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一八章 一人计短 二人计长
“沈总,有人找。”就在这时,几个人从远处走了过来,走在最前面的,是这个球场的经理。
看到经理后面是几个陌生的男子,沈万钧就有点不高兴。他是这家球场的高级会员,曾经给这个经理交代过,没有他点头,哪怕是他再熟悉的人,也不能跑到这里来打搅他。
“你就是沈万钧?”就在沈万钧心里盘算着是不是让球场的老板直接将这个经理给解雇的时候,那个走在经理身后的男子已经开口了。
看到这个中年人,沈万钧的怒气就消失了大半,倒不是他知道这个中年人的身份,主要是中年人的气势让他的心底有点发憷。
“我是。”犹豫了瞬间,沈万钧就沉声的回答道。
沈万钧被省纪委带走调查,就像一道响雷一般在密东大地震响了。倒不是沈万钧的职位有多高,人资关系多重要,而是跟这个沈万钧有牵连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对于神方集团的普通工人来说,沈万钧被带走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可是对于那些和沈万钧有利害关系的人,无异于一道晴天霹雳。惊恐万状的他们,在一阵惶恐不安之后,就忍不住四处打听,究竟是哪儿出了问题。纪委为什么要带走沈万钧,究竟是哪位领导做出的指示呢?这是目前迫切需要弄清楚的问题。
虽然市面上并没有传出任何的风声,纪委的一些熟人也是对此案三缄其口,但是对于那些真正的消息灵通人士来说,在密东根本就没有能够瞒得住他们的秘密。
所有的一切,最终都指向了一个人,那就是代省长王子君。对沈万钧的情况进行调查,是王子君做出的。这个结果让很多人感到意外,更让不少人感到了愤怒。
盛留锐就是愤怒的人之一,他可是当场见识了沈万钧被带走的人。此时的他,坐在自己家的客厅中,来来回回的踱了好几遭了,内心里充满了急躁。
“爸,您说这姓王的想要干什么?老沈对他毕恭毕敬,腆着一张脸,千方百计的想跟他搞好关系,你说,这家伙笑眯眯的,表面上不哼不哈,没想到背地里做事,居然把老沈给卖到省纪委了!您说,他这不是当面叫哥哥,背地里捅刀子的家伙是什么?”
和盛留锐的急躁相比,他老子却显得很平静。等盛留锐将心中的怒气发泄完,他老子才沉声的道:“任何存在的事物都是合理的。纪委进行调查,自然有调查的需要,你现在只管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其他的,不要瞎掺和。”
“可是……”盛留锐还要说话,但是自家老子已经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行了,等会儿还有一个会,现在没有时间给你聊这些。”
说话之间,盛甲成已经迈步朝着外面走了出去。看着老爹扬长而去的背影,盛留锐的心越加的急躁起来,想想自己和沈万钧的一些交易,心里越发觉得煎熬,难受。
“嘟嘟嘟”
刺耳的电话铃声把客厅的静寂打破了,盛留锐本来不想接听电话,但是看到来电是自己的亲密属下陈博打来的,他就不得不将电话予以接通。
“老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有事情啊?”对于这个给自己挣了不少钱的下属,盛留锐还是给几分面子的。
“盛总,没有重要的事情我也不敢打搅您,今天咱们给神方集团送的货被退了回来。”陈博的声音虽然一如既往的柔和,但是盛留锐还是从这声音之中听出了一丝急躁。
陈博的话,让盛留锐心中的怒意达到了顶点,他的手掌狠狠的拍在了桌子上,气急败坏的大声质问道:“你给我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谁敢把咱们供应的原材料给挡下来?”
“是神方集团的质监部门,他们说咱们的货物不合格。”陈博好像在这里受了气,因此说起话来,有点咬牙切齿的感觉。
“李胖子想要干什么,是不是看着老沈被带走,他就想造反哪。你告诉他,如果他不想过了,老子有的是办法整他,我就不信,他那一屁股屎早擦净了?!”
也难怪盛留锐很生气,沈万钧的事情已经让他很不舒服,现在竟然是不是一个人,都赶出来给他找麻烦,这实在是让人不太舒服。此时的盛留锐,甚至生出了要把那陈博好好地弄上一番,让他知道马王爷的三只眼。
“老板,这怪不得李胖子,他现在虽然还是质检科长,但是手里的质监权已经被新成立的管理层给夺走啦。他给我说,公司的几个副总,现在都成摆设了,除了埋头干活,其他的什么事情都当不了家。”陈博好似和李胖子关系不错,此时听到盛留锐将怒气放在了李胖子身上,赶忙为之辩解道。
听陈博仔细的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之后,盛留锐整个人却平静了下来,他手指轻轻的谈着桌子,沉吟了好一会才道:“这件事情你先不要着急,既然他们不收,咱们就先放放。”
放下电话,盛留锐就想着这件事情的始末。那个接管了厂子的管理层既然敢拒绝自己的货物供应,那就应该也拒绝其他人的。看来也该是将这些家伙约出来谈谈的时候啦。
心中打定主意的盛留锐刚刚要拨打电话,他放在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盛留锐拿起电话接通,就听到里面有人道:“盛哥,我的货被人给卡了,他奶奶的,看来有人要让咱们兄弟不自在啊!”
“嗯,小五啊,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不只是你的供应,我的也被人家给挡在了门外。”盛留锐一边叹气,脸上一边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对于这个叫小五的年轻人,他太了解他了。此人虽然年纪轻轻,办起事来却是心狠手辣,在盛留锐看来,是一个不错的利用工具。
那小五果然怒道:“盛哥,看来人家是欺负到咱们兄弟头上,奶奶的,以我之见,老子就给他们来一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得了!”
“事情还没有到哪一步,你不要先自乱了阵脚。”盛留锐用话压了压小五,就接着道:“我准备请各位弟兄们一起吃顿饭,有道是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嘛!”
“好,我这就约人。”小五说话之间,就放下了电话。
……澄密市西的一块围着的土地上,五色的彩旗飘动,不少穿着青色制服的工人,规规整整的站在已经搭起的主席台下,而在主席台上,一根已经拉好的条幅不断地摆动着。
“奶奶的,又让咱们出来当架子,在这里还不如找个地方休息休息呢。”一个眯着眼睛的工人,沉声的朝着身后的人说道。
他这话刚刚说出口,就听旁边的同伴道:“二顺子,你小子不要找到好活最里面轻巧,嘿嘿,这种事情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做呢,你要是真的觉得不愿意在这轻松,我把三钢叫过来,让他跟你换换行不行?”
“老哥,我也就是说一句气话,嘿嘿,这种省力气还发工钱的事情,那个,谁不愿意干谁是孙子!我说的就是那些让咱们过来的当官的。”被称为二顺子的年轻人赶忙解释道。
这种站一站同样发工钱的事情,他可是不愿意错过了,这比自己在车间里哼哧哼哧的干活强多了,要是将这个活计给丢下,下一次想要找一个同样的活计,还不知道轮到哪一年呢。
“你以前说我不管你,这次你绝对不能说。你小子好好的看看,这上面写得是什么?”站在他旁边的那工人,指着上面的牌子道。
二顺子还真是看了,但是他依旧是一脸的迷惑:“老哥,你让我看什么,我就看到了印象彩球,这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的?”
“谁让你看那个啦,我让你看字。”那工人拍了一下二顺子的脑袋,大声的说道。
作为一个桀骜不驯之人,如果有人拍他的头,二顺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但是所谓一物降一物。二顺子就怕这位大哥,所以对于自己的头被敲打的事情,他根本就不吭。
应该是不敢吭声。
“大哥,我不认识字啊!”有点委屈的二顺子,穿衬衫的朝那位大哥说道。
被称为大哥的工人这才反应了过来,他摸了摸头道:“我倒是忘了这茬儿啦,那啥,我给你说,上面写得是绿园路小学奠基仪式。”
“不就是一个小学吗,值得大哥您这么大惊小怪的。”二顺子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心中对这位一向对自己很是照顾的大哥顿时就有点看不上。
“你这小子,什么事情也不关心,我给你说,这小学建设的目的,主要就是为了解决咱们这些外来务工人员子女的入学问题,可以说是给咱们这些人建设的学校,你小子还在这里说风凉话,信不信老子削你。”
被大哥这么一教训,二顺子顿时老实了不少。他看着大哥不像说谎的样子,忍不住道:“前两天我看新闻,说市里面准备建设而五所小学,主要就是为了解决适应入学儿童越来越多的问题,原来这就是那五所小学之一,我他娘的还以为是房地产开发呢。”
“啧啧,这么好的地块,不拿来开发房地产可惜啦!”
第一六一九章 我是密东的领头羊
虽然是个普通的工人,但是二顺子对于房地产的事情也并不是一无所知。他也知道这块处于市中心的地带,建设一个楼盘能够挣多少钱。
“有什么可惜的,要是你小子当了官,我觉得非要将咱们孩子弄到郊区上学去才行。”另外一个工人也加入了说话的行列。他轻声的道:“我听说市里面本来准备将这块地挂牌出让的,但是王省长有指示,所有的小学,都要按照规划,建设在人口密集的区域,以让孩子能够就近入学。”
“原来是王省长说的,怪不得呢。”二顺子对于能够让大哥孩子没有怎么费力气就上了全市最好小学的王省长,还是充满了感激的。
那后来接口的工人听二顺子这么说,更来了劲,他嘿嘿一笑道:“知道为什么来这么多人吗?告诉你,今天这个奠基仪式,是王省长要亲自参加的。”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四周突然寂静了起来。在他们抬头朝着主席台方向看过去的时候,就见穿着白色衬衣的王子君正昂首走向了主席台。
参加这次奠基仪式的除了王子君,还有金正善以及政协人大的一一些领导干部。在这场奠基仪式中,王子君进行了简短而坚决的讲话,因为讲话的内容很多都是涉及到与会人员切身利益的,所以会场上不时的响起一阵阵的掌声。
在王子君的左侧,坐着的是金正善,而在王子君右侧的位置,却被盛甲成所占据。在王子君上台之前,两个人并没有怎么说话,只不过盛甲成的脸上,一直洋溢着淡淡的笑容。
开工仪式进行的很短暂,只有二十分钟,这和王子君近来对会风的要求很是符合。在走下主席台之后,盛甲成和金正善都在王子君身边说这话。
“王省长,这场关爱外来务工人员的活动,让咱们省走到了个兄弟省市的前列。我们在人大说到这件事情的时候,都觉得这件事情绝对能够称为本届政府今年做的大实事之一。”盛甲成一边轻轻的漫步向前,一边轻声的朝着王子君说道。
大实事三个字,可以说是不小的评价。而这些话能够从盛甲成的口中说出,也显示了盛甲成在这件事情上表示的善意。
王子君笑了笑道:“盛主任,您太夸奖了。政府的工作,就是要切实关爱群众的生活,这只不过是做了一件应该做的工作而已。”
“哈哈哈,王省长您就谦虚吧,不过我们几个老朽可是觉得能够有王省长您在密东担任政府的负责人,是密东的千万百姓之福,是一个难得的机遇,一个腾飞的机遇啊!”盛甲成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而且话语说的好似也是随口而言。
可是他的话,却让王子君的神色变幻了一下,随即就打着哈哈道:“盛主任您太夸奖啦,我可是愧不敢当啊!”
“王省长,我现在都有点恨自己早生几年,要是能够再年轻几岁,在您王省长的领导下为密东的发展多做出一些贡献,那才是人生的爽利事啊!”盛甲成说到这里,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笑,王子君也跟着笑,但是很多人都觉得有点云山雾罩,而没有听到他们谈话的人,却觉得是王省长尊重老干部、王子君并没有接着说话,在外人看来原因是他已经上了自己的车,而满脸笑容的盛甲成也没有再说什么,他在上了自己的车之后,脸上的神情,却已经没有了以往的坦然平静。
上车之后的王子君,脸色变得有点冷,从包里拿出一根烟的他,刚刚抽了两口,就听到自己包里面的手机响了起来。
这部手机知道的人不多,王子君看了一眼来电号码,就轻声的说道:“金书记你好,我是王子君。”
“王省长,刚才我正好和老盛一起上车,他的神色很不好啊!”金正善和王子君的关系,已经到了不用再虚文客套的地步,一上来,金正善就沉声的朝着王子君说道。
王子君笑了笑道:“我还真是没有看见。”
金正善那边并没有立即回答王子君的话,而是在沉吟了瞬间之后,低声的道:“王省长,老盛工作多年,很是有工作方法和工作水平,是从密东走出来的领头羊。”
虽然接下来的话金正善没有说出来,但是王子君很清楚金正善接下来想要对自己说的是什么。他笑了笑道:“谢谢你金书记,但是有些事情,是不能踩线的。”
王子君的电话,可以说每天都很忙。而这两天,显得更是格外的忙碌,一些不怎么联系,甚至也就是互相知道名字的人,都开始给他打过来电话。这些人打电话虽然说是和他叙叙旧,但是最终都会在经意不经意之间,和他提起神方集团的事情。
在说到这些事情的时候,不少人都会提到沈万钧,说这个人不错。王子君对于这种电话,能不接就不接,而对于一些比需要接的人,他只是笑着打哈哈,然后将事情推出去。
虽然这里面也有一些在王子君看起来算是重量级的人物,但是王子君既然已经迈出了第一步,自然不会因为有人打电话,就改变自己的观点。
而随着王子君态度的表现,电话也变得少了起来。但是王子君还是能够感到,一些人在看向自己的时候,神色虽然依旧恭敬,但是却已经少了以往的亲热。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王子君心知肚明,对于这种状况,他可以说也早有准备,所以也没有什么失落。
……韦燕归这两天心情不错,刚刚从魔都市参加了一次会议的他,在回到密东之后,就再次投入了繁忙的工作之中。不过在他身边的工作人员,却能够感到韦书记这两天的心情,以往总是绷着脸的韦书记,现在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在眉开眼笑。
莫不是魔都的气候能够让人心情愉快,一些普通的科员暗自猜测,甚至已经有人做出了打算,准备在有空闲的时候,带着自己的老婆去魔都一趟。就算是让他们不能够学的和韦书记这样脾气转好,能温柔一点那也是一点。
“韦书记,这是组织部送来的一份报告,您看一下。”秘书将一份材料轻轻地放在韦燕归的办公桌上,轻声的说道。
韦燕归点了点头,拿起文件看了两眼,正在他准备说话的时候,就听到电话的铃声响了起来。韦燕归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就朝着秘书摆了摆手。
做秘书的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对于领导的意思,一个比一个领悟的清楚明白,此时看到韦燕归摆手,秘书赶忙小心的离开了韦燕归的办公室。
“哈哈,老领导,您今天有什么指示啊!”在电话接通之后,韦燕归就满脸笑容的朝着电话那头说道。
打电话过来的是盛甲成,在以往的工作经历中,盛甲成曾经做过韦燕归的领导,所以每一次几乎盛甲成打电话,韦燕归都用老领导几个字对盛甲成进行称呼。
盛甲成哈哈一笑道:“韦书记,你可是越来越客气啦,要说领导现在是你领导我,现在我可不敢给你指示啊!”
两个人客气了几句之后,盛甲成就笑着道:“老韦,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再过几天就是你的生日吧?”
韦燕归对于盛甲成为什么这个时候打过来电话,可以说心知肚明,但是他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正准备盛甲成什么时候将话题转移过来的时候,自己还能进能退,却没有想到盛甲成竟然问起了自己的年龄。
“谢谢老领导还记得我生日,还有五天的时间。”韦燕归在沉吟了瞬间,就笑着向盛甲成说道。
盛甲成笑道:“你我在一起工作多年,情谊可不是普通人能够比拟的,你的生日,我怎么能够忘记呢?这样吧,凑你的时间,咱们当年一起战斗的同事好好地聚一聚,一来是庆祝你的生日,这二来咱们也有段时间没有见面啦。”
“老领导你说到我心坎里啦,这个集会我来安排,请老领导务必给我这个机会。”韦燕归笑的很是开心,一副对盛甲成感激的不已的样子。
盛甲成笑了笑道:“韦书记,昨天看新闻知道你又出去啦,到了咱们这个年龄,虽然工作很重要,但是自己的身体也要看重。等咱们退下来之后,身体才是最根本的的。”
退下来,韦燕归的脸色变得当时就不好看啦。他知道自己已经到了坎,如果不能进一步,等待他的就是退下来。
虽然他此时对于这个词儿很敏感,但是他却不能跟盛甲成发火。只能笑笑道:“老领导您说的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每一个好的身体,其他的事情都是空谈。”
“是呀,咱们一晃,都要过六十的人啦!”盛甲成好似感慨时光不再一般。可是他这句六十,让韦燕归的脸色变得越加的难看,他最不希望别人说的,就是六十这个坎。
我还有几年才六十?心中嘟囔着,就听盛甲成道:“对于韦书记你,我当年一直很看好,觉得你一定能够为密东的发展掌好舵,开好船。现在世事变迁,这一转眼,咱们都老喽!”
第一六二零章 把谋略用好 把人情做大
掌好舵,开好船。韦燕归的神色,慢慢的变得平静下来,他现在已经完全明白盛甲成给他讲这些话的意思了,也想清楚自己该怎么做了。
盛甲成果然是盛甲成,虽说已经上了年纪,但是其手段还是一如既往的老辣,不出手则已,一旦出手,那绝对是直逼要害。
自己能够听出盛甲成的意思,这一点,韦燕归相信盛甲成是完全可以猜得到的。而他说这些,其实是在点拔他,眼下自己正和他坐在同一艘船上,自己应该对他盛甲成报以感激之心哪。
心中念头闪动的韦燕归,沉吟了瞬间,诚恳的说道:“谢谢老领导对我的看重,有了老领导您这句话,不论是工作还是其他方面,我都信心百倍了啊!”
“哈哈哈,韦书记,你有信心,那么我们就更有信心了!”盛甲成的话说得很含蓄,却向韦燕归表明了,他对韦燕归有信心。
又寒暄了几句之后,韦燕归这才挂断了电话,不过在挂断电话之后,以他的涵养,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句,这只老狐狸真他娘的老奸巨滑!
韦燕归很清楚盛甲成给自己打电话是为了什么。对于澄密市目前的局势,他持洞若观火的态度。现在,明明是这只老狐狸想利用自己打击王子君,从而让他从从容容的将现在的局势翻过来,但是从他的嘴中说出来,好像成了自己求他一般!
