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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骨》人物志一?秦城(文言文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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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公元前121年(汉武帝元狩二年)七月,西域蒲且西。
极北之地,七月飘雪。yīn风怒号,天地失sè。
广袤的草原已然不见半点儿绿sè,目视于野,触目之地难辨**。
“嘶~”一声响亮马嘶划破长空,震乱几朵飘飞的雪花。
一处山包上,突然出现一骑,马是汗血马,与天地一sè,马身着镶铁皮甲,骑士红袍黑玄甲,腰悬环首刀,一手握住缰绳,一手置于额前,极目远眺。
虽说骑士注定看不清任何有用之物,但他却固执的将这个姿势保持了良久。
这一骑身前身后,俱是一马平川,不同之处在于,身前之地空无一物,身后之地暗藏玄机。
半rì前,这名骑兵身后不远处的一片林子里,骤然出现一万八千铁骑!
“乐毅将军。”骑兵身后又奔来一骑,迫于大雪之地只能不紧不慢靠近,同样的战马,同样的装束,两人除了面孔不一样外,其他俱都一样。
乐毅没有回头,没有应答,动作没有丝毫改变,刚过而立之年的他,脸庞棱角分明,目光如鹰,即便是在风雪中,仍旧不难感受到他浑身散发的坚定神sè。
纵是置身如此恶劣的环境,这种坚定也未曾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后来的骑士却是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与乐毅不同,他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忧虑,眉头紧锁,他策马立在乐毅旁边,看向和乐毅同样的方向,神sè凝重,“半rì前天sè尚好,不曾想这会儿突然降下如此大雪。大雪遮于四野,不知秦将军情况如何,若是秦将军不能照时抵达,我等在这冰雪之地可该如何区处……”
“公孙将军!”一直不曾有半点动作的乐毅开口打断了他,冰冷的语气似乎要与这天地融为一体,“秦将军会如何,岂容你在此妄加揣测?若是你再敢妄言乱我军心,休怪本将军法无情。”
公孙被乐毅呵斥,脸上却没有半点儿不悦之sè,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乐毅将军何必如此说,本将也是担忧秦将军的安危,毕竟此番大定西域,彻底消灭匈奴,就看秦将军这回能否……呵呵,如今我也穿上了骠骑军的战袍,也算是骠骑军的人了……”
乐毅勒马回头,策马向林子行去,冷冷道:“败军之将,若不是你,秦将军何以会以身犯险?不错,你今rì是穿上了骠骑军的战袍,不过本将倒是要提醒公孙将军一句,骠骑军还从来没有过弃同泽于不而顾独自逃命的军士,之前没有,如今没有,rì后也不会有!”
乐毅说完,头也不回,拍马而去,留下一脸愤懑的公孙在原地恨的咬牙切齿。
风雪,很快淹没了两人谈话的痕迹。
……
鲜血透红袍,白雪覆铁甲,血水融化雪晶,汗水汇集成流。
风声在耳旁呼啸,深入耳根,钻进脑子里,形成一阵嗡嗡的响声。秦城猛然松开驾驭战马的缰绳,扭身向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引弓搭箭,连shè三株!
身后百步开外,追兵中清晰的响起三声惨叫,夹杂在他们阵营的惨呼声中,声音传到秦城耳朵里,便和上了自己身边骑兵的惨叫。
从远处望去,便可见雪帘中,数不清的白衣黑甲骑兵正在追击两千余红袍黑甲骑兵,他们如同两条巨大的龙蛇,一前一后,在疯狂奔进,后者的獠牙,已经快要咬到前者的尾巴。
鲜红的血花不时在两个阵营中绽放,在暴风中显得格外妖艳鬼魅。如同一幅巨大的白sè画卷上,零零散散滴上几滴殷红的墨汁!
风雪凌乱了军士们的视线,却无法凌乱军士们的步伐。
“将军,你快走,我率兄弟们断后!”一个红袍黑甲骑兵,驱马靠近秦城,大声急切喊道。
他们,本就在队伍的后方。
“给老子闭嘴!”秦城一边策马,一边不时回头shè出冰冷的四棱铁箭。
“将军,风雪甚大,唯有将军率先离去,方能回合乐毅将军,再回头大杀四方,为弟兄们报仇——将军之神驹,方有可能甩掉这些追兵!”年轻军士一时顾不上风雪、顾不上从身后shè来的铁箭,喊道,“燕云十八骑定能护卫将军无恙!”
“驷车庶长,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是女儿身!”秦城冷道,一甩手向年轻骑士身后丢出一支铁箭,“啪!”的一声,两支铁箭撞击的声音从年轻骑士背后响起,“别说是娘们儿,就是五大三粗的汉子,老子也没有让你们给老子断后的道理,骠骑军何时有过弃同袍与不顾的军士?”
年轻骑士神sè一滞,心中大惊,这些年来,他一直以为军中无人知晓自己的女儿身,没想到最终还是瞒不过眼前这个骠骑军的大将军,当下俏脸绯红,不过仅仅是一瞬间,年轻骑士的神sè就恢复焦急,正yù多言,队伍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异响,勉强定眼望去,年轻骑士的脸sè顿时苍白如雪。
风雪中,数不清的白衣黑甲骑兵从侧前方突出,拦住了红袍黑甲骑兵的去路,那些白衣黑甲骑士一出现,便开始左右迂回,压向两千余红袍黑甲骑士的两翼!
秦城勒住战马,座下良驹发出一声响亮的嘶鸣,半个身子立了起来。随后,他加速向前方奔驰而去!
终究是风雪太大,遮挡了视线,加之人生地不熟,无法辨识方向,如今已是免不了被包围的命运。
身前身后俱是强敌,且数量十数倍于我,我又该当如何?
两千余红袍黑甲骑士默契的没有放慢马速,反而加速向前冲去,面对如此境遇,这两千余骑兵已经没有其它选择,若想活命,便只能加速冲撞,从正前方敌人的军阵中撕开一条口子,突出重围。任何其他的努力或者一瞬间的迟疑,都将使得己方骑兵万劫不复。
秦城已经策马行到队伍最前,撤退时,主将断后,冲锋时,主将身先士卒。
“噌!”秦城用力一把拔出冰冻的环首刀,直指苍穹。
身后的千余轻骑,纷纷收弓拔刀,动作整齐划一的有些不可思议,这一刻,两千余轻骑,气势浑然天成,杀气逼人,仿佛蕴藏着无穷的力量,只待一声令下,便可杀灭眼前一切顽敌!
秦城手中环首刀向前一引,暴喝一声,“杀!”
“杀!”千余轻骑同声大喝,战马加速,如同乍泄之洪水,奔涌而去。
锥子型的战阵。
秦城正对面的白衣黑甲骑士中,为首一人身高马大,头顶王盔,目光似电,蕴含着滔天杀气,通红的眸子仿佛要吃人一般,死死盯着秦城。
他的眼中只有秦城。
这个迫使他从大漠迁徙到漠北,又从漠北迁徙到西域,仍旧不肯放过他的汉人。
这个铁了心要置他于死地的汉军将领。
——骠骑军主将,大汉王朝第一将军,刘彻击灭匈奴最锋利的尖刀!
他是大汉王朝当之无愧的英雄,也是大汉王朝边境诸国的噩梦。他将大汉王朝的版图扩大了一倍,降服了大汉王朝周边所有的国家,他大定了大汉王朝国基,将境内王国尽数变成郡县,他教民致富、大兴商贸,让朝廷的赋税几年就翻了几番,他打造了一只战无不胜的铁军——骠骑军!
他,是一个神话!
但是今天,这个神话就要葬送在自己手里,被自己亲手斩下头颅!自己以三万jīng骑,合围他两千余轻骑,焉能不胜?
伊稚斜感受到了自己热血的沸腾。
风雪慢慢小了。
“昆仑神护佑大匈奴,大匈奴战无不胜!”伊稚斜拔刀大呼,眼神yīn寒,长刀遥指眼前的汉军轻骑,冷冷道:“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嗷嗷~”匈奴骑兵狼叫着,气势汹汹的迎向眼前的汉军!
“秦城小贼,拿命来!”伊稚斜直直扑向秦城。
秦城面沉如水,眼见伊稚斜向自己扑来,手中环首刀一横,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直取对方前胸!
伊稚斜也不是泛泛之辈,心中冷笑一声,手中长刀竖挡。
秦城在环首刀碰到伊稚斜长刀的前一瞬,变斩为挑,环首刀刀尖斜斜挑向伊稚斜的咽喉!
伊稚斜大惊,身体向后一仰,长刀竖直护住面门。
环首刀贴着长刀在伊稚斜鼻子前闪电般划过!
两骑交错而过。
秦城策马向前,环首刀左斩右劈,接连斩杀三五个匈奴骑兵,对方身体中喷洒出来的热血,融化了秦城玄甲上的雪晶。
伊稚斜大怒之下,将靠近自己的几个汉军将士斩杀,拍马赶上秦城,长刀斩向秦城的后脖颈。
秦城手中的环首刀不知何时已经竖立在背后,以刀身拒刀锋,同时身体前趴。
长刀贴着秦城的盔甲划过。
秦城顺势挥刀,刀锋由后而前,由下而上,直取伊稚斜面颊!
伊稚斜策马秦城身侧,与秦城展开近身肉搏!
两千余汉军轻骑冲入匈奴骑兵军阵,顿时激起无数血花在空中绽放,人喊马嘶,冷刀劈斩,血肉横飞,霎时间雪地就被染得鲜红,鏖战中的军阵,四处不时有断肢残骸飞起,落下,站马不时倾倒,骑士们从马上打到马下,又从马下打到马上,场面一片混乱,画面一片血腥。呼喊声,惨叫声,马嘶声,兵器的碰撞声,鲜血的迸shè声,交错而成一首别样的交响乐。
千余汉军冲击的方向,早已被伊稚斜布下重兵,与秦城争斗数年,彼此早已十分了解,因而汉军冲的虽然勇猛,终究无法冲破重围。
毕竟,敌人太多了。
冲击受阻,双方便陷入了混战。
从空中俯瞰,便可见匈奴骑兵在外围围成了一个多层的包围圈,汉军被死死困在里面。
生命在这一刻变得分外脆弱,鲜血除了彰示荣耀,也彰示死亡。
“秦城,枉你一世英雄,最终却免不了因功高震主,被刘彻抛弃的命运!”伊稚斜见一时难以占到上风,便展开心里攻势,“看看你身边这些汉军,哪里比得上你骠骑军战力的一半?要是你骠骑军在此,本单于又如何能将你陷于重重围困之中?哈哈……”
秦城冷眼相待,眸子里充斥着不屑,手中环首刀攻势不乱。
伊稚斜见秦城不言语,继续道:“山东王国乱,辽东朝鲜乱,刘彻用骠骑军却不用你这个骠骑军主将,西域乱,刘彻宁愿遣公孙*这个饭桶来送死,也不让你出征。三乱并举,西域兵败,刘彻用无可用,最终才给了你不万轻骑来敷衍我大匈奴,哼,真是找死!大匈奴的勇士岂是你不万轻骑便可战胜的?”
秦城依旧是脸不红、心不跳,眸子里除了不屑,就剩下冷静。
风雪终于停了,灰sè的云层中仿佛有太阳光倾洒出来。
“枉你秦城富国强兵,让汉王朝雄霸天下一场,最终不过是连自己的小兵都保不住,真是可笑至极!”伊稚斜继续讽刺。
秦城得空瞥了一眼天空,若有若无的阳光微微刺眼。
汉军与匈奴的鏖战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
时辰到了。
突然,秦城眼中jīng光爆闪,环首刀突然爆发出两倍之力,一刀劈斩而下,伊稚斜举刀格挡时,手臂一麻,长刀差点儿脱手,身子一斜,差点儿栽下马来。
连忙撤马后退,伊稚斜心中大惊,眼中闪过惊异之sè。
这秦城,竟然能突然爆发出如此强悍的战斗力?
秦城长刀一横,立马而起,响亮的马嘶之后,大喝一声:“燕云十八骑何在?”
“在!”秦城周边不同的方位,十八声响亮的回答几乎是同时响起。
“随我杀出重围!”秦城长刀向前一引,一马当先,飞奔而出,在他身后,随着十八声响亮的马嘶声,十八骑兵猛然冲出,如同天神下凡,将阻挡的匈奴骑兵悉数斩落马下,紧随秦城而去。
十八骑身后,其他汉军将士死死守住靠近十八骑的通道!
“燕云十八骑?”伊稚斜被秦城一刀逼开,眼看着秦城从身前呼啸而过,大惊失sè,急忙大声招呼匈奴骑兵道:“拦住他们,快拦住他们!”
秦城战马披甲,人舞长刀,纵声驰骋,所到之处,无人能挡其兵锋,当真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痕,身旁燕云十八骑快如鬼魅,狠如阎罗,兵锋所向,攻无不克!
马,是汗血宝马,人,是骠骑jīng锐。
如同之前无数次铸造奇迹般的荣耀一样,这一回,燕云十八骑,再次护卫着他们的主人于乱军中杀出重围!
一行十九骑,所到之处,鲜血透白雪!
正在匈奴骑兵的包围中苦苦奋战的汉军轻骑,眼看着秦城突围而去,脸上露出欣慰的神sè,下一刻,这些汉军骑兵,如果打了鸡血一般,变得异常亢奋!
只因他们知道,生命最后的时刻来临了!
这是他们作为军人,最后战斗的时刻了!
但这是荣耀的时刻!
因而他们心知,在二三十里之外,有着他们的一万八千骠骑军,正在等待。只要秦城一到,他们便会杀将过来,将眼前这三万匈奴骑兵尽数斩杀!
三万匈奴骑兵,在一万八千骠骑军面前,简直就如同蝼蚁一般!
而骠骑军,只认骠骑将军。
骠骑将军——秦城!
但是这二三十里的距离,一来一回,也要小半个时辰,而这小半个时辰,这些汉军将士,将没有几人能够在三万匈奴骑兵的围攻下生还。
这些与匈奴熬斗的汉军轻骑们,心知此时他们的任务就是拖着这些匈奴骑兵,直到骠骑军杀到,到那时,他们的仇,必将得报。
眼看着秦城已经奔上附近的一个小山头,这些汉军将士们知道,这是他们最后一次看见他们无比尊重的将军了!
下一刻,秦城就会跃过山头,去召骠骑军。
如果说,这些汉军将士中还有一丝怨恨的话,那就是对这老天!若不是半rì前突降风雪,他们就可以安然将匈奴骑兵引进骠骑军的埋伏地,然后杀一个回马枪,和骠骑军一起,击灭眼前的匈奴!
但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真的,晚了吗?
“呜呜~~”
“呜呜~~”
“呜呜~~”
沉重的号角声突兀响起,在汉军与匈奴骑兵鏖战地的附近。
这些汉军轻骑得空循声望去,就看见秦城并没有跃过那个山头,而是驻马静立。他的近卫骑兵燕云十八骑,也俱都立马山头,成一字排开,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全都是仰首吹响号角!
这是怎么回事?
蓦地,正在与匈奴骑兵鏖战的汉军轻骑,再次爆发出惊人的斗志,开始新一轮的猛砍猛杀!
伊稚斜惊疑不定的看着站在山头吹响号角的十八骑,追击的脚步硬是停了下来,他想退,但是不甘,怀疑是诈,他想不退,又怕是真。
不过,秦城并没有给他多少时间踌躇。
山线上,突然出现了一排黑点,黑点迅速变大,不时便成了一个个戴着汉军盔甲的骑兵!
骠骑军!
乐毅终于带着骠骑军赶来。
他是在没有秦城消息的情况下,主动赶来的。
“骠骑军?”伊稚斜愣愣的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密密麻麻的骠骑军,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骠骑军不是正被刘彻用去平山东乱、辽东乱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可能!”
近rì来,他得到了确定的消息,骠骑军没有出现在西域,因而它才敢大胆合围秦城。
但是现在,骠骑军却真真实实的出现在他眼前。
“骠骑军四天奔袭三千里赶到这里,伊稚斜,你想不到吧?”秦城这时才冷冷的看着伊稚斜,不屑的笑道:“你终究是小看了陛下,小看了骠骑军,更小看了我秦城!你,该死!”
