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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我是蓬蒿人     将骨txt下载     将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二章 秦城的算计

    “以骑兵对骑兵。”

    李广淡淡道。

    卫青的身躯有一瞬间的僵硬,“以骑兵对骑兵,李将军所言,可是当真?”

    “军中无戏言,卫将军这还用得着怀疑本将么!”李广正sè道。

    卫青沉吟了一下,终于道:“据在下所知,李将军军营中,已是只剩下两千余骑兵。这些骑兵,要分成敌我双方,又要演练出实际效果,可够用?”

    “这就不劳卫将军费心了,本将自有安排,保证让卫将军满意便是。”李广傲然道。

    卫青狠狠一击节,神sè难得激动,大声道:“好!如此,一切便由将军安排!”

    李广点了点头,回头对身边的亲兵道:“传令秦少上造,老马原演习!”

    “诺!”

    “秦少上造?!”卫青听得这个名字,微微一滞,向李广问道:“李将军所言秦少上造,可是秦城?”

    “正是秦城秦少上造。”李广瞟了卫青一眼,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有些得意,有些倚老卖老。

    “原来如此。”卫青收回目光,低着头沉思半响,喃喃道。

    卫青来得乾桑城,细细视察乾桑城军营,其目的到底何在,一直是秦城苦思而不解的问题。直到乐毅前两rì那番有关卫青离开后并不会给乾桑城带来什么好处的言论说出后,秦城心中才恍然大悟。

    卫青所来乾桑城,封赏此番大战匈奴的有功将军,只是顺带的一部分。以卫青今rì之尊,来乾桑城,自然有着更深层次的军事原因。之前,秦城一直以为,卫青的军事目的就是探索明白乾桑城得以大胜匈奴骑兵的原因,但是后来,秦城发现,事实并非如此,虽然在表面上看来,卫青之前的做法就是为了自己去探寻出这个答案。

    秦城仔细思量了一番,发现一个致命的问题。若是卫青此来的最终目的只是探寻乾桑城大胜匈奴的原因所在,虽说弄明白-军队的士气,军队的装备,军队的战术很重要,但是这些,如乐毅所说,完全没有询问李广来得直接。卫青所来要弄白的真实问题其实是:战胜匈奴骑兵,是必须用骑兵,还是说,用混合兵种就可以。

    若说此前汉武帝无比坚定的认为,要战胜匈奴骑兵就必须用骑兵的话,那么经过李广以混合兵种带来的这次大胜,汉武帝的骑兵思想开始动摇了。要是只要战术运用的得当,合理运用边郡地形,以边郡混合兵种就能够将入侵的匈奴歼灭的话,那也就没有必要话昂贵的代价去训练一只几万人的强大骑兵军队了。

    刘彻的动摇听起来似乎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当一个事实摆在你面前的时候,你终究还是无法无视它。尤其是,此次乾桑城的胜利是如此大胜。

    也正是因为如此,卫青到了乾桑城之后,才会用心用力去了解乾桑城的军队具体情况,一个细节都不放过,目的就是为了在充分了解乾桑城军队的基础上,得出乾桑城的军队是否可以作为整个汉军的标准,作为出击匈奴的标准汉军力量配备。这里面自然包括乾桑城的汉军的士气、战法、兵种战场调动等一系列问题。

    卫青方才提到让李广以之前大胜匈奴的战术进行此番演练,目的就在于此。秦城在寻思怎样让卫青相信只有骑兵能够对付骑兵的问题时,也正是想到了这点,这才在那rì与乐毅分别后找到李广,与李广阐明其中利害。李广听了秦城的分析,觉得很有道理。特别是认识到卫青的判断,将影响到乾桑城骑兵未来发展时,李广也苦苦思索起对策来。两人暗自商议了一阵,觉得卫青必定会在其后要求进行军事演习。秦城跟李广说道,卫青必定会要求李广用混合兵种对阵骑兵,而且还会要求李广运用上次的战术。因为只有这样,卫青才能将他想看的看的清楚。秦城和李广合计了一番,决定将计就计,然后在顺水推舟,提出用骑兵对阵骑兵,刘彻跟卫青在长安练了那么久的骑兵,心中定然也是想rì后用骑兵对付匈奴骑兵的。如此,两人便决定,此次演习以骑兵对战骑兵,然后,再如此这般这般,保证让卫青认识到,只有骑兵,方能对战骑兵。而混合兵种,没有了地利,根本无法与骑兵相抗衡。

    只有刘彻和卫青认可了对战匈奴只能用骑兵,乾桑城才能顺势提出发展骑兵的构想,要不然,乾桑城军队便又只能回到以前的老样子。

    秦城与李广彻夜长谈,方才将诸多细节敲定了下来,秦城也就顺势提出,到了演习的时候,由他来指挥。因为秦城现在已经有了少上造的爵位,在军中已经是当之无愧的高级将领,所以由秦城出面指挥,也说的过去,李广没有多想,也就同意了。其实就算秦城不说,李广只怕也会主动提出让秦城来担任此次演习的指挥,要是换做别人,李广还担心他们不能照应到其中的各处细节。至于李广,自然是和卫青一同观看了。

    当然,李广一时还无法知晓秦城心中的小算盘。

    借助这次演习的指挥,成功在卫青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这是秦城的私人目的。

    ……

    这一rì,秋高气爽,难得的好天气。

    老马原是上谷边境一处面积广袤的亚草原,起伏低缓的小丘陵,碧草茂盛,草原边处,灌木和胡杨交错生长,是难得的大练兵之所,也是上谷守军一直以来进行军事演习的地方。

    李广和卫青带着一干亲卫军士来到老马原的时候,除却守城戍卒,乾桑城六千军士已经悉数在老马原按照事先的要求列好了队伍,到达了各自的指定位置。

    策划停在一处较高的丘陵顶端,此地是老马原视野最为开阔的地方,卫青放眼而望,整个老马原的景sè尽收眼底。

    “北国风光,端的是别有风味啊!如此骑兵练兵宝地,纵使上林苑,也不能及。”卫青禁不住感叹道。

    “卫将军初临边境,难免会生出如此感叹。不过,要是卫将军在此待的久了,便不会有此一叹了。”李广心情颇好,与卫青闲聊道。

    “李将军此话何解?”卫青问道。

    “北国边境,伏狼卧虎,凶险异常,匈奴骑兵更是时常南下而牧马,若非人多马壮,绝对不会有人愿意在此多做停留的。”李广道。

    “原来如此。”卫青点头道。

    “报!将军,秦少上造已经准备就绪,请示将军,是否现在开始演戏!”不远处的军旗挥动了几下,便有一个传令兵策马到李广身边禀报。

    “传令秦少上造,演戏即刻开始。”李广下令道。

    “诺!”

    传令兵离开不久,沉重的号角声便在老马原响起。

    “李将军,在下有一个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卫青听着号角声响起,向李广问道。

    “卫将军但说无妨。”李广道。

    “据在下所知,秦少上造此前并未担任过领兵将军,所辖也是重步兵,今rì骑兵演习,李将军为何会让秦少上造指挥全军?在下问得唐突,还请李将军赐教。”卫青正sè道。

    “哈哈!”李广笑了两声,饶有深意的看着卫青,“卫将军此问,答案便在此场演习中,卫将军看过之后便会了解。”

    卫青顿了顿,道:“如此,在下就拭目以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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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怀疑、试探

    与李广和卫青身处绝高之地不同,秦城虽然也处在一处颇高的丘陵上,不过却是在“战场”的范围内。作为这次军演的实际指挥者,秦城当然不能做个甩手掌柜。虽说一些计划已经安排好,但是战场形势千变万化,第一次指挥作战的秦城,不能不小心谨慎。

    在秦城身后,几骑传令兵和一骑旗语手,正在等待秦城的指令。

    “传令李息将军,纪铸将军,引兵对决!”秦城朗声下令道。

    “诺!”

    传令兵应了诺,旗语手便开始挥动手中偌大的军令旗,秋风中,军令旗猎猎作响。

    老马原上,两队骑兵同时从两个相反的方向迈开步伐,相对奔驰而来,速度逐渐加快。原本寂静的老马原,瞬间充斥着“铿锵铿锵”的马蹄声,犹如万鼓齐鸣。地面在马蹄的践踏下微微颤抖,惊散了无数林间之鸟。平静的老马原一旦被打破了沉静,便震动的可怕。

    纪铸和李息作为骑兵对阵双方的领兵将军,分别率领着一千骑兵,冲在队伍的最前面,他们俩之间的距离,随着骑兵军团的移动,正在迅速拉近。

    “杀!”纪铸高举长刀,大声招呼身后众位军士。

    “杀!”对面的李息,长刀向前引,放肆的咆哮。

    马蹄声阵阵,呼啸声不绝,绿草被踩碎,然后飞离地面,撞在后面的马腿上,又被接着踩下地面。

    秦城立马丘陵,居高临下静静看着眼前正在迅速靠近的两队骑兵,神sè庄重。

    指挥千军万马作战,这是秦城穿越前的梦想,现在,他终于靠近了这个多年的夙愿。

    身下的战马好像是被引起共鸣般,一声响亮的嘶鸣,前蹄猛地抬起,整个身体像是立起来了般,将秦城整个儿托了起来。坐骑这个突然的动作将秦城吓得暗暗心惊,骑术其实不算好的他也差点儿摔下来。不过当他立起马身,俯瞰脚下两千骑兵军团的时候,心中豪气顿生。

    秦城想到一句诗:谁敢横刀立马,唯我彭大将军!

    眼看着两队骑兵军团靠近,卫青的眼中露出了不解之sè。

    “卫将军是否以为,秦少上造此战十分平常?”李广见卫青一脸疑惑,笑道。

    “两军对冲,先引弓箭,后引长刀,交阵而过,策马回头,复之之阵。”卫青如同念书般念出这句话,然后问道:“两军已经贴近,秦少上造此战,好像没有其它战法了吧?”

    “非是如此。”李广忍不住哈哈笑道,他突然发现,原来戏弄人竟然是这番有趣的滋味,索xìng卖关子卖到底,道:“卫将军难道没有看出,两军的军备有些不同么?”

    “这点在下如何能看不到?两军之中,一军统一装备,武器jīng良,一军装备混杂,良莠不齐。只是在下不明白,将军如此安排,可是有什么特别的用意?”卫青不解道。

    “如此安排,并非本将之意。意在秦少上造。至于用意,本将只能告诉卫将军,统一军备者,为敌方,装备混杂者,为我方。”李广回答的半清半楚。

    “哦?为何要如此安排?难道我大汉军队的军备,还不如匈奴人么?”卫青感觉更加奇怪了。

    “哈哈!”李广又是一阵大笑,看了卫青的反应,李广心中很是得意,心道秦郎如此安排,果真是吊足了卫青的胃口,看着卫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李广感觉非常舒畅,于是道:“若是此番演习中,以我军混杂军备之军士,就能战胜敌军jīng良配置之军士,卫将军以为,真到了汉军骑兵跟匈奴骑兵交战时,胜利是否不那么苦难?”

    卫青愣了愣,想明白李广话中的意思后,不由得大为诧异,“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秦少上造何许人也,竟然如此安排,他何来如此胆量志气?!”

    “卫将军,稍安勿躁,接下来如何,你我看看便知。”李广卖足了关子,这会儿便道。

    纪铸率领杂牌军备骑兵,离李息已经只有三百丈之遥,眼看着不消多少个呼吸的时间便能和李息展开厮杀,沉闷的号角声在这时突兀的响起。

    纪铸听到号角声响,朝对面凶神恶煞向自己冲来的李息露出一个讥诮的笑容,长刀举过头顶,顺时针转了一圈,然后向左前方,右前方,正前方先后虚劈了三刀。

    身后的骑兵见了纪铸的这个信号,立即一左一右分成两边,向左前方和右前方加速奔去,而后面的骑兵,则是拼命拍马往前直冲,整个骑兵队列,瞬间成了一个马蹄的形状。

    纪铸和李息本就只距三百丈,变化突然之下,李息根本就没有时间及时做出命令调整,两翼就已经被纪铸率领的先锋骑兵给占据。如此一来,齐shè便没有了意义,而且不出所料,纪铸等人的两翼骑兵,会将李息给包了饺子!

    李息也是沙场老将,方才离得远,他纵是神仙也无法察觉出异常,现在靠的近了,他一下就看出了端倪。纪铸用以包围他两翼的骑兵,装备有些不同寻常!

    他们的军备太轻便了,除了弓箭长刀,没有一个持戟,没有一个持戈!如此,纪铸这部分先锋骑兵的速度,就增加了不少,虽然这个速度平rì看来并不会有多少影响,但是当两军骑兵冲阵时,这个速度的差异,就足以致命了!

    “噌噌噌……”占据李息军两翼的骑兵,开始对他们弯弓搭箭,一只只“箭矢”栽进他们军阵中!

    “全军加速,冲过去!”被纪铸yīn了一回,李息却偏偏不能放开手脚和他们对shè,一个不小心他就有可能被纪铸包围,到了那时,李息可就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此时的李息,只有一个办法摆脱困境,那就是冲破纪铸马蹄形军阵的低端,打开口子,冲出去!

    “杀!”眼见自己军阵的“伤亡”越来越大,李息大声咆哮着,迎向了对方的骑兵!

    “呜呜~~”

    “呜呜~~”

    沉重的号角声再次响起,李息一转头,看到了丘陵上立着的秦城。

    秦城面无表情,一边静静的观察着老马原两军的情况,一边在恰当的时分果断下令。

    “杀!”喊杀声中,李息的骑兵对着对方冲上来的骑兵迎了上去!

    冲在最前面的李息,此时脸sè已经yīn沉的不能再yīn沉了,本来他卯足了劲,要将对方的底线军阵撕破,但是当他与对方展开肉搏战的时候,他才发现,狗rì的这些骑兵,竟然穿着重步兵厚重的铁甲!就连马身上,也披上了护甲!对方的兵器,除了长刀,还有更适合骑兵冲锋肉搏的长戟、长戈、长钺!妈的,那个是什么?他们竟然连圆木都拿出来了!一抡倒一大片啊!

    反观李息自己这边,清一sè的骑兵皮甲,战马上也没有护甲,虽说个个装备的都是绝对jīng良的骑兵军备,但是现在,在这近身肉搏战中,自己砍对方一刀,对方一般没事,最多受点伤,而对方砍自己一下,自己直接就“没命”了!

    李息被眼前的铁甲骑兵堵住,想要冲阵,却根本冲不过去,一时就给堵在了这里,而后方和两翼,早被纪铸的轻甲骑兵包围!

    在高-岗上观战的卫青,早已是惊得目瞪口呆,他从没有想过,骑兵军团对阵,还有这种打法,方才他还甚是看不起的“杂牌军”,转眼间就将对方包裹在军阵中,开始了围歼战!

    李广对今rì卫青的表情极为满意,眼看这场军事演习已经到了尾声,李广也不好再卖关子,再卖就有可能弄巧成拙了,于是李广对卫讲解道:“此番演习,李息将军一方,拟为匈奴,纪铸将军一方,拟为汉军。匈奴骑兵冲阵,要害一在弓箭,二在马术。此番纪铸将军,兵分两部,一部作为轻骑,临阵变阵,困敌两翼,包围后方,以弓箭乱敌阵,压制敌方弓箭;一部为重骑,以厚甲加身,手持重兵,一方面消减匈奴箭矢的威力,一方面发挥己方近战的优势,抵消匈奴马术之利。此二者相互配合使用,只要领兵将军识得战机,定然可以大败匈奴!”

    李广一边为卫青讲解,一边给他指示老马原上交战的双方,以方便卫青辨识。

    卫青听了李广所言,又看了场中的演习情况,心中早已震撼的无以复加,哪里还能不明白这种战法的厉害之处,一时听得极为认真,生怕错漏一个细节,直到李广说完,卫青长呼一口气,有些惊疑道:“敢问李将军,李将军所言轻骑、重骑,可是分别指代轻甲骑兵和重甲骑兵?”

    “这个嘛,是,也不是。”李广沉吟了一会儿,道:“轻骑与重骑的称谓,原是秦少上造说与本将听的,本将也只是知晓个大概罢了。卫将军要是想弄清楚,还是去问秦少上造吧!”

    “秦少上造?”卫青诧异不小,想起此前种种,只觉心里很是复杂,一时不知该作何言说。最终,卫青还是忍不住问道:“李将军,今rì这场演习的谋划,莫非也是秦少上造的手笔?”

    “正是秦少上造!”李广抚须欣慰笑道,也不理会卫青心中的诧异,要知道先前李广早诧异过了,“不瞒卫将军,我乾桑城军营中,也唯有秦少上造能有如此见地。不是本将好夸人,秦少上造,实在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

    “……”

    “呜呜~~”

    “呜呜~~”

    当沉重的号角声再次在老马原响起的时候,纪铸和李息率领的两千骑兵的大演习终于结束。

    随着这一声号角声响起,老马原五千多军士的目光一起投向了立在军号前方的秦城身上,秋风中,枫林边,军旗下,秦城一马静立。

    今rì骑兵演习开始之前,谁也没有料到会是这样一个战果。就连纪铸,也只是按照秦城的吩咐和指令行事,之前对整个演习并不是完全清楚。那些临时拼凑出来的马匹护甲,还有圆木,也是只能在演习场上用用,要真是拉上战场,只怕还没碰到匈奴,自己就掉落下来了。不过,今rì这场演习既然让诸将认识到了这些颇为新奇的玩意儿的威力,rì后加以改进,然后在装备骑兵,或者说发展骑兵后再分类装备骑兵,还是非常不错的选择。

    现在这五千乾桑城军士,尤其是其中的高级骑兵将领,此时看待秦城的眼光,都有些不一样了。

    待到号角声停了,秦城这便勒转马头,策马向李广奔来。

    “见过将军,卫将军。”秦城在马上抱拳道。

    李广点了点头,道:“今rì演习,秦郎果然没有让本将失望。”

    “秦郎大才,在下佩服。”卫青也向秦城抱拳,由衷道。

    秦城向卫青回了礼,问道:“今rì演习,骑兵对阵骑兵已经结束。是否需要骑兵与混合兵种对阵,请将军示下!”

    秦城这话当然是客套话,再怎么说卫青之前也是这么要求的,虽然现在卫青已经在心底认可了只有骑兵能对阵骑兵、汉军骑兵照样可以击败匈奴骑兵的事实。

    “若是秦少上造和众位将士不辞辛劳,在下自然是求之不得。”卫青听了秦城这话,却是果断的应了下来。

    秦城本来只想图个周全,没想到卫青比自己更图周全,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秦城也是有苦说不出,只能将询问的眼神看向李广。

    李广也是无奈,却不能拒绝卫青的这个要求,当下只能说道:“既然卫将军要求,秦郎便再去指挥一趟吧!”

    “诺!”秦城只得应了诺,又策马赶回原地。

    因为乾桑城的骑兵着实不多,就剩下仅有的两千。这两千骑兵分为两队还能进行骑兵对阵骑兵的演习,但是这两千骑兵要分出一部分之后,在对阵三千多人的混合兵种,无疑是不可能的了。无奈之下,秦城只得将挑出一半的军士来。好在秦城之前为了预防卫青临时起兴提出这个要求,也简单的布置了一番,才使得秦城不至于当众出了丑。

    骑兵对阵混合兵种的演习其实很简单,因为汉军早已习惯了这样的作战方式,他们与匈奴人近六七十年来都是这么打过来的。至于要让卫青看出混合兵种无法对抗骑兵就更加简单了,因为之前六七十年汉军基本就没怎么打赢过匈奴人。虽说战术要求要和上次乾桑城军队对阵匈奴时的一样,但是没有了上次的地形条件,再如何演绎上次的战术都是不可能取得什么的效果的了。

    两场演习下来,不过是正午的时间,只不过后续清扫的工作要持续很久罢了。演习结束后,秦城便跟着卫青和李广回了乾桑城军营,这次卫青没有再像之前那样闷头闷脑,而是与李广和秦城促膝长谈了许久,对此秦城和李广自然该说的说,不该说的绝不多说,尽量把卫青向自己希望的方向引导。卫青今rì本就对秦城的骑兵战法和他本人产生了很大的兴趣,情绪也是有些高昂,与秦城和李广谈的尽兴,却根本不会知道自己已经着了人家的套儿。

    当rì,直到夜幕,卫青方才意犹未尽的离去,临走时告知李广,今rì收获良多,回去定然会记录在案,来rì回了长安定然会向陛下奏明。

    末了,卫青鬼使神差的加了一句,“明rì卫青还有一些事务,便不来叨扰诸位将军了。”

    听了卫青这句话,秦城一时觉得有些愕然。心想卫青今rì与自己谈论了不少,许多东西还有待进一步交流,明rì应当早早过来才是,怎么就不过来了呢。

    到了第二天上午,秦城终于明白了这是为什么。

    李广在上次大战之后,在呈给朝廷的军报中明确的写下了秦城的战功,包括他护卫黄旗,斩杀匈奴左骨都侯,奇计陷左贤王。但是当这张战报送到刘彻手里的时候,刘彻并非没有怀疑,要不然卫青为秦城进爵时所颂战功也不会少了一个奇计陷左贤王。原因很简单,秦城只不过是一个白丁,没有家世,没有背景,只是一个普通的屯边户,小时候受教育的可能xìng都没有。要说这样的人生的一身勇武之气并非不可能,斩杀匈奴左骨都侯、护卫黄旗皆是勇武可以做到,但要说秦城献计歼灭了匈奴三千骑兵而己方的损失不过百来人,这就有点耸人听闻了。这完全就是没有道理,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了。所以,刘彻产生了猜疑。自古帝王多喜欢猜疑,刘彻也不例外,他已经开始猜测李广如此用心的原因了。虽然这个怀疑还只是一点点,小的不能再小,但总归是有了。要不然,卫青来了这乾桑城军营,也不会先不问李广,自己就去勘营了。卫青这么做,就是不想受李广的误导,不管他出自什么目的,是好的或者是坏的。

    不过,当秦城一次次强行出现在卫青的视野,并且表现出来非同一般的骑兵将才之后,卫青终于忍不住,要亲自一探秦城的真假了。

    这天,秦城被卫青叫了去。

第四十四章 狩猎

    经历了老马原一役,秦城自知,卫青早晚会找上自己,所以当军中传令说卫青邀请自己去游猎的时候,秦城没有任何意外之感。如果非要说点什么的话,秦城倒是觉得,卫青办事有些时候虽然方法不是很恰当,但是为刘彻尽力尽力的思想还是毋庸置疑的。

    秦城跟着传令兵策马赶到乾桑城城门的时候,卫青已经带着两骑在这里等着他了。

    勒住了战马,秦城向卫青抱拳道:“卫将军端的是好兴致,此时去老马原游猎,动物繁多,正是好时机啊!”

    卫青见秦城过来,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也不和秦城生分,朗声道:“本将在长安的时候,经常跟随陛下游猎于上林苑。不瞒秦少上造,军中诸多事务,陛下都是在上林苑于我等敲定。本将自打来了乾桑城,一直因为各种事务脱不开身,心中却早就想领略一番北国草原风貌了,想必草原狩猎,与在长安相比,必是别有一番风味。”

    秦城自然明白卫青话中的隐含意思,笑道:“既然卫将军雅兴如此之高,在下便托一回大,为卫将军尽一尽地主之谊如何?”

    “如此甚好!”卫青笑道,“秦少上造,请!”

    “卫将军请!”

    卫青一马当先,秦城紧随其后,后面跟着两个骑兵护卫,快马奔向老马原。

    “秦少上造,我可是听李将军说,这老马原并不太平。”临近了老马原,卫青道。

    “确实如此。”秦城点头道,“老马原地处上谷北部,再往北走就是长城,匈奴人时常南下到长城之外牧马,边境堡子也奈何他们不得。少量匈奴人越过长城也是常有的事。”

    卫青在马上环视四周,叹道:“老马原草场如此之好,就是许多军马牧场也不能及,要不是担心匈奴人的侵扰,这里必定是一片绝顶的好牧场!”

    秦城立马看向北方,道:“这里,迟早会建起一片大大的马场!”

    秦城与卫青立马老马原,昨rì军演李广和卫青就是在这里观看了秦城一手指挥的军演。

    “没有良好的战马,就没有jīng锐的骑兵。大汉要想战胜匈奴骑兵,就必须培养出够用的优良战马。匈奴人的矮马速度并不快,要是我大汉的骑兵能够装配优良战马,在速度上完全可以压上匈奴人一头,如此一来在战场上也就有了很大的优势。”秦城看似随意道,“我以前听人说起,西域大宛的汗血宝马是极为优良的马种,马身高大,速度奇快,可rì行八百里,耐力也不比匈奴人的矮马差。若是有朝一rì我大汉骑兵能够装配这种马匹,战力定然大增。”

    听了秦城的话,卫青的脸sè庄重了不少,西域大宛的汗血宝马卫青还是是第一次听说,看秦城的样子也不像是信口雌黄,心中不由得大为诧异,暗想这秦城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东西?“秦少上造学识渊博,卫青钦服,不知这汗血宝马之说,秦少上造是听何人所说,可是当真?”

    “呃......汗血宝马之说,我也是在杂文野书中偶尔看到,不过可以确信的是,大宛国确实有这种宝马。要是不出意外的话,张骞大人出使西域回来之时,便会带回这汗血宝马的有关消息。”被卫青如此一问,秦城只得将汗血宝马的出处归于杂文野书中了,为了增加汗血宝马存在的可信度,秦城不得不将张骞也搬了出来。

    “哦......”卫青点了点头,心想秦城的学识还真不是一般的渊博,“说起张骞大人,七年前出使西域,到现在,可是一点儿音讯都没有。陛下也没少为这事担忧过。”

    “此去西域,长路漫漫,又要横穿匈奴国境,自然会有颇多挫折。不过在下相信,张大人吉人自有天相,rì后定然会回来的。”秦城道。

    “但愿如此。要是那一天早rì到来,大汉便能和月氏国夹击匈奴,这仗,也要好打的多。”卫青道。

    “但愿如此吧。”秦城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说月氏恐怕是不会进攻匈奴的。

    二人畅谈了一阵,也休息的差不多了,卫青便道:“秦少上造,阁下学识本将拍马不能及,就是不知这马术与箭术,秦少上造是否也会稳压本将一头,不如我们比上一比如何?”

    “呃......”秦城暗暗擦了把汗,卫青这话可是正中秦城软肋了,要说见识,秦城自信以自己两世为人的积累,还真没与多少人能赶得上,但是要说这马术跟箭术,秦城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比得过这卫青的了,只要不是比试马术跟箭术,哪怕是比试刀技、比试手搏,只要不在马上,秦城还真就未必怕了卫青。“卫将军之勇,在下岂能不知,要说比试,在下定然是不如将军。不过既然将军有意,在下倾力奉陪便是。”

    “哈哈,好!”卫青爽朗大笑两声,只当是秦城在谦虚,要说斩杀了匈奴左骨都侯的人,武力还拿不上台面,那就有鬼了,“秦少上造就与本将在这片枫林中游猎一番,看看咱两谁的斩获多,如何?”