不过骂了一句之后,韦燕归还是露出了笑容。虽然被盛甲成给算计了一下,但是这毕竟是小事情,从大的局势上而言,被盛甲成算计一下子,比不算计可是要好上不少。
对于盛甲成的根底,韦燕归很清楚。他本来没有太大把握的事情,被盛甲成这么一推动,韦燕归就觉得有了不少的把握。毕竟盛甲成的人脉之宽,他是见识过的。
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岑书记的意见啦!想到岑勿刚,韦燕归的脸上有些犹豫。在岑勿刚的属下工作这几年,对于岑勿刚,他发自肺腑的有些惧怕。尽管他几乎可以断定,岑勿刚对于王子君这个搭档十分的不喜欢,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岑勿刚愿意让他从中把局势给搅乱了。
作为一名封疆大吏,他必须得在大是大非面前,把上级的意图贯彻好了。否则,就是驾驭能力欠缺,在领导眼里没有可信度了!
因此,想把岑勿刚弄到这件事情中来,可能性不大。要想将这件事情办好,那就要在开会之前,让所有的局势都变得明朗,最好还是将胜利定格在开会之前。
心中念头闪动,韦燕归就拿起了电话,在拨出两个号码之后,就是一阵沉吟,随即拨通了顾则炎的电话。
顾则炎这些天的情况,韦燕归看在眼里喜在心中。虽然他和顾则炎在名义上也算是盟友,但是看到自己的盟友吃了瘪,他心中却甚为高兴。
因为顾则炎和他不但是盟友,更是竞争的对手。现在顾则炎在何见璋的压制之下,不但没有了以往的威风,而且还逐渐呈现出了靠边站的迹象。在整个政府大院工作人员的眼中,此时的何见璋已经成了地地道道的二把手。
何见璋第二都已经被确定,王子君的第一自然不会有人再怀疑。在何见璋的帮衬之下,在韦燕归的眼中,省政府这边基本上已经被王子君捋顺了。
如果不是出了沈万钧这件事情,韦燕归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了和王子君争雄的心思。对于王子君将何见璋捧起来压制顾则炎这步棋,韦燕归是相当的佩服。
而能够将何见璋捧起来,这也同样说明了王子君自己的能量。
“顾省长你好,我是韦燕归。”在电话接通的瞬间,韦燕归就报上了名字。
顾则炎的笑声,随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哈哈哈哈,原来是韦书记啊,您专门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有什么指示啊!”
“顾省长,我哪里能指示到你,就算有事情也只是建议。”韦燕归对于顾则炎这种爽利的笑声不无鄙夷,心说你顾则炎在官场上不是演员,简直就是影帝!到这个时候了,还在装,你以为大家看不出来你现在在政府这边的境况?
在电话里面客套了几句,韦燕归就笑着道:“顾省长,这两天有时间没有?”
“领导有什么吩咐尽管说。”顾则炎好似从韦燕归的声音中听到了什么,所以说起话来,多了几分的豪气。
韦燕归当下就将自己快要过生日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道:“如果不是盛主任还记得,我都差点儿忘了,最近几天盛主任准备约请几个朋友陪我一起过过生日,我就想请顾省长出面给陪陪客,您可别跟我说没时间哪!”
韦燕归说的云淡风轻,但是这话听在顾则炎的耳中,却让顾则炎的身体一颤。他是聪明人,哪里会不明白韦燕归这个时候给自己打这个电话为的是什么。
对于盛甲成,顾则炎很熟悉,甚至有段时间,顾则炎还做过不少针对盛甲成的事情。正是因为做过,他才能感受到这个人的潜力是如何的不可小觑,现在韦燕归竟然得到了这个老东西的支持,这几乎意味着大事定了一半。
这下,这个姓王的,可是有乐子看了!心中刚刚升起一丝欢喜的顾则炎,随即又有些悲哀。一直以来,他就将自己和韦燕归放在一个同等的位置,甚至可以说,他还将自己的高度放的比韦燕归高上那么一点儿。
沈万钧被王子君点名之后,他也想到了盛甲成可能会有所动作,但是他万万没想到盛甲成竟然出了如此狠厉的一招。不过,让他万分痛心的是,盛甲成这一招寻找的目标是韦燕归,而不是他,这么一想,心里就有一丝丝酸意。看来,在盛甲成眼里,自己还不如韦燕归优秀吗?
种种迹象已经表明,自己在这场竞争之中,已经完全被淘汰出局了。现在韦燕归打来这个电话,其目的无非是把自己当成了一枚可以替他摇旗呐喊,可以为他流汗卖力的棋子。这种认知让顾则炎觉得万箭穿心一般的难过,依照自己的水平,什么时候让韦燕归跑到自己头里去了?
但是,再想想何见璋这些天一直绷着的脸,顾则炎还是沉声的说道:“既然韦书记你看得起我老顾,我没说的,不过这日期你一定要确定好,也好让我安排一下时间。”
“哈哈哈,谢谢顾省长鼎力支持,我知道老弟你工作繁忙,绝对不敢多耽误你的时间。”韦燕归说到这里,沉吟了瞬间道:“这个酒,老兄我也不敢让兄弟你白陪,等事情过去之后,老兄这里自然有一副谢礼。”
顾则炎笑着推辞了几句,两个人几乎同时挂断了电话。韦燕归放下电话,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能够折服一个和自己差不多的对手,这可真是一件让人欢喜的事情。就是有那么一些人,能把小人情做成大人情,人情一旦做大,可能你一辈子都还不清。对于这一点,韦燕归觉得自己简直有些年老成精,连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了!
就在韦燕归沉吟的时候,秘书敲门走了进来,将几份文件放在他的桌子上,并轻声的汇报道:“韦书记,金霞市的赵书记过来了,想要向您汇报一下工作。”
金霞市的副书记赵国栋,和韦燕归的私交很是不错,一直以来也算是韦燕归的嫡系。韦燕归听说赵国栋要过来,就笑着道:“让他……”
刚要说过来两个字的韦燕归,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沉吟了瞬间到:“你给赵书记说一下,就说我白天没时间,晚上和他一起吃个饭。”
秘书可以说是得过赵国栋好处的,听了韦燕归前半句话,心里颇感失望,觉得自己不好跟赵国栋交待,但是听韦燕归说晚上一起吃饭,这种待遇可是比在办公室里谈事情好多了,几乎可以认为里边掺杂着私人感情的成分存在。
当然,此举还可以让赵国栋觉得,这种待遇是自己给他游说来的,至少与自己有关。能为给自己送了好处的人做点事,也算是一种心灵救赎。
“好的,我这就去通知赵书记。”秘书答应一声,就要走出去。不过还没有等他走到门口,就听韦燕归道:“你等一下,我这里还有件事情需要你办一下。”
秘书赶忙退了回来,当他恭敬的等待着韦燕归的吩咐时,韦燕归并没有说话,而是将自己桌子上一个石头笔筒拿了起来。对于这个笔筒,秘书并不陌生,毕竟韦燕归办公室的卫生,有一半时间都是他在打扫,这笔筒他几乎每天都要擦拭一遍。
他知道这笔筒是韦燕归的宝贝,而且,这个造型深得韦燕归的偏爱,这么多年,无论他走到哪儿,都会把它带在身边。
“你帮我将这个笔筒给顾省长送去。”爱怜的抚摸了笔筒几下之后,韦燕归沉声的说道。
送一个半旧的笔筒是什么意思?秘书有些纳闷,但是很快还是把笔筒接了过去,恭恭敬敬的拿着笔筒离开了。
韦燕归重新坐在没有笔筒的办公桌前,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办公桌,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他相信顾则炎一定会明白他的意思。而顾则炎会如何,他无需多虑,因为在他看来,现在的顾则炎,已经别无选择。
一股股的秋风,将苹果吹红,将大梨吹黄,更将那挂在枝头的大枣从树枝吹到了孩子的小手之中。
春华秋实,丹桂飘香。层林尽染,一丛金黄。在这收获的季节里,岑勿刚带着省委办公厅一行人去基层调研秋收的情况,并对一些地方种植经济作物的做法,予以了充分肯定和高度评价。
“岑书记,您累了一天,还是先休息一下,明天还有两个地市要走啊。”方英湖把需要汇报的事情向岑勿刚说了一遍之后,就轻声的朝着岑勿刚劝道。
岑勿刚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挂钟,笑吟吟的道:“还不到十一点,早着呢,让小李去弄两个菜,咱们两个喝点儿。”
岑勿刚年轻的时候喜欢喝酒,但是一步步走到这个位置之后,他就很少喝酒了。方英湖知道岑勿刚只有高兴的时候,才会喝点酒,而能够和岑勿刚喝酒,几乎是密东官场上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方英湖和岑勿刚喝过几次,但是那都是公众场合,对于岑勿刚的这种私人邀请,他心里快乐极了。
菜很快端了上来,虽然是两个盘子,但是一个盘子里却是放了两色的菜。对于这种小小的动作,岑勿刚也不在意,他拿起倒好的酒喝了一口,笑着道:“英湖啊,我年轻的时候喜欢喝酒,那时候不论是几块钱一瓶的好酒,还是一毛钱二两的散酒,我喝得都是津津有味,怡然自得,那感觉真叫一个滋润哪!现在喝起酒来,再也没有当年那个味道啦!”
方英湖虽然比岑勿刚年轻一点,但是也知道当年一毛钱二两的散酒究竟是个什么味道。他笑着喝了一口酒道:“书记,环境的变化,就会让人的生活产生不小的变化,当年我小的时候,看着家里的老人用烟叶自己卷烟,抽的也是挺香,没事就想抽一根,现在想抽几根抽几根,却也没有抽的兴趣啦。”
两人说笑了几句以往的话题,岑勿刚放下酒杯道:“沈万钧这个家伙,就应该从严处理!”方英湖没有想到岑勿刚的话题一下子竟然跳跃到了沈万钧的身上,作为秘书长,他对于沈万钧的事情是相当的熟悉。知道这个人手眼通天,但是为人却不是那么老实,要不然的话,岑勿刚也不会这么说他。
想到沈万钧的遭遇,他有些庆幸自己前些年严格的拒绝了沈万钧的各种好心,要不然的话,现在恐怕也没有机会在这里陪着岑勿刚喝酒啦。
“书记,沈万钧那家伙虽然可恼,但是也挺硬气的,我听说纪委那边已经把切切实实的证据放在了他的面前,他就是什么都不承认。”喝了一口酒,方英湖轻声的说道。
“哼,那是他对外面的一些人还抱着幻想。”岑勿刚有些不屑的说了一句,重新端起酒杯的他,笑着向方英湖道:“鸭子煮熟了光嘴硬有用吗?”
方英湖笑了笑,没有跟着说话。一瓶酒在两人随意的聊天中,很快就下去了四分之一。
第一六二一章 用心修炼方能得道成仙
对于涉足官场的人来说,在官场行走的过程,也是一种自我修炼的过程,最终能否得道成仙,既跟你本人的悟性密切相关,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你修炼的方法。悟性不到,只能碌碌无为,虚度年华。
官场里不乏这样的人,混了十几年甚至大半辈子,连东西南北都没摸清楚,要么抱怨怀才不遇,遇人不淑;要么就是四处经营,见佛就烧香,遇庙就叩头,结果机会就像鱼一样在身边游来游去,却是怎么都抓不住。
方英湖显然最近几年不是这样的状态,因为他时时事事都以岑勿刚为中心,处处以服务好岑老板为己任,依言而行,小心翼翼,他自忖自己抱定了一棵大树,获得了岑勿刚的充分信任。就比如说现在,喝酒的只有他们两个人。
岑勿刚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道:“咱们两个都不是年轻的小伙子了,今天就喝半瓶,带着一点醉意,明天醒来是最舒服的。”
方英湖迎合了一声,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一边帮着岑勿刚将杯子里的酒添满,一边笑着道:“岑书记,前两天我听说韦书记的生日过的挺热闹,去了不少人。”
岑勿刚眯了眯眼睛,并没有说话,方英湖明白岑勿刚这是让他接着说下去,当下就接着道:“韦书记这个生日可是过赔本了,他定了规矩,去可以,但是不受任何礼物,谁如果送礼,那就不要进门。我听说,就是吃饭,也是韦书记自己掏了腰包的。”
岑勿刚笑了笑道:“他也邀请了我,不过我没有过去。看来我是赔本了,我可是送了他一件礼物的。”
方英湖一愣,他竟然不知道这件事情!心里便有些惶恐。不过他可不敢打听岑勿刚送了什么礼物,只是略带遗憾的讪讪道:“要是知道书记您送了礼物,我就随着您,给韦书记送个小礼品啦。”
“呵呵呵,我就是随意送了点东西,前几天我儿子从外面回来,给我带了一个陶瓷的老鹰,虽然做工不怎么样,但是颜色还算亮丽。我一想老韦就喜欢亮丽的东西,就将那老鹰给他送了过去。”岑勿刚说到老鹰的时候,嘴角露出一丝的笑意。
方英湖的心中一动,对于密东官场上隐隐约约波动的暗流,他已经感觉到了,此时听到岑勿刚亲自说送了一只老鹰,心里的猜测不由得更确定了几分。
岑书记是一个雅人,看来接下来的日子,密东将要迎来一场大地震了!心里这个念头闪过,方英湖就想到了自己,自己这秘书长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最好还是动一动。
“岑书记,我敬你一杯。”心中有了想法的方英湖,郑重的朝着岑勿刚举起了酒杯。
秋风送爽,带来的不只是收获,更有那让人向往不已的中秋佳节。对于中秋节怎么过,王子君和莫小北已经达成了一致意见,那就是回京城。
不过现在王子君不同以往,他回京城之前,有很多的事情需要他来处理,因此就显得忙忙碌碌,甚至有时候同时有好几件事情一下子砸在一起。
将一批文件批改了之后,王子君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就在他准备伸一伸手脚的时候,张齐宝迈步走了进来。
“秘书长,是不是又有什么工作啊?”王子君看了张齐宝一眼,笑着向张齐宝打招呼道。
张齐宝嘿嘿一笑道:“省长,这两天快要放假了,事情是多了点儿。”说话之间,他将一份文件递给王子君道:“这是省电视台的一个请示,他们准备办一个月满中秋晚会,看您能不能参加一下。”
王子君接过那份文件看了一下,笑着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两天有事情,这样吧,你将这个邀请给顾省长送去,让他代表我参加一下。”
张齐宝愣了一下,他知道王子君没有时间参加,之所以将这份文件递上来,一个是电视台那边死缠死磨,跟他把好话说尽了,他实在是盛情难却;另一个原因就是想要请王子君指定哪个人代表他参加。
在他想来,这件事情王省长不能亲自去,肯定会让何省长代替他,没想到,王省长居然指到顾则炎头上去了,这让他颇感意外。
“转给顾省长?”张齐宝像是在重复王子君的话语,但是其主要的意思,却是向王子君确认一下。
王子君点了点头道:“让顾省长代表省政府参加一下。”
得到了王子君的肯定回答,张齐宝就转移话题道:“省长,我家闺女吵着非要到京城过中秋,说是想看一下京城的中秋节是怎么过的,不顾我和她妈的反对,把全家的火车票都给买好啦,这孩子啊!”
“既然孩子愿意去,你跟着去就是了,忙了这么多天,你也该放松一下。”王子君哪里不明白张齐宝说什么孩子,实际上却是他自己买的票,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王子君也不戳穿他。
“到京城安顿好了跟我联系,我在京城好歹也住过一段时间,到时候请你们尝尝京城的特色小吃吧。”
张齐宝本来还有点忐忑被王子君将事情点明,却没有想到这件让自己忐忑的事情这么快就过啦。他欣喜之余,带着点激动的道:“到时候少不了麻烦您。”
两人谈了几句闲话,张齐宝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他站起来看了看关闭的房门,低声向王子君汇报道:“王省长,昨天我一个教育界的同学来家里喝茶,他跟我讲,说最近有好几拨人在他面前说韦书记的好话,说韦书记在密东辛辛苦苦很多年,为密东的发展做出了不小的贡献,而且还有人说韦书记这个人太直正,要不然早就踢起来啦!”
王子君没有说话,只是翻动着自己手中的笔,而张齐宝的声音,却变得更低了:“我那个同学是省人大代表。”
说完这句话,张齐宝大松了一口气,他在得到消息的时候,就已经感到了这件事情之中的意味。但是这种只可意会的意味,让他倍感压抑。虽然他从心里觉得这种事情的可能性不是太大,但是他更知道自己的那个同学绝对不会说谎。
自己的同学不会说谎,那这件事情要是真的闹出来,可就是翻了天啦!“韦书记在密东工作多年,为密东省的发展鞠躬尽瘁,确实做了不少的贡献,所谓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韦书记能够留下如此好的名声,是咱们学习的榜样啊!”王子君将手中的笔放下来,笑着说道。
张齐宝看着王子君平静的脸,也没有再说什么。他相信王子君已经明白自己说这些话的意思,而只要王子君明白,他的任务就算完成啦!
张齐宝离开王子君的办公室没有几分钟,赵晓白就带着顾则炎敲门走了进来。以往的时候,顾则炎很少来王子君的办公室。不过他走进来时,脸上的笑容显得无比的灿烂。
和王子君相对坐在沙发上之后,顾则炎就笑着道:“省长,刚才齐宝秘书长传达了您的指示,我觉得这件事情还是您去比较好,毕竟您才是一省之长。”
“你去就行了,我中秋节准备回京城。”王子君扔给顾则炎一根烟,笑着道:“这两天假期,有什么事情则炎省长你得多操点心啊!”
