久的血在那一刻沸腾着,奋勇地试图奔涌而出。“等着吧,不是鱼死,就是网破!”声音尽管显得很平静,但却铿锵地激荡着他的耳膜和心灵!

    血液有点沸腾的王子君,猛的一推车门,那辆飞驰而来的警车,吱的一声就停了下来……

第二章 先下手为强(求推收票票)

    从警车之上,下来一个身材高大,脸膛黝黑,身着警服的男子,这男子在朝着王子君他们的车看了一眼之后,就快步走了过来。

    对于这个人,王子君并不陌生。单单看这人走路的神情,尘封在王子君心底的记忆,就好似一部回放的老电影,一幕幕鲜活地出现在王子君的心头。

    就是这个人把带到了派出所,就是这个人给自己扣上了和同事在车上乱搞的恶名,还是这个人把自己逼到了对仕途心灰意冷,更是这个人让自己和自己的家族彻底决裂……,这个人不啻于自己前世命运的大手神,一个卑鄙的诽谤,就彻底改变了自己人生的走向。

    看到这个人,王子君仿佛看到了自己关押在派出所时嚣张的笑脸;看到此人,王子君又想起来当年自己灰头土脸地黯然离开西河子乡时,这家伙曾经带着一群地痞流氓放起了鞭炮,以示欢送自己的场面。

    那一幕幕让他难堪的场面,让王子君心头的怒火勃然升起,他看着快步而来的赵子跃,赶紧从车上走了下来。

    赵子跃的官职虽然不高,连个副科都不是,但是在整个西河子乡,那绝对是跺跺脚,就能让整个乡颤三颤的角色。西河子乡的地痞流氓小混混儿,哪个见了他不是点头哈腰,像龟孙子一般?

    作为西河子乡的派出所长,撞车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根本就不用他管,难得他今天在所里闲着无事,听到群众举报说有车撞到树上了,开始他还心不在焉,一听出事的车牌照,他就火烧屁股似的,立马就坐不住了!

    西河子乡政府只有一辆车,而这辆车的车牌照,赵子跃当然不会记错。本来,这辆车是他结拜大哥乡长赵连生开着的,自从上面派来的这个鸟书记来了之后,赵连生就把这辆车交了出去。尽管在交车的时候,赵大哥是笑嘻嘻的,但是,有一次私下里和他喝酒时,赵连生却为此摔了两个酒杯的。

    车撞到树上了,按说不是什么大事,但是赵子跃那根敏感的神经不知怎么了,总是隐隐约约的觉得机会来了!

    带着自己的心腹,赵子跃立即赶到了出事现场。透过吉普车的玻璃,他一眼看到了坐在吉普车上的王子君和乡党政办的干事杜晓曼,那一瞬间,办过的不少案件像是一道闪电,激灵灵的把他给击醒了:一个大胆的念头,猛的蹿了出来!

    这王子君怎么走出来了?快步迎上前的赵子跃看着推开车门走出来的王子君,心中顿时一惊!不过,作为一个办案经验丰富的老民警,他却在那一瞬间就有了对策。

    机会就像漫天的云彩,飘飘荡荡地游过来了,一旦把握不住,就稍纵即逝了!这么好的机会,绝对不能放过!狠下心来的赵子跃,抬脚就来到王子君的身前,戏谑着说道:“王书记,难得你有这般的好兴致啊,居然玩到车上来了!”

    已经打定主意的赵子跃,就准备在王子君答话之际,将那个乱搞男女关系的屎盆子,赶紧给王子君扣上去。一旦这屎盆子扣到头上,他就是百口难辩,身败名裂了!

    看着这个皮笑肉不笑的赵子跃,王子君心里一惊。当年,这赵子跃给栽赃自己的时候,也是先入为主,说了这么一句话,不过现在与当时却又有一丝不同,当年,他是在车里跟自己说的;而现在,自己已经站在了车外。

    重生一世,难道自己就只是做到了从车里走到车外么?不行,我绝对不能让这个家伙故伎重演!

    心中念头飞速转动的王子君,看着赵子跃那张肥腻的笑脸,伸手就对准这张脸狠狠扇了一个耳光:“我操你妹儿,你他娘的才有兴致呢!”在骂出了这一句之后,王子君就觉得自己的脑子特别的清醒,不,应该是飞速的运转。

    “你他娘的这个派出所长是怎么当的?别在这儿占着茅坑不拉屎,不给老子好好干就赶紧滚蛋,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大活人多了去了!”

    “案子破不了,老子不怪你们,这是多种因素造成的,但是,连个交通规则你都教不会老百姓,这就是态度问题了!”

    “你们派出所这么多人,连个交通规则都宣传不到位,你们整天都是干啥吃的!”

    王子君二话不说,上来就是一巴掌,把这赵子跃给彻底打懵了,接下来这一顿劈头盖脸的骂娘,更是让赵子跃后背一阵发凉:难不成这王子君被撞成脑震荡了?他可从来没有见过王子君这副模样的!

    一把手,什么是一把手?那可是代表着随时都能摘下来你官帽子的角色。按说,他们派出所的人员配置、任命升迁是归县局管理的,但是,一旦乡里的书记找到县局领导,要求无论如何得调走你,那你基本上就不能在这里干了。

    “赵子跃,这个星期,你他娘的啥都别干,就把这个交通常识给老百姓普及下去,不然的话,老子就治你的不作为,把你的职撤了!”丢下这句话,王子君拉开车门,一扭钥匙,吉普车发出了腾腾的响声,车轱辘磨动坑洼不平的土路,一股尘土直接荡了赵子跃一身。

    呆呆的看着快速离去的吉普车,赵子跃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作为一个刑警出身的派出所长,赵子跃的反应能力,那可是一流的。

    自己不是打算给他扣个乱搞男女关系的屎盆子么,怎么反倒让他给走了?不但让他给走了,自己还莫名其妙地挨了他一巴掌。

    想到这家伙张嘴骂娘的情形,赵子跃的心思更是快速的转动了起来。作为派出所长,他虽然不经常接触这个王子君,但是一个星期总是要见上两次,在自己的印象里,这王子君好像很腼腆,连说话都很少用大声,他娘的今天是怎么了?

    莫非,这才是他的真性情?看来,以后还真得对这个两面三刀的家伙,多加注意了。

    就在赵子跃思索着该如何对付这个突然间变得阴晴不定的党委书记时,那同来的小民警来到他跟前,请示道:“赵所长,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凉拌!走,跟我回去。”赵子跃说话之间,又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般道:“你回所里之后,赶紧给我通知小刘,让他复印点交通法规之类的宣传材料发放到各村。”

第三章 乡村女教师(求推收)

    第三章

    车子在飞速的行进,很快就走出了五六里路,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杜晓曼,仍然有些心有余悸,眼前浮现的,还是刚才让她瞠目结舌的那一幕:赵子跃居然挨了打,而且没敢顶一句嘴!

    作为西河子乡政府中的一员,杜晓曼绝对能掂量得出这赵子跃的份量,这家伙的政法副乡长虽然只是挂个名而已,但是,在乡院里面,他赵子跃说话,可是比副书记都要有份量的。再加上他和乡长赵连生是拜把子的兄弟,在整个乡政府院里,这赵子跃也算得上是属螃蟹的,横行之下,要雨得雨,要风得风。

    这等人物,刚才居然被打了,而打他的,却是眼前这个文气得像学生一般的书记。

    书记,杜晓曼不是没有见过,他们乡里原来的刘书记,那可是张口闭口粗话连篇,一不顺心就大声骂娘的主儿,可是,就是这个脾气像麦秸杆一点就着的人,也从来不敢给这赵子跃甩手就是一巴掌。

    看着年轻书记那清秀的面容,杜晓曼不由得想起来书记到任时,同事们对这个新书记的评价。

    “看这文质彬彬的模样,文弱书生似的,赵老大不会让他有好日子过的。”乡政府办公室主任王六顺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很是潇洒的甩了自己的小分头一下。一般情况下,他下意识地做出这个动作时,都表示心里有十足的把握。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啊!一个二十多岁的毛孩子,能在这儿折腾出来个啥鸟呢,还不如在高校当他的团委书记呢,来这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哼,真是没事找抽型的!”老油子朱常友一次喝得酩酊大醉,大大咧咧地说道。

    ……

    对于这些流言蜚语,开始的时候,杜晓曼是半信半疑,但是,自从这个书记上任了一个月之后,她对这话已经没有丝毫的怀疑了。乡里的事情,依旧是赵乡长说了算,这位王书记在这里,就和当个门神没什么差别。

    作为主政一方的书记,除了闷在办公室喝茶看文件,根本就没有别的事情,乡里的七站八所,愣是没有一个人主动到他那里汇报工作。

    随着时间的推移,就连杜晓曼,也觉得这位悄无声息的书记像个任人摆布的木偶似的,没想到,这人不鸣则已,一出手就来了个石破天惊!

    看来,以后还真得改变一下对王书记的态度了……

    王子君虽然开着车,但是他的心中,各种各样的念头,却是不断地闪现,重生一世,又回到了从前,这既让他觉得震憾,又觉得无比的亢奋。

    一世重活,绝对不能稀里糊涂的就这样过去,想到自己前世所经历的困苦,想到因为他气得大病一场的父亲,还有为自己辞职气得身体每况愈下的爷爷,王子君就觉得心酸不已!

    当年,自己是整个家族的罪人,就是因为自己,让本来就有点江河日下的家族,彻底走向了衰败的深渊。

    依照子华的能耐和手段,他不该还在一个市长的位子上坐着停滞不前,他怨恨自己,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

    一个个念头,在王子君的脑子里不断地闪现,他的心思,更是有点飘了起来,就在王子君心思百转之时,一声刺耳的尖叫声,骤然响起。

    王子君被这惊叫声吓了一个激灵,猛的从胡思乱想中清醒过来。定睛一看,就见距自己二十多米的正前方,正站着一个身影。

    这是一个苗条的身影,淡绿色的上衣扎腰束在牛仔裤里,看起来,清清爽爽,十分的恬淡。

    长长地柏油路,就要落山的夕阳,还有那焦急地伫立在风中的身影,就在王子君的眼前,组成了一副美丽的画面……

    只不过,此时的王子君,可是没有心思欣赏什么画面,他可是心急火燎地驾着车,而这车冲向的方向,就是前方那美丽的女子,一旦按照惯性向前冲去,那等待这女子的,可就是只有死路一条了!

    来不及多想,王子君的脚本能地踩向了刹车。刚才还是云里雾里地漫天胡想的王子君,此时的脑子时却是一片空白,就像缺氧似的……

    “嘎吱……”

    刺耳的刹车声之中,疾驶的吉普车戛然而止,终于在女子的身前停了下来。看着再有半米就会被撞翻的年轻女子,王子君只觉后背汗沁沁的,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娘的,如果将这个女子撞翻了,恐怕就真说不清了,这刚刚重生就差点闯祸,自己的运气是不是太背了?

    以后驾车,说什么也得一听二看三通过,否则,那可真是害人害己了。

    心中暗中打定主意之后,王子君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看那女子刚才的摸样,应该是她主动挡在了自己的车前,不然的话,就凭自己和她的距离,恐怕她早就躲开了,怎么还会直直地站在柏油路的中间,等着自己撞?

    更何况你好好一个人,不在路两边走,怎么跑到路中间去了?自己才刚刚重生,正决意要重新改写命运,就碰上这档子事情,这不是成心败我的兴么?

