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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我是蓬蒿人     将骨txt下载     将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七十七章 杀,或者不杀(第四更)

    (第四更送到!今天已经更新一万两千字了,我想要什么,你们懂的!

    PS:下一更,预计在十点半左右。)

    在公孙贺与乐毅故意让开一条口子之后,多次突围不可得的左贤王,看准时机,赶紧护着气急败坏的太子于单,从重围中杀了出去。

    其实说杀出去有些不妥。因为他们这一回自认为看准汉军弱点的蓄力冲锋,并没有遇到汉军多大的阻拦。之前若是有这种情况出现,骠骑营的重骑——在场匈奴骑兵的噩梦,就会从远近各处奔过来,几个冲锋就将他们冲的七零八落,溃不成军。但是这回,汉人的重骑虽然也有集合的样子,却完全没有冲过来的阻拦的意思。

    似乎是没能及时集合?

    左贤王可顾不了这些,有空子还是先冲出去才是正经!冲出去之后,就能活着,只要活着,一切就都还有希望,而被困在这包围圈中,便只能等死!虽然之前已经有一万匈奴援军来救援,左贤王也曾试图领人冲过去与他们汇合,但是事实证明他的努力是徒劳的,汉军的反冲锋比他们想象中的更加猛烈,他们根本就没有机会!

    最终,不过是多死、快死了一些人而已!

    所以这回左贤王冲得格外卖力,直到冲出包围圈,冲出去一两里地,左贤王才敢回头去望一眼后面的汉军。

    首先左贤王看到的是紧随他们冲出来的一大群匈奴骑兵,看样子再怎么也有几千人。看到这,左贤王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有这么多人冲出来,也不算是全军覆没了。

    然后视线再往后移,左贤王就看到了正从两边猛冲向方才缺口处的汉军重骑——经过一番终生难忘的战斗,左贤王已经将这些重骑深深记在了心里,不少想跟着他们后面冲出来的匈奴骑兵,被汉军重骑一冲,顿时鬼哭狼嚎一片,阵形大乱!

    而那个不大不小的口子,这时候也被汉军骑兵重新封上!

    左贤王又松了口气,暗自庆幸还好自己跑得够快,如若不然,今rì必定命丧于此。

    “左贤王,快看前面!”正往后看的左贤王,猛然听到身旁太子于单的惊呼声。他回头一看,方才松了一口气的心情再也轻松不起来,心头方才放下的那块石头,又重新悬了起来!

    在他们前方一两里之外,方才还在跟他们的援军鏖战的那些汉军,此时已经调转了方向,开始向他们扑过来!

    那是近万的汉骑!

    左贤王心中顿时凉了个通透,嘴唇禁不住哆嗦了两下,握刀的手也紧了又紧!

    “左贤王,怎么办?咱们分开跑吧!”太子于单方寸大乱,他惊慌道。

    被太子于单这么一喊,左贤王深吸了一口气,反而冷静了下来。他下意识低头了一眼手中滴血的长刀,xìng子里的狼xìng在长久的压抑后被激发了出来,他抬头狠狠剜了一眼对面冲过来的汉军,长刀一挥,大喝道:“退也是死,进也是死!大匈奴的勇士不能死在后退的路上,要死也要有敌人垫背!勇士们,冲锋!”

    好不容易突围出来,总算看到了一线生机的匈奴骑兵,在希望面前哪能就此放弃,被左贤王一阵动员,狠劲一上来,个个攥紧了手中长刀,“嗷嗷”叫着“昆仑神”,一齐向对面的汉军冲了过去!

    大有一股悍不畏死之势!

    两军眼看就要相接,大战一触即发,一场惨烈混战眼看就不可避免!

    但是,接下来,让他们瞠目结舌的一幕出现了!面前的汉军并没有直接向他们冲过来,而是在距离几百丈的时候,便分向两边,从他们身边奔了过去,完全就没有理会他们!

    好几千汉军,看都没人看他们一眼!

    这是怎么回事?

    这四五千匈奴溃兵彻底搞不清楚状况了。

    这就不打了?

    说不打就不打了?

    至少打个招呼再走嘛,就这么擦肩而过算是怎么回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跟你是亲戚......

    不待左贤王等人反应过来,卫青领着汉军风一般奔走,只有马蹄上的血迹留在地上。

    “汉人莫不是要退军了?”太子于单不确定道。

    左贤王左右看了一圈,也没发现哪里还有匈奴援军,既然没有匈奴援军,汉军便没有退军的理由。所以他果断摇了摇头,对太子于单道:“汉人正是势大的时候,不可能退军。”

    “那他们这番作为却是为何?”于单不解道。

    左贤王沉吟了一下,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最终只得道:“汉人诡计多端,说不得这又是他们的什么yīn险计谋。我等不要管他,只要脱离了此地便安全了,还是快快离去为上策!”

    于单恍然道:“左贤王果然好见识,佩服!”

    左贤王一摆手,谦虚道:“不及太子万分之一。”

    这时候,伊雪儿领着近万骑兵从前面奔了过来。至此,两军成功汇合!

    太子于单看到伊雪儿,立刻从内心里涌起一股亲切之意,好似眼前的这个人忽然生得美丽了无数倍!在这种心理下,太子于单觉得自己应该拿出自己太子的身份出来,代表身后几千死里逃生的军士感谢一番眼前这个王妹,于是他驱马快行几步,向伊雪儿抱拳道:“王妹,你来得正好,今rì若不是你,我等就要饮恨于此了,王兄代大家先行谢过。”

    太子于单做完这一番谦虚有礼的举止,只觉得自己正是太有才了!这么一来,也正好趁此机会缓和自己跟这位素来与自己不对路的王妹的关系。毕竟自己就要继位了,多一个人支持总是好的。于单如是想到。

    可是没想到的是,伊雪儿一近跟前,脸一黑,眼一瞪,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她恨恨道:“蠢材,你们都干了什么?难道你们没有发现还有几千军士被围住没有出来么?跑这么快赶着回去给老婆孩子倒夜壶么?!明不明白,你们这是临阵脱逃?!”

    伊雪儿这一番话一骂出口,顿时惊呆了众人!

    我们被包围了那么久,我们突围难道有错么?突围出来,不跑难道等着汉军追上来杀了我们?这怎么就成了逃兵了?

    最最关键的,这跟回家给老婆孩子倒夜壶有什么关系?

    看着俱是一脸错愕的众人,伊雪儿气极,索xìng闭上了眼睛,懒得去看这些人。

    “那个,王妹,这有什么不妥么?”太子于单疑惑道。他这一问问出了身后所有人的疑惑,是以众人都是一副大以为然的表情。就差没一起帮腔道:“是啊是啊,这有什么不妥啊?”

    伊雪儿闻言猛地一下睁开眼睛,狠狠鄙视了一眼眼前这个蠢猪一般的王兄,鄙视完了又觉得实在是浪费自己这个眼神,不过一看到于单身后众人都是这幅神情,伊雪儿就觉得真是将熊熊一窝,大伙儿都给你给带成一窝蠢猪了!

    “自己回头去看!”伊雪儿冷冷说了一句,说完又担心他们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补充道:“因为你们只顾着自己逃跑,那剩下的几千大匈奴勇士,已然没有一个人能活得成了!”

    说罢,伊雪儿再不愿跟这些人呆在一起,策马而去回到自己的雪狼军阵中。

    当然,没有人注意到,在伊雪儿说完那最后一句话转身的时候,一颗眼泪从她的脸庞滑落......

    ......

    最终,左贤王等突围出来的四五千匈奴骑兵和伊雪儿的雪狼jīng骑,只能远远看着三万余汉军砍瓜切菜一般,将被他们围着的几千匈奴骑兵砍翻!

    倒是也有一些匈奴骑兵投降的。对此,秦城的政策是——杀无赦!

    汉军是来是实施长途奔袭的,不是来收编匈奴人的,他们没有多余的粮食和兵力来看管这些匈奴人,当然也没有地方。将他们带在身边那完全是找死的行为,这种事情,秦城可不会干!

    杀敌越凶,对敌人的威慑力也就越强!当然,作为代价,是以后再也收不到俘虏!变成了俘虏也要被你杀了,谁还愿意来送死?

    秦城冷冷的看着手下将士将投降的三两千匈奴人聚集到一起,周围好几千骑兵引弓搭箭瞄准他们,眼中没有半点儿怜惜。

    最终,还是与秦城不熟的公孙贺忍不住上前劝阻道:“秦将军,大汉是礼仪之邦,不是爆秦,焉能坑杀俘虏?还请将军速速住手!莫要坏了陛下的仁义之名。”

    秦城不动声sè的瞥了公孙贺一眼,这位方才拼杀起来十分卖力的将军,身上的战甲已经有好几道裂痕,手臂上也有包扎起来的伤口,他道:“那么请问公孙将军,待我等向北长途奔袭的时候,你部是不是原意放弃参战的资格,来保证这些俘虏不哗变?你部是否愿意用自己的口粮,来喂食这些方才还斩杀了你逾千部下的敌人?”

    此时,最开始的四万汉军已经只剩下三万人,李广因为扮演的角sè凶险,所部能战之兵更是剩下不到一半!

    这个时候,三万汉军已经朝北严阵以待,即便是再有匈奴大军杀过来,即便汉军不能保证胜利,至少也能全身而退!

    远处,伊雪儿所部雪狼jīng骑和四五千匈奴溃兵,在遥遥相望,其状颇有虎视眈眈之嫌。由此可见,之后应该还有匈奴大军到来,而且人数,应该不会少。

    公孙贺听了秦城的质问,一时说不出话来,愣了愣,公孙贺最后说道:“此番北击匈奴,我等已经取得大胜,且各部损失都不少,难道这仗还要打下去么?”

第一百七十八章 同生共死(第五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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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下一更,也就是今rì第六更,在今天最后一分钟准时更新!)

    公孙贺的意思很明显,我们已经取得胜利了,见好就收吧!