顾则炎哈哈笑道:“省长您放心,有什么处理不了的事情,我一定第一时间向您汇报。”
两个人说笑之间,气氛显得无比的融洽。以往顾则炎见到王子君,总是有点不服气的神色,此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看他的样子,就好像已经安安心心给王子君当副手一般。
闲聊了一阵之后,顾则炎离开了王子君的办公室,王子君站起来,亲切的把顾则炎送到了门口。不过等顾则炎离开之后,王子君的神色变得更加的严谨起来。
虽然和顾则炎接触的时间并不是太多,但是对于顾则炎的性格,王子君还是清楚的,这不是一个轻易认输之人。而这么一个人现在选择一种沉浮的态度,除了他已经被打怕了之外,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另有所图。
沈万钧的事情下定决心之后,王子君就已经有了这方面的心理准备,但是眼看着事情如自己预料之中一步步逼近,虽然心理上并不紧张,但是心情并不好。
无论是从任何一个方面来看,自己要求严查沈万钧都是为了国家集体的利益,但是,因为这件事情将自己面临的大好局势打破的时候,却总是少不了一些想要趁机浑水摸鱼的人。笼络一些人,密谋一些事,再把阵仗弄得声势浩大,其实,从本质上看,这何尝不是一种装腔作势,一种内虚的表现?
虽然这种局势王子君并不觉得什么意外,甚至他早就能够预料得到,但是当事实真的来临,王子君还是觉得有些悲哀。
坐在沙发上,王子君的心思不断的翻动,此时他心中所想的,已经不是密东的问题,而是自己前些时候看的那些书,书上的人物,哪一个不是抱着慷慨为国的想法,但是每每想要做事的时候,总会有些人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横加阻挠。
虽千万人吾往矣,话语虽然慷慨激烈,但是王子君觉得这句话的背后,肯定是万般的无奈与辛酸。
第一六二二章 共同营造和谐局面
其实,身处官场的人,即使身处高位,也并不像表面上那么衣着光鲜,笑容灿烂。内心深处,也是有所怕的。怕孤独,身边没有一帮人围着,便以为被这个权力场抛弃了;身边处处不乏讨好巴结之人,又有高处不胜寒之嫌;因此,他需要盟友,需要和哪怕是政敌的人尽可能的创造一种和谐的局面。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谁又愿意做个踽踽而行的独夫呢?如果可以,谁会拒绝融入千千万万的人群,为共同的理想而拼搏努力?
一时间,王子君的心情有些激荡,他很想找一个知己将自己的烦闷倾诉一下,但是此时此刻,他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去找谁,才能将这心中的郁郁散出来。
虽然在官场上,他有不少的朋友,更有不少的下属跟着他的步伐大踏步前进,但是要想敞开心扉来谈,却是没有一人。并不是说这些人不值得信任,他身边不乏对他死心踏地、忠心耿耿之人,只是有些事情啊,还是窝在自己心里比较省心。
也罢,他们既然愿意折腾,就折腾吧。心中念头闪动的王子君,轻轻的吐了一口气,从桌子前站起来的他,缓缓的拉开了阳台前的一扇窗户。
清风吹过,带着丝丝的凉爽,这凉爽让他平复了一下心情。从楼下往下望去,整个大院顿时映入了王子君的视线之中。省政府大院内,不停的有人进进出出,更有不少人站在车前或者花坛的旁边轻声的说话。
这些人,王子君大多数都是不认识的,虽然他在这里上班已经半年多了,但是省政府各个单位实在是有点多,他能够记住一部分,就已经不错啦。
正当他准备拉上窗帘的时候,一辆车子缓缓的开了过来。
随着车子停下,满脸笑容的盛甲成从车上走了下来。而就在他走出的时候,本来各自忙事的大院中,不少人都朝着盛甲成走了过去。
虽然听不到声音,但是王子君还是能够看到一张张灿烂如花的笑脸,更能看到一个个簇拥在盛甲成身边的人。
盛甲成满脸含笑,不断的和人握手,并不时的拍一拍这个或者那个人的肩,给人一种忠厚长者的神情。王子君看着盛甲成边说话边走的样子,缓缓的关上了窗户。
重新坐在办公桌的后面,王子君在自己的草稿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盛字,随即又把这个字给涂得没了原本的面目。刚刚把笔放下,就听敲门声响了起来。
“王省长,盛主任过来啦,说是有事情想向您汇报一下。”赵晓白恭敬地来到王子君的近前,轻声的朝着王子君说道。
王子君笑了笑,说了一句请盛主任进来,就走到门口,笑着迎向了盛甲成。盛甲成一进门,王子君就热情的伸出双手道:“盛主任,您有什么事情打个电话就是,怎么还麻烦亲自跑一趟?真是让我惶恐不安哪!”
盛甲成看着王子君的笑脸,心里涌起一丝淡淡的得意。但是表面上,却是笑着道:“王省长,有些事情电话里说不清楚,还不如我过来向您汇报一下。”
说话之间,两个人在沙发上坐下,王子君朝着赵晓白道:“盛主任是贵客,将我的好茶拿出来让盛主任品尝品尝。”
“哈哈哈,王省长,您这一说,算是把我的心思猜出来啦。在咱们密东,谁不知道您这儿的茶叶是最好的?您要是把我的胃口给吊起来了,那以后没事我可得多来几趟啊!”盛甲成面带亲热的调侃道。
在赵晓白将茶水端上来之后,王子君亲手接过放在盛甲成的面前道:“盛主任您是咱们密东的老领导,对于密东的情况可是了如指掌,有很多事情我都需要向您请教,巴不得您天天来呢。”
王子君的话,让盛甲成脸上的笑容显得更加的灿烂,他朝着王子君摆了摆手道:“王省长,您来到咱们密东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做的每一件事情,那都是得民心、顺民意之举,由不得大家不对你竖大拇指啊。前些日子我和人大的几个老同志座谈,他们对于您的工作,那都是称赞不已啊!”
“现在,咱们密东在您和岑书记的领导下,正在大踏步前进,我在工作能力上虽然和您有不小的差距,但是王省长一旦有什么需要用得到我的,尽管说一声,我在密东多年,论起人头来,还是比较熟悉的。”
两个人几句话说得比较投机,笑声就开始不断地在王子君的办公室里回荡。盛甲成在王子君的办公室中足足坐了半个小时,这才笑眯眯的离开了。
随着盛甲成的离开,王子君的神色生出了一丝丝的凝重。他看着盛甲成离去的身影,嘴角轻轻地挑动了一下。
和王子君相比,盛甲成的神色依旧是笑眯眯的,但是遇到熟悉盛甲成的人,一定就会发现他这丝微笑中,带着一丝讥讽的意味。
“盛主任,咱们现在去哪儿?”秘书早就在赵晓白的办公室等着,看到盛甲成出来,就快速的迎了过来。
盛甲成摆了摆手道:“咱们回去,王省长已经将咱们的经费给批了下来,不用再乱跑了。”
就在盛甲成迈步下楼的时候,何见璋却从一边走了过来,看到上楼的盛甲成,何见璋突然笑着道:“哎呀,这不是老盛吗?你来了政府,怎么不到我办公室里坐坐,要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咱俩有什么矛盾呢!”
虽然何见璋在笑,但是他这话说得太直白了,听在人的耳中,怎么都有点不舒服。盛甲成和何见璋的恩怨,那是一句话说不清,两个人在一个锅里耍过勺子,最终是何见璋黯然离开,这些年两个人互相见面虽然都是笑脸相迎,但是,那都是本能所现。官场上向来如此,即使两个人势如仇敌,水火难容,表面上,还亲热得像几十年的老情人一般。没有这点本事,那是很难在官场混下去的。
“何省长你好啊,我本来准备到你老弟那里去一趟的,但是别人都说你比较忙,我也不好打扰啊!”盛甲成看着何见璋,呵呵一笑的说道。
“打扰?老盛你这就不对了,以咱们两个的关系,你到我那里竟然说打扰,这岂不等于骂我老何不够朋友吗?”何见璋说话之间,就拉住盛甲成的胳膊道:“咱们老伙计有段时间没在一起聊聊啦,今天咱们无论如何得好好聊一聊。”
盛甲成知道何见璋对自己绝对没有什么好意,更何况何见璋的重振江湖,几乎是王子君替之斡旋开道,亲自点将的结果。因此,何某人与王子君走得很近。他必须得对这个昔日落魄今日光鲜的旧人刮目相看。
无奈此时被何见璋拉着胳膊,盛甲成也不好挣开,只能跟着何见璋去办公室,幸好何见璋的办公室并不是太远。
在办公室坐下之后,何见璋很是热情的让秘书去找好茶叶,那架势好像真的要促膝长谈。盛甲成虽然明白两个人肯定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但是表面上,还是维持了这难得一见的和谐场面。
“老盛,你看我这忙的,天天都是两眼一睁忙到熄灯啊。说实话,我真羡慕你老兄,要不是王省长非要让我给他帮些日子的忙,我真想跟着你去混日子。”何见璋在盛甲成对面一坐,满脸都是微笑的说道。
对于何见璋这句话,盛甲成丝毫不信。他太熟悉这个何见璋了,就像熟悉自己身体的某个部位一般。何见璋给自己说这些,表面是诉苦,其实主要目的不就是给自己显摆嘛。
当年将何见璋挤走的时候,自己好像说过何见璋成不了大事,想必这家伙一直对这句话耿耿于怀吧。现在从一个就要退下来的副省长,突然成了政府的二把手,想必这家伙心里应该很得意吧!
等王子君这尊保护神被清走了,我看你还能蹦跶多久!心里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盛甲成笑着道:“你被王省长看重,现在正是帮着王省长大干一番事业的时候,怎么能到我那里养老呢?依我看哪,你还得好好协助王省长再干些年才行。”
“哎,那我就借你老兄吉言,多干几年。我是脱不了身了,王省长这么看重我,他又是刚刚来密东没多长时间,咱要是撒手不管,也说不过去,你说是吧!”何见璋很清楚盛甲成的为人,这是一个权利**很大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到了现在,依旧这般活跃。
正是因为他这个性格,所以何见璋才把他拉到自己办公室,不为别的,就为在他面前好好出口气。装,你老小子不是挺能装吗,这次我就让你装个够!
“那是,你老何是一员干将,王省长慧眼识英才,你可不能辜负了王省长的知遇之恩哪。”虽然已经到了随手说话都不用眨眼的地步,但是此时笑起来,盛甲成还是觉得自己的脸有点僵硬。
盛甲成对于自己的弱点其实也清楚,那就是嫉妒心比较强。他一直都在想办法克服这个弱点,无奈人之弱点,多为秉性难移,就像粪便难改其臭一般。
就拿这次来说,明明知道何见璋是故意刺激自己,但是自己还是忍不住有点生气。这个何见璋,居然比以前还要可恶!
第一六二三章 你的上位是指鹿为马的结果
对于何见璋的东山再起,盛甲成当然不服气。因为在他看来,何见璋来当这个政府二把手,既不是任人惟贤的结果,也不是他本人出类拔萃,不使用他就是人才浪费的结果。
何见璋能像现在这般的风生水起,最根本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王子君选人用人,方式真是太出奇,太不按常理出牌了,根本就没有什么条条框框制约,而是想用谁就用谁,随意性太强,简直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分明是指鹿为马,分明就是指望着一只老母鸡驮人过河!什么眼光什么水平嘛!
盛甲成心里腹诽不已,这边何见璋已经帮他添好水了,一副遇到知己的模样道:“老盛啊,我发现到了最后,你才是最了解我的人。王省长现在大小事情都要找我商量,我要是一直嚷着去找你搁伙计,岂不是被人说成不识好歹?”
说话之间,何见璋顿了顿道:“对了,你们家的那个公司怎么样啦?”
“什么公司?”盛甲成一愣,随即就有些愠怒,恼火的反问了一句。
“嗯,我记错了!哈哈哈,大侄子啊,你可得好好管管,那个沈万钧,就是前车之鉴。这家伙对外面是能哄就哄,能瞒就瞒,能骗就骗,能混就混,能收买就收买,无所不用其极。这样的搞法,能不出事?纸里终究是包不住火的,不出事简直是天理难容了!”何见璋一边笑,一边冲盛甲成做出了一副你懂得的模样。
盛甲成很想在何见璋面前慷慨激昂一番,但是有些事情在很多人眼里,都是心照不宣,那就是公开的秘密。他要是嚷嚷起来,最后吃亏的肯定是他,还不如什么也不吭,闷声发大财呢。因此,明明知道何见璋的这番言论让他万分熬煎,却也只能默默的往肚子里咽,这种如鲠在喉的滋味,让盛甲成十分难受。
犹豫了瞬间,盛甲成总算把自己的情绪控制下来,笑着道:“何省长,谢谢你对你侄子的爱护,你放心,我肯定会把自家孩子管好的,绝对不会出什么事的。”
“哈哈哈,你老盛办的事情,我还能不放心?”何见璋说话之间,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不过老盛,我对你可是有意见,你刚才都已经说侄子啦,怎么还称呼我何省长?这可是有点见外了啊!”
盛甲成此时被憋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看着何见璋一副认真的表情,只得笑了笑,又重新改了称呼。
被何见璋胡搅乱侃了足足约一个小时,盛甲成只觉得自己脑袋发胀,血压高升,尽管他恨不得跟何见璋唇枪舌战的理论一番,但是此时此刻,他却只能像老朋友一般笑颜以对。
这样一场谈话,让盛甲成恨极了何见璋。这厮分明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光往自己的软肋上戳。儿子的事情,他就提了五六回,好像自家儿子真是他时时惦记关心的晚辈。但是他的每一句话都像刀子似的,扎在自己的心上。盛甲成此时的心情,大概只有四个字:无以言对。
好不容易结束了这次谈话,盛甲成的脸上乌云密布,看不到半点阳光。心情复杂的走出省政府的大门口,深深的吐了一口气,暗暗后悔这次出门没有看黄历,本来准备跟着王子君虚与委蛇一下,打消一下他的警示之心,没想到半路上碰见了何见璋这个气人的家伙,一番夹枪带棒的话,让他感到无比的难受。
“你个狗娘养的东西,得瑟什么嘛,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心里恨恨的骂了一句,盛甲成才觉得心气儿平和了许多。上车之后,迅速翻开随身携带的一个小本子。此时这本子上写着不少的名字,他沉吟了瞬间,就在一个本来已经划了粗粗一道的名字上,又用力的划了一下。
这一下很用力,再加上笔有点粗,以致于整个名字都被黑色的墨水所吞噬了。重新放下本子,盛甲成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就在他准备将本子放下的时候,秘书将电话递过来道:“盛主任,李亨予书记打来的电话。”
接过电话的盛甲成,脸上随即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道:“是亨予吗,你在哪里呢?”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就听盛甲成笑着道:“你们市人大的工作,省里自然要全力支持,你将大家安排一下,我等一会儿就到。”
“奶奶。”
随着这充满了欣喜的声音,小宝贝就像一只欢快的小鸟,连蹦带跳的朝赵雪花的怀里扑了过去。
赵雪花对于自己的孙子,自然充满了爱恋。尽管她已近六十了,但是还是一把将胖乎乎的小宝贝抱起来,一边亲着他胖嘟嘟的小脸,一边问着小宝贝上学的事情。
王子君和莫小北站在一边,两人对视了一眼,神色之间也满是笑意。
“走吧,赶紧回家,我已经让人做好饭了,咱们好好的吃顿团圆饭。”赵雪花看着莫小北,亲热的说道。
虽然密东省驻京办也要过来接机,却被王子君给拒绝了。他跟着赵雪花上了来接自己的车,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他问道:“妈,我爸现在忙什么呢?”
“还能够忙什么,跟着林书记跑呗。这些天陈主任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已经向上面提交了辞职申请,你爸现在回家吃饭的时间越来越少啦!”赵雪花感叹一番,话语之中却带着一丝骄傲。
王子君笑了笑,那位陈主任的离开,早在王子君的预料之中。妈妈这一辈子当惯了家庭妇女,对于这种事情,她看的还只是表面,并不去想深层次的东西。
虽然已经不是江省的那个家,但是父母家里,王子君还是觉得十分放松。懒洋洋的躺在沙发上,看着小宝贝在客厅里兴致勃勃的摆弄着赵雪花刚刚买的玩具,耳朵却放在了赵雪花和莫小北这对婆媳的谈话上。
说是谈话,却是老调重谈,赵雪花问,莫小北答。结婚十几年了,莫小北慢慢融化了这个家庭。对于赵雪花的絮叨,莫小北居然能有板有眼的接上话。
“哎哟妈,我们坐了一路飞机,肚子都快饿瘪了,您准备了什么好吃的,快点给我们端上来吧。”此时此刻的王子君,没有了半点省长的风范,像个孩子似的冲老妈抱怨。
赵雪花拍了拍脑袋道:“呀,你看我,光顾着高兴啦,居然忘了你们还没吃饭。你们等等,用不了半个小时,咱们就可以开饭啦!”
莫小北朝着王子君看了一眼,眼中带着一丝柔情。王子君明白莫小北的意思,轻轻地笑了笑。
就在两人眉目传情的时候,门铃的声音却响了起来。半分钟之后,负责家里工作的陈姐快速的走过来对赵雪花道:“赵姨,有几个人说是王家沟的,要找首长。”
王家沟?赵雪花愣了一下,不过王子君却明白王家沟是个什么地方。那是他们王家的老家,当年老爷子就是在那个地方长大的。虽然王家在那里已经没什么亲近的亲戚了,但是老家的元素,却是怎么也割不断的。
“妈,咱们老家就是王家沟。”王子君看着母亲疑惑的样子,笑着说道。
“那,你说,见还是不见?”赵雪花在这件事情上,可是拿不定主意。毕竟在家里,王光荣对她的要求一向是管好自己,不该关心的事情不要管。
王子君笑了笑道:“老家来了人,怎么能够不见?”
虽然王子君一家已经多年没有回过王家沟那个地方,但是王家依旧有一些让人难以割舍的东西留在那里,要是不见的话,不要说在村里面,恐怕整个县里都会说王家看不起老家的人。
“妈,您不用管,我来接待吧。”知道母亲不喜欢和陌生人接触,王子君就主动把这个差使给揽了过来。
走出客厅,就见几个人正站在院子里。这几个人虽然站在一起,但是王子君还是一眼就能够看出他们的分别,其中站在左边的三个是上了年纪的,一看就是农村出来的,虽然他们的衣服穿的比较规矩,可是身上的淳朴气息,却是怎么都掩饰不住的。
这三人旁边站定的另外两个人,则是一副地方干部的打扮。不过,不管他们身份如何,神情上都有一丝窘迫。
在王子君迎出来之后,几个年龄大的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那两个像地方干部的人,则主动开口了。其中长得稍低的人,自称是县里的书记任正盛,另外一个有点瘦的是县长,名字叫路顶湖。
这两个人看着比自己还要年轻的王子君,神情恢复了一些自然。但是在自然之中,依旧带着丝敬畏。
“俺光荣兄弟……他在家不?”其中最为年老的一个老者,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朝王子君问道。这一句话,一下子把王子君和这些人的距离拉近了。王光荣身居高位,恐怕多年没有听到这样的称呼了!