    “你怎么走路的,没看到我车开过来了么?你就不会躲一躲,活得不耐烦自己在家解决就行了,偏要跑到路中间来,这不是想害人么……”下了车的王子君,也顾不得眼前的女子楚楚动人的小模样,张口就训斥了起来。

    女子也是惊魂未定,刚才的情形,显然把她也吓得不轻,不过,王子君一阵劈头盖脸的训斥,却让她瞬间清醒了过来。一丝笑容,从她的嘴角悄悄绽放了开来。

    虽然王子君的心中怒气冲天,但是在这犹如春花绽放一般的笑容之中,也不由得呆在了那里。纵使心里有一肚子怨气,也说不出口了。

    女孩长得很清秀,目光犹如两潭泉水,脸蛋嫣红得像是一朵火鹤火,人收拾得干干净净,看起来既大方又安静。这种清秀干净和安静大方是王子君从来没有见过的,让他一下子有了自惭形秽的感觉,他在官位上长期养成的良好状态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别怪俺老师,她是为了我们同学才拦车的!”稚嫩的童声,从不远处传来,随着这声音,王子君这才看到旁边还有五六个十一二岁左右的孩子。

    说话的是一个长得很壮实的小男孩,剃得光秃秃的脑袋配上圆滚滚的脸蛋,看起来虎头虎脑的。不过此时,这胖乎乎的小男孩,却以一种敌视的目光,狠狠地瞪着王子君。

    “哎哟……老师,我……”

    低低的呻吟声,从这群孩子中间传来,听到这呻吟声,那女老师赶紧对王子君哀求道:“我的学生病了,要送他到乡卫生院!”说话之间,也不理会王子君是不是同意,就朝着那虎头虎脑的孩子吩咐道:“二虎,快点把小玲扶到车上。”

    那二虎听了绿衣女子的话,就好似得到了圣旨一般,直接将车门给打开,其他几个孩子和跑过去的绿衣女子一起,抬着那呻吟的女孩子,就朝着车子之中走了过来。”

    “唉,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能随意上别人的车呢?”杜晓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惊吓过度,还是因为别的原因,看着这群孩子往车子之上抬人,立刻不满地冲着那绿衣女子喊了起来。

    绿衣女子看着怒气冲冲的杜晓曼,呆了一下之后,就躬身朝着杜晓曼道:“对不住了大姐,我学生病的很严重,要快点赶到乡卫生院,耽误您一会儿时间,救救这孩子吧。”

    说话之间,她就朝着站在他身后的几个学生一挥手道:“孩子们,快过来谢谢阿姨!”

    “谢谢阿姨让我们坐车,太谢谢您了!”听到老师召唤的二虎等人,一下子涌到了杜晓曼的身前,齐刷刷的说道。而且说话之间,还给杜晓曼行了一个标准的少先队的队礼。

    刚才还怒气冲冲的杜晓曼,毕竟也就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哪里见过这个?看着一帮稚气未脱的孩子,脸色一下子涨得通红,难为情地笑了。

    王子君的怒气,在看到生病的小玲之时,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此时看到杜晓曼的表情,脸上更是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遇到这种事情,王子君自然不能不管,就在他准备扭头开车之时,却陡然看到了那绿衣女子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慧黠的笑意。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刹那之间,王子君的心里猛的出现在了这句话,他的心,更是在这一刻,像是被什么东西软软的碰了一下。

    绿衣女子也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抬头看看倒车镜里的眼睛,碰巧看到王子君正在呆呆的看着自己,碰撞之下,随即又急慌慌的闪躲开来。

    “疼,老师……我疼……”

    车里再次传来的呻吟声,让王子君猛的清醒了过来,救人要紧,自己都想到哪去了,心中念头闪动之间的王子君,朝着那也有点慌神的女老师道:“你们商量一下,谁跟我去卫生院,现在救人要紧。”

    说话之间,王子君就上了车。

    杜晓曼见王书记上了车,也紧跟着上了车,紧跟着那绿衣老师和那个叫做二虎的孩子,也跟着上了车。

    “坐好了!”朝着后方提醒了一声,王子君一踩油门,吉普车就轰的一声,冲了出去。

第四章 马屁拍到了马蹄上(求推收票票)

    这西河子乡的东西大街,也就是一公里左右的距离。据说曾经有两个农村妇女一块赶集,其中的一个有些内急,想要找个地儿方便一下,等她找到那合适的地儿还没来得及办完事,另外一个已经在东西大街上逛了两遭了!

    西河子乡的卫生院,跟其他乡直单位一样,大多都座落在东西大街上。而且说起来,这乡卫生院,也就是和乡政府隔了一道墙,东边是卫生院,西边是乡政府。

    **十年代的乡卫生院,不论是工资还是办公经费,大多都是由乡里主管的,因此,乡里的领导对卫生院的头头还是有一定威信的。只是,王子君上任之后的这一个多月里,乡卫生院的院长,就像生病了一般,从来都没有来王子君这里坐过。

    往乡政府大院里远远的看了一眼,王子君一踩油门,吉普车就朝着乡卫生院的院落直冲了进去。

    还没等王子君下车,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就从门诊室里跑了出来,尤其是那个冲在最前面的四十多岁的胖子,身手更是干脆利落,不分由说地将身前几个人硬抗到一边,挤到了王子君的车前。

    不等王子君开门,就见他肥腻腻的脸上笑成了一朵绽放的鸡冠花,讨好地谄媚道:“我当是谁呢,赵乡长啊,我说今天院里的两棵树咋老有喜鹊喳喳叫呢,原来是您来检查工作啊,快请……”

    话刚说完,就看到推开车门下来的王子君,那卫生院的院长呆了一下,表情很是尴尬,讪讪地搭话道:“哦,不是赵乡长啊!”

    随即就站到一边去了。只是,在他热情骤减的当口,那杜晓曼已经和那年轻女老师,把那生病的小玲抬了下来。

    “医生,快过来看看,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那年轻女老师一看医生就在跟前,紧揪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了地。

    胖子看着有病人,就朝着身后的医生一挥手,示意他们赶紧将孩子抬过去。而他本人却来到了杜晓曼的身前,问道:“晓曼,怎么不见赵乡长啊,他上哪儿去啦?”

    当着书记的面儿问乡长,这岂不是明摆着不给书记面子嘛,不过,这也怪不得这胖院子,王子君上任这么多天了,根本就没有到他的地盘上做过调研,这些乡直单位的各路诸侯,也从来没有到王书记那里主动汇报过工作,不认识自是再正常不过。

    如果不是看到王子君打派出所赵子跃那一巴掌,杜晓曼可能根本就不会犹豫,就能把这个问题回答出来,但是,见识了书记大人的威严之后,此时的杜晓曼心里却本能的有一丝忐忑。

    万一回答不妥,让王书记给记了帐,那对自己以后的发展可没什么好处;但是万一回答过头了,传到赵乡长的耳朵眼儿里,那赵乡长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时不时的给你弄双小鞋儿穿穿,也不是自己能够承受得了的!

    杜晓曼虽然在乡政府上班的时间不是太长,但是对乡政府大院里的弯弯绕,却比别人了解的一点都不少。她深知自己这等小人物,可是架不住两大巨头的怒火。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呢?

    就在杜晓曼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时候,王子君已经开口了:“赵乡长有事下村去了,我们半路遇上了这个生病的孩子,顺便送过来了!”

    “哎呀,赵乡长自己下村,用车送陌生的学生,这年头,这样的好官不多见哪!啥是人民公仆啊,这就是啊!”胖院长握着王子君的手,大发感慨。

    杜晓曼看着猛拍马屁的胖院长,嘴角一歪,差点笑出声来。心中暗道,胖子啊胖子,这次,你唾沫星子再多,马屁也算拍到马蹄子上了!幸好,这几年机关生活的摸爬滚打,也让杜晓曼混了出来,知道这种时候,她是绝对不能笑的。

    胖院长的手心里都是汗,粘乎乎的,握在手里像是攥了一块大肥肉似的,油腻腻的感觉。王子君心里有一种反感,但是脸上却是不动声色,此时的王子君经历了多年的风霜,早已不是当年生涩的王子君了。

    他笑吟吟的看着胖院长,脸上挂着一副得体的笑容,这让胖院长感到舒坦,又拍了几句赵乡长的马屁之后,客气地对王子君问道:“小兄弟,看你这么面生,是不是刚上班不久啊?”

    “对,我刚来。”王子君想要趁机将手抽出来,只是那胖院长实在是太热情了,手握得紧紧的,王子君也不好意思硬抽,只能任由自己的手被这胖子给攥着。

    “赵乡长果然慧眼识英才,给领导开车讲究的就是耳聪目明,办事机灵,看小兄弟年纪轻轻,就能捞个给赵乡长开车的差使,日后肯定是前途无量!哪天发达了,可别忘了老哥啊。”那胖院长真是个自来熟,一会儿功夫,就成了王子君的老哥。

    “嗯,绝对不会的。”想要简单敷衍几句就走的王子君,在这胖院长的热情客套之下,不由得轻轻皱了皱眉。

    王子君的小动作,正和王子君拼命套近乎的胖院长没有察觉,但是站在胖院长旁边的杜晓曼,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原来,这王书记不喜欢别人对他热情过火,自己可要记住了,有时候一点小事犯了领导的忌讳,就会种下反感的祸根,哪天被撸下来了,还不知道根源在哪儿呢。

    “小兄弟,等会儿用接赵乡长不?没有急事的话,不如让老哥请你喝两杯。”胖院长拉着王子君的手,用力的摇了摇,那诚恳的态度,大有一副盛情难却的模样。

    “哦,对不起,我还有其他事,改天再说吧,我先走了。”

    二十多年的蹉跎岁月,早已经将王子君完全掩去了当年的棱角,虽然对这胖院长很是有点厌恶,但是王子君还是抱歉地对那胖院长说道。

    “院长,病人都推到手术台上了,才发现手术费没交够,现在咋办哪?”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三十多岁男子,急急地跑了出来,朝着胖院长大声的说道。

    “医药费不够,让他们再去凑!这个规定你不懂啊?”胖院长别看和王子君说话和气得很,但是在属下面前,却是不折不扣,十足的派头。

    就在这胖院长骂人之际,刚才跟着医生跑进去的女老师,也慌里慌张地跑了出来。

    “院长,我是红岭村小学的老师,医生说是孩子得的是急性阑尾炎,得赶紧手术,您看,能不能特事特办,麻烦给通融一下,先给孩子做手术,我这去筹钱。”

    “这个么……”胖院长刚要说话,又朝着王子君看了一眼,刚才还是不容置疑的脸上,随即又变得一脸灿烂,客气道:“呵呵,看你说的!别的不说,就冲着这孩子是赵乡长亲自派人送来的份儿上,卫生院也会全力以赴的,小付啊,你赶紧去让人安排手术,手术费回头再说!”

    听了这前后截然相反的安排,那三十多岁的医生一点也不见怪,当下答应一声,撒腿就往急诊室里跑。

    也许是太着急了,医生小付一头和从走廊里走出来的人撞了个满怀,虽然没有撞倒在地,但是两人的头却是狠狠地接触了一下。

    “小付啊小付,你都三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稳不住阵脚啊?幸亏你撞的是我,要是撞住个老人,还不得让你给碰散架了?”被撞的人一手捂着头,一边冲着小付责怪道。

    那医生小付撞得也不轻,不过,当他看清了来人之后,却不敢拌嘴,而是连连道歉道:“对不起啊,银仓哥,一个手术等着,我太慌了,您多担待点啊!”

    “作为一个主治大夫,这么毛手毛脚的,让病人咋着相信你啊,我说你啊……”那银仓哥有心还想教训小付几句,目光却是无意中落在了王子君的身上,那揉着头的手不觉就放了一放。

    “王书记……,您怎么来这了?”

    在这个人喊自己王书记的时候,王子君就已经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了。这人叫孙银仓,西河乡西片工作组的副组长,此人虽然只是一个工勤,但是在西河子乡二十多年的工作经历,也算是老油条了,单单冲着这一点,就让人不敢小瞧。就是在乡长赵连生的面前,也是一个很有面子的人物。

    “哦,原来是老孙哪,我碰巧送一个病人来医院,你来这里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啊?”王子君朝着孙银仓点点头,关心地问道。

    听到王子君的回答,孙银仓不觉一呆,在乡里混了二十多年,什么样的领导没有见过?和王子君乍一见面之后,他就对王子君有了一个初步的评价:文弱书生一个,根本就不可能是赵乡长的对手。

    这一次打招呼,依着他对王子君的了解,这王书记顶多也就是给自己来个礼节性的招呼,却根本就没料到,他居然一本正经地关心起自己的病情来,而且,那自自然然的态度,根本不是装腔作势就能装出来的。

    “老毛病了,离心脏还远着咧,死不了!”孙银仓毕竟久经世事,纳闷了一下,就随口扯淡道。

    “老孙啊,你这种敷衍了事的态度可千万要不得,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说,你光在工作中当个拼命三郎有啥用啊?过两天,你到市里给我好好做个检查,该治治,该养养,回头我给你批特假,这也是工作,耽误了事儿,我拿你的工资是问!”王子君以不容质疑的口气对孙银仓说道。

    扣工资的话,王子君说得掷地有声,直把那孙银仓说得好像思维凝固了一般,一种久违的关心,一种温暖的依靠,心里涌出一股感动的暖流,简直快要老泪纵横了!