    “在下自当奉陪。”秦城苦笑道。

    “哈哈!”卫青大笑两声,拍马而进,秦城紧随其后。

    两人一路奔来老马原,又经过了方才一番畅谈,彼此之间的关系都拉近了不少,卫青也不再是一副老板着脸的样子,言谈间放开了许多。

    四人进了枫树林,策马扬鞭,穿梭其中,好不快活。

    “秦少上造,这条白狐本将就不客气了!”四人纵马奔驰了一阵,终于发现第一只猎物。一条绒毛雪白的狐狸,大概是受了惊吓,忽的从一丛灌木中跃出,疯狂的奔跑起来。殊不知它往外这一跳,直接暴露了自己,将自己完全置于了众人的弓箭之下。

    “那可未必!”秦城大喝一声,引弓拿箭,丝毫不打算谦让。

    虽然知道自己的马术和箭术肯定比不上卫青,但是真到了要较量的份上,秦城也不会退缩,心中的豪气反而被卫青的嚣张激发出来。

    “去!”卫青和秦城加速奔向白狐,在离它还有二三十丈的时候,两人同时开弓,手中四棱铁箭不分先后shè向那条白狐。

    “吱!”白狐惨叫一声,身体被快速飞至的铁箭shè中,铁箭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白狐钉在了一颗枫树的树根处。

    两支铁箭,同时命中。

    卫青和秦城在白狐近旁下了马,卫青当先一把捡起已经没了气儿的白狐,大笑两声,向秦城示意道:“秦少上造,你可看清楚了,本将那一箭shè在这白狐的耳朵,你那一箭shè在了白狐的屁股上,要论高低,本将可是略高一筹啊!”

    秦城接过白狐一看,不由得苦笑出声,这哪里是略高一筹,两人的箭术分明就是差了十万八千里,秦城看的清楚,自己那一箭只能算作是勉强shè中,而卫青那shè在白狐头上的一箭,可是右耳进,左耳出,完全没有伤到白狐的皮毛!也就是说,这白狐到了秦城手里,顶多用作烤肉,而到了卫青手里,则可以拿到城里去卖个好价钱。

    “卫将军这一箭,的确是神乎其技,在下不得不佩服。”秦城笑道,将白狐还给卫青。

    卫青收了白狐,重新上了战马,对秦城笑道:“怎么样,秦少上造,咱们再比一轮?”

    “当然!”秦城毫不犹豫的答应,也不等卫青答话,双脚一夹马肚,首先策马飞奔了出去。

    “呵!堂堂少上造,竟然使诈!”卫青大笑,率着两名护卫跟了上去。

    四人飞马,两人游猎,没用两个时辰,便收获了诸多猎物,大大小小挂满了四人的战马。卫青箭术确实让秦城开了眼界,也对这个时代的高超箭术第一次有了直接的了解,在这个没有枪支的时代,弓箭就是最好的个人远程武器,弓箭在这个时代优秀shè手手中所能够发挥出来的威力,可以说丝毫不比后世的枪手差。

    秦城箭术虽然比不上卫青,但却没有一次怯场,狩猎途中,依旧是shè个不停,有时候shè中了猎物,有时候连猎物的皮毛都没有碰到,开始的时候卫青还善意的打趣秦城一番,后来见秦城表现的极为认真,箭术在不知不觉间竟然有了些进步,也就收起了玩笑的心态。经过两个多时辰的游猎,卫青对秦城的xìng子更了解了一些,秦城的风度,让卫青在感佩的同时,也自愧不如。看到秦城每shè一箭的执着和认真,卫青也终于有些能够理解,为什么秦城以一介布衣,还能够有如此渊博的学识。

    有些人的眼界和思想,包括他们以后的成就,确实不是出生能够限制的。

    虽然,就眼前的秦城而言,卫青的这个看法有些一厢情愿。

    直到四人的战马驮不了再多的猎物,四人才意犹未尽的从枫树林出来,随意找了一处地方休息了,顺便也解决眼前的食物。卫青在长安上林苑跟随刘彻狩猎的时候,没少烤过猎物,现在做起这事来,也是轻车熟路。四人拾柴架火,处理猎物,不多时便慢慢悠悠的烧烤起来。

    “今rì游猎,当真是畅快之际,这林中猎物如此之多,实在是便宜了我等,少上造,你说是也不是?”卫青一边烤着野味,一边跟秦城闲聊,经过两个多时辰的相处,卫青对秦城的称呼也发生了一些微小的变化,不再称呼他秦少上造。

    “深秋时节,这些动物都忙着寻找、贮备过冬的食物,不曾想今rì它们却成了我们的食物,这也算是鸟为食亡了。”秦城笑道。

    “少上造此话说得透彻,不过话说回来,世间生灵,谁又逃得了鸟为食亡的命运呢,人活于世,不也是为了一个肚子,诸多争端,不也是因此而起?”卫青微微叹道。

    “卫将军怎么会生出如此感叹?”秦城笑道,“不过卫将军此话倒是不假,不温饱无以求其它。”

    “呵!卫某失礼,让少上造见笑了!”卫青略微有些不自然,似乎是觉得自己不应该无意生出这番多余的感叹,放眼老马原,环视了一圈,道:“昨rì少上造指挥的骑兵演练,着实让卫某大开了一番眼界。在此之前,卫某从未想过还可以将骑兵分为轻甲骑兵和重甲骑兵,在战场上相互配合。少上造此举,犹如神来之笔,实在是令卫某钦佩。”

    秦城听了卫青这句话,心想前-戏搞了这么久,正戏终于来了,于是缓缓道:“昨rì军演仓促,很多东西都难以做的周全,若不是如此,军演的效果会更加突出。轻甲骑兵和重甲骑兵相互配合的作用也会发挥的更加明显。不过,要说轻甲骑兵和重甲骑兵这个称谓其实并不妥。”

    既然卫青问了,秦城也没想把这些东xī zàng着掖着,人家今天花了这么大的力气试探自己的虚实,总算确信了自己确实有真才实学,同时又与自己套关系,不就是为了自己在现在毫无保留的给他讲解这些么?

    秦城总是不介意先以最大的恶意揣度别人,虽说这样会使得自己有时候思想过于偏激,但这总比自己被人家算计了还傻乎乎的浑然不觉或者被人家卖了还给人家数钱来的要好的多,尤其是在自己处境并不乐观的时候,这种意识显得十分必要。

    当然,这并不是就一直完全把自己与他人对立起来。

    “哦?少上造可否详细说说?”卫青问道。

    “事实上,称轻骑兵和重骑兵更加妥当一些。因为两者的不同不仅在于甲胄,也在于军备,更在于战术。轻骑兵装备轻便,优势在速度,在战场上主骑shè,重骑兵甲胄厚重坚固,可挡弓箭,可抵御刀砍,所用兵器以大杀伤力为主要,优势在冲击力,在战场上主陷阵。二者既可配合作战,也可以分开作战。配合作战,类似于昨rì;分开作战,轻骑兵可长途奔袭,直入匈奴境内,连rì作战,正如匈奴在我大汉境内一般,甚至是威力更甚,重骑兵则可用于正面与匈奴骑兵主力决战,破阵陷卒,在军阵中大杀四方。”秦城道,说的很慢,很清晰,生怕卫青一时接受不了这个前卫的战术思想。

    卫青边听秦城讲解,边低头沉思,秦城说完,卫青仍旧托着腮帮。半响,卫青忽然惊起,狠狠一击节,道:“妙!实在是妙!少上造所言,让卫青醍醐灌顶。若我大汉军中来rì得有轻重骑兵各三五万,何愁匈奴不灭?!”

    秦城微微一笑,给卫青泼冷水道:“卫将军莫要激动,真要建成轻重骑兵各三五万,要付出的代价,可是天文数字。毕竟如此骑兵没有则已,有,则必须要jīng锐!否则,非但不能建功,反而会成为祸端!”

    “呃......”卫青被秦城这么一提醒,想到此间种种,情绪慢慢平静了下来,“少上造所言不错,轻重步兵虽然优势突出,但劣势同样突出,用的不好,反而会出现出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局面。毕竟,骑兵一旦分成了轻重骑兵,原先的综合实力极强的局面就不会存在,要是被匈奴人掌握了弱点,各个击破,那可就悔之晚矣了!”

    “不错。”秦城点头道,“轻重骑兵用的好则可大胜,用的不好则会大败,这是一把双刃剑,就看用剑的人如何了!”

    秦城此话一出,卫青猛地一震,正sè道:“陛下乃雄才大略之主,千古明君,定然能够用的好这把双刃剑!”

    “陛下雄才,断然如此!”秦城作拜服状。

    卫青平复了一下情绪,将秦城今rì所言心中所想的思路梳理了一遍,以便于回城细细记录下来,奏报给刘彻。

    “少上造,依你之见,击灭匈奴,当真是非骑兵不可?”平复了半响之后,卫青试探着问道。

    秦城哑然失笑,心中不由得暗暗感叹这卫青的谨慎确实过了些,不过他身负刘彻今后对匈的大策略,以他一个骑奴的出生,谨慎些倒也说得过去,于是肃然道:“非但非骑兵不可,更是非jīng锐骑兵不可。”

    顿了顿,秦城又道:“其实卫将军这两rì所见,已经很好的证实了这点,不是吗?就算卫将军可以无视这两rì所见,但是大汉建国六七十年的历史摆在眼前,大汉对匈作战之所以一直处于绝对劣势地位,可不仅仅是受了和亲政策的影响。”

    卫青郑重的点了点头,突然向秦城行了一礼,“少上造真知灼见,思虑之深远,让卫青钦佩,请受卫青一礼!”

    “卫将军多礼了,这如何敢当,快快请起!”秦城连忙将卫青扶起。

    卫青完成了刘彻交代的任务,心中轻松不少,自然不会忘记眼前这个少上造的功劳点拨。

    “少上造,大好草原,我等再放马奔驰一番如何?”卫青心头的重石放下,心情大为清爽,也不管秦城有没有吃饱,向秦城提议道。

    “正合我意,卫将军请!”秦城笑着应诺道。

    “少上造无需客气,请!”卫青翻身上马,一扬马鞭,策马而出。

    秦城和其他人等自然是紧紧跟上。

    老马原草原广阔,众人足足放马奔驰了半个时辰,有道是人逢喜事jīng神爽,卫青也不例外,心情畅快之下,马速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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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猛然间发现一个问题,上谷的郡城不是乾桑,而是杨沮,代郡的郡城才是乾桑,我勒个去,当初怎么就看混了的。

    但是现在用乾桑都用了这么久了,索xìng将错就错,将上谷和代郡郡城的名字换了算了,反正也就是个名称代号而已。

    不好意思!)

第四十五章 夺命神射

    若说卫青之前和秦城摆出一副亲近轻松的姿态还有跟秦城套近乎的嫌疑的话,那么这时候卫青的畅快肆意无疑是发自内心的。卫青策马奔驰,不知不觉间已然向北方行进了二三十里。

    “少上造,要说见识卫某不如你,但要说这骑术,你还真就得提高一些。”卫青回头,见秦城满头大汗跟在自己身后,神sè间哪里还有半点儿先前高谈阔论时的从容,忍不住笑道。

    秦城得空伸出手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心里骂道你自己舒服了也不照顾到我些,还有心思取笑我,枉我刚刚教导你一场,脸上露出苦笑,道:“卫将军骑术jīng湛,秦某自知无法相比,不过,卫将军刚刚也确实快了些,照你这个样子,怕是不消半个时辰就能到长城了。”

    “哈哈!就算到了长城,那又如何?此番来北国,能见一见长城,也是人生一大快事!少上造见惯了长城自然不在乎,不过对于卫某这种从未见识过长城的人而言,长城可是一处好风景!”卫青笑道,总算是放慢了马速。

    秦城暗道难不成现在的人也知道不到长城非好汉么,自己穿越到了这个时代还真就没看过长城,“卫将军要是想看长城,秦某自然奉陪。不过今rì天sè已晚,到了长城只怕天黑之前是赶不回乾桑城了。”

    “那倒也是。”卫青颔首道,“不过要是今rì不去,来rì怕是没有机会专门跑这一趟了。天黑前回不去就回不去吧,也无妨,咱们四人也不怕走夜路就是。”

    秦城被卫青的执着噎了一下,无奈道:“卫将军可要想清楚了,这是在边境,一个不小心,说不得就冒出一队匈奴人来,那时候卫将军就是想走,恐怕也走不了了。”

    “无妨无妨,卫某早就想杀敌建功了,若真是那样,倒遂了卫某的心愿!”卫青道,看样子是打算执拗到底了。

    秦城无奈,心知这恐怕也是卫青真xìng情的一面了,当下也不准备再多言,就要跟卫青策马而去。

    “将军,那边有人!”随行的一名护卫突然道。

    秦城和卫青顺着那名护卫的手看过去,果然看到百丈之外的一处丘陵上冒出三个人影来,这三人个个手持长弓,穿着跟汉人也不一样。

    就在秦城和卫青疑惑的当口,那三人也看到了秦城等人。秦城只见对方好像凑过头交流了几句,马上就站到了丘陵之上,引弓搭箭,对着秦城和卫青就要放箭。

    秦城等人见对方一见自己马上就摆开了要将己方shè杀的架势,丝毫犹豫都没有,动作干脆利落,白痴也能想象得出对方不是汉人了。

    “下马!”卫青大喝一声,身子向旁边一跃,就将秦城从马上扑了下来,二人双双跌下了马背,滚落到丘陵坡地上。

    秦城被卫青扑下马,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听见三声马嘶同时响起,回头一看,三匹战马齐齐应声栽倒,倒下丘陵来。

    秦城定眼一看,心中顿时一惊,不为别的,只因为这三匹战马都是头部中箭,两匹战马被贯穿了双耳,一匹战马被贯穿了双眼,都是一边进一边出,准心和力道大得吓人!

    如果秦城记得没错,双方这可是相隔了足足百丈!百丈,少说也是三百步的距离,对方竟然能将箭矢shè的如此之远,而且还如此之准,这还是人么?

    在秦城惊愕的瞬间,卫青已经再次跃起,一步跨到仅剩的一匹战马跟前,一把抓住战马的缰绳,一用力,就像是拖货物般,硬生生将那匹战马一把拖了过来!那战马吃了力,一个站立不稳,竟然被卫青一把拉倒,从丘陵上半腾空似的倒了过来!

    秦城刚刚被对方那三人匪夷所思的箭术惊吓了一番,这时又被卫青的天生神力再次惊吓了一番,心里突然有种撞鬼了的感觉。按说自己的武力值已经够变态了,想不到还有比自己更变态的。

    那战马扑倒下来,摔在坡上,虽然有些损伤,但是比起被对方一件shè杀,情况已经好了不少,卫青将战马拉到丘陵坡下,让战马的头部低过丘陵山线,这才重新伏在了秦城身边。

    秦城将刚刚拿到手的弓箭递给他,自己也将自身的弓箭拿在手里,那两名随行护卫,皆是弓箭在手,已经伏在丘陵上,观察着对方。

    “将军,他们过来了!”卫青刚一接过弓箭,一名随行护卫便示jǐng道。

    秦城和卫青小心翼翼探出头,果然就看到那三人已经分散在三个不同方位,朝他们这边移过来。方才三人shè杀了他们的战马,用意已经很明显,明摆着就是要将秦城他们全部shè杀在此地!

    “rì,这都是些什么人,这箭术也太他妈的假了!”秦城惊问道,实际上他是想说,这些人的箭术已经跟狙击枪没有什么区别了。

    “如此神shè,必定是匈奴shè雕手无疑!”卫青恨恨道,显然对一照面就遭到了对方的袭击很是憋气,刚刚自己还夸下海口,要杀敌建功,这下一碰到匈奴人,首先自己这边就损失了三匹上好战马,这让卫青如何能不窝火。“不能让他们靠过来,否则今rì我等必然断送在这里了!”

    对方三人皆是神shè,秦城这方除了卫青,其他三人的箭术恐怕还不够那三人塞牙缝的,眼看那三人一左一右向两边迂回,看来是想走侧翼,避过秦城这边的箭锋,那中间一人箭在弦上,秦城可以想象,只要自己这边的人一露头,对方肯定会毫不犹豫一箭shè杀!但若是不露头,待对方的钳形攻势形成,自己这边几人干脆自刎算了。

    面对武力值和智力值都如此变态的三个shè雕手,秦城等人都是一阵头皮发麻。

    虽然不知道什么是shè雕手,不过秦城肯定不会在这个时候去纠结对方的身份问题,反正对方的实力摆在那里了,当前最要紧的是如何解决眼前的困境。

    四人不敢露头,只能胡乱的朝对面放些弓箭,虽然这不会有一丝实际效果,但好歹让众人心里稍稍有些安慰。

    “你们两,一左一右,给我拖住那两个shè雕手,别让他们轻易靠近了!”卫青命令道,面对如此困境,他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慢着!”秦城出声制止道,他知道要是此时分了兵,即便可以起到拖延时间的作用,但是最后肯定免不了被对方一一shè杀的命运,还不如聚在一起,倒可以集中火力,秦城喊完,看向卫青,正sè道:“卫将军,若是有机会,你是否有把握一击shè杀正面那名shè雕手?”

    “那是当然,只要给我一箭的机会,我定然能够将铁箭shè进他的脑袋!”卫青答道,言罢,意识到什么,一把拉住秦城,急道:“少上造,你想作甚?”

    秦城伏在丘陵山头,左右瞟了一眼,看清了那两名迂回到侧翼的shè雕手的位置,一把扒开卫青的手,凛然道:“情形危急,战机稍纵即逝,我等只有一次机会,要是把握不住,必然尽数丧命于此!”

    秦城边说,边看着那三名shè雕手向众人示意了一番,“卫将军,我等xìng命,尽托于你手了!”

    说罢,身体一跃,跃出丘陵,向丘陵另一边扑去!

    这时,那侧翼迂回的两名shè雕手正好到了丘陵山线上,下一步就将踏入丘陵另一侧,也就是秦城等人伏身的一侧!

    秦城一跃而出,正面移过来的那名shè雕手虽然惊讶,反应却是极为速度,手中的动作像是条件反shè般,对准了半空中的秦城!

    与此同时,卫青也站起身,手中的弓箭同样对准了对面的那名shè雕手!

    “噌!”

    “噌!”

    两声弓箭离弦的声音同时响起,两只铁箭向不同的方向飞shè过去!

    于此同时,两名随行护卫飞身跃起,各自面朝一名shè雕手,向丘陵另一侧跃去,手中的铁箭在身体在半空中的当口,各自出手,飞shè向那两名shè雕手!

    所有动作,几乎是同时发生!

    侧翼的那两名弓箭手,刚刚落下脚步,视野刚好可以触及到这边的几个汉军,就看见前方人影一闪,一支铁箭已经向自己飞来!不过,以他们jīng湛的shè箭避箭本领,他们一看就意识到,面前飞来的这支铁箭,根本不可能命中自己!

    心中暗暗冷笑,他们同一时间作出同一个动作:引弓搭箭!

    “哧!”

    铁箭shè进身体的声音传来。

    卫青shè出的铁箭,准确的命中正面那名shè雕手的头部!

    带着不知可信的神sè,这名shè雕手的身体倒了下去!

    却说秦城,身体飞在半空,正面那名shè雕手凭借其jīng湛的箭术,计算出了秦城身体落下的轨迹,手中的铁箭对着秦城下一瞬会飞到的位置准确的shè了出去!要是没有意外,秦城的耳朵就会被铁箭洞穿!

    要是果真如此,秦城必定会命丧当场!

    眼看着秦城和那支铁箭就要在预定的位置准确的碰在一起,就在这一瞬,秦城那飞在半空中的身体,突然出现了诡异的停顿!

    虽然只是短的不能再短的瞬间,但是这已经足以让铁箭无法shè进秦城的耳朵!

    眼看着铁箭贴着自己的睫毛飞过,秦城在心中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要体会这种感觉!

    “碰!”

    秦城的身体安然无恙的落在地面!

    作为在二十一世纪生活了三十几年的秦城来说,不会不知道在跳投shè篮的时候,有个动作,叫做滞空!

    他刚刚就是运用了这个动作,将身体在半空中稍稍停顿了一下,才堪堪避过那名shè雕手致命的一箭!

    滞空,说起来简单,但是要真正执行起来,却不是那么容易。如果对面的不是shè雕手,秦城不能肯定对方一定会shè他的脑袋的话,他定然不会自作聪明的做出这个动作。原因很简单,若是对方要shè的是他的身体,他再怎么滞空,也会被地方一箭shè中!

    再就是对战机的把握,若不是对战机把握的够准,就算正面那名shè雕手不能shè中他,两翼的shè雕手也会将他的脑袋洞穿!秦城就是估计好了侧翼那两名shè雕手的位置和他们视野盲区,这才飞跃而出!

    最后,是对卫青箭术的信任!要不是卫青先前一箭洞穿了白狐的双耳,他也不会飞跃出来!

    当然,飞跃出来,将自己的身体作为吸引注意的目标,本身还是一件极为冒险的事,一个细节的疏忽,都有可能让秦城万劫不复!

    但若是躲在丘陵后面,坐以待毙,最后的结果绝对是毫无悬念的死亡!

    而且死相肯定不好看。

    在秦城身体落下的一瞬间,卫青的身体也跃了过来。此时,四人已经全部转移到了丘陵山线的另一侧,这一瞬间,他们又处在了那两名身在侧翼shè雕手的视线盲区。

    不过,还是有两只铁箭从不同的方向贴着卫青的身子飞了过去,这是两翼的shè雕手手中的铁箭!先前飞跃过来的那两名随行护卫,成功的吸引了两翼那两名shè雕手的视线,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就是这一瞬间,救了卫青的xìng命!

    卫青的身体在半空中一个侧翻,落下的时候没有扑倒在地上,而是直接站定,面朝一名刚好出现在视野的shè雕手,不知何时已经准备好的铁箭,对着那名shè雕手的脑袋,飞shè出去!

    与此同时,先前飞跃过来的那两名随行护卫,和秦城一起,引弓搭箭,对着另外一名刚刚将身体移动过山线,还没来得及发出第二箭的shè雕手,shè了出去!

    “哧!”

    卫青的铁箭,再次命中了对手,那名shè雕手饮恨倒在了丘陵上!

    而被秦城三人齐shè的那名shè雕手,身体一闪,却是巧妙的避过了三人的三支铁箭,身体消失在三人的视野!

    显然,秦城他们这个水平的箭术,奈何不了这名shè雕手!

    这时,卫青转身过来,第三根铁箭上弦,对着那名shè雕手躲避的地方,严阵以待!

    仅仅是两个呼吸的时间,局面逆转,秦城等人凭借着秦城的舍身和卫青jīng湛的箭术,夺取了这场战斗的绝对主动权!

    沉寂!

    场面一时陷入了沉寂!

    仅剩的那名shè雕手,一时不敢出现在众人的视野,而卫青等人,自然是不会去闯入他的视野的,因为那样的话,就意味着必然有一人的伤亡!

    五个人,两个战线,借着丘陵山线的掩护,展开了对峙!

    站了半响,秦城索xìng放下了弓箭,一屁股坐到草地上,休息起来,不仅如此,他还招呼那两名随行护卫:“你们也过来休息吧,那厮交给卫将军处理就可以了......反正以我等的箭术也帮不了什么忙。”

    卫青听了秦城这句话,差点儿将鼻子气歪,没见过没本事的家伙还能堕落的这么理直气壮的。就算真就是如此,你这厮好歹做了样子不是,那样的话我心里也平衡些。

    但是秦城显然是没有这个觉悟。

    那两名随行护卫互相看了一眼,觉得秦城说的很有道理,相视一笑,纷纷收了弓箭,在秦城旁边坐了下来。

    卫青看到这一幕,差点儿气的喷血。

    妈的,没见过这么不讲义气的。

    山线那边的那名匈奴shè雕手,将秦城他们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却偏偏不敢轻举妄动,谁知道对方是不是在使诈呢?

    于是,五个人的对峙就变成了两个人的对峙。

    “这shè雕手到底是什么来路,怎地这般厉害?”秦城向身边的两个随行护卫问道。

    其中一个护卫估计是健谈一些,听了秦城的话,清了清嗓子,道:“所谓shè雕手,就是匈奴人中箭术最好的大力士。”

    “哦。”秦城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左右看了看,觉得这会儿左右是没事,闲着也是闲着,索xìng问道:“可否详细介绍一番?”

    “古语有云,空中飞鸟,惟雕难shè。草原雕,一般翼展二十尺到三十尺不等,喜好停留在百丈高空,寻找猎物,而后俯冲下去攻击猎物,可以猎食羊鹿之类较大的动物。”那名护卫估计也是大族子弟,见识颇广,侃侃而谈道,“一般的弓箭手哪能把箭shè得那般高,而且,据说草原雕的羽毛油亮光滑,倘若弓箭不是垂直入shè雕的身体,就立马会在它的羽毛上打滑,很难刺伤或杀死它。所以shè雕光是准还不够,还要能拉得动强弓的人才可以shè到雕。”

    “原来如此。”秦城点头道。

    那名护卫见秦城听得认真,心中很是得意,先前秦城跟卫青谈论骑兵诸多事宜的时候,他都是听见了的,知道秦城乃是博学之士,现在见自己竟然可以在秦城面前卖弄学识,更是被激起了兴致,忍不住继续道:“shè雕手一般来说也有很敏捷的躲箭能力。一般两三人的匈奴shè雕手,就可以shè杀一般军人几百人呢!这倒不是说他们强悍的离谱,而是他们的战法就是打了就逃,在你追击他们的时候把你shè死。所以今rì我等碰到这些三个匈奴shè雕手,能够战胜他们,实在是很大的斩获!”

    秦城心道这不是比后世的特种兵还牛气了,笑了两声,道:“你莫不是还想说,我等能活命也是很大的幸运?”

    “呵呵,这都是少上造和将军的功劳,要不是你们二人,我等早死在这里了!”

第四十六章 任他围困千万重

    秦城和两个随行护卫说着话,一晃就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在此期间,卫青和匈奴shè雕手始终隔着丘陵山线遥遥对峙。弯弓的姿势保持了这么久,自是吃力不消,卫青的战袍早已被汗水侵透,嘴唇都在不自主的哆嗦。对峙到了这个份上,比的就是双防的耐力了,谁的体质更强,谁的意志力更加坚定,谁就能赢得这场对峙。这似乎已经是毫无悬念的事情。

    夕阳西下,草原上闪耀着金黄的光晕。

    就在秦城满心以为卫青和匈奴shè雕手的胜负完全在于他们的自己的时候,远方突然有点点奔雷声响起。

    “什么声音?”秦城俯下身,耳朵贴着地面仔细聆听了会儿,脸sè突然变得很是难看,然后他抬头说了一句让所有人胆战心惊的话,“是马蹄声!”

    马蹄声自北方传来,傻子也知道这不可能是上谷郡的骑兵。

    “是匈奴骑兵!这可怎么办?”随行护卫急问道。

    秦城脸sè凛然,目光投向了卫青。不管如何,在匈奴人的骑兵到来之前,必须先解决了眼前这名匈奴shè雕手,否则一切后续动作都无从谈起。事到如今,秦城已经顾不得去思量匈奴人的骑兵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匈奴骑兵与汉军才刚刚大战,难道他们就如此按耐不住,又要侵袭上谷了么?