秦城长刀向前一引,吐出冰冷的一个字:“杀!”
第一章 长安街的马蹄声
公元前133年,一直以和亲政策结好匈奴的西汉王朝,在这一年突然以三十万大军在马邑周围集结,预谋将匈奴主力引诱进早已布置好的包围圈,一举灭之,根除西汉王朝自成立以来就一直存在的边患问题。史称“马邑之围”。
马邑之围最终因为匈奴人的jǐng觉没有成功,但这却揭开了西汉王朝与匈奴长达百年的战争史。自此之后,西汉王朝在汉武帝刘彻的带领下,废除和亲政策,开始了与匈奴的军事对抗。
公元前131年,距离马邑之围已经过去两年。
秋,长安。
东方厚黑的云层还没有尽散,清晨的阳光已经从黑云的缝隙中迸shè出来,红rì喷薄而出,顿时将天边染红一片。长安城无数或雄伟的高墙楼阁,或平凡的市井小屋,被红霞勾勒出简单而厚重的轮廓。一夜大雨的长安城,在此刻分外静谧。
“铿锵!”
一声马蹄与青石街道的撞击声毫无预兆的响起。
“铿锵!铿锵!铿锵!”
不及须臾,马蹄声接二连三炸开,一骑绝尘,打破了长安城清晨的宁静。
一身红sè玄甲的传令兵,双脚飞快而又不失规律的在马肚上拍击,驱赶着战马飞快直奔未央宫。昨夜的雨水已经将他全身侵湿,雨水与汗水混合在一起,不分彼此。
顾不上擦拭满脸汗水,传令兵的眼神始终直视前方,只顾踏马飞驰!
最终,早已疲惫不堪的一人一马在宫门前停下,传令兵迫不及待的解下包裹,将一个细长的方形盒子递给守卫宫门的期门军军士。军士接过方形盒子,快速转身,脚步迅疾。
“十万火急,边关急报!”
“十万火急,边关急报!”
“十万火急,边关急报!”
期门军军士右手高举方盒,一边疾跑,一边高声喊道。
……
宣室殿。
一副巨大的西汉疆域图前,立着一个身姿挺拔的俊秀青年,此刻他正盯着眼前这幅巨大的地图,炯炯有神的目光,落在代郡与渔阳的方位。
青年身高八尺有余,着黑sè皇袍,腰悬佩剑,此时,他左手正架在佩剑的刀柄上。这个背对着一干近臣的青年,我们还看不清他的容貌。但他仅仅是静静的站在那里,浑身的霸气就让人不敢直视。
尤其是现在。
“入秋之前,我就曾三令五申,让这些边郡郡守将的军们注意堤防匈奴人今秋的例行抢掠。”青年厚重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愤怒之情毫不掩盖,他的右手手指重重的在图上代郡渔阳的地方点了两下,随即转过身,眼神似刀般在近前站立的两个同样年轻的青年脸上扫过,“可这些郡守将军们,竟然把朕的提醒当做了耳边风,还是让匈奴大军深入境内烧杀抢掠!致使边郡百姓死伤无数,千万人无家可归,财产农物损失更是不计其数!是可忍,孰不可忍?!”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青年的语气加重了几分,震得他眼前的两个年轻人的头更低了些。
“最可恨的是,代郡的边境重镇,竟然让一贯只知道猛冲猛杀的匈奴军队用计骗开了城门!”青年继续说道,不满之情溢于言表,“这样的将军,我大汉还要他何用?!当年马邑之围,要不是这样的将军贻误战机,我大汉三十万大军何至于无功而返?!”
“下令,代郡郡守撤职查办!”皇袍青年最后喝令道。
“是,陛下。”一个着文官服饰的青年身躯一抖,急忙答应一声,逃了似的快步行去准备圣旨了。
“卫青!”武帝一甩皇袍,走到一边的皇位上坐下,平复了一下心境,招呼眼前一个恭敬伫立、身着将军玄甲的青年道,“说说你的看法。”
这位身高近八尺,一看便是孔武有力,更添英姿不凡的年轻将领,听了武帝的话,知道武帝是在考验自己,略微一沉吟,便道:“禀陛下,微臣认为,代郡渔阳郡守用人不当麻痹大意自然有罪,但匈奴骑兵向来来无影去无踪,而我边郡将士骑兵又太少,难以正面击败,而车兵步兵机动xìng又不及匈奴,在匈奴强大的骑兵面前,战术上就已经尽处劣势,也是不可忽略的重要因素。况且这次匈奴人出动的军队数目远远超过了往年,而且又出其不意用计,边郡将士一时不敌也是有因可究。”
卫青说完,抬头看了看武帝,见武帝没有什么表情,旋即又地下头去。来自代郡和渔阳的边关急报,卫青刚刚也是看了的,因而才敢说出这番话。
“你说的这些,都是这些年我们一直在研究也是要解决的问题。”武帝的声sè已经缓和了不少,但语气依旧很重,抬手指了指卫青,大声道:“卫青,如果换成是你,你有把握抵挡得了匈奴人的这次进攻吗?”
卫青一惊,立马跪倒,语气却是极为坚定:“但为陛下效力,万死不辞!”
“好了,起来吧!”武帝道。
“陛下,圣旨已经拟好。”先前去拟旨的青年这时捧着圣旨草案快步行过来,高高的将圣旨举过头顶,举止极为小心。其实他和卫青就是武帝的近臣,平rì里言谈举止自然没有这么拘谨,奈何今天武帝心情大为不好,他也只得小心翼翼,免得被殃及池鱼。
“拟好了就发下去!”武帝摆了摆手。
“是,陛下。”青年应了话,转身yù走。
“慢着,韩嫣。”武帝却在这时叫住了他,“你再给上谷郡守李广去一份旨意,八百里加急,让他小心提防匈奴人,不要重蹈了代郡是和渔阳的覆辙!上谷位处代郡和渔阳之间,没有理由代郡和渔阳都遭受了匈奴人的进攻而他上谷却能平安无事。”顿了顿,武帝加重了语气又道,“即便他是飞将军,也没有这种可能!”
“诺。”韩嫣自然明白武帝后面加上的那句话对李广的提醒的意思,会了意,立即去拟旨,自然免不了在圣旨中提醒一向自负的李广不要妄自尊大。只是不知道这道圣旨还来不来得及,韩嫣心中叹息一声,有生于无百无一疏总是好的。
“羽林军现在训练的如何了?”武帝颇为期许的看了卫青一眼,这个他一手提拔一手栽培的年轻将领,寄托了他抗击匈奴太多的希望。
“若领陛下圣命,当为击匈奴先锋!”卫青坚定道,用词虽然委婉,但底气十足。
“好!”武帝满意的点了点头,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放心吧,你们建功立业的时候不远了!”
……
六天前,上谷郡。
一行四骑在为首一个生得虎背熊腰青年人的率领下,正在官道上匆匆赶路,因为刚下过一场大雨,马蹄踏在驿道上面带起一团团泥土,四下飞溅。这四骑,身披步卒玄甲,腰悬步卒长刀,却也是无比熟练的踏马飞驰。
行在最前面的青年人脸sè很是yīn沉,仿佛有着滔天的怒意不及发泄,他的眼睛直视前方,好似要将面前的空气都一口吃下。其实这也怪不得他,任哪一个伍长手下的戍卒当了逃兵,那个当伍长的都不会有好脸sè。
青年伍长还记得李广将军在巡营时发现自己伍中五人少了一人时的话。李广本来很和善的神情在刹那间变得很是恼怒,一张已经有着少许皱纹的脸也顿时暗了下来,“大战在即,军士逾期不归,你这个伍长难不成培养出了一个逃兵?去找!找回来军法严惩!”
每想到这里,青年伍长的脸sè便更yīn沉一分,呼吸也要更加粗重一些。
青年伍长身边的几个戍卒小兵见他脸sè不善,也都不敢说话。
“等找到这厮,老子首先扒了他的皮!nǎinǎi的,回去省个亲竟然省成了逃兵,老子这辈子没见过这么窝囊的兵!”身旁的属下不说话,这个青年伍长自己倒是忍不住骂开了,“害的老子还得大老远的借着马去找人,要我说干脆一刀砍了算了,还押回去法办个屁!”
旁边的另外三个戍卒一见自己的伍长说话了,虽然是在谩骂,心中也松了口气,当下纷纷附和。
“是啊,如此竖子,真是丢我等的脸!”
“平rì里我一见他那副窝囊样儿我就来气,没想到这次竟然公然当了逃兵,真恨我早没好好收拾他!”
“就这个软蛋,也就能当个逃兵!伍长,你且放心,待寻得这厮,我第一个上前好好教训他!”
“哼!”青年伍长怒哼一声,腾出一只手扶了扶被战马的奔跑震歪掉的军帽,大声道,“这厮,真不是个东西!省亲就省亲吧,竟然过了期限还不滚回来,早不归晚不归,偏偏在李将军巡营的时候不归。害得老子难堪!nǎinǎi的,真是晦气!”
这些人从乾桑城军营中出来,正是奔着休假逾期不归的那戍卒家去的。
“伍长,小成虽说是省亲逾期未归,但事情尚未查明之前,还不能够说他是逃兵啊。”这时,一个年纪最大、一直没有言语的老兵说话了,言语中有些不忍。
此话一出,另几个同伍戍卒都是颇为复杂的看了他一眼。逃兵意味着什么,大家心里自然清楚,不过颇有伍长平rìyín威,他们还真不敢触他的霉头。
“混账!”青年伍长毫不犹豫的破口大骂,“伍大亮,你休想睁着眼睛说瞎话包庇这小子!谁不知道深秋是匈奴人最喜欢入境抢掠的时候?这个时候休假逾期不归明摆着就是怕死,就是逃兵!你没听到李将军今天的话吗?再为这小子开脱老子也军法办了你!”
青年伍长说完,狠狠的瞪着那个说话的老兵。
伍大亮挨了骂,心头一阵恼怒,但看着青年伍长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心中想起李将军的话,最终还是忍住了没有反驳。
“伍长,你看,那个好像是秦城!”尴尬之际,一个戍卒手指着不远处一颗大树下的一个人影喊道。
第二章 被雷劈过的小卒
秦城醒来的时候,脑袋一阵生疼,睁开眼的一刹那,眼界还很模糊,晃了晃自己很是沉重和浑噩的脑袋,终于慢慢看清了眼前的世界。
蓝天白云,几只鸟雀飞过,青山茂林之下,田野一片金黄,丈宽乡村马路,绵延到尽头,依稀可见几处人家。
这是,天堂?
秦城摇了摇头,貌似自己这样的人死后应该下地狱才对的。
环视一周,地狱会是这样一番景象?
不会是,自己还没死吧?
不会!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秦城便将它无情否定。
自己明明中了埋伏,因为被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出卖,被jǐng察包围。秦城还记得,数不清的子弹向自己飞来,自己应该早就被打成了筛子吧?
呵呵!想到这里,秦城不禁自嘲的一笑,想不到自己这个一省的黑道霸王,没死在与对手数不清的火拼中,甚至没死在早年的黑拳斗场,最终还是免不了死在jǐng察手里。
猛地,秦城的脑袋轰的一声,接着便是一阵眩晕,无数的信息一下子在脑袋中炸裂开来,震得神经一根一根生疼。秦城抱住了自己的脑袋,抵在地面上,忍着没发出声。
一时间,汗如雨下。
良久,就在秦城快要不能呼吸时,神经的疼痛感终于渐渐消失。他缓缓抬起头,满脸诧异与震惊。
刚刚在脑海中炸裂的信息流,向他展现了他现在的身份。
自己还是叫秦城,西汉武帝时期边郡的一个普通戍卒步兵。
秦城感觉这有些荒谬,难道自己没被子弹打死,倒是借着雷电劈击在这棵树下避雨的“秦城”时,成功附身,然后,重生了?
好像是这么回事,这应该叫做,穿越。
秦城感觉自己的脑袋更晕了。
这他妈叫什么事儿?!
还来不及多作思考,秦城听到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飞速而来。秦城抬起头,四个气势汹汹一身玄甲、腰悬长刀的“骑兵”,立即映入了他的眼帘。
秦城呆呆的看着这几个人,脑袋中刚刚出现的记忆一下子被唤醒,这个人,貌似叫那个,那个人,好像叫这个,嗯,如果记忆没错的话,应该是这样的。
难道,自己真的来到了另外一个时代?
眼前这些,是货真价实的古代人?!
“秦城!nǎinǎi的,可让老子找到你了!”最先下马的是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的青年汉子,很孔武有力的样子,他一下马,三步并作两步,一下子跨到秦城面前,二话不说,一把揪住秦城的衣领,就这样将身材并不十分高大的秦城提了起来,怒目而视。他先前的怒气在看到秦城这个罪魁祸首之后,终于如火山般爆发了出来!
“董褚?”为了验证自己脑海中突然出现的信息是否正确,也为了搞清楚自己目前到底处于一种什么状况,秦城首先没有在意自己被人家恶狠狠的提了起来,而是抢在青年伍长有下一步动作之前有些模糊的试探着说道。
“nǎinǎi的!我的大名也是你能直接叫的?”青年伍长董褚本来就一腔怒火,此时就更加怒了。
“啪!”董褚一手提着秦城,一手毫不犹豫的在他的脸上扇了一个大耳刮子,顿时,清脆的声响一传十几丈远。
秦城的眼睛一下子眯了起来,到这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好似犯了一个错误,在自己被人家怒目相向提起衣领悬在空中的时候,自己不应该首先去确信人家的身份,或者做其他什么事,而是应该解决一个更为紧急问题。
现在,秦城打算弥补自己的这个错误。
秦城在前世一向是知错就改的,而且改正的很迅速,这是他在十几年的黑道生涯中锻炼出来的本能。
但是马上,秦城又发现了一个尴尬问题,这使得他刚刚准备抬起来的脚不留痕迹的收了回去。
他发现,自己刚刚从晕迷,应该是从长久的晕迷中醒过来,身体还很僵硬,而且没有什么力气。在这种情况下,秦城不敢保证自己有百分百的把握将自己眼前这个一只手就能将自己提起来,而且好像还丝毫不费劲的家伙打到。还有,他的身后,站着三个士兵。
这三个士兵,如果秦城脑袋中的信息没有错的话,都是董褚的部属,也是自己同伍的战友。一挑四,对方都是军人,以自己现在一成实力都很难发挥出来的情况下,秦城不认为自己能够占到便宜。
这可就难办了。
秦城感觉有些尴尬。虽然他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十几年的黑道生涯,早让他学会了冷静,但是在一个男人面对尊严的问题的时候,在冲动与不冲动之间,往往是很难抉择的。
不过还好,还在气头上的董褚好像没有让秦城继续尴尬下去的打算。在“啪”的一声又扇了秦城一个耳光之后,手臂一挥,将秦城摔了出去。同时,董褚的右脚闪电般击出,竟然在秦城还在空中的时候,一脚踹在秦城的肚子上。
秦城一声不吭,身体飞出去近丈远,重重摔在了地上。肚子上传来的剧痛让秦城认识到,眼前的这个汉子还是有几分实力的。不过,好像是因为董褚的这一脚踹在秦城的肚子上,加速了秦城的血液循环,又或者是,秦城心中的恼怒加速了他心脏的跳动,总之,秦城感觉自己的身体正以飞快的速度恢复,似乎下一刻,自己就能恢复一小半。
“秦城你这狗.娘养的,害的老子在李将军面前丢尽了脸,老子的前程就这么被你毁了!你这个逃兵,软蛋,老子今天要废了你!”董褚嘴中骂着,快速的冲过来,右脚抬起,眼看着就要踹在秦城身上。
秦城的眼神随着董褚身形的靠近迅速冰冷下来,身体不着痕迹微小的调整了一下姿势,但就是这样一调整,秦城有把握将毫不将他放在眼里并且空门大开的董褚吃一记不小的亏。
秦城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因为董褚刚刚的一句话彻底的宣判了他的不幸,那句“狗.娘养的”让秦城再不考虑一切得失,准备与眼前这个触动他逆鳞的家伙放手一搏。
前世,秦城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就是从小一手将他带大的母亲,谁要是对他母亲不敬,即便是口头上的,秦城都会让他们付出惨重的代价!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飞速冲向董褚,一把将没有防备的董褚抱住,正是伍大亮!