    “这个问题,公孙将军还是留着去问卫将军和李将军吧,亦或者,可以问问这三万余将士!”秦城抬手指了指整齐列阵,已经厮杀半rì尚没有时间歇息的众将士,掷地有声道。

    公孙贺低头不语。

    平心而论,他不是一个拥有豪情壮志和大勇气的将军,他没有李广卫青等人不杀尽匈奴不还家的气概,他想的更多的,是如何在仕途上有更广阔的发展空间。但是,公孙贺也不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更不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将军,否则,刘彻此番对匈作战,也不会点他的将!所以,即便公孙贺心里想着如此大事应当禀报陛下作主,怎么能由众将士决定?但却没有说出来。

    一半由xìng情使然,一半则是终将离开长安时,刘彻最后交代过:放手去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秦城见公孙贺不语,也大概能猜出他的心思,便道:“匈奴每逢入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无数百姓将士因此身首异处。我们此时若是用大汉的钱粮养着他们,如何对得起那些冤屈的亡灵?再者,若是今rì败的是我等,匈奴人可会对我等手下留情?”

    公孙贺和他所部的力量是秦城实施接下来战略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秦城自然不会让他有什么其他心思,因而才会如此劝说。

    公孙敖没有来合军,已经是一大损失,秦城不想再有任何力量不能发挥作用!

    “可大汉毕竟是礼仪之邦......”公孙贺的声音小了许多,底气也没了方才那么足。

    秦城知道公孙贺已经被自己说动,便继续道:“君子以直报怨。陛下既然决定让我等出征,就不是让我等来充圣人的。杀敌、建功,才是陛下希望看到的,这点,公孙将军不会不懂吧?”

    秦城的意思是说,想升官吗?想要前途吗?按刘彻的意思去做吧,去杀敌吧!

    果然,秦城如此一说,公孙贺立马抱拳道:“秦将军说得有理,万事以陛下旨意为重。”

    秦城微不可查的笑了笑,下令开始斩杀俘虏,随即眼神漠然的收起环首刀。

    他当然不会跟公孙贺说,自己自打跟匈奴人扛上开始,就没有想过要对匈奴人实行怀柔政策。怀柔,感化?不,那不是秦城想要的。来自后世的秦城自然知道,这场汉匈之前的对战,打了一百多年才落下帷幕。而对于北方游牧民族来说,感恩对他们而言是最虚无缥缈的东西。在这个草原上,实力就是一切!

    若不是如此,之后千年,生活在这个草原上的部落,也不会老是想着南下侵扰中原,甚至是入主中原!而说起来,这些都是他们的祖先——匈奴人开的先例!

    要给中原一个长久的安宁,就必须将这一片大大的草原牢牢控制在中原人手里!对他们的政策,也不能是感化,而是——同化!

    这个,后世的某党已经给秦城那个时代的人提供了最好的范例!

    斩尽匈奴人,对于李广卫青来说,或许只是一个听起来热血沸腾实际有些遥远的梦想,但是对于秦城,这却是他对匈奴行事的唯一准则!

    并且,秦城会试着以最大的努力去争取!

    无论做得到,或者做不到,总要尽最大的努力去做!

    “秦兄,俘虏已经在收拾了,那边还有一万多匈奴骑兵在虎视眈眈,我等要不要再去冲杀一阵?”卫青摩肩擦掌道。

    方才与伊雪儿鏖战半响而不胜,已经让卫青内心狂热起来。

    秦城刚想说什么,忽觉大地一阵颤动!

    “报!”一骑自北方奔驰而来,直奔秦城,向他报道:“禀报将军,北方十里之外发现大量匈奴骑兵,观其人数,在三万上下!”

    “三万匈奴人?”游骑此话一出,周围众人俱是一惊。

    三万匈奴骑兵意味着什么?

    经过许久惨烈厮杀,还有战力的三万汉骑带伤的有接近一小半!而且现在的汉军将士多多少少都有些疲惫,这个时候,若是面对三万,哦,不,四万匈奴骑兵的冲锋,姑且不说能不能胜,一场惨烈到极致的大仗,却是在所难免!

    若是如此,这一场大仗之后,汉军的伤亡又会是多少?

    这个问题,未免残酷了些。

    秦城迎风而立,在他身旁,是眼下这三万汉军的领兵将军:李广、卫青、公孙贺。在这三人之后,则是上谷屯军副将柳木,和秦城的亲兵队正秦庆之。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降秦城,等着他拿主意。

    是退,还是战?

    秦城已经指挥了一次战斗,那么接下来的战斗,由他指挥,也没什么不妥。

    虽然,他只是一个边郡的郡守罢了。

    但是有李广和卫青的支持,以及公孙贺的默许,秦城这个临时指挥使便没有任何异议。

    但是秦城只是看着北方,看着北方的那一万余匈奴骑兵,沉默不语。

    自始至终,秦城在听闻游骑的禀报之后,只说了一句话,也是一个军令:“暂停坑杀匈奴俘虏。”

    秦城抬头看了看天,有些不知所指的说了一句:“天要黒了。”

    众人循声都抬头看了看天sè。

    今rì没有rì头,所以这时候的战场也没有夕阳来衬托其壮烈,唯有yīn沉沉的天空,有些发寒的西风,给这个死了几万人的战场平添几分yīn冷的sè彩。

    战场,是炙热的,同时,也本就是yīn冷的。

    这个时候,不会有人想到,其实秦城思考的是一个怎么看都有些不着边际的问题:这回匈奴人怎么就出动了这么多军队?历史上不是这样的啊,历史上的这回汉匈第一次大战,匈奴人出动的军队数量绝对不会超过五万哪,这凭空多出来的三万军队,是从何而来?

    ......

    此番三万匈奴援军的带队将军不是别人,正是军臣单于。

    太子于单,左贤王,左大当户,左骨都候都已经派出来了,现在军臣单于身边已经没有了可用的大将,这三万人,他便也只能亲自带过来。

    况且这也是他王庭本部的jīng兵,除了他,还有谁能带?

    军臣单于跟伊雪儿等人汇合之后,并没有急着进攻。

    因为他很郁闷!

    近四万大军呐!加上伊雪儿这一万大军,本该是有近五万大军呐,如今就只有不到两万人在眼前,这叫军臣单于如何能不郁闷!

    所以他憋着一肚子火和憋屈,决定先找伊雪儿等人了解一下情况再说。

    反正汉军在几里之外立着,也不担心他们跑了!

    “大单于!”看到军臣单于,伊雪儿左贤王太子于单左大当户左骨都候这些人都迎了过去,除却伊雪儿脸sè如常还略带着清冷之外,其他人都有些惭愧和惶恐。

    看到手下这些人,军臣单于第一句话是:“你等都还活着?”

    就在众人以为军臣单于这是在向他们表达关心和问候的时候,准备齐声喊一句“拖大单于的鸿福”的时候,军臣单于冷冰冰的第二句话接着到来,直接将众人的话打回了肚子里。

    军臣单于道:“你等都还有脸活着?”

    两字之别,意思差了千万里。

    太子于单左贤王左大当户左骨都候一个个吃瘪吃得脸红耳赤,垂着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

    难道让他们说:不是我军太无能,实在是敌人太凶残哪大单于!

    伊雪儿从鼻孔里冷冷的呼出一口气,别过头去,不看太子于单这伙人,也不看军臣单于。

    伊稚斜没来,伊雪儿用膝盖想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因而在他看来,这场战斗的失败,罪不在左贤王这一伙人,而在军臣单于!

    本来,今rì大胜的可以是匈奴军队!但是,因为军臣单于的某些心思,使得大匈奴在丧失了几万勇士之后,还要饱尝失败的屈辱!

    这在伊雪儿看来,这是是可忍孰不可忍的事!

    但是,她却偏偏不能说什么。

    因为她没权,也没有地位!她只有一万雪狼,这个,是她不受责备的唯一凭借!而要再有其他非分之想,她还没有那个资本!

    “今rì大败,你等还有什么好说的?”军臣单于不知道伊雪儿的想法,即便他知道,也不会去理会,所以他继续向左贤王等人问罪。

    “是我等无能,丢了大匈奴的尊严,我等甘领处罚!”左贤王等人此时自然没有其他话可以说。

    “拉下去,各抽五十鞭子,剥夺爵位!其他的,等本单于大败了汉军,回去再跟你们算账!”军臣单于冷冷道,显得极为公正严明的样子。

    太子于单闻言全身一颤,冷汗直流。

    五十鞭子、剥夺爵位这其中任何一项处罚,都不是他能承受得了的。前者是皮肉之苦,他可不认为自己这身板经得起五十鞭子!后者是政治生命的重大挫折,这个节骨眼儿上,他也经受不起,哪怕是临时为了军心需要!

    大单于啊,我就是个来混资历的,你就不要对我这么凶残了吧?

    伊雪儿看了军臣单于一眼,眼神中却没有多少内容。

    果然,大单于充分理解太子于单的苦处,他接着说道:“太子于单第一次从军出征,面对败仗而未临阵脱逃,与众勇士同生共死,该赏!现在我令你为行军副将,在本单于身边听令!”

    伊雪儿闻言差点儿一头栽下马来,这样的借口都行?

    太子于单闻言则是虎躯一震,立马jīng神百倍,连忙向军臣单于称谢:“于单领命!”

    他心中说道:不是哥们儿不想逃,实在是汉军太狡诈,哥们儿逃不了哇!

    说到这,太子于单又想到:汉军兄弟们,本太子是不是该谢谢你们呢?

第一百七十九章 战机(第六更)

    (今rì第六更送到!今rì更新字数,已经超过一万八千!

    同志们,我风sāo了,你们是不是也风sāo一下?)

    军臣单于率大军与秦城等人相隔十里,遥遥相望,却没有立即行动。

    对此,秦城自然乐的清闲。

    他甚至下令军士喝水、吃干粮,虽然是在马上的。但是经过他这么一闹腾,方才剑拔弩张的气氛却是缓和了不少。

    众将士经过半rì拼杀,神经一直绷得紧紧的,实在是消耗体力得紧。秦城不能不考虑众将士的生理承受能力,况且待会儿是否有一场恶战还不一定,这会儿有空自然要放松、要补充体力了。

    同时,秦城骠骑营强大的军医队伍也开始奔走在阵形各处,为众位受伤的军士包扎伤口。这一刻,从长安来的两万余南北军算是受惊了,骠骑营中,几乎每个军士都会简单的伤口处理,堪称专业医官的人更是有好几百!平均下来,每一百个人中至少有四五个专业医官水准的军医!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医官是一个多么稀有的存在啊!

    但是医官在秦城的骠骑营中,就是这样不值钱!

    如此庞大的医官队伍,自然大大减少了队伍的伤亡人数,这种非战斗力却绝不比战斗力作用低的“战斗力”,着实难能可贵得很!

    卫青一边吃了干粮,一边跟秦城聊天:“秦兄,你是怎么想起来在军中配置如此多的......军医的?这个代价不小吧?”