第五章 恶狗不咬人 咬人狗不叫(求推收)

    那胖院长木讷讷地站在一旁,脸上有些阴晴不定,想想自己居然拉着书记大人猛拍了一通乡长的马屁,自己都觉得难堪。

    今天,真是出门不利啊,不过还好,幸亏这个新来的书记就是一个傀儡而已,还有收回来的余地。

    想到这里,脸上赶紧堆满了歉意,一拍脑门道:“哎呀呀,王书记,您看我这眼神儿,我这儿业务太忙了,光想着一大摊子事要处理,忙糊涂了,没认出来您,王书记,您先忙,我就失陪了!”说话之间,那胖院长也不待王子君答话,赶紧走了。

    看着跑得比兔子还快的胖院长,王子君立刻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一丝丝寒光闪烁在眼底。

    那年轻的女老师对王子君的身份,倒是并没有太过在意,看院长走了,赶紧催促医生小付道:“哎呀,您赶紧的啊,我那学生还等着手术呢!”

    对于大多数男人来说,面对美女的软语相求,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忍心拒绝,别看这付医生已经结婚了,对于漂亮的女人,也是十分乐意当个护花使者的,因此,面对女老师的哀求,也不由得心生怜惜之意。

    只是,想想院长大人离开时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今年还有考职称任务的小付,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苦着脸道:“不是我不去,而是我权限不够,你们的医药费没交齐啊……”

    “刚才院长不是说了先做手术吗?”那女老师并没有看懂里面的玄机,见说好的事情起了变化,小脸涨得通红。

    “院长是这么说的,可是手术之前用的药还需要高院长签字的,不然,药房那儿拿不出来药,手术是没法进行的!”小付开始还很为难,但是最后这番话,却是说得十分流利。

    那女教师秀美的脸上,气得一片通红。高耸的胸部,也因为情绪激动,上下起伏,剧烈的颤动。脸上像挂了一层寒冰,又冷又痛,毫不客气道:“在医生眼中,生死是多么的无足轻重!做不做手术,只管医疗费有没有交够,却不管病情的轻急缓重!治病救人,医生的天职,我请问你们还有没有人性?”

    女老师的这一顿抢白,将医生小付噎得无话可说,只得解释道:“不是我不想帮忙,没有领导的签字,我说了话,也不管用啊。”

    一声低低的呻吟,从门诊室里再次传来,那女老师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眼神里会是恼恨,窘迫,还有一丝无奈。求助的目光,一下子落在王子君的身上。

    他好像和那院长很熟,更何况他还开着车,求求他吧,也许管用。

    带着最后一丝希望,那女老师一下子跑到了王子君的身前,一把抓住王子君的手,哀求道:“好心人,小玲的情况,您也看到了,求求您,救救这个孩子吧,现在做不了手术的话,恐怕她就……,她才十二岁,人生的路还长着呢……”

    这女老师的手柔弱无骨,温软如玉,像一朵夏日的荷花洁净清凉,在抓住王子君手掌的瞬间,王子君看着那双期待的眼神,温柔而清澈,典雅的脸庞,带着一种淡淡的哀伤,心里突然滚过一阵心跳的感觉!

    先人而至的,是一股扑面而来的淡淡的幽香,虽然知道这个举动有点轻浮,但是王子君还是情不自禁地深吸了一口气,方才从心猿意马的胡思乱想中清醒过来。

    多少年了,王子君早已经不知道心动是何物了,但是此刻,却直觉那种属于年轻的,鲜明而果敢的怦然心动的感觉,突然间又回来了!

    那个胖胖的高院长借故离开,肯定和这小付态度的转变密切相关。王子君深知,这个胖院长绝对没有把他这个书记放在眼里,否则,也不会做出当场离开这种没眼色的事情来。

    如果自己开口,让这小付先救人,那这个小付医生还会将事情推到胖院长那里,而自己去找胖院长,可能根本就不会找到,这么一圈儿兜下来,可就把那小女孩的手术给耽误了!

    一个小小的卫生院院长,竟敢当面给自己玩这种把戏,这里面的弯弯绕如果看不明白,那就不用在西河子乡混了!看看向他求助的女老师,王子君把手伸进了自己的口袋。

    幸好,自己以前还算不缺钱,这一摸,王子君就从自己的衣袋里摸出了一叠钞票,点了点,足足有二百多。觉得有点不够的王子君朝着孙银仓和杜晓曼看了一眼道:“老孙、小杜,你们身上谁带钱了?带钱的话先借我点,回头我还给你们!”

    孙银仓在胖院长离开之后,就一直观察着王子君的神色,看到王子君不急不躁的站在那里,不发急不骂娘,好像个没事儿似的,隐隐约约就意识到了不好。

    这家伙根本就不用自己手中的权力去压医生做手术,而是转身向自己和杜小曼借钱,孙银仓心里就有一种预感:这下,这高胖子,恐怕要有麻烦了!

    恶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叫。这不愠不火的王书记给他的感觉就是这样,别看他若无其事,对高院长的拍屁股走人跟视而未见似的,估计一个阴招使下去,就够那高胖子受的!

    自己枉活了这四十多年,一向觉得自己眼力劲儿不错,怎么原先就把这不动声色的王书记给看错了呢?看来,这西河子乡到底是谁说了算,以后还是要看看再说啊!

    就在孙银仓思索之间,杜晓曼已经将自己的钱交到了王子君的手上。看着王子君的目光朝着自己看来,孙银仓立马做出了一个自认为最识趣的选择,当即一拍上衣口袋,嘿嘿一笑道:“王书记你借钱借的真巧,好像我专门准备着似的。我今天来医院检查,正好带着钱呢!”说话之间,数也不数就直接把钱放在了王子君的手里。

    默默地数了数孙银仓的钱,王子君展颜一笑道:“老孙,来日方长,欠你俩的钱,我是不会忘的!”

    王子君话说得轻松,但是听在孙银仓和杜晓曼的耳中,却像是书记大人给了他们一个意味深长的承诺一般。

第六章 不打勤快不打懒 专打你的不长眼

    “这些钱你拿去吧,应该够那孩子做手术的了。”王子君说话之间,就将那钱放在了年轻女教师的手掌之中。

    王子君将钱放在年轻女教师手掌中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别的,但是当他的手掌触碰到那女教师手心的那一瞬间,本来静如止水的心头,却是迅速滚过一种触电的感觉!

    不过,好在他前世也算是历尽沧桑,因此,这触电的感觉虽然依旧留在他的心头,在他的眼中,却是没有表露出来。

    对于王子君的异样,那着急中的女老师并没有觉察到,先前的无助与委屈涨潮一样涌到眼睛里,一波刚过又来一波,大概是被王子君的举动感动了,嘴里笑着,眼泪却不知不觉的漫上来,她赶紧用手去擦,口中却连声的保证道:“我叫伊枫,是红岭村的老师,你放心,您的钱我一定会尽快还给你的!我保证!”

    说话之间,她就一溜小跑到小付的身前道:“手术的钱凑够了,现在赶紧去救我的学生吧。”

    看着那无限曼妙的身躯飞一般地消失在了自己眼前,王子君忍不住笑道:“真是一个风风火火的丫头!”

    杜晓曼就站在王子君的侧面,正好看到王子君侧脸笑容的她,在王子君露出笑容的刹那,她忍不住呆愣了一下。

    这王书记笑起来,真是好看!

    王子君没有发现杜晓曼的发呆,他从医院的出入口收回目光,就对着孙银仓喊道:“老孙你去哪?我送你吧。”

    “哎哟王书记,我可不敢劳您的大驾,我就住在镇上,几步路的功夫就到家了,您赶紧去忙您的吧!”孙银仓虽然在态度上依旧是不卑不亢,但是那一丝丝从眼神之中闪现的尊重,却是在不经意间流露了出来。

    孙银仓的态度,让王子君很是满意。随着眼前的这个孙银仓不断地在眼前显现,王子君对于以往记忆之中的孙银仓也慢慢的清晰了起来。那时候的孙银仓,虽然见了他,也是口口声声的喊他王书记,但是依王子君看来,那语气里除了戏谑,剩下的就是鄙夷。

    一种拿你当猴看的不屑与鄙夷,可是现在,这个老油条给自己的,却是真真正正的尊重。

    对于孙银仓态度上的转变,王子君心里觉得十分的受用。这也说明他的第一步,成功地迈了出去。我王子君要的就是按兵不动,理清思路,积蓄力量,东山再起!

    赵连生,你在这西河子乡经营多年,又能怎么样呢,只要我王子君在这书记的位置上坐着,你就休想跟以前一样,千方百计地对我排挤。老子告诉你,如果你我都是一棵草,你别光想着长在别人的麦田里!

    心中念头闪动之间,王子君难为情地一笑道:“既然这样,那我就不送你了,银仓啊,过两天我请你喝酒,今天是不行了,口袋里瘪了!”

    看着吉普车轰轰地从卫生院开出,孙银仓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他简直不敢相信刚才见到的就是那个胆小懦弱,上去跺三脚也不敢独自拍板的大学生书记。

    如果一盏灯,它一直在那儿亮着,你可能不会注意,但是如果它一亮一灭,就由不得你不注意了!如果他刚来时诚惶诚恐的表现,纯粹是深藏不露,故意装出来的话,那赵乡长以后的日子,恐怕就难受多了!

    孙银仓意识到这一点的时侯,心里忽然有种惶惑的感觉,可究竟是为了什么,他自己却一时也说不清楚。

    “老孙,他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那胖胖的高院长又像个慈眉善目的弥勒佛一般,笑吟吟的出现在孙银仓的旁边,小小的眼睛炯炯如电,闪烁的都是得意之色。

    看着高胖子的神色,孙银仓的心中莫名其妙的多出一丝厌恶,冲着高胖子斜睨一眼,不客气道:“高胖子,今天这事,你做得可是不地道啊,以后吃了哑巴亏,可别怪你孙哥没及早提醒你啊!”

    “就凭他,他敢!老孙,你不是被他给忽悠了吧?按你们的行话来说,在乡院里边,不打勤快不打懒,专打你的不长眼!你可小心点儿啊,千万别站错队了!”高胖子见老孙说得不好听,心里颇不服气,当即气哼哼的反驳道。

    孙银仓见高胖子并不领情,心里更不痛快,摆摆手道:“你能,你能还不行么?”

    那高胖子见老孙生了气,旋即又笑着推搡道:“好了好了,老孙,别说这种丧气话了,村里的亲戚给我送了半扇狗肉,走,到我那里吃狗肉火锅去。”

    这孙银仓没事喜欢喝两盅,如果是以往,这邀请他可能早就欣然赴约了,只是现在,他脑子里都是那刚刚离开的王书记,不觉就开口道:“算了算了,我还有事,等以后有时间了,再吃你的火锅吧。”

    看着孙银仓一脸凝重地离开,高院长一跺脚,自言自语道:“哼,有肉不吃,真是傻蛋,你不吃啊,正好我多吃点。”

    夕阳西下,真的是春天了,空气里弥漫的都是冻土融解,百草萌发时那种醉人的气息。今天的事情,办得实在是高啊,以后在赵乡长面前,又有了一个值得卖弄一番的谈资。想到这里,高院长悠然自得的哼着小曲,朝着自己的住处走了过去。

第七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求推收票票)

    第六章

    “妈,你的腿还疼吗,这段时间江市正是多雨的季节,您可要注意点,有什么大活累活,能找人干的就找人干,要是找不到人,就等我回家了再说……”

    “嗯,我在这里挺好的,同事都不错,乡里的空气清新得很,过些天等你和爸放假了,我接你们来住两天,保管你们不住不知道,一住忘不掉!”