    匈奴人的速度很快,马蹄声渐渐大了起来,到这时已经差不多可以用声如奔雷来形容了。

    两名随行护卫都是一脸焦急的看着卫青,恨不得他立马将那名shè雕手的喉咙洞穿,好让众人赶快逃命。卫青心中也是焦急,但是脸sè还是如常,他自是知道越是危机关头自己越不能有丝毫异样,否者一着不慎,自己就有被shè杀的危险。真到那时,秦城的等人肯定无法在这名shè雕手的弓箭下保住xìng命。

    众人心中大急,却又无可奈何,眼看着匈奴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声响逐渐大了起来,众人却不能轻举妄动半步,这种但觉着实让人憋着难受。可以想象,此刻丘陵山线那边的匈奴shè雕手,一定很是得意。

    “嘶~”

    就在众人急的满头大汗之际,匈奴shè雕手那边,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马嘶声。先前那匹被卫青拉拽着半卧在那边的战马,本是受了惊,却有些灵xìng,先前倒也没有蹦出来给众人添乱,这会儿北方传来匈奴人奔雷般的马蹄声,便再也静不住,跳起身来。本来这战马跳起身没有多大事儿,但是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嘶鸣,颇为响亮,又是在shè雕手身后猛然响起,那shè雕书与卫青对峙了这么些时候,早已是累的jīng疲力竭,神经更是绷紧到了极点,被战马一叫,自然不免受到刺激,虽然手还是握紧了铁箭没有离弦,但是身体却是忍不住一抖。卫青听得这声马嘶,心头也是一震,不过他毕竟是站在对面,倒是没有受什么惊吓,身为御前将军,卫青临战素质自然无可挑剔,趁着这个机会,卫青稍移身子,总算是看见了对面的shè雕手,手中铁箭飞shè了出去!

    那匈奴shè雕手自然不是泛泛之辈,几乎在卫青铁箭离弦的同时,手中铁箭也向卫青shè了过来,奈何他丧失先机在先,身体的平衡xìng已经被打破,这一箭虽然shè出的还算及时,仓促之间准星再也无法保证。当卫青的铁箭将他穿喉而过的时候,他的铁箭却只能shè中卫青玄甲肩部的锁扣!

    解决完这名最后的shè雕手,卫青跃过山线,将受惊而起的战马缰绳拉住,拼命将它稳了下来,总算是没有让它跑开,这可是众人最后一匹脚力了,说不得要是有什么意外情况还要靠这匹战马。这时候秦城等人也靠近过来,秦城此时也顾不得什么身份,再说两人的身份在秦城领了少上造的爵位之后,已经没有什么差距,用力一拍卫青的肩膀,欣慰道:“卫将军,果然神勇!”

    两名随行护卫都一脸大松一口气的表情,看向卫青的眼中充满了钦佩。卫青顾不上享受众人崇拜和赞赏的目光,将手中的缰绳递给其中一名随行护卫,看向秦城的目光有种想踹人的冲动。卫青自然是惦记着秦城先前的“不义气”行为。

    这会儿,匈奴骑兵终于进入了众人的视野,粗略一估计,怕是有不下五百人,众人看向飞速本来的匈奴骑兵,两名随行护卫面露惊恐,强忍住转身就跑的冲动,将目光看向卫青。卫青和秦城的脸sè也不大好看,相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到了某些东西。

    “卫将军方才劳累了一番,想必很是疲惫,不如就在此地休息片刻如何?”秦城突然笑着开口道,神sè竟然无比轻松。

    卫青点了点头,“也好。”说罢就和秦城坐在了地上。

    “傍晚的草原风光,可是难得的美景,当得江山如画这几个字,卫将军久居长安,难得来边郡一趟,今rì有机会,可不要错过了眼前美景。”秦城打量一番周围的景象,最终将视线停留在天际的晚霞,笑道。

    卫青也左右看了看,神态适然,赞道:“夕阳如血,晚霞似带,金海草原,鸟雀游飞,端的是一副好景sè!”

    秦城笑了两声,手指指向向他们靠近的匈奴骑兵,朗声道:“更有千军万马为君演武助兴,此番景象,人生得见一次,也是一大幸事!”

    “不错!”卫青叹道,“若是有一两壶美酒,那可就真是完美了,可惜,可惜!”

    “确实可惜!”秦城也叹道,“美中不足!不过有遗憾的美,更是韵味流长,卫将军觉得如何?”

    “少上造此言非虚,卫某赞同!”卫青哈哈大笑道。

    秦城和卫青在这边谈笑风生,眼看匈奴骑兵就要到眼前,可是急坏了两名护卫。那名先前与秦城说过些话的护卫终于忍不住,急道:“将军,少上造,这匈奴骑兵就快到跟前了,咱们还是快走吧,别在这儿谈笑风生了。过了这茬,两位想要怎么把酒言欢都行啊!”

    这名护卫跟随卫青的时间颇长,与卫青关系也很近,因此才敢出言。不料卫青却是不理会他,先和秦城相视一笑,这才道:“赵护卫,那依你之见,我们该往哪儿跑?”

    “自然是往来时的方向了。”赵护卫不知卫青为何会明知故问,答道。

    “来时的方向?哈哈!”卫青向身后指了指,道:“此去老马原,半百里之地尽是一马平川,我等如何跑得过匈奴骑兵?”

    说罢,手中的马鞭象征xìng的给了赵护卫一鞭子,骂道:“你真是蠢到你姥姥家了!”

    “这……这总好过坐以待毙……”赵护卫低着头小声道。

    “坐以待毙?”卫青忍不住又给了赵护卫一鞭子,骂道:“你这死脑筋什么时候能够灵活点儿?真是白跟我这么多年了!你看看你身后那两片胡杨林,匈奴人他敢靠近我们么?”

    赵护卫抱起被卫青抽了一鞭子的腿,回头看了一眼,眼中满是不解之sè,想问,但又怕挨鞭子,最终还是忍住了,一时不知所措。

    其实赵护卫心中也是郁闷的紧,心中不知以前一直对自己淳淳教诲不厌其烦的将军今rì为何会抽他的鞭子,虽然只是象征xìng的,也不知一向极为谨慎的将军为何会明知到这来可能碰到匈奴骑兵为何还要以身涉险,更不知从来都是不苟言笑的将军今天为何会频频欢笑,甚至开起了自己的玩笑,更加不知将军那根筋搭错了竟然开始学者文人雅士欣赏起风景来了。

    他不知道,也想不明白,因而心中堵得慌,却不好问起,就只得一直憋着。

    卫青见赵护卫一脸不解的样子,也懒得与他多说,看向另一个护卫,问道:“你可知其中根源?”

    那名长相相对木讷的护卫嘴唇动了动,看了看卫青,又看了看秦城,终究是yù言又止,最后抱拳道:“属下不知。”

    “妈的,真是白养你们这两个竖子了,真是气煞我也!”卫青忍不住骂道,索xìng懒得再看他们。

    秦城笑了笑,也不多言,重新将视线落回已经距离众人只有两三里地的五百匈奴骑兵。

    卫青和秦城坐着,两名护卫牵着马在他们身后站着,他们跟前,是一名被shè杀的shè雕手,两边百步开外,各躺着一名丧命的匈奴shè雕手。

    秦城和卫青看着奔涌而来的匈奴骑兵,面不改sè。那五百匈奴骑兵快马加鞭到了离秦城等人两三里之外的地方,突然纷纷勒住战马,停了下来,不再前行。

    五百人的骑兵部队,停下之后便开始重整队形,无一骑向秦城等人杀来。

    两名护卫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愣愣的看着匈奴骑兵冲到近处,又愣愣的盯着对方勒住战马,重组队形,一时紧张的无以复加。

    “你们俩,也坐下来!”卫青头也不回的命令道。

    “啊?”两名护卫愣了一下,一时不知卫青之意,愣了会儿,倒是那名一直没怎么开口说话的护卫,首先坐了下来。赵护卫见同僚都坐了,心中纵使有千番不解,万番不愿,也只得硬着头皮坐了下来。

    对面的匈奴列好了队形,也不见其它动作,一个个瞪着眼睛将秦城等人看着,气势倒是十分凶悍。

    半响,估计是这群匈奴骑兵看清了秦城这边的情况,也发现了秦城这边躺在草堆里只露出半个身子的shè雕手,走出一骑,向卫青等人奔来。

    “卫将军。”秦城饶有意味的看着卫青。

    “我来!”卫青径直起了身,跨上那匹仅剩的战马,拍马迎着那名策马奔来的匈奴骑兵。

    “将军?!”那两名护卫站起身,看着卫青,惊呼道。

    “坐下!”秦城冷冷道,语气不容置疑。

    两名护卫看了秦城一眼,又对望了一眼,终是坐了下来,急道:“少上造,将军他……”

    “放心吧,卫将军不会有事,你等安心坐着便是!”秦城道。

    卫青拍马而出,迎向那名匈奴骑兵,不等靠近,却是引弓搭箭,在对方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的时候,就将对方shè下马来!

    卫青这一动作,直接惊到了双方。匈奴骑兵中一阵sāo动,作势就要冲过来将卫青踏为肉泥!

    匈奴队列中,为首的一名白马骑兵呵斥了两声,才堪堪将sāo动稳定下来。

    “将军?!”

    “坐着别动!”

    秦城不等两名护卫惊呼起身,便抢先冷冷道,语气中透露着浓浓的威严,带着不可违抗的意味。

    卫青shè杀了那名匈奴骑兵,拍马在他落身之地的前方原地转了两圈,又对着那五百匈奴骑兵冷哼一声,这才从容策马而回。

    从始至终,没有一个匈奴骑兵冲出来shè杀卫青。

    卫青从容回到众人身边,下了马,重新坐到秦城旁边。

    “卫将军神勇非凡,秦某佩服!”秦城笑道。

    卫青摆了摆手,神sè从容,“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哈哈!”秦城笑了两声,便不再多言。

    闹到这会儿,夕阳已经不见了踪影,天sè渐渐暗了下来,夜幕开始笼罩大地。

    匈奴骑兵亮起了火把,却是不肯散去,依旧和秦城等人遥遥对峙。两名护卫本来也想点燃火把,却被卫青和秦城同时制止,那赵护卫不解,还想多问,卫青索然道:“待会儿再点不迟。”

    直到天sè完全黑下来,已经伸手不见五指,秦城这边又等了一阵,这才点亮火把。

    秦城拿起一支火把,走上丘陵最顶端,将火把举过头顶,顺时针挥舞了三圈,又逆时针挥舞了三圈,便将火把熄灭了一半,向那两片胡杨林的方向扔了过去!

    做完这一切,不等秦城再次坐下,匈奴骑兵中猛然传来一阵sāo动,伴随着几句喝令声。

    “将军,少上造,匈奴人,攻过来了!”赵护卫条件反shè的叫道。

    “攻你妈个头!”秦城毫不客气的骂了一句,一把夺过他的火把,再一脚直接将其踹翻在地。

    妈的,见过笨的,就没见过笨到这个份儿上还喜欢大呼小叫、将自己的智商招摇过市的!

    “呃……”卫青见秦城发怒,也不好多言,只得说道:“匈奴人已经退了!”

    两名护卫定眼一看,果不其然,匈奴人打着火把已经快速向其来时的方向退去。

    “这……这是怎么回事?”赵护卫见匈奴骑兵撤走,顿时目瞪口呆。他想不通,为何匈奴人这就撤走了。

    “赵护卫,你是不是很疑惑今rì匈奴人的行为?疑惑他们傍晚为何没有直接冲过来,疑惑他们刚刚为何说退就退?”卫青叹了一声,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是……属下愚钝。”赵护卫低着头讪讪道。

    “罢了,本将就给你说说吧!”卫青道,“因为匈奴人以为我们是大军诱敌的疑兵——后面那两片胡杨林就是最好的伏兵场所,所以他们不敢贸然出击。”

    卫青见赵护卫还是不解,索xìng道:“匈奴人向来jǐng觉,前两年马邑之围,匈奴人也正是凭借着他们的jǐng觉,才使得我们的伏击计划失利。今番匈奴人才刚刚吃了大败仗,就更加谨慎了。因此他们在看到我等四人一马不慌不乱在此地逗留,又看到我等身后大片胡杨林时,才不敢贸然进攻。况且匈奴三名shè雕手尽数命丧于此,这让他们更加顾忌——他们大概不会想到,我们仅凭四人,就shè杀了他们三个shè雕手。此后,本将大胆出击,直接shè杀匈奴人的传话者,看似嚣张,但是匈奴人却以为我们是底气十足,因而故意激怒他们,所以更加不敢进攻。但是他们又不甘心就此退去,因而才一直逗留在此地。直到天sè黑了下来,匈奴人便不得不提放我们趁夜偷袭,因而胆气又弱了几分。直到少上造那看似信号的火把扔出,匈奴人终于不敢再停留,尽数撤去也就不足为奇了。”

    “……原来如此。”赵护卫听得出神,听完之后恍然大悟。

    卫青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若不是对匈奴人的脾xìng颇为了解,我与少上造,也不会行此险计了——不过当下倒也真就没有其他的办法可选。”

    “将军与少上造大智,我等钦佩之至。”两名护卫齐道。

    秦城和卫青相视一笑,心中实则也是暗暗松了口气,方才要说一点紧张之感都没有,倒是牵强了。

    “有人来了。”秦城示意众人道。

    众人转过头一看,果然看见一行十数支火把,从远处靠过来。

    “应该是边防堡子里的哨骑。”

    众人等那些火把靠近,定眼细看,果然是身着汉军服饰的骑兵。

    “尔等是何人?为何滞留在此?”为首那名哨骑朝秦城等人喝令道,眼中充满jǐng戒之sè。

    “这是御前将军卫青卫将军,这是乾桑城李将军麾下秦城秦少上造,我等游猎至此,shè杀三名shè雕书,智退五百匈奴骑兵,直至方才。尔等又是何人?”赵护卫上前交涉道。

    那为首哨骑听了赵护卫的话,吃惊不小,语气缓和了些,“我等是这附近堡子里的哨骑,众位身份,可有凭证?”

第四十七章 何数夜时月,繁星有辰时

    秦城等人和堡子哨骑互相验明了身份,便再没有再停留,不过先前众人的坐骑给匈奴shè雕手shè翻了三匹,这会儿脚力不够,倒是向堡子借了三匹战马。以秦城少上造和卫青御前将军的身份,要带走几匹战马,堡子里自然没有理由不答应。众人又拿来四支火把,这便沿着来时的方向,绝尘而去。

    夜里视线不太好,众人的速度自然就没有来时那样快,不过经过今rì经历一波三折,这会儿众人心中都是不免有些亢奋,一路上虽不至于有说有笑,倒是也没有死气沉沉。戌时左右众人开始返回,到乾桑的时候已经时近子时。

    “少上造,今rì时辰已晚,你回去军营也没有什么事情,不如与我等寻一处酒家,我们把酒一番如何?今rì在老马原的时候,你我可是说好要痛饮一番。择rì不如撞rì,不如就现在?”进了城门,众人也就放慢了马速,此时乾桑街道上已是灯火阑珊,难得见到一个行人,要寻得一处酒家倒也颇为困难。

    卫青说完,看着秦城,征询他的意见。

    “秦某也有此意,只不过此时这城中恐怕已经难以寻得一处酒家了,我等总不至于将酒家老板和老板娘从被窝里拉出来,给我等上酒吧?”秦城笑道。

    卫青哈哈一笑,不过神sè却是不相信,道:“偌大一个乾桑城,难道真没有我等此时可以把酒言欢的去处?”

    卫青久居长安,长安繁华,花柳之地颇多,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也是人来人往,乾桑城是边郡郡城,情况自然不如长安,但要说偌大一个郡城,没有一两处可以饮酒的地方,卫青却是不信的。

    卫青虽然本分,但是官家花柳之地对彼时的官吏人家而言,却是平常之地,卫青毕竟在长安位居于一个不低的位置,时代的特xìng使得他不会也没有必要避开官家花柳之地。要说,所谓古之为官者,自然有为官者的奢华生活,也有为官的风流,这本就是一种常态,没有好坏之论。而被历史传诵的古之为官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时时cāo劳毫无私生活之类的故事,也只是百姓为自己编织的一个幻想、一个美丽的梦境罢了。

    “这个,秦某当真不知。”秦城苦笑道,心想自己才来这个时代几天,乾桑城都只来逛过一次,哪里会知道这些东西。

    “哦……”卫青一副信也信,不信也不信的样子。

    “将军,属下倒是听说这乾桑城有一个好出去。”赵护卫这时候驱马上前一步道。

    “你知道?”卫青看着赵护卫,面露疑问,似是不相信。

    “呵呵!”赵护卫贼眉贼眼的笑了两声,嬉笑道:“前些时候长史不是邀请过将军去一处地方饮酒么?将军当时没去,不过这地方属下倒是记下了。好像是……叫什么香什么阁的。”

    赵护卫说着,面露思考之sè,一时却是想不起来了,这让本想表现一番的他急的抓耳饶腮。

    “霖芗阁。”另一个护卫冷不丁的接话道。

    “对,就叫霖芗阁!”赵护卫击节道,说完觉得有些不对劲,回头怪怪的打量着那名一直不怎么说话的护卫。

    “哈哈!想不到魏护卫竟然记得!如此甚好,少上造,不如我们就去那霖芗阁如何?”卫青笑道,“本将这时倒是记起来了,上回长史好像说那霖芗阁有一绝sè姑娘,极善歌舞,今rì少上造与我等,何不去见上一见?”

    “呃……”听到霖芗阁这三个字,秦城不免感到一阵异样,脸上露出复杂的神sè。

    卫青见了秦城这幅模样,只当秦城极少到这等地方,忍不住大笑几声,便让秦城领着众人去寻那霖芗阁。

    虽说已经是子时,霖芗阁依旧是灯火通明,人来人往,恐怕这也是乾桑城唯一一处到了这个时候仍旧热闹的地方了。众人往门前一站,顿感一阵暖风从屋中扑面而来,将这秋夜的寒冷驱散了不少。

    卫青打量了一番霖芗阁的阁楼,露出赞许之sè,“不错,仅是这幅装饰,就有一番别样的风味,看来今rì之行,定然不会让我等失望。”

    卫青说着便和秦城双双进了这楼阁。

    今rì时辰已晚,虽说楼阁中客人依旧很多,不过还是被众人寻得一间雅间,依旧是听了跑堂小厮唾沫横飞的酒水推荐,卫青也不矫情,要了一大桌酒食。

    “今rì难得和少上造一聚,卫某心中也是觉得十分痛快,不瞒少上造,这几rì相处下来,特别是今rì我等策马老马原,卫某对少上造已是钦佩之至,卫某也是不矫情之人,许多话不便说出口,便借着竹青酒,敬少上造一爵!”卫青豪爽道,从端来酒食的小厮手中接过凤首铜锤,首先给秦城斟满了酒樽,然后给自己也满上,便举起酒樽,向秦城劝酒。

    “卫将军说哪里话,卫将军勇武,秦某今rì得见,何尝不是感佩万分?你我都是军伍中人,无需这般客套,只管饮酒便是!”秦城将心头不禁浮现的异样感压下,向卫青笑道。

    二人饮罢一爵,卫青一咂嘴,道:“果然是好酒,今rì我俩便不醉不归!”

    “好!就依卫将军所言,不醉不归!”

    ……

    此时,霖芗阁后院,一个身着秀丽罗裙的豆蔻少女手提着裙摆,面露喜sè,飞快的跑向一座小楼,咚咚咚上了楼,顾不上气喘,跑到一间亮着昏暗灯火的房屋前,伸出洁白如玉的小手便开始砰砰砰的敲门。

    “死丫头,别敲那么用力,门都要散架了!”屋里传来一阵好听的嗔骂声,伴随着一阵细碎的脚步,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白姐姐,秦将军……秦将军来了!”豆蔻少女不等房门全部打开,便一下子窜了进去,面红耳赤的向屋内的人手舞足蹈道。

    “蓉儿,你说什么?”白馨歆一把抓住少女,面露惊喜之sè,急切问道,问罢,兴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缓缓吸了一口气,用尽量平静的语气复问道:“将军……将军来了?”

    “嗯!”名叫蓉儿的少女用力点了点头,“我亲眼看见的,秦将军和三个人一起来的,直接上了二楼雅间!”

    白馨歆松开蓉儿的手,眼睛看向前院的方向,喃喃道:“将军,你终于来了,看来你并没有忘记歆儿……”

    “白姐姐……”蓉儿见白馨歆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小声唤道。

    白馨歆伸手摸了一下眼泪,露出一笑颠倒众生的笑容,捏了捏蓉儿略显肥胖的小脸,笑道:“等我妆扮一番,就去见将军,你随我一起去。”

    “嘻嘻,好哇!”蓉儿欢快道。

    白馨歆又笑着转过身,便要去妆扮一番,刚走出一两步,却是停了下来,整个身体一下子静立在那里。

    蓉儿本想跟着白馨歆去内室,帮她好好妆扮,这时突然见白馨歆呆在那里,还以为是她高兴过度不能自己了,跑过去一把拉住白馨歆,刚想打趣一番,不料却看到白馨歆异样的神sè。

    方才还满脸欣喜、激动得脸庞都有些红晕的白馨歆,这会儿突然脸sè突然暗了下来,眼眸中闪过迷茫怀疑的sè彩,仿佛前一刻还是一株美艳的花儿,却在一瞬间枯萎、凋谢。

    “白姐姐,你怎么了?”蓉儿看见白馨歆这副模样,吓了一跳,一双小手拉着白馨歆的衣袖,泫然yù泣。

    白馨歆微微低下头来,默默走到梳妆台前坐下,一双眼无神的看着铜镜中一张毫无生机苍白脸庞,愣愣出神。

    “白姐姐……”蓉儿在白馨歆身旁蹲下,可怜兮兮的看着白馨歆,眼中尽是担忧之sè。

    白馨歆低头看了一眼蓉儿,心中叹了口气,眼前这个豆蔻少女,是整个霖芗阁唯一一个了解自己对他的感受的人了吧?

    可是她还这么小,自己能够什么都跟她说吗?她会懂吗?这样的心情会不会给她的思想产生不好的影响?

    抬头看了看窗外的繁星点点的夜空,白馨歆的眼中尽是茫然,这一刻,她的心中充满了顾影自怜的悲伤和渴望破茧而出的矛盾。

    “白姐姐,我知道你在顾忌什么。”蓉儿抹了一把眼泪,神sè坚定起来,“白姐姐是担心将军不喜欢白姐姐,是忌讳两人的身份,因而不敢去追寻自己的幸福,是吗?”

    白馨歆一愣,转头看向眼前这个仿佛在一瞬间长大了的少女,眼神渐渐柔和起来,伸出手抚了抚蓉儿的小脑袋,白馨歆轻启朱唇,道:“蓉儿,我们只是风尘女子罢了,何谈幸福?将军雄才大略,英勇非凡,rì后的成就不可限量,他的身边注定有许许多多门当户对的女子,又怎么在意一个微不足道的白馨歆呢?”

    “不!”蓉儿大声喊道,第一次对眼前这个亲人般的美人儿的话提出异议,“不是的!白姐姐是不可替代的,是世间难得的好女子,秦将军他定然是非常在乎白姐姐的,白姐姐为何要如此轻视自己呢?!”

    “真的吗?”白馨歆凄然笑道,将蓉儿脸上的泪珠摸下,“蓉儿果真是如此认为么?”

    “嗯!就是这样的!”蓉儿狠狠点头,肯定道。

    “这便够了。”白馨歆的语气说不出的柔软,说不出的怅然,说不出的空寞,“歆儿不是贪心的人,歆儿将干净的身子给了将军,歆儿服侍过将军,歆儿为将军抚过琴、跳过舞,歆儿和将军把酒畅谈过,这便够了。歆儿应该知足,不是吗?”

    “为什么?!”蓉儿嘶声道,一下子站起身来,眼神逼视着白馨歆,“为什么要知足?白姐姐明明可以服侍将军一生一世,明明可以为将军抚一辈子的琴、跳一辈子的舞,和将军rìrì把酒畅谈,白姐姐为什么要知足?白姐姐不是常说,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么?为什么白姐姐说道却不能做到?!”

    “够了,蓉儿!”白馨歆猛然站起身,呵斥道,长叹一口气,眼泪终于溢出眼眶,看着夜空喃喃道:“蓉儿,你还小,你不懂的,这世间有太过的无奈,太多的东西无法改变、无法逾越。人太渺小,不是什么都可以任xìng而为的,有些东西,终究无法改变,不是么?”

    “呵!”蓉儿看着白馨歆的样子,只感觉自己的心儿无比难受,身子里仿佛有无限的怨气要炸裂开来一般,不由得冷笑一声,道:“想不到,真是想不到,一向自负甚高的白馨歆姐姐,想不到也有妄自菲薄的一天。蓉儿是还小,是不懂。可是白姐姐你就真懂么?”

    “?!”白馨歆愣愣的看着蓉儿,一脸的不可置信,这个在自己面前一向温顺,自己说一她一向不敢说二的少女,今rì的表现太出乎她的意料了,白馨歆甚至都有些不相信这些话是她能说的,一时哑口无言。

    “蓉儿不懂,但是蓉儿却听白姐姐说过,红尘命薄,苦rì难尽,若是有一rì能找到让自己信仰的东西,便纵是飞蛾扑火也在所不辞,败了无非是一条轻贱之命而已,赢了便是身体与灵魂的超度!”

    蓉儿缓缓道,吐字清晰,“白姐姐还记得你曾今吟唱的卫风么?……何数夜时月,繁星有辰时。”

    “一向追寻信仰的白姐姐,在信仰就在面前伸手可及的时候,难道就真要望而却步么?白姐姐说好的,为君舞一生的呢?败了,无非就是一条轻贱之命而已……”

    白馨歆愣愣看着蓉儿,饱满的酥胸剧烈的上下起伏。

    ……

    霖芗阁前院,二楼雅间。

    秦城和卫青觥筹交错,已经不知换盏几何。

    “少上造,卫某今rì跟你说个大实话!”卫青拿着酒樽,摇摇晃晃的走到秦城这边,在他身旁坐下,道:“卫某说了,少上造可不许笑话!”

    “卫将军但说无妨,秦某绝不笑话。”秦城笑道,酒过三巡,卫青已经有些不胜酒力,不过秦城倒还是清醒的很,这般低度数的竹青酒本就不甚醉人,再说秦城醉了一次,也便有了经验,这会儿自然不至于如卫青这般。

    “呵呵!”卫青笑了两声,道:“卫某活到今rì,还从未像今rì这般潇洒过!说来……说来惭愧,往rì在长安,卫某rìrì如履薄冰,生怕一件事做的不好,辜负了陛下的隆恩,因此事事谨小慎微。但是今rì不然,卫某此行,终于不负陛下所命,弄清了乾桑守军大胜匈奴骑兵的原因所在,更是……更是对如何运用骑兵战术心中有了底,不再像往rì那般,rìrì苦思而不得其法!而这一切,都是少上造,秦少上造,你给的,卫某虽然不说,但是心里亮堂的很,若不是少上造,卫某此次说不得就要无功而返,若是如此,卫某有何面目面见陛下?!”

