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我该如何呢?(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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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看完能否告诉我,这章写得如何?嗯,我需要你们的评价。)
郭风很自然的向那名红衣女子走过去,他的步伐很从容,他脸上的笑容很和煦。他是一个豪强不假,他是一个侠客不假,但他是一个很有文化的豪强侠客,所以他懂得什么叫彬彬有礼。他也知道在美人面前,保持彬彬有礼是很有必要的。
对面的红衣女子是乐坊中的姑娘。
这是方才萧玄武告诉郭风的。
他没有告诉郭风的是,红衣女子身后那个看起来很像癞蛤蟆的小子,是上谷军营的骠骑校尉,是红衣女子的男人。
事实上,萧玄武也不知道他是她的男人。
如果知道了,萧玄武相信自己方才的鼓动肯定会更大一些。
一个边郡的校尉而已,郭风可是郭家的嫡系子孙。论能量,十个校尉也比不上一个郭风。
萧玄武是这样认为的。
萧玄武觉得,其实郭风这样的侠客很可爱,也很可笑。他们自以为很清高,锄强扶弱,一言不合便血溅五步,那是侠义男儿的真xìng情。但是在萧玄武看来,这个世界上唯有利益才是最重要的,为了一个连rì子都过不下去的穷人去得罪一个很可能有权有势有钱的富人?那是脑子抽风了才去干的事。
傻得可爱,傻得可笑。
但是萧玄武不会把自己的这个想法表现出来,因为郭家的势力太大了。传闻皇太后都和郭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在皇帝面前处处护着郭家。要不然郭家凭什么能在诸多豪强中那么有影响力?
萧玄武觉得自家的财富也算不小了,小半个天下都有自家的生意,但是和郭家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而且这两年来,皇帝陛下接连下了几道旨意,摆明了要限制商业,听说是受了董仲舒的蛊惑。
所以,萧玄武打算无论如何也要攀上郭家这棵大树,到了那时,即便皇帝陛下看不惯商人,可这天底下毕竟不能缺少了商人,那么自己萧家,将会有极大壮大的机会。
如果万一侥幸,跟皇太后扯上了关系,那简直不敢想象。
萧玄武这会儿看着郭风向红衣女子走去,虽然懊恼如此风华绝代的一个女子就要被郭风这样一个粗鄙之人亵渎,心中很不舒服。但是只要一想到能和郭风拉近些关系,萧玄武觉得这便值了。况且,这红衣女子本就不是自己能够得到的。
自己不能得到,不代表郭家不能得到。
白馨欣正在和秦约挑选一盒胭脂,秦城正在和南宫商插科打诨,郭风便到了白馨欣跟前。他先是在胭脂摊位前站定,看了摊位上的胭脂一眼,像是对摊位老板又像是对白馨欣道:“满城艳丽胭脂,一旦到了这位姑娘面前,便成了没有颜sè的俗物,姑娘既然有心来此,便是让这摊位脱离了凡尘,变得耀眼起来。老板你为何还不将这许多颜sè拱手相送,却要吝啬的愣在这里不知所措呢?”
说罢,不等白馨欣和那被白馨欣惊艳了半天当真是不知所措的老板说话,郭风便掏出足额银钱递给那摊位老板,“你这满摊胭脂,我便替这位姑娘买下了。”
在老板错愕的眼神中,郭风笑着向白馨欣行了一个礼,“姑娘请恕在下冒昧,只是在下远远望见姑娘,便觉得这满城热闹顿时索然无味,因此大胆前来叨扰,却又不知如何能博得姑娘一笑,这才擅自做出这一番粗俗不堪的举动,还望姑娘不要见外。”
说完,郭风直起身,笑着看向白馨欣。
跟着郭风而来的萧玄武,站在郭风身后一两步远的地方,看到郭风方才的表现,也不由得在心里赞道:想不到你郭风一个粗人还有两把刷子,这招还真是不赖。
萧玲珑眼神飘向别处,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
郭风静静看着白馨欣,等待她的回应。在他心里,这招屡试不爽的绝招,也不知为他打动了多少女子,郭风相信,纵然眼前的女子看起来极为脱俗,可终究不过是乐坊中的姑娘,也是一个凡人。既然是凡人,便不是不能被打动的。
郭风有信心,所以他静静等着白馨欣接下来会有的回应。
郭风相信,白馨欣应当先是羞涩,然后假意推脱一番,说不得还会脸红着走开,但这都不重要,因为这些反应都在郭风的预料之内,他知道,只要眼前的女子有反应,那么自己就能一步一步将她抓在手里。
他之前都是这么做的。很简单的方式,但是很实用。
所以郭风心里已经在笑了,他甚至可以想见,一旦这名女子知晓了自己身份,说不得还会主动投怀送抱。
乐坊中的女子,对世俗势力都是比较清楚的,谁都想脱离那个地方。而事实上,郭风也确实“帮助”过一些乐坊女子走出了那个并不讨女子欢喜的所在。
郭风嘴角的笑意禁不住浓了一些,毕竟,他今rì面对的,是一个足以比下他之前所见过所有女子的绝sè美人。
但是白馨欣接下来的举动,直接让郭风傻在了那里,完全被震住。
白馨欣嫣然一笑,笑得极为妩媚,然后她在郭风已经有些许得意的时候,转过身对身后几步外的秦城道:“相公,这种家里丫鬟都不用的胭脂竟然有人要送我,我该如何呢?”
“嗯?”秦城装模作样的嗯了一声,显得极为高深莫测,然后在萧玄武等人目瞪口呆的眼神中走上前来,看了郭风一眼,又扫视了萧玄武和萧玲珑一眼,他的眼神从萧玄武和萧玲珑脸上滑过的时候,没有丝毫停留,仿佛完全不认识眼前的人似的,然后他对白馨欣微微一笑,“娘子,既然有人如此好心,我等若是拒绝了岂不寒了人家的心?我看这些胭脂虽然不太好,但是拿回去送给仆人的小孩子当玩具玩他们应该会喜欢的。毕竟颜sè没错嘛,你说呢?”
“好,就依相公。”白馨欣娇滴滴的应了一声,然后朝脸sè铁青的郭风行了一个礼,道了一声谢,随后转过身,对蓉儿淡淡道:“蓉儿,收了。”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你要是觉得沉的话,拿一盒表示一下心意就好了,反正拿回去也是给小泥鳅当玩具了。”
蓉儿应了一声,走到摊位前看了半响,最终拿了一个看起来最为高档的,走的时候还不忘嘀咕一句:“小泥鳅可没玩过这么便宜的玩具……”
说完,她跟在秦城和白馨欣身后,扬长而去。
就这么走了?
是的。美人已经走了。
而且是在给了郭风一个面子勉强拿了一盒胭脂之后,云淡风轻的走了。
郭风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被羞的通红的脸显得他尴尬至极,他双拳紧握,青筋暴起,却又不好发作,算是哑巴吃了黄连。摊位老板的目光传来,郭风觉得那无比刺人,像是一层层拨开了他的衣服,将赤身**的他仍在大街上一般。
这种滋味,原来如此屈辱。
先前的美好愿景破灭,这会儿认识到了现实的残酷,看来美人不总是能解风情,郭风心中悲凉,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萧玄武恼羞成怒,yù要上前喝住秦城,最好是让手下仆人跟秦城动上手,虽然自己的仆人肯定是打不过秦城的,这在四个多月前就已经被证实,但是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时候郭风便会出手,只要郭风一出手,萧玄武相信以郭风的身手,秦城必败无疑,如此也算能出上一口恶气。
就在萧玄武准备有所行动的时候,乐毅转身跑了过来,却是越过郭风,直接跟萧玄武说道:“我家将军说了,萧郎此时心中要是过意不去,只管上前来说话,我家将军就在前面相侯。萧郎若是不来,就请看好你家的狗!”
说完,乐毅一抱拳,潇洒利落的转身,大摇大摆走了。
萧玄武心事被看穿,心中更是无比憋屈和愤怒,却偏偏没有地方发泄,他也知道秦城如今已经是校尉,他还没有本事在新年的大街上追着一个校尉打,这事儿要是闹大,他也不用混了。
但是当街被如此打脸,还如何能混的下去?
郭风转身看了萧玄武一眼,眼神yīn寒,如同能吃人一般,其中意味不言自明。萧玄武自知理亏,今rì冤屈恐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本来只是想跟郭风套些近乎,没想到弄巧成拙,被人家三言两语弄得铩羽而归,算是搬起石头打了自己的脚,尤其是想到跟郭风套交情不成,要是郭风一个不高兴,rì后还可能因为今rì之事陷家族生意于万劫不复,一时间萧玄武竟然有种想要嚎啕大哭的冲动。
也算是萧玄武运气好,在郭风盛怒就要找个对象发作的时候,两名穿着颇有几分侠女风范的女子走了过来,先是疑惑的看了萧玄武一眼,随后走向郭风,其中一个女子对郭风道:“哥,这大过年的,你怎么弄得一脸狼狈?难不成是调戏那个良家女子未遂,反而吃了鳖?”
这两名女子年龄在十八上下,身材极好,凹凸有致,脸蛋也是百里挑一,关键不在这里,关键在于这两名女子不管是在外形上还是在长相上,都生的一般无二,让人看了,几乎以为是同一个人。唯一不同的,便是两人的气质。一个显得青chūn活泼,一个显得成熟冷艳。
方才说话的,便是那看起来青chūn活泼一些的那个,唤作郭希希,这时候,她学着男人的模样,一把挽住郭风的肩膀,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豪气道:“哥,你说,是谁家的娘子,妹妹给你做主,保证手到擒来……记得你可是好久未尝败绩了,今rì倒是个好兆头,嘿嘿……哈哈……”
说完,郭希希笑得很贼很夸张,似乎一点都不给郭风留面子,也不担心他生气。
郭风被郭希希这么不伦不类的挽着肩膀,着实是没有脾气,听到郭希希的调侃,郭风也只能报以一阵苦笑,他看了旁边的郭冬冬一眼,却见她也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眼中带着一丝戏谑。
郭风暗叹一声,心中无限恼怒却是消散不少。
“哥,方才我听人说了,此回大战匈奴时候,有一个将军领着几千骑兵去了匈奴人老窝,把他们老窝搅了个天翻地覆,这才打赢这场战争!你说,如此英雄,我等是不是要去见上一见?”
郭希希攀着郭风,眉飞sè舞说起了自己方才的见闻。
萧玄武亦步亦趋的跟在三兄妹身后,苦着脸盘算着该如何澄清今rì的误会。
“兄长,你可认得那红衣女子?”
萧玲珑犹豫了半天,明知萧玄武这时心情不佳,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
没有人能够体会方才她看到秦城和白馨欣举止亲昵时心中的异样,那是一种极为不舒服却说不清楚的异样。萧玲珑自己也不明白,明明都到了如今这个份上,看到如此景象,她还有什么好不舒服的。
萧玄武冷哼一声,“她?一个乐坊歌伎而已!”
“歌伎?”萧玲珑愕然,随即脸上浮现出一个不屑的冷笑,回头看了一眼秦城消失的方向,喃喃道:“还以为你真就本事大了,想不到也只是找了个歌伎而已,哼……”
萧玲珑说完,感觉轻松不少,先前被白馨欣压的喘不过气的感觉终于消失不见,她换上一个笑容,如同先前来时的那样,微微仰着脖子,大步向前走去。
只是,萧玲珑可能永远都想不明白,她在乎的,到底是什么。
她骄傲的,又是什么。
第一百零三章 为了铁骑
一rì游玩,到了傍晚,秦城将白馨欣和蓉儿送回霖芗阁,便和众人回了秦约的院子。
对于如今的秦城而言,若论军功,担任一郡之守已经不在话下。但若是以资历而言,却又相差甚远,所以此番大胜匈奴的战功报上朝廷之后秦城到底能否做这上谷郡守,还要看天子旨意。到时秦城若是做了这上谷郡守,以他手中之权,白馨欣自然不用再待在霖乡阁,而若是做不成这上谷郡守,秦城也决心会以另外一种方式将白馨欣从霖芗阁中接出来。
本来南宫商打算回去,却被秦城留了下来,“夜里我还有事跟你商量,你权且多留一rì。”
南宫商见秦城神sè认真,知晓必定不是小事,自然就应承了下来。
至于乐毅,本就没什么地方可去,他自己和秦城秦约也没什么见外,也就跟着秦城一起。
现今乐毅和秦城都在军中有了一定的位置,在郡城置办一处宅子不在话下,两人也提起过,只等这几rì过去,在回军营之前,再怎么都要在这城中安置一处落脚的地方。
回了院子,众人吃过了饭,秦城和秦约一起给这一世的双亲上了香,之后就和南宫商乐毅一起在后院的亭子里坐了,几人摆上几个小菜,拥几坛美酒,就在月sè下说着话。
秦约知晓秦城等人当是有事要说,她毕竟是一个女子,虽然此时的儒家礼教还没怎么确立,但前人留下的周礼也让她这时不能跟秦城等人坐在一起。秦城等人与她虽然关系近,都不是外人,不会介意什么,但是考虑到接下来要谈论的话题并不适合秦约,秦城也就没有留她。
“你跟匈奴人打交道也有近半年了,你给如实说说,赚头有多大?”秦城对南宫商说道。
“这近半年来,我总共往大漠跑了三趟,贩卖的也是一些寻常物件,要说赚头……”南宫商夹了一块羊肉放进嘴里,伸出一只手,翻了一下,“十倍。”
“十倍?”乐毅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这会不会太夸张了些?”
南宫商摇摇头,娓娓道来:“南国之物,到了北方,普遍有三到五倍之利,如若不然,这些人何必千里迢迢担着风险走那么远路?同理,汉境之物,大漠境内本就稀缺,而且这些年来,匈奴人已经习惯了我大汉的很多用物,要是一朝没有这些东西,他们根本就没办法-正常生活,所以汉境之物,到了大漠,用不了几rì,便会被一抢而空。如今大汉和匈奴人开战,边市关闭,匈奴人诸多用度便得不到满足,因而我们的货物到了匈奴境内,自然倍受欢迎,很快就被抢光,价钱翻倍自然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
秦城点了点头,表示了然,商人之利,秦城在后世就很清楚,眼下南宫商所说十倍之利倒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相反,秦城觉得这很正常,“这还是初期吧,大汉和匈奴的战争持续下去,若是匈奴人不能劫掠到足够的财货,对匈奴人而言,货物的需求量只会越来越大,你们的利润也会越来越大。战争时期,于商人而言,果然是最赚钱的时候。”
“不错。”南宫商道,“其实不仅如此,因为如今跟匈奴人做生意的商人越来越少,匈奴人太多的需要得不到满足,所以我等一到了大漠,便会受到部落高层甚至是首领的接待,他们有时候还会无偿赠送我等皮革骏马之物,就是为了让我等下回还能到大漠去。”
秦城若有所思,接话道:“匈奴人,太需要你们这些商人了。”
“虽然这话听着不怎么舒服,但事实就是如此。”南宫商抿了一口酒,道。
“既然你等赚头如此之大,你现在岂不是已经腰缠万贯?若是能给军中捐赠一些,军中尚且稀缺的轻重骑军备,就可以缓解一些了。”乐毅听说南宫商行商利润如此之大,当下便直白道。
军中骑兵军备稀缺,乐毅是了解的。而轻重骑兵出现之后,配套军备显得如何重要,乐毅更是了解。
南宫商听了乐毅的话,只是端起酒樽,一时却没有搭话。
“乐毅。”秦城见乐毅心思急切,便道,“我等需要的,不是一百套两百套轻重骑军备,若是我等的眼界只是限于此,南宫商大可现在就将所有身家捐给军中。但是你不觉得,几百套骑兵军备,太少了些么?”
“你的意思是……”乐毅闻言,想了想,若有所悟,眼中闪过一丝jīng光,像是领悟到什么,“你该不会想装备整个骑兵部队吧?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些吧!”
说完,乐毅都觉得自己心跳加快了不少,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极为大胆且足够诱惑的想法。
“有何不可?”秦城接话道,“我上谷郡要发展上万铁骑,没有军备,如何行得通?要知道我等所要建立的,不是一支普通的骑兵,而是一支战无不胜的铁骑!铁骑之所以为铁骑,一在军备,二在骑士。就说重骑,堪比重步兵的甲胄,秦戟,骏马,哪一样不要巨大的耗费?前些时rì,我等几乎倾尽一郡能用于军备的所有财力,也不过勉强装备了一个重骑曲。而对于轻骑,不说其他,仅是环首刀,如此利器,本该人人持有,但若是只靠朝廷供给,最多也只能装备一个曲,这是多大的隐形损失?这到了战场上,会少杀多少匈奴人,会白死多少军士?再者,铁骑骑士训练也不同于一般骑士,仅是力度就不可同rì而语,高强度的训练,必然需要大鱼大肉伺候,这不要钱么?
若是一言以蔽之,铁骑之所以为铁骑,就是因为砸进去的钱足够多!有钱,就有铁骑,没钱,什么都没有!”
秦城尽量让自己的话说的够直白,说这些话时候,他的语调也不免有些微激动,一席话说完,秦城长舒一口气,“上谷只是一个边郡,财力有限,朝廷的支持也会有限,要真想塑造一支战无不胜的铁骑,在财力上,必须另辟蹊径。”
乐毅被秦城如此一说,也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心中瞬间明悟了不少,只不过想明白这许多关节之后,乐毅却又不免担忧起来,“一支万人铁骑,得多少耗费啊?南宫商,一人之力,能支撑得起吗?”
乐毅看向南宫商,只不过那眼神里不是怀疑,而是浓烈的期许。
感受乐毅的眼神,南宫商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笑容,“莫说是一个南宫商,纵然有眼下大好的环境,十个南宫商也不能。”
“……”乐毅张了张嘴,又闭上,不过看到南宫商脸上那含意深远的浅笑,乐毅就知道南宫商心里肯定有了主意,打小就玩在一起的几个人,乐毅知道若是南宫商有了这种“高深莫测”的笑容的时候,便是对某件事已经胸有成竹。他看了看秦城,却见秦城只是为自己斟了一尊酒,端着酒樽凑到嘴边,笑得有些……无耻。
“南宫二郎,你卖什么关子,有屁就快放!”乐毅感觉就自己一个人被蒙在鼓励,心中顿时不爽,骂道。
“呵呵!”南宫商笑得意味深长,缓缓吐出两个字:“商会。”
“商会?”乐毅一愣,显然打小只知道舞枪弄棒和兵法韬略的他并不熟悉这个专业词汇。
“简而言之,就是联合所有和匈奴人做生意的商人,组成一个同盟。商会与匈奴人打交道得来的利润,至少上缴七成给郡城,充作军费。”南宫商幽幽道,“不仅如此,商会商人的行动,还会有其他的联合xìng和约束xìng。”
“啊?”乐毅一阵错愕,“利润上缴七成?若是这样的话,那些商人可愿意加入你那商会?这似乎不大可能啊!”
“朝廷已经明令禁止大汉商人与匈奴人有商业来往,如今仍旧与匈奴人做生意的商人,除了看准其中的利润外,也有不得已而为之的意思在里面,若是有其他更好的门路,有多少人愿意做这杀头的勾当?上缴七成利润确实是多了些,不过,只要有利可图,这些商人又有什么选择?况且,越往后,利润会越来越丰厚,即便是只剩下三成,利润也会很可观。”南宫商侃侃而谈。
乐毅摸着下巴沉吟了一会儿,“话虽如此,可我仍旧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啊……”
“呵呵,事情当然不会如此简单。不过后面的,你就得问秦城了,看他如何打算。”南宫商看向秦城。
秦城微微一笑,“若是这些人还想活命,若是这些人还想有利可图,若是这些人想以后与匈奴人做生意不用提心吊胆,他们便没有选择。”
“霸气!”南宫商赞道,“有军权的人说话,就是他娘-的霸气!”