自我介绍了一番,王子君才知道了这个老者是老家的一个堂伯,虽然已经出了五服,但是论起辈分来,却是和王光荣一个辈分的,名叫王生岭。
王子君对于本家的辈分还真是没有太多的研究。但是上辈子,他百般失落的时候,曾经用心研究过王家的家谱,知道自己家族的辈分排列。
那路顶湖听这王生岭的话,本能的皱了一下眉头。临来之前,他们把要办的事,要说的话,提前演练好了,怎么上来就直呼其名呢?
不过此时当着王家人的面,他也不敢说别的,只是朝着那王生岭严肃的看了一眼。
“生岭大伯,我爸今天有事情,可能回不了家。”王子君对这个诚惶诚恐的长辈笑了笑,轻声的说道。
王光荣不在家,这让王生岭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按照农村的规矩,找不到人那就得离开。可是这次跟着县领导过来,领导可是说了,办不成事情,咱们是不能走的。
“生岭大伯,生奎三叔,子江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到屋里去坐。”王子君看几个老家的人有些尴尬,赶紧笑着往家里让客。
对于王光荣的儿子,任正盛和路顶湖都不敢小视,毕竟人家的位置摆在那里呢。虽然王光荣不在家里,但是能够到他家里坐坐,也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情。
于是两个人带头,一行五人就来到了家里。
王生岭等三个人被让到了上座,但是一个个低着头,神情木讷讷的。任正盛虽然觉得这三个人太不给力,但还是给王子君说了一些过来看望,乡里乡亲之类的话。
王子君对于任正盛的话并不陌生,因此应对自如。尽管他看上去比任正盛要年轻得多,但是多年养成的气势,却是让任正盛在他面前,也是本能地恭恭敬敬的。
“你……你是光荣家的老二?我听说你哥都当了省长啦?”王生岭是此行的众人中年纪最大的,看任书记把套话说完,再也找不到话题了,赶紧壮着胆子问了一句。
对于这次来王光荣家中,他心里有些兴奋,但是更多的却是忐忑。自从王老爷子二十多年前回了一趟老家之外,跟王家沟的联系就慢慢的淡漠了下来。现在王家沟的人,也只是他们这些老一辈才知道外面还有王老爷子这一支。
只不过已经出了五服,虽然算是亲属,但是彼此之间也就淡漠了。再加上王老爷子退下多年,也让村里面很少有人提起他。
就连王生岭都没想到,有一天他会上京城走一遭。依照自个儿的本事,他怎么会有机会跑到主席他老人家工作的地方来?因此,这几天,他老是感觉跟做梦一般!前天夜里,他还在胡同口的大槐树下跟一帮等死队的老汉拉呱聊天,现在居然到了光荣的家里。这可真是一步登天哪!
临来之前,任正盛书记已经将王家的情况给他介绍了一遍。比如王光荣是什么职位,王光荣的儿子王子君现在干什么……这些介绍,让王生岭觉得不可思议。不过在感慨之余,又觉得脸上颇有光彩,要说起来,自己跟这样的大领导还有亲戚关系呢。
他之所以觉得王子君是老二,是因为他知道王子君的位置。在他想来,能够成为省长的人,都是一脸的威严,这个笑眯眯的,跟村里的晚辈一样对自己毕恭毕敬的年轻人,应该是王光荣家里的其他孩子吧?
第一六二四章 我需要你撑腰壮胆
任正盛听到王生岭的话,也松了一口气,虽然这位大爷的话他听着有点不太对劲,但是好歹也算说了话,这比他这个外人说几百句都管用。
“大伯,我爸就我一个孩子。”王子君笑了笑,然后让道:“这蜜枣都熟透了,您尝尝。”
“哦,一个孩子啊,就是少了点嘛。”王生岭想到自己三个儿子两个闺女,心里深感欢喜。不过当他拿起蜜枣往嘴里放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了,颤声的问道:“啥,你爸就你一个儿子?”
王子君看着一惊一乍的老人,心中暗道,莫不是自己老爹还在老家娶了一房媳妇不成?这么一想,随即又把这个龌龊的猜想给否定了,笑着道:“是呀,我爸就我一个孩子。
任正盛和路顶湖本来坐得还有些坦然的身子,一下子绷直了。对于王子君的名字,他们并不陌生,也见过王子君的形象,但是此时的王子君,在他们眼里实在是太年轻了,根本就没有往王子君的身上想。
可是此时王生岭这么一问,他们基本上已经确定了王子君的身份。虽然他们是县里面的一把手,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但是和王子君相比,他们还是差的有点远。
“王省长您好。”两个人几乎同时站了起来,笑着向王子君打招呼道。
见他们两个站起来,王生岭等人也跟着站了起来,抽出来一根劣质烟,哆嗦着想要点上。
王子君一把将王生岭摁在椅子上:“大伯,难得您来一趟,这儿可没有外人,咱们坐下聊。”
虽然王子君依旧是一脸的笑容,但是无论是任正盛还是王生岭等人,都显得拘束极了。说话越发的慢声细气,像是怕说错了什么一般。
对于这种情况,王子君虽然表现的更加随和亲近,无奈都没有缓解了几个人的紧张。闲聊了一番老家的景致之后,王子君就拐弯抹角的问任正盛他们的来意。
尽管王子君问的十分委婉,但是任正盛到底在官场上混了多年的人,知道王子君的意思,当下就把县里准备争取一笔教育资金,将县里的学校好好修葺一下的事情,向王子君汇报了一遍。
说到最后,任正盛诚恳的说道:“王省长,咱们县完全符合这笔资金确定的条件。这几年,为了改善教育基础设施,县里做了不少努力,但是县财政捉襟见肘,十分困难,即使谋划好的方案,也因为财力所限而搁浅。考虑到教育是百年大计,要不然,也不敢来打搅您和王主任哪!”
王子君点了点头,虽然任正盛说的理由相当充分,但是王子君并不认为这就是任正盛的态度,不过这并不重要,几百万的教育资金并不是什么大事,如果老家符合条件,他说句话也不是不可以。
虽然最后王子君要留饭,但是任正盛还有王生岭等人还是执意离开了。临走的时候,王子君却叮嘱了一句,让他们下午好好休息一下,晚上他请各位老家的亲戚好好吃顿饭。
“光荣家的娃真了不起啊,才这么大都当省长啦。当年我见他的时候,他还是个小伢子,没想到这一晃,都是当省长的人啦!”王生岭在走出大院之后,不无感慨的对身边的两个老伙计说道。
“谁说不是啊,别说大哥你了,就是我,刚才也把他当成光荣家的老小啦,没想到他就是那个在外面当省长的王子君!啧啧,这么年轻的省长,再过些年该当什么呢?”王生奎摸了摸脑袋,笑着说道。
任正盛和路顶湖此时也挺高兴,虽然没有见到王光荣,但是能够见到王子君,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收获。更何况王子君还诚恳的表示要晚上请他们吃饭,如果能够和王省长面前挂了号,虽然不是自己省里面,但是在以后的工作中,也是一个不小的奥援。
“生奎老哥,子君省长是最年轻的正部级领导干部,以后的路,那可不是我们能够猜度的。我听说你们王家沟的风水好。还以为是老百姓信口胡说,现在看来,这说法还真是有点门道啊。”
任正盛以往和王生奎说话虽然也客气,但是却缺少尊重,现在把老哥都叫了出来。
王生奎闻听此言心里越发高兴,哈哈一笑道:“那是,我们王家沟有山有水,到处都是灵性。我听老辈人说,我们那里可是有龙脉的……”
说话之间,来到车前的王生奎,用力的一开车门,就听道咣当的一声,车门狠狠的撞在了一辆飞驰而来的摩托车上。
飞驰的摩托车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却并没有倒下。不过刺耳的刹车声却是刺耳的响亮。
“你他娘的眼瞎了还是活得腻歪了?开门也不看!”从摩托车上一下子跳下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气急败坏的伸出手朝王生奎的脸上打了过去。
王生奎被刚才的一幕吓坏了,正准备跟人家说两句好话,还没有反应过来,脸上已经挨了一耳光。
“你……你怎么打人?”王生奎已经六十多岁了,被人当众搧了一耳光,脸上就有些挂不住。
“打你?老子打你怎么了?你知不知道,刚才差点把我摔地上!”年轻人显然被气坏了,说话之间,伸手朝王生奎的衣领抓了过去。
王生岭和王生奎是堂兄弟,自然不能看着自家亲属被人打,当下就过去阻拦。站在一边的任正盛和路顶湖两个人在一呆之后,神色也变得有点难看。
两个人都看到了刚才的情景,虽然王生奎开门不是太当心,但是这事情不能怨一个人,那骑摩托车的小青年,根本就不该在这里骑这么快。
不过两人在看到那辆摩托车的标志后,眉头都皱了起来。他们不但见过这种标志,也凑着出去招商引资的时候坐过这种标志的车,深知这种车身价不菲。
现在能够骑这种标志摩托车的人,应该不是一般人。
“小兄弟,我们也不是故意的,您看这样好不好,您的车子摔坏了,该我们修的我们一定修。”犹豫了一下之后,任正盛还是走过去调解道。
年轻人已经拽住了王生奎的衣襟,此时听到任正盛的话,有点暴虐的一笑道:“你赔?奶奶的,你以为老子讹你的钱是不是?我告诉你,老子有的是钱,我现在要的是把这个不长眼的老东西揍一顿!”
任正盛还要说话,却被那年轻人一把推开。跟着任正盛过来的司机眼见老板被人家无礼对待,热血上涌,呆不下去了,正准备上去的时候,被任正盛一把拽住了。
不到南方不知道钱少,不到京城不知道官小。现在这地方,不是他们县里面。别看这年轻人其貌不扬,说不定后面站着的人很有分量,得罪了这人,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你干啥,你想干啥?”王生奎虽然上了年纪,但是也有点火星,看着年轻人又抡起巴掌朝自己脸上凑,顿时急了,猛的一用力朝着年轻人狠狠的推了过去。
王生奎年轻的时候,在村里也是有名的好汉,一百多斤的麻袋装满粮食,往肩上一甩,就能往前走。尽管现在好汉不提当年勇了,但是依旧坚持下地干活的他,力道却是不小。
那年轻人虽然气势汹汹,但是和王生奎比起来却差得多。一个趔趄,被王生奎推倒在了地上.
被一个土老帽儿推倒在地上,让年轻人有些气急败坏。一骨碌爬起来,指着王生奎,恼羞成怒道:“你奶奶的,敢仗着人多欺负我?我这就给你个好看!”
年轻人说话之间就拨打电话,而王生奎此时却是有点手足无措的看向了任正盛和路顶湖。
“小兄弟,我这个朋友他做的确实不对,您看能不能大人不记小人过,他是从乡下来的,那个……那个他是王主任家的亲戚。”任正盛犹豫了瞬间之后,就快步的走向前去,朝着那年轻人劝解道。
不过他这句话,却让年轻人变得越发暴跳如雷,一把推开任正盛,嘴中骂道:“你他妈的给我滚开,什么王主任不王主任的,老子告诉你,在京里,老子还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这件事情老子跟你没完!”
这时候,电话接通了,就听那人朝着电话里面喊道:“小三,叫几个兄弟过来,有几个不开眼的家伙找哥的麻烦!”
任正盛此时已经没有办法啦,听着人的口气,那前来支援的人肯定是一些社会渣滓。虽然他从来没有看的起过这类人,却也知道一旦秀才遇到兵的话,那吃亏的还是自己等人。
想了想自己能够求救的人,任正盛最终还是想到了那位王省长。虽然他不愿意在王省长面前表现出自己无能的一面,但是怎么说这也是王省长家里的亲戚,想来王省长一定会帮忙。
当下找到王子君留下的电话号码,赶忙递给王生奎道:“生奎老兄,快点给王省长打电话。”
王生奎被突然的事情弄呆了,他接过电话,在里面刚刚接通,就带着点哭腔的道:“大侄子,那啥,有人……有人准备打我!”
任正盛撇了撇嘴,心说这位虽然会惹事请,但是告状的本事倒也不差。不过有一点倒是事实,那就是在请动王子君这个事情上,他还真是没人家的话说得有分量。
“王省长怎么说?”看到王生奎不再吭声就拿了电话,任正盛有点着急的问道。
“哦,那个……他说他这就过来。”王生奎一边将手机递给任正盛,一边低声的说道。
第一六二五章 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一辆商务车好像疯了似的从远处冲了过来,嘎吱一声停了下来。七八个痞子从车上跑了下来。
“郑少,谁这么不开眼,敢跟您弄事?兄弟们直接把他给做了!”
年轻人看到这些救星,像是看见了亲人一般。朝王生奎等人一指道:“就是他们几个,给我好好收拾一顿,出了事情我担着!”
这些流里流气的小痞子听了这话,像是打了兴奋剂似的,一轰而上,朝任正盛他们冲了过去。
“你们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们,我是东彤县的县委书记,你们要是敢动手,出了事由你们负责!”任正盛看着乱哄哄的场面,登时就觉得一阵头大,此时也顾不上其他了,大声的报出自己的身份,想把这些人的气势压上一压。
没想到他这一声断喝还真起了作用,这些小痞子虽然混社会,却也知道有些人是不能得罪的。尽管任正盛不是本地的县委书记,但是至少也是个当官的。
就在他们犹豫的时候,那郑少气急败坏的吩咐道:“给我上,出了事是我的!回头我请大家去盟友俱乐部玩个够!”
“郑少说了,快给我动手,我看今天谁没吃饭,回去就不用跟老子混了,直接滚蛋走人就行了。”那个看样子应该是三子的年轻人,大声骂道。
他两人这一喊,所有的人的气一下子就顶了起来,两个跟着任正盛来的司机一看这种情况,心知不妙,如果任正盛和路顶湖跑关系,人身安全受到威胁,那两个人的工作也算到头啦。
“都给我住手!”王子君看着眼前乱糟糟的情景,脸色就有点阴沉。
他的声音虽然不高,但是多年来养成的威严,却让人心中发颤。几个刚刚被激起火焰的年轻人,顿时就有点发蔫。
“你他妈的是哪儿的大瓣蒜,老子告诉你,今天这事情……”那三子眼见自己的兄弟被人给震住,深感没有脸面,气恘恘的冲王子君骂道。
可是,还没等他把这番忠心表完,一个响亮的耳光已经搧在了脸上。
“你再敢胡说八道满嘴放炮,老子捅死你!”郑少说话之间,就朝着王子君跑了过去,犹豫了一下,方才问道:“王……王叔叔,你怎么来了?”
这郑少如果和王子君站在一起,很多人都会以为两人是同龄人,但是此时,郑少却乖乖的把姿态放低了。
王子君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大侄子,也有点发愣,他沉吟了瞬间道:“你是?”
“我叫郑铁均,那个,我爸是郑桐育。”郑铁均站在王子君的近前,小声的说道。
郑桐育,王子君知道是政务部门的副秘书长,在京里也算是一个呼风唤雨的人物,深得首长的信任。王子君和他也见过面,却没有什么太深的交情。
王子君笑了笑道:“铁均,你爸还好吧?”
“好,就是有点忙。”郑铁均虽然张狂,但是这要看谁,看着王子君过来,就知道今天这件事情不是太好收场,同时,脑子里又想起这个县委书记说的话,莫非自己打的真是王家的亲戚?
先老实点容易过关。
心中打定主意的郑铁均,在王子君面前显得是越加的恭敬。
王子君问了一些郑铁均的情况,然后就朝着站在一边手足无措的王生奎道:“生奎叔,你刚才说谁打你啦?”
郑铁均看着王生奎,心中一阵打颤。
“这个……这个”王生奎看到那刚才凶狠狠要打自己的年轻人竟然叫王子君叔,就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再说了当着自己侄子的面自己被打了脸,这对他而言,还有点说不出嘴。
毕竟作为一个老家出来的人,他很是在意自己的脸面.
就在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话的时候,就听任正盛道:“没事儿,主要是生奎大哥开门的时候,不小心撞上了郑同志的摩托车。”
虽然看样子王子君能够完全将郑大少给压下去,但是多年的宦场沉浮,却是让任正盛知道即使有些委屈,也得选择息事宁人。尽可能的不得罪人,尤其是那些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
王子君看了看王生奎的神色,知道这位任书记并没有说实话,他沉吟了瞬间,就朝着王生奎沉声的道:“生奎叔,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就是……就是任书记说的那样。”王生奎在犹豫了瞬间,还是老老实实的说道。
王子君叹了一口气,以他的眼里,那里看不出王生奎这句话说的不是实话。但是现在王生奎既然已经这么说了,他如果再说其他的很有可能是自讨没趣。
“铁均,你是怎么开车的,也不看看地方,这里是你开车的地方吗?”王子君的脸变得严肃了几分,他朝着郑铁均的摩托车指了指,接着道:“你这车子以后就是骑,也选好地方。”
“王叔叔,是我那个疏忽了啊,我一定改正,绝对不在骑这辆车啦。”郑铁均此时大松了一口气,他知道撞车的事情和刚才的一个耳光相比,真的不算是什么,现在人家不再追究,就等于放了他大大的一马。
王子君点了点头,轻声的道:“开车要注意场合,并不是不让你开。”
“这车子是一个朋友的,我只是弄过来开开,那啥,我这就给他送过去。”郑铁均见王子君说话的声音又平和了不少,近乎讨好的笑了一下。
王子君笑了笑,没有再理会他,而是朝着王生奎他们道:“生奎叔,既然没有什么事情,那这件事情就算了,你们也先开车回去吧。”
郑铁均看着一直低着头的王生奎,知道这次自己能够过关,主要是这老头没有追究。虽然他并不觉得自己错在哪里,但是他生怕这个人突然将实话说出来,眼光转动的他,当下快速的走过去道:“这位……这位大爷,那个我刚才不是故意的,请您看在我少不更事的份上,大人不记小人过吧!”