    秦城微微一笑,一口咬下一块肉干,慢慢咀嚼,“其实要想到这个问题并不难。大军每回出征,都必然有大量的军士因为救治不及时而丧命。轻伤变成重伤,重伤成为残废者,更是不计其数!战斗越是惨烈,这个数量也就越大。军士是军队战斗力的根本,不像宝贝一样护着,如何多杀一些敌人?”

    说到这里,秦城喝了口水,合着咽下方才咀嚼的肉干,脸上露出享受和陶醉的表情,这才继续道:“要做到这个,其实并不难。若是在民间寻找医者充入军中,自然难度大、代价也大,而且还不大现实。不过要是让他们进入军营,争对战争的情况教授简单实用的医治技巧给众将士,而不去管理论知识,则要简单的多,施行起来也没什么麻烦可言。而后在军中挑选出医治天分突出者,按照战地医者重点培养,也不是什么难事。”

    说完,秦城颇有些得意的笑了笑。

    这确实是他治军颇为得意的一个地方。

    “原来如此。”卫青面露凝重之sè,“秦兄如此一说,卫某真是豁然开朗!”说罢,他对秦城认真道:“若是如此办法能在我大汉全军中实行,其效用岂不是不可估量?”

    秦城将沾了些油腻的手在衣袍上随意擦了擦,略带调侃道:“若能如此,卫兄可是军中的千古功臣。”

    “秦兄莫要打趣我。”卫青摆摆手,“此事,他rì回了长安,我定然向陛下奏明。”

    秦城点点头。

    天sè渐暗。

    卫青看了军阵前跪着的一千余匈奴人一眼,想了想,还是对秦城说道:“秦兄,这么做,终究是有些不合适吧?”

    “那以卫兄之见,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办法?”秦城反问道,语气十分诚恳。

    “......”卫青咬了舌头,轻叹了一口气,显得有些底气不足,“将俘虏置于阵前,以此来防止敌人骑兵进攻,这说出去,终究是对秦兄名声不好。况且......”

    “况且也有损大汉的威仪,是吧?”秦城见卫青不好明说,便替他说了。

    “秦兄既然知道,却为何还要这样做?”卫青苦笑道。

    “卫兄,不是我说你,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作风太正派了些,这不好。”秦城一本正经的教训起卫青来,“这会限制你的思维,也影响你作战的方式。战场只有胜负跟生死,没有君子跟小人,两国交战也只有战胜国与战败国,没有正义与非正义,因为历史都是胜利者书写的。你要想通这一点。”

    秦城这话也不是凭空说出来,历史上卫青一生虽然开创了骑兵长途奔袭的先河,却不是这一战术的集大成者。真正将这一战术发展到巅峰的,是他的外甥霍去病。说到底,还是卫青的战风正派了一些,所以他能做出漠北大决战以弱势兵力在不利条件下大败伊稚斜,却不能做出奔袭两三千里大灭匈奴浑邪王部落这种事。

    “秦兄此番言论,卫某真是闻所未闻,实在是惊人之语!”卫青一阵错愕,随即叹道。

    “那你觉得我说的,可否有道理?”秦城问道。

    “有道理。”卫青笃定道。

    “那不就得了。”秦城一锤定音。

    “......”卫青。

    黄昏后,月上柳梢头。大漠没有柳树,只有一眼望不到边的草原,但是月亮依旧是那个月亮。

    或许是真忌惮那一千匈奴军士的xìng命,亦或是见天sè已晚不适合再进行大战,军臣单于最终没有立即对汉军发动进攻。

    在天sè完全黑下来之后,双方各退十五里扎营。

    三万汉军分部扎营之后,秦城将张大叫到自己的营帐里,问了一些事情,两人谈论了一个多时辰,直到李广提议大伙儿商议接下来的行动,秦城才和张大出了营帐。

    头上的月亮并不如何明亮,秦城在营帐前拍了拍张大的肩膀,道:“这回我让秦庆之和你同去,我再给你们两个亲兵,你们轻装简从,连夜出发,万莫再让匈奴人给发现了踪迹。”

    张大一阵羞愧,向秦城抱拳保证道:“将军放心,此行若是不能成功,属下也不劳将军动手,自己先结果了自个儿!”

    秦城摇摇头,正sè道:“你一条凡夫俗子的小命,我要他作甚?留着,去给我把这事办妥了!”

    “诺!”

    “庆之!”秦城将秦庆之招呼过来,对他嘱咐道:“你带上两个人,跟张大去执行一个秘密任务,即刻出发!此番你与他同行,你的使命就是保证他的安全,莫要让他有什么闪失。至于其他,你听张大安排便是。”

    “属下领命!”秦庆之抱拳道,说罢又担忧道:“属下不在将军左右,何人护佑你周全?”

    秦城笑了笑,重重拍了秦庆之肩膀一下,笑道:“放心吧,没有几天,我便会率大军前去与你们汇合,到时候还是由你来护卫我周全!”

    “诺!”秦庆之重重抱拳,语调铿锵。

    “好了,你们俩去吧!”秦城下令道。

    “属下告退!”

    在张大和秦庆之退下之后,要和秦城同去李广大帐议事的柳木走过来,看着张大和秦庆之离去的背影,不无担忧道:“情报队都被端了,你还派他们俩去做这事,可行么?”

    秦城望着夜sè,脸sè也是十分凝重,他道:“情报队虽然被端了,这并不意味着情报队之前收集到的情报便不能用了,至少不能说都不能用了。况且这条线只有少数两个人知晓,我又经营了这么久,应该是不会出什么问题。”

    柳木缓缓点了点头,随即又道:“若是万一有问题呢?”

    秦城微微一笑,道:“战场上从来就没有一定能胜的谋划,任何行动都要承担风险,这次也一样。”

    说罢,似乎是预见到柳木要说什么,秦城叹了一声,直视柳木的眼睛,郑重道:“有风险,就有生死。即便是你我,也保不定明rì便会xìng命不保!在战争面前,一切生命都是脆弱的!这,便是战争的残酷。”

    柳木脸sè肃然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言语。

    他方才是想说:“既然有风险,你让庆之去,若是有不测,他岂不是有丧命的危险?”

    而秦城的回到告诉了他,在战争面前,在战场上,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两人在原地站了了一会儿,便一起走向灯火通明的李广大帐。

    接下来进行的军事会议,诸位主将就接下来的行动商议了一番,两个时辰之后,一切终于有了结果。

    “之前看到来援的三万匈奴骑兵之时,我就在思量,这次战争,匈奴人到底有多少兵力可用。”秦城对诸将说道,“不同于大汉立国之初那场匈奴人穷几十万兵力南下的宏大场面,此番军臣单于虽说也是准备跟大汉大干一场,但毕竟此时不比当年,几十万军队倾巢而出场面不复存在。不仅对匈奴是这样,对大汉也是这样。所以根据各方面的情报推测,这回匈奴人的可战之兵,撑死不会超过八万!”

    秦城的分析,一半根据后世的记忆和推测,一半根据之前商会情报队的情报,此时,他缓缓说道:“今rì一役,匈奴八万之兵我等已经尽数得见。这也就是说,在面前这四万匈奴军队后方,在大漠深处,在那些大大小小的部落中,兵力必然空虚——即便兵力并不如何空虚,也不可跟平rì里相比。而我们的战机,就在这里!”

    说着,秦城手指用力在面前的舆图上重重一点!

    那是他从老马原军营带来的两幅军事舆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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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言(不喜欢看感言的朋友可以略过,会往下看的朋友,蓬蒿顿首......):一万八千字的更新,这是我之前没有过也是不敢想的更新字数。

    现在,六更保质保量的完成了。坐在电脑面前看着今rì的成果,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但是,我做到了!

    之前没有存稿。有些朋友可能知道,我是准备昨天爆发的,但是因为一些事情,导致稿子出了问题,最终也只更新了一章。

    硬要说存稿的话,便是昨天没有发表的一千多字,仅此而已。

    有很多话想说,但是不知从何说起。

    今天晚上,在我码第五章的时候,编辑突然跟我说,哎呀,忘了告诉你了,今天你小封推!

    当时我就鸡冻了!

    但是我的爆发,其实跟这个小封推,一点关系都没有。

    怎么说呢,这本小说写到现在,六十多万字,却感觉到了瓶颈。不是小瓶颈,是大瓶颈。因为我发现,要是我按照之前的大纲写的话,这本书,按照这个趋势,达不到我想要的效果。

    所以有些时候,我都不敢动笔去写了。

    担心写的俗套。写的不好看。

    好消息是,今天晚上码字的时候,一个全新的思路出现在我脑海里,我抓住这个灵感,觉得这或许是个好的主意——那样写的话的确不担心俗套,但是,很有难度,因为很考验思想和知识积累。

    我会试着去拟定一个大纲看看。

    一路写到现在,有过很多支持,也看到过一些朋友的失望。红票唯一一次破三位数,只有那么一天而已。

    红票,总是时多时少,前两天收藏也一直掉,虽然不多,一个星期少十几个。但是这种情况,却让我越发觉得无力。

    有些情节本来我是寄予厚望的,但是得到的却是否定的信息。有些章节只是顺着写出来的,却得到了认可。

    在这种变化中,我尝试着去改变我的思维,我的情节。

    前段时间,真心迷茫,写出来的文字,经不起回味,却没有更好的思路。

    今天码字的时候,我仿佛又回到了当时初开这本书的时候,回到了那时候的状态。那是一种除了码字之外,便感到无所适从的状态,那是不码字,便心慌的感觉。

    起起伏伏,我相信,作为一个写手,我的书,就在这样的道路中成熟。

    我会坚持,我会思考,我会尝试各种可能去写好这本书。

    在此,真心谢过那些支持我的朋友。没有你们,便没有今rì的小两万字的爆发。

    谢谢你们!

第一百八十章 短刀

    秦城和众将商议过接下来的行动之后,诸将便各自回营。

    如果仔细观察此时汉军的大营,就会发现,整个大营十分空荡,除却为数不多的值夜军士和巡逻卫队,基本上看不见还有人的踪迹。除此之外,整个军营也是安静的出奇,即便是打个哈欠,那声音响起,在军营中也显得十分突兀。

    汉军自打天黑之后到此地扎营,便一直是这样一副模样,因为所有的军士都已经领命在睡大觉!