    “妈,把我给调到这儿,也不能怪爸爸,他也是身不由己啊,开始我也想不通,不过现在我可不这么想了。我觉得在西河子乡比我在大学里面充实多了。你放心好了,我都是二十多岁的人了,哪能照顾不了自己啊……”

    拔通了家里的电话时,王子君的神情还处于一种迷离和恍惚之间,他几乎可以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隐隐的还一丝酸楚隐藏在心底间的暗影里。多少年了,再一次听见母亲的声音,仍然是字字深情、句句凝重、声声难忘,那份割舍不了的亲情,永远是无法抹煞的。

    好女人是一所学校。好女人使人向上,事情往往是这样的:当一个男人疲惫、迷惘、痛苦、狂躁时,好女人更温和、更冷静、更有耐心、更肯牺牲,她可以暖化了男人,同时,又弥补了男人的不完整和幼稚,于是,男人就更像一个真正的男人一样走向世界

    作为一个女人,母亲对父亲当之无愧地做到了这一点,但是,在对儿子的安排上,两个人却发生了前所未有的争执,从母亲的话音里,王子君仍然能够感觉得到,她对儿子被调到这穷乡僻壤仍然耿耿于怀。

    刚才打通家里的电话时,王子君忽然发现母亲原本温柔可亲的声音里已经有了风霜的痕迹,心里有一种被紧紧揪住的感觉。一阵阵的悸痛袭来,喉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母亲老了!过去,自己怎么没有如此深切的体会呢?

    挂断了电话,“妈!”这一声喊,王子君可能只是喊在心里的,显得微弱而可怜,下意识地揉了一下眼睛,才发现眼里蓄满了泪水。

    从自己熟悉而又陌生的椅子上站起身,王子君这才意识到办公室外面,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西河子乡政府面积不小,三重院子五六十间房子,足够近百名乡干部办公所用了。在乡政府大院里,虽然很多人都不把这个书记放在眼里,但是很少有人将他这个书记放在眼里,但是作为一个党委书记的待遇,却是不能少的。

    王子君住的是一个套间,外面是他的办公室,里面一间就是他的临时住室。两间房屋虽然摆布很是简约,倒也朴素大方,住起来蛮舒服的。

    觉得肚子饥肠辘辘的王子君,拿起钥匙就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西河子乡政府和当时其他的乡一样,都有自己的伙房,王子君这些天的饮食,就是在伙房里解决的。

    想起伙房,王子君看了看天,眉头就皱了起来。伙房里的两个伙夫的嘴脸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这两个人,一个叫李三泰,乡长赵连生的小舅子;还有一个叫张顺,不知道是谁的关系。

    王子君初来乍到的时候,这两个人对他还算尊敬,但是,随着王子君不谙世事,在整个乡院里面的威望开始下降,这两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家伙,对于王子君这个书记,也开始阳奉阴违,没有原来那么热情了。

    看看天色已晚,王子君揣摩着现在到厨房去,倒也可以让两人中留守的一个给自己弄些饭菜,只是想想两人阳腔怪调的表情,王子君就没了食欲,干脆自己到街上找些吃的算了!

    作为一个乡政府的所在地,西河子乡说起来也就是一个大村子,这几年,就像吹进来一股清新的风,乡政府所在的东西大街上,开始店铺林立,商贾云集,每月逢集的时候,更是熙熙攘攘,十分的拥挤,首当其冲地成了本乡的人流物流商品流的集散地。

    几处灯光闪烁的霓虹灯,妆点着整条东西大街,在夜幕之下带来了勃勃生机,也给这个西河子乡带来了一丝现代化的气息。

    白天还是人如潮水,这一会儿,却像刮过了一阵风,大街上的行人一下子变得寥无。走在行人稀疏的柏油路上,王子君一边走一边逡巡,看着一家家门店,当年的记忆,再次和王子君融合在了一起。看着这只存在二十多年前的环境之中,王子君就觉得自己像是走进了一副图画之中。

    按照以往的记忆,王子君找了几个是饭店的地方,却都打烊了,肚子饿得咕咕叫的王子君,心中思考着是不是找个小店买点饼干之类的东西填填肚子的时候,一个昏暗灯光之下的小摊,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小摊不大,摊主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剃着瓦片头,穿着浆洗得干干净净的衣服,看样子,负责帮忙打杂的就是他的老伴儿了。

    店里只有两张桌子,一张桌子已经坐了人,还有一张空着,店前的空地上支着一个铁打的三角架,架上坐了一口大锅。也不知道热气腾腾的锅里到底煮的什么,一股股氤氲热气,丝丝缕缕地被风吹进王子君的鼻子之中,光闻那香气,便已醉了三分!让本来就有点饿的王子君胃口大开。

    “大爷,都有什么吃的?”在一条简陋但很干净的凳子上坐定,王子君问道。

    “羊肉汤,烩面,手工水饺……”小吃摊的店主一看来了生意,立马笑吟吟的迎了出来,一边报饭名,一边用手里的抹布将王子君的桌子擦了一遍又一遍。

    “先来一碗烩面吧。”也不待那老大爷再说下去,王子君就挥了挥手,朝着那老板说道。

    “好嘞,你先歇会儿,马上就好了!”老大爷欢快地答应一声,就在大锅旁边忙活起来。

    闲着无聊的王子君,坐在凳子上四处打量了起来,就在他四处张望之时,就听坐在旁边一张桌子之上的两个脸色黝黑的中年汉子,正压低了声音说话。

    “老哥,你儿子出来了没有?”一个汉子环顾一下四周,方才小声的向同伴问道,但是那粗犷的声音却是掩盖不住的。

    “出来了,罚了二百块钱,总算消停了。我儿子被人打了,反过来还得倒赔给人家二百块钱,老弟呀,你说这是什么世道啊!”唉声叹气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不过,脸上却早早的刻上了岁月的痕迹。

    坐在他对面的中年汉子,听了同伴的抱怨,将手中的粗瓷大碗放了下来,安慰道:“大哥,你就看开点吧,花钱消灾,破财人安乐。谁让人家是秦乡长的小舅子呢,二百块钱能把人给放出来,也算万幸了!”

    “我听说乡里来了一个新书记,你说能不能找他告那李三泰一状?”好似有点不甘心的中年汉子,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了一个用纸裹的烟棒,试探着问道。

    “找他,找个逑吧!那书记,根本就是一个屁事都不懂的大学生,听说在乡里边没有一个人听他的。听俺村的村长说,他说话还不如一个包村干部管用,包村干部最起码还在村里混熟了,那新书记根本就没人搭理他!”

    “连个包村干部都不如?不会吧,不管怎么说,他好歹还在一个书记的位置上坐着呢。一个书记也不会这么没用吧。”中年男人吃惊的张开了嘴,发黄的牙齿在昏暗的灯光之下若隐若现。

    “老哥你还不信哪,你那档子事啊,我看还是省省心吧,全当花钱买个教训,你要是真的闹起来,等事情闹大了,那就不好收场了。”将瓷碗再次端起来,拨拉完了最后几根烩面的汉子,朝着同伴劝道。

    “唉,也只有如此了。”中年汉子在说这句话时,很是有点心酸和无奈。

    听到这两人对话的那一瞬间,王子君就觉得自己的骨头缝里钻进了一股寒风,刺着骨头。这两个人彻头彻尾地敲醒了自己曾经失败的记忆。不过,就在他准备搭腔的时候,小吃摊的老板端着一大碗烩面走了过来。

    烩面上放着一小撮鲜嫩水灵的香菜,翠绿翠绿的,直把王子君勾得胃口大开,当下也顾不得别的了,从桌子上放置的那一碗红彤彤的羊油里剜下来一筷子,就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香,真香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饿了,还是因为那个年代没有被饲料添加剂污染过的东西味道更纯正,王子君端起碗,一会儿就吃得满头是汗。

    “老板,来两碗水饺,一碗要素的。”清脆的声音,突然在王子君的耳边响起,王子君下意识地回头瞥了一眼,就见两个人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呢?王子君不觉抬头一看,就见今天遇到的红岭村女教师伊枫,正巧坐在他的对面!

    此时的伊枫,身着一件深红色小襟短袖束腰的上衣,披着黑亮的长发,圆润丰满的身材和修长的腿显得楚楚动人,性感十足。

    在王子君看向伊枫的时候,伊枫也正好扭头看向了王子君,很快,她和他的目光就相遇了,就像事先预谋好的那样,一触即交!彼此都没有回避的意思,直直地凝视了片刻,那伊枫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大窘之下,赶紧将目光挪移开了。

第八章 人是铁 饭是钢 一顿不吃饿得慌

    “伊老师,快看,开车送咱们去卫生院的叔叔!”坐在伊枫身旁的二虎,一脸惊喜地冲伊枫喊道。

    王子君本来想主动跟这对师生打个招呼的,刚才那短短的一个对视,弄得伊枫神情大为窘迫,王子君也被那眼里的娇媚燃烧得手心里都出汗了,像大河涨潮般有些失控。好在,二虎这孩子的一句话把他打得退了潮,暗暗镇定了一下情绪,大大方方地冲着伊枫点头道:“你好!”

    “你……你好,王……大哥,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了!”脸上露出了羞赫之色的伊枫,在和王子君说话的时候,有些语无伦次了。

    小吃摊的灯光有些昏黄,但是透过那灯光,王子君还是清楚地看到伊枫已经红到了脖子根儿的羞涩。

    此时的伊枫,心里也像揣了只小兔子似的怦怦乱跳。无意中瞥见王子君嘴角那一丝似有若无的笑容,神情更是大窘。想想自己刚才的失态,伊枫心里就有些暗恨自己,以前,就算见到教育局长,自己也是处之泰然,落落大方,怎么见了这个只有一面之交的男人,偏偏就出了两次丑呢?

    那二虎根本就没有察觉老师的窘迫,看看王子君已经吃了大半的烩面,咽了一口唾沫道:“叔叔,您怎么也……来吃饭哪?”

    “呵呵,你叫二虎对吗?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叔叔又不是一盘磨,躺倒就不饿,怎么能不吃饭呢?”王子君笑吟吟的跟二虎开玩笑。

    那孩子听了王子君的解释,觉得很是好玩,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了。

    王子君看着天真的孩子,关心地问道:“你同学,那个小玲怎么样了?是不是好点了?”

    说到小玲,二虎慌忙点头道:“做了手术之后就好多了,听医生说,幸亏来得及时,不然就麻烦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我调节的原因,伊枫脸上的红晕,慢慢消退了下去。看着和二虎交谈甚欢的王子君,悄悄的碰了碰孩子,小声道:“二虎,别耽误叔叔吃饭。”

    “没事儿没事儿,吃饭时有人说话有助于消化,二虎这不是耽误我,是帮我多吃饭呢。”王子君不以为然的摆摆手,风趣地说道。

    “真是这样吗,叔叔?那你等会跟俺伊老师多说说话吧,伊老师还没我吃的多呢。”不想那二虎居然把王子君的顺口一说当了真,一本正经的对王子君说道。

    伊枫的脸像一面五星红旗,脸色通红却无声地笑了。尽管对伊枫有了一定的免疫力,王子君还是有些失神。

    “二虎,别胡说!”伊枫的小脸上有些懊恼,小声的对二虎阻止道。

    伊枫那故作严肃的样子,看在二虎的眼中,可能还有几分惧意,但是落在王子君的眼中,却让他忍不住兴起了想要捏一捏那小脸的冲动。唉,是不是重新回到了以前,自己就无法做到大隐隐于市,再没有那么深的定力了呢?

    在前世,离开了西河子乡之后,王子君过着简单的生活,别的没什么值得夸口的,但是对自己的定力,心里却是引以为傲的。王子君不相信一见钟情,他觉得那种浪漫的传奇爱情,是属于爱幻想的女孩子的。但是,遇到这个叫伊枫的女老师之后,心中却总是莫名的涌起一股冲动。

    就在王子君云里雾里的胡思乱想之际,那头发花白的老板,已经将两大盘个大肚圆的水饺端了上来。那叫二虎的孩子估计是饿坏了,一嘴一个,狼吞虎咽地大吃起来。

    和二虎相比,伊枫的吃法真跟一个舔食的小猫似的,实在是太秀气了。纤纤十指,玉滑柔细,小巧玲珑的手掌拿着两根筷子,一小口一小口地细嚼慢咽。

    见二虎碗里的饺子已经扒拉光了大半,伊枫赶紧把自己碗里的饺子拨了多半给他,爱怜地看看二虎贪婪的样子,小声道:“慢点吃,别噎着,明天早上伊老师给你做糖心鸡蛋、雪菜肉丝面。”

    王子君见这师生两人开始吃饭,几嘴就将自己剩下的烩面扒拉进了嘴里,一碗烩面下肚,这才觉得心里舒服了许多。

    不错,真是不错!这烩面原汁原味,吃的舒服,时间也差不多了,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还有一场计划好的仗要打呢。

    朝着衣袋里一摸,王子君登时就傻眼了:兜里没钱!那一刹那之间,王子君似乎想到了什么,作为一个男人,一个年轻的男人,王子君是非常要面子的,只是眼下,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哪!