说罢,南宫商哈哈大笑。
“你们想用军队威胁这些商人?!”乐毅惊道。
“不要说得这么难听,什么叫威胁?我是给他们提供保护而已。有了官方的支持,他们再与匈奴人做生意,就不用担心会给朝廷治罪,这不是很好么?”秦城yīn笑道,“当然,他等若是不愿意,那么他等之前的行为,就足以让他们没命了。”
“确实如此。”南宫商饮尽一尊酒,道。
“……”乐毅一时给惊得说不出话来,半响,他才叹道:“你们这是明着抢-劫啊!”
“为了铁骑。”秦城举杯而饮。
“为了大汉。”南宫商同样举杯而饮。
“豁出去了!”乐毅一愣,随即也是一饮而尽。
“哈哈哈哈……”喝完,三人相视大笑。
“就是不知陛下若是知道我等做出此等疯狂的举动,会是什么反应……”
秦城突然笑道。
……
第一百零四章 一点追求(第二更)
在之前的十几年中,秦城和南宫商乐毅三人聚在一起玩闹打架闯祸的时候不少。那时候的秦城还不是现在的秦城,本身扮演的角sè也就是个小跟班,三人中乐毅的功夫最好,跟同里的孩子们打架总是冲在最前面,南宫商鬼心眼多,碰到打架这种事一般都是他出谋划策。年少时节,仿佛有无限时光,而对于这个时代的乐毅等人而言,在帮家里干过农活或者干完家里的农活之后,余下时间的乐趣除了玩泥巴似乎就只剩下跟同龄人打架。
在能打架的十年中,与他们在泥地里扭打过的伙伴,有的人在他们之前走出了那个熟悉的泥地,变成了田地里的庄稼汉,也有的人在他们离开的时候才刚刚够资格进入那片孩子们心中的战场。
岁月就是这样,有的人走了,有的人在继续,还有的人刚刚进来,也有的人蹲在一旁用羡慕的眼神看着其中的人,在等着进来。多少年后,当他们坐在一颗老白杨下,眯着眼睛摇着蒲扇看着自己几十年前在其中滚过的泥潭时,看到的,仍旧是一张张稚嫩和阳光的脸庞。
或许是回头那么惊鸿一瞥,秦城三人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已经能身居郡城一处不小的院子里,在月sè下肆意品尝着或许并不如何高档但绝不低贱的美酒,开始一脸肃然的谈论着家国大事。也不知那年年少时,当自己和往常一样在破篱笆围成的土院里不经意间抬头望了一眼平淡无奇的弯月时,是不是想到过会有今晚这般的月亮。
今rì角亭饮酒,秦城等人并没有豪饮,凉菜也吃得不多,方才顾着说话,这会儿默契的安静下来,斯情斯景,想起年少时,三人心中或许都有些触动。
“秦城,咱俩多久没有过两手了?”三人沉默了一会儿,乐毅忽然看向秦城,认真道。
“有些时rì了,怎么,欠揍了?”秦城笑了笑,道。
这一世的记忆让他想起了小时候和乐毅南宫商一起玩闹的场景,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但是凭着记忆不经意想起来,秦城也有种亲切的感觉。大概,每一个人的童年或许会过得不太一样,但是多年后回忆起来的那种感觉会是一样的吧。
因为有了这种感触,所以秦城答话的时候也有几分跃跃yù试。
“呵!”乐毅不以为然的呵了一声,“你大概不记得了,长这么大咱两交手无数次,哪次你不是一个回合就被我揍趴下?”
“……”秦城一阵语塞,心中不由得暗骂这之前的秦城还真能给自己丢脸。
给自己丢脸?
“乐三郎,这话说得太满了吧?”南宫商适时嘲讽道,“我可是记得有好几回秦大郎都将你制得服服帖帖的,毫无还手之力啊!”
“你说是吧,秦大郎?”南宫商对着乐毅说完,又对秦城道。
不等秦城答话,乐毅已经怒道:“南宫二郎!你娘的脸皮敢再厚点吗?当年要不是你算计yīn我,我至于掉进粪坑吗?”
“啧啧,瞧瞧这语气,感情掉进粪坑的是我一样。有本事当年你别掉进去啊,掉进去了还不是说明你笨!是吧,秦大郎?”南宫商继续嘲讽乐毅,完了看向秦城的时候,脸上竟然也挂着不怀好意的笑。
秦城想起,真有那么一回,南宫商被乐毅揍了,便和“自己”算计乐毅,最终在秦城成功将乐毅激怒之后,将他引进粪坑。话说当时秦城站在旁边指着坑里的乐毅哈哈大笑,确实扳回不少颜面,也感觉长了不少志气。奈何好景不长,在秦城出完气之后,因为内心有些许愧疚和南宫商明里暗里的怂恿,便想去拉乐毅上来,不料被乐毅一把拽进粪坑,猝不及防下喝了不少……嗯,水。
最气人的还不是这个,当时在秦城掉进粪坑之后,南宫商站在坑旁思虑良久,碍于秦城和乐毅的哀求,最终没有落井下石。
然后?
然后,南宫商大摇大摆的走了。
再然后,秦城和乐毅傻了眼。
于是乎,月黑风高之夜,一个黑漆漆的粪坑里,两个浑身是……的少年,凄惨的嗓门划破夜空,惊起无数鸟雀。
救命!
秦城和乐毅几乎是哭着大喊。
这还不算,记得两人最终被捞起来回去洗漱干净之后,乐毅跑过来找到秦城,秦城本以为乐毅是来拉自己和他一起对付南宫商的,当下还迫不及待去见乐毅。不曾想一见到乐毅,乐毅便一拳狠狠朝“自己”打了过来,然后狠狠揍了“自己”一顿。
再然后……再然后乐毅将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自己”拖到那个粪坑,“噗通”一声,很潇洒的将“自己”丢了进去……
往事不堪回首。
秦城和乐毅对望一眼,决心痛定思痛,两人先是低着头沉默了一下,弄得大笑不止的南宫商不明所以。然后两人同时暴起,逮着只来得及“啊”得一声惊叫外带摆出一个惊恐姿势的南宫商一顿暴打。
南宫商叫声不可谓不凄惨,哭爹喊娘了好一会儿,估摸着也是秦城和乐毅打累了,便停下了手。
停下手,二人再次对望。
“那会儿你竟然把我骗进了粪坑?!”
乐毅想起当年的耻辱,怒意又蹦出来。
“我好心拉你上来你竟然把我拽了下去?!”
秦城也很愤怒,他低吼道:“第二rì你竟然又把我扔了进去?!”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两人同时“啊”得爆呵一声,开始扭打在一起。
这一打,便打出了亭子。
方才被打趴在地上的南宫商费了很大的劲儿才爬起来,脸上一点儿事儿都没有的他痛得一阵龇牙咧嘴,不过当他看到院子中你来我往打得好不热闹的秦城和乐毅时,顿时眉开眼笑,一下子做起,再也不知道身上的疼,狠狠击节赞道:“好,打得漂亮!”
三人玩得不亦乐乎,没有人注意到一个苗条的身影急匆匆赶来后院门口,却在看到院子中的景象后松了一口气,露出一个放心和果然如此的笑容来。她看着院子中的三人,喃喃道:“这些家伙,还是这个样子,真不知什么时候能长大……”
真不知什么时候能长大。
她说。
……
三人玩闹了半响,气喘吁吁得回到亭子坐下。
秦城和乐毅是打得累了,南宫商是击节叫好叫得累了。
三人都闹得很舒心。
待呼吸平稳下来,南宫商喝了口清酒,看着眼前的伙伴,认真道:“仅凭一郡商会,我觉得还是不足以支撑起一万铁骑的军备耗费。”
“一郡不够,那便联合其他边郡的商人,他匈奴人的大漠也算不小了,如此大的货物需求,如此大的行商规模,还不能满足一万铁骑的军备需求?”或许是经过方才和秦城一场较量,血液运动开了,思维也跟着活跃了起来,乐毅接话道。
“我就是这个意思。”南宫商道,“秦城,你看如何?”
“你只管放手去做,我自然会给你支持,只要是商会的人,军队便能保证他们的安全,也能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秦城肯定道。
“嗯。”南宫商点了点头,旋即又叹道,“不过这些还不够啊!”
“如何不够?”
“人手。”南宫商说道,却没有说透。
秦城听了这两个简单不过的字,却是沉默下来,半响他抬起头,道:“那就组建一支人手,供你差遣,辅助你做这些事情,身份自然由军营提供,如此你行事方便些,也更能有信服力。”
此话一出,三人都沉默下来。
半响,南宫商道:“你这俨然已经把你自己当成了上谷郡守啊!”
秦城面不改sè,眼神坚定,“我对陛下有信心。”
南宫商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我觉得,我们这是在干要杀头的勾当。”
乐毅说道,随即露出一个自嘲式的笑容。不过他的眼中,没有担忧,没有惶恐,只有炙热。
“大丈夫立于世,要么不干事,要干就不能畏首畏尾,要干,何不轰轰烈烈?只要我等对得起良心,对得起这片养育我等的土地,对得起大汉天子,即便是没了这颗脑袋,也不枉白活一场。”南宫商凛然道,说罢,顿了顿,语气平静下来,“人活着,总得有点追求。”
乐毅点头。
秦城只是平静道:“我对陛下,有信心。”
以秦城在后世对刘彻的了解,他知道刘彻击溃匈奴的决心,所以在匈奴未败亡之前,他们做这些事不会被朝廷问罪。
前提是,他们做得够好够隐蔽。
所以秦城说,他对陛下有信心。
但是,他能没有信心么?
他必须有信心。
没有人知道秦城此时心中的想法。
他前世是个混黑道的不假,但是在十八岁之前,他一直想投身军伍报效国家也不假。
穿越到了这个时代,他由贼变成官。
起初,他只是想活下去。而后,他想活得好一些。那时候,他心中没有报效国家的念头。或许,前世半生的黑道生涯,让他看到了也经历了太多能磨灭他心中炙热的事情,所以,年少时的热血,早已经冷却。
但是现在,上天给了他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让他成了一名将军,让他有机会真正为这个天下,做一些事情。
这是他前世的梦。
虽然,这个梦后来已经沉沦到了不知何处。
但是现在,这个梦,似乎一点一点被点燃了。
他年少时的血xìng,也似乎被点燃了些。
——因为,这是一个英雄的时代。
借我一个英雄的时代?
……
“或许是我们解决了所有的问题,所以我觉得,还是不够。”南宫商道,“我还是觉得,仅凭商会,不够。”
“被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些不够。”乐毅手撑着下巴,“很奇怪的一种感觉,但是很真实。”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实话说,我也觉得不够。”秦城微微一笑,“所以,我这里还有一个预案。”
“你说。”
“孙子有云:善用兵者,役不再籍,粮不三载;取用于国,因粮于敌。食敌一钟,当吾二十钟,鲯秆一石,当吾二十石。”秦城脸上的笑容灿烂了些,“而如今,我不仅要因粮于敌,更要取用于敌!匈奴人不是会劫掠我大汉么?我等为何就不能劫掠他匈奴?匈奴人会以战养战,我也会!匈奴人可是不乏中原稀缺的好东西,这些东西,只要我等抢过来,再经由商会卖到中原,可是一笔大财!如此一来,不要说万兵,就是十万兵,都足以养活!”
秦城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彩!”
南宫商和乐毅愣了半响,不由得狠狠击节大赞。
末了,不知是谁说了句:“这可真是,掉脑袋的活计。”
然后有人应道:“成,我等皆为千古功臣,败,不过一条贱命而已。”
最后有人说:“人活着,不就是为了这一点追求么。”
第一百零五章 上林苑,羽林军
上林苑,乃是刘彻于建元三年(公元前138)在秦代的一旧苑址上扩建而成的宫苑,规模宏伟,宫室众多,有多种功能和游乐内容。据《汉书·旧仪》载:“苑中养百兽,天子chūn秋shè猎苑中,取兽无数。其中离宫七十所,容千骑万乘。”其中有三十六苑、十二宫、三十五观。上林苑地跨长安、咸阳、周至、户县、蓝田五县县境,纵横300里,有霸、产、泾、渭、丰、镐、牢、橘八水出入其中。
刘彻刚即位那会儿,也是年轻气盛想要做一番不寻常的功业出来,奈何大半生习惯了黄老学说的窦太皇太后不喜欢他这孙子瞎折腾,在很多事情上都给他使绊子。刘彻闹腾了小几年,但毕竟羽翼未丰,胳膊拧不过大腿,眼看着皇位就要不保,也只能暂时偃旗息鼓,以待来rì。
不过即便如此,刘彻低调的那段时间在上林苑的东扯西建,却是没有让窦太后太放在心上。孰不知年轻的刘彻,也是在这里,组建了他的亲兵部队羽林军,并且培养了一大批rì后用于征战匈奴的各级将领,这其中最突出的,便是这支羽林军的统领——太中大夫卫青!
以为刘彻只是闲着没事耐不住xìng子要玩玩闹闹、才在上林苑游猎顺带耍耍枪棒因而没有太在意的窦太后,如果知道了正是从这里面训练出的八百羽林军成了rì后抗击匈奴大军的汉骑基础和将领中坚力量,完全颠覆了她维持了一辈子黄老学说治国的根本,不知会做何感想。
如今已经是元光五年,刘彻彻底掌权已经有了五个年头,自马邑之围将军权牢牢握在手里到而今也有了三年多,今rì的刘彻不论是在文治上还是在武功上,都不太需要畏首畏脚去顾及谁的脸sè,长安的zhōng yāng军——南北军他已经认真训练了几年,也算是颇有成效。但即便是到了现在,上林苑的羽林军仍旧时常可以跟随在刘彻身后在荒野驰骋,演练兵法对敌,而羽林军的统领卫青,如今几乎是和刘彻寸步不离。
今年大年,长安依旧热闹非凡,未央宫的喜庆已经持续了好几天,逢此大节,普天同庆,自然是放松享受的不二时机。
然而此时刘彻并不在未央宫,却在上林苑。
今rì天sè虽然也还不错,但算不得如何好,微风习习,到了野外,让人只感觉到一股凉意。
八百羽林在野外纵马奔驰,不但没有被北方的冷气包裹得行动不便,反而凭空生出一团热气出来,硬生生将周边的冷气驱散。八百jīng骑所到之处,热气翻腾,杀气凛然。
今rì不演军阵对敌,只是狩猎。
上林苑自然不会缺乏狩猎的地方,也不会缺少猎物。
羽林军最前方,一身着帅甲的青年骑术不凡,身下骏马更是矫健异常,然而比之这些,更出众的却是他的shè艺。
纵马,松缰,引弓,搭箭,到shè出,每一步的动作都干脆利落,如果非要找一个词来形容他的这些动作的话,那便只有唯一的两个字——霸气!
箭出,几乎例无虚发。一只又一只猎物被他一箭shè翻,个个都被shè中脑袋,不少更是被穿眼而过。帅甲青年shè中了眼前的猎物,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那些已经成为战利品的死物似乎不能再勾起他的兴趣,箭出之后他便不去再看一眼,他的目光重新投向了前方,马不停蹄,去搜寻下一个猎物。
已有的收获不足以让他继续兴奋,能让他下一刻依旧亢奋的,唯有眼前的对手。
他不在乎战利品,他眼中只有下一座待攀登待跃过的山峰。他想要的,不是一个战果带来的辉煌,而是征服对手所带来的满足,一种不停歇的胜利感。
胜利永远是让人痴迷的,而不间断的接连胜利,则是能让人疯狂。
能肆意掌控猎物的生死,便能随意左右猎物的命运。这,便是霸气。
这就是刘彻。
……
卫青跟在刘彻身后,面露深思之sè。
刘彻一马当先领着羽林军游猎已经有两个时辰了,这两个时辰中,刘彻一刻也没有停下来,一回也没有回过头对任何人说话,刘彻只是一个人在不停的搜寻猎物,然后猎杀这些猎物。如此高强度的骑shè,卫青心中不能不担忧。
他担忧的不是刘彻的身子吃不消,刘彻十三岁便能手持匕首力搏黑熊,体质不是一般人可比,甚至不是军中一般将领可比。刘彻的武艺很出众,卫青自知就是自己也不一定能胜过刘彻,但是卫青却知道,刘彻的厉害,不在于个人武艺,而在于他的思想,他的智慧。
然而正是想到这点,卫青才更加忧虑。
陛下今rì如此举动,太疯狂了些。
这两年已经越来越沉稳的刘彻,行事已经很少冲动,他对自己脾xìng的控制,也达到了一个相当的高度。在所有人眼中,如今才二十七岁的陛下,已经愈发有了圣人明君的资质。
他有大才,所以他能在即位之初便能令郡国举孝廉,召贤良;他有雄胆,所以他能在自己即位不久就能让卫青不奉虎符持剑杀都尉夺兵权;同时他又有韧xìng,所以他能在自己帝位不稳固的时候主动蛰居上林苑cāo练羽林军……
而如今,已经愈发老练的刘彻,行事果决有魄力又不失-jīng明,所以卫青认为,自己的陛下,比之他千古一帝秦始皇,恐怕也不多让。
所以,卫青今rì才特别忧虑。
他知道,定然是有什么极为重大的事情发生,才会刺激陛下今rì上林苑大猎。
虽然从表面看起来这一番游猎并无不妥。
昨夜有军报自边郡来。
这是卫青至今唯一听到的可能是诱因的消息。
……
整整一个上午过后,刘彻终于停了下来。
众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今rì的陛下,太让人觉得有压迫感了。
刘彻面sè平静的招呼羽林将他今rì狩猎的成果用作午饭,自己便到一边坐了下来,然后招呼卫青过去。
“坐。”刘彻随意席地而坐,指了指身边的位置,向卫青示意。
“谢陛下。”卫青小心翼翼过去坐了,却不敢多言。
卫青之所以表现的小心翼翼,不是因为他胆小,也不是卫青跟刘彻的关系不够亲近,而是他身体本能的反应,让他只能如此。
陛下平和的时候会让人觉得他十分和善,甚至可以随意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但是当陛下身上的暴戾之气有意无意散发出来的时候,便没有人能够直视,就像一座无形大山,压在了自己身上,让自己轻易动弹不得。
“卫青,你小子的眼光不错。”刘彻顺了顺衣摆,嘴角露出一个随意的笑容。这笑容,却没人会觉得很亲和。这是一种,桀骜的笑容。与不驯无关。
“卫青不知陛下何意。”卫青微微垂首,恭敬道。
刘彻的目光落在正在准备烤肉的羽林军士身上,神sè依然,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关的问题,“若是朕给你两千骑兵,让你去深入大漠袭击匈奴,你敢吗?”
刘彻看着卫青,问,你敢吗?
“陛下下令,臣万死不辞!”卫青一震,这时他心中终于隐隐意识到什么,使得他不得不庄重起来。
“你敢。但是你能胜吗?”刘彻道,“你能取得多大的胜利?”
刘彻的语气有几分威压,但却没有任何不满和怀疑。他只是如此问。
“陛下……”卫青俯下身,一时不知该作何答。
刘彻摆摆手,“起来吧,朕没有特别的意思。”
“领着才训练了半年不到的两千骑兵,就敢越过长城深入大漠突袭匈奴人的后方,这小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么?”刘彻收回目光,语气却突然轻松下来,似乎是觉得有趣,“他从哪里来得自信,能够做出这等前无古人的事来?”
“他难道不知道,若是他败了,可不仅仅是两千条军士的xìng命这么简单?”
刘彻用得是疑问句,可是他的语气中哪里有半点儿疑问的意思?
他似乎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卫青听了刘彻的话,已然意识到了什么。当然,他又如何听不懂刘彻这句话的意思?
陛下这些年做的这些准备,不就是为了有朝一rì能够北上大漠击灭匈奴么?
陛下哪里是在问别人,他分明是在问他自己。
刘彻将一份军报递给卫青,“看看吧。上谷郡这回的胜仗可是不小。”
卫青略微颤抖的手恭恭敬敬的接过那份军报,眼神粗略扫过,立即就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三千五百余汉骑尽出乾桑城,迎击上万入境侵扰之匈奴骑兵。此战历时二十余rì,共斩首五千余。是役,骠骑校尉秦城领骑兵新营军士两千,越过长城北上八百里,深入大漠,袭击匈奴胡杨部落,斩首近千,后与追兵相遇,斩首千余,大胜而还。后又与李广合力,击溃匈奴三千悍骑,斩首千余……此战始末,上谷守军伤亡共仅千余……”
这是一份什么样的战绩?