“伍长,别打了!秦城身子弱,看样子又像得了病,你再打他就真的废了!”伍大亮一边尽力抱住董褚,一边大声急切道。作为老兵的他比谁都清楚董褚的强悍战斗力会给秦城这个“瘦弱”的小子带来什么。他自己都没有把握能够承受得住董褚全力的击打,更何况是“秦城”这个一向功夫和体质都平平的年轻小兵?
伍大亮一边抱着董褚一边向另外两个戍卒示意,但是这两个在董褚平rìyín威下苦苦挣扎的小兵,哪里有那个胆量敢在这个时候与董褚对着干,当下只是装作左右看风景,不理会伍大亮的求援。
“滚开!”被伍大亮抱住的董褚顿时怒不可遏,就要挣开,但是尝试了两次竟然都没有成功挣脱,毕竟伍大亮已经是老兵了,手搏自然是有些本事的。“伍大亮,你给我滚开,不要没事找事!你活腻了?敢干扰老子的事?”
“伍长,秦城虽然有错,但李将军已经命令将他带回军营法办了,你就不要难为他了!他哪里经得起你打?你看这颗大树树干有些焦灼,秦城的脸上也是漆黑一片,想必是遭了雷劈,不是有意……啊……”伍大亮话还没说完,就被董褚一肘倒击中右腰,接着董褚身体向右一歪一转左臂再一肘击中伍大亮的脑袋,伍大亮只惨叫了一声,接着便被击飞出去,摔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nǎinǎi的,让你管老子的闲事!老子管他是不是被雷劈了,老子只知道他将老子的前途毁了!”盛怒之下,董褚已经想不到若事情真是这样他的前途并没有受到影响,因为那样秦城已经不算是逃兵了。
当董褚解决完伍大亮,满脸怒容转过身,准备教训趴在地上的秦城的时候,秦城已经没事儿似的站在了董褚面前。
嗯?
董褚见秦城竟然还能站起来,心中不由得纳闷了一下,别的不说,自己先前踹在秦城肚子上那一脚的威力如何,董褚再清楚不过了,即便是一个身手身板都还不错的士兵挨了自己那样狠狠的一击都应该趴地不起,这个一向“瘦弱”的秦城这下怎么还能站起来?
不过,董褚也没有多想,径直向秦城冲了过来。站起来?再把你打趴下就是了!董褚如是想到。
“狗.娘养的臭小子,老子与你不同戴天,今天我非废了你不可!”董褚大声骂道,似乎不这样就不足以解他心头之恨似的。
秦城静静的站在原地,眼神冰冷的看着董褚,眉宇间充满了蔑视,随着董褚的近身,秦城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个残忍的弧度。
废了我?
就凭你?
找死!
第三章 欺负人
立威,对于上辈子在地下黑拳斗场熬斗了四年,而后混迹黑道十来年的秦城来说,是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字眼。在一群陌生人面前,秦城当然知道立威的重要xìng。
来到这个世上的第一战,就拿你来立威吧!秦城心道。
虽然还没有搞清楚现在自己怎么就到了这个时代,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但这并不妨碍秦城用心先解决眼前的麻烦。
眼看着董褚栖身而近,身体已经恢复了一小半的秦城在董褚一脚重重提起之前,右脚猛地向前一步踏进,落在董褚即将踢出的右腿外侧,身体豹子一般弓下,已经蓄积了强大力量的右拳闪电般击中董褚的小腹!
“碰!”拳头与身体撞击的声音传来!
后发制人!
敌不动我不动,敌yù动我先动!
秦城这出乎董褚意料的一击,不仅让董褚的攻击落了空,更是趁着董褚身体防御最薄弱的时候给予了他重创!人在进攻的时候,也正是他身体防御最薄弱的时候!
董褚根本来不及反应,甚至都没有看清秦城是怎样出手的,就感觉到小腹处一阵剧痛,闷哼一声,身体也不受控制的向后倾倒,身体倾斜着倒退而去!
秦城一击得手,双脚迅速一个前滑步前进,身体已经移动到了董褚身体右侧!就在这时,董褚显示出了他作为一个伍长的手搏实力,身体虽然在止不住倒退,但他很明白要是让秦城成功近身之后自己将面对怎样一个局面,此时他心中已经没有了对秦城反常举动的意外,有的只是如何在眼前的战斗中取得胜利。因此他的左拳干净利落的轰出,挥向栖身而近的秦城!
眼看着董褚的拳头就要攻击到秦城的头部,秦城的左手迅速抬起,在最后一刻将董褚的奋力一击挡下!接着,秦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扭动腰身,右肘狠狠的击在董褚的下颚!
“碰!”这次是肘与下颚的撞击声!
“啊!”
董褚的身体本来就失去了平衡,这下遭到秦城力道劲猛的肘击,忍不住惨叫一声,身体顿时倒飞出去半丈,重重的砸在地上!
一肘之力,竟至于斯!
还没弄清楚状况的董褚,怎么也不会想到眼前的这个小兵已经不是往rì的那个软蛋,此时他的小腹和下颚处传来一阵剧痛,嘴中也渗出血丝来,神志更是一阵模糊!秦城猛击在董褚下颚的一肘,曾今让他无数次KO对手,今天也让董褚暂时丧失了战斗力!
仅仅三击,解决战斗,竟然是毫无悬念。
小腹,下颚,人身体上极为脆弱的部分。秦城以他丰富的格斗经验,强悍的身手,让董褚吃了大亏。
已经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的伍大亮和另外两个戍卒,眼睛瞪的大大的,嘴巴圆的都能塞下一个鸡蛋,就这么愣愣的看着一脸若无其事走向倒地不起的董褚,一时间实在是弄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天啊!我看到了什么?秦城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子,竟然两下将自己的伍长——这个手搏即便是在全屯也是最厉害的家伙打到在地,毫无还手的余地?不!三个士兵一起摇了摇头,感觉这个世界迷乱了。
这个秦城不是一向都在董褚的压迫下忍气吞声甚至连脸sè都不敢给一个的吗?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这小子今天被鬼附身了?还有,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打了?
最终,伍大亮猛地掐了一下身边一个戍卒的大腿,见他“啊”的一声惨叫着惊起,才喃喃道:“我不是在做梦,nǎinǎi的,这是真的!”完全不理会那个平白遭殃戍卒眼中的幽怨。
秦城自然不会去理会旁边三个戍卒的反应,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而自己练了十几年的军体格斗,截拳道,泰拳,威力远不止于此!
秦城在董褚身边蹲下,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的上半身提起,使得两人的脸近在咫尺。秦城的力道拿捏的恰到好处,刚刚那一肘既让董褚暂时丧失了战斗力,但也不至于让他真正陷入昏迷。
“董褚?”秦城略带着疑问语气道。
“什么?”董褚感觉自己的眼界还是有点模糊,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
“董褚?”秦城加重语气再问了一遍。
“老子的大名岂是你能叫……”董褚终于听懂了秦城是在叫他的名字,心中习惯xìng的大怒,就要开骂。骂道一半的时候,只听见“啪!”的一声,自己右边的脸瞬间火辣火辣的疼,骂到一半的话再也进行不下去了。直到这时,董褚才终于清醒了一些,愣了了一下,马上他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不由得再次吼道:“秦城,你疯了!敢打老子?!老子是……”
“啪!”
又是一声干脆的响声,董褚马上就感觉到自己的左脸跟右脸平衡了,一样的疼!他本来想说自己是你的伍长,你竟然以下犯上?不过秦城的这一巴掌一下子将他的怒气打飞,当董褚看清楚眼前秦城平静的脸sè时,刚刚自己瞬间被击飞的一幕再次涌现在他脑海。猛然间,他似乎觉得眼前这个秦城跟以前的他不一样了。
不仅是董褚这么觉得,伍大亮等人现在完全是以看怪物的眼神在看秦城,尤其是他一巴掌一巴掌接连干脆的拍在秦城的脸上时,他们的心脏都要随着猛然抽搐一下。
nǎinǎi的,这太难接受了!
“董褚?”秦城又带着疑问的语气说出了这两个字。
“啊?”脑袋已经逐渐清醒的董褚,感受着秦城身上那股在他看来无比陌生而又有些恐怖的气息,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
“啪!”
同样是很干脆的一巴掌,拍在董褚的脸上。这一次,董褚非但没有恼怒,心中反而生出一丝恐惧,愣愣的看着秦城,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董褚?”秦城问的云淡风轻,不厌其烦。
“是。”董褚赶紧答道。现在,他看着秦城那若无其事的样子,感觉无比别扭,心中只想着快点离开这个让自己感觉极为不舒服的家伙。就算不能立即离开,至少别让他再打自己脸了,没看到旁边还立着自己的三个部下么?这脸丢大发了!
“很好。”秦城终于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看到这个笑容的时候,董褚感到一阵轻松,不过秦城接下来的问题又让他噎在了哪里,“我是逃兵?”
“啥?”董褚的脑袋一时间没又有反应过来,这也不能怪他,实在是秦城的问题太过具有跳跃xìng了。
“啪!”
秦城好像已经打定了某种主意,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再次挥出一巴掌。奇怪的是,这种巴掌的侮辱,足以让平rì里趾高气昂的董褚与别人拼命,但是此刻秦城挥出来,配合着他略微带着点笑意的平静脸庞,却让董褚感到一阵恐惧。那是一种源自心底深深的忌惮!没有理由一般。让他将拼命的念头一下子抛到了九霄云外。再说,自己现在也打不过他啊!
“我是逃兵?”
“不,你不是!”真是难为了董褚那一根筋的脑子,这会儿终于醒悟,大声回答道。
“很好。”秦城又露出了一个笑容,这次他笑的要更加灿烂一些,惹得董褚竟然也神经质的跟着笑了。但是,秦城并没有打算就此完事,他看了看旁边那颗被闪电劈过的大树,“闪电劈中那颗大树的时候,我恰好在树下避雨,所以遭受了池鱼之殃,晕迷了很久,是吧?”
“啊?是是是!”董褚这次终于学乖了,也不管理解没理解秦城的意思,首先肯定的回答了再说,免得再挨巴掌。意思不懂可以事后慢慢理解,但这巴掌,可是不给你慢慢理解的时间的。
“你很聪明。”秦城“夸奖”道,笑容依旧。被他这么一说,董褚竟然不好意思的笑着用手挠了挠脑袋,像极了一个受到家长夸奖的小孩子。秦城继续道:“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回去之后你会为我作证,是吧?”
“是是是!”董褚这次回答的很干脆,看着秦城似乎有些邪恶的笑容,董褚心中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当下心中不免一沉。
“董褚?”
“嗯?是!”
“到了军营,你会反水,是吧?”秦城的笑容更迷人了。
“是是是!啊不!不是不是,绝对不会!”董褚坚定道,心中顿时苦不堪言,看着秦城充满笑意的脸,董褚第一次有了一种要崩溃的感觉,那是一种yù哭无泪哑巴吃黄连的崩溃!
“很好!”秦城终于松开了董褚,站起身,笑着扫视了一眼周围站着的另外三个同伍的戍卒,淡淡道,“伍长很英明,他查明了事实,决定还我一个清白,证明我不是逃兵,你们都看到了,是吧?”
“啊?”伍大亮等人还处在震惊和迷乱之中,听到秦城的话,下意识的“啊”了一声,不过当他们的眼睛触及到秦城笑脸下yīn森的眼神时,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冷战。伍大亮最先反应过来,答应道:“是!”随即,其他两个戍卒也跟着答道“是!”
“这样就好。”秦城的笑容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灿烂,他扫视了一圈面前的四个戍卒,道:“大家都是一个伍的,我们应该在伍长的带领下好好团结,千万不可有内讧,你们说呢?”
“是是是!”众人一阵胆战心惊的应和,大家虽然不都很聪明,但是秦城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谁要是在回军营之后说了不该说的话,那么同为一个伍的士兵,秦城有的是机会不给他们好果子吃。至于那句在“伍长的带领下”,董褚听到之后,心中终于松了口气,看来,以后在人前,自己还是老大,秦城不会跟自己抢风头。加之秦城以绝对武力为后盾对大家的jǐng告和自己平rì里积攒的yín威,董褚也相信,今天的事不会有其他人知道。想到这里,董褚心里竟然有些感谢秦城。
第四章 骑兵的标准
五人四马,沿着董褚来时的驿道,向着乾桑城快速行去。乾桑,上谷郡郡城,整个上谷郡的军队主力就驻扎在那里。
经过一刻钟的休息,董褚已经恢复了大半,当然,下颚的脱臼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恢复的。此时,董褚心中就在思量着回到军营后怎么要是被人问起自己的下颚,自己要怎么糊弄。实话实说?董褚没有那个打算。
一伍五个戍卒在赶路的时候,都是不自觉的沉默着。对于董褚这几个人而言,秦城的变化自然是他们感兴趣的点,但是除了用眼神相互示意,然后似是而非的点点头摇摇头外,他们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秦城先前展现出来的恐怖实力已经在他们的心理留下了不小的yīn影,此刻他们在看向行在最前面的秦城时,眼中除了疑惑外都有着一丝深深的忌惮。
秦城在上一世“功成名就”之后,自己就有一个马场,对于骑马并不陌生,甚至骑术还不错,这会儿骑着战马行在众人面前也没有半点不适的症状。
用后脑勺想想秦城也知道后面那些人的样子,因此他并没有过多的去留意他们。前世今生的变换,让秦城一路沉默着。
对于自己的穿越,秦城虽然感到匪夷所思,不能理解,但这并不妨碍他接受这个事实,虽然只是现在还只是暂时接受。适应环境的变化,然后迅速作出相应的调整,一直是秦城的近乎本能的能力。
毕竟,面对不能改变的现实,最理智的应变就是去适应它,然后好好的生活下去,纵然难免会有心伤。
退一万步来说,毕竟秦城在上一世已经是死了的人了,对这次穿越带来的生命延续,还是比较乐意接受的。
除此之外,秦城这一世的身份与他上一世上学时的梦想出奇一致。在秦城还在上学那会儿,他就梦想着成为一名军人,不过造化弄人,最后他却不得不踏上了黑道。
现在秦城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他在那个世界的母亲。
在痛苦了良久之后,他开始在消化脑海中出现的关于他这一世的信息。
秦城的身份是一个军户,与一般的戍卒(戍边一年的士兵)不同,算是半职业军人,是朝廷迁民屯边的产物。他这次回乡下,乃是接到了消息回去看望病重的姐姐——这一世秦城在这个世上仅剩的亲人。不过还好,姐姐秦约的病情在秦城回去的时候就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小城,在想什么呢?还在担心回去后受到军法处置?你放心,我们大家都会为你作证的。”伍大亮拍马跟上秦城,与他并驾齐驱。在整个伍中,他与秦城的关系最为要好。这个老兵平时没少照顾那个“瘦弱”的秦城,因而这会儿也只有他敢上前来与秦城搭话。
秦城不置可否的一笑,看了伍大亮一眼,眼中没有半点儿锋芒。伍大亮先前大胆阻止董褚对自己不利的行动已经赢得了秦城不少的好感,加之脑海中的记忆,秦城很乐意对这个好心肠的老兵和颜悦sè。
“我倒不担心这个,这个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跑不了。”秦城的话语中带着浓浓的自信,“不过我倒是有个问题想请教。”
“什么问题?跟我还客气啥!”伍大亮爽朗道,众人踏马的速度并不是非常快,因而可以自如交谈。
“根据你的经验,你知不知道步兵怎样才能转变成骑兵?”秦城点了点头,问道。
“骑兵?”伍大亮没有料到秦城会问这样的问题,错愕之后沉吟了一下,这才缓缓开口,“大家的兵种在参军之初就已经定好,你是哪个兵种就是哪个兵种,一辈子就是这个,往后没有十分特殊的情况不会更改。怎么突然问这个?难道你想当骑兵?”
秦城手握缰绳,稳稳的骑着胯下矫健的战马,听了伍大亮的回答,眼神有一瞬间的闪烁,不过马上恢复正常。随即似是而非的问道:“难道老伍你就没有想过要当骑兵?”