    把钱全部给了伊枫之后,王子君回乡政府之后,倒把这件事给忘了,也没有往衣袋里补充,这会儿有钱才是怪事呢。

    莫非,自己重活到这世上的第一顿饭,就要吃一顿霸王餐不成?心中念头闪动的王子君,手足无措之下,不由得苦笑起来。

    伊枫一边慢慢的吃饭,心中一边想着这个让自己凭空生出无限好感的人:帮自己把小玲送到卫生院,慷慨相助帮她凑够了给小玲做手术的钱……

    那个胖院长叫他王书记,想到这点,伊枫的嘴唇就露出了一丝笑意。看这人长得相貌堂堂,气宇轩昂,名字怎么就起得这么俗气呢?想必,家里人想让孩子长大后混个官职当当,顺口就把名字起成书记了吧,真是太好笑了!

    也难怪,社会就是这个风气,那些为人父母的,又怎么能脱开世俗的偏见呢?伊枫的思维,不觉就回到了自己班里的学生身上。

    四十多个孩子之中,就有三个叫县长的,还有两个叫县委的,如果把他们组合起来,足足可以开一次常委会了。就拿身旁的二虎来说,这孩子的大名就叫孙县长,听说,这还是他老爹足足憋了七天,才给孩子起了这么一个好听又好记的名号的。

    想到自己不时给这个县长安排作业,让那个县委去抹桌子扫地,更有一次学生调皮,让自己将三个县长拉到一起挨训的样子,伊枫脸上的笑容更多了几分。

    王书记,这名字,估计也有一番深意的吧。毕竟,党领导一切嘛。想到这里,伊枫悄悄地笑了。心中升起一丝感慨的伊枫,下意识的朝着对面看去,却见这位王书记大人,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碗看。

第九章 一顶破草帽 惹不起大盖帽(求票)

    他的碗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莫非,他还没有吃饱不成?心中狐疑之下,伊枫就试探着问道:“这里的手工水饺做得不错,你要不要来一碗尝尝呢?”

    正想着该怎么说出自己尴尬处境的王大书记,听了伊枫的话,窘迫之下,却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嘿嘿,王老三,生活过得不错啊,都吃上夜宵了!”一个刺耳的声音,在黑暗的夜空之中响起。随着这声音,两个一摇三晃的汉子,从黑暗之中,东倒西歪地走了出来。

    这两个醉汉,一个掂着褂子,一个光着上身,说话之间,喷出一嘴的酒气。那说话的汉子,手中捏着一根过滤嘴香烟,不无戏谑地对正吃饭的两个人喊道。

    那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在看到说话人的瞬间,脸上就冲起了一股怒容,但是这愤怒只是瞬间的功夫,就变成了息事宁人的无奈。

    对于这两个醉得不成样子的挑衅之人,王子君并不陌生,这不是乡政府的伙夫李三泰吗?

    按说,这李三泰长得也太可僧了点儿,如果不是赵连生的小舅子这个身份摆在这儿,有哪个单位愿意聘用这么一个影响食欲的人来做饭呢?

    “哎呀,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三泰哥啊,来来来,三哥来得正好,王老三正跟我商量啥时候给您赔礼道歉,请您好好撮一顿呢,说曹操曹操到,正巧在这儿碰上您了!干脆您大人大量,就给老三一个机会,让他好好的给您倒几杯,怎么样?”那跟着王老三一起吃饭的中年汉子,一看李三泰那醉熏熏的模样,赶忙讨好道。

    这说话之人,一边对李三泰赔着笑脸,一边用力的拽了王老三一下。

    “给我赔礼道歉?哈哈哈,说的比唱的都好听,你他娘的比哑巴都会说话!王老三,我听说你还气不忿不是?老子今天把话搁这儿了,老子别的本事没有,专治各种刁钻不服之人!”李三泰摇摇晃晃地来到王老三的身旁,肥腻腻的手掌肆无忌惮地在王老三的脸上轻轻地拍了两下,满是挑衅地威胁道。

    “你问他、他、还有他们,所有人都知道,是我打了你儿子!但是,事情到了派出所,结果怎么样呢,不还是你儿子的错?是你儿子反打了老子!哈哈哈,王老三,你不是想告老子吗,随便!不过,老子提醒你一句话,胳膊拧不过大腿!任你折腾到天边,老子眼皮都不眨一下!”

    “三泰哥,王老三就是昏了头了,他就是不识抬举,就凭您这肚量,哪会跟他计较那么多啊。这次的事情,确实是他欠考虑,看在乡里乡亲的份儿上,还请三泰哥高抬贵手,就此饶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和王老三在一起的中年汉子,比起李三泰最少大了十岁,却一直陪着小心,近乎讨好似的叫着三泰哥。

    王子君的脸色,不断的变幻着,一个个念头,更是不断地从他的脑海之中闪过。这李三泰如此的飞扬跋扈,不管是于公于私,都得好好收拾一下这个家伙!

    本来正打算拿那卫生院的高胖子开刀,既然今天这李三泰自己送上了门来,机会难得,也就不用客气了。

    不过,还没有等王子君站出来,就已经有人打抱不平了。像一湖水一样安静的伊枫,一下子站了起来,小脸紧绷,毫不客气地打抱不平道:“这人怎么这样啊?打了人还这么嚣张!仗着自己有点权势就欺负人,西河子乡又不是你一手遮天的地方!”

    伊枫这一声冷不丁的评判,让大家都吃了一惊。正准备接着捉弄一番王老三的李三泰,听到这喝声旋即一愣,不过,当他定睛看到那说话之人时,脸上的一丝愕然之色,旋即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哟,嘿嘿,我当是哪位英雄好汉打抱不平了呢,原来是你这么一个小丫头啊,是不是找不到婆家着急了?憋不住了的话,找你三泰哥呀,三泰哥肯定会帮你的!”

    “你……你无耻!”伊枫脸色涨得通红,恼火地怒视着李三泰。

    伊枫的这一声无耻,直把李三泰骂得浑身发痒似地哈哈大笑起来。别看这家伙长得奇丑无比,而且属于禽兽不如,无耻之尤那一类的,但是有一个爱好却是众所共知的,无非是死皮赖脸地追求各种版本的女孩子,连出手的套路都如出一辙。

    那李三泰见伊枫羞得满脸通红,立刻像受到鼓励一样,径直朝着伊枫晃过来,俯下身子,一只手支住她的桌面,另一只手搭在椅子背上,展开了一个若有若无的怀抱姿态,夸张地吸溜了一下空气,眼神黏答答的亲昵道:“好香啊!妹子,啥时侯回家啊,哥哥送你回去吧?”

    伊枫立刻像一只蚌壳一样把自己收紧了,紧张地仰头看他,眼睛里全是防备和愤然,气得哆哆嗦嗦道:“请你放尊重点儿!真不要脸!”然后迅速抽身闪过。

    “哟呵,不错!哥哥就是喜欢有脾气的!嘿嘿,兄弟,有人说哥哥不要脸,你说咱们怎么做才算不要脸呢?”李三泰扭过脸,朝着和他一块同来的醉眼朦胧的汉子道。

    那汉子显然也是醉得不轻,此时见李三泰问他,醉眼朦胧地瞟了伊枫一眼,虽说样子有些凛然不可侵犯,却仍然不失美意,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眼里的贪婪之意。

    “三哥,她这么说你,那就是对你进行人身攻击了,就算三哥你大人大量不想计较,但是兄弟我职责所在,如果视而未见,置之不理,那就是失职渎职了!”

    说话之间,那人就晃晃悠悠的来到伊枫的身旁,一本正经道:“同志,你无正当理由对他人进行人身攻击,侵犯了他人的名誉权,请跟我到派出所走一趟吧。”

    正为伊枫的仗义执言心里一暖的王老三,听说要把眼前这个年轻女子拉到派出所,吃了一惊,赶忙出来劝解道:“三泰哥,三泰哥啊,有道是,好男不跟女斗,她一个黄毛丫头,少不更右,您别跟她一般见识啊!”

    “是啊,刘公安,这丫头说话心直口快,冒犯了您,您别和她一般见识,来来来,抽烟抽烟。”被王老三称作大哥的汉子,赶紧从自己的口袋之中,摸出来一盒皱巴巴的劣质香烟,冲着那派出所的人求情道。

    那被称为刘公安的汉子,理直气壮地接过来递到手里的香烟,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瞅了一眼,顺手扔在了地上,还不解气地踩了一脚,不屑的鄙夷道:“我呸!五毛钱一盒的金钟烟就想打发我啊?你以为老子是叫花子啊!”

    热脸贴了冷屁股,这让那中年汉子神情大为尴尬。敬人家一根烟,居然遭了一顿热嘲冷讽,这让那中年汉子的脸色有些挂不住了!心意难平之下,那中年汉子的双拳,攥得咯咯响,一道道纹路清晰的青筋,更是陡然间暴涨。

    “怎么,生气了?想打我不是?好啊,你小子要是有种,尽管朝这来打,今天你要是不打,你就是孙子!”说话之间,那刘公安在自己的胸前拍得很是响亮,挑衅似的冲着那气得脸色铁青汉子大叫道。

    那中年汉子气得浑身发抖,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双手无力的垂了下来。作为一个无权无势的老百姓,他一顶破草帽,是绝对斗不过这个大盖帽的,这口气,他必须得忍着。

    “不敢了?害怕了?哈哈哈,孙子,幸亏本大爷今天心情好,就算你冒犯了本大爷,本大爷也决定不跟你计较那么多了,不过,你可给我记好了:以后,再敢在本大爷眼前挥拳头,小心爷打人把你的手给废了!”

    胖胖的肥手,在中年汉子那黑黑的脸膛上放肆地捏了几下,就像在掐一段毫无知觉的死树皮一般。中年汉子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如此的屈辱,他也只能忍气吞声,往肚里咽了!

    中年汉子的一举一动,眉目一舒一皱,身子的瑟瑟抖动,丁点儿细微,都被那刘公安尽收眼底,得意之下,突然间敞怀大笑,笑音绕梁,经久不散。笑声中有讥讽,有藐视,似乎还有几分幸灾乐祸。

    “喂,丫头片子,你是自己跟我走,还是要我拷着走?”刘公安一推那中年汉子,朝着伊枫走了过来,银光闪烁的手铐挂在他的腰带上,显得格外扎眼。

    伊枫紧紧的咬着嘴唇,小丫头空有一副正义之心,对于这等流氓恶棍,她除了感到屈辱,不忿,剩下的就只有无力感了。

    “怎么,后悔了?不敢了?我告诉你,晚了!”刘公安说话之间,伸手就朝着那伊枫抓了过去。

第十章 墙头草 随风倒(求推收票票)

    “拿开你的脏手,别碰我!我自己会走!”伊枫有些气急败坏,大声的嚷道,她手掌舞动,就好似一头愤怒的小狮子。

    王子君坐在伊枫的对面,透过昏暗的灯光,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姑娘眼里已经有泪花在闪了。

    “哟呵,真是够辣的,有味道!正好三哥我这几天上火,急需找个辣妹子给我败败火。”

    李三泰不知道从哪儿捏了一根牙签,一边剔牙,一边眯缝了眼睛看着眼前的猎物。酒醉的身子轻得像片儿纸,一股风刮过来,站都站不稳,却嬉笑着凑了过来。

    头发花白的摊主大爷,两个吃饭的农家汉子,面对这两人的取闹,却是敢怒不敢言,那学生娃二虎,却像一个小牛犊一般,嚯的一下站了起来!