    他们必须抓紧时间休息,因为可供他们休息的时间,其实并不多。

    若说汉军骑兵还有未成眠的将士的话,那便是数量庞大到几百人的游骑队伍。这几百人的游骑,被秦城下令jǐng戒二十里的范围,一旦有风吹草动,便吹响号角为信号,一路传回军营。

    在整个军营都在休息的时候,若没有如此庞大的游骑队伍和缜密的示jǐng机制,自然不能保证安全。

    秦城带着舆图回到大帐之后,并没有将它们挂起来,而是包好由亲兵带着,放在了马背上。

    不是他宝贝这两副舆图,而是这两幅舆图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地方——当然,是跟着它们的主人一同离开。

    子时时分,在军营中行走活动的人忽然多了起来。这些人穿戴好甲胄,从大帐中钻出,疾步到军营辕门前列好阵形。整个过程,这些军士都尽量不发出声音,他们犹如一个个鬼魅,安静吃着干粮,安静牵来战马,安静到指定的地方集结。

    他们不能发出声音,因为还有很多同袍在睡眠,因为他们此时的行动必须不能让匈奴人察觉到半分!

    西风有些冷,一些将士抬头望了一眼漆黑的天空,习惯xìng缩了缩脖子。

    在队伍集结完毕之后,秦城和卫青并肩而行,一同到了军阵前方。

    卫青牵着马,秦城空着手——他的战马还在安稳的睡着大觉。

    在军阵前停住脚步之后哦,秦城对卫青笑道:“卫兄,一路顺风。”

    “放心吧,秦兄。”卫青道,“有你的舆图和向导在,卫某若是还不能取胜,就没脸再做这领兵将军了!”

    秦城那两副舆图,早在出征前就令人临摹了几幅,这回带在身边,正好给了卫青李广公孙贺等人一人一套。

    至于向导,这样的人自然是不缺的。

    秦城朝上马的卫青一抱拳,道:“卫兄小心!”

    “走了!”卫青回了一抱拳,道了一声,便领着所部七千多将士出了军营。

    三万目前还能继续战斗的汉军,为了接下来行动的需要,经过众将协商,被分为了四部分,每部分七千五百人左右,由秦城等人分别统率。

    卫青所部这七千五百多人,安静的集结,安静的出营,直到离营几里地之后,才放开手脚,缓缓加速,向他们的目标奔驰而去。

    ……

    月sè朦胧。

    汉匈两军相隔四十里扎营,各自派出大量游骑,防备对方夜袭。

    在卫青率领所部汉军出营的时候,军臣单于早已经入睡。

    睡得早不代表军臣单于懒,也不代表军臣单于没作为,相反,在今rìrì暮时分详细了解了今rì汉匈第一回交锋之后,军臣单于心中就已经有了谋划。

    白rì之战,上方伤亡合计超过四万。如此惨烈的战果,自然意味着战斗的激烈,而战斗激烈,在战斗中活下来的军士自然免不了疲惫。

    而疲惫,则给了军臣单于机会。

    不同与经过半rì大战活下来的三万汉骑,军臣单于从王庭带来的军队,还未经历战火,其jīng力比之三万汉军而言,自然饱满得多。

    所以军臣单于已经决定,待到丑时,便集结三万大军,夜袭汉军大营。

    以斗志和jīng神都饱满的三万jīng骑,夜袭三万疲惫之师,君臣单于觉得,即便是汉军有所防备,也难逃失败的命运!况且匈奴人的可战之师并不是三万,而是四万!

    这是事实!

    既然计策已经定下,军臣单于便没有再浪费时间的必要,所以在派出大量游骑的前提下,他命令众将士抓紧时间休息。当然,他自己也是免不了要休息的。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当军臣单于在大半夜被吵醒的时候,他十分不快!

    本来自己年纪就大了,睡眠质量都不怎么好,这才刚睡下没多久就被吵醒,一想到如此会影响丑时夜袭时的状态,军臣单于就一阵火大!他气得一把摔了虎皮大纛,战袍都没有披上,风风火火出了军帐,一把揪住来打扰他的那名匈奴军士的衣领,将他从原地提了起来,盯着他的眼睛恶狠狠道:“说!要是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本单于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大大……大单于,不……不好了!”被军臣单于提起来恶语相向的军士,看着军臣单于吃人的模样,被吓得有些结巴,费了好大的劲,才勉强将要禀报的消息说出口,“汉军来夜袭了!”

    “你说什么,汉军夜袭?!”军臣单于一把丢开这军士,上前一步,喝道:“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军士趴在地上唯唯诺诺了半天,总算是将事情说了个大概,“前方游骑来报,十里之外发现汉军骑兵,正向大营杀过来,现在离大营已是不远了!”

    “混账!”军臣单于大骂了一句,也不知他是骂这军士还是骂的汉军,“传令,全军集结!”

    先前还安静得很的匈奴大营立即闹腾起来,三四万的军士从军帐内奔出,跑去牵马,百夫长千夫长在大营各处大声呵斥,有些军士慌慌张张的撞翻了火盆,立即引来百夫长冰冷的马鞭!还有些人不停的抱怨:不是说我等去夜袭汉军么,怎么换成汉军来夜袭我们了?

    虽然大营一时间有些混乱,但是从军臣单于下令到大军集结完毕,所耗的时间并不长,毕竟他们都是王庭的jīng骑,有些慌乱也只是因为之前没有碰到过类似的情况罢了。

    待大军集结好了之后,无数打着火把的汉军已经冲到了大营前方一里之外,汉军震天动地的喊杀声如同这夜里的孤魂野鬼一般,有些极大震慑人心的效果!

    却看汉军那架势,完全不像是白rì里刚经过一番大战的,一个个生龙活虎,个个jīng力旺盛的很!

    “万夫长,你带人出营迎战,去摸摸汉军的虚实!”全副披挂的军臣单于向身边的一个将领下令道。

    万夫长领了命,便点齐所部骑兵,杀出营门,向那一里之外火把练成一片的汉军冲了过去。

    伊雪儿沉默不语,看着那万夫长杀出营门,眼神淡漠的好似眼前发生的事情完全跟她没关系一样。

    她百无聊赖的把玩着一把短刀。那是一把装饰并不如何华丽却很锋利的短刀,很便于携带,也比长刀更容易先抽出来,所以这是一柄杀人利器。

    但是恐怕只有伊雪儿自己知道,这把刀杀过多少人她已经一个都不记得了,她唯一记得的,是这把刀曾今杀过一头熊,而且还是以飞刀的态势甩出去,直接插进一只黑熊的背心。

    到现在,伊雪儿也还可以清晰的回忆起当时的画面。

    伊雪儿手指轻轻抚过刀身,温柔的动作像是在抚摸情人的脸。这一瞬间,她的眼神有些迷离。

    当她抬起头,看到军臣单于,看到冲出营门的那个万夫长时,她眼里立马变成了嘲讽和冷漠的神sè。

    不是她冷血,不是她不关心这些人的生死,而是,恐怕整个大营,只有她一人知道,今夜,不会有什么战斗。

    所以,她漠视。

    她漠视的是一个愚蠢的行为,是一些愚蠢的人。

    ……

    万夫长领着一众骑兵冲出营门,正yù跟外面那些汉骑正面对战的时候,令他目瞪口呆的一幕发生了。

    那伙方才还气势汹汹,喊杀声震天的汉骑,转眼间,竟然拐了一个大弯,向旁边跑去,根本就不理会他们这些刚冲出营门的匈奴骑兵!

    两军根本就没来得及有接触的机会!

    汉军拐了一个大弯之后,瞬间熄灭了火把,纵马狂奔,不多时便消失在夜sè中。

    万夫长错愕了半响,最终还是决定硬着头皮跟上去。毕竟,连对方的面都没碰着,就这么回去怕是有些不好向军臣单于交代。

    好在军臣单于倒是颇为善解人意,在这个当口派人来告知万夫长:为防汉军使诈,不必追击。

    万夫长这便领人回了大营。

    进了营门,他便看到yīn沉着一张脸的军臣单于。

    “大单于,那些汉人好生狡猾,倒是跑得快,没碰着面就拐了弯,熄灭了火把就跑了……”万夫长向军臣单于复命道。

    “闭嘴!”军臣单于冷喝一声,打断了万夫长的汇报,皱眉思量了半响,这才对身边的于单道:“于单,你怎么看?”

    “这……禀报大单于,这些汉人原本想发动夜袭,不料被我们事先察觉,有了准备。而他们又不敢与我们正面冲锋,所以只得退去。”太子于单有条有理的分析道,说完,见军臣单于仍旧是冷着一张脸,又补充道:“不过也不能排除汉人乃是设下陷阱,想引诱我等出营。汉人诡计多端,还是小心为上,大单于方才令万夫长及时返回,乃是大明智之举。”

    于单想到今rì左贤王曾说过:汉人诡计多端,这会儿正好用上,也是合情合理。

    伊雪儿闻言扭过头去,实在是没心情再看这个白痴。

    军臣单于朝自己的大帐走去,只对众人留下一句话:“太子说得是,诸事小心为上,今夜当值军士加强戒备!”

第一百八十一章 全杀了!

    (感谢钱华兄的捧场!)

    月如钩。

    匈奴大营经过一阵闹腾,又恢复了沉静。来袭击大营的汉军自打方才熄灭了火把跑开之后,便没了动静,也不知去向了何方。

    要说这伙汉军这一回所谓的夜袭对匈奴大军造成了什么杀伤的话,那便是沿路杀了数十名匈奴游骑,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斩获。

    不是这些游骑跑得不够快,实在是这伙汉军太无耻!

    没有什么斩获,并不代表没有收获。匈奴大营被汉军这么一闹,一时之间是安生不起来了,因为是黑夜,军臣单于也不知汉军打的什么注意,自然就不敢冒然出击。

    军臣单于命令一个万人队在大营待命之后,自己便从辕门回到大帐,继续去睡觉。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需要一个好jīng神。

    今夜对汉军的夜袭计划估计要泡汤,所以军臣单于准备先好好睡上一觉,待到明rì,再去找汉军的麻烦。

    但是汉军却似乎兵不想军臣单于今夜能睡一个安稳觉,在他好不容易睡着之后,又有军士风风火火来报告,说是又有大量汉军来夜袭。因为夜黑看不清对方的人数,但是观其声势,比之方才的汉军怕是只多不少!

    “汉军疯了么!”军臣单于恼火的掀开大帐的帘门,跨上战马跑到辕门,果然看到了和先前差不多的一幕。

    数不清的火把,震天动地的喊杀声,从营前奔涌而来!