这不可能!
是的,这就是卫青看到这份战报之后最先的反应。
任何人看到这份战报,首先都会冒出这个念头来。
但是当卫青看过这份战报上详细的作战经过之后,脑海中却只剩下四个字:不可思议!
怪不得陛下今rì表现如此反常!
现在卫青终于理解了。
如此战绩,就连陛下也难免被震撼。
“朕亲封的骠骑校尉,朕亲自批准的授上谷军资,半年不到的时间,给朕的回报,没有让朕失望。”待卫青将战报看完战报,刘彻给出一个总结xìng的批语。
卫青忍不住在心中苦喊一声,如此大的战绩,竟然只换了陛下“没有让朕失望”六个字?陛下你做的事,前者只不过是动了动嘴皮子,后者,那根本还是因为上回上谷郡大胜匈奴之后损失严重而给予的补偿xìng授予!
不过卫青不多时便冷静下来。
陛下当然只能如此说。要不然,他能说什么?陛下就是再高兴,也不会在言语上如何表现。
“陛下,这战报中所说,轻骑和重骑,却是臣之前从未听说过的……”卫青将战报递回给刘彻。
刘彻点了点头,“此番上谷郡之所以能得此大胜,除却李广和秦城指挥得当,战术出其不意之外,最大的依仗便是这轻重骑之分,纵观这份战报,可以说,没有这所谓的轻重骑,就不可能有此大胜。所以今rì朕也是要跟你说说这个事。”
这时候,羽林军已经将烤肉做好,刘彻走过去亲自动手割下几块肉,边吃边和卫青讨论起上谷郡的事来。
第一百零六章 大小与比武
这rì吃过早饭,秦城便和乐毅一同到了李广府上。
进了郡守府,秦城就发现今rì不止有自己和乐毅来拜访李广,柳木也在府上,此时正在和李广下棋,旁边站着观战的李敢和李虎。
棋是十二道棋,李广和柳木一盘棋已经战到了高cháo。
秦城前世就对围棋没什么兴趣,自然不知道围棋传说起源于尧帝,是尧帝教育儿子的手段,发现到现在已经有将近两千年的历史。只是这会儿见二人战得投入,便给要提醒李广的李敢使了个手势,静静走到李广身边,不懂装懂得看起眼下棋局来。
李广捏着黑棋子,手虚撑着下巴,看着棋盘一副沉思的神sè。反观柳木,则是一脸轻松,看棋盘的空档还能抬头看看李广,眼中尽是胸有成竹的得意。
秦城乍看柳木的时候,忽然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今rì柳木没有着战甲,而是一身青sè锦衣,发束于脑后,看起来有几分清爽。
这是秦城第一回看见柳木不穿战甲,不知是否是错觉,没有冰冷的战甲在身,柳木的脸sè没有了往rì的那份苍白,凭空生出几分酡红来。这个时候秦城才发现,原来柳木也是一个美男子。皮肤白净,看起来还有几分光滑,脸庞轮廓鲜明,倒是有一种军伍中人少有的yīn柔美。
秦城心道这要是放在后世,倒也符合年轻明星的形象要求。
或许是秦城盯着柳木看的时间长了些,柳木有所察觉,不经意抬起头来一看,见秦城正拿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原本就有些酡红的脸庞更红了一些。就在秦城以为柳木是因为不好意思时,柳木的脸上戏剧化的露出恼怒的表情,看着秦城冷道:“看够了没?”
秦城讪讪一笑,心中觉得无趣得很,也没说什么,朝棋盘努了努嘴,示意他专心下棋。柳木瞪了秦城一眼之后这才重新看向棋盘。
本来对柳木的反应不以为然的秦城在不经意间回头看到乐毅饱含深意的笑容后,突然心中一紧,立即尴尬起来。
这柳木该不会是以为自己有龙阳之癖吧?
要真是如此,这可就jīng彩了。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秦城脑海中便不停闪现之前跟柳木在一起有过的种种“不和谐”画面,想了想,秦城果然就发现了一个让他心中大苦的事实:每回自己和柳木在行动上表现得有些亲近的时候,这厮的反应都和今rì差不多!
如此一推测,秦城心中一下子肯定,这柳木定然是误会自己了!
相比之军中大多数粗狂的军士,柳木长相确实是yīn柔了些,难道就因为如此他便怀疑自己对他有……倾向?
秦城只觉得一阵头大。
此时再看乐毅那深意无限的笑容,秦城顿时就有种想狂揍他一顿的冲动。
“将军,你再不落子,这局棋就下不完了。”李广久久没有动静,柳木忍不住催促道。
李广看了柳木一眼,手中棋子仍旧停留在空中,老气横秋道:“年轻人,不要这么冲动,遇事要稳重,不要急……”
李广说着话,手中的棋子仍是没有落下,抬头的时候正好看到秦城,先前没有察觉的李广这下看到秦城,眼睛立即就亮了起来,当下就对柳木道:“你不是闲老夫落子慢么,我给你找个对手。”
说罢,对秦城招了一下手,道:“来,秦郎,你来替我下这局残棋,好好教训教训这厮,只准赢不准输,老夫的脸面可就看你了。”
说完,李广也不等秦城说话,便呵呵笑着起身,将座位让给秦城。
秦城见平rì里一贯严肃的李广竟然也有耍赖的时候,不由得觉得好笑,但这会儿却偏偏笑不出来,见李广起身,秦城连忙摆手道:“我可不会下棋,将军还是自己来吧,免得我输了给你丢脸。”
“当真?”李广不相信,“年轻人不要这么谦虚,偶尔谦虚一下是可以的,老是谦虚就不对了。你看柳郎多嚣张,难道你不想教训他,杀杀他的威风?”
“上阵杀敌我还可以凑合,这围棋我可是真没碰过,将军就不要为难我了。”秦城不理会李广的循循善诱,坚定道。
“嗯……”李广沉吟了一下,眼珠子还转了转,看到毫不客气面露鄙夷神sè的柳木,又看到一旁静立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李虎和李敢,突然眼神又是一亮,“秦郎你上阵杀敌的本事不错倒是真的,老夫也知道你武艺不俗,正好李虎的功夫也说得过去,要不你们过两手?”
“这下了一个早晨的棋,这时倒是有些闷了,不如你们俩过过手,让我看看你们俩到底谁更厉害一些。再说……再说李虎可是早就想跟你较量较量了,上回你杀了匈奴左骨都候,他还不服气呢,这回正好碰着,大伙儿闲来无事正好是个机会,你们俩就趁此机会比过。嗯,你们俩没有意见吧?”
秦城和李虎相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浓浓的无奈,这李广明知棋力不比柳木,为了不输棋竟然想出这等主意出来,丝毫不顾及如此为老不尊会坏了自己的形象,倒也是个奇事儿了。
秦城和李虎正yù抱拳答应,柳木却是抢先说话,语气有些许不满:“自古大将轻个人勇武,重战阵谋略,你等若有大才,何必只一门心思想着比那武艺?”
“哦?”秦城眉头一挑,“那依你只见,该当如何?”
“围棋者,战略也。围棋始于鬼谷子,乃是旧时纵横家与兵家必备之智力素质。所谓围棋,以子为城池,以线为官道,纵观整个棋盘,即是两国争地之战略棋局。是以棋为大,武为小;棋为家国,武为个人。君既为将,不熟棋道,只知武斗,不觉得落了下乘?”
柳木此言一出,秦城不觉哑然。先前秦城只知道柳木熟谙兵法战阵,学识也是颇为广博,却不曾想还是低估了他。柳木这番话说出的道理,确实让秦城汗颜了,他也不知道围棋竟然还有这般内涵。被柳木这么一说,秦城虽然知道不会围棋不是什么上不来台面的事,但也觉得脸上有些异样。
不料李广听了柳木所言,却是哈哈大笑,打趣道:“看来柳郎今rì是动了真格了。难道你就不能放过老夫,给老夫留点颜面,非要把老夫杀得丢盔弃甲认输才肯罢休?”
被李广这么一说,柳木也觉得方才自己言语有些过了,一时有些不好意思,只得歉然道:“将军说哪里话,柳木绝无此意。”
“罢了罢了,这局是老夫输了。不过柳郎说得也没错,围棋于兵法韬略还是大有裨益的,秦郎rì后倒是可以研究研究,老夫保你受益匪浅。”李广呵呵笑道,神态轻松,“柳郎棋艺不俗,你rì后可以向他多讨教些。”
“既然将军如此说,rì后我便学上一学。”秦城接着李广的话说道,只是此时的秦城却没有看到李广眼中闪过的一丝戏谑。
秦城答话的时候,柳木趁机瞪了李广一眼,李广只当作没看见。
柳木那眼神中,竟然有几分幽怨?
彼时秦城只知道柳木之前是李广的亲兵,rì前被李广调到骑兵部任职后,秦城便让他做了自己的副校,也算是跨了很大一步。然而对于柳木和李广的关系,秦城只知道或许有些亲近,并没有想太多。但就今rì两人的表现而言,两人的关系似乎比秦城预想中的要近得多。
众人来到后院空地,秦城和李虎的这场切磋也终于要开始了。
最初秦城只是十八什什长的时候,便和李虎约定了要在大战后好生切磋一番,后来在骑兵新营军士考核选拔的时候,两人本来就要比过了,奈何校场发生了突发事件,此后两人便没有再提起这事,如今秦城这个都试魁首终于要和李虎这名军中猛虎争一个高下,也算是完成之前两人的约定了。
秦城和李虎相距十步站定,两人今rì都没有着战甲,但刀却是货真价实的长刀——环首刀。
李广背负着手,和乐毅等人站在一旁,静静看着空地上的两人。这两人的武艺,无疑代表了上谷军营的最高标准,就是李广自己,也自知敌不过这二人。
长刀出鞘,秦城和李虎同时向对方说道:“请!”
“请”字一说完,秦城脚下发力,人便猛然向李虎奔去,十步的距离,秦城脚步快速移动瞬间便到,手中长刀直取李虎前胸。
没有丝毫花哨的动作,军人厮杀,向来都是直来直去,力求以最有效的打法战胜对方,若非要说个技巧,那便是快、准、狠!
秦城长刀以直线刺向李虎前胸,眼看着长刀就要近身,李虎不急不忙,等秦城长刀离身体只有三寸距离的时候,身体陡然转开,同时手中长刀向秦城下肋挑去。
李虎这一击,时机和方位都把握的极准,他趁秦城一招击出下一个动作还没有做出的时候出手,动作虽然简单,然而要做到这一点却需要极为丰富的对敌经验,当然,这带给秦城的威胁也是巨大的。
秦城第一击出手,本就没有指望一击就中,因而招式中攻中带守,此时见李虎手中长刀已经到了下肋之前,纵然心中有所准备,还是被李虎快到匪夷所思的速度震撼,连忙收刀回挡,同时身体偏转。
长刀相撞的声音轰然炸开,声音清脆,一响即逝。
秦城的刀法yīn狠冷冽,有种以杀人为目的不惜手段的味道,配合着他在后世所学的敏捷步伐,使得刀法刚中带柔,变化无常。
相比之秦城,李虎的刀法就显得很正道,他的刀法源自军中,显得朴素,只不过在他手中使出来多了几分霸道,而且速度之快,已然达到了人所能达到的极限。
两人相遇,一时打的难解难分,险象环生。
李广等人还好些,乐毅看着场中打斗的两人,早已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一是因为两人的武艺确实远远高过了常人能够企及的高度,再者,就是对秦城拥有如此武艺的震惊。对秦城无比了解的乐毅,震惊于秦城是何时拥有了如此厉害武艺。
如果说都试时秦城的表现已经足够让乐毅惊讶但还能勉强接受的话,秦城今rì与李虎比武展现出来的水平,已经超出了乐毅的接受范围。
练就如此武艺,这厮吃了多少苦头?
这是乐毅心中最大的疑问。
打斗持续了两刻,场中的两人早已经汗流浃背,开始喘着粗气,李广刚开始的时候还看的津津有味,到后来渐渐脸sè有些异常,最后干脆不看了,走到一边去坐了下来,开始闭目养神。
柳木等人看到李广如此模样,都是不解。
难道秦城和李虎如此水准的比武还不能入他的法眼?
场中的打斗声持续不断,李广坐在一边则是很安静。
到底是老了。要是年轻的时候碰到这样的高手,自己肯定会忍不住要上前去较量一番。方才自己不就是有了这种冲动么?但是如今,老了,哪里还比得过年轻人?
这是李广此时的心境,然而在场的几个年轻人,没有人能够理解。
打斗到最后,两人久久不分胜负,索xìng弃了长刀,开始赤手空拳较量起来。
其实是没力气握住长刀了,只能拼拳头了。
再后来,连拼拳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就只能拼牙齿了。
……
第一百零七章 郡守府军宴
“哈哈,秦将军果然好身手!李某佩服”
“李队正身手也厉害!秦某也是佩服得很!”
秦城和李虎相视大笑,眼中都有惺惺相惜之意。
方才两人过手半天,由长刀拼到赤手空拳,最终也没能分出个胜负,到最后还是两人气力不济,才停下手来。
“秦将军如此年纪便有如此身手,实在是难得,本来李某以为自己再怎么对敌经验都比秦将军丰富,没想到还是没能胜得了秦将军。真要说,这回却是李某输了。”估摸着是难得碰到能和自己一较高下的对手,李虎心中畅快,这会儿说话也豪爽了很多。
秦城心中暗笑,我活了两辈子,经历的战斗可不比你少。
“李队正如此说可就没道理了,胜败只关乎实力,经验也是实力的一种,战场上敌人可不会管你年纪多大经验多少,只会在乎你实力有多强。”秦城笑道,“实力就是硬道理啊!”
“好了!过手就过手,完了谦虚起来还没完没了了,难不成连这个你们也要分个高下?”李广站起身,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对秦城道:“秦郎你随我过来,我有事跟你商量。”
说罢,又对李敢道:“既然今rì大伙儿都有过手的兴致,你便和乐毅过两手,也看看你的功夫长进没有。”
“诺。”李敢和乐毅纷纷抱拳。
在场的李虎和乐毅功夫都是极好,这是李广所知晓的,李敢成天与这两人切磋也总是免不了被狠狠教训的结果,如今看到乐毅,李广虽然不是很清楚乐毅的武艺到底如何,但确知道乐毅这两回大战的斩首数都不俗,在军中也能算作翘楚,料想乐毅的武艺应当不会差,大抵和李敢在一个水平上,让他二人过手,也算是正好的选择。
只是转身进屋的李广不知道的是,李敢和乐毅过手只片刻,李敢便趴在地上愤愤想道:娘咧,老子再怎么都是李广的儿子,就真他妈这么差劲?是个人都能打赢我?
如果李广看到这一幕,不知会不会一脚将这个不争气的儿子踹出院子。
所以在李广和秦城进屋去不久之后,本来是李敢和乐毅的切磋就变成了乐毅和柳木的切磋,就连李虎,也忍不住和乐毅过了两手。
如果说乐毅的刀技和手搏已经让柳木和李虎刮目相看的话,那么当柳木和李虎见识到乐毅神乎其神的箭术之后,两人就只有望而兴叹的份了。
秦城和李广进了屋,就分主客坐了,李广让人上了茶,便跟秦城道:“前几rì大军得胜凯旋之后你便离开了军营,许多事务还没来得及跟你说说。今rì趁此机会,咱俩便说道说道。”
“将军请说。”秦城好整以暇道。
“这几rì我反复思量我等此番出征的种种情况,得出一个结论:此番之所以得胜,料敌于先只是其中一个部分的因素,其实关键还是在于出其不意。不论是你领轻骑千里奔袭大漠,还是重骑的所向披靡,虽然严格上来说轻骑还未成,重骑只是一曲,但是能胜都是因为如此。经此一战,我等轻重骑的情况将不再是秘密,下回再要出其不意,便难了。所以,如何应对匈奴人下回的入侵,正是我要和你商量的事。”
秦城摸着下巴,听李广将话说完,心中早就有的打算这时便说了出来:“轻骑和重骑本就是为了克制匈奴人而筹建,若是战力大成根本不需要担心什么,如今之所以苦恼,都是因为轻骑和重骑人数还太少,最重要的,是军备跟不上来,战力未成。所以我等下一步要做的,就是满足骑兵的兵员要求和军备要求。”
秦城说到这里,便有意停了下来,李广当即接话过去:“兵员不是问题,开chūn之后戍卒自然能够补充,满足七千新骑没有什么大的问题。问题就在军备。上万骑兵,陛下能给我们的不过是制式骑兵军备,也就是轻骑的军备,但是还有一半的重骑军备,军中素无此制式军备,我等如何去弄?”
“将军所言自然是我等目前的真实情况。但实际上情况之严峻不仅于此。首先来说,我大汉骑兵制式军备并不能完全满足轻骑的要求,不说其他,仅是环首刀一项,就是我轻骑必须装备之物。不过这些问题都是可以解决的。除了轻骑的环首刀,重骑的秦戟、战马披甲,其他军备朝廷都能提供。重骑战甲用重步兵战甲足矣,轻骑战甲只需要稍稍改进,这些我上谷军匠都能做到。所以问题在于雄健战马,环首刀,秦戟,战马皮甲等这些朝廷不能提供的军备上。这些军备需要我等自行打造,而这些军备的打造,说到底还是要钱,只要钱够了,军备便有了,铁骑也就有了。”
听秦城说完,李广不由得面露苦sè,“这不就是没钱嘛,要是有钱,我等还需在这唠叨?”
“钱总是有的,就看将军取不取了。”秦城似笑非笑。
“哦?你且说来听听。”
“上谷郡每年都有税收,若是朝廷能允许我等截留一部分税收,这钱也就有了。”秦城道。
“这不可能!”李广一听,立马否定,语气坚决,“就算陛下能给予我等许多支持,就算陛下允许我上谷郡在发展骑兵的问题上便宜行事,也不可能允许我等截留税收。税收是国之本,不可能动。不说陛下不会同意,朝廷大臣都不会同意!所以税收的主意我等是不用打了。”
“原来如此……”秦城“恍然大悟”,脸上的肉立即苦成一团,“若是这样的话,那便不好办了。”
“确实不好办……”李广沉吟道,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出什么办法,这时他看向秦城,突然猛地一拍案桌,只将秦城惊得差点儿跳起来,随即大声喝道:“好你个秦城!莫不是要本将将你拖出去打二十军棍你才肯将心中所想都说出来?在本将面前都敢卖关子?!”
秦城方才一番表现,明显就是要让李广认识到一般途径已经绝无可能满足军备财费需要,然后又故意吊足李广胃口,就是为了李广能好接受秦城接下来提出的方案。秦城做得如此明显,李广如何会看不出来?
秦城讪讪一笑,“既然被将军看穿,那我便说了。”
“快快说来!”
秦城走出案桌,走近李广,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阵,然后便笑着退开了。
李广皱着眉头,思虑了半响,终于一拍案桌,险些将案桌拍碎,大喝道:“好!果然好办法,就如此办了!”
“将军英明。”秦城站在一旁立马行礼。
……
秦城和李广再度来到院子里的时候,院子里已经多了不少人,这些人正围在一起,不时出声喝彩。秦城和李广走过去一看,却是场中正有两人在手搏,看样子战况颇为激烈。
在场中手搏的两人正是乐毅和纪铸,围观的人中除了先前柳木等人,还有重骑校尉马大山,三军副将李息等人。
看来今rì不在军营轮值的军中高级将领,都来李广府上拜访了。
众人看到李广出来,纷纷抱拳:“将军!”
随后除了李息,其他级别在秦城之下的军中将领也向秦城行礼。
“秦将军!”
“诸位将军今rì好兴致,都到本将这里还比武了?”李广和秦城众人回礼,笑道,“既然如此,本将今rì便在这里摆上一个擂台,你等好生切磋一番,也好让本将看看你等的武艺近来是否有长进!”
“若是能跟将军较量一番,末将定然愿意!”马大山大着嗓门道。
“没大没小!”