    说到此处,卫青一仰脖,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秦城不动声sè,面带微笑,给卫青将酒斟满。

    “少上造不仅雄才大略,更是胆气骇人,今rì你跃出山头的那会儿,卫某当时就佩服的五体投地了!不仅如此,少上造xìng情豪爽,诸般骑兵见识,都说与我知,跟着少上造,卫某真是长了见识!”

    秦城保持着微笑,却不说话,一杯杯为卫青斟着酒,偶尔也跟卫青共饮一樽。秦城不说话,卫青却是说个没完,“卫某此番得见少上造,能与少上造相交,实在是人生一大快事,卫某认定少上造这个朋友了!来,干!”

    “干!”

    从历史中,秦城就知道卫青是个实诚人,要不然李敢“当年”刺了他一剑,他也不会屁都不放一个。此番卫青乾桑之行所见所闻,足以让他在刘彻面前立下一大功,这让无功就被栽培了数年、神经一直绷紧着的卫青如何能不心下大慰,如何能不松一口气?

    今rì一行,秦城的公事目的达到,个人目的也达到,甚至可能还有加分,念及于此,秦城也不禁将案桌上酒樽中的酒一饮而尽。

    妈的,太畅快了!

    卫青还在唠叨个没完,内容无非就是那么些了,秦城只是微笑相对,此时他也不用多说什么,喝酒醉的人,你跟他说什么都是废话。微笑就可以了。

    看着卫青一樽接一樽,神态洒脱,秦城不仅婉儿,就当下而言,卫青已经被自己成功拿下,虽然是在卫青神经脆弱的时候、有些趁人之危的嫌疑,不过这也是卫青这些年来的积淀造成的,秦城自己最多就是借了东风罢了。略想起来,穿越以来,这算是自己做成的第二件大事了吧。

    看来自己在汉代的这一世,运气还不错。秦城想着,嘴角不由得微微勾起一个略显得意的弧度。

    “少上造,干!”卫青突然大喊一声,喊完,身体一软,扑到在案桌上,将案桌上的酒食器皿洒了一地,竟是醉倒了。

    秦城无奈的摇头笑笑,起身去捡那些散落的器皿,刚抓住一樽凤首铜锤,就见一只白嫩无暇的玉手也在同一时间搭在了铜锤上。秦城看见这双美艳不可方物的纤纤玉手,再看见那殷红的衣袖,jīng神一震,一抬头,果然就看到一张熟悉的绝美容颜。

第四十八章 我要娶你回家

    秦城抬头一看,眼前的美人儿不是白馨歆却又是谁?

    白馨歆见秦城抬起头来,便松了搭上凤首铜锤的纤纤玉手,静静立在那里,美眸只把秦城看着,眼波自在眼底暗暗流动着,好似在诉说着种种不为人知的情愫,今rì白馨歆仍旧是那身殷红的妆扮,一身红衣只将她那凝脂般的肌肤映衬的更加白嫩,如同花苞一般,静待绽放,手叠收放于小腹,气若幽兰,仅仅是这么一看,便似有千番言语,万般情愫,佳人不须动,而妩媚自成。

    秦城两世为人,见过的美人要是少的话倒对不起他黑道霸王的身份了,况且上回已经是见过白馨歆,不料惊鸿一瞥之下,白馨歆仍旧是让他惊为天人,神情都不自觉有一个呼吸的迟滞。秦城只觉得,今rì之白馨歆,比之那rì之白馨歆,气质气息又有些不同,同样的美艳不可方物,却似更富有成熟韵味,一股淡淡的妖媚之气,若有若无的从她身上散发出来,闻之动人心魄、摄人心魂,让人情不自禁被他吸引。

    “歆儿姑娘。”秦城为自己一瞬间的愣神无奈的笑了一下,站起身。

    “将军。”白馨歆微微颔首,无限风情一动即生,浑然天成,如此绝妙的人儿一开口却只是把秦城轻声唤着,再无法有过多的言辞。

    “多rì不见,歆儿姑娘更加动人了。”秦城由衷道,说着这话却有种说不出的味道,难以言状,心中杂乱的悸动让秦城此时也不能举止自若,便是两世为人,秦城终究也不是神,“此番景象,歆儿姑娘可不要见笑。”

    白馨歆见秦城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忍不住掩口轻笑,细细妆扮过的眉黛近看似山,远望似带,一颦一簇皆是美,“将军不要见外才是,歆儿不请自来,还望没有打扰到将军。”

    秦城自付定力绝佳,但是此番见到别有了一番风情的白馨歆,竟是忍不住情动,才知道心xìng修为永无止境,昏黄的灯火将白馨歆裹上了一层神秘的sè彩,说不清是娇媚还妖艳,秦城之前从来不相信什么气质浑然天成,此刻却由不得他不信了。

    心中暗暗一叹,那rì白馨歆无限chūn光再次涌上秦城的心头,想到最后自己离去时白馨歆在身后的轻唤,秦城心下更加杂乱,眼见白馨歆举止优雅站在自己面前,仿佛那rì不是真实,而只是虚幻,秦城心头微涩,神sè终于自然起来,向一直把自己看着的白馨歆走近一步,柔声道:“歆儿,你我就不要如此了,这般说话我都觉得难受。”

    听了秦城这话,白馨歆心头一荡,直直看着秦城,继而嫣然一笑,轻声道:“将军此话,歆儿听着暖心。”

    秦城晒然一笑,洒然道:“歆儿,去后院走走吧。”

    “嗯!”歆儿轻言轻笑,面若挑花。

    秦城这便叫了在门外候着的赵护卫和魏护卫先将卫青照看一番,又交代了一些后续事宜,边和白馨歆一起出了雅间,向后院行去。

    有了缓冲的时间,秦城自然也能看出白馨歆先前那番生疏举动下的矛盾心理,想到这里,秦城心头涌起一阵无奈,自己看出了白馨歆心头的矛盾,以白馨歆的灵xìng又如何看不出自己心头同样存在着矛盾?

    作为乾桑城官家唯一歌伎场所,霖芗阁规模颇大,后院由几处dú lì的小楼阁组成,各楼阁之间相去有些距离,中间以清幽小道相连,小道两边倒是颇有些青绿植物,只不过这会儿天sè黒的彻底,也看不清这些,小道旁自然是不可能有灯火照明的,好在今rì月sè尚好,秦城和白馨歆行走在其间,倒也不怕看不清脚下的路。

    “将军的伤可是好完全了?”白馨歆和秦城并肩而行,将世俗礼法抛之脑后,上次白馨歆跟秦城毕竟有过风花雪月之事,自然知道秦城背心的箭伤。

    “早就没事儿了,今rì还与卫青将军去老马原游猎了一番,也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秦城轻松道,来到小院之后,两人神态差不多都恢复如常,说起话来也不觉得生硬了。

    “那就好。”白馨歆轻声道,完全没有因为自己问这个问题会涉及到两人那rì的房事而有所羞涩,白馨歆到底是奇女子。“歆儿还未曾听将军说起过将军的过去呢,不如将军今rì就跟歆儿说说如何?”

    说罢,又补充了一句,“也说说将军家中的女主人,想必她一定是个和将军一样的妙人儿。”

    秦城已经过了加冠的年龄,按理男子到了这个年龄一般都已经婚娶,况且,在白馨歆心目中,秦城这样的好男子更应是婚娶的早些才对。

    秦城自然知晓白馨歆心中所想,笑道:“我还没婚娶呢,家中何来的女主人?此位暂时空缺,以后再补上。哈哈!”

    “果真如此么?”白馨歆一听,惊喜道,说完又觉得自己这般表现有些唐突,如此好像自己有做女主人的想法似的。白馨歆即便是想争取成为秦城的女人,自恃身份肯定不会奢想女主人的地位,这与社会现实也是不相容的。

    “这种事情我有什么好骗你的。”秦城笑道,看到白馨歆这副模样,心中一动,连rì来一直困顿自己的难题似乎有了答案,但隐隐又觉得如此会失之轻率,便没有多言,只是跟白馨歆说起了自己的身世经历,当然是这个身体之前的身世经历,不过其中诸多细节秦城自然无法说得透彻,也无须说得透彻,这倒不是秦城不想跟白馨歆说实话,但问题是穿越这种事你说实话也没用。至于萧玲珑的事情,秦城想了想,最终还是照实说了。

    秦城说这些的时候,白馨歆听得很认真,一双闪亮的眸子直直的把秦城看着,无限娇媚。

    秦城说完,白馨歆轻叹一口气,嗔怪道:“想来萧姑娘也不是对将军无情无义,估计是有些家中压力。不过,既然将军已经决定了这些,歆儿肯定是赞同将军的。歆儿虽然不才,没经历过此间事情,但是也知道,有些东西错了一次便错过了一辈子,这里面或许没有谁对谁错,其实谁对谁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最终的选择。萧姑娘选错了,将军自然也没有责任去多做些什么。要是换做是歆儿……”

    说到这里,白馨歆便停住了,不再往下说,一双眼睛只把秦城看着。

    秦城心中动了一下,终归是没有追问什么,洒脱道:“过去的永远都过去了,自是不必再去想它。眼前多少难甘事,我要做的事还多着呢!”

    “嗯!”白馨歆轻轻点头,看着秦城认真道:“将军就不打算问问歆儿的过去么?”

    “今rì我已说了我一路走来的二十来年,歆儿的过去歆儿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我又何必问,歆儿要是觉得此时不便说,我当然不会强求。”秦城实诚道。

    “嗯!”白馨歆点点头,终究是没有就势说起自己的身世。

    两人在后院中走走停停,随意说着话,时间不知不觉间流逝,一晃天sè渐渐亮了,两人竟是聊了半夜。

    “少上造,少上造,将军醒了,正在找你呢!”赵护卫不知从哪里跑出来,老远就向秦城喊道。

    “你先去吧,我随后就来。”秦城道。

    “诺!”赵护卫应了诺,也知道此地风景不便于自己停留,便转身回去了,边走还边喃喃自语,“少上造果真是好艳福,如此美人,啧啧,我是想都不敢想……”

    待赵护卫远去,白馨歆神sè复杂的看了秦城一眼,柔声道:“将军这便要走了么?时间过得真快,一晃都要天明了呢!”

    “确实很快。”秦城点点头,对白馨歆道:“歆儿也回去吧,早晨yīn冷,莫要着凉了。”

    “嗯!”白馨歆应着,神sè局促,心头有些拥堵,想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又不知该如何说、如何做,今rì她与秦城聊了半夜,秦城只字未提那些有关的字眼,便是连表示都没有,这让初次面对此种抉择的白馨歆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很多东西懂,却不一定能做到。“将军要走,歆儿便在这儿目送将军一程。”

    秦城笑了笑,转过身,便向前厅行去。

    背后的白馨歆,皓齿紧咬香唇,微微颤抖着,看着秦城远去,她强忍着眼泪。白馨歆心中明白,错过了今rì,自己与秦城,便也错过了一生。

    但是,自己一介女流,又能如何?

    白馨歆的视线模糊了,身体微微颤抖,不过仍旧是顽强的站着,看着秦城。

    视线中的秦城,只是一个背影,一个越来越远去的背影。

    白馨歆双手捂住了嘴,怕哭出声来。

    但想到此间种种,想到自己的命运,想到那rì和今rì与秦城的畅谈,想到以后,她又如何能够忍得住?

    要怪,便只能怪这该死的命运吧!白馨歆心痛着想到

    将军。白馨歆最后一次在心头低唤。

    突然,秦城的身影停住了,停在小道的拐弯处。

    白馨歆一愣。

    秦城轰然转身,大步向白馨歆走来,步伐坚定。

    “将军。”白馨歆唤出声来,却无法无法有更多的表达。

    “歆儿!”秦城走到白馨歆面前,一把用力将她搂入怀里。

    “将军。”白馨歆轻声低唤。

    “歆儿,我秦城要娶你过门!”秦城双手将白馨歆梨花带雨的绝美脸庞捧在眼前,坚定道。

    “将军!”白馨歆浑身一震,惊若雷击,愣愣的把秦城看了半响,终是一声大呼,一把抱紧秦城。此刻,白馨歆心中一松,任由着强忍了许久的泪水夺眶而出。这一声,白馨歆喊得嘶声力竭,喊得痛彻心粉,喊得无限幸福。

    一个在离秦城和白馨歆颇远的植被丛中,守望了他们一夜,刚才差点儿就忍不住要冲出来的少女,见到这一幕,兴奋地手舞足蹈,浑然不顾自己的小手已经被左右的树枝刮破了皮。

    许久之后,秦城松开白馨歆,一向不喜欢作出承诺的他做了一个他来到这个时代之后的第一个承诺,“歆儿,容我一年,我必将你从这里赎出去!”

    “嗯!”白馨歆使劲点头,露出坚信的笑容,“歆儿相信将军!”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秦城的人,你的事就是我秦城的事,谁要是敢对你有半点不敬,就算是他是天王老子,我也会将他拉近坟墓!”秦城凛然道,“记住这一点,也要做到这一点!”

    “歆儿记住了!”白馨歆笑颜如花,颠倒众生。

    ……

    秦城要将白馨歆带出霖芗阁,不是有钱就能解决的问题,还必须有足够的身份地位。这个时代,歌伎的身份一般都要伴随一生,极难改变,便是李广,若是舍不得一身剐、抛弃一些名头,也不能将白馨歆这种名动一座郡城的歌伎带回家。至于先前张都那句要是美人愿意便会将其抱回家的言论,只能是玩笑罢了。

    一年,要拥有那样的权势,这对现在的秦城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是一年,已经是秦城能够容忍的最大极限,要不是秦城足够理智,他现在都敢一把火烧了霖芗阁,将白馨歆接出来。好在当下的歌伎并非歌jì,只要自己不愿意,不用担心身体受到侵犯,这也是秦城能够容忍一年的最大前提。

    秦城心中暗暗发狠的同时,也感到一阵温暖。

    经过这么一耽搁,秦城到了前厅的时候,天sè已经大亮,卫青不知何时已经在前厅坐下了,正等着秦城。

    “哈哈!秦兄弟,我没有耽误你的好事儿吧?”卫青看到秦城过来,亲切的将他招呼着坐下,“刚醒来那会儿还不知你去了哪里,便让赵护卫去寻你,后来魏护卫跟我说你跟一个绝美女子在一起,我便想将赵护卫喊回来,奈何这小子跑得太快……”

    秦城笑笑,对卫青的亲切举动没有半点儿不适,调侃道:“卫兄何必跟我如此客套,即便是我正在床铺上,卫兄一声令下,我哪儿敢不立即提着裤子奔出房来?!”

    “哈哈!”卫青大笑一阵,笑骂道:“前些时候怎么就没看出来秦兄弟还是一个风趣的人,要真是如此,我不被秦兄弟一刀削掉脑袋,也得顾忌秦兄弟的女人发飙啊!”

    “去你大爷的!”

    秦城和卫青笑谈了一阵,便一起出了霖芗阁,二人随意用过早饭,便各自回去。期间卫青和秦城一路亲近谈笑不提。

    其后两天,卫青依旧在乾桑城军营转悠,不过这时候他转悠的重点已经放到了和李广秦城的交谈上。

    几人常常是一谈数个时辰,时常忘却了用饭。旁人自然不知三人整rì在军帐中谈论的是何种军务,即便是李敢,这种时候也不方便在场,即便是李广有心让他在一旁听着长见识,也要顾及到卫青的感受。

    一晃卫青在乾桑城已经逗留了近十rì,这天,卫青在和秦城李广坐而论道的时候提出,翌rì便要返回长安,李广是上谷郡守,这事儿提前说与李广知晓也是必要。

    听得卫青提起这茬,李广和秦城相互交流了一个眼神,便郑重向卫青提起了上谷郡要大力发展骑兵的想法,让卫青先以个人身份交个底。

    “自打陛下彻底掌握了军权,便在南北军中开始大力发展骑兵,此事人人皆知。只是限于种种条件,南北军中jīng锐骑兵数量并不是很多。上谷郡要大力发展骑兵,在下不敢妄言陛下是否扶持,但是要得到陛下的首肯应当是不难的,只不过陛下能够给予上谷郡多少支持,还要看陛下如何安排,在下此时也不能妄自推测。李将军要在下带回上书,在下自当效命,对于上谷郡的军事情况,在下也会如实禀报陛下……”卫青正sè道。

    “那边有劳卫将军了!”李广自然也知道卫青无法给自己提供多少实际xìng的有用信息,不过让卫青这个钦差带回上谷郡要求发展骑兵的上书,分量自然就足些,也更容易引起刘彻的注意。

    诸多事宜安排完结之后,翌rì卫青便率领着钦差队伍在李广等人的拥簇下离开了乾桑城。

    临别之前,卫青策马到秦城旁边,正sè道:“秦兄弟,为兄此回长安,便不知何时能再与秦兄弟相见了。不过想来以秦兄弟的本事,要在这边郡中干出一番名堂出来并不难,到那时秦兄弟拜爵封侯,我等便可以在长安一叙了,到那时,我俩再好好痛饮,为兄也带秦兄弟见见长安的美酒美人。”

    “卫兄此番能达成使命而归,秦城也为卫兄高兴。他rì我不敢妄言封侯,只盼有朝一rì能够以得胜之师进得长安,领略一番长安的风光,要是到了那时,自然要与为兄把酒言欢。”秦城实诚道。

    “如此甚好!”卫青说道,“你我二人虽然不是亲兄弟,但是胜似亲兄弟,此番前来乾桑能与秦兄弟做成朋友,为兄也觉得甚是畅快。你我兄弟二人他rì再见时,必能共同征战沙场,驱逐匈奴,建立一番功业,如此也不枉有此一生!”

    “那秦城便等着跟卫兄一同驰骋沙场的那天!”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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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秦老大和白小姐的情感戏写的如此深重讨不讨好,不过作为秦老大众多女人中最情重的一个,如此写也是我心中所愿。秦老大与之后的女主角之间的感情戏,肯定不会这般深沉,毕竟要让各位同学看的轻松些,我也写的轻松些。

    PS:看书看到这章但还没有收藏的同学,收藏一下吧,毕竟都看了这么久了。)

第四十九章 眼前多少难甘事

    这些rì子以来,秦城当真是清闲的很,自打卫青返回长安之后,李广因为卫青而耽搁的一些郡县各类事务这时候便要加紧处理,跟秦城来往的也就少了些。不过发展骑兵相关事宜的基本思路已经确定,现在主要的等长安的消息,长安的消息一rì不到,上谷这边也无法有更多的动作,李广和秦城谈论再多没有实施根据也是无用。

    要说秦城现在的身份还是颇为尴尬,虽说头上顶着个少上造的头衔,但是李广这些rì子却硬是没有给秦城安排个具体的一官半职,秦城估摸着,李广大抵也是想等长安的回信确定了之后,再看是否发展骑兵来给秦城量身定做一个职位。毕竟发展骑兵这件事,没有人比秦城更加心中有数,虽然这有可能是李广一厢情愿的想法。

    闲来无事,秦城便托纪铸给自己找了几本兵书来看,虽说前世研究过《孙子兵法》,但那都是战术战略价值大于细节执行价值,秦城如今要想在骑兵这块上弄出个名堂出来,不知兵肯定是不行的。之前秦城凭着一颗前世磨练出来的脑袋也立了些战功,轻重骑兵的战略xìng举措也是一大创举,但是这并不是自己能够一直横行下去无敌天下的资本,最起码的,自己连骑兵的训练方法都不知道,就更不用说什么行军布阵了,这完全是一窍不通。因此这几rì下来,秦城便窝在军帐中rì夜苦读,一扫前几rì的清闲。期间乐毅来找过秦城几次,每次他顶着一身汗臭走进秦城的军帐,看见以前一看到书简就会头痛的家伙正在秉烛夜读,心下苦笑,只道这小子真的是转xìng了。而当秦城见到乐毅的时候,便会露出一个狼一般的笑容,好似发现了食物一般。说来也是无奈,秦城前世认识的都是简体字,虽说小篆中颇多字体也认得,但是不认得的也不在少数,乐毅这一来,秦城便像找到救命稻草般。每次乐毅趁兴而来,总要被秦城弄得昏头涨脑败兴而归,因为秦城不仅仅是有些字体不认识,很多文言文他也不理解,只得向乐毅求助。乐毅虽说看过不少书,但那只是相对于秦城而言,这会儿被秦城一通没完没了的逼问,也感到吃不消。最后秦城无奈,仰天长叹道难道整个乾桑军营中就没有一个识字的么?

    “少上造,军营中禁止大声喧哗,难道你不知道么?”正当秦城长叹之际,白脸柳木冷不丁的出现在门口,看着秦城生冷道。

    秦城见是柳木,顾不上纠结他为何老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起身道:“原来是柳大夫,不知柳大夫可识字?”

    柳木此次爵拜大夫,秦城因而称其为柳大夫。

    “自然识得。”柳木不知秦城为何有此一问,不过还是如实道。

    “那就好了,你来给我看看,这书中颇多字句我不是很理解。”秦城马上换上一副激动的表情,就要拉柳木进帐。

    眼看着秦城就要拉住柳木,柳木却是抢先进屋,不着痕迹的与秦城身体错开,“少上造是在读兵书么?”

    柳木向乐毅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便径直走到案几前。

    “《传》?难道少上造之前不曾度过灌婴将军的这部兵书?”柳木拿起书简,瞟了一眼,奇怪的看着秦城道。

    “确实不曾读过,这不正开始读么。”秦城丝毫没有因为不曾度过汉朝开国将军灌婴的骑兵基础兵书而感到不自然,相反,他很自然的答道,“只是这书中颇多字句都不太能理解,所以还要请柳大夫不吝赐教,呵呵!”

    柳木看了看秦城,又看了看乐毅,似是想起什么,方才脸上的不悦消散了些,不过仍是奇怪道:“谈不少什么赐教。不过我倒是奇怪,少上造军演老马原的之时,可是让全军上下为之惊艳,想不到少上造却是连《传》都没有读过,这倒是出人意料。”

    “这有什么好出人意料的?没读过兵书就不能懂得带兵打仗么、就不能懂得行军布阵?”秦城还没有说什么,乐毅倒是忍不住先说话了,语气有些不善。

    “那依乐大夫的意思,这兵书便没有研读的必要了么?”柳木被乐毅抵触,没有多想就低了回去。乐毅此次爵领五大夫,称呼乐大夫也无不可。

    “柳大夫这是什么话?乐某可没有否定兵书的意思,只是不喜欢某些人自己看了几本兵书便自认为很了不起,可以肆意批判他人,柳大夫可不要随便给人乱扣帽子。”乐毅冷冷道,直视着柳木。

    “自认为了不起?柳某倒是觉得,某些从未读过兵书的人,倒是比那些读过兵书的人更自认为了不起吧?”柳木冷哼一声,反唇相讥道。

    “好了好了!二位怎么一见面就扛上了?我都不介意你们急什么,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秦城一见气氛不对,连忙站出来打圆场。这也难怪,乐毅本就是一个冷傲的人,又特别护犊子,看到比自己更加冷傲的柳木,自然就不顺眼,听到柳木言语完全不讲究措辞,一点儿都不顾及秦城的感受,当下恼怒,于是出言不善。

    两人这才各自冷哼一声,停了下来。

    “柳大夫别介意,我这兄弟就是脾气火爆了点儿,看不得我受半点儿委屈,并不是有意争对你,当然,事实上我也没有觉得自己受了委屈。”秦城摆出一副正儿八经的姿态,对柳木道,他也是知道柳木本xìng并不坏,因而才跟他解释。

    秦城和着稀泥,乐毅和柳木也就不再争锋相对,没过多时,几人便认真的研究起兵法来,说是研究,其实大部分时间都是柳木在讲解,毕竟秦城和乐毅对这个还真就不怎么懂。秦城听得认真,不时提问,柳木也都对答如流。秦城到这时候才发现,柳木对兵法的熟悉度简直可以用逆天来形容,无论是《六韬》《孙膑兵法》《尉缭子》还是《鬼谷子》,柳木在跟秦城研讨眼下的《传》的时候,都能旁征博引,深入浅出,说的滴水不漏,逻辑十分严密。

    读完一篇,秦城心中暗暗惊奇,柳木只不过是李广身边一个亲卫骑兵而已,想不到竟然有如此见识,这乾桑城军营,还真是卧虎藏龙。

    “时候不早了,今rì我就不在此多做停留了,他rì有机会,再与少上造研究一二。”柳木揉了揉太阳穴,略显疲惫,对秦城道。

    “也好。今rì有劳柳大夫了,等你下次沐浴的时候,我请你去城中饮酒!”秦城笑道。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饮酒嘛……以后再说吧!”柳木向秦城行了礼,便要离开军帐,走的时候还颇为傲气的瞥了乐毅一眼,这让乐毅对柳木刚刚因为其学识建立起来的好感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当下想要瞪回去的时候,柳木已经收回了目光,扭转了头,只让乐毅恨得一阵牙痒。

    秦城将柳木送到房门,突然正sè道:“柳大夫,我发现一个问题。”

    柳木见秦城一脸正经的模样,还以为秦城又有什么问题要问,转过身,道:“什么问题?”

    “你的手好白!”秦城一本正经,看着柳木的手,脸sè严肃的不能再严肃。

    “滚!”

    ……

    自打这rì秦城发掘了柳木这个兵法宝贝,之后便没有少sāo然人家,隔三差五便将人家请来,名义上是研究切磋兵法,实际上则是虚心求教。本来李广先前就曾说过,让秦城多和李敢研讨研讨兵法,这会让秦城借用柳木也便有了借口,只不过在秦城和柳木研讨兵法的时候,李敢都在一旁干站着。起初他还对秦城对兵法的白痴十分不屑,但是当他看着秦城学着学着渐入佳境,不时甚至能提出独到的见解的时候,便再也按捺不住,加入到研读兵法的行列中来。期间李广还到秦城军帐中来探查过一回,当他看到李敢在和秦城柳木研读的认真的时候,老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将军,柳大夫他……”离开秦城军帐的时候,亲兵队正李虎yù言又止。

    李广摆了摆手,脚步不停,“无妨,不会有什么问题。”

    “秦少上造可不是寻常角sè,要是万一……”李虎仍旧是担忧。

    “秦郎又不是圣人,哪会这般厉害,再说,要真是那样,也没有什么……”李广无所谓道。

    “既然将军如此说,属下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李虎道。

    军帐中研读兵法-正起劲的三人,自然无法知晓军帐外的谈话,三人研读兵法,自然是以柳木为中心,李敢自小虽说也读了不少兵书,但在见识和运用上,却是没有柳木那般jīng深的造诣,每当柳木高谈阔论之时,他也只能和秦城一样,乖乖的站在一旁听着。开始的时候李敢至少还和柳木扮演着一样的角sè,两人一起教育秦城,但是越到后来,李敢就渐渐发现了秦城令人发指的领悟力,这厮举一反三的能力让李敢一阵无力,而且这厮好似有种会下套的本能,知道的东西不多,但是运用起来绝对神鬼莫测,本来开始时时常卖弄学识教育秦城的李敢,后来硬是被秦城一次次呛的哑口无言,开始时还面红耳赤,后来竟然渐渐就习惯了,也就接受下来,不过心中仍是会想:会说不等于会用,咱们战场上见分晓。柳木见秦城进步神速,见解非常,有时候甚至连自己都能被问住,特别是在秦城故意要给自己下套的时候,除非自己哑口不言,否则绝对中招,没有丝毫悬念,柳木气急,心中大叹非人也,果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不过联想到秦城前些时候的军事创举,虽然不忿,也终究能够慢慢接受。

    秦城眼看着李敢在自己面前变得毫无脾气,柳木被自己弄得一脸吃瘪样,虽然心中有些小小的欢畅,却没有得意忘形。秦城自认为自己最大优点之一中就是有自知之明,眼下虽然可以在一些时候噎住李敢柳木,但这并不意味着自己真就在兵法的学识上超越了他们,毕竟大家的宽度不在一个层面上,以后还有的自己提高的地方。

    如此又是几rì过去,秦城这一阶段平静的生活也终于走到了尽头。这rì,李广使人将秦城召去中军大帐。秦城进帐之时,军帐中已经有了不少军中高级将领,之后,陆陆续续又有几人赶到。待人来齐,李广这才向众人肃然道:“上回我等就本郡发展骑兵的想法上书陛下,今rì已经有了结果。”

    李广说着,拿起一片锦帛,向众人示意道:“今rì本将已经收到陛下的旨意,陛下对于我等的意见,已经给了明确的批复。”

    诸将的目光被李广手中的锦帛吸引,全都静静的把它看着,脸上露出渴望的神sè。

    秦城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骤然快了起来,一时间竟然有些紧张,感觉到自己心跳的异常,秦城不由得在心中苦笑,这种感觉,自从自己前世走上黑道,多少年没有了?