    “去,看看这些汉人捣什么鬼!”看着急急忙忙跑出营帐集结的众军士,军臣单于恼怒的向原地待命的万夫长下令。

    不得不说,经过了先前的一番折腾,这回匈奴众将士集结起来比先前倒是快了许多,也没有再那么慌乱。

    万夫长领命出营,率着一个万人队迎向那些气势汹汹冲来,完全是一副拼命架势的汉军。

    不出意料,先前的一幕再次出现。这万人队跑出营门不远,还没和汉军碰着面,汉军便又拐了一个大弯,同时熄灭了火把,转瞬便一股溜跑的没了影儿。

    如此华丽的转身,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极富艺术美感的军阵变换,让军臣单于在哨塔上看了,气得恨不得从上面跳下来,冲到那些汉军面前拧着对方的鼻子问一句:你娘咧到底是想干啥?——如果他追得上这些汉军的话。

    最终,军臣单于留下那个郁闷憋屈到想死的万夫长在辕门前jǐng戒,自己憋红了一张脸回了大帐,他实在是想下令:下回汉军要是不杀进大营,不许再打扰他!

    在大帐内坐了许久,冷静下来一思量,军臣单于觉得汉军之所以如此动作,绝对是有所图谋。

    汉军到底是要图谋什么呢?

    军臣单于想不明白。

    想来想去,他决定派出一支游骑,摸到汉军的大营去查看一番。反正两军大营相距也不过四十里,这个距离对骑兵来说实在是算不上什么距离。

    军臣单于找来自己的亲兵队正,给了他二十来个人,让他从大营侧门出去,绕一个大圈,到汉军大营旁去看看,弄清楚汉军大营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也好给他的决策提供一点信息基础。

    亲兵队正伊图领命而去之后,军臣单于没有再去睡觉。到了这会儿即便他心理素质再好,再想养好jīng神,也也是没有了半点儿睡意。

    军臣单于的骑兵队正,职位虽然不大,地位却是尊贵,非匈奴贵族子弟不能胜任。当然,饭桶也是不能胜任的。

    伊图领了军令之后,也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不敢怠慢,领着二十来骑,便从大营侧门奔出。

    伊图先是向西奔行了二十来里,仍旧是不放心,又奔行了近十里,这才折道向南,画了一个半圆,奔行了五六十里,直到能够看见西方有一大片灯火之后,这才停下来。

    “你等在此地等着,要小心些,切莫让汉军的游骑发现了你们。”伊图向众人交代完,领着两骑轻手轻脚向汉军大营的方向摸去。

    此地距离汉军大营的直线距离也有二十余里,伊图仍然如此谨慎,不得不说也是做到了家。

    紧赶慢赶,好不容易到了离汉军大营只有四五里的地方,伊图长长出了口气,摸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对身边一人交代道:“你和马留在此地,我等去摸摸情况。”

    那人点了点头,伊图便和另一人下了马,将缰绳交给那人,自己猫着身子,快速向汉军大营跑去。

    他跑得快,脚下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黑夜中只能隐约感到一阵风过,根本连身影都看不到!

    汉军的游骑还是很多的,越靠近军营游骑分布的便越密集,这些游骑有的举着火把,大大咧咧的四下游走,有的则是悄无声息在黑夜里缓行,整个身影和马身连在一起,在夜里只是显得颜sè更深些,不盯着看半天,根本就无法发现。

    伊图带着一名手下从四五里之外悄悄向汉军大营潜行,半路上也不知避过了多少个举着火把的明哨。然而让他们感到头疼和威胁的,并不是这些明哨,而是那些全身和黑夜融在一起的暗哨。

    仅仅走了一半的路程,伊图两人便解决了三波暗哨:这还是避无可避的。

    遇到汉军第四波暗哨时,或许是这个暗哨的反应确实更敏捷些,身手要好些,伊图那名手下一个措手不及,就被对方用长刀划开了胸膛,五脏六腑流了一地,然而他还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呼,脑袋便被削飞了出去!

    当这颗脑袋飞上半空的时候,他脑中残余的一丝清明,使得他看到伊图的长刀正从他的脖颈上方掠过!

    刚才那一刀,分明就是这伊图劈的。

    这颗残存着一丝神经的脑袋,那一张脸并没有因为看到这一幕而有什么变化,因为他看到的不是一具没有了头颅的尸体,而是两具!

    伊图在削掉了那名汉军暗哨的脑袋的同时,也看到了这名汉骑虽然来不及发出示jǐng的声音,但是下意识动作,却正好划向了同伴胸膛的长刀!伊图没有迟疑,长达顺势向自己手下的脖子斩去,将他的惨呼声砍回了肚子!

    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否则行动就失败了。

    伊图一手扶着一具尸体倒下之后,擦了一把脸上的血水,身影一闪,消失在原地。

    半炷香的时间过后,伊图趴在一个低矮的草丘上,清晰的看到了汉军在军营中的行动。

    那约莫是七八千人的汉军,已经快要集结完毕,他们的动作很轻,基本没有声音,好像是怕惊动了什么似的。

    已经成型的队列前方,有两名将军模样的人正在交谈,那神态好似是在道别。

    伊图看了半响,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不过仅是眼前这个情报,不知道是否能算作有用,所以他决定再观察一会儿。

    这时候伊图看到一个汉军军士快步行到那两个将军中的一个身边,对他耳语了一阵,那个将军回头对他交代了一句,那军士点了点头,抱拳退了下去。然后那两名汉军将领又说了几句话,另一名将军便骑上了战马,领着大军缓缓出了军营。

    大军出营的时候,动作仍然很轻,所以走得很慢。

    伊图的视线随着那名领兵将军出了辕门,才低下头沉吟了一下,最后他决定先回去将这个消息禀报军臣单于,虽然自己不能从眼下的情形中明白什么,但是大单于应该能够有所收获。

    打定主意,伊图最后看了一眼汉军军营,就准备起身回去。然后就是这一抬头,使得他心中猛地一惊——方才那名送别的汉军将军,突然没了踪影!

    顾不得许多,伊图先走为秒。他提着长刀,站起身,就要往回跑。

    他一回头,却看到了令他毛骨悚然的一幕!

    一二十名提刀汉军,围成一个半圆,站在他身后十几步开外的地方,齐齐用杀人一般的眼神看着他!

    伊图一回头,好几支火把“哄”的一下点燃,顿时照亮了一大片的范围。

    伊图只是一愣,冷汗便出了一身,看着面前的一二十个汉军,他渐渐冷静下来,握刀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他知道,今rì,自己是活不过去了!

    众汉军将士看着他,他也看着众汉军,半响,竟是没有一个人再动。

    伊图是之所以不动,是动了也没胜算,所以他心底还有一丝求生的侥幸。

    汉军不动,却不知是为了什么。

    半响,两骑奔来,在众汉军外停下。

    伊图看了那两人一眼,其中一人,分明就是先前他看到的那名后来消失不见了的汉军将军!

    两骑在众人外围停下,这时候又从远处奔来一骑,那骑近了那汉军将军身前,报道:“禀将军,一共二十人,死了一个,还有十九个活着,要如何处置,请将军示下!”

    纵然来时已然有了最坏的心里准备,伊图闻言还是一惊,手中的长刀也跟着猛地抖动了一下。

    秦城看着伊图,对这名游骑淡淡道:“这还用问么,自然是——全杀了!”

    “诺!”军士应诺要退。

    “等等!”秦城叫住他,“问出是哪个匈奴首领的人没有?”

    “是军臣单于的亲兵!”那军士答道。

    “哦,是军臣单于的亲兵。”秦城恍然应了一声,随即露出一个yīn邪的笑容,“全杀了!”

    “诺!”

    伊图心中一痛,差点儿吐出一口鲜血!他痛苦的闭上眼睛,在心中送了自己的这些兄弟一程,而后狠狠剜了秦城一眼,举刀就向自己的脖子抹去!

    “当!”的一声,伊图猛然睁开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已经掉到地上的长刀,然后抬头向秦城望去。

    他看到,秦城身旁的那人,正在做收弓的动作。显然,方才那一箭便是他的杰作。

    伊图想问,为什么不让我死?

    不等他问出来,便有人替他问了。

    “冉闵好箭术!”秦城看了身旁的军士一眼,笑道。

    “将军为何不杀他?”冉闵收起长弓,问道。

    秦城笑而不语,纵马向前走了两步,在伊图疑惑和愤恨的眼神中在到他身边停下,俯视着伊图的眼睛,脸上笑容依旧,问道:“军臣单于的亲兵,那你定然知道王庭怎么走吧?”

第一百八十二章 消失的汉军

    秦城自然不会真全杀了军臣单于的这二十来个亲兵,这些人他留着还有用,包括伊图。

    “你被俘了,按照你们草原上的规矩,现在你是我的奴隶,从今往后你都要听我的命令行事。”秦城在大帐内坐着,看着伊图,道。

    “你不是草原人,所以我不会给你做奴隶!”伊图挺着胸膛,“大匈奴,昆仑神的子民永运不会给汉人做奴隶!”

    秦城饶有意味的看着伊图,问道:“那你告诉我,哪些人是草原人?要如何才算是草原人?”

    “草原人,就是草原的主人!”伊图硬气道,“而你们汉人,进了草原便分不清方向,在草原上你们只有被我们大匈奴人打败的份!你们不属于草原,你们不是昆仑神的子民,你们只属于中原。中原,才是你们汉人生活的地方,你们汉人只是中原的主人!”

    “呵呵!”秦城冷笑了两声,“伊图,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从今往后,草原上的主人不再是你们匈奴人,也不是乌桓人,不是鲜卑人,而是,我们汉人!

    你不要忘了,昨rì我们是汉人,在你们匈奴人的草原上,哦,不,是我们汉人的草原上,打败了你们的太子、你们的左贤王,坑杀了你们四万勇士!

    匈奴人在草原做主的rì子,已经不复存在了。因为你们匈奴人,在我们汉人面前,已经没有能力在守住你们的草场、你们的牛羊!那么往后,就让我们汉人,来替你们看着草原,看着牛羊,看着你们老婆孩子!从今往后,我们汉人,才是草原的主人!而你们匈奴人,作为失败者,只能是我们汉人的奴隶!”