作为乡下人,本能的懂得温良恭俭让,此时见郑铁均又是叫大爷又是赔礼道歉,脸色舒缓多了,宽容的说道:“算了,我……也不对,不该那个开车门的时候没有看。”
郑铁均和王子君说了几句之后,就步行的走了。而三子那伙人,更是在郑铁均离去之前,就开着车快速的离开了。
路上只剩下任正盛等人之后,任正盛这才向王子君说道:“王省长,给您添麻烦啦,这个……”
任正盛还想搜刮着说些客气话,王子君已经摆手道:“都是自家人,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刚才让您受委屈了!”说话之间,他朝着任正盛道:“时间不早啦,大家也早点回去休息,晚上咱们再见面。”
虽然还想和王子君多说几句话,但是看着王子君准备离去的样子,任正盛等人还是快速的上了车。
“任书记,这事是我不好,要是我小心点,就没有今天的事情啦!”王生奎在上了车之后,就轻声的朝着任正盛作检讨道.
任正盛摆了摆手,脸上还露出一丝笑容的道:“这不怪你,生奎老哥,这件事情的主要原因,就是那小子开车开的太快。说起来这件事情我还得谢谢老哥你,要不是你能够将这口气忍着,今天这件事情可就大了。”
“怎么了?”王生奎哆嗦了一下,惊讶的问道。
“王省长一看就是一个护短的人,那姓郑的虽然有点来历,但是打了您,王省长肯定饶不了他。您是无官一身轻,吃饱喝足,走到哪儿都不怕,但是我跟路县长怕啊。”任正盛说话之间,长出一口气道。
王生奎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过他的心里,却是热乎乎的。本来对于王光荣他们这一支人的陌生感,随着这几句话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好了老哥,事情都已经过去啦,就不用想他,刚才我让李主任给咱们准备了上好的烤鸭,咱们回去先喝两口,等晚上好和王省长吃顿饭。”任正盛也是心思聪颖之辈,看着王生奎的样子,就岔开话题的说道。
发生的这件事情,对王子君而言就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回到家中的他,继续享受着自己的天伦之乐。在吃过午饭之后,亲自下厨刷了刷碗,并跟着小宝贝拿着拼图做游戏。
而莫小北则是在陪着赵雪花说话,当然这个陪也就是赵雪花说莫小北听。独自住在京里,赵雪花好像太孤独了,好不容易碰见莫小北他们回来,天天拽着他们谈天说地。
“爸爸,你真笨,这块明明就应该放这里,你丢这是不对的。”小宝贝将王子君已经按上的一个方块一把拿下来,嘴中带着一丝埋怨的嘟囔道。
看着儿子胖胖的小脸,王子君笑着道:“你说放哪儿就放哪儿,不过等一下这艘轮船拼不成的话,你可别怪我啊!”
“我自己做就行啦。”小宝贝一边从一堆零部件中找出自己需要的,一边头也不回的说道。
王子君笑了笑,就从地上站起来。就在他准备去拿杯水喝的时候,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竟然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第一六二六章 好风凭借力 送我上青云
“喂,您好,是王省长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醇厚的声音,这声音听在人的耳际,竟然觉得舒服极了。
王子君觉得这个声音有点熟悉,却又想不出来是谁,只好笑着道:“我是王子君,请问您是哪位?”
“王省长您好,冒昧打扰啦!”那人笑了笑道:“我是郑桐育。”
郑桐育,王子君瞬间就明白郑桐育打电话过来的意思了,但是嘴上却热情的招呼道:“原来是郑主任哪,您好您好,您有什么指示啊?”
“指示可不敢当,就是听孩子说王省长来了京城,看您有没有时间,我想请您喝杯茶。”郑桐育呵呵笑了笑,接着道:“您有时间的话,咱们半小时后到溪海茶座聊聊好吗。”
郑桐育提到孩子,又说请王子君喝茶,这简单的一句话,似乎起到了提纲挈领的作用,一下子把意思表达出来了。王子君不好拒绝,索性爽快的答应道:“那好,我们一会儿见。”
放下电话,王子君揉了揉脑袋,难道这个郑桐育是专门为了孩子的事情来道歉的吗,果真如此,倒是好说,只怕郑桐育并不是只有这么一个心思。
二十分钟之后,王子君来到了溪海茶座,就在他准备找个地方等郑桐育的时候,一个戴眼镜看上去温文尔雅的年轻人快步来到他跟前,恭敬的问道:“请问您是不是王省长,我是郑主任的秘书小刘。”
王子君点了点头道:“我是王子君,郑主任是不是已经到了?”
那小刘给郑桐育当秘书有段时间了,对工作极其仔细小心,迎来送往也是颇有心得。看起来这些东西无关紧要,其实每次接人待物,都是大事。领导什么时间出门,什么时间到达,都要考虑仔细。这些小细节十分微妙,却不能有丝毫差错。不出错,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做这件事之前,将所有可能都想到。
他提前到下边等王子君,只是本能之举,却没想到王子君竟然提前到了。心中感慨不已,随即朝前方一指道:“王省长,郑主任已经在茶室等您了,请您跟我来。”
这溪海茶室的楼道,并不像一些小茶室那么阴暗,走在那铺着厚厚木板的走廊上,甚至给人一种开阔明亮的感觉。王子君看着四周精致的布置,点头称赞道:“这茶室布置的很不错。”
“据说这儿的老板是个搞艺术的,有钱了之后,就在这边开了一个茶室。”小刘低声而恭敬地回答。作为郑桐育的秘书,小刘接触过的领导不在少数,但是像王子君这么年轻,又让郑主任反复叮嘱一定要热情接待的,却是第一次。
因此,从小刘的内心来讲,很愿意和王子君多说几句,又唯恐哪句话说错了给王子君留下不好的印象,这个度拿捏得太难了。只要王子君一开口,他就快速的回应道。
王子君朝着小刘笑了笑,不再说话。走廊不长,几步路之后,小刘就推开了一个关闭的房门,在房门被推开的瞬间,一个戴眼镜看上去五十多岁的男子,就笑吟吟的朝王子君道:“王省长,快请这边坐。”
王子君和郑桐育也算认识,毕竟开会的时候也坐在一起过。看到郑桐育,他就热情的伸出手道:“郑主任好。”
两个人落座之后,郑桐育帮着王子君添了一壶茶水,这才笑着道:“王省长,今天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我平时工作忙,对孩子疏于管教。养子不教父之过啊,还请王省长见谅!”
“年轻人,谁没有冲动的时候?知错能改就好。”王子君喝了一口茶,笑吟吟的说道。
郑桐育看着王子君淡然的神色,心里就有些开怀。孩子犯点小毛病实在是太正常了,他不在意,也不希望王子君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今天回家了,我就让这个臭小子呆在家里禁足几天!”郑桐育笑了笑,接着道:“王省长,前些日子各地的报表送到领导那里,领导对于你们密东的成绩大为赞赏,说密东去了一个王子君,等于给密东的发展安了一个加速器啊!”
尽管郑桐育说的有点含糊,但是王子君很清楚他口中的领导是哪一位。依照郑桐育现在的位置,自然不可能拿这种事情来糊弄自己,因此,王子君对郑桐育这种提点笑着予以感谢之后,就轻声的发出邀请道:“郑主任,密东省虽然取得了一些成绩,但是也存在不少问题。您可是专家型的领导,哪天有空了,还请到我们密东走一走,看一看,为我们密东的发展号一号脉。”
“号脉不敢当,共同探讨一下还行。”郑桐育说话之间,又好像开玩笑似的说道:“你王省长在经济方面才是专家,我可不敢关公面前耍大刀,弄些班门弄斧之举,岂不是太丢人啦?”
一些话说开了,讲话的气氛就显得顺畅多了。这郑桐育说话风趣,见识广博,再加上两人也没有什么利益纠葛,两人笑声不断,很是和睦。
不知不觉间,一壶茶快要喝完了。郑桐育让外面的服务员重新沏上一壶茶之后,就笑着说道:“子君省长,我在领导身边这几年,感受最深的,就是工作方法。”
王子君一愣,他不知道这位郑主任为什么会突然提到这个,但是他清楚,像郑桐育这样级别的人物,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向自己说这件事情,这其中肯定有他的道理。
心中念头闪动间,王子君就闭口不言静静的听郑桐育说下去。而他的神色落在郑桐育的眼中,让郑桐育的心中也升起了一丝的欣赏。王子君虽然年轻,却绝对不可小视。
“王省长,我一直觉得,工作方法很重要,有些事情,虽然出发点都是一样,但是工作方法不一样,就会产生不一样的结果。好的工作方法,能够有力的推动工作的发展,但是有些方法不当,甚至会把一些好的事情弄成一团糟。”
王子君静静的听着郑桐育这好似老生常谈的话,沉吟了瞬间道:“郑主任你说得对,我在基层工作这些年,对工作方法的重要性有相当的感触。正如您说的那样,有时候好的工作方法甚至能把一件坏事变成好事;一个不当的工作方法将一件好事办成出了岔子的事情也不是没有。”
郑桐育目视着王子君,虽然不断的点头,但是他嘴角的笑容却有点神秘。在王子君说完之后,他并没有立即说话,而是帮着王子君将茶水添满。
“王省长,实践出真知啊!我们做事,很难尽如人意,但是一定要符合大多数人的利益。我在工作中就遇到过一些同志,他们的工作出发点全都是为了工作,就是因为方式不对,弄得告状信满天飞,虽然领导都明白他的辛苦,却也会觉得他掌控不了局势,最终还是将他换了一个位置。”郑桐育说到这里,很是有些感触道:“想想这些同志,真是让人为他们可惜啊!”
王子君知道郑桐育过来并不是和他叙旧,更不是在这里感悟人生。作为领导的身边人,郑桐育的每一句话,都值得好好考虑。虽然王子君的身后站的是林泽远,但是有些事情,并不是说你身后的人强劲,就能够万事无忌。
在每一条道路上,都有一定的行事准则,而这种准则,几乎约束着所有人的行动。
读史书,我们可以看到历史上的皇帝,也并不是多么的金口玉言,他们做一些事情,也不是想要干什么就干什么。比如明朝的皇帝,除了马上得天下的两位,其他的在很多事情上都不得不和大臣进行角力,很多他们自己觉得对的事情,最终还是不得不按照大臣的意思去办。
心中念头闪动的王子君,此时已经有点明白郑桐育找自己谈话的主要目的。但是郑桐育没有将话说明,他只有笑着道:“郑主任一席话,让人深思,以后少不了向郑主任请教。”
说话之间,王子君举起自己手中的茶杯,冲郑桐育做了一个敬茶的动作。郑桐育端着茶杯微笑示意,将杯里的茶喝了下去。
两人又聊了几句闲闻琐事,郑桐育就站起来道:“王省长,二十分钟之后我还要陪着首长出席一个活动,现在必须要过去,等您什么时候空闲,咱们再好好聊一聊。”
“行,我随时听从您的召唤。”王子君和郑桐育握手告别,将郑桐育送到茶馆外,上了自己开来的那辆车。
坐在车上,王子君并没有立即开车,而是静静的思索着郑桐育所说的话。郑桐育的话语之间透露的意思,王子君已经听懂了,他不明白的是,郑桐育给自己说这些话的目的。
这到底是郑桐育的意思,还是他身后领导的意思?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这些针对自己的攻击,会在上面产生一种什么样的反应?
一直到天黑的时候,王光荣也没有回来。在这之中只是打了一个电话,说是陪着林书记参加一个活动,让王子君他们自己吃饭就挂了电话。
没来得及向王光荣说老家来人的事情,王子君就只能接待王生岭等人。这次请客王子君并没有安排在五星级的大饭店,而是找了一家名气一般,但是环境和饭菜都是十分地道的私房菜馆。
在约定时间半个小时之前,王子君就赶到了这私房菜馆。虽然请的人都是一般人物,但是越是这样,王子君越要注重礼仪。
坐在私房菜馆的客厅中,听着音乐犹如高山流水一般的流淌,王子君有一种飘然出尘的感觉。这私房菜馆不是很大,来往的宾客很多,但是环境很是清幽。
“阮主任,您这边请。这地方虽然不大,但是厨师的功力却是很地道,尤其是川菜,更是一绝。”一个洪亮的声音伴随着轻巧的脚步声从外面传了过来。
对于这种请客的事情,王子君并不在意。他依旧低头想他的事情,不过另外一个人的开口,却让王子君的眉头皱了一下。就听那人说道:“老陈,这次不会像上次吧,我可是记得你上次给阮主任推荐了一个什么雪菜馆,里面的东西做得花里忽哨,只是中看不中吃哟!”
“哈哈哈,那是你老兄没有欣赏品味嘛。”那老陈有点自嘲的笑了笑,替自己开解道。
被老陈说成老兄的人,王子君听声音就已经听出了是谁,他抬头朝着说话的方向看了一眼,就见李亨予正满脸笑容的和几个人走了进来。只不过和李亨予相比,那个走在中间风度翩翩的男子,更是让他的心中一顿。
在众人之中,那个人就好似众星捧月一般的走在中间,脸上淡淡的笑容,雍容之中带着一丝淡然。如果不是时光荏苒,王子君差点怀疑是不是昨日重现。
他记得很清楚,初次和这个人见面的时候,这个人脸上流露的是同样的笑容,只不过现在,这个人越发显得成熟了。
就在他看向阮震岳的时候,阮震岳的目光也好像心有灵犀似的看向了他。那丝淡淡的笑容,瞬间就凝结在了脸上。不过随即,这坚冰就消失得干干净净,换成了一种明快的笑容。
跟在阮震岳身边的几个人,此时也注意到了阮震岳的动作,一道道目光,都本能的朝王子君的方向看了过来。在他们之中,有些人不认识王子君,因此神情显得很平静,但是像李亨予这种给王子君当过秘书长的人,脸色却是瞬间变得十分尴尬。
李亨予这次来京城,也是公务在身,事情很顺利的办完了,就邀请了几个重要人物小酌一番。当然,也把在重要领导身边的红人阮主任给请了过来。就在他想着怎么找机会向阮主任表达一下自己意思的时候,万万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了王子君。
李亨予十分敏感,朝王子君望去,发现他神色平静,好像根本就没有看到他。李亨予心里立即抖了一下。自己和阮震岳在私下场合在一起,而且谈笑风生,是不是一个结就在王子君的心里系下了?
官场上是讲究圈子的,许多时候,你的些许言行举止,自以为不是故意所为,但是处在特定场合,仔细一品,味道就出来了,甚至寓意深刻。只要有那么一点怀疑,就有可能在对方心里栽下了一根刺。在以后前进的过程中,或者会在某个重要时刻,深深的刺痛他的神经,也许你的厄运就在这么一个不经意中到来了。
第一六二七章 我只看看 不说话
正当李亨予万分纠结的时候,王子君已经笑着往这边走过来了。李亨予真想变成一个隐形人,从这个场合逃走。
主动说话,还是等王子君过来了再说?两个念头飞快的交替着,弄得李亨予脑子里乱糟糟的。
王子君竟然伸出了手!
李亨予本能的伸出手去,却落了空。王子君已经笑吟吟的伸给了阮震岳:“阮书记,您来吃饭哪,幸会幸会!”
阮震岳一边和王子君伸手相握,一边用力的摇晃着:“王省长,多日不见,您什么时候来的京里?”
看两个人的热乎劲儿,就像多日未曾谋面的老友故交似的。在场的不少人都知道阮震岳当年在山省折戟沉沙的经历,尤其是李亨予,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这次他有意和阮震岳做进一步接触的。
阮震岳爽朗的笑着,亲切的问道:“子君省长你和朋友吃饭?我也去凑个热闹如何?”
依照阮震岳的聪明,当然知道为人处世要讲分寸,他这么说,只是想试探一下王子君究竟和谁吃饭。以王子君现在的地位,能让王子君亲自等在这里的人,应该不多。
“从老家来的几个朋友,您不认识,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王子君笑了笑,随口答道。
阮震岳的主动示好,竟被王子君委婉拒绝了,这让他脸上有点挂不住。当下就不快道:“子君省长,你这就不对了,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又何必拒我于千里之外呢?”
“不是我不想跟您阮书记喝几杯,而是来人您不认识。”王子君坚持道。
“人哪有生来就认识的?这一见面不就认识了?”王子君越是这么说,阮震岳越是觉得好奇,如果可以堂而皇之的让我见,你又何必这般的遮遮掩掩?
王子君叹口气道:“既然阮书记坚持,那就一起喝两杯吧!”
坐到酒桌上之后,阮震岳就开始难受了。到底还是自己心胸狭隘,非得胡乱猜度王子君,现在倒好,证实了王子君说的是实话,自己却不好站起来走人了。
那两个坐在一起,神情上稍微有些拘束的,是来客中位置最高的:两个处级干部,县长和县委书记。
这两个人虽然入不了阮震岳的法眼,但是好歹也是有身份的人,但是另外三个人就是阮震岳有点难受了。
曹真儿有点洁癖,阮震岳跟她结婚多年,耳濡目染之下,多少也有点讲究卫生过度的习惯。看着几个吃相不是那么文雅的人,真是太倒胃口了。尤其是那个年龄大的,吃起饭来简直是狼吞虎咽,一说话就是唾沫星子飞溅,简直不忍心看他一眼。
“生岭大伯,您得敬我们阮书记一杯,现在阮书记在主要领导身边工作,教育、民政等等多方面的工作,都是他联系的,只需他一个电话,有些问题就能办得妥妥的!”王子君朝着王生岭笑了笑,轻声的说道。
阮震岳一愣,他没想到王子君竟然会让他办事情。虽然有心推却,但是就在刚才,他已经和这个老农客气过了:他和王子君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不是外人,有事尽管说话。
这些客套是不能当真的,没想到王子君居然顺杆爬,给自己揽活来了!心里便有些不快。
那王生岭已经举起了酒杯道:“那个啥……阮书记,那俺就代表王家沟五百户村民好好谢谢您啦,这杯酒俺……俺先干为敬啦!”