    看来,人只有无yù无求,才能保持常态。

    李广环视了一圈诸将,最终将目光落在秦城身上,一字一句道:“陛下已经答应了我等的请求,允许我等在上谷郡大力发展骑兵!”

    “好!”

    “陛下圣命!”

    “好啊!”

    诸将听得这个消息,全都狠狠击节赞叹,一时激动不已,毕竟这是关系道整个乾桑城军营未来的大问题。

    “陛下承诺给予我等战马、铠甲、武器的支持,让我等给边郡诸郡做出一个表率!”李广继续鼓动道。

    诸将又是一阵叫好声,直呼大快人心。

    “最后,陛下任命本将总领自此兵制改革各项事宜,特命秦城秦少上造统制骑兵练兵事宜,封骠骑校尉!”李广最后朗声道。

    李广这话一说完,军帐中立即陷入一片寂静。诸将全都直愣愣的看向秦城。

    秦城心头暗叹刘彻果然有魅力,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大手笔,自己从军这才多久,竟然敢把这么重要的职位交给我,想必卫青没少说自己好话。不过想想卫青的情况,秦城也就释然了。这会儿,秦城突然就想到了拿破仑,这个后世法兰西第一帝国的皇帝,手下的元帅一半都在三十岁以下,看来古今之成大事者,魅力还都是必须有的。

    “秦城谢陛下圣恩!”秦城心中如是想着,身体的动作却是毫不迟疑,当即按照礼节行礼谢恩。

    诸将看着秦城一下子成了这场兵种改制的最大获益人,心情各不一样,其中有些人见过秦城的才略与英勇,觉得秦城是实至名归,堪当大任,有些人确认为秦城资历尚浅,心中多有不服。不过,不论诸将心中所想为何,事情已经改变不了了。秦城这个骠骑校尉,已经毫无悬念。

    秦城谢完了恩,又站回到自己的位置,目不斜视,没有想过要在这个时候理会众人的目光。在他人看来,或许会觉得秦城此时一定万分高兴,恨不得手舞足蹈。其实不然,有些期盼,没得到的时候拼命想得到,得到之后,才会感觉到他的厚重,厚重的让自己根本就没有时间没有心情轻松和欣喜。

    秦城想要建立一支强大到可以横扫匈奴人的骑兵,难度着实不小。首先不说训练骑兵需要的战马兵员从何而来,即便是长安能给,但是就能管够么?再者匈奴会不会给秦城将骑兵练成的机会,都不得而知,秦城当然不会天真到以为匈奴会对乾桑城内的情况一无所知,而偏偏秦城所要进行的大练兵还无法悄无声息的进行,一旦匈奴人获知秦城在训练这样一支铁骑,不来破坏才真就是有鬼了。

    不仅如此,这几rì研读《传》,秦城虽然对骑兵训练有了一些了解,但要说jīng通,短时间内还是不可能,总之以秦城现在各方面的条件,要铸就一支战无不胜的铁骑,其难度无异于登天。但是秦城却不能不铸就这样一支铁军,其一,要是自己手中没有一支铁骑,那么就无法在接下来跟匈奴人的战争中取得胜利。上回与匈奴左贤王大战,秦城之所以能够声名鹊起,多少有些浑水摸鱼之嫌,要不是匈奴人深入汉境,想要将李广军全歼,而犯了战术错误,李广军最后就不可能撑到援军到来。匈奴人上回犯了错误,下回定然会吸取教训,那么自己在面对匈奴人的境遇上,将没有半点儿优势可言,他们的骑兵依然可以大杀四方。其二,要是二三年之后自己手上没有一支jīng锐骑兵,那么在卫青领兵直捣龙城之后屡建奇功平步青云之时,自己却只能在一个边郡偏安一隅,那么自己就会彻底被历史抛弃,庸碌终生。其三,若无功劳,红颜何在?

    所以,二三年内建立一支jīng锐骑兵,便成了秦城眼下不得不完成的任务。

    当然,秦城内心也是积极的。

第五十章 骑兵三将

    “陛下虽是许诺给予我们战马、铠甲、武器军备上的支持,但是具体数却是没有言明,我等目前仍是不得而知,这些军备到底够不够用,我等却不能不先考虑,上谷要发展骑兵,作万全之策,估计还是免不了要我等要自食其力弄一些,不过好在陛下也下放了一些权限,我等要是做起来也不至于束手束脚。不过上一役军营就损失了五千军力,这些军力要补充起来,倒是可以灵活运用,不过这么多兵员,要加以训练,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此间种种,每一样都关系甚巨,接下来的rì子,可有你我忙的了。”散了诸将,李广将秦城单独留下来,跟他说道。

    “军营现有两千骑兵,择其技优者,可作为训练新兵的底子,至于战马、铠甲、兵器等物,就要看将军意yù发展多少骑兵了,不过骑兵兵员,倒是可以从现有三四千步、车兵种种调选。”秦城沉吟道,这一时期的骑兵,战力上都是军中翘楚,车步兵中达到要求者,方可成为骑兵,成为骑兵后,要是训练达不到要求,又会给降为车步兵。

    “这是自然。”李广道,“至于骑兵数量,本将倒是觉得,既然我等这次打的是大力发展骑兵的旗号,不如索xìng做大一些,铸就一支万人铁骑!”

    “万人铁骑?”秦城吃了一惊,笑道:“将军果然是大手笔,若真是能铸就一支万人铁骑,下次对付匈奴人,底气可就足了。只是,属下担心这万人铁骑一口气咱们暂时还吃不下。”

    “一时吃不下,一口一口吃还怕吃不下么?”李广神sè坚定,“现今军营中的骑兵军备,除却战马外,装备四五千骑兵不成问题,加之陛下的补给,应当可以装备到六七千,这六七千骑兵,加之军营中三四千车步兵,便是军营暂时的人员配置,待以后军备齐了,再将陛下宽限的三千兵员补上,如此,上谷守军定然会是一支让匈奴人闻风丧胆的铁军!”

    说到最后,李广的神sè都有些激动起来。

    “将军如此安排,自然是十分妥当,属下没有异议。不过这三四千车步兵的兵员配置,将军打算如何安排?”秦城继续道。

    “对阵匈奴骑兵,重步兵人数少了反而没有用处,徒增伤亡罢了,我意重步兵只要留足守城军士即可,就不用对阵骑兵了。车属步兵的配置也要适当减少,战车的数量倒是不必,先前闻你之言,本将也觉得战车在防御之时可以起到不可忽视的作用。剩下的兵种配额,则可大量配置长弓轻步兵,如此倒可以有两三千长弓轻步兵,这些轻步兵虽然不能长途奔袭,但在配合骑兵进行战阵冲击和防御方面,意义不容小觑。”李广沉声道。

    “将军心中有丘壑,属下无须再言。”秦城感佩道,“只是如此变动,可谓翻天覆地,我等却是没有退路了。”

    李广摆了摆手,道:“不成功便成仁,要是能击灭匈奴,根除大汉边境之患,本将何虑自家生死荣辱。”顿了顿,李广又道:“骑兵训练千头万绪,秦郎要将此间事务悉数办成,担子可是不轻。本将虽说主导兵种变革全局事务,但骑兵这一块,还得秦郎亲力亲行,秦郎骑兵训练的如何,可是直接决定着我等这次兵种变革的成败。”

    “属下自当鞠躬尽瘁!”秦城抱拳道。

    ……

    上谷发展骑兵的步骤终于要开始,秦城心里多少也有些激动。自己来到这个时代,荣辱都跟骑兵紧密联系在一起。

    这几rì与军中诸将商议了不少,郡城中的各高级官吏也接触了些,对于发展骑兵的相关事宜心中也有了个大概,步骤也基本确定下来。粗略来说,当下这一时期的主要任务有几个,一是从军营中的两千骑兵中选择技艺优异者,充当接下来骑兵新兵训练的临时教官,秦城和李广商议后,决定从中抽取五百人,五百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到时候大抵能够保证第一批新兵的训练。二是从三四千车步兵中选取一部分骑兵,到时候根据具体情况确定人数,以一千到两千为界限。选择的标准无非就两个,一是技艺,二是年龄。年龄大者坚决不用,技艺这方面根据兵员的年龄情况可以适当放宽限制。三是新入伍戍卒的征调,这里面选取骑兵的比例会大些,只要身体强壮,脑子不笨,身手灵活,假以时rì,便可以成为合格的骑兵。四是战马、铠甲、兵器等军备的征调,这方面主要靠朝廷调拨。第五,就是训练了。训练方面肯定是要分批训练,新老兵的训练肯定还是有差别的。

    这一rì,骠骑校尉秦城正式走马上任,统制全军骑兵。军营中目前三位骑兵校尉悉数到达骠骑校尉军帐,听后差遣。这三名骑兵校尉分别是纪铸、赵虏、马大山。纪铸秦城自然熟悉,两人上次战场上同生同死过,私下也有些交情。赵虏和马大山上次出征时都划在李息所部,因而秦城没能得见,今rì虽不是第一次相见,但是秦城对他们倒也没有什么格外的印象。

    “我等参见骠骑校尉!”三个彪悍的汉子进了骠骑校尉军帐,纷纷抱拳行礼,

    秦城坐在案几后面,案几上像模像样的也放着几卷书简,这时秦城右手肘枕着右膝盖,左手撑在左膝盖上,看着三人。三人行完礼,秦城也不矫情,开口道:“三位将军无需拘束,本将初上任,军中诸多事务不甚了解,此间难免有做的不当之处,还要望三位将军不吝指点,三位将军进营时间都长过本将,这次本将接陛下旨意,发展军中骑兵,自然是要铸就一支铁骑,如此方能不负圣恩。诸位都是军中骑兵脊梁,责任不比本将来得轻松,我大汉边郡受匈奴侵扰凡六七十年,其中屈辱仇恨自然不用多言,本将意yù与诸位将军一道,强我汉军,击灭匈奴,不知诸位可同意本将所言?”

    “我等愿从秦将军一道,铸就铁骑,击灭匈奴!”三人纷纷道。

    秦城点了点头,随即道:“本将治军,自然也有本将的规矩,说起来无非是从严二字,但凡军规,丝毫不让,无论何人,本将一视同仁。本将自然相信诸位治军之能,只不过军中或有jiān猾之人,或有一时犯错之举,还望诸位谨慎一些,凡此种种,本将一经发现,一概以军法-论处,只问结果,不考原因,诸位可有疑问?”

    “我等无疑问。”秦城所说,基本上可以说是废话,这都是军中常识,三人自然没有疑问,这些秦城自然也明白,见众人脸sè如常,并无重视之意,遂道:“然孙子有言:约束不明,申令不熟,将之罪也;既已明而不知法者,吏士之罪也。诸位,可是听明白了?”

    三人都是一惊,方才的轻松神sè一扫而光,全都肃然道:“末将明白!”

    说起秦城引用孙子的这句话,其实是有典故的。

    话说孙子兵法著成之后,便去进见吴王阖庐。吴王阖庐看了孙子的兵法,觉得还不错,便要孙子当面试炼一下指挥队伍,孙子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按说这并无不妥,但是这吴王阖庐也是一时兴起,竟然让孙子指挥自己的妃子宫女列阵训练。孙子见到阖庐两个极为宠爱的妃子带来的一百八十名宫女之后,也不多言,直接就这百八十人分成了两队,还让这两个妃子担任了队长。任命完了之后,孙子便开始cāo练了,这会儿重头戏就来了,孙子先是让众人拿起短戟,然后给他们三令五申了接下来该执行的动作,又将执行军法的刀斧手都安排在旁边了,这些个美女这个时候倒也还配合,纷纷应诺。而后,孙子便开始信心满满的下令了,殊不知,他这一下令,下面的百八十宫女都哈哈大笑了起来,根本就不理会他。孙子吃了瘪,便道:“约束不明,申令不熟,将之罪也!”于是再次三令五申了军令,然后再次发令,不出意外,这次这些美女们仍旧是哈哈大笑,完美没有要执行孙子军令的样子,然后孙子就说了这么一句:“约束不明,申令不熟,将之罪也;既已明而不知法者,吏士之罪也。”然后不顾吴王的反对,将人家的两个爱妃当众给斩了。之后孙子再发令的时候,下面的美女们无不听令。

    今rì秦城说起这个,也是这个意思。秦城自然知道军队并不是多么纯洁的所在,其中也有人情关系,但是秦城要铸就一支铁军,首先便要严令军规,军队没有铁一般的纪律,便没有顽强的战斗力,而秦城要打造一支铁一般纪律的军队,首先便要打造一支拥有铁一般纪律的教头队伍,上行下效,力行军法,最终才能将军队练成。往大处说,这是为了汉军击灭匈奴的需要,往小处而言,这也是秦城安身立命的根本,容不得半点儿马虎。

    “诸位将军中,纪铸将军本将要熟悉一些,赵将军和马将军本将倒还不甚熟悉,今后我等就要为了给汉军打造一支铁骑而rìrì相处,彼此也会熟悉起来,许多事情,再做起来,也会明白的多。”秦城知道自己一番言语也不一定能有多大效果,但是jǐng钟必须敲响,rì后,大家自然有慢慢“熟悉”的时候。“既然如此,纪将军便先说说你部的情况。”

    “诺!”纪铸抱拳应道,三人中他对秦城最为熟悉,也最知晓秦城的本事,因而态度也是最好的,这会儿秦城要他先说话,他便如实道:“禀秦将军,我部历经上回一战,一千兵力只剩下二十三人,其中能继续在军营中服役者一十八人,如今我部人数虽少,但是个个jīng锐,大伙儿听闻要训练新兵,全都要求成为临时教头,末将肯定秦将军批准!”

    秦城肃然点了点头,道:“上回大战,纪将军所部为保全步兵兄弟们,牺牲巨大,若不是你部将士最后死战不退,恐怕我等早已命丧葫芦肚,纪将军所部,本就有如此功劳,此次请命,意yù为军中再作贡献,本将断然没有不允许的道理,这次训练新兵,纪将军所部,悉数充入教头!”

    “谢秦将军!”纪铸用力一抱拳,道。

    纪铸这部剩下的一十八骑,基本亲眼见证了秦城从斩杀左骨都侯到鏖战左贤王的过程,又曾与秦城同生共死过,秦城在这些人心中的威望也是军中最大,这些人再执行起秦城的命令来,自然会最卖力。所以秦城丝毫不吝啬将他们充入教头中去,不仅如此,rì后秦城还会将他们化为整个上谷军营铁骑的骨架,让他们成为军中的核心力量!

    “赵将军?”秦城继续问道。

    “依照秦将军先前指令,本部jīng选骑兵二百五十名,其中大部为军官,此番训练新兵,可堪一用!”赵虏抱拳道。

    秦城点了点头,没有多言,转向马大山,“马将军呢?”

    “末将所部情况也赵将军基本无二,也是抽调大部军官,用以训练新兵!”马大山道。

    秦城又是点头,却没有急于评论,而是缓缓道:“抽调军官,自然可以提升教头的实力水准,就是不知二位将军可曾想过,军中军官多数被抽调,要是匈奴一旦来袭,我等又当如何应对?”

    “这个简单!”马大山xìng子比较大大咧咧,张口就来,“要是匈奴人敢来,我等再将这些个军官教头临时调回来就是!”说完,还蛮自豪的把秦城看着,那样子倒有希望得到秦城肯定的意思。

    秦城微微一笑,问赵虏道:“赵将军以为如何?”

    赵虏略微一沉吟,这才道:“战时调回教头军官,似有不妥。”

    “哦?有何不妥?”秦城追问道。

    “军官调回太费事,战场情况瞬间万变,要是军队不能闻敌而动,却是不妥。”赵虏道。

    秦城又点了点头,看着赵虏道:“赵将军有话尽可一次说完。”

    “诺!”赵虏露出沉思的神sè,道:“而且军官久与旧军分离,临战而归,指挥调度起来,恐怕也有些不便,此等情况,不得不考虑。”

    秦城见赵虏说完,这才问马大山道:“马将军觉得赵将军说的如何?”

    马大山脸一红,讪讪抱拳道:“是末将思虑不周,将军莫要笑话末将。”

    “本将不会笑话你们其中的任何人,也不会笑话军中任何人。”秦城正sè道,“诸位都是军中脊梁,临事之际定要思虑周全,其中道理本将也不想敖述,不过诸位身上可不仅仅是背着一千条xìng命,一部失措,就有可能导致全军皆败。本将非是危言耸听,上回与匈奴大战,诸位可以回想一下将军所行,若是有一丁点儿的疏忽,我乾桑城守军轻则损失主将,重则不复存在。”

    马大山被秦城如此一说,更是羞愧,纵然他心中有所不服,但是秦城的话中却找不到半点儿破绽,字字真理,容不得他不羞愧。

    秦城这会儿自然不会去可以理会马大山的神态变化,继续道:“赵将军所言,皆是事实。因此充入教头之人,可以是军官,但不能是正官,如此也不会影响军队临战的调度。”

    秦城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这些非正官的军官,到时候训练新兵完了之后,是要留在新兵中担任各级正官的,这样以来一方面可以增加军队的战斗力,另一方面,那些军官受了秦城的恩惠,也更方便秦城指挥,令出即行,绝不迟疑。

    “匈奴人此番被我等打的大败,指不定就几年不敢入侵呢,秦将军所虑,是不是多余了?”马大山口直心快,方才秦城让他们重新安排教头事宜,这让他心头很不痛快,要是秦城一开始就这样安排,他也不会说什么,但是秦城明明是这种想法,却不提前说明,非要等到他们将人选定了,这才来否定,所以马大山忍不住发了句牢sāo。

    这也怪不得秦城,秦城毕竟对具体军务不甚熟悉,没有经验,这些也是他方才想到,如此却让马大山不痛快了。

    “为将者,未虑胜,先虑败!马将军难道想等匈奴人烧了我大汉百姓的村庄,再来应对么?”秦城呵斥道,丝毫不讲情面,“况且这些匈奴人大败,心中定然不甘,他们能为马邑之围复仇,马将军焉知匈奴人便不会为上回的大败复仇?”

    “……”马大山再次吃瘪,一时恼极羞极,却偏偏无法反驳,只得悻悻然道:“末将失言。”

    众人又谈论了阵,秦城便让赵虏和马大山下去重新挑选教头,唯独将纪铸留了下来。对赵虏和马大山挑选教头一事,秦城自然不会去亲力亲为,否则还要赵虏和马大山做什么,至于赵虏马大山将新的骑兵教头挑选出来之后,秦城自然还是要训话的,最起码,得让这些人知道,他们的老大是谁。

第五十一章 骠骑校尉整兵

    “纪将军,说说你部现有兵员的构成情况。”待赵虏和马大山离开军帐,秦城招呼纪铸坐了,说道。

    纪铸明白秦城所问乃是兵员的官职,便道:“将官只剩下一个屯长一个队正两个什长,其他都是一般戍卒,不过这些戍卒中倒是有不少立了功,这回受了爵位的,比如说乐毅,秦将军知道,这小子争气的很,斩首二三十,直接就被授予了五大夫的爵位,只不过碍于手下无兵,这些人也只是空有爵位罢了。”

    “得爵者有多少人?”秦城问道。

    “本部二十三人皆得爵位。”纪铸道,神sè间有着掩饰不住的自豪。

    “好,待会儿你将大伙儿各自所得爵位的具体情况列下来交给我,我有用处。”秦城道,心道这不是都得了爵位么,还叫什么不少人得了爵,想了想,又道:“你部那一名屯长,可是名叫江河?”

    “正是江河,秦将军认得他?”纪铸疑问道。

    “有过一面之缘而已。”秦城笑了笑,这江河正是董褚表亲,也是给乐毅开小灶的骑兵屯长,当初自己揍了董褚之后,江河便要为董褚找回场子,不过被自己几下给撂倒,后来还立言有朝一rì要挽回败局。

    秦城正和纪铸谈着,守卫来报说有人拜访,秦城便让纪铸先下去,让守卫将人带进来。

    少时,一老一少便进了大帐。老者白发苍苍,面sè却是红润,一双眼睛更是炯炯有神,老者身后,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正拽着老者的衣袖,有些怯意的半躲在老者侧后,左右打量着军帐。

    秦城见到这一老一少,露出真诚的笑容来,走出案几,向老者拱手道:“老医官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了?快请坐。”说罢,看向老者背后的少年,打趣道:“小楼,你为何老是拉着你师傅的衣袖,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这一老一少,正是秦城上回大战受伤后为自己疗伤的医官老黄,和他的学徒小楼。

    “谁怕你了,谅你也不敢把我怎么样。”小楼鼓起勇气放开老医官,朝秦城扬了扬脖子,这一扬脖子不要紧,却是一下子就看清了秦城身上的将军玄甲,小楼在医官待的时rì不短,也有些见识,大概是识得秦城这一身战甲与普通军士有些不同,运气软了下来,怯怯道:“秦大哥,你……你做了将军了?”

    “怎么,方才不还说不怕我的吗?我要是做了将军,看你rì后还敢不敢用狗饭碗给我喂药!”秦城故意板起脸吓唬道。

    小楼脸sè先是白了白,看到秦城好笑的样子,知晓秦城是在吓唬自己,立马变白脸为红脸,示威xìng的向秦城舞了舞小拳头,道:“下回我还用大黄的饭碗,反正你睡着了又觉察不到,哼哼!”

    “小楼,莫再胡闹了!”医官老黄这时出声训斥道,待小楼乖乖的站到自己身旁,便向秦城拱了拱手,“秦将军,上回你伤势痊愈离开医馆时,老朽曾嘱咐你半月后要回来复查一回,如今时限已过,仍是未见秦将军,老朽明白秦将军军务繁重,可是也不能忘了自己的身子,老朽便私自做主,过来给将军瞧上一瞧,这背心的伤势不比其他,可是马虎不得。”

    “这些rì子倒还真是忘了这茬。”秦城略微有些不好意思道,心想这老医官果真是敬业,这要放到后世那还不是十大名医?医术好不好倒还是其次,光是这份儿心就足以爆红网络了。不过转念一想,这厮不会漫天要价吧?随即又一想,无妨,反正怎么要价都是公费的,自己不愁那个诊金,当即笑道:“那就有劳老医官了。”

    随即清了清嗓子,向小楼一瞪眼,大喝一声:“小楼,过来给本将军解甲!”

    小楼先是被秦城像模像样的大喝震的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低声不知道骂了一句什么,便在秦城和老医馆的眼神威逼下看似心不甘情不愿的给秦城解甲。

    按说秦城很少有这种恶趣味,但是每次看到小楼婴儿般肉嘟嘟的面庞,都是忍不住想要戏弄一番。大概这也是秦城穿越到这个时代之后,最特别的一个趣味了。

    小楼也是个机灵的小厮,这个仅是看他那双时不时闪着异样光芒的眸子都可以略知一二,这厮估计也是知道以后不能再用狗饭碗给秦城喂药了,穷则思变,这会儿本着小人报仇不隔夜的心理,在给秦城“宽衣解带”的时候没少逮着秦城的大腰皮拧来拧去。本来这小楼也是想拧下一大块肉来的,奈何秦城这身无熬肉,便只能死命对付那一张人皮,殊不知这人皮比人肉拧起来更加有效果,小楼在这边拧的不亦乐乎,秦城便不能不配合的疼的龇牙咧齿。

    医官老黄给秦城查看完了伤势,欣慰道:“秦将军吉人自有天相,这伤已经没有丝毫伤的痕迹了。”

    “这都是老医官妙手回chūn。”秦城一把从小楼手中抢过衣甲,一边自己穿上,一边笑道。

    “既然秦将军伤势无碍,老朽这便要告辞了。”老黄站起身,向秦城拱手道。

    “只是这军营中的饭菜颇为简单,怕是老医官也吃不惯,也罢,下回我到了城里,再去请老医官吃酒。”秦城穿好衣甲,不忘拧了一把小楼的脸蛋,打趣道:“你一个堂堂男子汉,怎么生的这么白嫩的脸蛋,跟个娘们儿一样,让我看着好生不爽。”

    “我呸!”小楼气极,要不是顾虑到不能随便公开自己的身份,估摸着他就要仰天的长啸宣布道:“本姑娘是个堂堂正正的娘们儿!”

    秦城将老医官和小楼送出军营,伸手摸了摸小楼的头,却不料被小楼一巴掌拍下,恨恨道:“以后个子长不高了,你担当的起么?”

    秦城只觉得这小孩子当真有趣,哈哈一笑,“你要是哥女儿家,我倒是可以担当。”

    小楼恨恨瞪了秦城一眼,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音量嘀咕道:“亏你还是大将军呢,这么点儿眼光都没有。”

    眼看着自己就要离开,小楼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舍,回过头看向秦城:“别忘了你上回的话,我可是等着呢!”

    秦城一时不明所以,待自己想出个所以然来时,小楼已经和老黄走远,看着他们的背影笑了笑,秦城忍不住喃喃道:“这个时代的孩子,还真是可爱。”

    回了营,秦城便翻开案几上的《传》,开始研读起来。这几rì,只要稍有空闲,秦城便会细细研读兵书,除此之外,秦城也会在兵书之外考虑该如何发展一支强大的骑兵。毕竟按部就班训练的话,难以真正塑造一支战无不胜的铁骑出来。不过在按部就班之外,秦城一时还找不到更好的办法来,自己总不能弄出来几尊大炮吧,这个时代连火药都没有,自己可没有本事配置出来这个东西。

    苦读冥思半rì,守卫通报又有人来求见,不过这次却是军营中的人,而且还是之前十八什的兄弟,董褚和伍大亮。

    看到秦城,董褚和伍大亮都是躬身行礼,正儿八经道:“属下参见骠骑校尉。”

    秦城将他二人扶起,心中对两人的来意已经明白了几分,笑道:“不必如此生分,上回我等已经说过,rì后兄弟相称,莫非你们都忘了么?”