秦城当然不能回答以后骑兵才是大胜匈奴军队的主力,一个步兵在这个时代根本没有前途,这对于有着高中学历的并且成绩优异的秦城而言,根本就是常识xìng问题。
“呵呵!”伍大亮干笑两声,“想当骑兵,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啊!没有扎实的箭术底子,过硬的身板,如何当得了骑兵?”
骑兵,毫无疑问,是非常威风的兵种。
“这个我倒是知道。”秦城点点头,自然道。当然,其实他并不知道,只是刚刚脑袋中的记忆被伍大亮的话唤醒了而已。说完这句话,秦城开始沉思骑兵的问题,不管在那里,秦城都不能允许自己平庸的活下去。
“不过,倒也不是没有办法。”伍大亮见秦城低下了头,有些不忍心,禁不住开口道。
“噢?”
“只要李将军亲自批准,别说转成骑兵,就是当骑兵队长都没有问题。今年的都试(郡城在每年秋季时举行的大阅兵和士兵检阅,)也快开始了,只要箭术足够好,身板结实,未尝没有赢得李将军亲睐的机会!”伍大亮道,说到这里,他自己也不由得笑出声来,似乎是觉得自己说了一通废话。秦城的箭术,说他平庸都是贬低了平庸这两个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秦城听到伍大亮的这句话,眼中顿时一亮。虽说自己上一世没怎么研究过箭术,箭术不怎样。但是只要赢得李将军的亲睐就有机会这句话,却是触动了秦城。现在正是深秋,匈奴随时有可能入境抢掠,只要自己到时候抓住机会,建功的可能xìng还是很大的。到那时,只要自己能够成为骑兵,那就算是打赢了自己穿越之后的第一个大仗,立足了脚跟,有了发展的机会!以后未尝就不能在这里搏一个功名,甚至是,完成自己上一世梦寐以求了十几年的将军夙愿!
想到这里,秦城心下豁然开朗,一丝淡淡而明朗的笑容浮现在他脸上。
……
上谷郡郡守李广,兼任都尉,为该郡政治军事最高统帅,在他的治理下,上谷郡守军万余人即便不能说装备jīng良,也绝对是兵强马壮。这一点,当秦城经过了小半天的路程来到乾桑军营时,深刻的体会到了。
军营的建筑不那么雄伟但绝对坚固,是这一时期典型的军事建筑群。辕门前和哨塔上的士兵一个个都是jīng神抖擞,身姿挺拔,目光锐利,身上的玄甲和手中长刀或长戟无不彰显着一股肃杀而热血的气息,军营中数千戍卒训练时此起彼伏的吼声,直冲云霄,充满了阳刚之气。
秦城等人在路栅前翻身下马,牵马步入军营辕门。一进军营,秦城就被强烈的军队气息冲击的jīng神一振,眼神触及到一个个或大汗淋漓或昂首挺胸的士兵时,心中忍不住赞叹一声,果然是名将之兵,端的是不同凡响!
第五章 你信不信?
秦城等人回到乾桑军营的时候,已是rì暮,此时军营中一天的训练也都接近尾声。秦城将战马交给董褚,自有他领着两个戍卒去骑兵部交还。而他自己则和伍大亮径直回营房,至于逃兵一事而后自有公处。
两人还没有回到步兵部营地,忽的有一人从一边闪出,直冲秦城,二话不说飞奔过来就要挽住他的脖子!秦城猝不及防,本能的闪身,同时踢出一击漂亮的鞭腿,因为天sè已经暗了下来,秦城仓促间看不太清那人的模样。
那人意外的“咦”了一声,伸手挡下秦城的右鞭腿。不等他再有所动作,秦城几乎是同时踢出的左鞭腿已经闪电般扫到那人的脑袋,直将他轰飞出去!
那人惨叫一声,轰然倒地。
“秦城,你疯了?连我也打?!”那人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起来,一手捂着脑袋,朝秦城大声骂道。
“乐毅?”秦城此时终于看清了面前这人,不由得惊疑一声,马上反应过来,心道一声祸事了,忙过去扶他,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赔笑道:“怎么是你?刚刚我没看清,失手了,呵呵!”
“连我都能看错,真服了你!哎哟,疼死我了!”有着一个名将名字的戍卒愤愤道,取下军帽,一手使劲的揉.搓着刚刚被秦城踢中的脑袋,瞥了秦城一眼。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惊异道:“你什么时候有这等身手了?”
“碰巧,碰巧罢了。”秦城打马虎眼道,努力让自己的形象和那个以前的“秦城”相符,一手连忙接过乐毅的军帽。
伍大亮一边饶有趣味的看着吃瘪的乐毅,一边在心中幸灾乐祸,嘿嘿,终于又有人吃了这小子的亏了!
乐毅向伍大亮不好意思的一笑,道:“我找他有点事。”说罢拉着秦城逃也似的跑开了。
被一个功夫平庸的不能再平庸的家伙瞬间撂倒,即便这个人是自己从小玩到大的伙伴,乐毅这个军中骄子也感觉脸上挂不住了,当下只得逃离。
乐毅带着秦城来到军营的一个僻静角落,席地而坐,一手仍揉着自己发烫的脑袋,对秦城语气不善道:“你这次怎么回事?好好的回去省亲为何要逾期不归?”
秦城在乐毅身旁坐下,干笑道:“若我说被雷劈了,你信么?”
乐毅一愣,白了秦城一眼,道:“我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李将军信不信!”
“他会信的。”秦城胸有成竹。
乐毅的眼神变得有些怪异,用不确定的眼神在秦城身上上下看了看,这才道:“你确定?”
“当然。”
“信你才有鬼了!”乐毅道,显然,他对秦城的认识还停留在以前。
秦城知道乐毅是在担心自己,也不多说。要说服乐毅,还是用实际结果比较靠谱。
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
“秦城,要打仗了。”良久,乐毅仰面躺下,看着星空,轻声道。他说得很轻,但却很笃定,言语中还带着一丝掩饰不了的兴奋。“左边的代郡和右边的渔阳都已经打起来了,咱们夹在中间,少不了的!”
秦城看了看乐毅,道:“到时候你们骑兵可是主力,只怕免不了会有一些恶仗,你要有心理准备才是。”
“准备?我为这一天已经准备了二十年了!”乐毅的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坚定起来,说话也加重了几分,“从我记事开始,我就在期盼着这一天!匈奴人,这一次我一定会用我手中的弓和刀让他们血债血偿!”
乐毅八岁那年,他父亲就死在匈奴人手下,为此,他母亲也在其后不久撒手而去,乐毅对匈奴人的仇恨,秦城自小就知道。也正是这份仇恨,支撑着乐毅练就了一番不俗的本事。
“对了,你怎么就知道我们骑兵会是主力?”乐毅突然开口问道,饶有趣味的看着秦城。
“这很难想象么?难不成你让我们这些步兵去追匈奴的战马?”秦城半是自嘲半是随意道。
“噢?”乐毅一挑眉,有些奇怪的看着秦城,继而又问道:“那你说为什么代郡和渔阳都开打了,咱们上谷还连半个匈奴人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秦城笑了笑,手在鼻子下一滑,知道这是乐毅故意考他,轻松道:“李将军身为我们大汉的边郡第一将军,其飞将军的威名自然不是白来的,匈奴要入侵上谷,以他们入侵代郡和渔阳的兵力肯定不够。匈奴人自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们要么舍上谷于不顾,要么,就以绝对的兵力大干一场。”
“那他们为什么就不会放弃入侵上谷呢?”乐毅来了兴趣,步步追问。
“要是放在以前,匈奴人或许会这样选择。但是现在绝对不会。前年的马邑之围已经让匈奴人怀恨在心,以他们的xìng格,必然会实施大的报复。飞将军固然威名在外,但匈奴单于也不是简单的人物。而且……”说道这里,秦城看了一眼两眼放光的乐毅,顿了顿,才继续道,“这次匈奴人一左一右入侵代郡和渔阳,未尝就没有把上谷包饺子的意思。”
乐毅沉吟半响,再次抬头时眼中已经是jīng光闪闪,“要是能在此时击败闻名天下的飞将军,不仅报了当年马邑之围的大仇,也能极大的鼓舞匈奴军队的士气!同时打击我大汉戍卒甚至是朝野上下的对匈作战的信心!”
秦城接道:“到时,陛下想要再对匈奴大规模作战必然会招致不少的反对,甚至是陛下对匈作战的计划化为泡影也不是没有可能!而我大汉,便只能像以前一样在匈奴面前忍气吞声,和亲求安了!这无疑是匈奴最希望看到的局面!”
说到这里,乐毅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才心有余悸道:“若是如此,匈奴不入侵上谷则已,一旦入侵,便是一场残酷的战斗!”
“诚然如此。”秦城点头道,心中却已想开了,就乐毅的反应观之,汉军士兵对汉武帝对匈奴作战还是极为赞同的,仅是前年一场失败的马邑之围就已经让这些边郡戍卒看到了扬眉吐气的希望,看来,改变汉匈之间多年的不平衡关系乃是众望所归啊!因为连乐毅这样一个普通的戍卒都能对这场即将到来的汗匈战争有如此深入的认识——虽然这与乐毅的经历和志气关系很大,但这也在很大程度上反应了整个军队的心理!
这句话说完之后,秦城和乐毅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对乐毅而言,显然是先前没有料到或许即将在上谷爆发的战争会是这样一个情况。而秦城,则是不便再多说,因为之前的“秦城”,只是一个非常平庸的戍卒而已。
良久,乐毅用一种毫不掩饰的欣赏眼光看着秦城,缓缓道:“真想不到,你对这场战争竟有如此认识!原本我还以为……呵呵,现在看来,我们未必不能一起在军队中闯出一番名堂!”
“呵呵!”秦城饶有意味的笑笑,他今天之所以说这么多,本就有改观秦城在乐毅这个发小心中中印象的意思。
没想到秦城这么一笑,乐毅那钦佩的眼光突然变得怪异起来,随即站起身,从头到脚将秦城看了又看,直把秦城看得心中发毛,这才以一种怪怪的语气道:“你这厮,这也没几rì不见,不仅手搏大有长进,连想法都深邃不少,是谁教得你这些,还如从实招来?!”
秦城知道这时候绝对不能露馅,索xìng摆出一副不满的样子大声道:“竖子!你不如我便罢了,怎么还不服气?难道我就注定要比你不过么?如此量小,实非君子!”
“君子?我呸!你这小厮竟然跟我谈君子?我没听错吧?我不服你咋了?有本事你你正大光明将我撂倒,我就服你了!”乐毅一见秦城这幅小人得志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当下便扔下了狠话!
“好啊!你来!难道我还怕了你不成?!竖子!今天我就让你知道,我秦大郎这二十年的饭也不是白吃的!”秦城一不做二不休,放开了手脚,一时间两人剑拔弩张!
“看招!”乐毅再不二话,大吼一声,虎虎生风的一拳就直取秦城面门!
“来得好!”秦城也大吼一声,身影一闪,与乐毅战到了一处!
不久,接连不断的叫骂声和惨叫声就在军营一角响起,犹如鬼哭狼嚎。
附近军营中的戍卒被这边的声响惊到,朝这边大骂一声“nǎinǎi的,给爷小点儿声!”,便不再理会,想来这种事在军营中并不少见。
两刻钟之后,秦城和乐毅鼻青脸肿的躺在一起,大口喘着粗气。
“你这厮太小人了!尽使损招,瞧我这屁股疼的,哎哟!”
“你还好意思说?你能别打脸吗?我长这么帅的一张脸我容易吗我?”
“我呸,真不知羞!我屁股都比你脸好看!”
……
“秦城。”
“嗯。”
“你家姐姐的病……没事儿吧?”
“已经快好了。”
“那就好。”
“……”
第六章 一箭红心边缘
乐毅在回骑兵部的路上还在回想刚刚秦城跟自己说过的话,心中在感叹之余,也是充满欣慰。
刚刚两人在手搏一番之后,秦城用无比低沉而认真的声音对自己说道:“我想学骑shè,你得帮我。”
“学骑shè?你一个步兵学骑shè何用?难不成你想成为骑兵?”乐毅记得自己当时无比惊讶道。
“不错!”秦城回答的很是肯定。
“对匈奴作战,关键在骑兵,步兵作用甚小,在战场上几乎没有用武之地。所以,我想成为骑兵,而骑兵首要在于骑shè,因而我要习骑shè!”
“可今年都试在即,短时间内你也练不好骑shè啊!”乐毅如是说道。
“今年不行,那就明年!”秦城坚定道,“我知道练好了骑shè也不一定能够从步兵转为骑兵,但练不好骑shè就一定成不了骑兵!总之,骑shè一定要练!”
“好,我帮你!”乐毅被秦城少有的坚定和斗志感染,肯定的答道。只是他不知道,此秦城已非彼秦城。
乐毅想着想着,脸上不自觉得的露出了笑容。作为和秦城一起长大的伙伴,两人的感情非同一般。尤其是乐毅在父亲和母亲相继去世之后,要是没有临近的秦城和他姐姐秦约帮助,恐怕早已饿死了。只是,秦城从小就没有出众的地方,xìng格也是平庸的有些懦弱,这和从小就苦练箭术和手搏技艺且xìng格坚强的乐毅简直没法儿比,两人的差别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也正因为如此,当初乐毅在被选为骑兵时候,秦城却只能当个步兵。
作为发小,乐毅没少试图改变秦城,奈何从小生活在姐姐秦约照顾下的秦城,简直就是烂泥扶不上墙,这曾一度让乐毅痛心疾首。到现在,就在乐毅几乎已经无奈的要放弃跟秦城一起在军队中拼出个名堂出来的打算的时候,今天秦城竟然意外爆发,这让乐毅一阵振奋!所以乐毅已经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帮秦城练好骑shè,至于能不能称为骑兵,乐毅虽没有办法,但他愿意抱一个乐观的心态。
因为经历有些悲惨,加之身手不凡,乐毅的xìng格实际很是孤傲。从小到大他朋友聊聊两个,而秦城就是其中之一。所以乐毅也将秦城看的分外重要。
秦城回到步兵部自己所属营房的时候,已经快要到休息的时间。董褚等人已经将战马归还给他在骑兵部当屯长的表哥,并且向军中禀报了秦城的情况,当然是按照与秦城约定的说法,不过事情具体的处理恐怕还要等到来rì。
还不明情况的同房众戍卒见“逃兵”归来,都忍不住上前打趣一番,什长更是厉言相向。对此,秦城没有多说什么,反正来rì军中的处理结果就会出来,秦城也懒得跟他们费口舌。这让从那些个不同伍的戍卒开始打趣秦城时就等着看好戏的董褚等人一阵失落,在他们的想法中,秦城自然是将他们全部痛打落水狗才好,毕竟以秦城先前展现出来的实力这实在是手到擒来,如此也能让他们这些和秦城同伍的戍卒感到脸上有光,特别是董褚,这样也能让他心里平衡一些。
不久,军中号角响起,众戍卒纷纷睡去,此后一夜无话。
在整个营房中,只有两人没有立即睡去,一个是秦城,另一个则是董褚。
而一直沉浸在前世今生变换所带来的思索和感触中的秦城,没有注意到董褚在有意无意间看向他的时候,眼神有些闪烁。
一夜无眠的秦城,第二天清晨最先起床。
一大早,秦城和董褚等人被军中带去问话,在确定了董褚昨天所言属实之后,军中也没有格外难为秦城,而后张榜公布相关内容自然不在话下。
只不过,秦城一下子成了军中的名人,很多戍卒在看到他的时候眼神都是怪怪的,免不了议论几句。雷都劈不死的人,自然很容易引起大家的关注。这也算是秦城为了避免“逃兵”的罪名而不得不付出的代价吧!