尽管阮震岳觉得老人家嘴角的那点菜沫让他差点吐酸水,但还是忍住了:“老人家,现在各级财政都是困难财政,这件事情我不敢给您打包票,只能试试再说。”
“阮书记,您就别谦虚啦,我老家完全符合这笔教育资金的申请条件,只不过狼多肉少,有点竞争,能不能拿下来,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情?”王子君不等阮震岳将话说完,就把他下边的话给堵死了。
就在他勉强平复了自己的情绪之后,那县委书记站起来了:“王省长,我代表家乡六十万父老乡亲感谢您对老家的支持,谢谢您把阮主任请过来亲自敲定这件事情,我……我没啥说的,这三杯酒,我一口气喝了!”
任正盛说话之间,将三杯酒一字排开,一气把它们干光了。
阮震岳心里有些不快,任正盛的一番话让他郁闷不已,自己是撅屁股干活的,怎么功劳又落到他王子君身上去了?
不过阮震岳还是保持着微笑,因为他不能丢失自己的风度,一顿饭虽然有点话不投机,但是却也算是在笑容之中结束。
看着王子君陪着老家的人离开,李亨予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今天这顿饭桌上,最尴尬的就是他李亨予了。其他人虽然在职位上被王子君压得死死的,但是和王子君并没有什么隶属关系,因此说话也显得随意,但是他李亨予不一样,他可是密东的干部。
王子君和阮震岳不和,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自己出现在阮震岳身边,还是私下场合,这让他如何解释?此时的他真有一种心有千窍,却无能为力之感。
好在在这场宴会上,王子君并没有怎么为难他,而且在中间还和他碰了一杯酒,好像对他和阮震岳在一起的事情并没有介意一般。
可是李亨予却很清楚,像王子君这样的人,绝对不会在大事上马虎,自己和阮震岳之间的关系,他绝对不会像今天表现的这般风轻云淡。
在大多数人都离开之后,他趁机上了阮震岳的车子,看着阮震岳有点阴沉的脸,轻声的说道:“阮主任,王子君就是这样的人,您别往心里去。”
阮震岳闻听此言,冷冷的笑了。他发自内心的看不起李亨予。这家伙就是一个奸人,干什么都猥猥琐琐,许多别人做不来的事,他都能做。既能耀武扬威,又能低三下四的。比如说有事无事喜欢往领导家里跑,只需一句话,大事小事他都能给你全包揽了。以致于密东官场有句顺顺口溜,说秘书当找李亨予,这家伙能身兼数职,既是孝顺的儿子,又是任劳任怨的保姆,还是勤务员。一专多能,实在是再合适不过!
殊不知,越是这种媚态十足的人,越容易成为当面叫爹娘、背后白眼狼;当面叫哥哥,背后摸家伙的人,这种人,实在不可信、不可交。
“我看不惯他,这个人挺会表演,在密东一点都不得人心哪。尤其是一些老同志,对他更是一肚子看法。”李亨予说到这里,眼皮飞快的眨了眨,接着道:“我以前在省里当过秘书长,知道岑书记对王子君的作为也有些不满意。”
阮震岳听李亨予提到岑勿刚,顿时来了不少的精神,他朝着李亨予笑了笑,淡淡的道:“我知道岑书记是一个忠厚长者,就算是心中对他有些不满,也不会怎么他的。”
忠厚长者?这几个字让李亨予的脑袋里涌现出了岑勿刚的形象,他不明白老谋深算的岑书记怎么可能和这几个字联系起来呢,心里颇有异议,却也不会当面反驳他。
“是呀,但是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有些人的所作所为引起众怒的时候,那就该他折戟沉沙了。”李亨予觉得火候已经差不多啦,咬了咬牙,沉声的说道。
在来京里之前,就已经有人给李亨予交代过怎么处理这件事情。只不过因为事情太过于重大,所以李亨予一直在这件事情上没有表示太过激的表现,现在机会来啦,也该是表达一下的时候啦。
阮震岳看着有点咬牙切齿的李亨予,心中的念头快速的翻滚着。他知道李亨予是什么身份。从省政府秘书长被弄到一个市里当市委书记,虽然也算是执掌一方,却是降了职,甚至从前途上而言也就是就此断绝了,称得上是损失巨大,心里有气,又没有地方出,一直憋着。
他对王子君有恨意,碰上这么一个机会,跟在那些大人物身后,鼓捣一点儿小动作,似乎再正常不过了。不过越是这个时候,越应该沉得住气。
沉得住气,稳得住神,方能给自己最大的收获。更何况,一个成熟的政治家,首先是一个善于掩饰个人情感的高手。
心中打定主意,阮震岳静静的不说话。他要等着李亨予拿出更多的东西,更要看看这些东西究竟有没有用处。
“阮主任,有些人已经是天怒人怨,一些心系密东的老领导,绝对不允许一些人胡作非为起来。就在我来京里的时候,有二十多位从重要岗位上退下来的老领导联合向上级写信,反映哪个人的情况,你说上级在这件事情上会怎么看?”
李亨予也在观察着阮震岳,他见到阮震岳不吭声,就有点明白阮震岳打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算盘。虽然对这种将主动权交到对方手中的方式不是太喜欢,但是他现在并没有其他的选择。
而他将这样重要的秘密说出来,为的就是增加自己的砝码,好让阮震岳心动。
“你说的是真的?”阮震岳果然有点沉不住气,急声的问道。
“嗯,千真万确。”李亨予的话,充满了斩钉截铁的意味。
阮震岳并没有立即吭声,好大一会儿方才笑着道:“前两天我和杨部长一起探讨问题,杨部长说要建立干部能上能下的用人机制,我觉得这很好,也很期待!”
第一六二八章 史册千载 更显英华一代
莫老爷子的小院里,挂满了裂开嘴的红石榴。小宝贝拿着一根不知道从哪儿找到的棍子,掂起脚尖儿朝树上的石榴啪嗒啪嗒的打。
石榴树并不是太高,因此,一般情况下,石榴熟了,家里人会找个梯子把石榴摘下来,很少有人拿着棍子这样打。但是小宝贝自幼在莫老爷子跟前长大,从小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其地位是任谁都无法撼得动的。因此,老爷子坐在藤椅里看着小宝贝不断的将一个个大石榴打落在地上,心满意足的笑着,开心极了。
“哎哟爷爷,您看您都把他给宠坏了!好好的石榴都让小宝贝给敲坏了呀!”莫小北将一个从中间摔成两瓣儿的石榴放在小竹框里,轻声的嗔怪道。
王子君笑了笑道:“爷爷这是锻炼小宝贝的身体呢,这样有助于长高,您说是不是爷爷?您看小宝跳得多欢哪!”
莫老爷子哈哈大笑,兴致勃勃的指挥着小宝:“我说孙子,快,左上角还有一个大的哪!”
莫小北和王子君对视一眼,只好任由小家伙折腾去了。
就在王子君准备帮儿子一下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王子君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还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这会是谁呢?王子君往一边走了走,接通了电话。
“王省长您好,我是任正盛,老家的任正盛。您现在忙吗,有件事我需要给您汇报一下啊!”任正盛那充满了热情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王子君笑着道:“任书记有什么事情尽管说。”
“王省长,我们今天去了国家教育部门,对于我们的申请,教育部门的同志很是热心,基本上已经办成,等统一拨款的时候,就能把钱拔到咱县里的帐户上了。”
王子君笑了笑,心说这位阮书记办事还真是够爽快的。当即对任正盛说道:“那就好,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和我联系。另外,麻烦你告诉生岭大伯,我爸晚上有空的话,会去看望他们的。”
“好好,我一定将您的指示传达到。”任正盛听说今天还能见到王光荣,越发欢喜了几分。不管是王子君还是王光荣,都是他需仰视才见的人,能够见一面,多少会有些帮助的。更何况,以后和人谈起,也是一种让人羡慕的经历呢。
王子君自然不知道任正盛在想什么,放下电话之后,想到阮震岳,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他很清楚自己在阮震岳心目中的位置,阮震岳之所以将这件事情办得如此快,当然不是为了巴结自己,恐怕是不想因为这件事心烦。
自己是不是有点太过分啦!这一丝善念在王子君的心里涌出来的瞬间,随即就被他否定了。这次李亨予和阮震岳的见面绝对不会是因为中秋寂寞,所以小小的坑他一下,其实也是心安理得,有什么关系呢?
树枝上的石榴,只是半天功夫就被小宝贝给祸害的七零八落了,王子君看着扔下棍子满院子疯跑的小宝贝,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而那边拄着拐杖的莫老爷子,也不时的弯下腰来帮心爱的重孙子将成熟的石榴扔进小竹筐里。
王子君的精力虽然在小宝贝身上,但是,也不时的落在老爷子的脸上。在老爷子低头的时候,王子君忍不住心里大恸,尽管老爷子笑意盎然,但是那越来越多的老年斑,却是怎么都掩饰不住的。
“首长,您还是先歇歇吧。”站在一边的勤务员犹豫了一下,还是来到了老爷子的身边,轻声的劝莫老爷子。
“今天不累,和小宝贝玩一会儿,我觉得自己好像年轻了哟,不用休息,不用不用!”老爷子朝工作人员连连摆手,笑容灿烂。
工作人员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劝道:“首长,咱们得听医生的话,不能长时间的剧烈运动,这样对身体不好啊……”
“行了,今天破例一次,回头我跟他解释就行啦。”老爷子把面孔一绷,不容置疑的说道。
王子君看着还准备劝的工作人员,轻声的道:“李姐,还是让老爷子放松一下吧,等一下我让爷爷好好休息。”
李姐作为莫老爷子身边的工作人员,知道王子君在莫家的地位,小声道:“小首长,我不是不让老爷子陪小宝玩,主要是老爷子现在不能剧烈运动。”
王子君点了点头,不再说话。看着老爷子颤微微的身躯,只觉一层雾霾湿了眼眶。虽然在很多人眼中,老爷子戴着无数耀眼的光环,但是现在,眼前的老爷子已是一盏将要耗尽了灯油的老人。
“老爷爷,您种的石榴好好看哪,我家那么多树,一个都不接!还是老爷爷有办法!”小宝贝一边吃着红艳艳的石榴子,笑嘻嘻的朝着老爷子问道。
老爷子笑了笑道:“哈哈,小宝贝儿,老爷爷种的是石榴树,你们家种的不是石榴树啊!”
“哦?真的吗?那回去之后我让爸爸把院子里的树全都拔了,听老爷爷的话,全部种上石榴树,好不好嘛。”小宝贝吧嗒吧嗒嘴巴,认真地说道。
“嗯,好的,还是我孙子好啊!”老爷子抚摸着小宝贝圆圆的脑袋,笑眯眯地说道。
一整天的时间,老爷子都兴高采烈的陪着小宝贝玩,无论莫小北怎么劝,老爷子也不理会,一老一小玩得热火朝天。最终还是小宝贝玩累了,趴在沙发上睡着了,老爷子才算休息了一会儿。
莫小北爱怜的抱走了熟睡的小宝贝,王子君挨着儿子躺下,莫小北突然悄悄的走到他的身边,小声道:“刚才爷爷跟我说,想让小宝贝在京城留上几天陪陪他!”
王子君听莫小北如此说,顿时就是一愣。在这个家里,如果说谁最在意小宝贝的学业,除了莫小北之外,就是老爷子了。现在,老爷子居然主动要求将小宝贝留在家里不去上学,这太反常了!
想到老爷子越加明显的老人斑以及颤巍巍的身体,王子君心头那种不好的感觉越加清晰。虽然他活过一世,但是那时候和莫小北家里并没有太多的交际,自然不知道莫老爷子究竟是什么时候去的。
可是现在看老爷子的精神状态,王子君心里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是他绝对不能跟莫小北说。轻轻地拍了拍莫小北的肩,王子君笑着道:“小宝贝这家伙聪明的很,学校的功课还是难不倒他的。我看他也很愿意跟老爷爷玩,让他在京城陪爷爷几天也好。”
莫小北没有说话,主动趴进王子君的怀里,一头长发遮住了她的面孔,但是那瘦削的肩却让王子君意识到,莫小北在流泪。
有些事情,终究无法释怀。作为一个男人,王子君此时能够做的,也只能紧紧的搂着莫小北,无声的安慰她。
好大一会儿,莫小北才沉沉的睡去。疲惫不已的王子君,轻轻地推门走出了房间。小院寂静,没有任何声音。站在小院内,看着那秋天里灿烂的阳光,王子君轻轻的眯起了眼睛。
“子君,你没有休息一会啊!”老爷子稍微带着一些颤抖的声音,从王子君的耳边传了过来。
王子君扭头,就见莫老爷子正静静的坐在藤椅上,一如一座雕像一般。看着老爷子的神情,王子君快步迎过去道:“爷爷,您不是休息了吗?怎么又起来啦!”
莫老爷子朝着王子君摆了摆手道:“到了我这个年纪,想要好好的睡一觉已经不容易啦。再说了,以后多的是休息的时间,我到那时候再休息也行嘛。”
王子君知道老爷子的意思,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一句爷爷您一定长命百岁之类的话语,但是最终,这等安慰的话他还是没有说出口,因为他心中很清楚,老爷子并不是一个需要他安慰的人。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子君你走到这个位置,在这些事情上应该比旁人看的透彻一点。”老爷子从椅子上站起来,笑着道:“我在这个世上啊,放不下的事情已经不多啦,小北能够嫁给你,我放心。”
王子君的脸一红,他看着老爷子坦然的神情,不知道说什么好。此时的他,已经明白以老爷子的手段,自己的事情是根本就瞒不了的。
老爷子好像没有看到王子君的窘迫一般,向前走了两步,笑了笑道:“你在密东这一段,干的还是不错的。”
“我在密东,还是有不少欠妥的地方。”王子君将心中的杂念压制了一下,快步来到老爷子身边,轻声的说道。
“有些事情啊,你就必须那样做!”莫老爷子顿了一下拐杖,话语之中满是坚定的说道。
“在很多人看来,有些事情只要灵活一点,就能够轻松过关。其实他们所谓的坦途,走的实际上却是歧途。当他们习惯了走坦途的时候,他们就无路可走啦!”莫老爷子看着王子君,一本正经的说道。
王子君看着老爷子的神色,慢慢的品味着老爷子的话语。他沉吟了瞬间,轻声的道:“爷爷,我明白啦!”
第一六二九章 弯下腰是一座桥 挺起身是一架梯
“有些人就喜欢弄巧,就觉得自己很聪明,最终吃亏的还是他们。”莫老爷子说话之间,拍了拍王子君的肩膀,沉声的说道:“你是最被看好的年轻干部,有想法、有成绩,最重要的一点,还有弯下腰做一座桥、挺起身当一架梯的勇气。只要你大胆坚定地走下去,在关键的时候,上级是不会让那些踏踏实实干事的人吃亏的。”
老爷子的手枯瘦干巴,但是在那手掌拍动的时候,王子君却觉得有一种坚定的力量,如洪流一般的注入了他的身体。这让王子君心里的那些犹豫和彷徨,慢慢的消散了不少。
正当他准备说话的时候,就听老爷子接着道:“很多人都说,无论是做人还是做官,都要外圆内方,这句话我还是赞同的,但是外圆内方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很多人只是学了个皮毛,以致于最终圆是圆了,却把最应该坚持的方给扔掉啦!”
“没有一份为国为民的坚持,没有一份以身报国的决心,你圆得再狠也是一个政客,又岂能赢得大多数人对你的支持和尊重?”老爷子的声音越加低沉,也越加的坚定。
王子君不说话,他静静的思索着老爷子的话,这些天来郁积在他心里的东西,仿佛都随着这次谈话烟消云散。
中秋的夜格外醉人,王子君在京城度过了一个温馨的中秋节,就飞回了密东。尽管这次进京没能见到林泽远,但是和莫老爷子的谈话,还是让王子君的心灵经历了一次洗礼。走出机场,看着外面的晴空,王子君觉得很是轻松。
接下来的日子,王子君将全部的身心都投入到了工作之中。利用两个月的时间,王子君走遍了密东所有的地市,就一些群众关心的问题,提出了不少意见。
寒风吹掉了最后一片挂在枝头的黄叶,冬天的寒冷不知不觉笼罩了整个大地。就在大多数机关单位都在为年末的工作进行最后一丝冲击的时候,密东省人大会的步伐已经开始逼近。
“王省长,刚才岑书记办公室打来电话,请您到岑书记办公室去一趟。”赵晓白一身藏蓝色的西装,老成持重又格外精神。
王子君点了点头,一边在文件上签字,一边沉声的吩咐道:“晓白,你将这份文件给雷嫣红省长送去,让她组织有关部门,做好苦难群众冬季生活的安顿工作,需要多少资金,尽快报上来。”
赵晓白答应一声,并没有即刻离开,而是沉吟了瞬间才道:“王省长,我昨天去了我姨夫家里,姨夫说有些事情想跟您商量一下,问您什么时候有时间。”
“今天晚上有安排吗?没有的话,我请金书记喝茶。”王子君朝着赵晓白笑了笑,轻声的说道。
完成了姨夫交代的任务,赵晓白心里很高兴。他赶忙道:“我现在就和金书记联系一下。”
赵晓白拿着王子君批改的文件快步离开,心中的念头却是已经转到了昨天和自己姨夫的谈话上。昨天赵晓白去金正善的家里吃饭,没想到金正善也在家。
以往的时候,赵晓白对于金正善只有畏惧,见到金正善犹如见了猫的老鼠一般,但是随着在王子君身边的日子渐长,赵晓白吃惊的发现:二姨夫其实是自己最好的老师。
尽管王子君言传身教,教会了他不少东西,但是两个人毕竟是上下级,在很多事情上,虽然也能向王子君请教,但是更多的却只能靠自己的悟性。
金正善则不一样,因为这层亲戚关系,他无须有那么多的顾忌,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就行。而且,金正善对他的疑惑,回答得很透彻,哪怕那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都给他说的很清楚。
因为这个原因,赵晓白现在非常乐意和金正善见面。昨天他见金正善的时候,金正善的兴致明显不高,一顿饭吃得寡淡无味。
正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金正善却突然给他说了一句话,这一句话让他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他还记得,金正善说那句话时严肃的神情。
“晓白,你这个省长秘书虽然很风光,但是要想更进一步,最重要的一点还要有基层工作经历。你有没有兴趣到基层工作一段时间?现在彤录市下面缺少一个副县长,你去提高一下也不错。”
去下面独挡一面,几乎是赵晓白最近一段时期的一个梦想。毕竟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一个好的士兵。但是姨夫突如其来的问题,又让赵晓白不得不怀疑这背后的东西。
他已经不是初任秘书的赵晓白了,半年多的秘书经历,已经让他懂得了很多很多。尤其是跟着王子君,在人情世故方面他更已经超过了一些同龄人。
当秘书的最终结果,那就是下去独当一方,没有人永远给领导当秘书,但是能够下去的秘书,都是要在领导身边工作上两三年,这样不但能够和领导沉淀出足够的感情,更能够积累丰富的人脉。
一些干了一年不到就被下放出去的秘书,一般都会被人认为在领导面前并不得宠、不满意,甚至还会让人认为是被领导故意打发出来的。自己要想稳步前进,就要在王省长面前工作两年。
他甚至清晰的记得,在以往的一次家宴中,姨夫好像喝多了一点,就笑着对自己的父亲说,这事可不能心急,有句话说得好,磨刀不误砍柴工。必须让晓白在省政府这边先沉淀两年,两年之后再主政一方。
可是现在为什么突然改了口呢?