    秦城说完,yīn笑两声,补充道:“当然,只要你们听话,你们也可以是大汉的子民。”

    伊图听完秦城话,呆了半天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他看着秦城,眼神如同看一个魔鬼一般,好半天,伊图才怒道:“你们只是侥幸赢了一场,如今我们的大单于来了,你们汉人再没有不败的道理。你们会战败,会离开草原回去中原的!”

    “是吗?”秦城轻蔑的看了伊图一眼,冷声道:“伊图,你应该冷静一些,我可不希望我的奴隶是一个这么容易冲动的家伙——这很丢我的脸,因为我是一个冷静的人。

    冷静下来你就能想明白,你们不止是败了一场,而是已经败了两场了。军臣来了又怎样?你们今夜之行不同样栽在了我手里?

    而且,我希望你明白的是,不管rì后军臣是胜是败,都跟你没关系了。上天已经给了你一次机会,但是你败在了我手里,那么现在你就是我的奴隶了,你明白么?”

    秦城笑了笑,走到伊图身边,对憋着一张通红的脸却偏偏一时无话可说的伊图道:“你最好尽快适应你的新身份。跟着我,我让你回到昆仑神的怀抱,要不然,我会让你下地狱!”

    说着,秦城走到军帐门口,回头对伊图道:“当然,作为你的主人,为了帮助你今早适应你的新身份,我给你找来了一个领路人。”说罢出了营帐,对守在门口的一个人淡淡道:“那史鹄,进去吧,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主人,我明白。”那史鹄躬身行了一礼,在秦城走后,掀开大帐走了进去。

    “那史鹄大令?”伊图看到穿着一身汉服走进来的那史鹄,瞬间僵在了那里。

    这那史鹄,便是两年前秦城在乾桑城抓住的,被军臣单于派来跟刘安门客陈志接头的人。那史鹄被抓住之后,被秦城收为了奴隶。

    经过两年,那史鹄已经有了在秦城面前称自己为“我”的权力。

    嗯,很大的一个权力。

    秦城出了大帐,到辕门前的时候,这里空无一人,军营仍然很安静、很安稳。

    抬头看了看天sè,已经是寅时三刻。

    秦城在这里站了一会儿,寅时三刻一过,整个军营立即动了起来,数千装备整齐的将士从营帐内奔走出。先出营帐的军士去牵马,后出营帐的军士则是合力将搭建起的军帐收了起来,三下五除二卷好,装上马背。

    先后出营的军士一波一波疾行到辕门前,在秦城面前整齐列队。

    不多时,近八千将士列好队,噪杂了半响的军营便立马安静下来。

    这时候那史鹄和伊图走了过来,伊图走在那史鹄身后一步。

    到了秦城面前,那史鹄行礼道:“办好了,主人。”

    秦城没有反应,直到伊图在秦城面前跪下,向他伸出手,诚恳的叫了一声“主人”,秦城才微微点了点头,伸手将他拉起来,算是承认了他的奴隶身份。

    看到秦城点头,一名亲兵将一匹战马交到伊图手里。

    “将军,大军集结完毕!”柳木过来,向秦城报道。

    “出发!”秦城跨上战马,向骠骑营下令道。

    ……

    天亮了。

    在天空终于泛白的时候,匈奴大营的三四万军士面面相觑,几乎是同时松了口气。

    这一夜给折腾的,先后四波汉军来扰营,碰到匈奴骑兵出营迎战便干脆溜走,匈奴骑兵不出营便在营门外对着军营里一同乱shè,而且箭矢还是带火的,整的匈奴大营火光四起,众勇士好容易才扑灭。然而待到匈奴骑兵出营时,便又速度的消失了没了踪影。

    一夜折腾,没人能睡的安稳,黎民到来,视野里出现那个熟悉的草原,这些匈奴勇士们,也就不再忌惮黑夜里神神鬼鬼的汉军。

    军臣单于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从大帐内走出时,军营已经开始造饭。

    忍不住叹了口气,一夜憋火的军臣单于早已经没了力气去生气。昨夜派亲兵队正伊图出去打探汉军军营的消息,直到现在都没有回营,军臣单于自然知道他们已是凶多吉少。不过好在天终于亮了,万般计较,到了现在也终于可以进行了。

    想到自己这三四万人即便一夜没有怎么休息好,但再怎么说也都是完整的,没少了胳膊缺了腿,也没有撒出多少鲜血,要对付那三万汉军还是手到擒来。想到这,军臣单于jīng神振奋了不少,决心今rì一战灭了汉军,毕全功于一役,结束这场并不令人感到愉快的战斗。

    太子于单和公主伊雪儿先后到了军臣单于帐前,陆续在差不多的时间内到来的还有左贤王等军中高级将领,虽然左贤王这些人在这场战斗中无法再胜任指挥岗位,但是毕竟身份还在那里,这时候一起来听候指令也是多一个不多、少一个少,不来没人去叫、来了没人赶的局面。

    伊雪儿的jīng神好些,看起来好似没什么异常,在她脸上完全找不到一丝困倦的表情。于单和大多数人一样,也是顶着两个黑眼圈。

    “大单于,昨夜汉军着实欺人太甚,今rì我等何时出战,去灭了那三万汉军?”于单作为行军副帅,这时候自然第一个开口问道。

    他的脸上,写满了不忿和兴奋。

    不忿,是因为汉军太狡猾;兴奋,是因为今rì终于可以一雪昨rì之耻。

    “天已经亮了,汉军再有什么手段也没了作用,所以我等没必要着急去出战,待勇士们吃过饭,养好jīng神,再去灭了那些汉军!”军臣单于说道,“现在,我们是猎人,他们是猎物。猎物什么时候死,自然是由猎人决定!”

    “大单于说的是。”于单唱了一大大的诺。

    军臣单于点点头,看到伊雪儿一脸淡漠,问道:“公主,你有什么不同的看法?”

    “没有。”伊雪儿淡淡道,那神情,分明是懒得多说一个字。

    军臣单于皱了皱眉,却没有说什么。

    “计策已经,诸位且先去吃饭,待到午时,西风转暖之机,大军出战!”军臣单于令道。

    众人正要应诺,却有军士奔过来,老远就喊着“报”。

    “禀报大单于,汉军……汉军……”那军士或许是累得狠了,接下来的话愣是一下没说出口。

    “汉军如何?莫不是又来了?那样正好,看本太子好生教训他们!”于单一阵亢奋,好似自己才是那个禀报的人似的。

    “不是!”军士喘了几口气,终于将情况说了出来。

    众人闻言,俱是一愣。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太子于单大吼,状若疯癫。

    “属下说的句句属实,大单于但可去看!”那军士急道。

    ……

    半个时辰之后,军臣单于带着一众人等,到了汉军昨夜扎营的地方,看着汉军“军营”一个个脸sè铁青。

    在他们面前的汉军大营,空荡荡的,只有一些废布随风在草地翻滚,却哪里还有半个汉军的影子?

    “汉人呢?汉人都去了哪里?昨夜他们还在袭营,今rì为何转眼就不见了?游骑都是干什么的,为何没有禀报?”太子于单惊呆了一张脸,又恼火又愤恨道。

    伊雪儿瞟了他一眼,眼神如同看一头猪一样。

    “闭嘴!”军臣单于冷着声音大喝了一句,看着眼前的汉军军营,终于明白过来昨夜发生了什么,这让他只感觉一张老脸再没地方搁。

    却说昨夜,汉军三万可战之兵,分别由卫青、公孙贺、李广、秦城领着,分四波出军营,每一拨汉军出营之后,便要装作去袭击匈奴大营,做出人多势众的样子在匈奴大营外喊杀冲阵一番,然后掉转头,离开匈奴大营,按照事先的布置,带着秦城给的舆图和向导,奔向他们的下一个作战地点。

    而军臣单于等人不明白情况,也不敢轻易出营,虽然派了人悄悄去打探,但却没人回来,这就更加让军臣单于等人不敢轻举妄动。

    而汉军三万jīng骑,便用这种方式,杜绝了匈奴大军夜袭,也避过了匈奴的大量游骑,大大方方从军臣单于面前消失,去分别实施他们接下来的作战计划了!

    此时的军臣单于很愤怒很恼火,但是他可能不知道,这只是他悲剧的开始。

第一百八十三章 九个人头与九十个人头

    当看到汉军空荡荡的军营时,伊雪儿便知道自己的担心变成了现实:汉军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袭击匈奴军营,他们所做的这一切只不过是为了隐匿自己的行踪。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人们耳熟能详的一个简单计策,但用起来,却是那么好使。

    伊雪儿看了军臣单于一眼,看到的是一张因为愤怒和屈辱而扭曲的脸,这张布满皱纹的老脸,此时已经跟老树皮没有什么区别。就连军臣单于的身体,也在微微颤抖。

    伊雪儿在心里叹了口气,脑海中浮现出十几年前军臣单于的模样来。那时候,军臣单于还年轻,正值chūn秋鼎盛,也是他文治武功最为突出的时候,是草原上让匈奴人敬仰的大单于,是让敌对部落闻风丧胆的英雄。而现在,沧海桑田,当年那个草原狼王已经不复存在。面前的军臣单于,不过是一个与常人无二的老人。

    英雄迟暮。

    “汉军能去哪里?”左贤王有心打破场面的沉寂,因而推测道:“汉人对草原并不熟悉,骤然离开,会不会是退军了?”

    “汉人对草原不熟悉,那是之前的事了。”伊雪儿终于肯开口,“纵观汉军此番北上的行动,再说他们到了草原便是睁眼瞎,却是自欺欺人了。”

    “这……那依公主之见,汉军如今会去了何处?”左贤王问道。

    伊雪儿瞥了左贤王一眼,微微皱了皱眉头。她实在是搞不懂为何这些人的脑子就跟猪没什么两样,到了如今这个局面,答案不是明摆着的么?所以伊雪儿淡淡道:“不会退军,左贤王说,他们还有可能去哪里?”

    左贤王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五分不可置信五分惊恐,仍旧是不死心道:“他们怎么可能找得到我们的部落?他们从未踏足过草原!”

    伊雪儿冷冷瞟了左贤王一眼,懒得再多说。

    “回营!”军臣单于冷冷吐出两个字。

    “大单于,接下来我们该当如何?”太子于单跟上军臣单于,问了一个是他也是众人最关切的问题。

    军臣单于看了于单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sè。其实军臣单于是想说,我也想知道接下来怎么办,可现在连汉军在哪儿都不知道,大漠上那么多部落,防不胜防,你问我我问谁去?