因为都试在即,军营近来的训练力度不可避免的加大,再者大家或多或少都听到了匈奴军队入侵代郡和渔阳的消息,知道或许大战在即,因而训练起来也是倍加认真。如此一来,秦城的骑shè就不得不抽取傍晚少许的一点时间训练。
“要习骑shè,先习定shè。定shè就是固定站在一个地方shè固定的目标。定shè是骑shè的基础,你之前的定shè并不怎么好,所以我先教你习定shè。”乐毅手握一把强弓,对面前专心致志听讲的秦城讲解道,“这种强弓是军中骑兵惯用的弓种,它的特点是强硬有力shè程远,不过需要的力气也比较大,一般而言都需要八斗力之上。”
秦城看着手中的强弓,骨鞘、木身、角内反曲,握在手里顿觉厚重。穿越之前,秦城也在闲暇时玩过复合弓,虽说没有正儿八经的研究,但他的箭术并不差,甚至是还不错。因为穿越之前秦城开的马场内就附带这有一个箭场,自从秦城三年前统一了一省黑道,不赌少piáo的他,闲暇时间多半是在马场、箭场和拳馆度过。而一个在地下黑拳斗场熬斗了四年并且排名第一的人物,其运动天赋更是不容置疑的。
“基础的箭术你都了解一些,现在你还是先试shè一番,让我看看,再作计较。”乐毅在介绍了一番强弓之后说道。其实按乐毅对秦城先前的了解他本是不需要秦城试shè的,秦城的箭术有几斤几两乐毅心中清楚的很。不过考虑到秦城昨rì的反常,周全起见乐毅还是决定先探探底。
“好!”秦城也不矫情,果断答应,虽说手中的古代强弓跟他穿越之前玩过的复合弓不一样,但是箭术的原理毕竟是相通的,秦城现在握着手中的强弓手感还不错,他相信自己这一番试shè应该不会太差。
说罢,秦城对着面前五十步开外的箭靶就拉开了弓。
“慢着!”乐毅突然打断秦城,迅速跑到秦城正对着的箭靶前,硬生生的将箭靶向前挪动了十步,使其距秦城只有四十步。做完这个,乐毅才跑回来,然后示意秦城可以了。这倒不是乐毅对秦城的箭术没信心,实在是秦城的箭术让他没办法有信心。乐毅不想让秦城太有压力,而导致他第一次试shè就没了底气。
对于乐毅的行为,秦城从心中感到一阵好笑,也不多说,凝神聚气,缓缓摆开了架势。
秦城缓缓迈开右脚,使双脚与肩同宽,左手引弓,右手拿箭,将箭夹于食指和中指之间,然后把箭搭在左手食指弯上,双目凝视箭靶,人箭靶一线,深吸一口气,箭弦后拉如满月,凝神,最后猛地呼气放箭,所有动作一气呵成,虽缓慢,但动作流畅,如行云流水,竟有几分潇洒!
直听见“嘣!”“碰!”两声接连响起,四棱铁箭在空中滑过一道直线,狠狠.插进箭靶,定眼看时,半枝铁箭已经没入箭靶,箭尾犹在剧烈颤抖!
乐毅深吸一口气,心中一惊,这力道,怎得一个猛字了得?而且……
秦城垂下强弓,看了看自己shè出的铁箭,哈哈一笑:“到底是第一次用这玩意儿,shè在了红心边缘,没能正中红心,实在遗憾!”
言语中很是得意!
乐毅额头上冒出一根黑线,“中了红心就是中了红心,什么叫只中了红心边缘?!”本来好好的还想夸奖秦城一番,看见秦城得意的样子,乐毅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不过区区四十步耳,你若是能shè中五十步外的红心,那才叫能耐!”
“好!”秦城豪兴大发,干脆道。说罢左移两步,走到另一个五十步开外的箭靶正对面,拉开架势,引弓搭箭,对准那小小的红心,蓄力待发!
乐毅在一旁看着秦城像模像样的动作,心道,你有几斤几两我还能不知?就刚才那一箭已经算你运气,要是这一箭再shè中……你当shè箭是蹲茅坑么?往那儿一摆就有货?
秦城自然不知道乐毅此时的想法,凝神静气后饱满力道的一箭已经shè出!
“碰!”
四棱铁箭再次插在了箭靶之上,半截没入靶内!
“哈哈!”秦城一声大笑,嗓门儿也大了几分,“又是红心边缘!怎么老是shè不中红心正中呢?”
说罢转过头来,却看见乐毅正在揉.搓自己的眼睛,然后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五十步开外的箭靶,一脸的难以置信。
这太他nǎinǎi的匪夷所思了,这还是那个平庸的不能再平庸的家伙、shè出的说平庸都是贬低了平庸的箭吗?这放在整个军中都是不错的箭术了!
“乐毅,咋了?”秦城“无辜”道。
“咳咳,没什么。那个,你这一箭shè的不错嘛,哈哈!”乐毅自觉失态,担心秦城因为自己的这个反应伤了自尊,打圆场道。
“没什么,就是力气大点儿!”秦城大气的一挥手,很是得意,“不过话说回来,就是再往后移十步,我也能shè中,哈哈!”
“……”乐毅这会儿才发现,自己竟然会担心秦城的自尊心受到打击,这真是个愚蠢的错误,当下激将道:“再往后十步?你这厮要是还能shè中,你就是大爷!”
“好!速去移靶!”秦城大手一挥,豪气干云道。
“让你能!”乐毅一阵风似的跑过去,迅速的移动了箭靶。
“看好了!”秦城大声道,随即收敛心神,调整好姿势,深吸一口气,再次引弓搭箭,三点一线,满月状的弓再次展现。
乐毅看着秦城,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上,心中不停道,六十步啊,nǎinǎi的!
在乐毅的注视下,秦城右手手指猛地一松,四棱铁箭“嗖”的一声飞shè而去,直冲箭靶!
“碰!”
箭人靶中,红心边缘!
“咔嚓!”乐毅长大的嘴巴一下没收好,下巴一下子折了。
太无语了!
然后,秦城哈哈的笑声再次传来,“nǎinǎi的,怎么又是红心边缘?!”
你还想怎样?乐毅在心中骂道。天啊,我还把他当做一个不会shè箭的小厮,可天见过这么不会shè箭的小厮!
乐毅只能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秦城了。
接连三箭中靶,秦城兴奋了,一下子将旁边的乐毅忘在了九霄域外,摸着手中的强弓,很是自我陶醉的又摆弄了即便刚才的姿势,笑意盎然。
然后,秦城做了一个让乐毅崩溃的动作。他自己屁颠屁颠跑到那个刚刚被他shè中的箭靶前,将箭靶再次向后移动了十步,然后又笑呵呵的屁颠屁颠跑回来了。
然后,在乐毅不顾下巴脱臼的目瞪口呆中,秦城强自收敛心神,抬头望了望天,开始了第四次凝神聚气,然后是,引弓,搭箭,定神,吸气,拉弓,凝神,右手手指猛地松开,呼气!
乐毅感觉自己的心脏已经完全被秦城的动作控制了,伴随着秦城的每一个动作,乐毅的心脏都要猛烈跳动一下,最后当秦城手中的铁箭再次shè出的时候,乐毅感觉自己的心也一下子飞出去了!
“碰!”
随着铁箭shè入箭靶,乐毅感觉自己的心在那一瞬间猛然爆炸了,然后是一阵无力。
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想什么了!
该死的,这厮又shè中了。而且,又是红心边缘。并且,秦城的声音又传来了!
“哈哈,他nǎinǎi的,还是红心边缘,自己这手怎么搞得,怎么老shè不中红心正中呢?”说完,秦城自顾自的大笑起来,很得意的那种。
是啊,你这手怎么搞得,我也想知道。乐毅的心在呐喊!七十步,这可是七十步啊!自己练了多少年才练到这个水平啊!你这厮说shè就shè中了?!
秦城好不容易笑完,转过头一看,却见乐毅已经垂着肩膀背对着他离去。
“乐毅,你还没教我箭术呢?怎么走了?”秦城朝着乐毅的背影大声喊道。
乐毅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很是无力,“你自己慢慢练吧,我今天不舒服,先走了。”我不能不走啊,要是待会儿你再shè中八十步之外的红心,我他妈的就不用活了!太伤人自尊了这个!
乐毅背后,秦城噢了一声,然后就没了声音。乐毅心一沉,这厮,不会想不开吧?
然后,在乐毅就要忍不住回头的时候,只听见“碰”的一声,秦城的大嗓门随即再次响起:“哈哈,八十步!终于命中了红心!我真他妈的神了!”
红心?
乐毅眼前一黑,差点儿栽倒在地。
狗rì的再去担心这禽兽!妈的,真是禽兽啊!八十步啊!禽兽都没有这么吓人的啊!
“看来我的箭术要足够远才准的啊!原来是这样!哈哈,老子真是他们的神!嘿,再试试九十步!”
听完秦城这句话,乐毅顿觉脚下一轻,终于栽倒在地。然后不顾背后秦城“咦”了一声之后要说什么,自己四脚并用爬起来,飞一般逃走了!
妖孽啊!
还是趁你没shè中九十步的时候远离你吧,我的自尊心也是有承受限度的。
第七章 点将台、将军血
要是深究起来,八十步外shè中箭靶红心,箭术虽然已是了得,但还不至于特别厉害。秦城还记得后世吕布辕门shè戟那是整整一百五十步!而且还是一百五十步开外shè断一根红线,那才是真正的神shè!
秦城在那天八十步开外shè中箭靶红心之后,最终还是没能突破这个记录。再远一些,饶是shè出的铁箭依然力道十足,但准星却差了一些。看到这儿,乐毅的心中终于平衡了一些,要是秦城的箭术真一下子就有了他那个水平,乐毅还真有些不好接受。
“奈何军马管理甚严,私下调用不得,不像弓箭我还可以走些门道,要不然我倒是想让你现在就习骑shè,你定shè的底子已经足够了。”乐毅在和秦城结束了一个时辰的箭术训练后不无遗憾道。
“得了,我已经知足了!”秦城一边和乐毅将shè出的箭矢重新收集起来,一边说道,“要不是你天资不错,讨你们屯长喜欢,他允许你开小灶,仅私下调用这些铁箭,就已经够我们喝一壶的了!”
乐毅微微颔首,没有多言,这也确是事实。
“依我看你们屯长倒还不赖,你在他手下,路也要顺得多,这开小灶的待遇可不是人人都有的。”秦城似笑非笑道。
乐毅点点头,突然咧嘴一笑,“就他那些箭矢,还是李将军给他开的小灶呢!”
将收集好的有用箭矢装进箭囊,秦城道:“这李将军带兵还真是有一套,就他这个弄法,一般的将领可做不来。”
说起李广,乐毅的眼中顿时冒出了jīng光,“李将军的箭术,那可真是军中一绝,大汉无人能出其左右!”
秦城将乐毅眼中的崇拜看在眼里,伸手拍了拍他肩膀,笑道:“好好干,你也会有那一天的!”
乐毅点头笑了笑。
“秦城!”就在秦城和乐毅收拾好行当准备回营房的时候,突然有人朝这边走过来,喊道。
定眼看时,只见一个身着骑兵服饰、大约二十五岁上下的俊朗青年正向秦城和乐毅这边快步走来,此人生得眉清目秀,仪表堂堂,一身军装极为得体,即便是经过一天的训练之后,军服也穿戴得很是整齐,完全没有其他戍卒那样凌乱。此人举手投足之间,除了军人固有的阳刚外,竟然透露着一股儒雅之气,让人一看便亲不自禁感到一阵舒服。当然,要是他不是面带怒容的话,还会有一丝亲切感。
“江屯长?!找我有事?”和乐毅一齐向来人行了一个军礼,秦城问道。脑中的记忆告诉秦城,这人名叫江河,乃是董褚的表哥。
“不错,我找你乃是有些私事,你随我来。”江河有官职在身,言语间自然不用对秦城客套,以近乎命令的口气道,说罢从秦城面前走过,向一边大步而去。走出两步,江河停下脚步,回头对乐毅道,“这里没你什么事,你可以回营了!”
“是,屯长!”乐毅干脆道,这人正是给他开小灶的骑兵一屯屯长,对于自己上级的命令,乐毅自然不敢违背,只是他的眼神却奇怪的看着秦城,显然有不解,还有担忧。
秦城朝乐毅微微一笑,示意他不用担心,将手中的强弓和箭囊交给乐毅,便跟了过去。
秦城跟着江河行了大约百步后停下。江河转过身看着秦城,眼中有毫不掩饰的怒意,“我既是为私事而来,现在便不是骑兵营的屯长,你不用忌惮我的身份。我且问你,董褚可是你打的?”
秦城迎上江河的目光,毫不畏惧,在过来的路上秦城便料到了江河的来意,因而也没打算大家和和气气。不过,当秦城听到江河那句“既是为私事便不是骑兵营屯长”的话时,心中不免莞尔,暗道这江河倒不是一个仗势欺人的主。
“是我。”秦城笑答道。
“既是如此,那便不必多言,看打!”江河一听秦城承认,二话不说,一拳就朝秦城轰过来!
面对突如其来的进攻,秦城猝不及防,这家伙说打就打,也没点儿兆头,当下只得以后滑步闪过江河的这一击。
不料江河的拳头只是虚晃一记,见秦城后退,后脚一个垫步,拉近距离,前腿已直取秦城小腹!
江河速度极快,待秦城觉察到危险已经只能以左手将其前腿挡开!挡下江河的这一击之后,秦城趁着这一极小的空档,右腿扫向江河前胸!
江河没有料到秦城伸手如此敏捷,双手堪堪护住前胸,在秦城右腿触及他手臂的时候企图以一个擒龙手将其锁住,不过秦城这一脚本只是为了拉开架势,因而一碰即退,让江河的计划落空!
秦城右脚刚刚收回触地的同时,左脚已经闪电般弹起,击向江河右肋!
江河猝不及防,右肋结实挨了秦城一记霸道的弹踢!江河忍住痛,本想趁机近身,攻击秦城中线。而还没等他施展身法,秦城左脚早已收回触地,同时右脚几乎是同时弹起,击向江河左肋!
江河大惊,不得不收势防守!
见江河收势,秦城眼中闪过一丝jīng光,全身力量一下子爆发出来,左右边退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和力道交替猛击江河的左右肋骨!
可怜的江河,就这样被秦城完全扭转了局势,左右肋被秦城交替击打,双手一时竟然防御不上!恐怖的是,秦城双脚的准确度极为惊人,每一击几乎都是踢在同一个点!一个呼吸的时间,江河的左右肋便相继传来“啪啪!”两声脆响,竟是肋骨已断!
最后,秦城纵身而起,右腿从江河面前虚晃扫过,身体在空中转身,左脚直直击中江河前胸,将他踹飞出去!
“碰!”的一声,江河摔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可怜江河一身本事,奈何却碰到了二十一世纪黑拳霸王秦城,纵然他百般无奈,也只能哑巴吃黄连了!
秦城走到江河面前的时候,受伤不轻的江河竟然挣扎着起来,以单膝跪地,通红的双眼不可置信又无比愤怒的看着秦城!
“我劝你不要尝试着再打了,你没受伤的时候尚且不如我,现在受了伤又如何奈何的了我?咱们还没到非要拼个你死我活的地步。”秦城在江河面前蹲下,在他想要再次出手前就给他打了一剂预防针,“要是你不服,养好了伤再来找我便是,我随时奉陪。江屯长,你说呢?”
江河愣了一愣,他没想到秦城在瞬间击败他之后竟是这样一个姿态,没有痛打落水狗,没有嘲笑,没有侮辱,甚至没有轻视。一时间,江河的神情变得复杂起来,好似在犹豫一般。
“你赢了,我不如你!”半响,江河终于开口道,在军队中,向来都是实力说了算,你实力了得,自然就能赢得他人的尊敬。江河咳了两声,继续道:“看来董褚栽在你手里不冤枉。不过,今天我败了,不代表我就永远败了,我迟早会打回来!”