    “你们是无耻之徒也就算了,但是,再跑出来吓人,就是你们的不对了!”这一句让人啼笑皆非的话,突然冒了出来,打破了夜空的宁静,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眼中。

    正准备将伊枫带走的刘公安和李三泰,几乎同时转过身来,四只眼睛,同时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了过来。

    “这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哇。三哥啊,是不是咱兄弟俩这一段太安生了,以至于这些死猫烂狗都忘了咱哥俩了是谁了?”刘公安看着处在灯影之下的王子君,鄙夷地一笑,被他挂在腰带之上的手铐,晃动得更响了几分。

    李三泰醉眼朦胧,觉得这个背影有点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不过,他在这西河子乡也是霸道惯了的角色,听到刘公安的话,怎么能半路扯后腿呢?

    “兄弟说的对,这小子年轻气盛,不识好歹,一块儿带回去,给他上上课。”

    “这不关他的事,我跟你们走就是了。”伊枫眼看这两个人又扯进来一个,生怕替自己说话的这个人吃亏,突然大声说道。

    “哟呵,小丫头,我光听说英雄救美的,还没见过母的护着公的!你这么护着他,莫非他是你的姘头吧?果真如此的话,那老子就更得把他带走了!”那刘公安嘴里不三不四地骂着,一个箭步蹿到王子君的身后,反手就朝王子君拧了过去。

    “你给我放手!李三泰,你可真够威风的!”王子君一把打开刘公安揪过来的手掌,朝着李三泰怒声的训斥道。

    这一声当头猛喝,一下子把李三泰给吓醒了。迷离的目光定了定神,借着昏暗的灯光,李三泰仔细地看了看那张因为愤怒几近变形的脸。

    “你他娘的是从哪个仡佬里蹦跶出来的,敢这么跟三哥说话,信不信老子扇你嘴巴!”刘公安见扭过头来的是一个陌生面孔,气势更加嚣张,为了讨好李三泰,变本加厉地威胁道。

    对于这个刘公安的挑衅,王子君看都没看,他冷冷的看着李三泰,冰冷的目光,直把李三泰看得脊梁骨发寒!

    尽管他姐夫已经把这个新来的书记给架空了,这家伙只是一个绣花枕头,但毕竟,他还是乡里的一把手,李三泰还是觉得忌惮三分。

    “王……王书记,您,您怎么在这儿?”李三泰努力的挤出一丝笑容,磕磕巴巴地憋出了这句话。

    “我怎么在这儿?我是到这儿看你耍威风来了!只知道你李三泰本事大,不知道是怎么个**啊,今天总算见识到了!”王子君冷冷一笑,从那小板凳之上站了起来。

    正朝着王子君走来的刘公安,一听这话,立马停下了双脚,今天下午无意中见到的一幕更是清晰的出现在了他的心头。

    他端着泡好的茶水迎接出警回来的赵所长,吃惊地发现赵所长那白胖的脸上居然多了一道清晰的巴掌印儿!心里惊骇之下,有心想问问怎么回事,吭哧了半天,也没敢多问。

    等脸色阴沉的赵子跃进了办公室,他才从和赵所长一起出警的张径路嘴里知道了原因。本来,这新来的书记纯粹是个傀儡的事儿他也听说了,这一件让他突然觉得这西河子乡恐怕要变天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登时就打定了主意,自己只是派出所的一个临时工,书记和乡长貌合神离的离情,他可不会傻不拉叽地参与进去,咱就做那无忧无虑的墙头草,哪边儿风大哪边倒,以后见了这王书记,可得客客气气的,说不定哪天运气来了,把自己弄到乡院里边弄个正式编制呢。

    心里正这么想着,晚上就出幺蛾子了!这下可怎么办哪?急得头上直冒汗的刘公安,就觉得自己脑子里乱哄哄的。

    “王……书记,这……这都是误会……”刘公安想要解释什么,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不是说要把我带到派出所么?我现在就跟你走,我倒想看看,他赵子跃所管的民警是如何执法的!”王子君对这两个家伙语无伦次的赔礼道歉不屑一顾,冷冷地说道。

    什么什么,把一把手弄到派出所?除非他从派出所搂着铺盖卷儿走人了!想想自己脱下这身皮的后果,醉熏熏的刘公安立马被吓醒了!

    “王书记,我错了,我给您承认错误,我今天喝了一斤马尿,脑瓜都被烧糊涂了,王书记您大人大量,就饶了我吧……”

    李三泰心里虽然也有些忌惮,但毕竟还有姐夫撑腰,还不至于像那刘公安这般吓得浑身颤栗,强自镇定了一下心神,赶紧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了一支烟,陪笑道:“王书记,子君哥,你看,刚才俺俩都喝多了,让你看笑话了,这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识自家人了。来来来,抽支烟,消消气吧。”

    作为赵连生的小舅子,李三泰虽然只是一个乡政府的伙夫,平日里也是飞扬跋扈,但是在乡里,却很少有人不给他面子,毕竟,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因此,就算一些副科级也都客客气气地和他称兄道弟。此时,他能低下头来敬烟,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王子君看着一脸常态的李三泰,并没有接他递过来的香烟,而是淡淡一笑:“喝醉了才闹事?好啊,那你们赶紧去醒醒酒吧,明天再处理这事吧!”

    “是,是,王书记,子君哥,您说的对,明天再处理,那俺俩就先走了。”李三泰见王子君表了态,像是如获大赦,脸上立刻笑得灿烂如花,一扯那正在担惊受怕的刘公安,一溜烟儿地跑了。

第十一章 打蛇打七寸 出手稳准狠

    王子君看着消失在黑暗中的两个身影,一声不吭,心里却是暗流涌动。

    世事的历炼让王子君深知年轻气盛,动不动就热血上涌,其实是最不成熟的表现,在时机不成熟的时候,再怎么心意难平,也能做到平心静气,按兵不动,一旦瞅准时机,就会果断出手,迅速亮剑,捅它个石破天惊!

    打蛇就得打七寸,出手稳、准、狠,一棍子将它给打死,没有丝毫起死回生的余地。

    这人生就像游泳,处在逆境的时候,缺少的往往不是浮出水面的能力,而是缺少在水下沉住气的那份耐心。

    相信自己,沉住气,总会浮出水面的。黑暗里,王子君暗暗地给自己打气。

    “您,您真是新来的王书记?”那被称作王老三的汉子,脸上带着一丝忐忑,半信半疑地向王子君问道。

    “我就是王子君,老哥,乡院里的人素质参差不齐,当初招人进人时没把好关,让您受委屈了!”王子君大大方方地握着王老三的手,一脸诚恳地说道。

    “老大哥啊,你要信得过我,就把你儿子被打的经过跟我说说,我会尽最大努力还您一个公道的。”王子君重新坐在小板凳之上,满脸笑容的说道。

    王老三看着这个说话不急不躁的年轻人,心里本能地升起一丝信任,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对王老三这种欲言又止的表现,王子君丝毫不觉得意外,只是微笑着看着王老三,却没有半句催促之言。

    “哎呀,老三,这年头,只见过官官相护的,哪有像王书记这样要为你作主的?你还在那磨蹭什么,赶紧把你心里的冤屈说说吧!”站在王老三身旁的汉子一看王老三吭哧半天,没憋出半句话来,不由得替他着急道。

    那王老三被同伴这么一提醒,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发狠道:“他娘的,与其在心里窝囊着,还不如跟这个鬼孙子拼了!”破口骂娘的同时,这王老三端起面前的大碗,将碗里剩了半碗的油汤一口气灌进肚里。

    这王老三乃是附近王庄村的农民,和李三泰几乎是风马牛不相及,之所以发生纠葛,是因为王老三的儿子前几天在集上买东西。路过乡政府时,偏巧被李三泰的狗追赶,小伙子情急之下,拿了块砖头就朝着那狗砸了过去。

    无巧不成书,这小伙子拿砖头吓唬狗的这一幕,恰恰让上街买菜的李三泰给看见了。这李三泰平时嗜狗如命,待这条狗简直比他亲娘老子还要亲三分,见此情景,上去就给了王老三的儿子几拳,还不解恨,又将小伙子摁倒在地,将小伙子打得头破血流,门牙给打掉了两颗,方才罢休。

    知道儿子被打的王老三,心中自然气愤不过,一气之下就将这李三泰告到了派出所。大大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不告还好,一告反而告出毛病来了。那李三泰反咬一口,说王老三的儿子想要偷狗,他打贼纯粹是正当防卫,这一番笔录做下来,倒成了王老三的儿子成了偷狗贼了,派出所的处理结果是,要么赔偿受害人李三泰精神损失二百块钱,要么就依据治安条例将王老三的儿子拘留了。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纯粹是颠倒黑白,太气人了!”伊枫听得目瞪口呆,气乎乎的说道。

    对于伊枫的表现,王子君淡淡一笑。这个心直口快的小丫头,正义感真是过剩,也许,让生活摔打一番,才能认清当今社会现实的一面。

    “嗯,你有写好的材料么?”王子君看着气愤不已的王老三,轻声的问道。

    “有,我早就写好了,我本来想去找您的,只是听说您刚来,不那么管事,不……不是,我……”那王老三刚要说出实情,又突然意识到这么说不妥,难为情地挠挠头,嗫嚅了半天,再说不个所以然来。

    对于王老三想说什么,王子君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宽容地笑了笑,替他开口道:“说我不管事是吧?”

    那王老三神情大窘,急忙摆手道:“不是,我想去县里告的,现在好了,有您王书记作主,我就不用那么麻烦了!”下定了决心的王老三,伸手就从裤子袋里掏出一沓叠得很是规整的信交给了王子君。

    信上的字写得歪歪扭扭,却也将事情的经过写得明明白白了,王子君大致浏览了一下,就将那信装进了口袋里。

    见王子君收了自己的告状信,王老三只觉一块石头落了地,千恩万谢地谢过王子君,跟着他的同伴,一步三回头地走开了。

    “王叔叔,您这么年轻就当了一把手啊?”那跟着伊枫一块来吃饭的二虎,哦,也就是大名叫作孙县长的那个孩子,十分敬佩的朝着王子君说道。

    拍了拍二虎的头,王子君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笑了笑。

    伊枫看着眼前的王子君,绝对没想到这年轻人居然会是这个乡里的一把手,可是,这张面孔上的笑容却是格外的亲切随和!愣愣地看了半天,想起自己当初还以为人家起了个“王书记”这种俗套的名字,不觉粉脸一红,好半天才开口道:“王书记,您看,老是给您添麻烦!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呢。”

    灯光下,伊枫是那般的娇艳,面容焕新,白嫩水灵的脸上盈盈着羞涩,王子君看着伊枫和二虎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想到自己空空如也,终于说出了一句话:“你要真想感谢我,就帮我将烩面钱结了吧,我忘带钱了。”

第十二章 亮剑(上)

    五里的路程,对于王子君而言,并不算短,一口气跑下来,尽管累出来一身臭汗,却觉得浑身上下通体透彻,十分的舒坦。莫非,重生之后,自己的身体素质也提高了不成?想到自己重生之前瘦弱的身躯,王子君心中就有些诧异。

    不过,连重生这种事情都能碰上,再特异的事情也就没什么稀奇了。心中念头闪动的王子君,甩了一把汗,又开始跑步锻炼了。

    重新跑回乡政府,王子君回到办公室,洗了个澡,弄得浑身清清爽爽,就朝着食堂走了过去。

    “三弟,昨天晚上又喝的不少吧?”还没等王子君走近食堂,就听到办公室主任王六顺正和李三泰调笑,这王六顺乃是赵连生的心腹,和李三泰的关系,也不是一般的铁。

    “没有啊,我这,脑袋大脖子粗,刷锅扫灶一伙夫,哪能跟你王大主任比啊,革命小酒天天醉,喝坏了身体喝坏了胃。我就是想喝醉,也没人肯给我支酒场啊。”

    王六顺夹起一根咸菜,用力的嚼了两下,这才道:“我呸,你个臭老三,不就是想涮我一顿么?你撅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想拉什么屎,说吧,你今天中午有空没有?有的话,我请客!”