“哈哈……”
“你要跟本将过两手?”李广豪爽道,“只要你能赢了在场所有人,本将便给你这个机会!”
“好!将军说话算数,末将这便与众位将军切磋!”马大山嘿嘿笑道,引来众将一阵哄笑。
……
当rì诸位上谷军营的重量级人物齐聚郡守府,先是被李广赶着各自切磋了一番武艺,自己则是坐在一旁欣赏。完了吩咐众人更衣,这才摆宴招待众人。
“今rì既是新年,又逢我军大胜,实乃是喜上加喜!诸位将军平rì为我上谷军营流下了诸多血汗,这才有我上谷军营今rì这番独领边郡风sāo的景象,李某有幸为诸君之主将,先敬大家一尊!”
李广端起酒樽,站了起来,向诸将举杯。没在军营的李广,没有一点儿架子。
“我等皆幸为将军部将!”
诸将一起起身,举杯大声道。
“干!”
“干!”
一尊酒饮尽,李广没有立即坐下,而是满上第二尊,向众人道:“这一尊,敬英勇战死沙场的勇士,愿他等在那边也是铮铮铁骨好男儿!”
李广如此一说,虽是简单的一句话,却令诸将无不动容,诸将想起往rì同袍,心中都不免感慨悲伤,因是着一尊酒喝得最为庄重。
喝完着一尊,李广再次为自己满上,声音响亮:“此番之所以能大胜,不用本将多言,诸将也知秦将军之功劳,若无秦将军,便无此番大胜,这一尊,我等同敬秦将军!”
“秦将军,请!”
此番大战的谋划,都是秦城和李广共同完成,而后正是秦城深入大漠成功,才有此番出征的胜利。李广说敬秦城,诸将不由得想起之前秦城下令不出战时众人对他的牢sāo和质疑,不免觉得有愧,当下纷纷举杯。
“诸位将军,请!”
秦城也不矫情,一仰脖便先干为敬。
第一百零八章 天狼居
在郡守府吃过宴,诸将也就散了。
乐毅在和秦城往回走的路上向秦城问道:“你跟将军都说了?”
秦城知道乐毅问的是如何解决铁骑财费的事情,便道:“说了该说的,不该说的自然没说。”
乐毅沉默点了点头,秦城所说不该说的,自然是指商会的事情,而该说的,无外乎是指以匈奴之道还施匈奴之身。
回去之后,秦城便将自己关在了屋子里,整rì都没有再出来。乐毅和秦约自然不好去打扰,秦约只知道身为骠骑校尉的秦城,如今身上的担子必然是极重的,很多事情都需要他去静思。而乐毅则是知道,此时困扰秦城的,怕是商会的事了。
而乐毅和秦约自然无法知晓,作为一个从后世穿越过来的人,秦城的思想上和jīng神上此时正在进行着怎样的斗争。
秦城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便只留下秦约和乐毅在外面,两人虽然有些担心秦城,但好歹也是有了独处的时间。
第二rì,秦城和乐毅在乾桑城看好了院子,也就各自置办了一个。两人离秦约的住处都很近,也方便来往和相互照应。只是秦城和乐毅手头并没有太多现钱,这置办院子的花费,倒是有一半来自南宫商。
新居落成的时候,秦城用正楷字为自己的小居所提了牌匾,不同于乐毅那个俗到极点的乐府,秦城这个临时xìng的居所安上的名字倒是颇有意境。
天狼居。
秦城站在自家门见看着牌匾上的三个字,静默了许久。
西北望,shè天狼。
他人或许不能明白这三个字的含义,即便有的人明白了,怕是也只会说秦城胸怀报国大志。而只有秦城自己知道,为自己的居所冠上这样一个名字,其中心理上的历程有多复杂。
若说是刚来到这个时代的那会儿,自己有可能为了沽名钓誉和在李广的心里留下好的印象什么的写上这三个字。但当秦城在这个时代经历了这么多的事之后,他心境也渐渐变得平和起来,不再像之前那般什么都为了立足和往上爬而费尽心机。
名利心太重了,往往会丢了自己。秦城如是想到。
只要自己能在这个时代活得舒心,只要自己还能为这个时代做些事情,秦城现在便觉得够了。
经过了一次重生,刚来这个时代的时候秦城身上饱含戾气和不甘,如今,这份戾气似乎渐渐平淡了下来。
他想,人生,不就是经历么?何必活得那么累,给自己背负那么多枷锁?
……
秦城返回军营后不久,刘彻的一份旨意突然到了秦城面前。
这时候军营的具体封赏和论功进爵朝廷还没有下达旨意过来,算算rì子,现在确实还早了些。
刘彻的这份旨意,只争对秦城一人,意思也只有一个:宣秦城速入长安。
要去长安的只有秦城一人,便是李广,刘彻也没有宣他随同前去。
接到这份旨意的时候,秦城在心中暗笑,刘彻终于肯召见自己了么?
想想倒也合情合理。秦城前番斩杀匈奴左骨都候等一系列军功虽然不小,但也算是边郡军中寻常事。刘彻纵然有意提拔军中年青将领,打造一支有朝气的军队,但在听了卫青的汇报后也只是给了秦城一个骠骑校尉的差使了事。说到底还是那时候秦城的分量不够刘彻召见。
而这回,一个奔袭大漠这个汉朝史无前例的创举,都足够分量了。
毕竟奔袭大漠这件事,对此时的汉军和以后汉军对匈的作战方针,意义都太重大了。
旨意是六百里加急,不过按照旨意,秦城接到旨意后翌rì起程便可。
不需用亲兵卫队,秦城便叫上秦庆之,再带上两个亲兵,就往长安赶去。骑兵部的事务,则被秦城交给柳木这个之前只是名义上的副校。有李广在军营坐镇,又有纪铸等人帮衬着,秦城也不用担心什么。
李广在军营送别秦城的时候,拍了拍秦城的肩膀,笑得很爽朗:“本将早就知道你不是池中之物,他rì定可为大汉建立一番了不得的功勋,如今陛下召见你,你可要好生表现,既是为了你rì后能施展才华,为陛下好好效力,同时也不要丢了我上谷郡军营的脸面。今rì你这一去,代表的可是整个上谷军营!”
“将军放心,属下必当尽力而为。”秦城朝李广庄严一抱拳,郑重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便上了马,和秦庆之等人纵马而去。
秦城没有回头,可他心中还是默念了一句:将军,多谢!
此生生于汉朝,要不是幸在李广部下,得到李广的赏识和栽培,便没有秦城今rì的功勋。若不是李广毫无保留的提携,纵然秦城有不世之才又如何?若是受到嫉妒排挤,莫说做一个小小的什长,恐怕如今秦城都已经死于非命。
于天下之士而言,恩莫大于知遇,情莫大于刎颈。
而对于李广而言,他之所yù提携栽培秦城,是因为他看中了秦城的大将潜质,同时目的也很简单:为大汉再造一名将,以求能早rì击灭匈奴,根除边患。
朝阳如血,青史如歌。
这,是一个英雄的时代。
……
望北亭不仅仅是一个亭子,事实上,这也不是一个标准的亭子,更准确的说法是,它是一个酒摊。
望北亭坐落在上谷通往逐郡的官道旁,一般行人清晨从乾桑城出发去往逐郡郡城,到了这里正好是正午前后,赶了半rì的路程,一般人都愿意在这里歇歇脚,吃些简单饭菜,喝上几碗酒或者茶水再赶路。
望北亭的老板白大北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虽然家里并没有几个钱但是人偏偏生的很富态,早些年他向亲戚朋友借钱在此开了个酒摊,当时的邻里都笑话他蠢,在那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整个酒摊,不是找亏么。而这些年的事实却给了那些当初嘲笑他的人一个有力的耳光,如今白大北虽不说腰缠千贯万贯,好歹成了里里面最富有的人。
这rì快到正午,白大北才将摊子搭起来,没奈何,这北风吹得紧,冷得很,摊子开的早了也没人。忙活了半天,和两个小伙子将摊子搭好,白大北这便将火盆搬出来,在摊子里面将火弄燃之后,就招呼摊子里的几个伙计一同来烤烤,暖暖身子。
“今儿这天还真是冷,风不大,却偏偏冻得紧,真是邪了门儿了!”烤着火,其中一个店伙计忍不住感叹道。
白大北紧了紧棉衣,笑道:“这也就rì头没出来的时候冷些,待会儿要是rì头出来了,便暖和喽!狗剩,把手考暖和了你去将酒温着,估摸着不用多久也该有客人来了。”
“好嘞!”狗剩应了一声,把手在火苗上荡了几下,便起身去温酒。
这时候,rì头从云层中探出头来。
不多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官道上传来,听见这阵马蹄声,白大北起了身,笑道:“得!有客人来了,大伙儿准备着!”说完便满脸笑容朝摊外走去。
官道上从远处奔来两骑,不消片刻这两人便在摊前下了马。这是两个打扮俊俏的年轻人,生得面红齿白,一身锦衣颇为贴身,勾勒出两人赏心悦目的曲线来。
白大北眼睛微微眯起来,这些年见的人多了,他也锻炼出几分眼力,面前这两人虽是男子打扮,但八成是女子,只是两人手中拿着的用锦布包裹的长条方形物件,却让白大北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谨慎。
这年头出门游走的侠客并不少见,这些人往往脾气都不大好,虽然都打着锄强扶弱的旗号,但是把他们惹毛了谁知道会有什么事发生。白大北看出两人手中拿的实际是刀剑一类的兵器,如何能不小心谨慎一些?
“两位客观,快些进来烤烤火,外面风大。两位要吃点什么?”白大北笑着将两人招呼进店,问道。
“赶你这小店里最好的小菜上几样,少些荤腥就好,另外再上一壶小酒来便可。”两人跟着白大北进去坐了,其中一名看上去开朗些的女子一边在火盆边烤着冻红的双手一边说道。
“好好,马上就来,两位客观稍等。”白大北欠着身子应了诺,转身的时候不由得在心里感叹:这两位娘子长得好生俊俏,穿男人的衣服都这般好看,真不知换了女子装束会迷倒多少人!想到这,白大北暗自摇了摇头,随即想到自家那位模样并不如何出众但却xìng子极好的老婆子,嘴角禁不住浮现出一丝笑容来。
不多时,小菜便端了上来,白大北亲自为两人送去了酒水,笑说了声“两位客观慢用。”便退了回来。
这时候,官道上再次响起一阵马蹄声,这回的马蹄声比那两名女子来时的响动更大。白大北知道有大生意来了,当即就迎出了摊子。
这回奔来小店的是一行四人,白大北只看了他们一眼,首先便在心里赞了一句:好俊俏的马!
这四人皆是一身锦衣,打扮倒也寻常,不过当白大北看到四人腰间明晃晃的长刀之后,立马就明白过来:这四人怕是军爷!
果不其然,看到白大北迎出来,四人中为首两人中一个向另一人语气恭敬问道:“将军,可要歇息?”
将军?!
听到这声称呼,白大北略显肥胖的身体立马一抖,jīng神瞬间抖擞了无数倍,不因其他,就因为眼前这个将军……确实太年轻了些。一般如此年轻就能被提拔为将军的,家世背景皆是不俗。而这种背景下出来的世家豪门子弟,个个都高傲的要死,面对这种大爷,白大北明白,一个不小心这摊子就被拆了,自己还没地儿说理去。
“我等紧敢慢赶也有半rì了,难得这里有处酒家,就在此歇息片刻,吃上一顿热饭再走不迟。”年青将军说完,下了马,竟然向白大北抱了抱拳,“就麻烦老板给我等烧几样小菜,暖上一壶酒,要是有马料就再好不过,待会儿我等一便算钱给你。”
白大北看到眼前的年青将军竟然给自己行礼,惊讶和受宠若惊的同时不免暗暗庆幸自己今天遇到了个好说话的主,连忙迎了这几位进去寻地方坐,“有的有的,不过就是一些乡下草物,怕不合将军心意……”
军中战马平rì喂养对草料都有很高的要求,白大北多少知道一些,因是有此一说。
“无妨,随意喂些就行。”年青将军摆手道。
“好好,我这就去办。”白大北说罢,已经将年青将军领进了店。
这四人,正是秦城一行人。
“你俩将马交给店里伙计,自己随我进来坐吧,咱们私下没那么多规矩,吃完饭大伙儿也好继续赶路。”秦城见店里有伙计出来,便对身后那两名亲兵说道。
两名亲兵跟秦城的时间长了,也知道秦城没什么架子,当下也就应了诺。
不多时四人就在一张桌子前坐了,一个亲兵见店里有个火盆,便将它挪了过来,离秦城近些,好让秦城烤烤。
秦城笑了笑,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便听见旁边那桌上两个年轻人中有人不悦道:“你这人怎么搞的,火盆都给你挪走了,我们还烤什么?”
秦城循声望去,就看见了先前进店的那两名女子。生于后世的秦城对女扮男装这种事看得多了,加之眼前这两名女子也没怎么刻意装扮,秦城一眼便认出了两人的女子身份。
而且,是两个美人!嗯,两个长相极为相似的美人。
发现这一点的秦城,不由得多看了她们两眼。这种双胞胎似的姐妹花,不管是在后世还是现在,都是绝对的极品啊!
“你等先前已经烤了不少时间,我等挪过来烤烤又怎样,你喊什么喊?这火盆是你的?”那亲兵见对方出言不善,语气也硬起来。当兵的哪个没一股子冲劲?
“好大的口气!”说话的那女子冷冷道,隐隐有了怒意,“我要是不准呢?你又如何?”
说完,不忘愤愤的补充一句:“别以为当兵的就了不起!有本事去杀匈奴人,在我等面前逞什么能?!”
第一百零九章 郭希希与郭冬冬
“小子,老子跟着将军在战场上杀敌的时候,你还在你娘肚子里没出来呢!”那亲兵也来了火,要不是秦城在他旁边,他这会儿估计都冲上去了。对于这些在刀口上添血的军士来说,他们不惧怕死亡,但是当自己在战场上的功绩被别人藐视的时候,内心的怒火便会被一下子点燃,所以这会儿听到那锦衣女子挑衅的话,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忍得下去,“莫说这火盆不是你的,就算是你的,老子拿来烤烤又怎么的?你再嚷嚷,相不相信老子对你不客气?”
从这场冲突开始,秦城就一直坐在那里动都没动,丝毫没有呵斥手下亲兵的意思。这无形中让亲兵少了几分顾忌,气势也就没有收敛反而更强了几分。
若是连自己亲近的人都不能维护,秦城这个将军当得也就太窝囊了!
“不客气?我倒要看看你如何不客气!”那女子似乎笃定秦城等人不是善类,从一开始语气就不好,这会儿见秦城亲兵气焰嚣张得很,也就恼怒起来,当下话一出口手就一抖,一道乌影便飞向那火盆!
白大北有心去劝,可是看这势头,两边都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也就只能缩在柜子后面,眼巴巴的看着双方,心里只盼望待会儿真打起来的时候,能少砸碎他几张桌椅。这种争斗,这些年他在这小店里见了也不止一回两回了,每回碰到这种事情,可没有完事了哪方给他陪桌椅钱的,白大北自然也不会上前去要,他没这个胆,也觉得没必要冒这个险,毕竟小命最重要不是。
话说那乌影一闪,便钻进了火盆,秦城这些人都没有料到对方说动手就动手,猝不及防间也来不及做什么反应,就见火盆中火星子一下子爆炸开来,几块烧得通红还带着火苗的白炭便飞shè起来!秦城离火盆最近,那几块白炭瞬间就到了秦城身边!
也不知那女子是看出秦城是几人的头头想打人打主人还是怎么的,她这一动,遭殃的明显就是秦城!
也不见秦城有什么动作,心提到嗓子眼上的秦庆之等人就看见秦城身旁几道光影闪动了几下,那几块通红的白炭便改变了方向,转向那两名女子飞去!
在秦城手停下来的时候,秦庆之等人这才看见,秦城手中赫然是一把制式短刀!
秦城可没有伤及无辜的觉悟,几块白炭飞向旁边,对准的不仅是方才出手的那名女子,还有那名一直未动的女子!
秦城可不认为,自己和她们一旦动手,那至今未动手的女子还会袖手旁观,所以他决定还是先看看二人的身手如何。
那几块白炭被秦城击飞出去,速度变快了不少,瞬间就到了那两名女子跟前,而且白炭经受重击,有些散开来,也加大了打击面积。
这一下子两名女子都坐不住,纷纷迅速跳开,连忙挥舞手中被锦布包裹的刀剑,好一阵狼狈,才将那些白炭挡了下来,惹得火星四下飞溅。
这一切都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在两名女子挡下白炭之后,秦庆之等人才跳起来,纷纷拔出长刀,就要上前去狠狠教训那两名女子。秦庆之更是怒道:“小贼!竟然敢伤我将军,简直活得不耐烦了!”说完就要冲上去。
“都坐下!”出乎意料,秦城在这个时候出声大喝了一声,站起身来。
“将军。”秦庆之等人不愿就此作罢,但是看到秦城严肃的表情,也只能纷纷止住了上前的步子。
这时候,那两名女子正对秦城怒目而视,先前出手的那名女子一怒之下本想拔出刀剑,却被另一名女子拦住,这时候见秦城出声制止了部下,便向秦城抱拳道:“这位将军,我等本无意与你等冲突,不如就此罢手如何?不过,若是你们执意要动手,我等也不会怕了你们,就请出去打如何?不要坏了店家的摊子!”
方才秦城喝住众人,本是想说:你等坐着便可,看本将如何去教训他们!
因为秦城从方才两人的反应中已经看出来这两名女子身手不差,让手下去拼自然有面子,但是伤了他们其中任何一个都不是秦城想看到的场面。再者,在自己这方现在恐怕也只有自己看出来那两人是女儿身,男人打女人这种事在必要情况下秦城虽然也不会迂腐,但手下一帮爷们儿大老粗下手恐怕也不知道轻重,人家到底是女儿家,秦城也不想因为一点小事真就如何伤了人家。这会儿听得人家如此说,秦城觉得有趣,便认真向那说话的女子看去。
以秦城看女人的眼光,这女子模样和身材无疑都很出类拔萃,尤其是一张冷艳的脸蛋很惹男人的征服yù。不过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有些冷酷的女子,却主动说出了方才那番话。
秦城在意的,不是对方想息事宁人的态度,而是她后面那句“不要坏了店家的摊子”。秦城前世也是穷苦人家出身,对社会底层民众有着天生的亲近感,所以对这冷艳女子的这番话,秦城倒是生出几分好感来。
那冷艳女子见秦城一直盯着她看,并不说话,被她看得久了,先前佯装出来的无所谓渐渐被羞恼代替,脸sè也红了些。
平心而论,秦城生得颇为英俊,身上尽是阳刚之气,对这个时代的女子有着很强的吸引力,所以郭冬冬也恼羞秦城这么一直把她看着,看得她都有几分不好意思来。
“你看什么看?要打便打,我们还会怕了你们不成?有本事手底下见真章!”旁边那名生得可爱些的女子一张嘴便是火药味十足的言语,倒是跟她的长相一点儿都不配。
“希希!”冷艳女子压低声音呵斥了一声,让她稍安勿躁。
这两人正是郭风的两个妹妹,郭希希和郭冬冬。
也不知两人现在为何没有跟郭风在一起,反而独自出了乾桑到了这里。
“两位姑娘,我尚且没有打女人的习惯,不过若是两位有跟男人交手的癖好,我也不介意奉陪。”秦城微微一笑,饶有趣味看着郭希希和郭冬冬。
秦城这话一出口,在场几人都是一愣,特别是秦庆之等人,一个个都瞪大眼睛看着郭希希和郭冬冬,仿佛要在她两人脸上看出一朵花来。郭希希和郭冬冬则是吃惊于秦城如此简单便看出自己的身份,也有几分窘迫。
“既然如此,冤家宜解不宜结,我等就此打住,大家交个朋友,如何?”郭冬冬到底是姐姐,处事看起来要老道得多。
“姐,你干嘛……”郭希希气不过,就要出言反驳,却被郭冬冬一个眼神瞪了回去。郭冬冬低声道:“你忘了临出门怎么说的了?”