“在下拭目以待。”秦城淡淡笑道。
江河颇为复杂的看了秦城一眼,强自忍住痛站起身,与秦城擦肩而过,再不看秦城一眼,也不再多言,缓缓向营房走去。
战斗则必有胜负损伤,在没有战胜对手的时候,秦城绝对不会分神去考虑其他的东西。因而对于江河在自己猛攻下落下不轻松的伤势,江河内心里没有丁点儿妇人的仁慈和不忍的念头。
秦城站在原地看着江河在靠近营房时慢慢挺直的背影,露出了一个饶有趣味的笑容,“有趣的人。”
……
三天之后,都试如期举行。
都试,《汉官仪》有记载曰:“立秋都试之时,讲武勤兵,因以校猎,简其材才也。”都试的目的是“课殿最”,经过考试论定士卒优劣。都试内容以骑shè为主,加试骑乘、刀矛等技术。
是rì,秋高气爽,艳阳高挂,微风习习,上谷郡都试如期在军营大校场举行。
巳时未到,万余将士就已在偌大的校场上集结完毕,骑兵部、车兵部、步兵部所有戍卒分部组成三个合而为一的大阵,放眼观之,战马阵如天狮,战车阵似城池,长戟阵若山林!每一个目光似剑的士兵,都像一个战神,睥睨众生,霸气盈盈,那气势,让人不由得相信只要上了战场,这群将士便可以摧毁一切敌人!
巳时一刻,上谷郡郡守李广将军在郡城一干高级官吏的陪同下,从万余挺拔如松的戍卒身边走过,缓缓踏上了点将台。随着一身戎装的李广踏步走上点将台,副将拔刀直指苍穹,刹那间,万余将士齐声高吼:
“汉军威武!”
“汉军威武!”
“汉军威武!”
“……”
万余大嗓门一起高吼,当真是声如奔雷,气势不凡,端的是声震云霄,响彻天地,荡气回肠!似乎连大地都在跟着有节奏的震动!
这一刻,所有人都是jīng神振奋!连点将台上的一干文官都是不由得挺直了腰杆,抬起了胸膛!
军阵中的秦城这是第一次看到传说中的飞将军,心中难免激动。点将台上的李广,身高八尺,一身红sè战袍外披挂着黑sè玄甲,衬托着他本来就英姿不凡的身材更显神武,使人在不经意间忘记了他的年龄,只记得他是大汉军队最伟大的战神!
李广左手撑在腰间的长刀(这一时期环首刀还没有在边郡军队中普及)刀柄上,如鹰般的目光扫过台下每一个将士,一言不发。而所有接触到他眼神的士兵,都不自觉的将胸膛挺得更高了些。半响,李广右手一挥,台下万余戍卒顿时噤声,先前气壮山河的热闹场面瞬间鸦雀无声,端的是落针可闻。
“将士们!”李广如雄狮般的声音在校场上响起,震得空气都似一荡,“告诉本将,孰是英雄?!”
“汉军!”
“汉军!”
“汉军!”
“……”
万余将士齐声吼道。
李广燃烧般的眼神再次扫过台下万余士兵,声似怒涛,“将士们,告诉本将,孰不可战胜?”
“汉军!”
“汉军!”
“汉军!”
“……”
万余将士再次齐声吼道,声音竟然又大了几分。
“将士们,本将再问你等,何是汉军的使命?”战袍随风飘飞,李广的身影在阳光下无比耀眼,异常伟岸!那一声暴吼,好似穿透了每一个士兵的灵魂,直将他们全部点燃!
“保家卫国!”
“保家卫国!”
“保家卫国!”
“……”
万余将士不顾脸上的汗珠,不顾头顶的骄阳,不顾声音的撕裂,没命似的大吼,他们直觉得,自己在这一刻仿佛在燃烧,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不发泄不出就不痛快!
“噌!”李广右手一挥,长刀应声出鞘,指向上前方,声音饱含悲怆,一字一句道:“将士们,匈奴人侵我国土,杀我人民,毁我家园,你们说,英雄而不可战胜的汉军,应该怎么办?!”
字字含情,字字啼血!
“杀!”
“杀!”
“杀!”
“……”
万余汉军将士已经完全沸腾,心中的压抑和热血充斥着他们的每一根神经,此时,他们恨不能马上冲上战场,杀光每一个匈奴人!
“将士们,你们可怕苦?!”
“不怕!”
“将士们,你们可怕死?!”
“不怕!”
“将士们,你们可敢于战斗?!”
“马革裹尸,万死不辞!”
字字奔雷,字字破天!
一时间,军营中如万马奔腾!不,是亿万马奔腾!!
“好!”李广将军一声爆吼,长刀狠.插入点将台!“但是本将要告诉众位将士,要保家卫国,要杀敌建功,仅凭热血还远远不够!现在,本将问尔等,你们有本事吗?”
.“吼吼!”
“吼吼!”
“吼吼!”
“……”
众将士此时已经完全不能自已,只得以长戟顿地,拔出长刀,仰天而吼!
“本将宣布,今rì都试,现在开始!孰强孰弱,你们就用自己的本事去证明!”李广拔刀入鞘,手一甩披风,背行而去。而都试,便由副将主持,自此开始。
“将军威武!”
“将军威武!”
“将军威武!”
“……”
众将士目送李广大步回到将军本座,以拳击胸,疯狂吼道!
秦城已经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融入了万余将士之中,情不自禁的和他们做着同样的动作!而他的身体中,一股奔腾的热血,早已充斥全身!
第八章 长刀无痕
大战在即,今秋都试取消了以往近乎实战的狩猎形式的军事演习,整个大检阅以考察全军将士的军事技艺、选拔优异将士为主。
也正是因为考虑到大战在即,而与匈奴骑兵作战,战机更是稍纵即逝,所以李广将军先前的那番话也算是提前做了战争动员。待要出战时,便可直接将将士拉上战场!
此时,整个校场已经开始了热火朝天的军事技艺评估和比武!
整个上谷郡军营中的戍卒分为三大部,三大部除去骑兵部外,车兵部和步兵部又分为几个小的兵种,例如车兵就分为御手、乘车战士、车属步兵,车兵又分为轻装步兵和重装步兵。各兵种不一样,需要考察的主要军事技艺就不一样。
秦城所属为重装步兵,身披铁甲,这种类型的步兵在战斗中不用弓箭,主要以戈、矛、钺、戟与敌人近距离战斗,同时配有长刀(或为短刀)。至于轻装步兵,一说装备皮甲一说无甲,主要以弓箭远距离杀敌。秦城之前因为箭术不好,最终只得当了个重装步兵。
可以说,重装步兵是最没有前途的兵种,而战时又是伤亡最大的。
对于秦城这些重装步兵而言,都试考察的主要就是刀戟和手搏角抵技艺了,当然,shè箭也是要顺带考察一下的,因为这是汉军军事技艺的基础科目,就像后世任何兵种都要考察军姿一样。
“伍长,董伍长,你哪里去?”董褚在本屯考核处与秦城碰面的时候,就像见了鬼一样,远远避开,不过还是被眼尖的秦城看到。
“没……没要到哪里去,呵呵,秦城,听说你已经在手搏科目上击败了本屯所有戍卒,就要代表本屯去部里比武了,果然好本事!呵呵!”董褚不好意思的绕绕头,样子有点憨。也真苦了他一个五大三粗的大汉,竟然做出这幅小孩子犯错时的模样。
他应该是已经知道了江河失手的消息。
“代表本屯的又不止我一个,没什么大不了的。”秦城道,一手攀上董褚的肩膀,“伍长,你这是要去参加长刀科目的比武吧?”
“呃,的确。”董褚瞟了一眼自己手中刚领取的木质长刀,点头道。
“这可就巧了,我也要去。不如我们一起去如何?”秦城这才将另外一只手拿出来,在董褚面前摆了摆,一把比武用的特制木质长刀赫然在目。
“你也要代表本屯参加刀科决赛?”董褚看见秦城手中的特制长刀,惊异不已,心中明了,看来秦城已经在刀技上在本屯夺得魁首。因为董褚是去年本屯刀科第一名,因而本次没有参加本屯的刀技比武,直接代表晋级。明白了情况,董褚在没有拒绝的理由,当下答应下来:“好,我们同去!”
“走。”
董褚被秦城攀着,心里忍不住思量:这秦城到底咋了?自从他回家省了一次亲,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他以前只不过是一个武术平平的戍卒而已,前几rì,他不仅在手搏上打赢了自己,甚至打赢了自己的援兵江河,现在刀技又取得了本屯第一,这怎么可能?
难不成,他真的被雷劈了?
而且,还劈出了一身本事?
董褚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有些混乱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自己这个伍长在手搏上技不如人那便罢了,要是刀技再比不过人家,自己这伍长也不用做了,直接让位吧!
念及于此,董褚暗暗下定决心,他一定要在刀技的比试上压住秦城!对自己练了多年的刀法,董褚还是很有信心的!
想着想着,董褚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丝笑意。甚至是在心中祈求军中能安排自己和秦城比武,那样,自己可就有机会找回面子了!
刀技,那是重步兵的看家本领,历来军中的刀技魁首都是花落重步兵或者车兵部,这次秦城和董褚一出现在重步兵一屯比武代表的位置上,立即就引起了不少戍卒侧目。
感觉到众人或敬佩或好奇的目光,董褚神气的哼了一声,不自觉的扬了扬脖子,很是享受这种感觉。
秦城看在眼里,心中哂笑一声,却暗暗记下了董褚这个特点。
“董伍长!”这时,一个长相彪悍的青年汉子走了过来,见到董褚,打招呼道。
“刘队长!”董褚看见来人,立马行了一个军礼。
“咱们甚久没见了,你刀技现在如何了?今天咱两可要再好好打上一场!”刘队长很豪爽的笑道,一巴掌就拍在董褚肩膀上,显得跟董褚很熟悉的样子。
董褚露出一个不自然的笑容,难得的谦逊道:“刘队长,下官刀技不如你,你就别调侃下官了。”
“你这叫什么话,去年不如,今年难道就一定还不如?你这厮,怎地能这样想,真是该打!”刘队长不乐意了,佯怒道。
“是是,刘队长教训的是。下官一定全力以赴。”董褚很受教道。
“哈哈!”刘队长哈哈一笑,“这便是了!这才是军人的样子嘛!”说罢,又去跟别人寒暄去了。
见刘队长离开,董褚松了一口气,回头看到秦城正看着刘队长,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他叫刘山河,车兵二屯的,乃是去年刀技科目的魁首,刀法不凡!”
当然,董褚还有一句话没有说,那就是自己就是在首次上台就碰到了他,然后被对方击败。他这番解释,也是给自己台阶下,毕竟刚刚让秦城知道了自己败给了对方。
秦城微微颔首,没有多说,心中却已记下了这个刘山河。
“就是口无遮拦了点。”末了,董褚忍不住嘀咕一声。
因为是全营的刀技比武,参与戍卒众多,因此仅是临时xìng的木结构比武台就搭建了三座,以便能快速决出结果。
不久之后。
“一号台,重步兵一屯秦城,对阵车兵二屯刘山河!”随着一个戍卒的高声宣布,比武也正式拉开了序幕。
听到这声宣布,董褚颇为怪异的看了秦城一眼,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不好意思,你完了!
秦城懒得理会董褚的眼神,自顾自提刀走上了比武台。
那边刘山河临上台还不忘大笑两声,一跃跳上比武台,稳稳落在秦城对面,很是兴奋。
“咦?很面生啊!”刘山河疑道,旋即放大了声音,“嗨,对面的小郎,老刘我下手往往没有轻重,待会儿你要是支撑不住了,可要喊出声来,免得我伤了你!”
本来刘山河一片好意,可这话一说出来,便成了十足的挑衅了。
秦城面容平静,右手长刀斜指台面,嘴角微微一笑,傲然道:“来吧!”
“你是新兵,你先出手吧,我老刘不欺人。”刘山河大声道,很有气度。
对刘山河这个这几年一直鏖战在这个比武台上的人而言,以前从未露过脸的秦城自然就是“新兵”。
听了这话,秦城身形一闪,飞速冲出,手中的长刀依旧在身体右侧斜指着台面。一时间,台下众戍卒仿佛只看到虚影一闪,秦城便已经到了刘山河面前!
十几年了,我秦城提着唐刀与人血.拼了多少次,还没人敢跟我说让我先出手的,刘山河,你这是找死!
秦城心中的傲气因为刘山河无心的话,一下子被点燃!手臂骤动时,长刀转眼已到了刘山河胸前!
刘山河从秦城动身的那一刻就彻底放下了心中的轻视,此时早已全神戒备!饶是如此,当秦城的长刀快划到他胸前时,刘山河已是只能身形急退挥刀格挡!
太快了!
刘山河从未见过如此快的刀法!
但当刘山河手中的长刀与秦城手中的长刀碰在一起时,虎口一阵巨麻传来,右手一震,长刀差点儿脱手。这时,刘山河无奈的发现,秦城的刀远远不止是快那么简单,更是力道惊人!
本来,刘山河就力大如牛,在军中仅有几人能出其左右,但现在面对秦城,刘山河第一次发现,自己在力道上竟然占了劣势!
台下的众戍卒看着台上的两人瞬间战在一处,难解难分,刀快的看不清影子,心中都是一阵骇然。
秦城的刀法,击击致命,没有一点儿华而不实的东西。长刀在他手中就好像活了一番,每一个角度它都能出其不意的攻击,尤其是那些匪夷所思的角度,长刀在秦城手中竟然打出劈、斩、勾、挑、刺、旋、引等数种招式,配合着他敏捷的身法,让刘山河防不胜防!
刘山河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刀法,这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他从不知道,刀,还能这般运用!
第一次,刘山河相信了人刀合一。
因为秦城已经活生生的将这个境界展现在他面前!
没几个回合,刘山河已经大汗淋漓,堪堪应付。而秦城,攻势迅猛,却气定神闲,游刃有余,一招比一招快,一招比一招猛!
“碰!”
随着一声轻响,刘山河手中的长刀落在了比武台上。而秦城手中的刀,已经横在了他脖子上。是横在脖子上,而不是架在他肩上,秦城的刀,没有碰到他身体的任何一个部分!
惊艳!
全场寂静!
仅仅三四个呼吸的时间,去年的车兵部刀技魁首就在狼狈应对了几下之后,被人用长刀比住了脖子!
一滴汗水从刘山河的下颌滑落,短短的时间,他竟已是满头大汗!
刘山河的右手腕上,一道鲜红的刀痕赫然在目,那是他手中长刀掉落的直接原因。
秦城,在这一刻,霸气凛然,傲气冲天,俨然霸王风采!
“好!”
台下的戍卒终于反应过来,爆发了雷一般的掌声和喝彩!
董褚也终于反应过来,艰难的咽了口唾沫,他看了看自己握刀的手,发现手心已经全是汗。
nǎinǎi的,这是怎么了?
这是秦城吗?这真的是秦城吗?这真的还是秦城吗?
董褚在心中不停的问自己,感觉这个世界真是没救了。
而在比武台的另一侧,一个手持特制木质长剑的俊秀青年,看向秦城的双眼异彩连连。
秦城收了刀,弯下身,捡起刘山河掉落的长刀,递到他面前,淡淡道:“你输了。”
刘山河接过长刀,看了看手中的长刀,又看了看秦城,突然哈哈大笑几声,道:“爽快!真是爽快!我输的心服口服,nǎinǎi的,这一仗输的值!兄弟的刀法实在让我佩服!”
说罢,再次大笑两声,跃下台去。
“这一阵,秦城胜!”
秦城收起长刀,走下比武台。而伴随他走下台的,是众戍卒火热的眼神。
第九章 三刀夺魁
不久,轮到董褚上场。
董褚的还沉浸在刚刚秦城“意外”的胜利中,情绪有些低落。心中已经明白自己没有战胜秦城的可能了。
突然,董褚心中有了想法。自己就算不能战胜秦城,可也不能让秦城小看了自己,要不然,自己可真就没脸活了。
打定主意,董褚大手大脚的走上场。
与董褚对阵的,是一个眉清目秀的白脸小厮。特别的是,军中所有戍卒都是用长刀,而这个白脸小厮手中握着的,却偏偏是一柄木质长剑。
有意在秦城面前露一手的董褚,见对手长得好像瘦弱不堪,尤其是一张白白的脸,像个娘们儿。仅是一眼,董褚便已经在心中判定,这小厮没什么危险。
于是,进场之后,董褚便拿着长刀自顾自耍起了了刀法,一时间比武台上刀影纵横,当真是虎虎生风,而董褚每耍完一招,还不忘“嘿!呵!”大呼两声,倒也是气势不凡!一套刀法好不容易耍完,董褚感觉自己意犹未尽,一见对方静静的站在那里没有什么动作,只是“愣愣”的看着他,董褚便放下心来,一心卖弄的他,又“嘿!呵!”的耍完了另一套在他看来可以代表自己实力的刀法。
耍完之后,董褚已经微微有些气喘,但是当他眼神瞥到台下的众戍卒都愣愣的看着他的时候,以为他们都被自己jīng妙刀法镇住的董褚,心中很是得意。
于是乎,他回过头很得意的朝场外的秦城一笑。
那意思是:看,哥们儿的刀法也不是盖的!