在赵晓白的心中,其实也隐隐约约的知道一些,随着人大换届工作的不断接近,有一股风一直在不断地卷动。虽然这股风在普通人的眼中根本就看不到,但是赵晓白却有感觉。
毕竟他算是站在中枢的人之一,对于这种风声,赵晓白开始并不太放在眼中,在他想来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王省长选举不成功,这怎么可能,不说别的,就说上面也交代不过去啊!
心中念头闪动的赵晓白,又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以那些人的水平,他们怎么会做出这种愚蠢的问题!莫不是他们还有其他的手段吗?
“赵处长好。”随着打招呼的声音,一个面带笑容的男子出现在了赵晓白的面前。这个男子赵晓白并不陌生,乃是综合一处的副处长江成锋。
江成锋是李亨予的心腹,在秘书一处当了好几年的副处长,对于自己坐上秘书一处处长的位置,一直都是一副不怎么服气的样子。但是随着李亨予的调离,江成锋表现低调了很多,对自己不但转变了态度,而且还多了一丝谄媚。
不过这些天,赵晓白又觉得江成锋的反应有些不一样了,别的不说,他看向自己的眼神虽然依旧是笑容灿烂,但是说起话的时候,却有一种别样的意味。
“是江处长啊,你好。”赵晓白答应了一声,就准备向前走,但是走了一步,他又停住脚步道:“江处长你现在有时间吗?有时间就帮我将这份文件给雷省长送一下,我等一下要陪着王省长出去办事。”
“哎呀,真是不巧啊!”江成锋拍了一下手掌,急切的道:“我现在有事情要出去,已经和对方说好啦!要不,我让办公室的其他人帮您送一下?”
赵晓白笑了笑,轻声的说道:“算了,也就是几步路的事情,我直接送过去就是啦。”
看着江成锋离去的身影,赵晓白冷笑了一下。以往就算自己没有事情,这个江成锋也是第一个蹦出来主动请命,问自己有没有安排,现在倒好,自己交待的任务,他都能百般推脱了!
就算你江成锋闻到些许的风吹草动,也不该这般的迅速变脸,至少在大局未定之前,要保持不动声色。看来,这等巧言令色的小人,归根结底还是水平太次了!
一个个念头在闪动间,赵晓白的神色就变得越加的凝重起来。风起于青萍之末,看来,有些事情不少人已经感觉到了。
王省长是不是已经感觉到了呢?想到每天都在踏实工作的王子君,赵晓白又觉得有些犹豫不定。在他看来,王子君每天一如既往的工作,像是根本就没感觉到有人在对付他一般。也许真是应了那句话: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
依照王省长的精明,他不可能感觉不到啊!感慨之中的赵晓白,十分钟之后回到了王子君的办公室。而王子君此时已经从沙发椅上站了起来,一副正准备出去的样子。
“走吧,咱们去岑书记办公室。”王子君朝着赵晓白挥了挥手,沉声的说道。
赵晓白答应一声,就跟着王子君朝着办公室外走去。跟在王子君的身后,听着走廊上不时的和王子君打招呼的声音,看着那些规规矩矩站在一边的工作人员,一切好似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赵晓白心里,却敏感的觉得,暗潮还是来了!
王子君对于赵晓白此时究竟是在想什么,还真是不太清楚,他此时想的,是这次和岑勿刚见面要谈的事情,岑勿刚这次找自己过去是为了什么,是人代会的事情,还是自己刚刚提的一个关于整顿开发区的建议?
岑勿刚的办公室,王子君虽然来的不多,却也并不陌生,在他要走进岑勿刚办公室的时候,正好看到韦燕归从里面走出来。韦燕归的脸上带着一丝笑容,整个人看上去好似比以前年轻了不少,就连那经常出现在发迹的白丝,此时也丝毫看不到啦。
看到王子君,韦燕归愣了一下,随即就堆满了笑容,热情的迎了上来:“王省长好。”
和韦燕归轻轻地握了握手,王子君笑着道:“韦书记,最近一段时间您挺忙啊,前些时候我看您关注贫困学生救助的事情,这件事情我们一定要抓好,绝对不能够出现因为贫困而辍学的问题。”
韦燕归点头笑道:“是呀,我将这几天的调查情况写了一个建议递给了岑书记,稍等会给您也送一份,希望您能够支持我的建议。”
“只要是有利于我们密东民生的问题,该我支持的决不含糊。”王子君看着韦燕归,笑呵呵的说道。
韦燕归点头笑道:“省长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啦。”
走廊边毕竟不是说话的地方,两个人笑着说了几句之后,就分手走开。王子君并没有看漫步离去的韦燕归,而是朝着岑勿刚的办公室推门走了进去。
岑勿刚此时正在低头看文件,看到王子君就站起来道:“子君省长来了,快坐。”说话之间,他从椅子上站起来道:“刚刚看韦书记提的这份关于解决贫困生上学困难的建议,很是有些感触,差点忘了咱们要见面的事情。”
王子君笑了笑,他从烟盒里掏出一根烟递给岑勿刚道:“刚才我碰到了燕归书记,他跟我说了这件事情,我觉得这很好,我们应该推行起来。”
岑勿刚点了点头,见王子君以一种非常真诚的目光注视自己,便低下头,将手中的烟点燃了,脑子里思索着王子君的反应。那股已经在背地里迅速涌动的暗流,他已经感觉到了,甚至他已经有大半的把握这个年轻的助手可能要在这风暴之中折戟沉沙。
上级的意图明摆着,弄出来这样的局面,岑勿刚的脸上是没有光的,这充分说明他驾驭能力不行、而且办事不力。作为一个必须要为大局负责、确保组织意图实现的封疆大吏,岑勿刚也做好了应对这场风暴的准备。
他不相信王子君感应不到这场风暴的源头来自哪里,但是,看到王子君能如此心平气和的面对韦燕归,不由得对他高看了一眼。
如果不是王子君头上长了这么多的刺,其实是一个比韦燕归更得力、更合适的助手。这是一个很有能力的家伙,年轻有活力,思维敏锐,思路开阔,勇于改革和创新,最难得的是,既会埋头出力干活,又能为密东吹喇叭。自从他来了密东之后,密东省在上级领导那里得到的明确赞扬,岑勿刚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了。
可是在密东,只能用一个声音说话,只有千人一面、千喉一声的密东,才能是一个快速发展的密东。王子君虽是一个人才,岑勿刚却不能任由他破坏密东发展的大好形势。
“子君省长,这是省人大递交过来的关于人代会的议程准备,你看一下。”心中念头闪动,岑勿刚就将一份文件递给了王子君。
第一六三零章 不是表扬 而是要你出洋相
王子君从岑勿刚的手里接过文件认真看了起来,这份文件上的程序,基本上和以往的开会的程序没有什么区别。王子君参加过省级人代会若干次了,再加上他在罗南的时候还兼任过罗南市的人大主任,对这个程序几乎再熟悉不过了。
因此,与其说他此时在认真看文件,还不如说他是在思考岑勿刚找他过来的目的。有些事情,虽然做的很是巧妙,却丝毫瞒不了圈里的人。
有句话说得好,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岑勿刚对待自己什么态度,王子君清楚,岑勿刚自己更是明白的很。
“子君省长,如果你觉得文件中的程序有什么不合适的,可以提出来,让人大更正一下。”岑勿刚在王子君将文件看到最后一页的时候,笑着说道。
王子君笑了笑道:“岑书记,我觉得人大对于会议的安排很细致,没什么需要大幅度修改的,至于一些细节上的问题,我们还是交给专家处理吧!”
“你说的也是。”岑勿刚笑了笑,端起茶壶的他帮着王子君添了杯水,笑着说道:“这次人代会,最重要的就是政府换届,到时候不但要选举你这个省长,更要选举几位副省长,我们要将上级指示精神,务必落实到位。”
王子君点了点头道:“我来密东只是半年多,对密东的情况还是一知半解的。在这件事情上,还是您岑书记说了算,我一定积极配合。”
“哈哈哈,子君省长你不要谦虚,这些天你走遍了咱们密东所有的地市,工作作风扎实,在全省干部群众之中,那也是有口皆碑的。”岑勿刚笑着摆摆手,轻笑着道:“密东这个地方,我只是比你多来了几年,希望咱们两个能通力合作,在新一届工作中,将密东的工作共同推向一个新的台阶。”
岑勿刚的话说得情真意切,不熟悉情况的人,恐怕真会以为岑勿刚的心胸像大海一般辽阔呢。王子君笑着听完,也表态道:“我这个人毛病不少,但是有一点还是可以自我标榜一下的,那就是听从指挥,把手里的活干好。以后我会配合您干好工作的。”
和谐的氛围,在房间里越加的浓厚。岑勿刚又和王子君谈了几项工作,就笑着向王子君道:“子君省长,这些天你抽出点时间来,咱们两个在那些曾经为密东作出贡献的老干部中间走一走,也征求一下他们对于我们下一届政府工作的意见。”
这个动作就比较意味深长了。征求意见是一方面,实际上岑勿刚的言外之意就是帮着王子君争取更多的支持。虽然不知道岑勿刚这句话究竟有多少作秀的成分,但是王子君还是真诚的感谢道:“那我随时听候岑书记的调派。”
在王子君告辞离开之后,岑勿刚叹了一口气。他并没有立即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而是静静的坐在那里一个人喝茶。
“书记,有什么好茶叶,也不招呼属下和您分享一下。”方英湖敲门走了进来,笑着在岑勿刚对面坐下。
岑勿刚和方英湖两个人一起工作有些年头了,关系很是不错。但是,方英湖这句随意性的调侃让岑勿刚略略有些不快,你怎么可以这样跟自己的老板说话呢?我跟你调侃那是平易近人,但是你跟我调侃,就有点不知轻重了!我是你的什么?是你的主子、是你的领导嘛,领导就是权威,不是你随便可以调侃的。
有那么一刻,岑勿刚有点反思自己是不是跟方英湖的私下场合太多了,以致于他对自己再没有忌惮之色。这是官场里的大忌。和下属要亲疏有度,任何无限制的亲近,都会一步一步的把你的官威削弱了。
脑子里飞快的想着,岑勿刚淡淡的朝方英湖摆摆手道:“不是好茶,是残茶,既然让你赶上了,就过来尝尝,看看味道怎么样。”说话之间,岑勿刚就从放杯子的小盘子里拿出了一个小杯子,帮着方英湖将杯子倒满。
方英湖双手接过杯子,轻轻地抿了一口之后,就笑着道:“书记,这茶很不错,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二道水那可是最好喝的。”岑勿刚笑笑,没有说话。
“刚才我上来的时候,正好碰到王省长下楼。”方英湖看着岑勿刚轻声的说道。
岑勿刚明白方英湖的意思,点了点头道:“我刚才请王省长过来商量一点事情。”
“王省长神色很不错,看来和您谈的很愉快啊!”方英湖轻车熟路的把岑勿刚的杯子添满,笑着道。
岑勿刚没有接着喝茶,从座位上站起来的他来到窗台前,轻轻地拉开那半遮半掩的窗帘朝着外面望了两眼,这才沉声的说道:“王子君这个人在脾性上有点太硬,但是有一点不能否认,这是一个干事的人。”
“是,王省长确实是一个做事的人。”方英湖心里念头千转,嘴上却不得不附和岑勿刚的评价。
方英湖很想从岑勿刚这里知道老板的真正意思,尽管这次换届并没有太牵涉到他,但是他也很想趁着换届这个时机能够让自己更进一步。政府换届之后,班子可能会有些微调,顾则炎这个人小肚鸡肠,经常说些没水平的话,但是有一句话被他说对了,那就是一个人不能老当秘书长。
如果岑勿刚在这件事情上的态度改变,也许结局就会不一样。密东省的局势,也就会波澜不惊的朝着已经划定的方向前进,这不是他方英湖喜闻乐见的局面。
但是一直以岑勿刚贴心人出现的方英湖,也不愿意自己在这件事情上表现的太过于热心,人事安排太微妙了,如果表现得太过急切,以致于让自己的主子认为自己上蹿下跳,效果极有可能适得其反,他会坚决地堵住你谋职某个职位的企图或打算。方英湖可不敢惹得岑勿刚对自己有意见,对他来说太不划算。
就在方英湖琢磨着怎么引出岑勿刚的真正想法之时,岑勿刚突然道:“我邀请王省长一起征求在密东工作的老领导意见,就在这几天,你安排一下。”
“好,我知道了。”方英湖的愁绪即刻换成了欢颜,岑勿刚的策略他是知道的。这么一个安排,就意味着策略正在稳步实施。
岑勿刚好像察觉到了方英湖的语气变化,不经意的用眼角的余光朝方英湖瞟了一眼。
这一眼被方英湖敏感的捕捉到了,一时间心跳加速,暗自后悔不迭:自己终究还是没有把不动声色修炼到家。也许,自己的心事被老板给看穿了?
王子君回到办公室,还没有坐稳,就接到了石坚昀从山省打来的电话。石坚昀说笑了两句之后,话语之中就有点严肃的道:“子君,你现在说话方便吗?”
王子君知道石坚昀一定是有重要的,不愿意让人知道的事情跟他说,当下就沉声的道:“我自己在办公室里面。”
“我刚刚从京城回来,昨天和一些老关系吃饭的时候,有人提到密东出了很多反映你问题的材料,这其中有不少曾在密东担任过主要职位的老同志。”石坚昀的话说得很慢,好像每一个字都有千钧之重一般。
王子君没有说话,对于这种告状信的事情,他已经有些了解,他更清楚这些告状人的目的就是要将他从这次选举之中踢出去。他们的目的,并不是最终的选举,而是在选举之前,让上级将自己进行调整。
王子君经历过不少的事情,深知有时候上级在觉得一个人选举不可能成功的时候,都会选择走马换将的方式。这样既能够保持上级的威严,更能够让选举工作在一片和谐的节拍中完成。
他笑了笑道:“谢谢石书记关心。”
“子君你要将这件事情重视起来,最好还是要将需要处理的关系处理好。”石坚昀很是郑重的接着道:“这些反映问题的信里面,并不是把你说的一无是处,反而是在夸你。”
“你知道吗,很多信里都说你有能力,有水平,是一个干事创业的好苗子。”
石坚昀虽然说的是好话,但是王子君的眉头却皱的越加的紧了几分。随着经验的进一步丰富,王子君很清楚光说你坏话的告状信并不一定是最坏的,最坏的就是那些九真一假的。
上级领导,有着非凡的判断力。如果光攻击一个人,那么会让领导觉得你的话很片面,甚至觉得这是你的偏见。但是当你说了九分真话之后,领导自然而然的就将你那一分假话也当成了真话。这样的表扬可不是给你唱赞歌,而是要你出洋相。
“还真表扬我了啊!”王子君感慨了一句,笑了笑说道。
“嗯,不但对你进行了表扬,而且还表扬的郑重其事。”石坚昀说到这里,又沉声的说道:“不过这些老同志也指出,你虽然有工作能力,但是在方式方法上还是有些欠妥,希望上级能够秉着保护人才的方面出发,让你再锻炼几年,为咱们的事业做出更大的贡献。”
石坚昀的消息灵通,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王子君相信这些传言绝对不是空穴来风,如若不是他还有后手,就这些消息,就足以让他意识到,这些人的告状信,就像下围棋一样,一子落下,变出了很多味道。从这点来看,王子君似乎败局已定。
第一六三一章 只能升 不能降
“最近一段时间,密东的某些人上蹿下跳,某些人家里,每天晚上都是高朋满座,这一点,你真的不知道?我这次回家吃饭,正好碰到一个叔叔来拜会我家老爷子,希望我家老爷子能跟他一起出面,向上级领导反映一下,绝对不能让你这样有前途的接班人,就这么折戟沉沙啦!”
石坚昀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道:“最好换个地方,沉淀几年,你变得更成熟之后再主政一方。”
能够让石坚昀称为叔叔的人,自然不是一般人,王子君在感慨对方实力的同时,笑着对石坚昀道:“石书记,您家老爷子对这件事情怎么看?”
“我家老爷子的意见只有一个,到什么山头唱什么歌,既然是退下来的人了,就不在政治上瞎掺和了。还说他相信现在的领导班子,肯定会正确处理好这件事情的。”石坚昀听到王子君话语中充满了平静,也笑呵呵的说道。
王子君笑了笑,对石坚昀表示了感谢,两人又交谈了十多分钟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石坚昀虽然在密东帮不上什么忙,但是他的警示,却是给王子君描述了现在的形势。王子君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但是既然有些人要掀起这样的风浪,同样不是一个人的力量。
喝了一口茶水,王子君沉吟了瞬间,就拿起了电话,但是拨了几个号码之后,又把电话放下来了。
如果自己这么沉不住气,恐怕要遭到不少人的调笑吧。心中念头闪动的王子君,带着一丝孩子气的想到。
晚上王子君和金正善见面的地方并没有选择在盛世酒店,那里人多嘴杂,地方是由金正善定的,一个并不大却十分雅致的小店。
赵晓白跟着来了。三个人只点了四道家常菜:剁椒鱼头、麻婆豆腐、猪肉炖白菜、干煸四季豆。基本上沿袭了东北菜的风格,其中三道菜都是用大盆盛了,这对于身居高位的两个人来说,这样的饭局自然是不常见的,偶尔吃一次家常菜,竟别有一番风味。一旁的赵晓白不得不感叹,这可能是他给王子君当秘书之后,吃得最过瘾、最无拘无束的一顿饭了!