    “算了吧,你王大主任请客,我还真是不敢去。谁不知道您十年八辈子还不请一回客,好不容易支个场,逮住酒猛灌,到时候醉得人事不醒,把你送到家不说,还得我自己结账!”李三泰丝毫不给王六顺面子,说罢就哈哈大笑起来。

    食堂里还有不少吃饭的人,听到李三泰这么贬损王六顺,都乐不可支地大笑起来。

    平时,王六顺有一句最经典的名言:“听老婆的话跟党走。”平常在单位,是出了名的小气。曾经有一个下雨天,几个和他关系不错,千方百计的挤兑着让他请了一回客,那王六顺在百般推脱都没能脱身的情况下,干脆来了个更绝的,在酒桌之上猛灌猛喝,结果饭局还没进行到一半,他就吐得人仰马翻了。至于帐单嘛,那就不关他的事儿了。

    想想关于王六顺的段子,王子君自己也乐了。笑吟吟的走进食堂,在门口坐着吃饭的乡政府干事李明轩看到王子君进来,赶忙笑着道:“王书记来吃饭啊。”

    其他吃饭的人也同时转过了头,冲着王子君点头以示招呼,尽管这王子君在所有人眼里就是傀儡一个,但是毕竟在位置上坐着,这点起码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正和王六顺互相掐的李三泰,看到王子君进来,赶紧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跑了过来,不但将饭给王子君端到了跟前,还专门端出来一盘煎得金黄灿灿的鸡蛋,恭恭敬敬地放到了王子君的跟前。

    李三泰以往对王子君的态度,大家都看在眼里,也就见怪不怪了。此时见这李三泰像换了个人儿似的,这般低眉顺眼的献殷勤,一个个弄得目瞪口呆。那办公室主任王六顺更是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分头,一副疑惑不解的神情。

    众人的一举一动,自然落在了王子君的眼中,他装作浑然不觉地将那一盘炒鸡蛋往前面一推,爽快道:“大家都来尝尝,三泰这煎鸡蛋做的不错!”

    李三泰听到王子君的夸奖,惶恐不安的脸,立刻堆满了笑容,毕竟,这是一个好兆头,昨天那场尴尬的事情,总算是过去了!

    借着前世的记忆,王子君一边吃饭,一边随口和周围吃饭的人拉家常,等王子君吃完饭时,所有人的心里,都像吃了一块石头似的,觉得沉甸甸的。等他站起来时,所有人更是本能的站了起来。

    站起来是送领导离开的礼节,一般来说,在西河子乡,就是副书记,也享受不到这种待遇。整个乡院,唯一能享受到这种待遇的,就是乡长赵连生了。

    王六顺在王子君离开之后,三两口就把碗中的饭扒拉进了肚里,然后三步并作两步,朝着赵连生的办公室跑了过去。

    西河子乡政府虽然不大,但也有七八十号人。为了保证工作的有序开展,每天八点,所有的干部职工都会集中在大会议室,由主管政工的副主记张民强挨个点名签到,等着书记乡长对一天的工作做出统筹安排。

    以前,王子君对于每天的例行签到,并不是每天都参加,不过现在,王子君却不这么想了。他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可以立威的机会。

    一阵刺耳的铃声响起,乡政府的干部陆陆续续地朝三楼的大会议室走了进去。

    “赵乡长!”“赵乡长!”……

    长得人高马大的赵连生从办公室里一走出来,正碰上这些参加点名的干部职工。此起彼伏的问好声,不断的响起来。赵连生漫不经心地点头示意,那十足的派头,就跟要接见外国政要的国家领导一般!

    和赵连生相比,王子君这边就有点寒碜了,除了杜晓曼、孙银仓这几个人专门和他打了个招呼外,其他人就跟脚下踩着火箭一般,从他身边旁若无人地掠过。

    西河子乡的会议室,有五间房屋大小,水泥地面,主席台上放着六张有点裂纹的桌子,桌子上铺着金丝绒料的红桌布。主席台下面,十多排的连椅,就是乡干部坐的地方。

    坐在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会议室,王子君的心思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从前。当年,他觉得坐在这个地方,就像公园里的猴子一般,张口闭口,举手投足,都是逢场作戏给人看,那种感觉曾经让他痛苦不堪。但是现在,他却不这么想了!

    “王书记好啊!”

    在王六顺的陪伴下走过来的赵连生,见王子君一反常态地来参加点名,有点愣怔,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笑吟吟的给王子君打了个招呼。

    “赵乡长好,今天赵乡长气色这么好,是不是有什么高兴的事啊?”王子君说话之间,从烟盒之中掏出了一根烟,扔给了赵连生。

    赵连生一伸手,就将那烟接到了手中,不过并没有立刻点上,而是无声地给王子君笑了笑,笑意里是一种恰到好处的不卑不亢。

    随着副书记张民强那带着一丝沙哑的声音响起,正七嘴八舌地闲扯的乡政府众人,旋即平静下来,只剩下了一个个答到的声音。

    在张民强点名之时,王子君就将目光朝着张民强看了过去,这张民强四十多岁,黝黑的脸膛,当兵出身,那身材往那儿一站,就像一座撼不动的铁塔一般。

    张民强的老家就在这西河子乡,在乡院里边算得上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本土派。也正是这一帮本土派的存在,这赵连生才在这西河乡站稳了脚根,说一不二。

    要想完全掌控权力,就必须将这个张民强弄走!心中念动闪动的王子君,眼里闪过一道决不手软的寒光。

    “赵乡长,除了两个请假的,都到齐了。”张民强将点名册一收,笑吟吟的给赵连生汇报道。

    尽管张民强说得跟往常一般随意,但是这其中却大有文章。按说,有一把手在这儿坐着,哪会轮到给二把手汇报工作?但是,这张民强却这么做了,而且做得不动声色,直接绕过王子君,向赵连生汇报了。好在,这种不正常的工作程序,在西河子乡也是由来已久了,不但是几个副科级,就连一般的干部职工,也觉得再正常不过了。

    赵连生似有若无地冲着张民强点了一下头,就开始了讲话,无非就是总结昨天的工作,又安排了一下今天下村的主要工作。

    这几年,国家出台了不少针对三农的政策,只要是涉及到农业、农村、农民,事无巨细,都需要乡政府这个最基层的单位去落实,去抓出成效。

    听着赵连生有条不紊的安排,王子君心里暗暗点头,这赵连生还是颇有几分本事的。上面千条线,下面一根针,能让乡里的七大所八大站安排得头头是道,也需要费一番功夫的。如果自己执政西河子乡,这赵连生能好好配合,肯定会给减轻不少压力的,不过想到赵连生对付自己的手段,王子君刚刚兴起的那一丝惜才之心,又放了下去。

    “王书记,您还有什么要说的么?”赵连生在讲完之后,如往常一般,例行公事地向王子君问道。

第十三章 亮剑(中)

    以往到了这个时候,王子君就会摆摆说没有,然后大家就都散了。此时,乡政府的干部们又听到了赵连生例行公事般的问了这句,就有人站了起来,准备离开。谁知道这王子君一反常态,居然接过了话茬。

    “好,同志们,我说几句。赵乡长把工作安排得非常到位,我完全同意。希望大家分工合作,各负其责,尽快将工作落实到位。”王子君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赵连生这么一问,他哪里还会客气?

    讲了两句套话之后,王子君话音一转,接着道:“同志们,我来到西河子乡也有一个多月了,这期间并没有和同志们进行过多的交流,这是我的责任。有的同志说猜不透我整天闷在办公室里干啥了,现在就跟大家交个底儿。这个月我只做了三件事:第一,我在想什么;第二,我在干什么;第三,我打算怎么做。通过这一个月的了解,我对西河子乡也算是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现在就一些问题,和同志们探讨一下。”

    随着王子君的话一出口,不少人的神情就是一凝,一些已经站起来准备离开的人听了王子君的话,一个个正襟危坐,赶紧静了下来。

    王子君讲话其实也是出乎了赵连生的意外,刚刚合上的笔记本又重新打开了,然后漫不经心的伸了一下懒腰,他总是在不适宜的时侯沉默,他的眼睛眯着,里面却藏着许多内容。

    赵连声的一连串的动作,就好似一个寓意明显的信号灯,那些本来也露出疑惑之人,也跟着舒了一口气,不以为然地往椅子后背一躺,静等着王子君开口。

    对于下面的小动作,王子君看在眼里,心中暗自冷笑,但是嘴中却动情的说道:“今天,我只讲两点。第一点,我对咱们西河子乡的工作非常满意。大家都知道,我们是最基层的一级政府,每天都要和老百姓打交道,一项工作的完成,我们的干部可能磨破了嘴、跑断了腿,大家任劳任怨,兢兢业业,因此才换来了我们的五好党委,换来了我们的县级文明单位。这说明我们的干部队伍是一支关键时刻能拉得出、冲得上、打得赢,素质过硬的干部队伍。”

    王子君的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十分的动容,这让坐在台下的七八十名干部,登时就觉得多年的辛苦像是得到了莫大的肯定,自然是人人都十分受用。

    这一番话讲下来,台下竟然没有了丝毫的杂声。不过有一些人的神情,却变得凝重了起来。尤其是那杜晓曼,隐隐约约的,总觉得有些事情就要发生。

    “第二点,我们机关里的大方向是好的,主流是好的,但是,在这支素质过硬的队伍中,也有一些不和谐的因素。这些人虽然只是极个别的,却是一只老鼠毁了一锅汤。对这样的害群之马,不但大家不能原谅,就是我们乡党委政府也不能答应,也决不姑息纵容!”

    王子君的话锋一转,脸色陡然严厉起来。而与会的普通干部,一个个也不由自主地收起了轻视之心,坐直了自己的身体,神色凝重地朝着王子君看了过去。

    赵连生轻轻地把弄着手里的签字笔,眼神却是朝着张民强看了过去。碰上张民强的目光,也正巧朝着赵连生看了过来,两人的神色,都有了一些冷。

    坐在后排的李三泰,心中却是一阵发怵。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王子君今天上台讲话,好像就是专门冲着他来的,心里暗骂这算后帐的家伙阴损,本能的朝着台上的赵连生看了一眼,心里才算平静下来。

    有姐夫在,就算我赵三泰把天给捅个窟窿,谅你也不能把我撸下来!

    “王书记,你说那害群之马是谁,我饶不了他!”赵连生没有让李三泰失望,不待王子君将话讲完,就一脸严肃地问道。

    这赵连生虽然问得轻描淡写,但是话音里的霸气,却是任谁都能听得出来的。一些平时不得赵连生欢心的干部,本能的朝着王子君看去,已经意识到有什么要发生的他们,目光之中,充满了热切的期待。

    “好,赵乡长亲自看看吧。”王子君并没有因为赵连生打断他的话生气,不动声色的将那封告状信递给了赵连生。

    赵连生只是朝那告状信上瞟了几眼,就知道这件事情是真的,心中虽然暗骂李三泰,但是作为李三泰的姐夫,他却不能不帮自己的小舅子。再说了,在这大会之上,他也丢不起那个脸。

    “呵呵,王书记,如今这世道,人心难测,几毛钱一张的邮票,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将告状信弄得满天飞。六顺啊,前天,你不就从县里拿来了一把告状信么?”赵连生说话之间,顺手就把手中的告状信扔给了副书记张民强。

    作为赵连生的铁杆,王六顺算得上步步紧跟赵乡长的步伐,此时听到赵连生的话,随即就心领神会,随声附和道:“不错,前天我去县里,县纪委转给咱们乡十几封告状信,都是告裘副乡长的,你们说,这些不要脸的人是不是缺德冒烟儿啊,这些年来,裘副乡长为了咱西河子乡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反倒让他们诬告,真是岂有此理!”

    听到王六顺以裘副乡长为例,王子君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这裘副乡长名叫裘加成,在西河子乡也算是一个根深蒂固的人物,和赵连生当年同时提拔的副科,这些年因为提拔,两人没少明争暗斗,不过随着赵连生坐稳乡长这个位置,裘加成的地位就越发的尴尬起来。

    因此,这王六顺拿裘副乡长打比喻,其中也隐含着其他的意思。

    张民强嘿嘿一笑,将手中的信往桌子上一撂,表态道:“王书记从上边才下来一个月,急于为西河子乡做贡献的心情,我相信,在座的每一位同志都是理解的,不过王书记,您没有基层工作的经验,难免会被这些没事儿爱摆弄搅屎棍的刁民所蒙蔽。三泰这个同志我了解,绝对不会做出这等事的。”

    说话之间,张民强朝着赵连生看了一眼,然后慢条斯理的说道:“王书记,以后碰上这种事情,咱们先上班子会,跟班子成员先通通气,省得再闹出这等笑话,那就不好看了!”