郭冬冬如此一说,估摸着郭希希也是想起了什么,虽然仍是不愿,好歹再没有说什么。
秦城也懒得跟两个不大的女子计较,便道:“就依姑娘所言。”
这时候已经确信没有危险的白大北从柜台后走出来,满脸堆笑,呵呵笑了两声,“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大伙儿都做个朋友,今天几位的花费都我请,几位不用客气。呵呵。”
白大北本就有些肥胖,这会儿呵呵陪着傻笑的模样着实看了让人忍俊不禁。大伙儿也就在各自的位置上坐下,只说饭钱还是照付。
不知为何,郭希希似乎很是不待见秦城这群人,坐下的时候还是一副气哼哼的模样。估摸着也是这些豪强世家的人对军士不好印象的惯xìng使然。
不大会儿,饭菜上来,众人也就有说有笑起来。
秦城和众人吃着,便听到郭希希对郭冬冬嘀咕道:“这些人就知道在百姓面前逞威风,有什么好得瑟的!这天下也只有飞将军李广和秦城秦大将军这样能在匈奴人面前威风的人才是真正的军人,真正的英雄!这些人要是有他们万分之一的本事,也不用在我们面前飞扬跋扈!真是……”
郭希希似乎还在愤恨方才秦城亲兵的无礼,却换来郭冬冬严肃的jǐng告:“小姑娘家懂什么,快吃饭,吃完还要赶路呢!”
郭希希的声音不大不小,秦庆之等人刚好能听到一些,本来听到前面半段几人几乎又要忍不住,但是听郭希希说完之后,再也忍不住,相视大笑起来!
秦庆之等人笑得畅快,却惹得郭希希更加愤懑。
“他娘的笑这么大声不怕死人啊!”这时候一阵突兀的声音从摊子外传来,接着便是七八个衣着不一的汉子走了进来,为首一个汉子脖子上围着一条貂裘牛气哄哄道,“店家,好酒好肉快上些来,让哥儿几个暖暖身子!”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这七八个汉子都拧着和郭希希郭冬冬如出一辙的包步刀剑,其中为首的那汉子手中长剑裸露在外,却是一点步都没有包裹。几人大大咧咧进了店,便在两张桌子前坐了。
“好咧,马上就来,马上就来!”白大北一看这些人怎么看都不像善类,立马应了声,就吩咐店里伙计去温酒。
秦庆之等人听见这为首汉子的话,不由得看了他们一眼,这些人这会儿却看都没看他们,浑然不觉方才的话有什么不妥。
秦庆之等人就算再有傲气也不可能凭着这么一句有的没的话去跟他们杠,索xìng也就不理会他们。
这几人坐下后不久,貂裘男子身旁一个生得身板jīng瘦的如同猴子、长相猥琐的男子碰了碰那貂裘汉子,对一旁的郭希希和郭冬冬挤眉弄眼。貂裘汉子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只看了两眼,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
估摸着这些人也是老江湖,眼力劲不差,一眼便看出来郭希希和郭冬冬两人的女子身份。貂裘汉子和猥琐男相识yín笑了两声,便朝郭希希和郭冬冬走过去。
这时候,郭希希和郭冬冬已经吃完饭,准备起身走了。
貂裘汉子和猥琐男笑着在郭希希和郭冬冬桌子上刚坐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郭希希和郭冬冬便同时站了起来,拿起包步刀剑便朝白大北招呼道:“店家,结账!”
“好嘞!”白大北本意是郭希希和郭冬冬等人不用算钱,但是方才几人已经明确说了饭钱还是要照算,白大北这会儿见秦城和郭希希等人相安无事,提到嗓子眼上的心也就落回了肚子里,听到招呼也就跑过来。只是看到郭希希桌子上坐着的貂裘汉子,行动稍微迟缓了下来。
“两位小兄弟,这是要走么?”貂裘汉子起身,见郭希希和郭冬冬不理会他,索xìng挡在两人面前,露出怎么看都不像是正经的笑容,“相遇即是缘分,我一看二位便知是意气相投之人,不如到我们桌上喝上两杯,大家做个朋友如何?”
郭冬冬不动声sè的看了貂裘汉子一眼,正要说话,郭希希便抢先不满道:“我等没功夫跟你在这儿瞎扯,你挡了我等的路了,让开!”
“哟,这位小兄弟好大的火气,该不会是酒喝多了吧?我等这正好有醒酒的好手段,不如我等给你消消火如何?”貂裘汉子听着郭希希语气不善,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来,yīn阳怪气道。
“说了我等没功夫,让开!”郭希希眼中有丝毫不加掩饰的厌恶,语气陡然又凌厉了几分。只是貂裘汉子既然打定了注意要拦她,又岂是她三言两句能够喝退的?
“我要是不让呢,你又能怎样?”貂裘汉子或许是自尊心受到了打击,脸sè狰狞起来。
“兄台这是要强人所难么?”这时候郭冬冬冷声道,已经隐隐做出戒备的姿势,握住包布刀剑的手移了移,似乎是随时准备应变。
貂裘汉子看了一眼郭冬冬手中的刀剑,yīn笑两声,“小娘子,这刀剑你可拿得起?莫要伤了你那白白嫩嫩手,到时候可就不妙了!”
貂裘汉子说着,他的同伴已经站到了他周围,将郭冬冬和郭希希围在中间。
秦城吃着桌上的酒食,显得很认真很专注,他吃得不快不慢,却显出几分条理出来,看他吃饭的样子,倒像是涵养颇深的世家中人。
秦城不骄不躁,一副完全不在意身后发生什么事的样子,但是秦庆之等人却不能如他一般,这会儿几人不约而同看着貂裘汉子一伙人将郭希希郭冬冬两人围在中间,脸sè沉重。
方才虽然与郭冬冬两人发生冲突,但是得知两人是女儿身之后,众人对她们的意见也就淡了几分。男人在面对女人的时候总是显得很大度,也不考虑这种大度有没有必要是不是明智,似乎男人就应当如此,因为他们觉得女人弱势,强势的男人自然就应该包容女人一些。加之众人对貂裘汉子的印象都不好,这会儿从心理上众人都偏向起郭冬冬和郭希希来。
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原因:秦庆之等人并没有忘记自己官军的身份。碰到貂裘汉子这种欺男霸女的行为,官军自然不可能避开,而应该有所行动。
众人看向秦城,却发现他脸sè淡然,只是吃着酒食。
第一百一十章 霸气郭冬冬(已修改)
(所谓修改,就是增加了几百字的内容,因为这是一个完整的情节。
PS:感谢毒蛇兄的打赏!)
貂裘汉子看了一眼郭冬冬手中的刀剑,yīn笑两声,“小娘子,这刀剑你可拿得起?莫要伤了你那白白嫩嫩手,到时候可就不妙了!”
貂裘汉子姓张名兴,他这话一出口,郭希希和郭冬冬脸sè都变了变,两人大概没有想到,这一回自己这两人第一次单独行走江湖,却出门没多久就被接连被两拨人认出了女子身份,心里难免有些窘迫。
看来这江湖,还真就不是那么好闯的,之前两人一直跟在郭风身边,那时候两人觉得行走江湖也就那么回事,毕竟两人的武艺和身份一样出众,一般江湖侠客或者地痞哪儿能是两人对手,加之两人时常见到郭风一报出自己的家门立马就有一大批对手转变成朋友,所以两人觉得行走江湖也就那么回事。不曾想今rì第一回出行,还没走出去半rì,就接连碰到了麻烦。
张兴见自己方才这话一出口,面前两位女扮男装的美人立即变了脸sè,似乎是被自己的英明睿智唬住,不由得就得意起来,他继续道:“两位小娘子只要陪哥儿几个喝上两杯,我们这就让两位走,如何?”
郭冬冬即便再缺乏江湖经验也不至于相信杨兴的话,尤其是她看到杨兴那张怎么看怎么粗俗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脸时,心中油然而生一股厌恶,她不想跟这些人纠缠,拉住了冲动的郭希希,让他没有像先前对待秦城等人一般做出冲动的事来,这才冷冷道:“我等还要赶路,几位最好不要再挡住我等的路!”
说罢,郭冬冬再懒得理会杨兴,看向早就已经到了众人跟前却不敢上前来结账的白大北,抛出一包银钱,在白大北虎躯一震连忙接住后,说了一声“不用找”,一把推开挡在跟前的杨兴,就拉着郭希希向店外闯去。
杨兴猝不及防,被郭冬冬一推,竟然往后退了两步,让郭冬冬从他身边走了过去,这让他瞬间恼羞成怒,大喝一声“妈-的给老子拦住她们,一个都不能让跑了!”
杨兴这一声大喝出口时,郭冬冬和郭希希已经极有默契一同飞身而出,一下子跳到摊子外面,向马边奔去。
得了杨兴的号令,先是猥琐男叫了一声“抓住她们”,而后所有人一起跃出。这些人估摸着做这种勾当也不是第一回了,七八个人分出一半跟着郭冬冬和郭希希奔向栓马的地方,一半直接奔往官道,将官道的两个方向封死。
若是郭冬冬和郭希希不去牵马或许还能暂时甩开杨兴等人,奈何等她们这一牵马,后面的人就跟了上来,她们想上马已经来不及!
离得郭希希最近的就是杨兴,他趁郭希希牵马的时候飞身而上,手臂一张,扑向郭希希后背,竟然是想将郭希希抱住!
要是郭冬冬被他这一抱抱结实了,就算她本事再好,也不可能再逃脱掉,毕竟跟在她们后面的人多,抱也把她抱死了。
本来是去牵马的郭冬冬,在杨兴飞身扑来的时候,前进的身体向后一退步,也不转身,后脚闪电般击出,对着在空中的杨兴就一脚踹去!
杨兴没想到郭冬冬这个时候竟然还会有这一手,当郭冬冬的后脚踹中他前胸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被郭冬冬算计了,当下闷哼一声,身体改变方向向后倒飞出去!
……
“将军!”见郭冬冬二女和杨兴等人已经交上手,秦庆之等人大急,急切的看着秦城,忍不住开口请命。
秦城的位置能够看到在摊子外争斗的众人,郭冬冬和郭希希的困境他自然看在眼里,只不过这时候秦城仍然表现得很淡然,并没有立即出手的意思,事实上,秦庆之等人也不知他是不是有出手的意思,他们只想秦城能够允许他们出手便可以了。奈何秦城只是专注的看着摊子外打斗的众人,没有丝毫表示,秦城现在这番模样,活生生的就是一个看客。
秦城不下令不允许秦庆之等人自然不会妄动,年前与匈奴人的大战已经使秦城在军中树立起了绝对权威,没有人会再试图去怀疑他的命令,即便下面的将士不理解,他们也愿意相信,秦城如此做自然有他的打算,因为之前的事实已经证明了一切。
外面的打斗很激烈,秦城等人静观其变,一动一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白大北虽然只是个小人物,他怕事更怕死,游侠们的事情他不懂,他知道自己不该插手,插手了也没什么用。但是看到秦城这些官军坐观郭冬冬与郭希希两个女子被一群明显是恶霸流氓的家伙欺负却没什么反应,心中不由得愤怒起来,之前对秦城的好感也瞬间消失。
白大北看着摊子外面险象环生的打斗,突然想起郭冬冬之前那句“不要坏了店家的摊子!”的话来,心里更是难受。
自己再怎么也是个爷们,看着两个小女子被欺负,屁都不放一个,实在是憋得难受。如此想着,不多时白大北的脸便渐渐涨红了起来。
……
郭冬冬一脚将没来得及防备的张兴踢得倒飞出去,不曾想那张兴也不是泛泛之辈,虽然被郭冬冬方才钻了空子得手,这会儿身体在半空中倒飞出去的时候,张兴借力用力,身体赶在落地之前一个倒翻,落地之后后脚向后拉开,单膝跪地,这才稳住了身形。看样子虽然不免有些狼狈,总算是没有被更难堪的摔倒在地。
落地的那一刻,张兴双眼瞬间涨的通红,恶毒的眼神朝郭冬冬看去。
郭冬冬方才一脚将张兴逼退之后,猥琐男已经逼了上来。虽然猥琐男长相不堪,但是身手却不含糊,他和张兴等人在一起和人家打斗得多了,默契也有了一些。在张兴被逼退的同时,张兴右腿突然横踢向郭冬冬的脑门!
郭冬冬踢飞张兴的腿尚来不及收回来站稳,猥琐男的横腿便到了眼前,情急之下郭冬冬刚收回的右脚在地上一点,整个身体便腾空而起,竟是以一个凌空后翻险险避开了猥琐男的横踢。
人在空中的时候,郭冬冬也没闲着,趁猥琐男一腿踢空之际,手中包步刀剑狠狠击打在猥琐男的脑门上!猥琐男骤然遭此重击,闷哼一声,身体向旁边一栽,便晕晕乎乎倒在了地上。眼看一时半会儿是爬不起来了。
这边郭冬冬顺利在第一回合击退两人,稳占了上风,另一边的郭希希也不差,虽然一时没能将围攻她的两人击退,也是应对自如,游刃有余。如此下去,不用多久她便能将两人成功拿下。
郭冬冬和郭希希到底是大豪强世家中的子弟,虽然是女儿身,在武艺上自幼接受的名师指导也不是张兴这种一看便只是土霸的人能比的,因此两人武艺强过这一般游侠也很正常。
郭冬冬成功将猥琐男击晕之后,本想跃上马背再作打算,那时无论是想战还是想拉着郭希希跑都要有优势得多。可当她正准备上马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背后一阵劲风袭来!灵活的反应加上不俗的身手让她迅速做出了反应,在无法得知背后具体攻击的情况下,郭冬冬没有盲目追求反击,而是身体向旁边迅速闪开,一个鱼跃,顺势在地上一滚,再起身的便离开了原地两丈。
郭冬冬起身,本以为已经将骤然袭击她的张兴甩开,不曾想还未等她完全缓上一口气,眼前青影一闪,张兴的长剑被他当作木棍使用,已经到了她眼前!
可能是不想将郭冬冬弄出血来,免得耽误了稍后擒住她们之后的“正事”,所以张兴的长剑并未出鞘。实际上游侠交手,也不会轻易刀剑出鞘。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固然真xìng情,可这世上不爱惜自己生命的人毕竟是极少的一撮人,所谓游侠毕竟不是亡命之徒。一旦刀剑出鞘,死伤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而刀剑不出鞘即便万一打输了,通常也不至于残废或者小命不保,认个输也能保得xìng命在。这些道理成熟的游侠都不会不懂。
仓促之下郭冬冬只能举刀去挡,随着一声裂响,郭冬冬借力用力再次退开,虽然虎口有些发麻,不过这会儿总算是跟张兴拉开了距离。
得到空隙的郭冬冬猛然将包布刀剑尾巴上一个线头一拉,那锦布便紧紧包裹住了里面的刀剑,却是露出一把长刀的形状来!
原来郭冬冬竟是用刀!
佳人不用剑用刀,冷艳之处更显妖娆。
郭冬冬握住刀柄,刀不出鞘而使刀法,速度竟是一点儿都不慢,郭冬冬的刀法凌烈霸气,若不是亲眼所见,很难相信一个女子能将刀用到这种程度,还生出如此霸道的气势!除了霸气,郭冬冬的刀法便只剩下一个快字!他面前的张兴,只觉得眼前刀影无数,好似每一刀都是虚影,又好似每一刀都是实招,已经失去了骤然出击的时机优势的张兴,在郭冬冬猛烈的攻击下,渐渐只剩下招架的份!
刀不出鞘就有如此威力,若是刀出鞘,那还了得?
秦城看到这里,嘴角勾起一个有趣的弧度。
“碰!”
终于,一声沉闷的响声传来,郭冬冬一刀挑在张兴下肋,随即张兴下肋“啪!”的一声响,怕是他肋骨断了一根!郭冬冬一击得手,一脚补上,踢在张兴胸口,将他踹飞出去,自己则迅速转身,跃上马背,扯住缰绳,双脚狠夹马肚,就要奔走!
郭冬冬虽然成功击伤张兴,但她还是小瞧了张兴。张兴能做这群土霸游侠的头头,不可能没有过人之处。被郭冬冬一刀挑断肋骨而后踹飞出去的张兴,在郭冬冬准备策马而走的时候,早已经纵身而起,竟然迅速跃到郭冬冬马身边,矮下身去,“噌”的一声长刀出鞘,一刀斩断了郭冬冬马腿!
郭冬冬马腿被斩,骤失平衡,身体便栽倒下来。
这时候,张兴再不知道郭冬冬的本事也不会盲目逞强,他这一击虽然将郭冬冬的马腿斩断,让她短时间内无法逃脱,但是方才见了郭冬冬凌烈的刀法,张兴也不敢再大意。
既然刀已经出鞘,张兴索xìng一不做二不休,今rì之事已经超出他的预计,郭冬冬和郭希希的身手都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所以这会儿他也顾不得其他,只想先保命并且擒住两人,于是向众人招呼了一声“刀剑出鞘!”
张兴手下的游侠得了他的号令,也就不再迟疑,纷纷扯开刀剑上的青步,拔出长刀或者长剑!
这时候,本来是去封锁官道的四个游侠,见郭冬冬的马已经失去了作用,郭希希的马还不知她能不能碰到,再者众人刀剑出鞘,也就到了拼命的时候,两人也就不再守在官道上,拔出刀剑就加入战团,和同伙围攻郭希希和郭冬冬!
“住手,不要打了!”
在众人把刀的前一瞬间,运气不好的白大北终于鼓起勇气跑到一个游侠身边,大声呼喊着劝架。
他也只能是劝架。这是他此时为了一个的男人尊严为了些许正义能做的所有的事。
他这话刚一说完,眼前的游侠刀剑已经出鞘,那游侠估计是觉得白大北找死,一脚将白大北踹飞,手中长剑就向他斩去!
“都杀了,一个不留!”
突然,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当秦庆之等人反应过来这是秦城军令的时候,眼前哪里还有秦城的影子?
秦城话一出口,人便飞身而出,手中长刀一横,直接就将要斩杀已经吓得面无生sè的白大北的游侠的头颅斩飞!
鲜血奔涌如喷泉!
英雄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然杀人。
英雄刀不出鞘则已,一出鞘必然饮血!
“杀!”
秦庆之习惯xìng的大吼一声,和另外两个亲兵就拔刀冲出了摊子,向围攻郭冬冬和郭希希的众游侠冲去!
早已按耐不住的秦庆之等人,这会儿一出手,便是惨烈杀戮!
秦庆之等人虽然急切,但是他们并没有丧失理智。他们三人冲出去的时候没有散开,而是形成一个三角形的小小战阵,相互支援,相互策应,用他们军人的打法,去教训这些游侠。
如此打法可能杀伤会慢些,却是能保全自己和保证最大杀伤的唯一途径!
秦城身入战团,便是一阵腥风血雨!
他丝毫没有留守,出手就是杀招。
简单,直接!
他从一开始根本就没有打算留下眼前这群所谓的游侠。
能如此嚣张欺男霸女的游侠,平rì里不可能没有祸害乡里,不可能没有欺压穷苦人家。
而秦城最恨的,就是欺压穷苦人家的人和事!
所以他方才才故意不出手不动作,他就是在等,在等这些游侠拔刀。
不拔刀,眼前的情况顶多是恶意伤人,意图不轨,就是擒住了他们,也不能真正治了他们。而拔了刀,便是行凶。大汉境内,以利器行凶杀人者,死!
欺男霸女,祸害乡里,凌辱穷苦人家者,天地不容,死!
这便是秦城今rì的作为!
他不能杀尽天下如此人者,但是他绝不能容忍自己和自己兄弟在战场上用生命换来的大汉,是一个到处充斥着恶霸、是一个穷苦人家被肆意欺辱的大汉!他必须维系自己的战果,维系自己和自己兄弟们用生命换来的战果!
当rì后去祭拜那些战死沙场最后都不能拼揍出他们完整尸体的同袍时,秦城希望自己能够问心无愧,能够说一声,活着的人,对得起死去的人。
死去的人用他们的生命换来了活着的人活着,活着的人便要去完成死去的人未了的心愿,便要对得起死去的人那残缺不全的尸首!