    董褚和伍大亮神sè局促起来,二人都觉得如今秦城身份尊贵,再以兄弟相称,当真是不知道上下级为何物了,秦城见两人神sè尴尬,也不强求,毕竟此时不同后世,尊卑观念太强烈,于是道:“上回封爵之事落定之后,我还不曾去问过你们,说说你们都封了什么爵位?”

    董褚和伍大亮相视一眼,率先抱拳道:“禀骠骑校尉,属下此番爵领大夫,伍大亮爵领簪褭。”

    “倒也不错。”秦城点头道,“此番要招募新兵入伍,你们有了爵位,再担任官职便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大亮这回少说也是伍长了。”

    伍大亮听了秦城的话,只是有些腼腆有些局促的笑着,双手时不时交叉在腹前轻轻搓着,时不时又放在双腿两侧。

    “这都要靠秦将军栽培。”董褚道,“十八什的兄弟们都知道,将军就是我们的靠山,是我们最大的倚仗。”

    秦城微微一笑,摆了摆手,道:“不说什么靠山不靠山。我还是那句话,以后大伙儿互相帮衬就是。”

    “将军所言甚是,大伙儿也都记得将军之前说过的话。”董褚道,说完看了看秦城,见秦城脸sè平常,略微犹豫了一下,深吸一口气,道:“我和大亮这回来找将军,其实是有事相求。”

    “有事但说无妨。”秦城道,看了看董褚,又看了看伍大亮。

    “我等得知,军中此番要扩充骑兵数量,从车步兵中抽调兵员。”董褚一边说,一边看着秦城,“大伙儿都想参加骑兵,但是又不知道能不能被选上,因此让我和大亮来,给将军说说,看能不能……”

    说到这里,董褚便不再说了,神情略显紧张和不好意思的看着秦城。

    十八什除了董褚和伍大亮,还有两人。

    “这个自然。”秦城饶有意味的看着董褚,回答的似是而非,“大伙儿能活下来都不容易,骑兵新营亟待发展,需要有实力的车步老兵加入,大伙儿的战力我心中都有数,只要你们能通过考核,我自然会帮村你们。”

    “不过你们要是连考核都通不过,不要说要我帮村你们,你们自己最好不要说是十八什的兵,我丢不起这个人。”

    秦城这话也是说的实在,要是他们连最基本的考核都通不过,那么自己要他们也没有什么用处,只要是他们通过了考核,秦城自然会培养自己的亲信势力,姑且不说是否能提拔他们处于高位,至少完全不介意让他们处于核心位置。

    董褚势力一些,心思自然机灵,听懂了秦城话中的意思,起身抱拳道:“十八什的弟兄们没有一个孬种,将军放心,我等定然不会给将军丢人!”

    “如此最好。”秦城笑的很有内涵,董褚心思灵透,他自然不担心他会将这事儿说出去对他造成不良的影响,至于伍大亮,就更加不用担心。在秦城看来,伍大亮也应当是被董褚拉过来充脸面的,否则以他的xìng子,是断然不会主动来跟自己要求什么。

    只不过,这次秦城却是猜错了。

    伍大亮听得秦城所言,脸上并没有什么兴奋的光彩,相反,伍大亮的脸sè更加yīn沉了一些,这让察觉到这点的秦城有些纳闷。

    “大亮,你留下来,我还有些事情要给你交待。”秦城说道。

    董褚虽然不明白秦城有什么事情要向伍大亮交待,不过却没有迟疑,行了礼便离开了军帐。

    “有什么话就说,跟我不需要遮遮掩掩。”秦城对伍大亮道。

    伍大亮看向秦城,有些犹豫,yù言又止,终究是低下了头,更显局促。

    秦城看出伍大亮的矛盾,正sè道:“大亮,你放心,我会让你进骑兵新营。”

    伍大亮猛然抬起头,随即眼神又黯淡下去,一下子拜倒,道:“将军,属下给你丢人了!”

    秦城扶起伍大亮,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之前你对‘我’很照顾,如今你有什么麻烦,我自然不会放任不管,有些事你不说我也明白,有些问题你不方便言明我也不会多问,相处这么久,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心中还是有数的。”

    “将军!”已经是不惑之年的伍大亮看着秦城,语气竟然有些哽咽,“属下无能,净给将军添麻烦。”

    “这是什么话,你从军这么些年,经验非是董褚这些人可比,打仗,不仅仅是靠刀,有时候也是要靠脑子的。”秦城道,“我留你,不仅仅是因为我们有些交情,也是因为你的见识,上次在葫芦肚,不就说明了这一点么。”

    秦城说的是上次在葫芦肚伍大亮跟董褚坐而论道的事,那时伍大亮一下便能点出军队在葫芦肚休息比在林子林休息要来的安全,秦城记得很清楚。这回伍大亮定然是担心自己不能通过骑兵的考核,想请秦城帮忙又不好多言。以秦城对伍大亮的了解,即便是他不能进入骑兵营,想来也是不会来求自己的,对于伍大亮这回的反常,秦城只当他是有什么必须这样做的理由。

    伍大亮还想说什么,秦城摆了摆手,道:“好了,你无需多言,更不要心怀愧疚,大不了rì后做出成绩便是。要是没有什么其他的事,你便下去吧。”

    “多谢将军!”伍大亮定了定心神,又向秦城拜了一礼,这才退了下去。

    翌rì,骑兵新兵教头的人选也终于敲定,秦城在校场上检阅这五百教头的时候,李广也适时出现,算是向全军表明自己对秦城的支持。

    这五百骑兵教头,除了在骑兵新兵挑选出来之后担任教练的角sè,考核车步兵也是他们的任务,秦城在校场上训了一通话,很简介,比起训话中透露出来的鼓动xìng,更多的是强调责任和约束xìng,他自己可以给伍大亮放水,却要放着人家给他放水,这是必然的。要说车步兵的选拔、新兵的训练,想起来即便是要出问题也应当更多的是在新兵一方,而不是在教头这一方,但是天知道这些教头临时会给秦城惹出什么麻烦出来,麻烦和问题肯定是会有的,这个秦城完全可以肯定,所以今rì当着大伙儿的面,他便将规矩说的很明白,rì后逮住了出头鸟,别人也不能说他秦城不近人情。

    秦城还是那句话,没有铁一般的纪律,便没有一支富有战斗力的军队。纪律这玩意儿,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大伙儿的自觉xìng上,自觉xìng这东西太不靠谱,你松他一尺,他便去你一丈,约束是王道,惩戒是必要,当然,奖励也是另一种约束。

    简介的训话完了之后,秦城便给这些临时拼凑出来的教头队按照军队制度给编了什伍,基本上之前官职和爵位高的,这会儿官职也高。值得一提的是,纪铸本部一十八骑,全给秦城编成了军官,本来一十八人的队伍,瞬间让秦城壮大成了近百人。不是秦城不想让纪铸掌控更多的教头,问题是这东西得一步步消化,不能期盼他们一口吃下一个大胖子。这近百人的教头队伍,再加上rì后的新兵的填充,肯定是骑兵新营中秦城的绝对亲信力量,当然,到时候有其他表现好的可塑之才,秦城也会毫不客气的拉过来。至于赵虏和马大山,本身就已经是骑兵校尉,以秦城现在的地位,还给不了他们更多的利益,自然也就无法将他们绑在自己身边。不过这都是相对的,万一什么时候战争再度爆发,秦城便有了威震四方,让八方折服的机会,当然,到时候秦城到底是让人家折服于秦城自己,还是自己被别人折服,就得看秦城rì后的表现了。

    这五百多教头,按照军队编制,编成一个曲。下辖五个屯,每屯分前后两队,每队下辖五个什,每个什下辖两个伍,每个伍五人。

    这些新选定的教头,秦城还给他们按照新的编制安排了新的营房,统一安置。这也是必要的,总不能让这些人rì后白天跟骑兵新兵打成一片,完了晚上还回以前的营房和以前的军士睡在一起,这样不仅混乱,而且还不利于这些教头彼此熟悉。

    训话,指定军官,安排营房,这些事都是秦城一手cāo办,李广虽然亲临现场,但从始至终只是在秦城身后看着,不发一言,很舍得放权。即便是在秦城安排完了所有事务,请李广训话时,李广也只说了一句“一切听从秦将军的安排,秦城的命令便是本将的命令”了事。

    校场的事情说完之后,秦城留下了队屯以上军官,便解散了其他人。

第五十二章 要的就是出头鸟

    队屯以上的教头将军是秦城这支骑兵教头队伍的核心,对他们秦城自然马虎不得,将这些人叫到军帐,秦城给他们细细讲解了一些相关事宜,主要是表示对他们带好队伍和起好带头作用的殷切希望,让他们严格按照军令从事,选拔途中要是出了什么问题自己给他们担着,最后自然也免不了以rì后的提拔作为鼓动的手段。这些教头军官们听了秦城的话,自然没有不应诺的道理,不说其他,秦城骠骑校尉的头衔和权力摆在那里,手握生杀予夺大权,不能不服从。至于秦城前些时候积攒起来的威望,对一部分人来说有用,对一部分来说则是颇为不以为然。对于前者秦城rì后自然会大加重用,对于后者秦城也有的是手段让他们折服。这些暂且不论。

    教头的事宜准备好之后,便要开始在车步老兵中选拔骑兵新营的军士了。对于这些车步老兵的选拔,秦城自然也是有规矩的,撇开先前规定的年龄大者和记忆不熟者不予选用外,屯长以上级别的也被秦城排除在外。原因很简单,这些屯长以上级别的军官,已经习惯了手下有兵的rì子,骤然让他们去骑兵新营做一个大头兵,这些人心下肯定不会痛快,难以适应。虽说军中布告中已经将rì后骑兵大有前途和车步兵前途暗淡的意思隐含表达的非常明确,但是一时要让所有人都明白过来并且接受这个道理显然不太现实,特别是其中车步兵的一些高级将官。因为这对他们而言不仅仅是军事思想的转变,更意味着利益的转变,问题是这种利益的转变还是直线下降的方向,虽然这有可能是暂时的。再者,一些车步兵的中高级将官,真要去做了骑兵,还不定能够做到他们之前的位置,毕竟这车步兵的技艺要求和骑兵的记忆要求不一样的地方太多。

    除了这些个屯长以上的将官,其他中低级的将官可就由不得他们自己了,只要被骑兵新营的教头们看上,便得乖乖的去骑兵新营报道,不管你之前是队正还是什长。当然,如果这些车步兵的中下级将官们要是敢在骑兵新营的教头来挑人的时候故意放水,不被看出来倒还好,一旦被看出来,秦城制定的规矩中规定的后果还是蛮严重的。

    事急从权,有些东西没办法等他们都领悟过来其中的利害之后再让他们挑选。

    应该说秦城这般作为最大限度上保证了骑兵新兵选拔的有效进行,好处明显,但是缺陷也同样明显。

    翌rì,秦城便集中了军营中三四千车步兵,先是盯着偌大的太阳开展了一番选兵动员,对于奖惩规矩秦城向来是不介意在事前三令五申的,待这些东西说完之后,接着便大手一挥让五百教头分批去考核这些车步老兵。自己则做起了甩手掌柜,在校场上到处转悠,处理突发情况。

    要说李广果真是够意思,考虑到秦城从军时rì较短,根基不稳,为了显示自己对秦城的支持,竟然将自己的亲兵卫队给派了过来给秦城维持现场秩序。话虽说的是维持现场秩序,实际上更多的是威慑作用。当秦城见到李广的亲兵队正李虎带着柳木等一行人大摇大摆来到校场,威风八面的往场边一站的时候,秦城不由得一阵苦笑。

    李广的好心秦城自然能够领会,但是李广把自己的亲兵放到校场上来,实在算不上高明之举,秦城其实巴不得校场上早出点事儿,让自己好趁机枪打几个出头鸟,借机建立此番选拔工作的威望,也建立自己个人的威望。这会儿秦城也没指望以德服人,在军营中,鞭子就是硬道理,官大一级压死人,老子是骠骑校尉老子怕谁啊,你不服老子教训你到服气为止。要不然一个小卒要是敢跟自己吹鼻子瞪眼,自己还苦口婆心一把鼻涕一把泪给他讲道理,这世道还不反了天去了。

    这会儿李虎领着四五十亲兵往校场一战,他在军中虽然官职不大,但人家有资历有威望,又是李广的亲兵头头,代表的就是李广,谁要是敢处他的霉头,要不就是胆大逆了天要不就是蠢得实在无可救药。

    想虽是如此想,但是人家毕竟是一片好心,秦城自然不能不识好歹,见李虎向自己走来,也不摆谱,走上去抱拳道:“李队正,多rì不见,近来可好?”

    李虎一张脸古波不惊,和柳木倒是有几分相似,只不过柳木那是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而李虎则是一种不苟言笑的凛然正气,见秦城迎上来,李虎自然没有托大的道理,毕竟人家现在是少上造兼领骠骑校尉,不管怎么说品阶都比自己高了十万八千里,毫不含糊的抱拳,朗声道:“托秦将军的鸿福,下官还过得去。今rì奉了将军将令,特带将军亲卫过来帮村秦将军一二,秦将军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开口便是,众兄弟无不用命。”

    “李队正客气了,如此便要麻烦李队正了。”

    “秦将军只管下令便是。”

    和李虎将场面上的话说完,秦城便让这些李广亲卫散去四周,自己拉上了李虎和柳木,边查看骑兵新兵的选拔情况,边随意闲谈。

    既是选拔骑兵新兵,要求自然是照着骑兵的标准来。首先是马术,对于这些老兵油子,秦城的要求是不说骑术多么好,起码要会骑马。在重步兵部待了些时间,秦城知道这个要求一点儿都不过分,汉朝到了武帝一代,不仅官方马场多马,民间养马也是颇多,甚至百姓养的马比牛羊都少不了多少,在边郡,马匹不说更多,但是会骑马的人却是多的多,如秦城这种屯边户,注定了rì后要从军的,打小便会被要求学会骑马。除了马术,其次便是箭术,箭术是骑兵最重要的战力,尤其是轻骑兵,就是靠箭术吃饭。再次便是一些基本素质了,比如平衡xìng,身体灵活度,战斗素养等等。

    “上回与匈奴决战前夕,在下曾跟李队正相约较量刀技,那时李队正说要是我等侥幸不死,便要好好较量一场,不知李队正可还记得?”秦城带着李虎一边视察校场的情况,一边道。

    “下官自然记得。”李虎见秦城言辞谦虚,不自称本将而自称在下,心中很是舒服,当即答道,“秦将军若是得了闲暇,下官随时奉陪。不过……”

    李虎说到此处,顿了顿,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秦将军最好是跟下官私下较量,因为下官上次已经说明,下官可不会放水。”

    “哈哈!”秦城哈哈一笑,道:“李队正还真是不会谦虚,那边依了李队正,咱们私下寻一处地方,较量一番,如何?”

    秦城知晓李虎不是信口雌黄之辈,上回自己在都试上与人比试刀技时,李虎定然是观看了的,想必李虎也是有真本事,秦城不会为了逞一时之强而偏偏要跟李虎在众人面前比武。再者,与强者比武虽然是秦城从黑拳斗场留下来的爱好,但是与这李虎比武,更多的是为了拉近彼此的距离,套些交情,切磋只是手段不是目的。

    “秦将军莫非是说现在?”对秦城干脆的答应和自己私下切磋,李虎倒是没有表现出丝毫不屑,郑重问道。

    “有何不可?”

    “好,那就依秦将军。”李虎难得哈哈一笑,道。

    两人说定,秦城忽然想到身后还跟着个柳木,便向柳木道:“柳郎要是想在一旁观战,可是要收费的,不过我看柳郎也是身无长物,不如你就教我几天兵法作为观看费如何?”

    柳木瞥了秦城一眼,好像是对秦城那句自己身无长物的言论很是不屑,不过高手对决这当然是不容错过的好戏,高手过招对高手而言,观看一番对自己自然大有裨益,柳木自然不会拒绝,道:“秦将军要是不怕在下到时候在军中大肆宣扬秦将军落败时的窘迫,在下自然没有异议。”

    柳木前些rì子跟秦城来往的比较多,教秦城兵法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了,两人也比较熟悉,是以说话并不十分客气。

    “无妨,只要他们没看到,事后知道本将还是不介意的。”秦城笑道。

    就在几人说定,就要去展开一番高手对决的时候,校场上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三人循声望去,便见校场一角一群人正围在那里,喧闹声就是从人群中传出,三人走过去的时候,喧闹声仍是没有停止,看样子倒像是出了摩擦。

    “刘队正,你都接连折断了三张弓了,屁放了无数个,箭矢却只shè出去一支,还脱了靶,你这是故意找茬是吧?”一个教头呵斥道,脸sèyīn沉,显然是在忍着怒气。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故意找茬?本队正吃饱了撑着没事干找这茬,要不是你们骑兵营拿来这什么破短弓质地太差,本队正至于将它拉断么?”一个汉子反驳道,言语中火药味十足。

    和轻步兵的长弓不同,骑兵用的弓要稍微短一些,一些轻步兵也将骑兵所用的弓戏称为短弓。

    “刘山河!”那教头怒喝一声,“今番考核,你先是敷衍自己长了痔疮不肯参与考核,本教头拉开一看就几根臭烘烘的汗毛,而后你又装模作样拉肚子,顿了半个时辰腿软差点儿没掉进粪坑里,这会儿又连续折断三张角弓,你是有意不想参与此番考核,想要违抗军令么?”

    刘山河被教头一言说中痛处,脸sè略微有些不自然,不过还是扬着脖子回击道:“非是本队正要违抗军令,只是我等本是车兵,却为何要我等去做什么骑兵,这不是强人所难么,这骑兵的考核,我等如何能通得过?再者说了,你们这骑兵的短弓质地也确实差了点,我就随手这么一拉,就折断了,不能怪我,最多就是本队正用不来这弓箭。”

    这时秦城和李虎已经靠在人群外围,秦城将身体隐在李虎身后,有意多听听这两人的争论,听到这里,秦城心中冷笑,方才还担心没有出头鸟,这会儿便来了。

    很明显,这刘山河是不想参与骑兵考核,又不能公然违抗军令,便拐弯抹角弄出这些花样来。秦城暗暗观察了一番这些围观的人群,发现刘山河周围几个军士都是和刘山河一样的神sè,对那教头怒目而视,显然,刘山河便是这些人推举出来抗拒教头的头儿。

    秦城示意柳木将另一个教头拉到自己身边来,跟他低声交谈了一阵,对事件了解了个大概,心中有了数。

    盘算好对策,秦城便也不再藏在李虎身后,走了出来,拨开众人,低喝了一声,众人见是骠骑校尉,便呼呼啦啦叫嚷着让开一条道,刘山河见是秦城,神sè也是微微有些窘迫,不过想到此番有意闹事的目的,便挺了挺胸膛,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秦城进了人群,看到刘山河这幅模样,换上一副和颜悦sè的面孔,向刘山河道:“刘队正,可还认得本将?上回本将在都试比武台上,可是领教过刘队正的身手,至今仍是记忆犹新。”

    刘山河不知秦城此时说起这茬是何用意,但是秦城说话,自己也不能不答,便道:“秦将军能记得下官,下官三生有幸,只是下官技不如人,实在是没有什么值得秦将军记挂的。”

    “刘队正可不要谦虚,那rì本将与刘队正在台上过招,对刘队正的刀技,本将还是知晓的。”秦城笑道,笑容和善,“上回本将见识了刘队正的刀技,可是没有见识过刘队正的箭术,今rì不如就让刘队正演示一番如何?”

    “这……下官箭术不jīng,恐怕shè的不好,让秦将军耻笑。”刘山河脸sè变得有些难堪,支支吾吾道。

    “无妨,今rì本是考校大伙儿技艺的时候,刘队正只要shè出自己的水平即刻。”秦城循循善诱道,“哦,刘队正的身体没有什么不适吧?要是刘队正有痔疮这一类的顽疾的话,本将倒是不好强求。”

    刘山河脸一红,神sè更是尴尬,当下更是没有任何理由推脱,只得道:“下官shè一回便是。”

    悻悻然从骑兵教头手中拿过弓箭,刘山河走到箭靶前方,脸sè难看,缓缓引弓搭箭,一时却是不知该shè好一点还是该shè的差一点,如今秦城站在他身后,他当然不好再是些巧计有意将弓箭拉断。

    秦城见刘山河拉开了弦,神sè一时却有些犹豫,当下便靠近他,跟他耳语道:“刘队正,实话告诉你,此番考核要是技艺不jīng,本将可是有权罢免他的官职的,不信你可以试试。”

    刘山河正在尴尬间,听得秦城这般言语,一愣,转头看向秦城,却见秦城一副严肃的不能再严肃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儿方才的笑容,当下更是不知道该何如做,神情真正紧张起来。

    秦城退开一步,见刘山河正在紧张的当口,突然暴喝一声,“刘山河,校场舞弊,你该当何罪!”

    “啊?!”秦城近在刘山河身边,仅仅半步之遥,此时听闻秦城突然大声暴喝,本就紧张的jīng神突然一震,吓了一大跳,手中本就瞄准箭靶的铁箭一下子脱手,“嗖”的一声飞了出去,直直插进箭靶中心。

    秦城看了一眼刘山河shè出的铁箭,不理会在场众人惊讶的目光,幽幽道:“刘队正箭术超群,在本将有意干扰的情况下仍能够命中红心,而且铁箭入靶半尺,端的是好箭术!”

    众人听了秦城这番话,又看到了刘山河shè出的铁箭,一阵嘘声,那几个和刘山河一起的军士,脸sè更是难看到了极点,紧张的把秦城和刘山河看着。

    “不过,”秦城突然话锋一转,凛然道:“刘队正先前折断三弓未中一靶,刀技更是舞的连刀都差点儿脱手,此等行径,似乎与方才表现不符,我说的对吧?教头?”

    “秦将军所言甚是。”那教头抱拳道,这刘山河刀技舞得长刀差点儿脱手还是自己给秦城爆的料,这会儿当然回答的响亮。

    “刘队正,本将说的可是实话?”秦城看向手足无措的刘山河,厉声问道。

    “是……秦将军所言,都是实话。”刘山河低声道,心中暗苦,先前舞刀时本是为了配合自己拉肚子虚脱的谎言,因而才有长刀差点儿脱手的情节,不曾想这回却成了秦城口中的罪证。。

    “好,既然如此,便怪不得本将无情!”秦城怒喝道,“考核之前,本将曾三令五申,尔等莫要耍诈舞弊,刘队正不听军令,以身试法,今rì本将若不秉公办理,军法难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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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算赶上...)

第五十三章 校场风波

    (今rì更新送到。好吧,其实你们没有看到今天不更新的通知,是吧?)

    说来刘山河不过是一些不想从车步兵部变成骑兵部的军士代表罢了,如今却是做了这出头鸟,被秦城当场抓了个活的,也是活该倒霉。虽说军中布告已经表现的很清楚了,骑兵是rì后发展的方向,军士要想立功要想出头,投了骑兵希望便要大的多,甚至可以说,只有骑兵,方才有立功出头的机会。话虽如此,但是却不是每个人在一时便能理解得透其中的缘由的。当然,有些军士即便是心中明白这个道理,也不一定会去投了骑兵,毕竟在军营这么些时候,大伙儿对之前的老兵种老部属还是有些感情,骤然让所有人都参与骑兵新兵考核,要是没有人敷衍塞责,倒是不正常了。秦城自然也知晓这个道理,不过发展骑兵是汉军战胜匈奴的必须,也是秦城这个骠骑校尉安生立命的根本,所以他是容不得军中兵士在考核时弄虚作假半点儿的。

    刘山河既然一不小心做了出头鸟,秦城就更加没有不把这个鸟打下来的道理,要是让这支鸟飞的高了,在他骠骑校尉头上拉一坨屎,那他这个骠骑校尉也不用干了。

    “好,既然如此,便怪不得本将无情!”秦城怒喝道,“考核之前,本将曾三令五申,尔等莫要耍诈舞弊,刘队正不听军令,以身试法,今rì本将若不秉公办理,军法难容!来啊,将他压下去,听候本将发落!”

    “诺!”秦城这一声令下,便有秦城事先布置在四周的亲选执法队军士上前来,就要将刘山河押下。

    此时秦城自然不会去用李虎带来的李广亲兵来替自己办这些事情,那样的话,难免给别人留下一种狐假虎威的印象,这对自己的威望,可是不利的。

    刘山河自知理亏,纵然心中不平,也不敢当众抗拒,当下就要被押下,恰在这时,方才那几个在刘山河身旁神sè异样的军士,这会儿竟然跑出来两个,一把拦住要将刘山河押走的军士,挡在他们面前,其中一个长得尖耳猴腮的军士大声转过身对秦城大声道:“小卒敢问秦将军,刘队正所犯何罪,为何要施行军法?”

    秦城眼sè一寒,对这个军士明知故问的问题感到有些懊恼,正要喝令,忽的看到对方那闪着jīng光的眸子,秦城心中一动,心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可不能着了他们的道儿,于是喝道:“尔敢阻扰本将执行军法,便是同罪,再不闪开,便要将你一起押下!”

    “秦将军明鉴!”那军士朝秦城行了礼,眼珠子一转,便朗声道:“刘队正只是不想舍弃之前的部属,不想去做那骑兵罢了,刘队正何罪之有啊?便是我等,心中也是割舍不下之前的部属,不想做那骑兵,秦将军身领骠骑校尉,想要壮大骑兵,我等可以理解秦将军的心情,但是即便如此,秦将军也不能害了我等车步兵的老将士啊!我等本是车步兵,也做了这么些时rì的车步兵,早就习惯了,做不来那骑兵,真要到了战场上,只怕还不曾杀敌,便被匈奴人的骑兵砍了脑袋,我等本是车兵,为何不能以车兵的阵势去杀敌,反而却要舍本逐末,去从头做那骑兵,我等心中不解,更是不服,还望秦将军讲明!”

    这军士一通话说的好不利索,话中带话,环环相扣,乍一听入情入理,让人不禁站到他的立场上去想他的这番话。

    秦城拦住了中途要想打断这军士说话的一名教头,冷眼听着他说完。既然搪塞不过去,那便且先看他如何说话,待他说完,自己再去理会。

    听着军士把话说完,众军士虽是不至于议论纷纷,但是一双眼都不自觉的看向秦城,那意思再明显不过,这其中肯定有不少人也是心存这种疑惑,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这军士方才一席话,反而倒是说出了这其中一些军士的心声。更有甚者,他竟是将秦城说成了一个只顾以权谋私,而害了众军士利益和xìng命的小人。

    柳木和李虎站在秦城侧后,听了这军士的话,脸sè变了变,低声道:“这厮好歹毒的心眼儿。”

    秦城见众军士看向自己,脸不红心不跳,上前一步,靠近那军士,道:“我且问你,身为戍卒,你可知军法为何物?”