    所以军臣单于转移了话题,他问身边的人道:“伊稚斜王子可有消息传来?”

    “还没有。”那人刚回答,便有一骑奔来,向军臣单于禀报:“大单于,伊稚斜王子大败汉军公孙敖部,杀敌七千!”

    听得这军士的禀报,所有人脸上俱是露出一丝喜sè,毕竟,这是这场大战开打以来,匈奴人取得的第一个胜利。

    军臣单于也觉得这是一个鼓舞士气的好机会,虽然他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夸赞伊稚斜,让他抢了于单的风头,但是目前还是士气要重要一些,所以他大笑了两声,击节而赞:“好,好!伊稚斜王子做得好,本单于要重重赏他!将伊稚斜王子胜利的消息传示三军!”

    说罢,军臣单于又问道:“伊稚斜王子现在何处,可是带大军过来了?”

    这是一个多余的问题,因为在军臣单于看来,伊稚斜击败了公孙敖之后,不到这里来与大军汇合,还能去了哪里?

    伊稚斜率得胜之师归来,对士气也是很好的激励。

    不料,那骑兵却说道:“禀报大单于,伊稚斜王子与归途中发现了另一股汉军的踪迹,已经率大军追赶过去了!”

    “哦?”军臣单于心头掠过一丝一闪而逝的不快,他看了一旁局促不安的于单一眼,心想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便就坡下驴,替于单对众人道:“伊稚斜王子适逢大胜,这份功绩自然应当传示三军。不过他未请命得到本单于的允许,便擅自率军出击汉军,汉军狡猾多端,焉知不会中了汉军的诡计?实在是鲁莽!”

    左贤王等人先是不明所以,旋即明白过来,纷纷称是,都说伊稚斜王子携胜而骄,太不应该了!

    于单知晓军臣单于这是为了自己在最大限度虚弱伊稚斜的威信,心中自然舒坦,只不过对伊稚斜的忌惮又加深了几分。

    跟在军臣单于身后的伊雪儿听到军臣单于这话,娇躯一晃,差点儿从马上栽下来,就连她的战马都好似一个趔趄,差点儿躺倒在路边。

    平复了一下心情的伊雪儿低着头,死死盯着面前的路,脸sè发白。

    她在心中哀叹道:大单于,你们这是在在把王兄往绝路上逼啊!

    这边厢,军臣单于领着众将回营,正在为接下来的行动而苦恼,那边厢,秦城已经带着骠骑营奔出去近百里,绕过了军臣单于的大营,插向了军臣单于大军的后方。

    骠骑军奔行了半rì,这rì中午,到了一条小河边,秦城便令大军停下来歇息片刻,该喝水的喝水,该进食的进食。

    按照大汉的路程丈量单位,从天明前出发,一路疾驰,如今秦城等人已经奔进了三四百余里(相当于现在的一百公里左右)。已是和军臣单于大营相距甚远。

    “将军,咱们离目的地还有多远?”有军士问道。

    “我们此行,没有目的地,沿途只要碰见匈奴人的部落,端了就是。”秦城道,“能端多少,就要看你们的本事了!”

    “那感情好啊,我们把这大漠的匈奴部落都端了吧!”有军士大声道,这是脑筋比较直的。

    “依我看,不如我等直接去端了匈奴人的王庭!”这是胆子比较大的。

    “对,端了匈奴人的王庭,抢了匈奴单于的老婆,哈哈!”这是比较yín-荡的。这句话一说出口,立即引来众军士的哄笑和附和,可见大伙儿其实都是很yín-荡的。

    “马大牛,匈奴单于的老婆可是劲儿大得很,你这厮抢了能干得过人家么?哈哈!”旁边有人笑骂道。

    “我是干不过,那将军肯定没问题,给将军不就行了!”一个有着马大牛这神奇名字的军士大笑道,“将军,你说咋样?”

    “咋样?”秦城笑道,“要是你这厮能给我把军臣的老婆抓来,我就敢要,咋样?”

    “哈哈……”

    待众人笑罢,秦城摆了摆手,“别在这给我瞎扯淡了,要抢匈奴女人,现在就给我装满水囊,准备出发!”

    “诺!”众军士齐声应诺。

    这时候冉闵从军阵后方纵马疾驰而来,到得秦城身边,翻身下马,跟秦城耳语道:“将军,后面发现了匈奴人在咬尾巴。”

    咬尾巴,便是跟踪的意思。

    “抓到活口没有?”秦城心中一动,没想到这半rì众人如此小心,奔行速度如此之快,竟然还有人能咬尾巴。

    “没有。”冉闵惭愧道,“他们只有几个人,但是个个都jīng得很,也都狠得很,是几块硬骨头。”

    秦城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凶狠,道:“抓不到活的,便要死的。尾巴都咬上了,不能让他们跑了。你把亲兵队调过去,必须做到一个不漏。”

    “属下明白。”冉闵领命而去。

    秦城翻身上马,对集结完毕的众将士挥手道:“出发!”

    ……

    匈奴胡屠部是一个中型的部族,整个部落有一万多人口,护族骑兵也有三千人之多。在这片大漠内部的草原上,胡屠部直接受王庭统治,过着安逸的生活。

    这rì,阳光尚好,胡屠部的族长老胡屠拧着马nǎi酒走出大帐,呼吸了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脸上露出陶醉的表情。

    他已经快要五十岁了,已经过了热血沸腾的年纪,到了该颐养天年的时候。

    老胡屠走出大帐,便看到外面一个**着上身,正拿着一把大弯弓,对着百步之外立着的一根木头练习shè艺的年轻人。年轻人大约二十五岁的样子,**着的上身上布满了汗珠,随着他引弓搭箭shè出的动作,露出一条条轮廓鲜明的肌肉来。

    这是老胡屠的儿子,小胡屠。小胡屠shè完一箭,转过身来,看到老胡屠,便走了过来。

    “想我年轻的时候,莫说是shè中百步开外的木桩,便是一百五十步开外的木桩,也难不到我!”老胡屠引了口马nǎi酒,脸上露出骄傲和回忆的神sè。

    “得了吧,老爹!”小胡屠一把牵过老胡屠手中的酒囊,猛灌了两口,一抹嘴,道:“谁不知道你年轻的时候跟着大单于征战事,斩了九个汉人的头?就这,你这些年都快把自己吹上天了!”

    老胡屠一把抢过酒囊,愠怒道:“怎么的,你这狼崽子不满意?有本事你去带几个汉人的头回来给我看看!”

    听劳胡屠说起这茬,小胡屠失望道:“这回大单于出草,只带了他王庭本部的jīng兵南下,根本就没有召唤我们。要是大单于带上我,哼,别说九颗汉人的头,九十颗我也能给你带回来!”

    “不吹牛你会死啊?草原上的公羊都能给你吹得下崽子!”老胡屠不满道,随即脸sè缓和了一些,换了一个语气道:“这回出草没机会,那就下回,总有你收获荣耀的时候!”

    “那是当然!”小胡屠傲然道。

    忽然,两人脸sè一变,静了半响,老胡屠诧异道:“什么声音?”

    小胡屠看向南方,“好像是骑兵……”

第一百八十四章 鸡犬不留!

    “莫不是大单于得胜回来了?”小胡屠揣度道,“不可能啊,就算是大单于得胜回来,也不可能打我们这儿经过……”

    老胡屠静静的看着南方那个微微隆起的草丘,半响不语,蓦的,好似是想到什么似的,老胡屠的脸上顿时浮现出恐惧的神sè,犹如白rì见了鬼一般,手也禁不住一抖,马nǎi酒撒了不少出来!

    小胡屠没得到老胡屠的回应,好奇的扭过头,便看见老胡屠这番模样,不由得纳闷道:“老爹,你咋了?”

    老胡屠愣愣的转过头,看着自己的儿子,哆嗦着嘴唇开口道:“娃儿,你还记不记得,两年前,有一支汉军跃过了长城,袭击了咱们大漠一个部族的事?”

    “你是说,汉军?”小胡屠皱起眉头,果断的摇了摇头,“这不可能,汉军正在与大单于交战,怎么可能跑到我们这里来?”

    老胡屠没有回答小胡屠的话,脸sè却缓和了一些。

    隆隆的马蹄声逼近,沉重的马蹄声如同落在老胡屠心坎上,震得他心乱如麻。

    终于,草丘上露出一条黑线,既而,黑线延伸,扩大,露出一个个红sè的人影来。

    “汉军,是汉军!那是汉军的装扮,我不会记错!快,示jǐng,迎敌!”老胡屠再顾不上自己手中的马nǎi酒,一把扔掉,转头就跑!

    “真是汉军?”小胡屠没有害怕,反而兴奋起来,“来的正好,看我为大单于斩九十颗汉人的大好头颅!”

    ……

    秦城一马当先,跃过矮矮的丘陵线,战马奋力一跃,人在空中时,猩红的披风迎风横飞,他将环首刀一把抽出,向前一引,喝令道:“鸡犬不留,杀!”

    随着秦城战马一跃落地,近八千骠骑军将士从草丘后面跃出,呼呼啦啦一大片红sè,犹如横空出世的天兵,呼喝着冲向他们面前胡屠部落!

    “纪铸,领轻骑前部左侧迂回!”

    “乐毅,领轻骑后部右侧迂回!”

    纪铸乐毅大喊一声得令,招呼身后将士跟上,开始包抄。

    “一个都不能跑!”秦城喝道!

    “马大山,领重骑随本将,杀他个七进七出,踏平这个部族!”秦城再次大声喝令!

    “末将领命!”马大山嘶声大吼,引得脖颈青筋暴突!

    转瞬间,八千骠骑营将士,分为三股,开始席卷整个胡屠部落!

    这是骠骑营此番出征以来袭击的一个部落,秦城知道必须要一战而毕全功,是以,秦城撒开了战马的脚丫子,将紧跟着他的亲兵甩开了十来步,最先突入那一大片白sè帐篷群!

    胡屠部示jǐng声凄厉的四下响起,撕裂了平和的午后。部族的平头百姓们早已吓得魂不附体,一个个连滚带爬往部落北边奔去,人竞相撞,也不知几人摔倒,几人被自己人踩扁!

    胡屠部落的骑兵们来不及集结,凡是有牵到马匹的,千辛万苦穿过人群,迎向如同一团火焰的骠骑军!