守护我们所要守护的。
秦城只是想做到这些。
仅此而已。
第一百一十一章 哪有那么麻烦
(感谢毒蛇兄和aitpoi兄的捧场!
PS:新的一月,九月,也开学了,稳定了,更新也会跟上来。)
张兴发现秦城骤然出手时的场景,心里立即就凉了半截,若是他起先就意识到秦城和郭冬冬郭希希是一伙儿的,他或许就不会对郭冬冬郭希希出手。但是方才自己和手下那些游侠在店里找郭冬冬两人麻烦的时候,秦城等人别说帮忙,就是连屁都没有放一个。就是方才自己几人都已经与郭冬冬两人交上手了,秦城等人也只是坐在一边像看戏一般看着,根本就没有丝毫动手的意思。本来张兴进店时就触了秦城的霉头,但是自身那句嚣张跋扈的话并没有引来秦城等人的报复,所以张兴也愿意将秦城等人忽略掉,不曾想这会儿刚见识到郭冬冬和郭希希身手的不凡,到了不得已动刀子的时候,秦城等人竟然说出手就出手了,一点儿预兆都没有!这让张兴在措手不及的同时暗暗叫苦。
张兴本身本事可能不及郭冬冬,但也是练家子,秦城一出手便削掉他手下一个游侠的脑袋,冲到人群中左右开弓,一阵冲杀立马又是两个人被放了血,倒在地上,眼看是活不成了,张兴此时若是还看不出秦城的本事,看不出秦庆之等人对他们的虎视眈眈,那他这些年的江湖也算是白混了。这时候他也算是看出来了,秦城等人一出手便是杀招,没有保留,就是打定了主意要他们的xìng命!
咱们有那么大的仇吗?张兴忍不住想道。
随着秦城长刀在冰冷的空气中滑过,他手下人的xìng命便接连归了西,这会儿张兴心中再苦,也无可奈何,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人走的夜路多了,总会碰上鬼。也不知张兴在以往欺男霸女的时候,有没有预见过他会有这么一天。
郭冬冬和郭希希先前看到张兴等人拔了刀,另外四个去封锁官道的游侠这时也跑了过来,不免暗暗焦急,两人同时被八个游侠围攻,即便是自己身手了得,最终能够将对方制服,但是看他们的样子也不像是省油的灯,到时候说不得自己就得挂上彩。真到了那时,情况可就大大的不妙了。况且,她们此番出行,并不是游山玩水的,耽误了正事,这个冤还真没处说去。
郭冬冬从马上掉下来,避过张兴的杀招,和眼前的游侠游斗在一起,心中焦急的思索着对策。
就在这个时候,秦城出手了。
出手便是人命。
秦城先是一刀将意图斩杀白大北的游侠削掉了脑袋,身形不做停留,仗着突然袭击的时机优势,便冲向那从官道上下来的两个游侠!
这两个游侠本是奔着郭冬冬而去,秦城突然斩杀他们同伴的时候,只是一道身影飘过,他们甚至都没有来得及看清秦城是不是与自己那位同伴碰了刀,便看见秦城向自己两人奔来。
等秦城奔出一步,在秦城背后,方才被他一刀削飞了脑袋的那名游侠,脖子上才喷出鲜血的血液来。
人猛进,一颗人头在他身后飞起,血在他身后猛溅。
秦城索命的背景,被染成一副诡异的鲜红sè。
这两名游侠看到这让他们惊异的一幕,瞬间震怒,奔向郭希希的身影立即就转向秦城。
不等他们冲出几步,秦城的身影便到了他们面前,速度快的匪夷所思。
而比秦城身影更快的,是他的长刀。
秦城一刀横斩向他面前右边那名游侠,那游侠虽然有所准备,但面对秦城极快的长刀,也只能举刀去挡。
不过这名游侠打算的很好,他相信只要自己挡下秦城这一刀,那么他身旁的同伴便得了空隙,他必会给予秦城狠狠一击,到了那时,两人联手就能将秦城成功拿下。
长时间和身旁游侠一同战斗的经历让这名游侠有这个自信,他相信他们俩之间有这个默契。想到这里,他便将吃nǎi的力气都用上,力求务必挡下秦城这一刀。
当他的长刀就要和秦城的长刀相接触的时候,他甚至喜悦起来,就仿佛,他已经看到了他和同伴将秦城毙命于刀下的场景。
然而,当他的长刀和秦城手中长刀碰到一起的时候,他心中再没有窃喜,有的,只是深深的恐惧。
长刀相碰,一声清脆的震响,这名游侠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块巨石砸中,他本以为自己的力气已经足够大,平rì里与这些同伴较劲,也没人能赢得了他,他甚至能与张兴斗个平手。但是今rì碰到秦城斩过来的一刀,他才知道,原来人的气力,还可以大到这种程度!
夜郎王不出夜郎,永远不知道中原有多大,井底之蛙不出井,永远不知道天有多大。
长刀相撞,这名游侠只觉得手臂一阵发麻,虎口阵痛,握紧长刀的手一松,长刀差点儿就脱手。
虽然心中震惊无以复加,右臂已经使不上力气,但这名游侠也算是一条汉子,咬牙坚持住没有让长刀脱手。
而下一刻,当他听到一声清脆的响声后,他更加恐惧起来。这时候他才知道,比秦城的力道更厉害的,是他的刀。
随着一声脆响,游侠手中的长刀竟然被秦城以环首刀从中间断为两截!
如此威力,这便是环首刀。
这便是秦城的刀!
环首刀横过,像是没有遇到阻碍般,在斩断这名游侠的长刀之后,刀锋在他身旁那名游侠的脖子中滑过!
带出一片鲜血喷洒如莲花!
而彼时,被秦城长刀滑过脖子的那游侠,他手中的长刀也刚好到了秦城脖子跟前,再差一寸便能挨到秦城的脖子。然而,这把长刀,注定不能再前进一寸。因为,他的主人已经死了!
人都死了,他手中握着的刀还能杀人吗?
在长刀滑过左边那名游侠的脖子之后,秦城身体顺势摆动,半个神龙摆尾,便一脚踢中先前被他以环首刀斩断了长刀的游侠的脑袋,将他踢飞出去。
接着,秦城快速前移脚步,死死跟住飞出去的那名游侠,在他落地的同时,长刀挑开那游侠困兽之斗的一刀,然后将长刀刺进了他胸膛!
长刀入体的那一刻,游侠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难以置信的看着秦城。
明明已经预见到自己会杀了对方的,怎么会被对方一刀穿透了胸膛?
这大概是这名游侠之所以有这幅神sè的原因。
秦城没有心思去理会一个生命已经到了尽头的敌人此时的想法,一脚狠狠踹在他右胸,同时将长刀拔了出来,便转身去奔向他下一个目标。
游侠看着自己胸腔的鲜血奔出,看着秦城的背影远去,不甘的眼睛渐渐模糊起来,随之而来的便是无尽的黑暗和身体传来的无尽困意。在死之前,这名游侠突然想到,如果方才自己没有用那么大的力气去挡秦城的那一刀,那自己的长刀是不是就不会被斩断?那一切是不是都有转机?
想到这里,游侠本来愤恨的神情突然安详下来,动作僵硬之前甚至在嘴角挂上了一丝笑意。
因为他想到,如果真是那样,他只会死得更快。
所以,他在欣慰自己刚才做了一个英明的决定。所以,他终于死得安详了。
……
郭冬冬勉强将冲到跟前的游侠逼退,张兴便再次逼了上来,手中长剑已经没有再留任何余地,杀招直接舞出。
受了伤的张兴就如果一头猛兽,在他眼中,此时的郭冬冬已经不再是他的猎物,而是一个可能会致自己于死地的毒刺,先前的猥琐念头被他收起,此时,他只想杀了郭冬冬。
若不是因为郭冬冬,自己如今也不会陷入如此凶险的困境!
张兴如是想到。
郭冬冬和张兴再次交上手之后,她猛地发现已经被自己打伤的张兴身手不仅没有弱化,反而愈加凶猛起来,那是一种疯狂,一种类似于受伤老虎搏命的疯狂。
人在绝境之下总是能爆发出平时所不具有的能量,此时的张兴,对付其郭冬冬来,完全没有顾虑也没有保留,他的打法变成了纯粹的进攻,丝毫不顾及因为缺乏防守自己其实已经漏洞百出。不过张兴一点儿都不担心郭冬冬会捡着自己的漏洞再次伤了自己,因为要是那样的话,张兴有把握在郭冬冬伤到自己的时候,他能给予郭冬冬几倍的伤害。
被眼睛局面逼出一身狂躁戾气的张兴,终于爆发出了他人xìng中最为凶残的一面,甚至不惜以命搏命。
反观郭冬冬,刀法依旧凌烈霸气,身手依然矫健,只是面对张兴如此凶残的打法,之前从未跟人家搏过命的郭冬冬,显得中气不足起来。虽然几次看到张兴明显的破绽想要抓住,却又因为忌惮张兴接连不断的剑势而放弃。十几年的生活xìng命无虞,郭冬冬即便身手比张兴要好些,没有与人搏命的经验,此时也无法取胜,甚至还被张兴逼得险象环生,有些狼狈。
当一个人打定主意跟你拼命的时候,即便他不如你,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拼命,很多时候并不只是拼身手,也拼经验,拼凶狠,拼胆气,拼爆发力……而在这些方面,郭冬冬明显不如老江湖的张兴。
……
被郭冬冬方才逼开的游侠,见郭冬冬被张兴缠住,便想从后面yīn郭冬冬一把,助张兴先解决掉眼前这个刺头。毕竟除了美人除了郭冬冬还有郭希希,真解决了郭冬冬,郭希希一个人也是够他们“享用”的。念及于此,这游侠露出一个yīn险的笑容,挥剑向郭冬冬劈去!
眼看着长剑就要落到郭冬冬后背,然而这名游侠尚未来得及得意,长剑上便传来一阵震动,像是劈斩上了什么硬物。这名游侠定眼一看,原来是一把长刀不知什么时候横在了郭冬冬背后,帮她挡下了这致命一击。
游侠一阵恼怒,正要转身去跟破坏他好事的家伙拼命,便觉得身后一阵yīn风袭来,迫使他不得不就地一个翻滚,离开原地。
站起身的游侠回头一看,便看到三个冷面汉子提着长刀向他斩来,这名游侠顾不得震惊,立即挥动长剑与众人拼斗起来。
围攻这名游侠的,自然就是秦庆之等人。作为正规军队出身的他们,习惯了战场上的战阵厮杀,在江湖械斗上可能不如张兴这些人擅长,不过这三人在一起,密切配合起来,要打赢一个普通游侠,还是游刃有余。如若不然,秦城要他们这些亲兵卫队还有何用?
秦庆之等人与这名游侠交手不多时,便将这游侠砍瓜切菜一样砍翻在地。
而彼时,秦城已经到了被两名游侠围攻的郭希希身边。
郭希希使剑,剑法虽然说不上十分高明,但要对付两个土霸还是不在话下,虽然眼前的两名游侠配合紧密,但是交手没几个回合也双双被她打伤,她长剑上已然带上了血迹。
不过或许是由于经验的缺乏,伤了眼前两人的郭希希,短时间内却没能真正取胜。
而就在这个时候,额头上已经冒出密密麻麻汗珠的郭希希,看到了让她长久难以忘却的一幕。
当时与两名游侠缠斗的郭希希,只觉得耳边猛然一阵风过,眼前虚影一闪,接着便是一颗游侠的头颅飞上天空,鲜血四散,溅了郭希希一身。
从未如此近距离被鲜血如此浇灌的郭希希,一时间竟然愣住了,眼前的变故来得太突然,突然到让她来不及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觉得一个头颅上了天,一泉热血洒了她一脸。
而突然愣住的郭希希,浑然不觉一把长刀已经快要触及到她前胸!
当郭希希感觉到长刀刀尖带来的yīn冷气息时,她吓得差点儿惊叫出声,然而,当她的眼神顺着长刀往上看去时,立马就被定格住。
因为那支握着长刀的手臂,已经开始往下掉,随后“啪”的一声,孤单的掉在地上。
郭希希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她以为接下来她会听到一声惨叫,但是很遗憾,当她略微有些意外抬起头来的时候,她看到的,只是一具无头尸体缓缓倒下去的画面。
画面很安静。
从未见过如此场面的郭希希,吓得都不知道喊叫。
然后,他看见一个衣衫沾满血,手中握着长刀,长相冷酷而阳刚的男人侧着身体淡淡的看着她,平静道:“杀人,哪有那么麻烦。”
第一百一十二章 这是一个怎样的江湖?
郭希希如何会认不得眼前这个给了她极大震撼的汉子就是先前差点儿与她大打出手的秦城?就是因为如此,所以郭希希在震撼之余,更有几丝惊讶和疑惑。
明明是对头,怎么突然就出手帮了自己?
秦城没有给郭希希多余的时间去惊讶,他在淡淡的说了那么一句话之后,身形已经奔向正和张兴鏖战的郭冬冬。
此时,正在使出浑身解数拼命的张兴和郭冬冬,正被秦庆之等人围在中间。本来秦城刚开始是想上前帮郭冬冬一把,将张兴秒掉,但是当他看到郭冬冬那张美艳而又冷酷的脸时,他放弃了这个打算,停到一边,长刀归鞘,静静看着两人比斗。
果然,在秦城和郭希希相继出现在张兴和郭冬冬旁边之后,被张兴凶猛攻势逼迫得有些狼狈的郭冬冬,却不忘出言道:“谁都不许帮忙!”
她没有说不要帮忙,她说不许帮忙。
郭冬冬有她自己的骄傲。
看着两人交手两个回合,秦城转头就走,回到店里自己的座位上去。
一直处于戒备状态的秦庆之等人,见秦城回头走了,虽然不解,虽然还担心场中正与人拼命的郭冬冬会力有不逮,也都跟了上来。
本来想上前和郭冬冬合力对付张兴的郭希希,在听到自家姐姐那句透露着不容置疑的话后,一时迟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姐姐的话她自然是要听的,但是眼看着郭冬冬模样略显狼狈,处于下风,她却不能不担心。这时候看到秦城等人相继离开回到店里,她在有些恼意的同时,也是不解。
她完全不能理解秦城今rì的所作所为。
明明是刚发生冲突的对头,为何在紧要关头出手帮助她们?明明已经帮助了她们,为何在郭冬冬还面临困境的时候离开的如此洒脱?
秦城如此做,自然有他的理由。
郭希希不理解,自然有人理解。
自拔刀以来就被张兴死死压制住的郭冬冬,这时突然发出一声大喝。大喝落下之后,她手中的刀像是被开了光一般,变得更加霸道起来,刀法也更加凌厉。每一刀斩出,都带着比上一刀更加霸气的力道,每斩出一刀,速度就要比先前要快上一分!先前一直显得有些束手束脚的郭冬冬,终于放开手脚,开始扭守为攻!
每一个冷酷的人,都有一颗骄傲的心。
不管这种骄傲是不是能为别人认同。至少,他们自己认同。
有着冷艳外表,有着霸气凌烈刀法的郭冬冬,无疑是骄傲的。骄傲的郭冬冬,自然不能忍受被一个实力尚且不如自己的人一直压着打,同样,她也不允许别人阻拦她用自己的实力打败一个自己能够战胜的对手。
刀风呼啸,佳人连连呼喝。
当郭冬冬找到合适的打法,完全放开之后,霸气者更霸气,迅猛者更迅猛。
先前一直凭着自己与人搏命经验和一股冲劲压制郭冬冬的张兴,在郭冬冬渐渐扭转局面之后,已经丧失了优势,越打越只有招架的份儿了。不仅如此,先前被郭冬冬挑伤的下肋,其负面影响这时也表现出来。
浑身湿透的张兴,已经处于绝对的劣势。
彼时,衣衫被鲜血染红,透露着一股妖异气息的秦城,坐在摆满酒食的木桌前,目不斜视,怡然自得的端起一杯酒,缓缓饮尽。
摊外,流血尸体横七竖八,刀声不断,冷风习习。
“好酒!”摊内,秦城惬意落杯,赞叹一声。
斩得恶人头,回饮英雄酒,有甲士在侧,看美人舞刀,岂非人生快事?
……
秦城等人已然回摊,郭希希焦急站在一旁,张兴已经被郭冬冬压得喘不过气。当郭冬冬攻势真正凶猛起来,张兴才意识到,自己和对方的差距甚远的,不仅仅是实力。
不唯有实力,更有气势。
若说张兴的气势来自于他的舔血游侠生活,那么郭冬冬的气势,则来自于她的骄傲和她的霸气。
一种女人少有的骄傲和霸气。
不多时,张兴身上便布满了刀痕,长刀划破了他的衣衫,几根布条甚至垂落下来,随着他身体的移动一跳一舞。张兴的身体已然禁不住在颤抖,但他握刀的手依然很紧;他的攻势虽然被压制,但他依然一步不退。
如此一来,张兴最终面临的结局便是被郭冬冬一刀滑过了脖子。
当郭冬冬的长刀终于在张兴的脖子上削下一片血肉的时候,张兴的身体再也不能移动半步,浑身的酥软让他缓缓倒下,跪在了地上。
郭希希大松一口气,脸上露出放心的笑容来。
张兴双腿软了,他不得不跪下,但是他以刀撑地,后背微微弓起,强撑着没有让身体立即倒下去。
他固执的不肯倒下去。
“方才你为何不逃?”郭冬冬最终凭借自己的实力打赢了这场战斗,但是当战斗结束之后,她并没有流露出多少兴奋的神sè,她冷酷的脸上,带着一丝浓浓的疑惑,所以她站在张兴面前问道。
先前秦城带人离去,众人对张兴的包围就不复存在,那时候张兴还勉强占着上风,他明明可以逃掉,却偏偏没有逃。
张兴的喉咙里不停往外冒着滚烫的鲜血,他听了郭冬冬这句话,笑了一声。只不过因为喉咙的原因,他这声笑并不能完全发出来,郭冬冬只能听到张兴喉咙发出一阵异样的响动,然后是张兴的身体抖动了两下。
张兴手捂着脖子,想抬起头来看郭冬冬,却因为无力只能将头抬到一半。即便如此,郭冬冬还是看到了张兴眼中的神sè。
——轻蔑,自豪。
“我张兴虽然不是个好东西,但是我的兄弟今rì都死了,我逃又还有什么意义?”张兴嘶哑着声音,喉咙不停冒血,鲜红的液体从他指尖流出滴落,他吐字模糊不清,显得怪异,但是郭冬冬还是听清了他的话。
正因为听清,所以郭冬冬愣住。她本以为像张兴这种所谓恶人土霸,心中是没有多大感情的。
张兴说完这句话,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的身体缓缓倒了下去,他的嘴角,依旧挂着笑意。那笑意中,轻蔑和自豪的意味更浓烈。
“姐姐,你没事吧?”郭希希紧张的过来抓住郭希希,不放心的在她身上四下打量。
“没事。”郭冬冬答道。
她看着已经断气的张兴,看着张兴嘴角已经僵硬的笑意,心中像是被什么堵住似的,难受得紧。
郭冬冬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天际。
这天,依旧是风轻、云淡。
她禁不住在心中长叹一声:这江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江湖?
……
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襟,郭冬冬便和郭希希到了秦城的桌子前。
秦庆之等人也都坐着,这会儿看到两女走过来,俱都站起身,看向她们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欣赏几分笑意。
郭冬冬和郭希希向秦城等人郑重抱拳:“方才多谢诸位仗义相助,小女子在此谢过诸位。萍水相逢能得诸位相助,小女子也没有什么能感谢诸位的,要是诸位看得起小女子,不如这顿饭让我二人来请如何?”
美人在前,大好时机,秦城自然不会故作大度摆摆手说什么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和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或者什么大家权当交个朋友什么的,他依旧坐着,侧过身子看向郭冬冬和郭希希,只是比之郭希希,秦城的眼神在郭冬冬这位冷艳美人的脸上停留的时间却是更长一些,所以他笑道:“姑娘既然有如此心意,我等自然不好拒绝。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这几个土霸的xìng命虽然不值钱,但若是只能换来这一桌酒食,未免还是便宜了些。”秦城意味深长道,说罢不给郭冬冬和郭希希说话的机会,立马补充道:“不如两位姑娘和我等同饮几杯如何?杀人饮酒,这才是一个侠客所为的完整过程嘛,两位姑娘说是也不是?”