第十四章 亮剑(下)

    王子君静静的坐在主席台中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台下。台下的干部职工听了张民强这番话,脸上都挂满了讥讽之色。眼前的局面他们清楚的很:副书记和乡长在联手打压书记。一些老成持重的,更是对坐在中间的王子君发出了一声幽幽的叹息。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啊。这王书记太年轻了,大学毕业之后也就是当过几个月的校团委书记,哪里会是赵乡长这种江湖老手的对手?真是自讨苦吃。

    “呵呵,民强啊,这也是王书记努力转换角色,积极投入工作的表现,不管实际效果如何,出发点总归是好的。咱们还要多多帮衬,多多理解,正所谓,不知者不怪嘛。”赵连生将手里的签字笔一扔,宽容大度的说道。

    赵连生一定调,和他关系一向很铁的另一位副乡长刘根福也赶紧猛拍马屁道:“赵乡长说的对,书记还年轻,政治上还不够成熟,有点认识上的偏差也是很正常的。”

    “小王还是年轻啊,也不看看西河子乡是什么地方,还想拿人开刀,嘿嘿,这一次可要丢大人喽!”

    “丢大人了?丢不丢不都一样么,本来就被架空了,早就没人可丢了!”

    带着戏谑的一丝嘲笑,虽然声音压得低低的,但还是一字不漏地传到了杜晓曼的耳朵里,坐在人群中,不知道为什么,杜晓曼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似的很不是滋味。尤其是看着刘根福那张泛着油光的脸,更是觉得王子君势单力薄,孤单单的,四面楚歌。

    年轻,政治上不成熟,可以理解,刘根福的话听起来好听,却含着极大的讥讽之意。如果王子君只是一个普通的科员,那就是对他的爱护。

    问题是,王子君此时的身份并不是科员,而是西河子乡的一把手,说他年轻犯错可以理解的话,也只有县级领导才能说,而不是从刘根福这么一个副乡长嘴中说出的。

    这等话当着全乡的干部说,那简直是在打击王子君的权威,让王子君的威信立马扫地。

    一个年轻,容易犯错误的书记,哪里还有服众的能力?

    杜晓曼为王子君担心,孙银仓的眉头也下意识地皱了皱。如果是以往,他可能也会和众人一样,抱起双臂,热闹看戏。但是自从昨天见识了这书记处理矛盾的手段之后,孙银仓老是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既然王子君敢抛出来这封告状信,那他一定会留有后手!看着刘根福笑得花儿似的孙子模样,孙银仓隐隐的多了一丝期待。

    李三泰就坐在孙银仓的旁边,在王子君拿出那张告状信时的慌乱神情,此时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一丝得意,更是毫不掩饰地挂在了脸上。

    怎么,还想整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啥模样!老子不给你使绊子就不错了,这西河子乡的天下,那可是我姐夫的!你王子君算个逑哇?亏老子刚才还想着对你好点儿,这下好了,搬着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吧?我操你祖宗八辈先人的!

    赵连生、张民强、刘根福三人的连敲带打,一唱一和,让李三泰看得别提有多爽快了,此时如果不是他级别不够,他恨不得自己也冲上台去,冷嘲热讽,好好地挖苦王子君这个鸟人几句!

    王子君知道,此时,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着他,看他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如果在重生之前,面对这种众失之矢的场景,恐怕自己早就后背淌汗了,但是此时,几十年的风霜磨砺,不但让他稳坐泰山,那含沙射影的打压之言,反而激起了他心里的斗志:出手,亮剑!给这些家伙点儿颜色看看!

    “根福同志说完了?”王子君脸上洋溢着不愠不火的笑容,仿佛刘根福刚才这番极不符合身份的话,他王子君就应该从谏如流,虚心接受一般!

    刘根福一愣,心里莫名其妙地涌起一股寒意。不过随即,就有些自嘲的笑了,心说自己可真是江河越老胆子越小啊,在这西河子乡,他王子君算什么东西,还能掀起什么大风大浪啊。

    “王书记,我说完了,有不妥的地方,还请您多多指教!”刘根福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根福同志,这一个多月来,我一直在观察你,我本来还以为,你踏实肯干,碰上硬性工作敢冲敢上,是个难得的干将,却不曾想你也是两面三刀,一味媚上,这让党委怎么对你委以重任呢?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脸色凝重的王子君地说完,啪的一声把手里的笔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刘根福万万没想到,一向像大学生一般温和,不急不躁不善言谈的书记,居然拿他直接开炮了,而且还不客气地给他戴上了一顶两面三刀,不堪重用的帽子!尽管他在县里也有依仗,他王子君并不能对自己怎么的,但是这名声传到大领导耳朵眼里,众口铄金之下,对自己以后的仕途发展,可是极其不利的。

    “王书记,你这是什么意思?”想到这里,刘根福心里冒火,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冲着王子君大声的问道。

    “坐下,这是在开会!一个优秀的副科级干部,不仅要有超强的工作能力,还要有坦然接受批评的胸襟和勇气。如果连半句批评都听不得,坐不住,老虎的屁股摸不得,那就是浮躁,就是这种态度是万万要不得的!”

    对于刘根福如此激烈的反应,王子君看在眼里,心里冷笑了一下,不管你再怎么嚣张,有一点是确定无疑的,你是我的下属,我完全可以按照职责权限评价你!

    王子君的目光冷森森的,口中的训斥之言说得倒也很是平静,却掷地有声,铿锵有力地激荡着所有人的耳膜和心灵。

    一时间,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很难把眼前这个充满自信的语调激昂的男人和原先那个唯唯诺诺、神情黯然的人联系起来,台上的王子君,是那样的陌生和可怖,整个大会议室迅速安静了下来。

第十五章 捅了你个马蜂窝(求推收)

    王子君的突然发怒,让赵连生的脸色一沉,一丝寒光从眯缝的眼睛里一闪即过,却仍然保持沉默一言不发,只是意味深长地瞅了刘根福一眼。

    一旁的刘根福早已没有了刚才的漫不经心,当着这么多的人被书记训斥,这可是他从来都不曾遇到过的。

    是顶上去,还是坐下来?这两个念头在他脑子里交替闪现,一时间,他就觉得心里涌起一股深深的悲哀,就像被惊涛骇浪远远地抛到岸上的一条鱼,翕动着两腮,挣扎着,喘息着最后一口气,最深切的愿望却是重新回到让他又恨又怕的大海里!

    大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刘根福顿了好大会儿,还是坐了下去,不过,那双怨艾的眼神,却是让熟悉他脾气的人都清楚,刘乡长这次是真的怒了。

    “主席曾经教导我们,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根福同志,你的工作热情还是值得肯定的,就是理论学习还不够深入,希望你以后扬长避短,不断的完善自己。”犹如雷霆一般的批评就像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般,王子君的声音又变得温文尔雅,慢条斯理。

    刘根福本来已经准备好了反击,偏偏这王子君又若无其事了,像是跟他促膝谈心一般,一时更觉郁闷,就像积攒了浑身的力气,猛力出击之下,却偏偏碰上了一块破棉絮。

    困兽犹斗,就是一种困兽犹斗的感觉!任你再怎么心意难平,急得团团转,我就是缩回棱角,让你怎么都找不到斗的目标,窝囊死你!

    憋屈啊,实在是憋屈!

    低着头的刘根福没有说话,但是气势之上,却是已经矮了七分。

    张民强咳了一声,想要开口,却被王子君接了过去:“民强同志,我知道你要讲话,不过现在,等我把话说完再说吧。”

    王子君的话毫不客气,一下子就将张民强给噎了回去。坐在王子君的身旁,张民强就觉得挽回今天的局势,恐怕没有原来那么容易。

    “同志们,我刚才讲的这些话,都是对事不对人,虽然对某些同志批评了一两句,但也是为了惩前毖后,治病救人,而且,我们坚持先换思想后换人,不换思想才换人的原则。”王子君说话之间,突然一拍桌子道:“李三泰,你昨天不是还说你**各种不服么,现在你怎么不站出来说说啊?”

    王子君将刘根福劈头盖脸地敲打了一番,然后又给了个甜枣核抚慰了一下,居然将刘根福给弄得说不出话来,这种情形看在李三泰的眼中,让他那颗刚刚放下的心又提溜了起来。

    刘根福和赵连生的关系,可不是他能比得上的,虽然他是赵连生的小舅子,但是有一点他心里却跟明镜似的,如果他和刘根福同时掉进水里,那赵连生第一个救的肯定不是他。

    就在他心里七上八下时,那犹如雷霆一般的当头棒喝,从主席台上传了过来。

    惴惴不安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李三泰刚想要辩解几句,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怎么,你昨天晚上不是很威风么,你不是拍着胸脯说自己专治各种不服么,你今天给我说说,你是怎么专治各种不服的?”

    李三泰专治各种不服这句话,在乡政府大院里也有流传,因为赵连生的关系,大家平日里对他就两种态度,要么百般迎合;要么敬而远之。就算他弄出来点什么出格的事,也是敢怒不敢言。没想到,王子君居然在全体会上,想要捅了这个马蜂窝了!

    赵连生紧紧的攥着手里的笔,脸上努力保持着从容淡定,心里却是早已怒火中烧了!这俗话说的好,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你王子君明明知道李三泰是我的小舅子,让他当众出丑,岂不是在当众打我的脸么?

    心里一边痛恨王子君,一边暗骂这个不争气的小舅子。这鬼孙子让我丢了多少回人了?平日里上蹿下跳,比猴儿还活跃,这会儿怎么成蔫不拉叽的哑巴了?

    李三泰讷讷不语的模样,更是惹得赵连生火冒三丈,李三泰啊李三泰,你平时不是嘴巴挺顺溜的吗,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了?你他娘的来它个死不认帐,就算老子袒护你的理由有些勉强,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被动,这么窝囊啊!

    不行,自己还得点拔一下这小子,无论如何,今天这局面不能让他王子君给主宰了,一旦让他得逞了,那对自己的威信和地位,将会带来一次前所未有的冲击。

    王子君虽然在朝着李三泰开炮,但是眼角的余光,却一直在留意着赵连生。李三泰对于他来说,只不过就是一个过河的卒子而已,他真正的对手是赵连生,他要的就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的效果!

    知道赵连生快要坐不住了,王子君眉头皱动之间,突然又朝着桌子上狠狠的一拍道:“你无辜打了人家的儿子不说,还让人家倒赔你两千块钱,李三泰,你这是哪门子规矩啊?是谁给了你这种耍横的资本哪?”

    “王书记,我……我没让他赔两千,我只是让他赔了二百块钱而已……”听到王子君训斥里的错误,李三泰立马就急了,赶紧为自己争辩道。

    李三泰的话一开口,王子君的心里就偷偷地笑了!此时此刻,可谓是大局已定,赵连生就算是对乡政府有再大的掌控力,此时也翻不了盘了!

    正想着如何为李三泰开脱的赵连生,听了李三泰的辩解,差点没被气晕过去。这个不成用的小舅子,真他娘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家伙根本就不是猪脑子,分明就是头蠢驴!你都不会想想,王子君的话里有没有陷阱啊。

    “嘿嘿”,一声忍俊不禁的笑声,从人群之中突兀地响起,不过,这笑声的主人随即就意识到,自己笑得有些不合时宜,赶紧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乡政府的干部,一个个正襟危坐,目不斜视。这些在乡政府混迹多年的老油条,已经意识到了今天的事情不简单。这位不动声色的书记大人终于像一头睡醒的狮子,要发威了,这不就是想借着李三泰给自己立威么?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697/ 第一时间欣赏重生之我的书记人生最新章节! 作者:宝石猫所写的《重生之我的书记人生》为转载作品,重生之我的书记人生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重生之我的书记人生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重生之我的书记人生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重生之我的书记人生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重生之我的书记人生介绍:
前世因人陷害,一世蹉跎!
受尽世人冷眼,未老鬓白!
重回过去,我要改天换地,我命由我不由天!
看一个前世在官场之中遭人陷害之人,如何走出一个属于他自己的书记人生…重生之我的书记人生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我的书记人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我的书记人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