    “这……小卒只是说出大伙儿心中所想……”那小厮知道秦城想要转移话题,索xìng避实就虚,抓住自己的论据不妨。

    “你先回答本将,作为军士,你可知军法?!”秦城却是不给他左右而言其他的机会,喝问道。

    “小卒……自然识得军法。”那小卒见搪塞不过,只得如是道,“不过小卒方才所言,也是情理……”

    “本将再问你,你可知军中规制?”秦城步步紧逼,仗着身份继续大声喝问,不让这军士有借题发挥的机会。

    “小卒自然识得军中规制,小卒也识得人之情理……”

    “你既知军法,为何胆敢阻扰本将执行军务?你既知军法,为何不执行军中命令而在此以种种借口为他人触犯军法开脱?你既知军中规制,为何敢在本将问你话时还敢左右而言其他?你既知军中规制,为何敢在本将面前大放阙词不知尊重上级?”秦城不等那军士“情理”二字说出口,便抢先一步连声喝问,每问一句,秦城便靠近那军士一分,每问一句,秦城的声音便大一分,每问一句,秦城的神sè便凛然一分,问到最后,那军士扛不住秦城的咄咄逼人,神sè惊疑的后退了几步。

    “说,谁给的你这个胆子?”秦城厉声喝道。

    那小卒被秦城喝问的脸sè苍白,却还是强作镇定,见秦城问完了话,仍是不死心道:“小卒只是……”

    “这小卒是谁的部下?”秦城撇下这军士,转头向围观的众军士喝问道。

    “是……是下官的部下。”秦城一连喝问两遍,身旁终于有人应答。

    秦城转身看去,却见那人便是刘山河,此时,刘山河一脸窘迫,有些心虚的看了秦城一眼,便把头低下了。

    “原来是刘队正的部下。”秦城冷笑一声,走到刘山河面前,用手抬起他的头,道:“刘队正果真是带出了一个好部下,你这部下果真是学了你,就连违抗军令触犯军法这样的事儿,他都做得跟你一样,刘队正果然是一个好军官,果真是称职的很哪!”

    “下官有罪,请秦将军责罚!”刘山河自知无言以对,索xìng也不多言,咬牙道。

    “队正何罪之有?”那军士认识不死心,插嘴道,“队正只不过是做了千百车步老兵想做而不敢做的事,小卒只不过是说了千百车步老兵想说而不敢说的话,秦将军缘何不分青红皂白,一意要治我等的罪?”

    那军士说完,头昂的高高的,似乎自己说中了秦城的软肋,很是得意,显得底气很足。

    秦城却是看都懒得看他,向刘山河问幽幽道,“刘队正,你这部下似乎对军规军法不甚明白,你是不是也是如他一般认为?”

    “下官不敢。”刘山河脸sè难看之极,转向那军士,喝道,“张士友,还不认罪?”

    “队正,士友何罪之有?”那军士丝毫没有认罪的打算,态度仍旧是强硬。

    秦城冷笑一声,却是再也不看刘山河或者张士友,转过身,对几个执法军士道:“如此戍卒,坏我军规,犯我军法,却是不思悔改,拒不认罪,给我拿下!”

    “诺!”几名执法军士得了秦城的将令,应了诺,就要上去拿人,那张士友见几个执法军士向自己靠过来,和先前那名一同跑出来阻拦押解刘山河的军士交换了一个眼神后,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狠sè,大喊一声“秦将军不公,我等要这等将军何用!”喊罢,这两人竟然率先向围过来的执法军士动了手!

    “这两人疯了么?他们这是要干什么?”柳木怒喝道,语气中除了不可思议就是愤怒。

    “管他这些作甚,拿下便是!”李虎冷道,也是动了真怒。

    那两名军士功夫也是不俗,三四名执法军士围过去,竟然无法将其制服,反而被他们瞬间击倒两个。李虎和柳木见此情景,正要上前帮手,却见秦城身形一闪,已经靠近那张士友。

    张士友只见面前虚影一闪,便觉自己小腹痛如刀绞,身体一轻,脚便离了地,竟是被秦城一脚直接踹飞!

    和张士友同奔出来的军士听得背后一声惨叫,正要回头看时,眼前凭空出现偌大一条腿,还没待他反应过来,便觉鼻梁一痛,脑门一晃,眼界再也不能清晰,身体斜飞出去好几步,狼狈的落在地上。

    秦城收拾了这两个闹事者,冷道:“一起压下去!”

    执法军士得了令,自觉方才被对方打倒脸上无光,这会儿动作出奇的麻利,押起这两人时,还不忘暗地加些拳脚,只是这两人一人吃了秦城一脚,神志已经不甚清楚,对那几个执法军士加在身上的拳脚反应倒是不大。

    那刘山河见得这番光景,神sè紧张、恼恨、羞愧,一时jīng彩无比,自知今rì闯下大祸,这军旅的rì子要走到头了不说,恐怕脑袋也得担心被搬家,眼见着部下两名军士竟然敢如此大胆,在秦城面前闹事,更是无地自容,当下扑通一声朝秦城跪下,嘶声道:“下官治军不严,部下出了这等忤逆,下官实在是该死,下官罪不容诛!”说完,一头拜倒。

    秦城看了刘山河一眼,不动神sè,淡淡道:“压下去。”

    眼见三人被压下,秦城心中好一阵不解,要说刘山河今rì做出一些搪塞考校的事情出来,尚在情理之中,也在意料之内,虽然犯了军法,但是毕竟算不得什么大事,但是这张士友所作所为,就让秦城不解了,是什么让他竟然做出这般举动,竟然还敢在自己面前对执法军士大打出手,他就如此肆无忌惮,不怕事情闹大之后脑袋不保?

    对于张士友今rì举动,众军士反响不一,但是大体不差,虽然这张士友之前的言语颇有鼓动xìng,但是之后的行为毕竟过了头,难以得到大家的同情,再者,三人违犯军法也是事实。其中有些明眼人,就更加不明白了,这张士友要是想将秦城处于不利地位,就不该对执法军士大打出手,他们如此这般,最后岂不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秦城将众军士的神态看在眼里,心中了然了一些,待执法军士将三人押了下去,秦城这才对众军士道:“今rì之事,刘山河触犯军规事小,张士友等人对执法军士大打出手事大,这三人皆都违犯军法,本将自当依照军法办理。”

    “作为军士,军令便是一切,违反军令,不顾军规,纵有千番缘由,也不得饶恕,此间道理不需本将敖述。”

    “壮大军营骑兵,上有陛下圣旨,下有本将军令,中有将军均旨,此番从车步老兵中挑选jīng武将士充入亲兵新营,乃是军营大计,非是一人之意,更不是本将就能说了算的!”

    “本将既然领了骠骑校尉的头衔,统制全军骑兵相关事宜,自当尽职尽责,不负将军将令,不负陛下所望。众位将士,我等若不执行军令,肆意敷衍塞责,因为一己之由而舍军营之大计于不顾,舍汉军大计于不顾,舍陛下圣望于不顾,还有何等颜面待在这忠勇无畏的乾桑军营,有何颜面面对前番战死的同袍弟兄,有何颜面面对正待我们保护的父老乡亲?”

    “言尽于此,本将也不想多言,多说无益,大家好自掂量便是。”

    秦城说完,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李虎和柳木相视一眼,自然是跟上了秦城。

    众军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sè不一。那些本来就没有想过敷衍搪塞的军士暗自庆幸,那些本就存了投机取巧心思的军士,脸sè自然羞愧,不过也暗自庆幸自己还没有实施自己那愚蠢的计划。

    秦城一路回到骠骑校尉大帐,脸sè严肃,没有了往rì一向轻松的笑容。进帐之时,秦城告知帐前一名守卫,将刘山河带进来,然后告知另一名守卫,将刘山河的履历调过来。

    李虎和柳木跟着秦城进了大帐,见秦城盯着帐内的边郡地图沉思不语,脸sè肃穆,也不好多言。

    一路走回来,秦城心中已经有了些计较,但是事实是否如自己想的这般,还要待审问过刘山河之后才能知晓。

    如果真如秦城心中所想,那未免也有些疯狂了。

    秦城回头看了李虎和柳木一眼,却没有说话,在自己的脑袋里没有形成基本的定论之前,他向来是不会轻易说出自己的想法的,那样难免让人觉得浅薄。

    秦城心中有太多疑问,使得他必须立即审讯刘山河,发展骑兵是他的命-根子,秦城决不允许这其中出半点儿差错。今rì校场冲突虽然被尽力压制在最小的影响范围内,但是张士友最后与执法军士大打出手,却是不可避免让此事的影响扩大了到了一个严重的地步。

    一旦这件事情的影响不能有效解决,那便不仅仅是乾桑军营的事情了。所以秦城必须尽快做到心中有数,以寻求破解之法,避免还有存了不良心思的人来搅局。

    刘山河被押进大帐的时候,他的履历也一并到了秦城面前。刘山河见到秦城,便直直跪下,大呼对不住秦将军下官有罪,神sè极为懊恼。

    秦城坐到案几前,也不理会刘山河,先是认真翻阅了一番他的履历,见没有什么问题之后,便抬头来问刘山河,道:“刘队正,本将接下来问你的问题,希望你如实回答,如若不然,本将告诉你,后果会很严重,你可知晓了?”

    “秦将军但问便是,下官必无半句虚言。”刘山河抬起头,大力了几下胸脯,大声保证道。

    “那好,本将问你,今rì你为何敷衍塞责骑兵考校?”秦城凛然道。

    “下官舍不得之前的部属,大伙儿在一起这么些年了,都不容易,下官心中怎能没有牵挂?咱从军也不图什么盖世功勋,但求活得爽快,大伙儿兄弟几个在一起,平rì里俱都是开心的很,因是此番不想做那骑兵,也不稀罕那骑兵rì后有如何的前景,所以考校时,便做了假。”刘山河麻利道,说着露出笑容来,还呵呵笑了两声,然后有觉得有些羞愧,便低了低头不出声了。

    “你如何能够肯定你那几个兄弟也做不成骑兵,难不成你们是串通好了,一起作假不成?”秦城追问道。

    刘山河听秦城这般问,神sè有些尴尬,尴尬之后爽朗笑了一声,依旧是朗声道:“不瞒秦将军,我等兄弟几个,正是事先说好,要一起在考校中作些假,如此便不用担心去了那骑兵新营之后分开,也不用担心有人进了骑兵新营,有人没进那骑兵新营。下官知晓如此这般给秦将军添麻烦了,下官已经知道我等错了,这便给秦将军赔罪,下官愿领军法。”

第五十四章 刺杀

    “无须多言赔罪,这些话你还是留着军法加身的时候再说吧。现在本将且问你,张世友等人今rì所为,你事先可是知晓,你是否是其同谋?”秦城心境渐渐恢复平静,语气却是更加凌厉起来。

    “禀秦将军,张世友等人本是下官部署,事先也曾提起要在校场考核时与我一同舞弊,但是今rì他等大胆冲撞秦将军,甚至大打出手,却是下官未曾预料到的,此是下官的失职。”刘山河羞愧道,“张世友等人平rì里倒也还规矩,不曾有过些许触犯军法之事,前两rì他等找到下官,抱怨骑兵考校一事,下官心中也是不愿,便与他等一起商议了一些,想不到今rì他等竟然如此大胆,做下这等忤逆之事,下官也是不知为何。”

    “你这猪脑子要是知道为何倒是怪事了!”秦城毫不客气的骂道,“本将再问你,与你同谋舞弊的人还有哪些,一一道来,不可遗漏一人!”

    刘山河挨了秦城的骂,没有半点儿不满,如实将与他同谋的人一一说了。秦城将这些人的姓名记下,待刘山河说完,便向帐外值守的守卫招呼了一声,让他们去将这些人的履历一同调过来,完了见刘山河服罪态度还算不错,便又问刘山河道:“此次除了你与你部署的人有这些舞弊的想法,你可知还有那些人也有这种想法,给本将一一说来。”

    “其他人下官也有接触,但是这些人虽然心中不愿,毕竟不敢真在考校时舞弊,大伙儿也怕吃了那军法,只是我等……”

    “只是你等认为你等舞弊做的巧妙,能够蒙混过关,然否?”秦城冷喝道。

    “是,下官惭愧。”

    秦城冷笑一声,一时也不知道该再问些什么,便懒得与他多言,只是等着张世友等人的履历调来。

    不多时,张世友的履历送到了秦城面前,秦城翻开看着,脸sè渐渐严肃,半响,秦城突然抬头,向李虎道:“李队正,本将有一事要请你等帮忙。你现在速去集合你部部署,和我的执法队一起控制住校场局势,一旦有人意yù闹事,不须多问,一应先封住其嘴,然后拿下,交予我处置,如何?”

    已经在旁等待了良久的李虎立马抱拳道:“区区小事,下官自当效劳。”

    “好,秦庆之,你带执法队和李队正一起行动,但有疑问,听李队正安排便是。”秦城向身边一名军士道。

    “诺!”秦庆之抱拳应诺。

    这秦庆之乃是秦城挑选执法队之时看中的一名军士,秦城觉得他反应还算机灵,身手也是不错,气质也与自己有几分相像,便留在身边听用。

    “柳木,你留下。”秦城见柳木起身,看样子是想和李虎一起出去,便开口叫道。

    “诺。”柳木疑惑的看了秦城一眼,却见秦城没有丝毫打算解释的样子,便只得应诺。

    安排完了李虎和秦庆之去看住校场,秦城便又埋头在书简之中,看起张世友等人的履历来。

    刘山河干跪在帐内,一时除了眼巴巴的将秦城看着,也无可奈何。

    秦城研究了手中的履历半响,抬起头便语出惊人,“刘队正,此番你要是能保住xìng命在,算是你走运。”

    秦城长呼一口气,心道还好发现得早,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现在看来,这其中的问题跟自己方才在路上想的大体不差,确实是有些疯狂了。再看那刘山河时,只觉得这厮当真是蠢到家了,才能做了这校场上的出头鸟。

    “啊?”刘山河嘴巴一张,便再也闭不上,脑子转了半响,仍是没有反应过来,还当秦城是要重重处罚他这出头鸟,以儆效尤,当场只得拜倒,认命道:“下官愿领军法。”

    秦城被刘山河气得鼻子一歪,真是懒得在跟他多说,大手一挥,便吩咐帐外守卫将其押下,这才转向柳木,扬了扬手中的竹简,道:“我还有一事要请你帮忙。这些犯事军士都是刘山河的部署,包括张世友等这两个已经在校场上闹出了风波和几个还没出头的人,你与我的执法队前去他们的营房,替我搜上一搜,看看能不能搜出什么来。”

    “你想搜出什么来?”柳木问道。

    “自然是受人指使,意yù大闹骑兵考校之事的罪证。”秦城幽幽道,饶有意味的看着柳木。

    秦城方才翻看了张世友等人的履历,发现这几人都是在两年前入的军营,虽说履历上籍贯等资料都填写的完整,但是秦城还是发现了一些问题,比如说几人入伍前的履历都是异常简单,做的事也是平常,但是几人入伍之后的表现却都是不俗,其中这张世友更是被提拔做了什长。

    秦城怀疑,这些人入伍的时候,有人放水,因此凭借他们简单的履历,才能入得这军营,进了军营之后,还有人放水,才使得这其中几人都升了军官,虽然都是什长伍长这个级别,但是两年的时间,又没有大的战事,这已经是很大的提拔了。

    再者,这几人虽说平rì里显得战力不俗,但是上回与匈奴人大战,这些人都只是象征xìng的有一两人人的斩首,这是最让秦城怀疑的地方。

    如果说这几人从一入伍都是抱着不纯的心思,那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他们此番会大闹校场,有先前那一番忤逆的言论了。很显然,这些人不希望乾桑军营大力发展骑兵,所以才会有先前那一番假托不适应调换兵种,而实际抱着破坏骑兵新兵挑选考校目的的行为。如果秦城所料不差,那么这些人肯定还会有后续的破坏行动,这也是秦城方才让李虎和秦庆之带人去强力维护校场秩序的缘由。

    再者,这些人既然是受人庇护受人指使,那么就必然有罪证,而且,若是秦城所料不差,军中定然还有人与他们上下照应,因为仅是凭借这几个下层军官,还翻不起多大的浪来,但是如果上面有人借题发挥,那情况可就不一样了。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张世友最后会不顾一切大打出手,他们的目的,就是将影响扩大,给上面的人以口实。

    既然从高层无法反对秦城壮大骑兵,那就从下层来着手破坏,这确实是够yīn险的一招棋。

    如今,秦城所疑惑的就是,到底是何人如此处心积虑又如此有势力,来阻扰乾桑军营发展骑兵?

    当然,目前这一切还都只是秦城的猜测,这猜测是否属实,还有待于其后的发现。

    柳木听了秦城这话,再接触到秦城的眼神,心知自己方才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当下起身,向秦城一抱拳,便和秦城安排的人出了军帐。

    “来人,将刘山河押下去,单独严密看管。”柳木离开军帐时,秦城向帐外招呼道。

    “将张世友等人带进来。”守卫将一脸茫然之sè的刘山河押下去之后,秦城又道。

    不多时,张世友和另一名和他一起闹事的军士被带进帐来,和张世友一起闹事的军士唤作卫大雷,很平常的一个名字。

    张世友和卫大雷被带进军帐的时候,仍旧是一副不服气的模样,没有半点儿悔过之sè,当然,秦城也没有奢望他们会悔过。

    “张世友,卫大雷,籍贯常山氏元,元光二年入伍,进车兵部。元光三年,张世友被提拔为伍长。元光四年,也就是今年,张士友擢升什长,卫大雷擢升伍长。你两人升迁的速度倒是不慢!”秦城坐在案几后,看着张士友两人道。

    “禀秦将军,这都是我二人一步一个脚印凭借自己实力爬上来的,有何不妥?要说升迁的速度,全营恐怕没人能及得上秦将军吧,秦将军又何必耻笑我二人。”张士友冷声道,完全没有要尊重秦城这个上级的意思。

    “上回大战匈奴,张士友斩首两人,卫大雷斩首一人,这战功似乎与你二人的职位有些不符。”秦城继续慢慢悠悠道。

    “战场情势变幻莫测,况且我车兵面对匈奴骑兵本就没有什么优势,只斩首一二人,小卒窃以为这也不是什么罪过,还望秦将军明察。”张士友接话道。

    “此番骑兵考校,你二人先是意图舞弊,后又大闹校场,与执法军士大打出手,更是出言不逊,用心不可谓不险恶。”秦城手撑着下巴,看着张士友缓缓道。

    “禀秦将军,我等也是割舍不下旧时部署,不想去做那骑兵跟之前的部署分开,至于后来失手打人,确实是无心之过,请秦将军恕罪。”张士友继续道。

    “张士友。”秦城笑着起身,走到张士友面前,手捏住他的下巴将他的头抬起,收起笑容,眼神骤然yīn寒,直视张士友,冷冷道:“本将方才有问你问题么,有允许你答话么?”

    “这……小卒只是见秦将军对着我等说话,所以……”张士友被秦城的话噎了一下,眼看着秦城说变脸就变脸,心中也没了谱,眼神有些闪烁,低声道。

    秦城冷哼一声,捏住张世友下巴的手一下甩开,转身走回到案几后,眼神冰冷的看着张士友,声音骤然提升到一个响亮的高度,大喝道:“张士友,你以为你很聪明,什么事都想为自己留一条后路,什么事都想不露痕迹,但是本将告诉你,你这点小聪明,在本将这里,全无用处!本将何曾让你答话,你这么着急为自己辩解,可是心虚?”

    秦城这一大喝,气势雄厚,逼人心魄。

    张士友平白无故遭受了秦城一顿呵斥,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先前秦城和颜悦sè说起那些话时,他还以为秦城给他机会辩解,便一一说了,谁料想这秦城翻脸比翻书还快,先前还是阳光明媚,这会儿便是冰天雪地,而后又是狂风暴雨,到了这会儿,张士友才反应过来,自己着了秦城的套儿。

    这秦城摆明了就是要震慑自己,让自己有口不能言!

    张士友刚想辩解,秦城猛地一拍案几,只将那案几震得险些散架,对张士友怒目而视,又是一阵大喝,“张士友,前番你冲撞本将,殴打执法军士,蔑视军令,此番又对本将不敬,在本将面前一点儿规矩都没有,而这一切不过是因你在考校时敷衍塞责,意图舞弊,你还如此理直气壮,是谁给了你这个胆量,是谁给了你这个特权,你还知道自己是谁么,你还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你真当自己是根葱了?本将告诉你,你这是找死!”

    秦城一边大喝,一手指着刘山河的鼻子,显得很是激动,那样子就像是被捞了胡须的老虎,似乎随时都有可能一跃而出,将刘山河咬得粉碎!

    刘山河听得秦城这声如洪钟的一阵爆喝,只觉得自己的耳膜都要被震裂,再看秦城的架势,手已经按在长刀刀柄上,手背上青筋暴突,微微颤抖,似是一个不小心就要拔出长刀,来个血溅五步。刘山河再看自己,手臂被反绑在身后,这会儿正是跪着,想来秦城要是真一个控制不住,自己还真就要小命不保,想起秦城先前在校场上一脚就解决了自己,虽然有偷袭的嫌疑,但是毕竟那力道摆在那里,这会儿军帐中除了秦城便只有卫大雷,秦城真要是动了杀心,想找个人拦着都没有。不仅如此,秦城要是真就一刀将自己杀了,自己也不过是白死一次罢了,秦城一点儿责任都没有,谁让自己连番触犯军规了?想到这里,刘山河先前的嚣张气焰再也无法保持的住,眼看着秦城双目通红,呼吸急促,刘山河仿佛看见了下一刻秦城便要一跃而出,长刀竖斩,将自己辟为两截,当下大急,心里还如何坑得住,身体正yù动时,秦城又是猛地爆发出一阵大喝:

    “张士友,你罪不容诛,本将现在就要将你依法惩处,你可知罪?”

    秦城这话虽是问句,但那气势,活生生的便是已经准备好杀人了,要命的是,喝到最后,秦城按在刀柄上的左手,轰然一抬,只听得“噌!”的一声,眼前寒光一闪,再看时,长刀已经拔出半截!

    张士友这会儿再也把持不住,活生生被秦城凶神恶煞的模样吓破了胆,一跃而起,也顾不得其他,大喊一声“救命”,就要向帐外逃去,恰在张士友一转身的时候,眼前骤然黑了一些,张士友正是惊疑之际,直觉胸口一痛,却是被一脚正踹中了胸口!

    此时张士友本已是惊弓之鸟,胸口疼痛事小,被吓到事大,忍不住怪叫一声,身体却是已经被那一脚踹向后飞了出去,身体在空中之时,张士友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脑袋一沉,就要昏过去!

    就在这时,屁股处传来一阵剧痛,接着便是身体一震,方才昏到了关口还没昏过去的张士友,一下子被疼了回来,伸手捂住屁股,正要回头查看伤势,左脸又是一痛,接着便是脑袋一阵轰鸣,身体再次飞出去,栽倒在地上!

    到了这会儿,张士友已是浑身无力,脑袋痛的厉害,却是再也动弹不得,左眼给方才那一击给打得模糊了视线,勉强用右眼看向眼前时,却见一个白脸军士正冷冷的看着自己!

    正是柳木。

    话说柳木到了张士友的营房,到处搜了一通,本是没有发现什么东西,就要离开时,柳木灵机一动,在一处极为隐蔽处挖出了一个大洞,掏出一些物件,草草一翻,心中已然有谱,自知没有辜负秦城所托,柳木这便带人快步赶回骠骑校尉军帐。

    到了帐外,就听见帐内秦城一声大喝,接着便是长刀出鞘的声音,柳木不知帐内发生了何事,心下大惊,不及通报,便一把掀开帐幕,正眼一看,就见那张士友正转身向自己奔来,下一瞬就要撞到自己身上,柳木果断出脚,一脚踹在张士友胸口,将其踹飞,这还不算,本着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原则,柳木在张士友落地之后,又是一脚踢在他左脸,直接将其踢的一时失去了行动能力!

    那张士友这会儿失去了行动能力,但是柳木下手也是极为讲究分寸,这使得他的神志还能保持清醒。张士友右眼再看向秦城时,却见秦城哈哈一笑,走出案几,拍了拍柳木的肩膀,笑道:“柳郎真是好身手,不过你这下手也太重了些,我还要留着他审问呢!”

    “放心,我下手有分寸,他这会儿昏不了!”柳木见秦城无恙,知道自己的担心多余了,心中一松,向旁边的卫大雷一努嘴,道:“再者说了,这不还有一个嘛!”

    秦城看向那卫大雷,这厮今rì虽说也参与了校场风波和这军帐风波,但就是一句话没说过,这会儿看时,只见那卫大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挣脱了缰绳,手中也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柄匕首,秦城看向他时,眼前寒光一闪,便见匕首已经到了秦城眼前!

第五十五章 所谓家信

    秦城看向卫大雷时,只觉眼前寒光一闪,便见匕首已经到了眼前!

    这卫大雷一直表现的很是沉静,在张士友大呼小叫与秦城步步相抗的情境下,很容易就让人忽略了他的存在,这会儿柳木本意是要秦城将其好好审问一番,却不料这一回头,就给吓出了一身冷汗。

    情急之下,秦城上身向后一仰,匕首便在他眼前横斩而过,顺势一个后空翻,落地后不及等身体站稳,秦城借势猛然后退,总算拉开了跟卫大雷的距离。

    卫大雷一击失手,眼见秦城已经退出几步,哪里肯放过,当下身形急进,手中匕首便又狠狠刺向秦城!

    秦城方才疏于戒备,才让卫大雷占了便宜,这会儿已然退开了数步,又怎会再吃苦头。也不见他有何其他动作,单单是左手将长刀拔出来一截,眼看就要将其全身拔出。卫大雷知晓秦城的本事,心道要是秦城拔出了长刀,自己断然没有办法取胜,于是趁着秦城长刀还未完全出鞘,手中匕首便向秦城左臂刺去!

    秦城心中冷笑,身体一侧,将左臂与卫大雷的距离拉开,同时左腿闪电般踢出,正中了卫大雷右肋!

    卫大雷一时大意,被秦城踢中右肋,当下身体便后退几步,勉强稳住了身形,再要战时,只见眼前寒光一闪,秦城长刀便到了卫大雷胸前!

    卫大雷神sè一紧,身形却是不退反进,匕首堪堪将秦城长刀格挡开,便要近了秦城的身。他自知要是两人距离稍稍远些,自己断然不能讨到半点儿便宜,唯有拉近二人的距离,方能发挥匕首近战的优势,到那时秦城的长刀便会施展不开!

    秦城与卫大雷交上了手,便知这卫大雷身手不凡,不是寻常人物,眼看卫大雷要想近身,自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长刀收回,便从中线由下而上挑了出去!