三个人吃得大汗淋漓之后,金正善就朝着赵晓白道:“晓白,你去帮我将这份文件打印一下,我等一下要用。”
赵晓白接过文件,就拿目光朝着王子君看了过去。他清楚打印文件谁都能做,恐怕姨夫吩咐自己打印文件是假,支开自己和王子君谈话是真。
王子君何尝不明白金正善的意思?当下冲赵晓白笑了笑道:“晓白,你去办吧。不用管我。”
赵晓白走了,房间里显得静悄悄的。金正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后沉声道:“子君省长,现在的局势,比我预料的还要严峻啊!”
金正善选择这句话做开头,看来是想开门见山了。说完之后,他就紧紧的盯着王子君,想从他的眼中看出来王子君的反应。
王子君笑了笑,并不答话。金正善本来准备看王子君的反应,但是王子君却是笑而不语,这让他对王子君又升起了一丝信心。
“我本来以为自己能够完全控制澄密市的局势,但是事实上,我是有点自视甚高了,不怕王省长你笑话,对于澄密市的局势,我现在只能控制一大半。”金正善目视王子君,神色显得越加的严峻。
王子君点了点头道:“澄密市是密东的省会,局势本来就复杂,金书记你能控制一半的局势,就已经是我们工作的楷模啦!”
“您要这么说,就让我更加无地自容啦!”金正善摆了摆手,脸上的笑容有点不自然了。
前些时候,金正善给王子君保证过,澄密市应该没有什么没问题,但是现在随着情况的转变,金正善才发现整个澄密市的局势,他真的控制不了那么多。
那些原本他以为会对他言听计从的人,在这个时候也反了水。这些人在表面上对他恭恭敬敬,安排的工作也是全力执行,但是金正善明白,这是因为他现在还坐在澄密市市委书记的位置上。一旦到了真正需要决定胜败的时候,这些人根本就不足以当自己的底牌。
“金书记,有一句话说得好,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们爱怎么折腾是他们的事情,何必和计较他们做的无用功?”王子君端起水杯,朝着金正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整个人看上去很是赏心悦目。
你说的倒是轻松!
心中感慨的金正善,喝了一口水之后,这才道:“这件事情也给我上了一课,有时候我明明觉得自己已经将局势掌握啦,但是实际上却发现,自己在这方面,实际上还有不少的欠缺。”
金正善这话,倒有七八分是对自己工作方面的感慨,王子君沉吟了瞬间笑道:“金书记你有这种感觉,说不定别人以后也有这种感慨。”
“哦?”
金正善愣了一下,王子君的话中有话他听懂了,这次较量,王子君不一定会输。
可是,王子君会有什么后手呢?虽然他后面站着的人不少,但是人家动员起来的人也不少。就在前些时候,金正善接待了一个从京城过来的老朋友,那位老朋友虽然级别不是太高,但是人在中枢,说的话却是十分有用。
他就告诉金正善,这次王子君的位置有点悬。有不少领导都对他的能力产生了怀疑,甚至有领导担心,如果硬是让王子君参加选举,闹出来选举不成功的闹剧。
鉴于这一点,有领导已经明确提出,王子君工作能力很强,而且在经济发展方面也有不少建树,现在正是全球经济发生衰落的时候,不如让王子君进发改委当副主任,为国家的经济发展进行统筹。
官场里一向只能升不能降,因为这么做非同寻常,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引起巨大的后果。既然不能降,那就升吧。发改委的副主任,一般都是高配,而且在权利和影响上,更是不在省长之下。这对于王子君来说,似乎是个不错的安排。
金正善听了这些话,综合下面的反映,觉得这些很有道理。他作为王子君在密东的最大盟友之一,真的不希望王子君落选,更不希望自己在这件事情上威信扫地。
可是王子君的自信来自哪里,莫非他身后的人已经给了他什么保证不成?想到王子君身后站的那些人,金正善的心中又多了一丝期盼。
犹豫之间,金正善好大一会儿没有说话。
挂钟清脆的声音不断地走动,这声音好像正告诉在坐的两个人,时间并没有因为两个人的沉默而停滞。
王子君不吭声,虽然金正善这个盟友很重要,但是他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打乱金正善的思路。金正善跟着他的关系已经太过于牢固,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分解开的。
“王省长,我相信在您的领导下,密东一定能够大踏步前进。”金正善的突然开口,打破了房间里的宁静,随着这开口,金正善接着道:“晓白在您的身边长进了不少,但是我觉得晓白要想继续进步,就需要主政一方,您看是不是给他安排一下,让他下去挂职锻炼一下?”
金正善这段话表达了两个意思,第一个意思,那就是他以后一定还会继续支持王子君;第二个意思,就是不想让赵晓白和王子君离得太近了。
王子君对金正善的话并没有生气,让赵晓白走不走,对王子君来说并不重要。但是他对于赵晓白一直都很是赏识,此时更加不愿意将赵晓白当作自己和金正善交换的条件。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王子君沉吟了瞬间道:“这件事情,我看还是看晓白的意思吧,如果晓白愿意,那就按他的意思办。”
金正善没有再多说什么,王子君并没有明确的拒绝,而他觉得自己有说服赵晓白的把握。
离开酒店上了车,赵晓白一如既往的坐在了前排,王子君朝着他说道:“忙了一天,咱们回家吧!”
在自己的姨夫和王子君谈话的时候,赵晓白的心中一直很忐忑,虽然他相信自己姨夫和王子君的谈话大多都是一些重要的事情,但是他知道也很有可能谈到让自己独当一方的事情。
如果这是在王省长顺风顺水的时候,赵晓白说不定心中会很兴奋,但是他很清楚,自己姨夫和王省长谈的时候,正是王省长处在危机的关口。尽管良禽择木而栖,但是,自己这个时候选择离开,虽然能够独善其身,却总有一种落井下石的嫌疑。
坐在自己熟悉的副驾驶位置上,赵晓白没有以往的舒坦,他本人甚至有一种针扎的感觉。犹豫了好几次,这才朝着王子君道:“王省长,我姨夫是不是和您谈我的事情啦,我已经给他说了我的态度,我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的。”
王子君看着赵晓白的神情,笑了笑道:“晓白,下去锻炼并不是一件坏事。”
“可是,我……我不能在您最需要人的时候离开。”赵晓白扭过头,坚定的说道。
第一六三二章 为人谋而不忠 与友交而无信
社会上有很多段子调侃,会议上的讲话是最假的。因为官员们讲的套话,都是假大空。所谓幸福或者和谐,根本无法量化,这就是典型的愚民手段。政客的话能相信吗?既然当前的局势一团糟,他说幸福了和谐了,你能拿他怎么办?所以,大凡开会没有不成功的,至少总结时会讲出来这样的话。
省人大会议室内,王子君坐在岑勿刚的左侧,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其他在坐的就是省委秘书长方英湖以及省人大的几位副主任。
作为主持省人大工作的副主任,盛甲成正满脸笑容的向岑勿刚汇报着关于人代会的一些准备事宜。因为事先已经经过了沟通,所以这次汇报也就是走个形式而已。
王子君看着盛甲成有些颓老的脸,心中的念头不断地闪动。他很清楚这些风浪都是盛甲成在后面搅动,而盛甲成之所以能搅起这么大的浪花,除了岑勿刚在这件事情上持了纵容态度之外,还有就是盛甲成自己的人脉。
如果不是上面规定岑勿刚兼任这个人大主任,恐怕这个帽子就应该戴到盛甲成的头上去了。王子君思索着盛甲成的经历,心中瞬间冒出了这么一个念头。
“岑书记,王省长,各项准备工作已经就绪,人大的同志必将全力以赴,确保这次会议如期召开。”盛甲成将材料朝着桌子上一放,笑着道。
岑勿刚点了点头,郑重其事的结合盛甲成的汇报提出了几点要求。其中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这是密东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事,人大要做好各项工作,确保将这次大会开成胜利的大会,团结的大会。
“王省长,你还有什么要讲的?”岑勿刚在讲完话之后,目视着王子君沉声的问道。
王子君将水杯放下,沉声的说道:“今天这个会议,岑书记提的要求非常全面,我没什么补充的,我在这里预祝大家同心协力,将这个会议开好,将上级的指示精神贯彻好。”
王子君说的非常谦虚,但是意思却讲到位了。岑勿刚的眉头不经意的皱了一下,但是随即又舒展开来。
“嗯,王省长讲得好,讲的非常到位。总之一句话,把工作干好,确保上级意图实现。”盛甲成等王子君说完,立马补充了一句话。
看着盛甲成的神色,王子君笑了笑道:“谢谢盛主任的支持,我只有一个希望,要真把这次会议开好,还离不开盛主任和各位主任的共同努力啊!”
“王省长请您放心,我相信在省委的正确领导下,我们一定能够开好这次人代会,让少数人的那个……”说话的人顿了一下,接着呵呵笑道:“我以前说话口无遮拦习惯了,在这里也忍不住,还好,只是说了一半。”
他带笑的解释,让会议室中的笑声更响亮了,但是很多人都是神情复杂,挂在脸上的笑容也显得越发暧昧了。
王子君朝那说话的人深深的看了一眼,他知道这个人在人大的数位副主任中排位在中间,叫许峥图。这个人一向都不怎么发表意见,很多事情都是推一推动一动,像一盘磨一般。
今天一反常态,主动发表意见,这是怎么啦?怎么公然跟盛甲成对着干?
心中念头闪动的王子君,在沉吟之中就朝着盛甲成看了过去。就见此时的盛甲成脸色非常难看,眼角的余光飞快的瞟了许峥图看了一眼,却没有说话。
会议进行的很快,结束的时候,时针还没有指到十一点半。盛甲成在岑勿刚和王子君站起来的时候,就笑着道:“岑书记,王省长虽然来过咱们人大几次,都因为工作太忙没能在这里吃饭,今天马上就快到饭点了,两位领导留下来尝尝咱们机关食堂的饭菜怎么样?”
岑勿刚沉吟了一下,就笑着道:“也好,那我们就留王省长一下,不过事先要说好,王省长下午还有事情,不能喝太多的酒,你们可以请王省长喝两杯,但是不能灌酒。”
“这个自然。”盛甲成赶忙答应一声,就朝着那位兼职秘书长的副主任摆手道:“李主任,你去食堂安排一下,让他们今天多准备几道菜。”
那李主任答应一声,就快速的朝着外面走去,显然他对于盛甲成的安排根本就没有丝毫的抵触。王子君的目光在盛甲成的脸上闪过之后,就看向了岑勿刚。
就见岑勿刚此时的神色依旧充满了笑容,但是行程计划的突然改变,让他心里系上了一个巨大的疙瘩。最近这段时间,密东似乎进入了多事之秋。盛甲成的某些表现不尽如人意,虽然没什么大碍,但是终究让他觉得难堪,就像身体某处的痒,不至于死人,但是很是让人难受。你说,这么大一个人了,密谋一件事居然做不到滴水不露!
官场上,有很多事,不说比说好,暗比明强,这就像下围棋一样,将味道做足了,空间就没了。王子君敏感地从岑勿刚的眼睛里捕捉到了他的不快。
当王子君朝他看过来的时候,岑勿刚好像感应到了,笑吟吟的说道:“子君省长,你虽然来省里有一段时间,但是和人大的几位负责同志接触的还有点少,多接触一下,联络一下感情也是好事嘛!”
是什么好事,岑勿刚没有明说,但是在场的人都清楚的很。王子君笑了笑,轻声的道:“等一会喝酒的时候,还请岑书记对我照顾一二。”
“那是自然。”岑勿刚摆了摆手,一副我替你扛了的模样。
这些天来,岑勿刚对王子君显得很是客气,不但在很多工作中都叫上王子君,还主动带着他去见了几个从领导岗位上退下来的老领导。姿态摆得非常明了,向外界传递了一种信号:王子君选任省长,我岑勿刚非常支持他。
人大小食堂的办事速度还是很快的,当王子君他们走到小食堂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摆得丰富多彩了。虽然都是一些如鱼香肉丝,爆炒小公鸡之类的家常小炒,但是估计盛甲成早有准备,每道菜都是色香味俱全,很像是提前准备过了。
王子君和盛甲成一左一右坐在岑勿刚的两侧,酒席算是正式开始了,盛甲成给岑勿刚敬了两杯酒之后,就掂起酒杯朝着王子君道:“王省长,咱们虽然打交道的时间不短,但是像这样坐在一起吃饭,却是第一次,作为一个在密东工作生活了大半辈子的人,我敬您三杯酒,欢迎您来到密东,为密东的建设鞠躬尽瘁!”
盛甲成的热情,让人难以拒绝。如果在座的人不是明眼人的话,那绝对会给盛甲成一个最佳主人奖。
王子君虽然很清楚盛甲成打的是什么主意,但还是笑着将盛甲成递过来的酒杯接过,笑着喝了盛甲成充满了祝福的三杯酒,并后来者居上的和盛甲成同端了两杯酒,算是将盛甲成的敬酒给喝了过去。
又和其他人喝了几杯之后,就轮到了许峥图,他端起酒杯笑着向王子君道:“王省长,我这个人是个实在人,不像其他人两面三刀,喜欢背后捅刀子,当面讲好话。今天我只敬您一杯酒,代表我一心一意!”
许峥图说话之间,就将酒杯举了起来,他的脸上更是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容。在座的都是心思聪慧之人,仅仅这几句只言片语,就足以对许峥图的意思作出了准确判断。
而他这句话说完,整个酒桌顿时就平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几乎瞬间就朝他们这一桌看了过来。王子君虽然正对着许峥图,但是他的目光注意更多的却是岑勿刚和盛甲成。
岑勿刚坐在那里,好像没有听到许峥图刚才说的话一般,依旧满脸笑容的和旁边一个副主任谈话,而盛甲成却是脸色一白,不过随即就笑着道:“王省长,老许在我们这里讲话是最实诚的,他这个人是好人,就是毁到嘴上了。当年,老书记快要退休的时候,曾经嘱咐过他,好好修一修汉语言文学,省得以后说话词不达意。”
王子君没有接盛甲成的话,笑了笑之后,就和许峥图轻轻地碰了一杯,算是结束了两人之间的敬酒。
虽然岑勿刚之前有言在先,王子君最近一段时间的酒量也明显涨了不少,但是这顿饭吃下来,王子君还是有些晕乎乎的。从人大走出来之后,王子君就让赵晓白带自己回办公室先休息一下再说。
以往的时候,王子君睡觉有点轻,但是今天喝了点酒,只是一会时间就睡着啦。就在他睡的比较香甜的时候,电话的铃声快速的响了起来。
王子君的手机号码对于很多人来说就是秘密,下面地市的市委书记和市长,也只是知道赵晓白手中的那个号码。王子君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有点陌生,沉吟了瞬间还是接通了电话。
“喂,是王省长吗?我是许峥图啊!”电话刚刚接通,那头就传来了一个稳重的声音。
王子君虽然还有些许酒意,但是脑子却是清醒着的,他笑着道:“你好许主任,今天可是多谢老兄手下留情,要不然的话,我今天就一觉睡到大天黑啦!”
“哈哈哈,王省长大肚能容,定是雅量。再喝两杯,您也没问题的。”许峥图说话之间,就笑着道:“王省长,您什么时候有空?有些事情我想向您汇报一下。”
王子君沉吟了瞬间,就笑着道:“既然许主任有事情,等上班了到我办公室里来吧。”
“政府办公楼那边人多嘴杂,王省长,我看咱们还是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谈一谈。”许峥图一口回绝了王子君的提议。
王子君沉吟了瞬间,就轻轻地笑道:“那咱们就在五洲茶座坐一坐吧,那里清净。”
简单的休息了二十多分钟之后,王子君洗了把脸,就带着赵晓白去了五洲茶座。这家茶馆装饰成了古典风格,音乐像小桥流水般的漫过,再加上茶叶很是正宗,王子君没事的时候,喜欢在这里喝茶休息。
当王子君赶到五洲茶座的时候,许峥图已经在一个雅间里面等着他了。在王子君坐下之后,他就沉声的朝着王子君道:“王省长,您觉得这次选举您有把握吗?”
“当然有把握。”王子君几乎没有思考,就沉声的朝着许峥图说道。
许峥图对于王子君的回答并不觉得意外,他哈哈笑着道:“王省长上级定的省长候选人,对于选举自然有把握。但是王省长,所谓人心不同各如其面,您应该已经能够感到,现在有不少人已经开始针对您啦!”
说到这里,许峥图轻轻一笑,他帮着王子君倒了一杯水道:“王省长,我知道交浅言深是大忌,但是官场上也流行一句话,那就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王子君不吭声,他等着许峥图接着说下去。许峥图也没有让他失望,将手里的水杯轻轻放下,笑着道:“王省长,我和盛甲成之间,您可以打听一下,只要在密东工作超过五年的同志,基本上都知道我们两个人的关系,说水火不容一点都不为过。”
“盛甲成这个人太自以为是了,很多事情上,做事都很偏激。对于他这次想要浑水摸鱼的行为,我心里很是愤慨,更不愿意见到像您这样为民办实事的干部,就这样被他给踢走了。”
许峥图并没有过多的解释他和盛甲成之间的恩怨,他更多的话,说的却是王子君的现状。
王子君看着许峥图的神色,知道许峥图应该已经给自己准备好了对策,要不然也不会就这样约自己出来。在稍微沉吟了瞬间,他就笑着向许峥图道:“许主任,您觉得盛甲成能如愿以偿,把我从密东踢走吗?”
“王省长,不怕您生气,盛甲成还真有这个本事。虽然我和他不对付,但是在为人办事上,我对于盛甲成还是很佩服的。虽然我们两个参加工作的时间差不多,而且现在的职务相同,但是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和他有很大的差距。”
许峥图说到这里,好像有点颓废道:“我到了省人大,基本上就是靠边站的人了,没有多少人理会。但是盛甲成却不一样,他到了省人大之后,跟着他的人比以往更多,声势也更加隆重了。”
“前些年,密东一个旗帜型的老领导彻底退了下来,盛甲成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从今天起,密东就要进入盛甲成时代啦!”许峥图说完这句话,目不转睛地看着王子君,好像在等他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