但当董褚的眼神触及到秦城的脸庞时,他发现秦城正在以一种怪异的眼光看着他,当时董褚只以为秦城这是被自己的刀法震惊了,心中更是得意,偷笑一声,便要转过身去好好收拾那个白脸小伙。
等董褚转过头的时候,突然眼前一黑,心中大惊。在他终于搞清楚这个黑影来自一个脚掌的时候,自己的鼻子已经被一脚踢中,鼻血一下子就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身体也倒仰飞出!
董褚在这个时候充分展现了他的武术功底,身体借势在空中一个翻滚,落地时后脚向后一滑,整个人单膝跪地,总算是没有摔倒。
“竖子,你偷袭我?”好不容易出了一次风头的董褚,恼羞成怒,眼睛死死盯着眼前已经退开的白脸小厮,愤愤骂道。
白脸小厮瞥了他一眼,轻蔑道:“我只是提醒你,在跟人比武的时候,不要在猴耍了一番之后,还跟场外的人眉来眼去,就刚才那空隙,我已经能杀你十次!”
“你说什么?!”自己展现刀法的行为竟然被人说成是耍猴,董褚再也忍不住,大喝一声暴起,扬着长刀就向那白脸小厮斩去!
“哼!”白脸小厮冷哼一声,面对着董褚刀势凶猛的进攻,不退反进,也不见他怎么动作,手中的长剑划过一道诡异的弧度,挑进董褚看似气势不凡的刀影中!
“砰砰砰!”随着白脸小厮长剑入刀阵,一阵兵器撞击的声音就传来,而刚刚还气势汹汹的董褚,与白脸小厮一接触,便没了脾气。
最后,随着“碰!”的一声脆响,白脸小厮震开董褚手中的长刀,趁着这个空档,白脸小厮栖身而近,抬起一脚直踢董褚下颌,随着另一声“碰!”,董褚的身体倒飞了出去,在空中打了一个转,以一个狗吃屎的姿势摔倒在地!
不等董褚起身,白脸小厮的长刀已经架在了董褚的脖子上!
“你输了。”白脸小厮淡淡道。
说完这句,白脸小厮干脆利落的收剑、转身,回到人群中,竟是再也不看董褚!
董褚呆呆的看着白脸小厮回到人群中,终于缓过神来,连忙捡起自己刚刚脱手的长刀,红着脸低着头迅速没入人群。
太丢脸了!
这是董褚心中唯一的想法了,如果有地洞,他会毫不犹豫的钻进去。
在随后的几场比武中,秦城都是几招胜敌!多的不出三五招,少的仅是一招!而被秦城打败的对手,没有一个没有受伤!甚至是,有些受了很重的伤!
秦城做事,向来都是抱着用百分之两百的力完成百分之百的事情的心态。这不难理解,要是你在十几年的生活中随时都面临着死亡威胁的时候,你也会这样做事的。因为失手,就意味着死亡!
开玩笑,秦城的刀法那是在一次次生死搏斗中领悟出来的,虽没有师承名门,或许不是十分华丽,但绝对是最实用的,徘徊在生死边缘时,那都是力求一招杀敌,加之自己的格斗功底,秦城的刀法绝对不容小觑!这不是这些都没能和匈奴正儿八经打过几丈的戍卒能够相提并论的!
不过这可苦了可怜的董褚,这个一直把秦城当做庸兵甚至是孬兵看的伍长,此刻彻底迷乱了!秦城每打胜一场,他都要在心里反复问自己好几遍,这是秦城吗?这真的是秦城吗?这真的还是秦城吗?
最终,董褚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那个白脸小厮身上,这个轻松击败自己的家伙。
终于,在最后,秦城和白脸小厮作为整个营中长刀科目的最后两名优胜戍卒,碰到了一起。
秦城手中的长刀斜指向地面,依然是平静的脸庞,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白脸小厮。
“承让了!”白脸小厮抱拳之后,在董褚饱含期许的眼神中,率先发动攻击。
将军本座,李广也在注视着秦城这边的比武。在他身后,一左一右立着两个英姿飒爽的戍卒。左边的戍卒三十来岁,身高八尺,目光锐利,却没什么表情,正是李广的亲兵队正。右边的戍卒则要年轻的多,七尺有余的身段,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正目不转睛看着秦城所在的比武台,不过表情却有些轻狂和跃跃yù试。
“这个年轻小兵身手端的不错,若是你俩较上他,可有把握?”李广若有所思的问道。
“若是孩儿较上他,定然不会叫他如现在这般张狂,不出十个回合,我便能胜他。”十七八岁的年轻戍卒斜眼看着比武台,率先答道。
“少将军神勇,吾不及也。”队正回答的却是云淡风轻,好像对此丝毫不以为意。
听他这么说,被称作“少将军”的年轻戍卒眉宇间更添了几分神气。
李广不置可否,言语带笑道:“敢儿,你可敢与他一战?
“我只与魁首交战。”“少将军”李敢傲然道。
“他便是魁首,柳郎敌不过他。”李广饶有意外道。
“?!”
在李广说话的这个时间,比武台上的白脸小厮已经向秦城展开了猛烈的进攻,一把长剑在他手中舞动的极为轻巧,交手三个回合竟将秦城逼得连连回退三步!
不过他的进攻也只能到此为止,接下来,已经稳住阵脚找到破绽的秦城即将展开反攻,而就在这时,白脸小厮忽得一下跳开,退后几大步,朝秦城做了个停止的手势,然后忙道:“不用打了,我打不过你,你第一,我第二。”
秦城愣了一愣,认输了?不过他的身法和手中的长刀并未就此收起,隐隐戒备。
白脸小厮说罢,深深看了秦城一眼,也不顾秦城的错愕,转身跃下比武台,在一众戍卒惊异的眼神中,头也不回的走开。
nǎinǎi的,这……认输了?董褚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脑袋不好使了,未显败象,这小厮,竟然认输了?那岂不是说,这秦城,要夺得今年全营中长刀科目的魁首?那不就意味着……他要升官了?!
董褚心里乱极了。
最后,主持比赛的戍卒大声宣布道:“本次比武,长刀科目魁首是秦……那啥,你叫啥来着?”
“慢着!”随着一声大喝,一个矫健的身影跃上比武台,手中的特制长刀指向秦城(这在当时已经是极为不礼貌的动作了),傲然道:“我来与你对阵!”
此人,正是李敢!
那主持比赛的戍卒见了李敢,便扯开了嗓子喊道:“下一阵,优胜者对阵少将军李敢!”
少将军?李敢?李广的儿子?后来因为刺伤卫青,被霍去病一箭shè死的那个关内侯?
看来就是他了。
秦城心中如是想到,看着李敢直直指向自己的长刀,身影挺拔,依旧是长刀斜指台面,脸sè仍然平静,只是眼中,已经多了一丝怒火。
尼玛,敢拿刀这么指着老子?
你以为你很叼么?
你以为你是李广?
找死!
那戍卒宣布比武开始的声音还没有落下,李敢便已长刀一挥,劈向秦城!
而秦城,右手长刀滑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催足劲力,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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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称呼李敢少将军其实是不严谨的,一时没有更好的称呼,姑且这样吧
第十章 飞来一骑,鲜血透战袍
交上手后双方都是一愣。先前见李敢如此猖狂,秦城本来还以为李敢有两把刷子,没想到却是如此不济,李敢的实力说破天也不及刘山河。而李敢在右手一阵震痛之后发现,对方的实力竟然是自己生平所仅见,在长刀这个科目上,恐怕就是自己的父亲李广,也没有让自己感到这般无力过!
秦城心中一动,心中随即了然。看来这李广是想让自己帮他教训教训儿子,让李敢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心中冷哼一声,秦城猛地加大攻势,长刀无痕,逼得李敢仓促后退忙于应付。
最后,秦城手中长刀一动,重重拍在李敢右手手腕上。李敢右手吃痛,“啊”的叫了一声,手一松,长刀已然落地!
秦城刀横在李敢脖子上,冷冷看着李敢,道:“你输了。”
李敢先是有些惊恐的看着秦城,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身体却偏偏愣在那里,一时这样也不是那样也不是,尴尬至极,而秦城在没有得到李敢的答复之前,长刀却偏偏又一直横在他脖子上不动,这让李敢在更显尴尬之余,又多了一丝恼羞成怒。半响,李敢却是咬牙切齿道:“你可敢与我比试箭术?”
秦城不着痕迹微微皱了皱眉头,李敢这个二世祖的做法让他心中大为不爽,语气冰冷道:“乐意奉陪!”
“好,有种!随我来!”李敢率先跃下比武台,连掉落在台上的长刀也不捡,径直朝箭术靶场快步行去。
秦城收起手中长刀,在一干戍卒的注目中紧随李敢身后。
“少将军,将军唤你!”行至半路,亲兵队正忽然前来拦住李敢和秦城,道。
“何事?待我先与这厮比试了箭术,再去不迟!”李敢怒气正盛,面子还未找回,如何肯应。
“将军令,是立刻。”队正的语气加重了几分,带上了几分冷意。
李敢迟疑了一下,终究是转过身,愤愤的奔李广去了。
“将军唤你一并去。”队正再看向秦城的时候,脸sè没有了刚才对李敢的僵硬,语气也缓和了些,眼中甚至闪过一丝欣赏的意味。
“小卒领命!”秦城恭敬应了一声,尾随亲兵队正向将军本座行去,一路无话。
“将军!”秦城和李敢行至李广面前,双双行了军礼。
李广先是打量了一番秦城,点了点头,眼带笑意,开口道:“果然是好儿郎,报上姓氏与官职。”
“小卒秦城,并无官职。”秦城行过军礼后,身姿自然挺立,毫不拘束,不过心中却是甚有波澜。这可是李广啊!千古名将,飞将军李广啊!谁人不知?谁人不敬?此刻听得李广问话,赶紧如实道。
“噢?”李广颇为意外的哦了一声,“如此本事,杀敌建功只在朝夕,怎可没有官职,待都试结束,本将任你为什长!”
“谢过将军!”一见面就被李广任了官职,秦城心中更是一喜,油然而生一种千里马遇伯乐的知遇之情,连忙谢过。
李广笑着点了点头,这才转过头对被晾在一旁的李敢道:“敢儿,今rì与秦郎对阵,你可有收获?”
李敢颇为不服的看了秦城一眼,傲然道:“孩儿正要与他比试箭术……”
“放肆!”李广大叱一声,打断李敢,厉声道,“输了便是输了,若是连输都不敢承认,算什么大丈夫?技不如人,就要好好锤炼自己的本事!到了战场上,碰到打不过的敌人,被对方一刀砍了,难道对方还会把你救活,让你回去拿弓箭再与他对shè?这不是胡扯么!”
“是……孩儿受教。”被李广当众教训,李敢顿觉面子上更是挂不住,奈何此刻不能狡辩,只得不情不愿的认错。
秦城听了李广这番话,心中直点头:名将就是名将。
“秦城!”秦城离开将军本座没走多远,李敢便追了上来,在背后叫住他。
“少将军。”秦城不露声sè行了军礼。
李敢脸上怒意仍是未消,冷眼看着秦城,傲然道:“今天你折了我面子,他rì我定会找回,你等着!”说罢,冷哼一声,不给秦城说话的机会,转身离去。
秦城看了一眼专门跑来就为了说一句狠话的李敢,心中哂笑:想不到李广一代名将,竟生了这么个草包。
再见到乐毅的时候,他正从骑shè比武场离开,牵着战马,目视前方,一脸冷傲,没有跟任何一个人搭话。秦城追上他,微笑问道:“比武如何?”
乐毅摇了摇头,怅然若失的看着远处的天际,长叹一声,“十甲之外。”
“噢?”秦城心中一沉,不过马上了然,拍了拍乐毅的肩膀,安慰道:“军中卧虎藏龙,骑兵部更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还年轻,机会多着。”
乐毅白了秦城一眼,突然想到什么,果断停下脚步,瞪着眼睛盯着秦城,声音颤抖道:“听说你是今年刀技科目比武的魁首,可是真的?”
“侥幸,侥幸而已,呵呵。”秦城为了照顾乐毅的心理感受,很不好意思的挠头傻笑。
“妈呀,这世道还有没有天理?”乐毅仰天大吼一声,不顾形象,直直倒在了地上。没办法,这厮近来在秦城身上受得打击太大了。要不是秦城在行为举止上掩饰的足够好,打死乐毅也不会相信这个怪物就是以前那个秦城。
忽然,乐毅一跃而起,一把拉过秦城,朝远处跑去,然后在秦城的目瞪口呆中,说了一句让秦城感到无限郁闷的话,“走,咱两去比试骑shè!”
……
当都试最终落下帷幕时,继因为被雷劈不死成为大家谈论的焦点后,秦城再次成了整个军营关注的人物,因为在刀技夺得第一名之后,秦城又在最后一天的手搏科目上,击败所有对手,再次荣膺魁首,轰动全营!
对此,当军中不少人都向秦城的发小乐毅打听秦城的情况时,乐毅只悲怆的说了一句“你们要是不服,自己去找个雷把自己劈一下,不死的话你们也能像这厮一样!”
当天,酉时,李广再次在万余戍卒的注目下登上了点将台。这次,李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亲自宣布了这次都试的结果,以及对一些表现优异戍卒的表彰。
当李广念到秦城时,竟然毫不掩饰心中的自豪,硬是站在比武台上当众大笑三声,然后夸赞秦城有他年轻时的风范,随即,宣布秦城升任重步兵部二屯十八什什长,即刻到任。
最后,则是免不了号召全营向此次都试比武的优胜者看齐,嗯,尤其是秦城。
酉时三刻,就在都试“闭幕式”刚好完成,李广准备解散全营将士的时候,突然从军营门口传来一声饱含焦急和凄厉的大喊。
“军报,上都军报!”
随即,一骑飞奔至点将台前,马上的戍卒已经浑身是血,此刻,戍卒勒住战马,翻身下马时却是翻落在地,挣扎着取下携带的军报,向点将台一递:“将军,匈奴入侵。”
说完,戍卒吐出一口鲜血,力竭昏了过去!
第十一章 山顶清风
此时,残阳如血。屹立在乾桑军营中的万余戍卒军容严正,正在静静等待着什么。
众将尾随李广进了将军大帐,此时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仍没有半点消息传出。在这半个时辰之内,又有两份军报送进了将军大帐。一份来自左北边的上都县城,一份来自右北边的多喀县城。军报的内容大致类似:匈奴入侵,控弦之士五千余,一路烧杀抢掠。
如果秦城看到这三份军报,那么他就会发现,现在上谷郡面临的形势,与他当初跟乐毅分析的丝毫不差。匈奴兵分三路,三方并进。左路匈奴,乃是先前入侵代郡的军队;右路匈奴,自然是先前入侵渔阳的军队。这两路军队在代郡和渔阳烧杀抢掠了一番之后,并没有直接向北撤回,而是一左一右向乾桑包围而来!而正北方的五千余余军队,则是匈奴左贤王亲率的军队!