“……”郭冬冬和郭希希被秦城这番不着调话弄得一阵无语,偏偏又不能拒绝秦城,但若是答应了秦城,怎么都有种方离狼穴又入虎口的感觉,秦城这一说,不能不说没有顺着杆子往上爬的意思。
“既然这位义士如此盛情,我等若是拒绝,反而落了下乘。也好,我等就借花献佛,与诸位义士同饮一场!”郭冬冬只是略微迟疑,便爽快应承了下来。
“好!两位姑娘真乃真侠士也,哈哈!”今rì既除恶霸,又能与美人同饮,姑且不说之后如何,这也让秦城心中大为畅快,不由得大笑两声。当然,同时感到心中畅快的还有秦庆之等人。只是不等秦庆之等人来得及高兴起来,秦城便转头对他道:“庆之,你等去将外面收拾一下,毕竟咱们这是取了人xìng命,待会儿还要去官府。嗯,要细细收拾,免得留下什么痕迹耽误了店家rì后做生意。”
秦城此话一出,便如一盆凉水,将秦庆之等人心中的热情浇灭,不过秦城话说得也没错。明知秦城这话说出来便有独霸美人的意思,秦庆之等人也不能说什么,顶多在心里诽谤秦城一句见sè忘义,便抱拳应诺而出。
方才几乎被血腥吓傻的白大北这会儿也终于清醒过来几分,他只不过是一个乡下百姓罢了,最多见得人多些,腰包比寻常人鼓些,即便之前见过游侠打斗,可也没看过谁动手就将别人的脑袋像削地瓜一样消掉的,那样的场面,对郭希希两人来说尚且残酷了些,更别说对白大北了。
好不容易缓过劲儿,脸sè白得如同纸一般的白大北一听到秦城要手下人去收拾外面的血腥场面,立马就反应过来,白大北如今是唯恐得罪这些杀人如麻的军爷和大侠爷,立马连爬带跑凑到秦城桌前,对秦城深深一行礼,道:“这位将军,这种事我让店里伙计去做就行,何劳各位军爷动手,请各位军爷只管放心吃酒,我这就带人去收拾……”
秦城自然知道白大北心中想的是什么,看到他身上还有先前自己斩杀那意图害他xìng命游侠时溅落的血迹,不由得笑道:“店家,你还是先去换身衣裳吧。要不再有客人来时看见你这幅模样,估计都没人敢进你这店了。”
白大北低头一看,看到自己满身血迹,这才吓了一跳,方才就顾着被惊吓和想着伺候秦城等人了,竟是没有发现自己身上的血迹,一时愣在那里,也不知该不该就这样回去换身衣裳。
“店家,你去忙你的吧,外面由我等来收拾就行,这种场面不是你这样的好人能够应付的。”秦庆之说罢,便笑着和两个亲兵出去了。
“店家,再上一壶酒。”秦城见白大北愣愣的站在那里,不得不如此道。
“好咧!”白大北习惯xìng的大声应了一声,转身就走,动作干脆利落,惹得秦城和郭冬冬两人一阵哄笑。
秦城和郭冬冬两人坐着便闲聊起来,没了敌意的几人谈起话来还算投机,几人相互敬酒倒也显得融洽。这酒一喝上,秦城便发现郭希希酒量了得,相比之下,刀法不凡的郭冬冬酒量就要差些,喝上几杯脸就红扑扑了。只不过相比好几杯酒下肚依旧面不改sè的郭希希,秦城倒是觉得郭冬冬的红脸蛋更有风情。
想象一下,一个女扮男装的冷艳古代美人,在你面前低眉颔首,双颊飞红,是不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将军此行要到哪里去?”郭希希敬完一杯酒,看似随意问道。
“长安。”秦城道。
“长安?”郭希希忽然变得惊喜起来,“正好我和我姐也要去长安,不如我等同行如何?”
郭希希有些可爱和俏皮的脸蛋露出一个期待和喜悦的表情,显得更加甜美,一双水汪汪的美眸直直看着秦城,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
“还未请教将军贵姓?”郭冬冬见秦城没有接话,便问道。
“秦。”秦城道。
“秦?”郭希希眼睛眨巴了一下,随即便是一副惊讶加崇拜附带更期待的表情,不得不说,郭希希这幅模样更能显现出她俏皮的美,她惊呼道:“将军该不会就是上谷军营前番率军奔袭了大漠并且大败匈奴的秦城秦大将军吧?”
秦城微微一笑,却是看向郭冬冬:“确是秦某。”
“将军果真是秦大将军?”郭希希夸张的站起身,随即向秦城深深一拜,“秦大将军前番大胜匈奴可谓是大快人心,你是我大汉的英雄,请受小女子一拜!”说罢真就拜了下去。
秦城微微起身,虚虚一拖,淡淡道:“杀敌卫国不过是军人份内的事,姑娘言重了。”
“世人都说秦将军年青有为,今rì得见,才知市井之言非虚,之前我二人有眼不识泰山,对秦将军多有得罪,还望包涵!”郭冬冬站起身,向秦城抱拳,语气郑重。
正在店外收拾战场的秦庆之等人,看到郭冬冬二人如此模样,几人都是会心一笑。
这可是咱将军!
咱将军可真是威风啊!
秦城抱拳向郭冬冬还礼,哈哈一笑,“秦某素来洒脱,姑娘不必挂怀这等小事。我等继续饮酒,如何?”
“好!将军请!”郭冬冬和郭希希坐下,便齐齐向秦城敬了一杯。
放下酒杯,郭希希露出两个好看的酒窝,看向秦城的眼神中眼波流转,细声道:“此行能和将军一同前往长安,小女子着实高兴的紧呢!一路上还要叨唠将军,望将军不要嫌烦才是。”
“希希……”趁着秦城为自己斟酒,郭冬冬的手在桌子下扯了郭希希一下,不过这回郭希希明显没有打算理会郭冬冬略显不满的劝阻,自顾自将话说完。
秦城斟完酒,脸上依旧是微笑,“姑娘客气了。”
秦城自然知道郭希希如此想跟自己同行的目的是什么。郭冬冬也知道,但她却看出秦城先前就没有答应的意思,而且她本身就不愿意如此做,所以她才试图劝阻郭希希。
郭希希想跟秦城等人同行,无外乎是想借助秦城等人的保护,免去路上可能遇到的如今rì这样的麻烦。
这,相当于一种利用。
若是郭希希明说了,秦城或许不会介怀,但是她没有,所以秦城心中有些不痛快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月黑风高杀人夜
这一rì秦城和郭冬冬两人饮酒了半响,众人告别都不知道自己情绪的白大北,便要去官府将斩杀张兴的后续事宜解决。白大北将秦城等人送到官道,看着众人远去的身影,愣在那里好久。北风中,他的手微微颤抖,他的手中,捧着的是秦城等人送的很有重量的“jīng神补偿金”。
“格老子的!我活了半辈子,就没见过这样的将军,没见过这样的游侠!娘咧,今儿真是算长见识了!”良久,白大北长长一叹,由衷道:“这天下,没见过你真是不知道它有多丰富!”
秦城等人到官府的时候,已经是午后。因为有秦庆之提前去通报,所以这个地方小官府还派了人出来迎接秦城这个少上造骠骑将军。
本来张兴也是这一带还算有名的土霸游侠,恶名昭著,加之有如今在大汉炙手可热的上谷郡军营骠骑校尉秦城领头,这件事没费什么功夫便办好,小府衙的官差们态度那是绝对的好,这本就算是秦城白送给他们的政绩:当天发生杀人案,当天抓捕凶犯,神捕也做不到嘛!所以他们的态度想不好都不行。
不过秦城被如此一耽搁,当rì也不能继续赶路,直到第二rì清晨,一行六人这才向逐城赶去。
到了逐城,众人仅是停留了半个时辰,吃过午饭,补充了些许干粮和水,便又再踏上了官道。
一rì之后,众人到了常山氏元城,又两rì,至上党子长城。
一路行来,乏善可陈。值得一提的倒是郭希希这个小女子。
小女子抱着对秦城这位近半年来有着绝对传奇sè彩和大功勋将军的极端仰慕之情,一路上来殷勤不断。除却缠着秦城讲些军旅中事,也表现出对秦城这个人极端的兴趣,嗯,应该说是对秦城过往的极端兴趣。而作为对秦城开口的回报,郭希希一路上端茶倒水,俨然仆从行径。
对于前者,秦城一般将皮球踢给绝对乐意效劳的秦庆之等人,让他们可劲儿的吐唾沫星子。对于秦庆之这些常年生活在军营中的军士来说,本就难得接触到外面的女子,就更别说还是一看便能让人惊艳连连的姐妹花。所以这些纯爷们就有些把持不住,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对此,秦城很能体恤下属。而对于后者,秦城一般则轻描淡写带过,即便是一段明明跌宕起伏的故事,也能给他讲的极端乏味,让人听了禁不住生出打瞌睡的冲动,这倒是把秦庆之给急坏了,有些事他亲身经历过,十分清楚其中的jīng彩,奈何秦城不让他开口,他自然就只能干咽口水。不过一想到年前除夕大军凯旋时那位站在城头等候秦城的红衣女子,秦庆之也就释然了,毕竟那位红衣女子的风采,可是让整个骑兵部都为之倾倒了的,想到这,秦庆之在心里赞道:想不到将军还是难得一见的专情好汉子!
但是即便秦城言语平淡,郭希希依旧热情不减最初。
比至于郭希希对秦城,郭冬冬的兴趣更多的倒是放在对自己的刀上。因为跟秦城这些官军随行,郭冬冬和郭希希如今也不用把自己的刀剑掖着藏着,郭冬冬的刀,郭希希的剑,如今都明目张胆露在外边。
每当郭希希有话没话找秦城搭讪时,郭冬冬则是凝视着自己手中的刀,玉手不时在刀鞘上轻抚而过,时而凝神沉思,时而抬头望天,美艳的脸上总有挥之不去的凝重,好似在她手中的,不只是一把刀那么简单,而是某种值得她托付全部身心的东西。
作为一个武痴来说,郭冬冬在看刀之余,也看秦城。那架势,分明就是想和秦城切磋一番。郭冬冬自从那rì见识了秦城在白大北店外秦城杀人的刀法之后,偶尔看向秦城的眼神中总是带着一丝炙热一丝战意。估摸着这小女子也是几次三番想开口提出跟秦城过两手,只不过是碍于秦城的身份没有说出口而已。对于沉迷武道的人而言,跟高手交手的yù望总是很强烈的。
郭冬冬如此神态自然逃不过秦城的眼睛,不过秦城只是觉得有趣,倒也没有其他想法。一个能将刀法演绎的霸气不差于阳刚男子的女子,秦城也有些好奇,但是也仅止于此。秦城倒还不至于主动提出和郭冬冬切磋切磋。
郭冬冬不说,秦城也不言,两人就这样默契的沉默着。
……
而到了子长城,原本平静祥和的队伍,忽然生出几分诡异来。
这诡异不是来自于外界,也不是来自于秦城等人,而是来自于郭冬冬和郭希希。
到了子长城,众人的行程也就过了一半。子长城位于中原腹地,又是郡城,热闹繁华远非乾桑城可比。城市越繁华,人便越多;人多的地方,是非自然也就多。
若郭冬冬和郭希希都是老江湖,她们或许能将自己身上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异样完全掩盖住,但是如今,虽然两人都有所掩饰,但是郭冬冬眉宇间散之不去的郑重和郭希希时常的沉默,都让秦城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不过,也仅仅是不同寻常罢了。
子长城的驿馆比之城中一般酒店都要大的多,也要富丽得多,驿馆中人来人往,各sè人群凑在一起,或笑谈,或细语。
身处其中,秦城不禁感叹: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大汉盛世,名不虚传。
到得驿馆,rì已暮,月如初。
众人洗去一路风尘,吃过饭,也就各自回房去歇息。
郭冬冬和郭希希同住一房,这一路来也是夜夜如此。
房内,一灯如豆,两张脸凑在一起,一张冷艳,一张俏皮。
“希希,你这是在玩火!”郭冬冬看着自己的妹妹,有些恼火。
“火已经烧起来了,若不想被火烧死,便只能与火共舞!”郭希希丝毫不避让郭冬冬恼火的眼神,声音有几分铿锵。
郭冬冬看着自己固执的妹妹,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可这把火,烧得只是你一个人。”
“姐姐不在火中,怎么就知道这火烧得不是两个人?”郭希希反问道。
“正因为我不在火中,所以看得更清楚。”郭冬冬轻轻叹了口气,“趁早收手吧,免得夜长梦多。玩,也得有个限度。”
郭希希突然笑了,笑的很畅快。在郭冬冬皱起眉头的时候,郭希希这才道:“姐姐,妹妹这回可是认真的。”
“认真的?”郭冬冬被气乐了,“小屁孩儿一个,知道什么是爱吗?”
“我已经不小了!”郭希希抗议道,“而且,这个跟年龄有必然的关系么?姐姐比我大,懂得未必就比我多。”
郭冬冬松了松身子,似乎是轻叹了一声,“我只知道,他不是我们这样身份的人能够高攀的。况且,媒妁之言,父母之命……”
“姐姐!”郭希希这回是真有些急了,她抓住郭冬冬,“你怎么能如此说?当年你读《诗经》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说罢,不等郭冬冬答话,郭希希忽然放开了郭冬冬,坐直身子看着她笑了起来,笑容玩味。
“你笑什么?”郭冬冬皱眉道。
“笑你啊!”
“我有什么好笑的?”
“姐姐如此执意反对我,莫不是也被火烧上身了?”郭希希吃吃笑道,笑得有些……邪恶。
郭冬冬一愣,随意摇摇头,“我和你不同,我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再者,我也不会如此轻易就惹火上身。”
郭希希呆了一呆,随意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也是,姐姐向来都是极为理智的。”
说完,郭希希似乎是想到什么,眼中又恢复了神采:“不过,并不是所有时候,理智都是好的。有时候,率xìng而为,更合我侠义风范!”
“……”郭冬冬一阵语塞,沉默了一会儿,郑重道:“这件事我不想再和你争论下去了,就此打住。今晚我俩还有正事要办,这个才是目前最紧要的。”
“嗯!”说到正事,郭希希也严肃起来,“那我们现在就去?”
“再等等,等到子时大伙儿都熟睡,我俩再行动不迟。”郭冬冬沉吟道。
“好!”
……
子时,月明星稀,凉风习习,大多数人都已经熟睡,被窝的温度让人依恋,让人着迷。
子长城驿馆,客房很安静,四周漆黑一片。
突然,一个房间的门被轻轻拉开,一颗被黑布包裹的脑袋从房内探出来,鬼鬼祟祟左右看了一眼,确信周围没有人之后,轻快的从房内跃出来。这个黑影跃出来之后,另一个黑影紧接而出,然后房门被顺手轻轻关上。
两个黑影动作敏捷额跃出走廊,又跃出院子,最后一先一后上了边墙,从墙头消失在夜幕中。
而彼时,一间安静的客房内,熟睡中的秦城翻了一个身,眼睛都没有睁开,又继续睡去。
而这个时候,他旁边几间已然住进了客人的客房,这时也空了起来。
月黑风高,正是杀人夜。
第一百一十三章 初离别
(这章本来是设置的昨晚自动更新,今天早上起来一看,才发现没更上。。。。)
子时过后不久,秦城的房间响起了敲门声,敲门声很轻,很有节奏感。熟睡的秦城在敲门声响起第一下的时候就睁开眼,等敲门声响毕,他已经披上衣袍,站了起来。
“进来吧!”秦城道。
随着“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随即,三个人影迅速步入房内。进房后,最后面那一人顺手将房门轻轻带上。
“将军,属下无能,跟丢了!”三人正是秦庆之和另外两名秦城亲兵,秦庆之一进门,便拜倒在地,随即另外两名亲兵也跟着拜倒,“请将军责罚!”
“起来吧!”秦城大手一挥,无所谓道:“丢了便丢了,这也是意料之中。让你们去跟这些江湖游侠兜圈子,确实是难为你们了,丢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将军……是属下无能!”秦庆之固执的低下头。
“好了,庆之,你说说当时的情况。”秦城问道。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秦庆之近身低声向秦城将先前的情况说了一遍。
听罢,秦城点点头,然后道:“好,你们做得不错。现在都回去歇息吧,明rì还要继续赶路。”
“诺!属下告退!”秦庆之三人行完礼,便退了出去。
在秦庆之三人退出去之后,黑暗中秦城诡异的笑了笑,“既然发现了被跟踪,也就该收敛一点儿了吧!”
秦庆之等人方才自然是去跟踪先前越墙而出的郭冬冬和郭希希,作为她们此行的同行者,秦城起码要保证自己不要被利用了都不知道。只是三人跟出去没多远,就被郭冬冬两人发现并甩掉,不过这样也罢,如此一来秦城反而达成了jǐng告两人的目的,这便够了。
秦庆之等人退出去,秦城反而没有了睡意,索xìng就在房中坐了一夜。黑暗中秦城的目光却显得格外锐利,在前世养成的在黑暗中思考的习惯,让他有种自身都很黑暗的感觉,但他却偏偏很沉迷于这种感觉。
此后一夜无话。
第二rì,按照这几rì早起的惯例,秦城等人收拾好行装走出驿站的时候,郭冬冬和郭希希已经在门口等候,咋一看去,两人并没有什么异样,就连眸子里的神采都一如既往。
“秦大哥,可以走了吗?”郭希希看到秦城等人出了门,笑着向秦城问道,神态自然。
“当然。”秦城淡淡一笑,随即跨上马。
不多时,众人便绝尘而去。
经过几rì行程,一路上风平浪静,郭冬冬和郭希希也没有再半夜消失过,众人到了长安之后,郭冬冬和郭希希便向秦城等人告辞。
众人相聚的时候小惊天动地,到了众人分别的时候却是大风轻云淡。
“一路上承蒙秦将军和诸位照顾,我们俩姐妹不甚感激,只是此时一别,不知他rì再相见又是何时,我等在长安没有自家居所,如若不然定会尽一尽地主之谊。如果几位不嫌弃,不如由我俩姐妹做东,请秦将军和诸位尝一尝长安的美酒如何?”郭冬冬向众人抱拳,只是他看向秦城的时候,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歉疚,这也是自那rì两人半夜出行之后,郭冬冬第一回露出此种神sè。
“我等尚有使命在身,赶着去交差,不好耽搁,这回就不麻烦两位姑娘了。下回再见再吃酒也不迟。”秦城抱拳,道。
“也好,如此,便再会了!”郭冬冬迟疑了一下,还是利落道。
郭希希一直看着秦城,却没有主动去插上一句话,当然,秦城等人这时候也没谁会去主动跟她说话。
众人相互抱拳,道了声“后会有期”便各自散了。
只是,在场的众人或许都没有想到,下回众人再相见时,却是以那样一种方式。
“将军……”秦庆之yù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秦城接话道,“如果大伙儿不会再相见,想这些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毕竟这回她俩也没给我等惹上什么麻烦不是。”
“属下只是觉得心里不痛快……好似被人利用了一番……”
“见得人多了,你便不会如此想了。”秦城笑着一挥马鞭,绝尘而去。
秦庆之愣了愣,随即拍马跟上。
到了长安,秦城自然有朝廷安排的去处,到了地方候上些时间,等到刘彻召见,便到了此行正经处。
到驿馆休息了一rì,第二rì清晨,刘彻派的人便来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卫青。
“少上造!”卫青在驿馆见得秦城,先是哈哈一笑,随即大步过来,双手在秦城肩上用力一拍,那模样,俨然一副兄长姿态,“你可是终于来了,陛下可是想见你很久了!”