    两人这边战斗正酣,柳木和闻声赶进来的军士却没有上前帮忙,柳木甚至呵退了进帐的军士,让他等退出军帐,免得被这卫大雷打伤,或者让他有了挟持人质的机会。柳木见秦城和卫大雷撕斗,便知这卫大雷身手恐怕不输于自己多少。

    只是那卫大雷似乎完全没有逃跑或者挟持人质的意图,只是一个劲儿的与秦城对攻,这让在一旁站着的柳木完全没了用武之地,想了想,最终还是打消了上前帮忙的念头,秦城的实力如何,柳木心中再清楚不过,要不然当初柳木在都试时也不会连攻了秦城三招后便主动认输,他这会儿上前帮忙,倒是无形中让骠骑校尉的面子过不去了,这要是传出去堂堂骠骑校尉抓个闹事的军士还要旁人帮忙,他也不用混了。

    柳木一边看着秦城跟卫大雷撕斗,一边看着张士友,以防这厮这会儿又做出什么意外的举动来。

    秦城长刀在手,与卫大雷斗了没两招便一刀在他大腿上削下一块肉来,秦城这也是为了生擒这卫大雷,毕竟要是闹出了人命来对正在进行的骑兵考校甚至发展骑兵一事肯定没有好处。

    那卫大雷大腿挨了秦城狠狠一刀,却是哼都没有哼半声,只是眼睛更加通红了些,斗到这个份儿上,他自己也知道无法再将秦城怎么样,索xìng发了狠,竟然无视秦城斩向他胸前的一刀,匕首朝着秦城的脖颈便狠狠刺了下去!

    眼见秦城手中长刀就要斩进卫大雷胸膛,要真是如此,卫大雷吃了这一击,只要他足够很,手中匕首未必就不能刺进秦城的脖颈,这是典型的以命换命的打法!

    柳木见此情景,心中大骇,他万万没想到这卫大雷竟然这般狠,拼着自己的xìng命也要伤秦城,仿佛秦城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但是柳木这会儿想要帮忙,却是已经来不及,额头不由得又冒出一阵冷汗。

    千军一发之际,秦城身体向后一倒,收刀出腿,整个身体成了一个标准的丁字型!

    秦城这一脚力道不小,踢出去自然威力惊人,卫大雷吃了秦城这一脚,身体顿时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挣扎着爬起,卫大雷正想有所动作,秦城的长刀已经横在了他脖子上!

    卫大雷抬头,与秦城四目相对,彼此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狠意,那卫大雷眼中突然jīng光一闪,脖子一侧,竟然向秦城的长刀横去!

    他竟然想自杀!

    秦城似是早就料到卫大雷会有这般动作,在他脖子横向长刀的时候,长刀向旁边闪开,同时出腿,又是一脚狠狠踹在卫大雷胸口!

    卫大雷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向后几个翻滚,歪在了地上。

    在卫大雷身体向后翻滚出去的同时,秦城跟着一个近身,在卫大雷还没回过神的同时,一个手刀迅速砍在他脖子上,将其砍昏过去!

    收拾了这厮,秦城这才朝帐门喝令道:“来人,将这厮绑了,嘴里塞上布团,派三个人近身看守,别让他死了!”

    将长刀拾起,归入刀鞘,秦城对柳木道:“这厮真他妈有种,铁了心要闹出人命,甚至不惜把自己的xìng命搭进去,倒也是一条汉子。”

    这卫大雷从事情开始,就没有吭过一声,这会儿竟然差点儿让他闹出人命来,当真是不叫的狗才最危险。

    柳木心中松了口气,看了张士友一眼,心有余悸道:“还好这几个家伙没在校场闹出人命来,要是那会儿他们便铁了心闹事,可真是防不胜防了——啊呀,要是他们那几个同谋这会儿在校场闹出人命来,那也是不妙啊!”

    说罢,柳木本来就白的脸更加白了些,恨不得立即就要冲出军帐,去校场上看个究竟。

    “放心吧,校场上有李队正,不会有事,他们那几个同谋,这会儿也应当被控制住了。我倒是担心有漏网之鱼,不过以李队正和秦庆之的机灵,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秦城道,“这样吧,你再去校场上看看。”

    “为何不直接暂停了这考校,待把事情办妥,肃清了这些小人,再开始考校不迟!”柳木道。

    “不可,考校不可暂停。”秦城毅然否决道,“骑兵之事的进展不能受到影响。”

    秦城绝不会允许骑兵事务的进展因为任何事情受到阻碍,尤其是在这刚刚开始的当口,秦城更是耽搁不起,真要是因为一些这样那样的事情耽搁了此番骑兵事宜的进展,这对他这个刚上任的骠骑校尉的威望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如此一来,之后的事情要开展起来,便会难很多,甚至很多事情到最后都没办法取到意想中的效果,那可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说到这里,秦城不禁又看了张士友一眼,只见此时张士友已经闭上了眼睛,歪倒在地上,一副昏迷过去的样子。

    柳木答应了一声,就要出军帐,刚转身,想起什么,就听得秦城在身后提醒道:“等等,在张士友营房中可曾搜出什么东西来?”

    “差点儿完了这茬,这是在张士友的营房中搜到的。”柳木将那些物件拿来,交给了秦城。

    秦城接过这些物件,点了点头,示意柳木可以走了。

    “秦将军。”柳木刚要出军帐,李虎便进了帐,在他身后,几个执法队军士押着两名鼻青脸肿的戍卒一同进来,那两名戍卒的嘴中都被塞上了布团,进了军帐,仍是兀自挣扎个不停,看到秦城,也没有一点收敛之sè,更谈不上什么尊敬,眼神里竟是傲慢,“这两人妄图闹事,幸好秦庆之发现的早,被我等及时拿下了。”

    秦城瞥了这两人一眼,正想说什么,却见这两人估摸着是看到了一旁歪倒着的张士友,一个个皆是对秦城露出不屑和挑衅的神sè,头颅恨不得仰到天上去。

    妈的,吊毛。秦城心中怒骂一声,一闪身,靠近这两名被俘的军士,一人一脚狠狠踹在两人的胸口,只见那两人身影一闪,倒飞向帐门,竟是被秦城生生踹飞出了军帐!

    不理会众人惊讶的目光,秦城转身走向案几,冷冷道:“押下去,分开看管。”

    说罢,又道:“把这张世友也押下去,将他的嘴中也塞上布团,反手绑好,别让这些人有自杀的机会。”

    秦晨知道一时半会儿从这些人口中套不出什么东西,他们多半是如卫大雷这样的死士,惹毛了一个不当心人家便自尽了,秦城也懒得招呼,索xìng将他们押下去暂时了事。现在手中有柳木搜出来的信件等物,秦城便想从这其中看出些东西。

    众执法队军士将张世友等人押下去之后,帐内便只剩下柳木和李虎,秦城没看见秦庆之,只道他还留在校场上维持秩序,如此一想,秦庆之便算是有功但不刻意来邀功,秦城对他的印象便又好上了几分。

    李虎见秦城yù要专心看那手中的信件等物,便告辞离开了军帐,继续去校场上和秦庆之做他该做之事。柳木要走时,秦城却是抬起头,淡淡道:“柳木你留下。”

    柳木很不爽的瞟了秦城一眼,见秦城正专心看着手中的锦帛信件,便道:“可有发现?”

    秦城抬起头,将那一张锦帛递给柳木,柳木接了锦帛,粗略一看,却是大失所望,这其中并非是他们希望的什么罪证,而只是平常的家信,所说也不过是家中的一些琐事,“这似乎只是一封再平常不过的家信,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秦城眉头微微皱起,问柳木道:“这些东西你是在何处发现的?”

    “在那张士友床位的隔板里挖出来的,藏得颇为隐蔽,倒是费了些劲,当时我还以为是什么有用的东西,没想到是这么些没用的家信。”柳木回忆道,说罢觉得有些不妥,纳闷道:“不对,要真只是一封寻常信件,他没有理由把它藏的这么隐蔽才是。”

    柳木说着,又将手中的锦帛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嘟囔道:“可这信件也没什么不妥,真是奇了怪了。”

    秦城手托着腮帮,沉思了半响,将信件拿过来,又看了看,只见其上写道:

    吾儿如晤,前番见你来信,信中所言,家中已经知晓。自你从军,至今rì已是两载有余,家中甚为思念。吾儿身在军营,当保重身体,建立功勋,勿用挂念家中,家中一切甚好。前番家中来了一野犬,其xìng甚恶,咬伤几多牛羊,这几rì又yù引来其它恶犬,共袭家里,家中皆言此为大患,不能不除,前几rì家中依你二哥所言,挑选了几只弱羊,涂了药水,置于墙外,引得恶犬来吃,待其药发,众人齐出,打杀这些恶犬,你二哥打死犬首。翌rì我等将其事相传与村中,更将犬首悬于村头大树,是以恶犬不敢再来犯。吾儿身在军中,诸多不易,当小心行事,遇事要懂得借助他人帮助,此番也不多言,吾儿要谨记投军时家中教诲,切记切记。

    秦城将信中内容从头到尾反复读了几遍,总觉得有些不对,但一时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沉吟半响,想到今rì校场风波,心中忽然一动,眼神明亮了几分。

    柳木见秦城神sè瞬间坦然,忙问道:“秦将军可是看出蹊跷之处了?”

    “仈jiǔ不离十。”秦城放下手中锦帛,道。

    “那你还不快快说与我听,买什么关子。”柳木急道。

    秦城看了柳木一眼,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你很想知道?”

    “这不是废话么,你快快说来。”

    “嗯。”秦城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可是我不想说。”

    “你说什么?”柳木愣了一下,“你这厮,莫不是成心拿我寻开心?快快说来!”

    秦城见柳木是真急,联想到这厮平rì里那副冷峻的模样,心中就忍不住想要将其打趣一番,于是道:“要我告知你也无妨,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柳木瞥了秦城一眼,神sè忽然一收,恢复平静,冷冷道:“不答应。你要说便说,不说便拉到,别想威胁我。”

    “哦?”秦城一挑眉,yīn笑几声,“那本将便不说了。”

    “你……”柳木为之气结,冷哼一声,扭过头,索xìng懒得再看秦城。

    “哈哈……”秦城被柳木脸红耳赤的模样逗笑,“其实这蹊跷并不难发现,问题就在这封信上。”

    “这封信只不过是一封再普通不过的家信,有什么蹊跷?”柳木冷道,头却是已经扭了回来。

    秦城将锦帛递给柳木,然后甩了甩衣袖,示意柳木看着信件,然后好整以暇道:“你试试将那描述与恶犬相斗的内容延伸想象一番。”

    柳木低头看了看,纳闷道:“想象,如何想象?”

    “将犬首想象成本将,将牛羊想象成车步兵,将其家人想象成张士友等人,将其他恶犬想象成支持发展骑兵的军营,再将恶犬袭击牛羊换成骑兵挑选新兵,你看看会如何?”秦城洒然道。

    柳木盯着锦帛看了一会儿,脸sè唰的一下就变得苍白,不可置信的看着秦城,惊道:“你是说这封家信的内容就是有人指使张士友等人这次行动的方案?”

    “这不明摆着的事么?”秦城翻了个白眼道。

    柳木深吸了一口气,叹道:“好高明的手法,好恶毒的心眼儿!先前张士友等人闹出这么大动静,我还觉得纳闷,看来这不就是信中所言的‘将其事相传与村中’么,他们就是想把影响弄大,阻碍骑兵之事的发展,就连张士友等人利用刘山河做那出头鸟,将风波闹的看似有情理可依,也是因为这信中说了‘遇事要懂得借助他人帮助’,真是可恶啊!这些人的心机也太深沉了!简直到了闻之让人不寒而栗的地步!”

    “确实如此。”秦城点头道,“这封信中所言,每一句都看似平常,似是在叙述无关紧要的琐事,实则是每一句都言之有物,那信尾写有‘要谨记投军时家中教诲,切记切记’,看来这些人从投军开始,就是抱了不纯的目的。这些人心思之深,实在是让人佩服。”

    “这到底是何人,竟然如此处心积虑了要对付我乾桑军营?此番要不是我等把事态控制的及时,后续风波处理的得当,哪怕就是让卫大雷死了,都是万劫不复的境遇!”柳木惊道。

    “轻则骑兵后续事宜推迟进行,重则乾桑军营的兵种改制化为泡影!”秦城道,语气平常,“不过这些人既然能够如此处心积虑,想必只要我等做错一步,以他们的势力,便可以将事态影响无限扩大,将事情变成后一种情况!”

    “只是现在还有一个问题不明。”秦城道,“就是不知这信中的‘二哥’所指为何人。”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信中的‘二哥’分明就是指军中有人作为他们的接应,帮助他们扩大风波的影响,到时候更会取你xìng命,以此来阻扰军营兵种的改制!”柳木神sè激动道

第五十六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对于那些有意阻扰上谷郡发展骑兵的势力而言,骑兵发展事宜一开展就杀了秦城,和如今给骑兵发展一事造成了不好的影响后再杀秦城,效果自然不一样。前者或许不能对上谷郡的骑兵发展造成多大的打击,但是后者,则有可能使得上谷郡发展骑兵的计划化为泡影。

    再者,由什么人杀秦城,效果又不一样,若是军中将领因为反对秦城发展骑兵而杀了秦城,这对上谷郡发展骑兵的计划又有着怎样致命的打击,自然是不言而喻。

    总之,上谷郡如今想发展骑兵,已经让某些势力甚为忌惮了。

    秦城听了柳木的话,并没有什么格外的表现,神态依旧如常,他看着柳木,道:“那依你所言,我现在又该当如何呢?”

    “自然是找出军中的内鬼,如此不仅可以保证你xìng命无虞,也是骑兵事宜继续进行下去的需要。”柳木道,“而且越来越好。”

    “这个道理我自然知晓,不过你有什么法子,可以在短时间内揪出这个军中内鬼呢?”秦城道,“要知道,我在明,敌在暗,我等对他一无所知,他却对我等了如指掌。”

    “那依你所言,我等岂不是束手无策,要坐以待毙?”柳木不悦道。

    “当然不是。”秦城笑道,嘴角的弧度意味深长而又自信。

    柳木见秦城这副模样,试探着问道:“莫不是你已经有了计较?”

    “没有。”秦城老实道,“不过我这倒是有个现成的办法。”

    “你说。”

    “守株待兔。”秦城笑的很yīn险。

    “这跟坐以待毙有何区别?”柳木道,冷冷看着秦城。

    “那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好的法子?”秦城摆出一副请教的样子,向柳木拱了拱手,“万望柳郎教我。”

    柳木被秦城的样子气得冷哼一声,冷冷道:“你心中明明有了计较,却偏偏在这卖关子,真是气煞我也!”

    秦城收了手势,呵呵一笑,只是看着柳木,却不多言。

    “你是想让对方自己露出马脚,然后给予致命一击?”柳木沉吟了一会儿,问道。

    “柳郎果然聪明,哈哈!”秦城笑道。

    柳木气得又是一声冷哼。其实以柳木的见识和机灵,未尝就不能立即想到这点,只是每次跟秦城谈论这些东西,秦城总要卖些关子,让他自己去想,而且他偏偏又占据着主动,让人不自觉的便顺着他的思路走,这就使得柳木的思维出现了迟钝。

    “为今之计,最重要的就是不能打草惊蛇。我们急,对方却是比我们更急,因为他不知道我们到底从张士友等人口中探知了多少东西,所以他更加担心自己会不会已经被供出来,我想,这会儿军中内鬼在得知了张士友等人与我等闹出了如此风波,其同谋又被我等一一抓获后,心中定当十分焦急不安,我等无需有所动作,但等他先作为即可。有道是敌不错,我不胜,只要他耐不住xìng子,举止失当了,我等的机会也就来了。”秦城这才侃侃而谈道。

    柳木想了想,点头道:“你这话倒是不假,现今也只有这个法子了。不过,他要是趁机向他们的背后势力通报了此间事宜,让他们有了准备,我们再要将他们揪出来,那岂不是很麻烦?”

    “无妨。”秦城大手一挥,“若真是如此,我倒还求之不得了。你想想,这些人现在既然已经在军营中闹出了不小动静,但是这些动静并不能对骑兵发展造成根本xìng的打击,他们要阻扰上谷郡发展骑兵,就必须解决另一个问题——那就是我这个骠骑校尉,只要我这个骠骑校尉无恙,他们想要达到的效果就不会出现,也正因为如此,让他们知晓此间事宜,实则是有利无害。”

    “你倒是挺看得起你自己的。”柳木善意机巧道,“不过也确实如此,丑化骑兵发展事宜,杀了骠骑校尉,然后再兴风作浪一番,火上浇油几下,的确是阻扰上谷郡发展骑兵的最好路子,如果真发生了这样的事,就连朝廷,不说一定取消会上谷郡发展骑兵的决议,至少也会将此事推迟个几年,以避风头。”

    说罢,柳木看了看秦城,悠悠道:“若是果真如此,秦将军这xìng命,可就危险了。”

    “这个无需担心。”秦城无所谓道,突然心中豪气一生,吟道:“苟利国家生死以,其因祸福避趋之。”

    “苟利国家生死以,其因祸福避趋之?”柳木跟着呢喃了一遍,顿时一击节,赞道:“说的好!秦将军果然大义!”

    秦城见柳木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夸赞自己,尤其是那眼中的炙热,神sè间油然而生的敬重,丝毫不像作假,心中一时羞愧,差点儿脸都跟着红了起来。

    与柳木商议了这些,秦城便以骠骑校尉的身份在军营中下了一道军令,规定军营戒严,军中军士没有他骠骑校尉的允许一律不得擅自出入军营。

    而对于张士友等人,秦城则是做了一个“三不”的决定,即不审问,不定罪,不准探视。

    安排完了这些,秦城便与柳木离开营帐,继续到校场上转悠,随后秦城随便寻了一个借口大大咧咧的将柳木支开,自己又去寻李虎,找到之后耳语了一阵,两人便分开,随后秦城又找到秦庆之,让他暗地里做一些事情。

    接下来的半rì,校场上骑兵教头对车步老兵的技艺考核仍旧在继续,待rì头落山,秦城便让众人散去,明rì接着去做今rì未做完的事情。

    一rì考核结束之后,众军士便各自回营,进食休息。秦城则将李虎柳木秦庆之三人叫到了军帐。

    “事情可都办妥当了?”秦问三人道。

    “妥当了。”三人纷纷抱拳道。

    李虎道:“我和秦庆之秦队正已经布置好了人手,军营中一旦有些风吹草动,我等必能知晓,只是不知这另外单独挑选出来的几人,要作何用处?”

    秦城微微一笑,道:“其实这大队人马的作用都有限,主要还是要靠最后这几人监视有嫌疑的人。”说罢,看向柳木,问道:“柳郎那边如何了?”

    “今rì我奉命在校场上转悠,果然有不少人上前来打探消息,但是心思最为急切的,便是车兵校尉孔正方。孔正方在跟我打探消息时,虽然极力掩饰,神sè仍旧是很紧张。”柳木道,“按照秦将军的吩咐,我守口如瓶,并没有与他多言。”

    秦城皱了皱眉头,点点头,一时沉默。

    “秦将军莫不是怀疑这孔正方?”李虎问道。

    “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不过要真是孔正方,倒是也说得过去。”秦城缓缓道,“张士友等人本就是车兵,如果孔正方就是他们在军中的上头,倒也合情合理。”

    几人都是点了点头,李虎道:“那秦将军接下来要如何区处?”

    “派人盯着他便是,且看他如何作为,我等再行动不迟。”秦城道。

    “也只有如此,总不能因为他对张士友等人关心些,就拿他来审问。”李虎道。

    “不仅如此,本将还等着顺藤摸瓜呢!”秦城笑道,“若是孔正方真是内鬼,今rì军营中出了这许多事,他必定要跟他等背后的人联系,我们只要跟住了他,便能找出其幕后的人来!”

    “该当如此。”众人皆是点头认同。

    “虽然如此,但是对军营的监控也不能松懈了,毕竟我等现在也不能确信军中内鬼就是孔正方。”秦城又道,“还有,对张士友等人要严加看管,这个庆之你要谨慎行事。”

    “属下明白。”秦庆之抱拳道。

    “好,今rì便先到这里,大家各自散去吧,李队正也要回将军身边才是。”秦城道。

    “好,如此我等便告辞了!”李虎跟秦城高了别,便和柳木回了郡守府,当然,由于秦城执法队人数不多,手上可用人手不够,李广亲兵卫队便留了些人下来,替秦城监视着军营各处。

    秦庆之出了军帐,并没有直接回营房,而是去了关押张士友等人的地方,对看守的军士好生吩咐了一通。

    深秋已过,北方的夜便显得格外-yīn冷,天空中的黑云遮挡住了月光,大地显得分外黑暗。秦城将今rì发生的事一一在脑海中推敲了数遍,又看了一阵兵书,这才迟迟睡去。

    凌晨,秦城入睡没多大会儿,便被守卫叫醒,说是秦庆之有要是禀报。一问时间,得知丑时还未过,秦城忽然心中一惊,连忙把秦庆之叫了进来。

    秦庆之进帐的时候,脸sè有些苍白,身上还有血迹,一进帐便半跪下,懊恼道:“将军,属下无能,张士友等人被杀了!”

    “什么?”秦城一惊而起,再没有半点儿睡意,冲过去一把抓住秦庆之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双眼通红,本想问个明白,却突然一把将他丢开,自顾自冲出了营房,向关押张士友等人的地方奔去。

    张士友等人关系重大,却在这个关头死于非命,秦城自知麻烦大了,心中如何能好受。

    秦庆之跟在秦城身后,一脸懊恼与自责。

    到了那几个军帐,看见眼前情景,秦城心中总算好受了些。眼前并没有任何混乱,若不是秦城已经知晓张士友等人已经被杀,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来个端倪。

    秦城深吸了一口气,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走到第一间营房前,示意面前军士打开房门。

    进了房门,秦城便看见张士友躺在血泊中,鲜血自他的喉咙流出,湿了一大片。

    这张士友,是被一刀划了脖子,当场死亡。

    秦城蹲在张士友身边,查看了一番伤口,站起身,出了这间营房,便又走向第二间营房。

    “属下前番离了将军大帐,便来此处吩咐了军士,严加看守,不能让他等有自杀的机会,但却万万没有想到,他等竟然被人所杀。”秦庆之跟在秦城身边,边走边说道,“先前,属下出来小解,一时兴起,便想来这边看看,不曾想刚到这边,就见军士胡乱倒在地上,属下当时便知坏事了,却不曾想那贼人还未离去,属下一抬头,便见他从一间营房中闪出,要进另一间营房,属下也不敢惊动他人,恐造成不好的影响,更是不敢迟疑,当下便抽刀冲了上去,奈何还是晚了一步,房中的卫大雷已经被杀。属下与那厮厮打在一起,奈何对方本事高强,属下不是对手,被他打伤不说,还被他逃了去。”

    “好在这些军士都只是被打晕了过去,并没有被伤及xìng命,想来那贼人也是担心闹出动静后脱不开身。”

    秦城一边查看,一边听秦庆之的禀告,完了之后便道:“此事怪不得你,就是本讲也未曾想到会有人来将他们杀了,临危之时,你处理的也很好,没有让这事儿闹大。现在可有外人知晓这件事?”

    “没有,当时那贼人打伤我之后,便有执法队兄弟的巡逻队赶了过来,我便让他们将晕倒的弟兄安置了,并且封锁了这里,就去向将军禀报。”秦庆之忍着伤痛道。

    “好,此事你非但无过,反而有功,本讲先给你记下。”秦城道,“伤得怎么样?”

    “一点皮外伤,不碍事,可恨跑了那贼人!”秦庆之愤愤道。

    两人说着话,到了最后一间营房,这间营房关押的乃是卫大雷。

    卫大雷此刻也是倒在血泊中,也是被一刀断喉。这四个闹事的军士,被杀时都是一刀封喉,可见来人本事不小。

    秦城皱着眉头看了卫大雷半响,突然回头问秦庆之道:“你来这营房外时,可曾听到这些人有过呼救声或者发出其他什么声音?”

    “没有,属下来时,四周俱都是安静的很,这些人要是有过呼救,属下定然可以听得见。”秦庆之肯定道。

    秦城看着卫大雷,眉头紧皱,自言自语道:“这可就奇了怪了。”

    “庆之,你将这些人用麻袋装好,带出军营,找个地方埋了,不要让人发现,切记此事不可走漏风声,知情的军士一定要封好口。做完这些事,你在找几个军士,扮作张士友等人,关在这些营房,做出张士友等人不曾遇害的样子。明白了?”出了营房,秦城向秦庆之吩咐道。

    “将军放心,属下定然安排妥当。”

    “另外,让盯梢孔正方的弟兄到我军帐来。”

    “诺!”

    离开了关押张士友等人的营房,秦城便径直到了军帐,坐下不久,秦庆之便火急火燎的赶到军帐。

    “禀报将军,孔正方未在营房,已经不知去向!”秦庆之急切道。

    “什么?”秦城一愣,遂问道:“从头说来。”

    “诺。方才我去找那两名盯梢的弟兄时,他们只说孔校尉在营房中,待属下细问时,方才知道,他两人今rì并没有见过孔校尉出过营房,属下觉得蹊跷,便去叫门,这才发现孔校尉不在营房中。根据这两弟兄的交代,可以得知,今rì孔校尉根本就没有回过营房!”秦庆之如是道。

    听了秦庆之的汇报,秦城反而冷静下来,只是心中刚刚有了些明悟的地方,又是一片糊涂了,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先是万万没有想到张士友几人竟然会在军营被杀,再者就是孔正方的反应,也大大出乎了秦城的预料。

    难不成张士友等人真是孔正方所杀?

    就在秦城脑袋一片浑浊的时候,突然有执法队的军士来报,说孔正方已经回到了营房,并且得知,这孔正方是从军营大门进的军营,然后直径回的营房!

    “将军,是否现在拿下孔正方?”秦庆之抱拳请命道。

    “本将自去即可。”秦城站起身,道。

    秦城本来已经下了禁足的命令,没想到这孔正方竟然还能出得军营大门,可见他也有几分本事,说来这也有秦城威望不足的因素,要不然姑且不说孔正方出不出得了军营,至少秦城不会到现在才知道孔正方出了军营!

    秦城带着秦庆之,一路疾行,片刻便来到了孔正方的营房外。秦庆之自去敲门。

    “哪个竖子?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觉,跑来敲本校尉的门作甚?”屋内传来孔正方没好气的叫骂声。

    “骠骑校尉秦将军,有事来拜访孔校尉。”秦庆之低声道。

    秦庆之此话一出,房内便没有了动静,就在秦庆之忍不住要强行破门而入的时候,房门终于打开,一个胡须浓密的汉子,身着一身白衣,站在门口,看见了秦城,便快步行了出来,向秦城行了礼,神sè还算平常,笑问道:“秦将军深夜来访,不知所为何事?”

    “孔校尉,你深夜方归,不知又是所为何事?难道你不知道本讲今rì已经下了军令,禁止军中将士出营么?”秦城看着孔正方,冷声道。

    “啊,这……”孔正方明显没有料到秦城竟会知道自己的行踪,一时惊讶的不知说何是好。

    “走吧,孔校尉,到本将的军帐去说话吧!”秦城面无表情,语气冰冷,说完,转身便自顾自的走了。

    孔正方诧异的看看秦城,又看看周围的军士,终究是跟上秦城,一同到了秦城的军帐。

    “坐,孔校尉。”秦城自己坐到了将案之后,招呼孔正方道。

    “诺,谢秦将军。”孔正方此时的脸sè已经有些难看,秋rì冬夜虽冷,他的额头上却渗出了些许汗珠。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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