上谷郡本建有大量碉堡和烽火台,一旦匈奴军队入侵,烽火台示jǐng并沿途传递信息直至乾桑,而碉堡则是供周围的军民避难所用!这也是李广在马邑之围后任上谷郡郡守始便实行的防匈策略,来源可以追溯到战国时期李牧的对匈战略。
只是,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入侵上谷的军队不仅有从正北方南下的左贤王亲率军队,还有从代郡渔阳一左一右突入上谷郡的军队,如此三面突进,实在是出人意料,这让上谷郡一时陷入了极为被动的境地。而先前那个戍卒即是从上都县城辖内赶来,因为受到了匈奴军队出乎意料的打击,所以模样凄惨。要不然,像后来的两个戍卒一样,则是郡城的守卫看到了烽火之后快马加鞭而来的。
如何出兵,成了当前最考验李广的问题。
半个时辰之后,李广率先走出将军大帐,踏上点将台,扫视了一圈他面前的万余戍卒,面容严肃。
乾桑军营,弥漫着肃杀的气息,偶有几只小鸟从林中飞起,也是惊叫几声,然后快速扇着大翅膀仓皇飞开。
万余戍卒的目光同时落在李广脸上,眼神饱含愤慨、仇恨,炙热、期待、激动。
“匈奴一万五千余骑,三面侵我上谷,局势危急。现在,本将令,除留下一部步兵守卫郡城,其余一干将士随本将出城击匈奴!明rì寅时造饭,三刻进食,卯时出征!全营即刻准备!”
“诺!”
李广说完,等待这一刻已经等了许久的万余戍卒,齐声高吼。
……
都试散了之后,整个乾桑军营便展开了热火朝天的出征前准备。
而秦城这些个新提升的戍卒军官,也不用等到明天,当晚便走马上任。好在秦城只是直接被提升了两个等级,并没有被调去其他屯,因而手续简单的多。但回营房的时候,也是明月高悬了。
行至营房前,九个戍卒正在月光中以标准的军姿排成一列,挺立在房外的空地上,为首的那人,正是董褚。
秦城大步走向这个队列,在他们面前站定。
这九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秦城什中的九个戍卒。秦城也知道,按照惯例,自己第一天上任,他们是要在营房外接受自己训话的。
穿越之前,秦城每次接收一批小弟或者将敌方的一批小弟吸纳进自己麾下,总要找个时间将大家集合起来训训话的。不说别的,最起码要让他们知道,他们的老大是谁。
秦城站定后,九个戍卒便齐齐行了军礼,高声道:“什长!”
秦城回了个军礼,却没有马上说话,而是先从左到右一一打量了一遍每个戍卒。这九个戍卒,无疑他都认识,因为之前他们已经在一个营房中生活了近一年。其中有的人跟秦城关系融洽,有的人跟秦城发生过不快,也有的人曾今欺辱过秦城——比如说董褚。但是从今天开始,他们就是自己的兵,自己来到这个时代后的第一批手下,自己在这个时代最开始的资本。
随着秦城冷峻的在每一个戍卒脸上扫过,虽然此时大家并不能看清他的眼睛,但每一个被他看过的戍卒都还是清晰的感受到了秦城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冷峻气息,一遍扫视下来,竟然无人敢与其对视。
即便,这个人在昨天还被他们称为“逃兵”。
心里感受最复杂的莫过于董褚了,但是现在秦城明显没有闲心去揣摩他的心理感受,或者说董褚心里在想什么秦城已是了然于胸。
一个平庸了一年被自己欺辱了一年的孬兵,竟然在自己眼皮底下一夜之间变成一个自己无法触及的英雄,以后都要仰其鼻息,任谁都没办法立即接受,心中没有想法那才有鬼了!
“如果谁对我的实力有疑问,认为我不配当他什长的话,现在站出来,我给他一个打到我的机会。”秦城从左到右走完一遍之后回到队列正前方,看着眼前的这些戍卒,脸上带着微笑淡淡道,刚刚的冷峻一下子消失。
看着秦城淡淡的笑容,所有人都感觉心中一松,刚刚秦城带给他们压迫感一下子消失。这时一些个原本就对秦城当什长有想法的人,心中一动,甚至有人隐隐有了站出来的冲动。
“手搏,长刀,甚至是箭术,我都乐意奉陪,如果有人在这任何一个科目中胜过了我,我就让出什长这个位子。”秦城的微笑看起来人畜无害,很真诚。
但是众戍卒听到这句话,却是心中一惊。刚刚他们中还有人在思忖,以他平时对秦城的了解,秦城再怎么都不可能打得赢自己。但是当秦城将三个科目一下子说出来的时候,他们才骤然惊起,秦城已经是其中两个科目的全营魁首了!
这个“逃兵”,孬兵,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平庸的秦城了!对,他已经不再是以前的他了!他变了!以前的他连自己都打不过,怎么可能是全营的魁首?!
而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不再是以前那个秦城,而是,军中骄子!
“怎么,没有人么?”秦城追问道,在确定没有人答应之后,秦城忽然收起了笑容,脸上的表情立即变得冷峻起来,与他刚回来时一样。顿时,一股压抑的气氛再次慢慢蔓延开来。
“如此说来,你们都认可我才是最强的兵了?”收起笑容的秦城,说话的语气立即就冷了。
没有人回应,也没有人敢直视秦城,所有人的眼睛都不由得看向了地面。他们都觉得,眼前的秦城好陌生,仿佛从未见过他一番。他全身的气息,已经完全变了。
“难道你们都没长嘴么?回答我,是也不是?!”秦城突然咆哮道。
“是。”众戍卒被秦城突如其来的咆哮惊了一惊,立即应道。
“很好,看来本什长的军令在尔等面前还是行得通的,是这样吗?”秦城语气冰冷,闻着心中发寒。
“是!”九个戍卒齐声道。都到了这份儿上了,谁还敢说不是?这时候,你能说不是么?你又打不过人家。
“大战在即,我既为尔等什长,自当效命。什中谁家中还有未解决的麻烦的,务必在今晚告知于我,我替你们报知军中。不过,一旦出征,心中便再不能有牵挂,杀敌建功便是我等唯一使命。尔等可明白?”秦城的语气缓和了下来,目光也不再锐利。
“诺。”众戍卒见秦城面sè好转,心中松了松,立即应道。
“散队!”秦城喊了一声口令,便不说话了,不过却站在原地没有动。
“诺!”众戍卒应了一声,纷纷回营房,竟是无一人说话,因为大家这时都发现,彼此的额头上已经布满汗水。
秦城跟着众人,最后进了营房。
……
当战争真正爆发的那一刻,秦城的心境却平静了下来。穿越之前,他曾经历过无数个这样的夜晚。每次制定了行动计划,预备在凌晨之后率着手下的众兄弟战斗时,秦城总会在行动前把自己独自一人关在一间房里,默默的抽着烟,一言不发。
没有人知道那时的他,心中在想些什么。
秦城在什中众戍卒都睡下后,独自一人出了营房。他走出营房的时候,一直没有动静的伍大亮转过了头,目光落在营房的门上。
此时的军营,除了当值的戍卒,已经没有半个人影,燃烧的篝火照亮着军营,显得格外空旷静谧。秦城一人走在军营中,凉风拂过,竟似将他的影子拉长了些。
来到营中的一个小山包上,秦城随意坐了下来,然后抬起头,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
这已经是他连续第六个晚上到这个地方来了。
整个小山包上杂草丛生,唯有山包顶端一块是光秃秃的。山包周围,几棵已经没有了叶子的大树,细枝在凉风中微微动着。
秦城就一直那么坐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期间,他姿势都没有换过。
良久,秦城动了,却是面朝南方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母亲,儿子不孝,您多保重……”
第十二章 出征
第二天,卯时。
黑夜的帷帐仍旧横亘在大地之上,天空中繁星点点,皎洁的月亮在西方的天际还不肯落下,洒下一片清冷光辉,鸟与虫在此时没有半点儿声响,山野一片寂静。
乾桑城军营,全营万余戍卒已经在校场上列好了队伍,放眼望去,万余戍卒如同万余棵挺拔的劲松,傲然伫立,一动不动。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亢奋,尤其是像乐毅这种第一次出征的新兵,心早已扑通扑通跳开了。虽然每个人都在尽力控制自己的心跳,平缓自己的呼吸,但只要置身校场边缘,就能听到一阵阵沉重的呼气声。
养兵千rì,用兵一时。这些血气方刚的好男儿,将在今天迎来他们生命中第一次鲜血的洗礼,此次出征,注定有生有死,有鲜血也有有荣耀!
李广全身披挂,稳重的脚步踏上点将台,这个已经是身经百战的大汉飞将军,今天将带着他的部属再一次为了大汉为了百姓为了荣耀出战他的老对手——匈奴。
“出征!”李广“噌!”的一声拔出佩刀,果断的下达了出征的命令。
“汉军威武!”
“汉军威武!”
“汉军威武!”
“……”
万余戍卒齐声高吼,伴随着整齐的呐喊声,此次出征也正式拉开了序幕。
“呜呜~~”
“呜呜~~”
“呜呜~~”
“……”
出征的号角声,在同一时间响起,浑厚的音调,弥漫了整个军营的上空。这个黎明前的时刻,注定了会有很多乾桑城居民从睡梦中被惊醒,然后不少人会在各自的窗口眺望这一支英勇的队伍。
四千骑兵,近四千步兵,近四千车兵,在这个黎明,整齐的穿过了乾桑城的街道,在整齐的脚步声中,向着匈奴入侵的方向,快速而去。
出了乾桑城门,万余戍卒分为大致等量的两部。一部由李广亲自率领,迎击西北方上都匈奴;一部由副将李息率领,迎击东北方多喀匈奴。最后两部和军康县,共拒正北方匈奴左贤王。
此次匈奴共投入兵力一万五千左右,全部骑兵。乾桑出征万余戍卒,为混合兵种。
黎明下穿过乾桑城的火龙,在乾桑城门前一分为二,在夜sè下、在郡城守军的注目中,向着不同的方向急速行去。
“伍长,我也想出征。”乾桑城墙上,一个仅是看着城下的昂扬前行的威武军队就忍不住激动的少年戍卒,朝身边的伍长道。
“给老子闭嘴!”站在他旁边的伍长毫无预兆的爆了粗口,一巴掌拍在他后脑上,“你想出征?老子还想出征呢!想当年老子也是跟匈奴人正儿八经面对面拼过的人,现在还不是得安安心心的在这儿守城门?”
“诺……”挨了揍又挨了骂的少年戍卒委屈的答应了一声,只是看向出征队伍的眼神依旧热烈。
“小城子,老子告诉你,不要以为你没出征,打仗就没你什么事儿了!咱们在这守城那也是打仗的一部分,只有咱们保证了郡城的安全,李将军才能安心在前方抗击匈奴,没有后顾之忧,明白吗?”那伍长骂了一阵,因为不能出征的憋屈心情好了些,转而负责的教育起那少年戍卒道。
“明白!”听自己的伍长这么一说,这个新兵少年的jīng神立马好了些,扯开了嗓子吼道。
“给老子小声点儿!你想老子被什长骂啊?nǎinǎi的!”伍长被少年戍卒突如其来的大声应答吓了一跳,一巴掌又拍在他的后脑勺上。
“……”
……
秦城几步行走在二屯十八什的最前面,出城门的时候,忍住了回头看一眼乾桑城门的yù望,继续埋头前进。
这次行军情势紧急,所以李广将军要求必须rì行三百里(汉制),务必在申时赶到上都。
一路小跑,秦城看了看前面仍旧轮廓模糊的行军队伍,只见密密麻麻的人头,心中默念道:此去,不可预知。旋即在心中讪笑一下,不可预知又如何?
……
经过半天的急速行军,到太阳位于正中天的时候,汉军来到了一处面积颇大的开阔地带。
上谷位处北方边境,地形都不太平整,很难有大面积的平原地带,一般而言只有越过了长城,再往北去才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谷守军这时所处的开阔地带位于两小山之间,整个地形成葫芦肚状,一条驿道从中贯穿,在葫芦独中间飞出一个分支,垂直着驿道延伸到另一个方向。
急速行军半rì,身上披着厚重的铠甲,恰逢今rì太阳格外毒辣,完全不似秋天所有,几千戍卒都已是大汗淋漓。眼看着来到这样一处开阔的地带,李广便下令全军休息,并且进食。
于是两千余名骑兵分为两部,一部集中在葫芦肚最前的山口,一部集中在队伍左边的路口,剩下少量布置在队伍两边,担任着jǐng戒和防备偷袭的任务。中间的车兵和步兵便各自成建制稍稍散开,席地而坐,开始享受难得的休息时光。即便如此,五千多戍卒也不过是占了整个葫芦肚面积极少的一部分,而且是成线状集中在zhōng yāng。
“这鸟地方,连棵树都没有,今儿这太阳也确实骇人,怎得这般毒辣,真是折煞我也!”董褚放下长戟,与秦城等人坐在一起,拿出水囊就是一通猛灌,灌完后大大咧咧道。“要说在咱们先前经过的那片林子休息多好,枝繁叶茂,非但没有太阳晒着,还凉快,像老鹰口,多好!”
“伍长,此言差矣。那片林子可赶不上这地方好。”伍大亮喝完水,重新收好了水囊,笑道,“尤其是老鹰口那么狭长的地带。”
“放你屁!这鬼地方有甚好的?”董褚一口咬掉一大块饼,不以为然道,“你伍大亮也一大把年纪了,怎得这样喜欢说胡话?”
“伍长既然不信,我不说便是了。”伍大亮“识相”的改口道。
“你还是说说吧,让弟兄们都听听,别理会这呆子。”秦城观察完地形,走过来在伍大亮身边坐下,朝伍大亮道。
“诺!既然什长发话了,那我便说了。”伍大亮看了董褚一眼,直了直身子,这才缓缓道来,“先前那片林子虽可以遮蔽太阳,而且还有凉风,在里面休息确实是舒服。”
“我就说嘛,在那片林子比在这儿强!”董褚听到此处,忍不住插话道。
“听大亮说,别插嘴。”秦城朝董褚扔过去一个小石子,“还有,以后别人在说话的时候,不要中途打断。即便你有什么想法,也得等说话的人说完了再说。明白了吗?”
“诺。”众戍卒纷纷应诺。
“可要是等他说完了,我忘了我想要说的话了怎么办?”董褚在答应一声之后忍不住道。
“那你就憋着。”秦城没好气道。
“哈哈……”众戍卒发出一阵哄笑。
“大亮你接着说。”秦城道。
伍大亮点了点头,又清了清嗓子,道:“要说这还得从匈奴人说起……”
“这又关匈奴人什么事儿了?咱们休息……”董褚又忍不住大声插话道,话说到一半见大家都拿一双眼瞪着他,想起秦城刚刚说过的话,缩了缩脖子,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匈奴人马快、箭准、劲儿大,个个本事不俗。要是咱们在林子里休息,他们一把火往林子里一放,再把两边路口一堵,咱们可就麻烦了。”伍大亮说着,不忘看众人的反应,见大家都是一脸认真的看着他,继续道,“咱们现在坐的这地方虽然没有树林遮荫,但是宽阔,一旦匈奴人袭击,做出反应来也要方便灵活的多。”
“所以,林子那地方赶不上这地方容易保命,特别是老鹰口。这就是我说这地方比林子那地方好的原因。”
伍大亮说完,一双老眼略带这些期待和不安的看着众人。
“彩!”众戍卒齐声喝彩,都是一脸佩服。尤其是董褚,这会儿早没有了刚刚的嚣张气焰,跟着众人齐声喝道。
“说得好。”秦城用力拍了拍伍大亮的肩膀,“到底是老兵,有些见识不是我们这些没经历过事的新兵能比的。”
“什长过奖了。”伍大亮被大家一阵喝彩,喜笑颜开,心中就跟喝了蜜似的,呵呵笑个不停。
“怎么样,董褚,服了没?”秦城看向董褚。
“服了!”董褚实诚道。
秦城点了点头,转头又对伍大亮道:“大亮,在咱们什里,你戍边时间最长,见识也最多,以后但凡有这样的机会,多跟大伙儿讲讲,让大伙儿多了解一些东西,这到了关键时刻可都是保命用的。”
“这……”伍大亮本来还不是很有底气,但看到秦城一脸真诚和期许的表情,心中一暖,当下一挺胸,大声应了“诺!”
秦城笑了笑,本来还想再勉励伍大亮一番,顺带号召大家向他学习,不料一声急促的号角声毫无预兆的响起,打断了秦城。
听得这声号角,大伙儿愣了愣,最终还是伍大亮率先反应过来,“嚯”的一下站起身,一把抓过长戟,朝众戍卒大喊道:“敌袭!是敌袭!大伙儿快站起来!”
“集合!”几乎是同时站起身的秦城,大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