“卫兄,别来无恙!”秦城见了卫青,也露出真切的笑容,不知为何,此次见卫青,秦城竟然生出几分亲切来,见卫青表现的热切,秦城心下也是大慰,“今rì怎么劳烦你亲自来了?劳陛下挂念,秦城真是惶恐不安……”
“陛下一听说你已经到了,很是高兴,这不让我来接你进宫么,哈哈,怎么,见着我不高兴?”卫青笑着调侃道。
“我怎会不高兴?上次一别,多rì不见卫兄,不管你有没有挂念我,我可是挂念着你,哈哈!”秦城笑道,“此番见你,比之上回更是意气风发啊!”
“少来这套!你秦城这回可是立了大功,陛下高兴着呢!都说士别三rì当刮目相待,果不其然。我前脚刚回长安,你后脚就跟匈奴人干了一场大仗,你这一回千里奔袭,功劳之大超乎你想象,为兄也不得不佩服你!”卫青赞叹道,“以区区两千余新练骑兵,直奔大漠,捣了匈奴人的老窝,接着又是连番大胜,如此战绩,实在是让人闻之胆寒哪!你是如何做到的,待会儿可得跟为兄详细说说,让为兄也见识见识!”
“卫兄就莫要打趣我了,说起上回大战,我也是心有余悸,奔袭大漠乃是不得已而为之!要是卫兄领羽林出马,便是直捣龙城也是轻而易举……”秦城道,他自然知道历史上的卫青,正是凭借龙城大捷正式登上大汉的军事舞台的。
“别跟为兄来虚的!上回见了你练兵,为兄也料到你早晚会为我大汉再立军功,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而且是以这么一种让人措手不及的方式。”卫青叹道,“好了,我等也别在此多耽搁了,陛下还等着见你呢,你速随我进宫。等你见了陛下,我等在找地方好生喝上一顿,上回分别时,我可是许诺过的。这长安景象,比之你们乾桑,别有一番风味,定然让你流连忘返……为兄必然好生招待你。”
“恭敬不如从命!”秦城笑道。
“好,走!”卫青这便拉着秦城出了驿馆,两人骑马而行,穿过大街,直奔未央宫。须臾到了宫前,经过几道宫门,卫青领着秦城一路前行。
进了未央宫,瞧见周边建筑,秦城不由得赞叹古人的伟大,不说八丈宫墙,重重高楼,仅是脚下千百级玉阶,都让他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敬畏之情。
跟着卫青在宫中行走,许久才到了一处宫殿前。这座巍然而立的重檐九脊顶的庞大建筑,斗拱交错,黄瓦盖顶,像是一座金銮殿。前面并排有十根石柱,每根石柱上都雕刻着两条巨龙,一条在上面,一条在下面,它们盘绕升腾,腾云驾雾,向中间游去;中间呢,有一颗宝珠,围绕着一些火焰。
秦城抬头一望,便看见宫殿正门上方那块牌匾,牌匾上三个金子在rì光下熠熠生辉:宣室殿。
到了这里,卫青便让秦城停下,让他在这里等候,自己则进了门,转眼间便没了踪影。秦城站在宫门前等候,看着两个宫中侍从毕恭毕敬站在门前,微微颔首。这两个侍从见了在宫门前伫立的秦城,目不斜视,大概是不认得眼前之人为何方神圣,也就免了一番打量。
过了半响,宫殿内便传出一阵响亮的号子:传骠骑校尉秦城,觐见!
秦城闻声jīng神一震,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千古一帝的刘彻,心中除了期待之外更是激动。先前见了千古名将卫青,秦城还不觉得有多兴奋,这会儿要见刘彻了,秦城心想两人毕竟层次差得多了,那感觉自然也应该是不一样。
秦城走进大殿,缓行数十步,眼神忍不住四下打量开去,只见正中是一个约两米高的朱漆方台,上面安放着金漆雕龙宝座,背后是雕龙围屏,方台两旁有六根高大的蟠龙金柱,每根大柱上盘绕着一条矫健的金龙;仰望殿顶,zhōng yāng藻井上有一条巨大的雕龙蟠龙,从龙口里垂下一颗银白sè的大圆珠,周围环绕着六颗小珠,龙头、宝珠正对着下面的金銮宝座,梁材间彩画绚丽,鲜艳悦目,红黄两sè金龙纹图案,有双龙戏珠,单龙飞舞;有行龙、坐龙、飞龙、降龙,多姿多彩,龙的周围还衬着流云火焰。
整个殿中却是不见刘彻,连卫青也不在。
“秦校尉,这边。”这时卫青在旁边一侧门外向秦城招呼道。
秦城心中苦笑,暗道这算什么,刘姥姥见了大观园,辨不着北了?方才光顾着偷偷打量这宫室的模样了,却没注意到旁边还有一扇门。
秦城循声走了过去,出了门,便见外面走廊上一名青年男子正在栏前眺望远方,从男子那处往外望,这未央宫大片景象和偌大一个长安城,都在眼下,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个眺望的好去处。
秦城看见这名男子,只觉对方气势不凡,一股威压无形之中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再看卫青,正恭恭敬敬站在男子身旁。
这人,不是刘彻又会是谁?
第一百一十四章 宣室
(宿舍集体断网,这章先发,差得再补。)
是年元光五年,放眼大汉天下,正是一番盛世景象,而作为全国中心的长安,繁华自然是天下首屈一指,若说整个大汉最富裕的时代,无疑便是尚未对匈奴发动连续作战的汉武帝时期。而到了汉武帝晚年,由于多年征战,整个大汉朝已经疲惫不堪,百姓生活很是穷苦,特别是在贰师将军李广利的征西大军被匈奴大败并且投降之后,汉朝国力更是消弱到了一个极点。而那是的刘彻,也不得不颁布《轮胎罪己诏》,停止对外征战,着重发展大汉的农业和经济。
汉武帝一生的巅峰时期出现在漠北大决战之后,那时匈奴被迫迁徙漠北,此后漠南无王庭,当时匈奴军队的jīng锐主力也被消灭,大汉王朝威加五内,外服四夷,成了当时世界上的一流强国。然而,谁也没有料到,几十年之后,当匈奴人再次袭扰大汉边境之时,大汉已无将可用,自赵破虏没于匈奴,李陵和李广利相继投降之后,大汉对兄作战已经鲜有胜利,曾今被刘彻指挥卫青和霍去病打的毫无脾气无家可归的匈奴人,再次成了大汉的边境之患。但是到了那个时候,泱泱大汉已经无力再战匈奴。
刘彻穷其一生jīng力,虽然前期大胜了匈奴,卫青和霍去病的威风也是一时无两,但最终却没能彻底解决了匈奴人对大汉的威胁,到最后反倒落了个国力凋敝的下场,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
由此可见,要战胜匈奴,特别是一直战胜匈奴或者是彻底击溃匈奴,并不是一件那么简单的事。
秦城若是只想做个卫青或者霍去病,倒也不是那么难。只是每当想到自己和手下众将士今后几年以生命和鲜血换来的,并不是大汉边境的永久安宁,并不是大汉王朝长久的国泰民安,秦城心中就不免有着浓浓的愧疚。
愧对为保家卫国,为保大汉永世太平繁华而牺牲的一个个将士。
而如今的秦城不过是一个边郡军营的小小骠骑校尉,他能目前能做的不多,但是他绝不满足于只做到这些,他敬佩那些为了身后家园和同胞而不惜马革裹尸的将士们,特别是当他和这些将士们一起浴血奋战,并且看到他们大义凛然战死沙场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守护他们用生命换来的成果。
一将功成万骨枯,那就让活着的将军,去为那千万埋骨他乡的同袍们,换一个九泉下的安心吧!
而秦城,他必须到一个足够高的位置上去。只有自己的位置高了,他才能做到这些。
而今rì,第一次面前刘彻,将是这一切的开始。
“臣秦城,参见陛下!”秦城在刘彻侧后站定,以军礼面圣。
刘彻转过身,看着秦城,露出一个威严的笑容,他才二十几岁,但是他的笑容却显得很威严,他看着秦城,道:“古制有云武将面圣以军礼,文官面圣行跪拜之礼,但真到了这个份上,还能记得武将之礼的人却是不多。之前早就听卫青说骠骑校尉年轻有为,异于常人,今rì得见,才知他没有骗朕。秦将军为我大汉立得大功,没有辜负朕对上谷守军的期望,朕很欣慰!”
“都是陛下皇恩浩荡,李将军领军有方戍卒人人用命,才有大胜匈奴的结果,臣不敢居功。”秦城答道。
刘彻饶有趣味的看着秦城,道:“那你说说,朕怎么个皇恩浩荡法,李将军和戍卒又是如何肯人人用命,你又是如何没有功劳?你若是说不出来,朕马上让人打你板子!”
秦城好整以暇道:“陛下君临天下,民心所归,有陛下方有大汉之强盛,此其一;其二,陛下恩准上谷军营骑兵改制,御赐jīng良军备,使得上谷骑兵得已在装备上远胜匈奴,此其二;李将军带兵有方,因而军中纪律严明,令出禁止,将士合心,进退有序,有如此威武之师,方有此番大胜:再者,匈奴人侵扰大汉边境凡六七十年,军士莫不恨之入骨,一旦军令下,则人人恨不得寝其皮啖其肉,因而士卒临战无不用命;臣身在军中,上有陛下皇恩,下有士卒奋勇向前,再有李将军训练及调度有方,战之匈奴,焉能不胜?虽然臣也有尺寸之功,但与军中一般将士并无多大差别,是而不敢妄自居功。”
刘彻听罢,一阵爽朗大笑,指着秦城对卫青道:“你可是少说了朕的骠骑校尉一个本事,就秦将军这拍马屁的功夫,怕也是军中翘楚了吧?”
卫青一阵汗颜,道:“臣有罪。”
刘彻转过身,走进宣室,卫青和秦城先后跟上,刘彻在前面道:“秦城,你跟朕详细说说此战经过,只需从实说来便可,但一个细节都不能漏!”
“诺!”秦城应了诺,稍稍理了理思路,便将此战经过从实说来。
刘彻坐回龙椅,卫青便和秦城一左一右在刘彻面前站着,刘彻方才坐定,便朝卫青道:“卫青,你可得听仔细了,好好跟人家学学,看看人家是如何打仗的!”
秦城这一说,便足足说了一个时辰,他确实如汉武帝要求,每一个细节都没有放过,从接到消息开始,到自己如何与李广密谋,到大军的每一次行动,就连士卒的心理,都给他分析到了。
秦城在将这些的时候,刘彻和卫青都听的认真,刘彻除却不时蹦出一个好字来,绝对不插话。等到秦城说到进入大漠之后的情况,刘彻的面sè更是严肃起来,微微皱起眉头,似乎是沉思什么。秦城一看卫青,便见他的神sè和刘彻如出一辙。
待到秦城一场战役讲完,已经到了午饭的时间,刘彻也不理会宫中侍从的请示,总结道:“此战确实凶险,上谷骑兵此番能赢得匈奴,实属不易,你和李广两人的战场谋略,也到了一个相当的高度,大汉有你等如此将领,朕心甚慰。”
说罢,看向卫青,道:“卫青你给说说,山谷守军此番能够得胜靠的是什么?”
第一百一十五章 相交
卫青听刘彻问起,立即答道:“臣认为,上古守军此番之所以能够大胜,原因有五。除却方才秦将军提到的三点之外,再加上一个兵制革新和战法革新便可。
兵制革新,始有轻重骑之分,轻重骑分开,则能发挥骑兵两种优势;战法革新,才能千里奔袭成功,迫使匈奴人不得不回援。而此二者,又离不开出其不意这四个字。正是出其不意,才能有此番大胜。”
秦城听了卫青所言,心中自然是大大的赞同,暗道这卫青的思维力果然活跃,这千古名将果然不是盖得。
“说的不错。但究其根本而言,还是在于上谷郡的骑兵改制,若无骑兵改制,其他一切皆是空谈。”刘彻缓缓道,“由此可见,上谷守军的骑兵改制,是成功的!”
“陛下圣明!”秦城和卫青齐齐道。
说完这番话,刘彻也终于有空来理会提醒他用餐的侍从,便招呼秦城和卫青道:“既然已经到了吃饭的点,你二人便同我一道,我等吃完饭再接着说!”
刘彻说着,便站起身,还不忘舒展了一下身体,仿佛是心情舒畅,完了这才领着卫青和秦城去一同用餐。
说是用过饭再接着说,三人吃饭的时候却是没有闲着,主要是刘彻就没打算闲下来,边吃着边和秦城卫青讨论,一顿饭下来,竟然吃了一个多时辰。
吃完饭,三人便再进了宣室,继续交谈,这一谈,便是一rì。
在旁人眼里看来,刘彻如今已经很少与一个非朝中近臣谈论如此之久了,也不知眼前这位年轻的将军是个什么身份,竟然值得刘彻如此对待。
而当事后这些人知道这位年轻将军便是前番领着上谷四千骑兵大败了匈奴万骑的骠骑校尉时,一个个均是一脸恍然大悟的神sè,心道原来是这位大猛人,正该如此正该如此啊!
对秦城的身世刘彻自然也是详细了解过的,但是得到的资料却是让他大失所望,秦城既不是什么世家大族的后裔,也不是哪个没落士族的后人。秦城一介布衣的身份,不仅没有让刘彻失望,相反却让刘彻对秦城兴趣增加了不少。而他也更加相信,民间不缺人才,缺的,只是自己去发现的眼睛。
自从秦城上回提出发展轻重骑兵这种前所未有的概念,刘彻就对秦城有了很深的好奇,但是这种好奇硬生生被这回见到秦城之后的震撼所代替,秦城对汉匈两国形势的认识超过了之前与他谈论过相关事宜的任何一个人,而秦城在骑兵战法上的见解,更是让刘彻耳目一新,颇有种伯乐终于遇到千里马的感觉。
“汉匈之间,不死不休,除非有一国彻底倒下,否则两者之间的战乱就不可能停止。”秦城道,“大漠虽然有一望无际的草原和极为丰饶的草场,但这些并不足以让他们过上舒适的生活,他们缺乏铁器、瓷器等等,而这些,只有我们大汉能满足他们,而正常的贸易显然不是有效的解决方式,所以他们必须靠抢。况且,六七十年来缺什么就抢什么的生活方式和思维方式已经让他们的行动形成了定势。因而只要匈奴国未灭,他们就不可能停止对边境的侵扰。这不是几场胜仗就能解决的问题,必须一劳永逸——灭了匈奴人的国!”
秦城谈话渐渐放开,开始侃侃而谈。
“大汉要胜匈奴,关键在于骑兵,根本却是在于国力。没有强大的国力作为支撑,尚且不说能不能练出一支铁骑,就算是勉强有了一支铁骑,若是出战时辎重补给不足,也不足以赢得一场战争的胜利。
其次,士气极为重要,而关系到士气的,一为士卒情感,一为赏罚分明。士卒心怀大汉,人人都想灭匈奴,此为士卒情感;赏功罚过,奖励军功者,让普通军士能凭借自己在战场上的努力赢得一份前途,让临阵怯战者受到应有的惩罚,此为奖罚分明,
……”
只要刘彻敢问,秦城就敢说。来之前秦城就已经打定主意,只有刘彻没有问到的,绝对不能没有自己没有说到的。谁知道刘彻能给自己多少机会说话呢?
起先是刘彻问什么他就答什么,然后刘彻点头表示赞许,然后刘彻再问秦城再答,到后来,便是只要刘彻给秦城一个口子,秦城便开始滔滔不绝,而秦城说着说着,刘彻和卫青渐渐陷入沉思,然后三人再一起讨论。
最开始没有人会料到,秦城与刘彻的谈话,一谈便是三rì。
这三rì以来,三人几乎是形影不离,就差没抵足而眠了,如此一来三人之间也亲密不少,谈话什么的也渐渐放开,君臣之见一片和谐。
这大汉的天下说到底还是刘家的天下,刘彻作为刘家的当家人,碰到能让自己的天下更强盛的臣子,自然是很高兴的。
三rì过后,刘彻终于肯暂时放过秦城,放他出宫去休息。
再者,一个皇帝老是整天跟一个臣子待在一起叫什么事,朝中不知还有多少大事等着刘彻去处理,就是与秦城畅谈的这三rì三夜所得的收获,怕是也足够刘彻思虑一阵的。
卫青和秦城一同出了未央宫,天sè已经快要黑下来。
方才一出宫门,卫青就拿一种看怪物似的眼光看着秦城,上下打量,秦城被看的不好意思,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愣愣问道:“卫兄,你为何这般看我?难不成是宫中的伙食这几rì将我养得胖了?”
卫青啧啧感叹一声,道:“前番去上谷时,我只知你对骑兵的见解非凡,这几rì听得你和陛下论道,才知道你这厮岂止是对骑兵见解非凡?治国安邦,你皆有不世之材……想不到啊想不到,秦兄一介布衣,竟然有如此之能,简直能出将入相!如此见识,就连卫青,也自叹佛如,想想这些年,我跟在陛下身边也算是长了不少见识,但是跟秦兄你比起来,我才知什么叫做坐井观天……”
秦城见卫青说得真诚,不像是在作假,心中想着自己再怎么都是二十一世纪来的人,比你们多了两千年的见识,这能一样么?况且先前我可是只捡自己知道的说,真要施行起来,我未必就能做到我所说的效果,说白了我就是动动嘴皮子罢了!秦城如此想着,嘴上却说道:“卫兄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呢?我若真有你说的那般厉害,匈奴早就被我带兵荡平了,这世道也就太平多了!说到底我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真要做起来,还得干实事的人去才行。”
卫青听了却是摇摇头,看了秦城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光彩,随即道:“说不得rì后有一rì你还真就带兵荡平了匈奴……依我看,这极有可能!这大汉要是有一位将军能做到这点,我卫青也只相信你秦城一人。”
秦城被卫青说的一愣一愣的,要知道眼前这位可是历史上真就差点儿就带兵荡平了大漠的猛人,现在他竟然跟自己说自己才是那唯一有可能荡平大漠的人,这感觉,怕是只有当事人秦城能够深味了。秦城心中苦笑,看着卫青肯定道:“若是真有那一天,我倒希望是你我二人一同!”
卫青闻言一滞,似乎是被秦城这句极为坚定的话感染,又似乎是被秦城勾起了心中的豪气,当下道:“若是真有那一天,你我二人,共同为大汉、为陛下,立此不凡之功!”
“好!一言为定!”秦城听得卫青如此说,也是心中一动。
眼前这位,可是在与匈奴人的决战中率领一群被霍去病挑剩下的士兵在与匈奴主力决战中将伊稚斜打得只带了百余人狼狈而逃的千古名将,秦城得卫青此言,不由得想起自己前世那些跟自己同生共死过的兄弟,想起了曾今的辉煌,这时看着卫青,竟然有了当初和那些兄弟盟誓时一样的触动。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卫青神sè肃然。
两人各伸出一只手,用力一拍,紧紧一握,两人相视一眼,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我卫青,也就是跟你秦城,才会有这番举动,真说起来我两人才认识了半年不到,仅是见过两面而已,这要是放在平常,我定然会觉得匪夷所思!”卫青由衷道。
秦城点头,他自然知道骑奴出身的卫青在刘彻跟前当差是多么小心翼翼,卫青能跟自己如此坦诚,恐怕是他自己都始料未及的。不过也正是如此,才显得弥足珍贵。
“你我二人既然xìng情相投,便纵意为之,何必为了如此凡俗问题困扰,即便你信不过我,难道还信不过你自己?”秦城笑道。
“我怎么信不过你?”卫青佯怒道,随即哈哈一笑,“即便信不过你,我也信得过我自己!”
“哈哈哈哈……”两人一阵爽朗大笑,秦城笑得时候,还不忘使劲拍了拍卫青后背。
只不过那力道,直接将猝不及防的卫青拍的一个趔趄,差点儿没把他拍趴下。然后在卫青还没有回过神的时候,秦城已经早早跳开,笑声更大了几分。
“小气的家伙!”卫青看着秦城的背影嘀咕道。
两位rì后注定成为驰骋大漠的悍将,今rì便在这长安大街上以如此一种简单有些匪夷所思的方式倾心相交。rì后大汉的史书上,便又多了一段佳话。
嗯,关于两个男人的一段佳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