    秦城一侧身,避过一直从正面飞来的箭矢,速度不减,从那shè箭的匈奴人身旁飞速掠过,环首刀从他脖子前面切入,从后颈带出,强大的力道便将这个匈奴人一颗完整的头颅抛向高空!

    斩下第一个人的头颅,后面跟上来的骠骑营便斩下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更多匈奴人的头颅!

    忍着让匈奴人在家门口肆意纵横了两年的骠骑营,终于迎来了他们以其人之道还施其人之身的一天,一个个如狼似虎,哪里还有一点善念?此时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杀!

    如果还有第二个念头,那便是报复!

    对拿着武器的敌人,永远只需要一个方针:杀尽!

    秦城冲入匈奴人人群中,便似狼入羊群,开始肆意砍杀,手下之敌,竟没有能走过一个回合的!

    他的长刀太锋利,他的动作太迅捷,他的力气太霸道,以至于跟他对上的匈奴人往往是来不及看不清他手中的刀,便已经丢了xìng命!

    一柄长刀从秦城左前方斜向下向他劈来,秦城挥刀迎上,猛地一用力,两刀向碰时,那柄长刀直接被秦城震飞出去、脱离了那匈奴人的手,不知飞向了哪里。秦城环首刀顺势回拉,冷冽的刀锋便狠狠滑过面前敌人的脖子,带出一条鲜红的血线!

    那匈奴人在秦城环首刀入喉的那一刻,眼睛猛然瞪得老大,然而不等他试图低头查看自己脖子上的伤口,面前便又扑来几把长刀,将他的身体在马背上大卸了八块!断肢残骸再没有半点儿生机,土石一般飞向各处!

    秦城环首刀伸出,向上一撩,将面前一个匈奴人拿刀的手臂齐根斩下,头也不回,向身后的人招呼道:“冉闵,这个是你的!”

    冉闵也不说话,战马转瞬从那独臂匈奴人身边奔过,在那匈奴人还没有栽下马的时候,手起刀落,将他的脑袋齐肩削飞出去!

    “啊!”见识到秦城杀人的凶猛,一个避无可避冲向秦城的匈奴人嘶喊一声,似是为自己打气,手中长刀也不作变化,直接前指,对准秦城的胸膛,借助战马的冲击力,向秦城刺了过来!

    秦城眼神一凌,环首刀掷出!环首刀在空中呼啸一声,直接钻进了那匈奴人的脖子,从后颈出露出一大截刀身!

    被瞬间斩杀的匈奴人立即没了力气,握着长刀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那长刀再也无法靠近秦城的胸膛!

    秦城从他身边奔驰而过时,顺手握住环首刀的刀柄,手臂稍稍一用力,一颗面目全非的头颅,便离开了它的身体!

    两刀相交,秦城手中的环首刀顺着面前那匈奴人的长刀刀身切下,直接将那匈奴人的手指切掉了几根,那匈奴人便再也握不住长刀,失声惨叫了起来!

    “王二,这是你的!”秦城心中的豪气一点点攀升,快速奔向下一个目标!

    紧跟秦城的亲兵王二,长刀斜斩,便将那匈奴人的半边脑袋砍豆腐般砍了下来!那匈奴人半边红白的脑髓便暴露在空气中,显得异常狰狞!

    冲破一些零散匈奴人的阻击,秦城便领着重骑突入了慌忙奔逃的匈奴人群中,面对这些手无寸铁的挡路人,骠骑营手中的秦戟长刀没有停顿,无情的将他们生存的权力剥夺,取走了他们的生命!

    只要是敌人,无论是武装着的,还是没有武装的,在战斗进行的时候,都必须杀!因为那些没有武器的平民,只要拿起武器,便是战士!不想自己人死,那就让敌人死!

    正杀得激烈,秦城旁边百步开外出现一马高人壮的骑兵,此人武艺不俗,两刀将冲到他面前的两个汉骑斩落马下,瞧见秦城正大杀四方,不由得怒从心生,长刀指向秦城,用他那非同一般响亮的嗓子大喝道:“前面那个汉人小将,乃是何人?”

    这人正是小胡屠,他见秦城如此勇武,想来对方定然不是常人,弄清对方身份再杀了,也免得自己得了功劳还不知道。

    杀得兴起的秦城却是懒得理会,策马而来,只是喝道:“尔等匈奴人的掘墓人!”

    “混账!”小胡屠一声怒喝,拍马迎来,“看我取你项上人头!”

    秦城冷笑一声,他也看见了倒在小胡屠身后不远处的两名汉骑,环首刀横斩而出,加大了力道,直取对方脖子!

    小胡屠挥刀迎向秦城的环首刀,意图将其挡开,两者兀一接触,感受到对方的蛮横力道,小胡屠便知自己轻了敌,“当”的一声,两刀相撞,各自弹开。

    秦城身体向后一仰,环首刀滑过一个圆,此时两马正好相交,刀锋再次逼近小胡屠的前胸!

    小胡屠大骇,连忙和秦城做出一样的动作,长刀竖在胸前,将秦城的环首刀堪堪挡在身体前侧。

    两刀相擦而过,带出一片火星!

    两招过后,两马交错而过!

    两人均是冲入对方亲兵阵中,大杀一阵,将自己身边的威胁清除,这便勒住缰绳,转过身来,再次对冲杀来!

    方才兀一交锋,两人便知对方都不是善茬,这一回交锋,两人都脸sè都凝重了许多。

    “小贼,拿命来!”小胡屠呼喝一声,壮了一下声势,已经蹦了一个口的长刀便向秦城杀来!

    “找死!”秦城浑身气势一冷,手臂运足了力气,举刀而出,也没有其他花哨的动作,环首刀直接向小胡屠的长刀砍去!

    对,是砍!

    环首刀直接砍向小胡屠的长刀刀锋!

    小胡屠以为面前这汉军将领是想与自己拼力气,当即冷笑一声,不因其他,只因小胡屠对自己的力气太清楚了。放眼整个部族,自己是气力第一,那便没有人敢排气力第二的,第三则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去!所以,这一击,小胡屠有信心将秦城手中的环首刀震飞出去!再不济,也能震得他手臂发麻,而自己,则正好趁着这个空档,斩杀了这个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汉军小将!

    “喝!”小胡屠大喝一声,手臂上的力道加到了极限。

    两刀相撞,“当”的一声!

    小胡屠的眼睛瞬间瞪的老大!

    这不是以为兴奋,而是因为错愕!

    想象中的情景不仅没有出现,反而是,自己的长刀——从中间应声而断!

    环首刀比之长刀威力如何,秦城心中自然了然,不说其他,仅是硬度,就不是寻常长刀能够比拟!跟小胡屠对上,秦城知道自己要胜对方其实不难,但是要费时间,而大军横扫这个部落,节奏必须要尽可能的快,才能让对方来不及反应,才能将让措手不及的优势发挥到极致!因而秦城没有时间来跟这个大汉凭武艺一较高下,他必须短时间结束战斗!所以秦城才想试一试,看看能否将对方的长刀斩断!

    事实是,秦城全力挥出一刀,小胡屠以全力迎上,正中自己下怀!

    小胡屠手中的长刀一断,眼睛瞪大,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极度错愕之下,动作有一瞬间的停顿。这个停顿,还不够人眨一下眼睛的。但是,这对于早有准备的秦城来说,却是已经足够!

    环首刀顺势横过,撕裂冰冷的空气,滑出一道白sè冷气,斩进了小胡屠的脖子,削掉了他那颗——大好的头颅!

第一百八十五章 报应不爽

    小胡屠做梦都想着多斩几颗汉人头,无非是为了自己在草原上扬名立万有被大单于重用的资本,以赚取更好的前途。年轻的时候谁都有野心,越有本事的人,野心也便越大。小胡屠的本事在别人眼里如何不得而知,反正在他自己眼里,那是十分了不得的。

    今rì他看到汉军杀来,也知道自己这些人抵挡不住,但是抵挡不住也必须得挡。两翼的汉军呈包围之势而来,小胡屠若是不率众抵挡,自己的这些族人不说被屠尽,少说也要被屠个七七八八。到了那时,别说跟着大单于征战沙场扬名立万,没有了这些人作后盾,他出征也只能做一个马前卒,不过是炮灰的命罢了。

    再者,小胡屠虽然看出今rì汉军十分jīng锐,但是草原上有一句俗话,叫做没有狼王的狼群就是一群羊,所以小胡屠仗着一身热血也想擒贼先擒王。真到那时,汉军必要是要溃的,即便不溃,也是要退的。正是因为如此,在看到一身将袍的秦城一马当先、兵锋可不挡的时候,小胡屠的那颗沸腾的野心顿时燃烧了,要是能杀了秦城,既可击退汉军,又能让自己在草原上树立起威名,可谓是一箭双雕!

    殊不知,人要成功,光有野心、有热血是远远不够的,还得有实力!

    小胡屠是认为自己有实力的,不过这回他可真是糊涂了一回,而且还是大大的糊涂。一回糊涂,便丢了自己的xìng命,到最后,斩了几颗汉人头不得而知,反倒是自己的脑袋搬了家。虽说死在秦城刀下不冤枉,但就这么死了,总归是对不起自己二十几年的野心,憋屈得很。

    秦城一刀砍了小胡屠的脑袋,便有跟前的匈奴人失声喊道:“少族长!”还拼命杀过来,想来定是小胡屠的亲兵。

    他这发自内心的愤怒和惶恐的声音,不喊不要紧,一喊便暴露了小胡屠的身份。

    秦城和冉闵等人将这三三两两冲上来的亲兵三下五除二砍翻,秦城便将小胡屠那颗圆滚滚的头颅抓了起来,抛给冉闵。

    冉闵会意,将头颅高高举国头顶,就在几个亲兵的护卫下,开始绕全场跑圈,一边跑一边大喊道:“尔等少族长已死,速速投降!”

    本来这胡屠部族的人,不管是战士还是平头百姓,都被汉军重骑冲得七零八落,杀得血肉横飞,也不知死了多少人,早就没了抵挡的信心。这会儿见自己英勇的少族长被杀,仅存那点勇气顿时灰飞烟灭,听到汉军劝降,有了第一个人扔下长刀之后,接二连三以至于练成一片的战士都扔下了长刀,和平头百姓一起,蹲在地上。

    小胡屠本来是想杀了秦城,以威慑汉军的,结果反而是自己被杀了,自己的头颅被用成了威慑、劝降自己部族的工具,若是他的魂魄这会儿没有走远,看到了这一幕,也不知会不会附身上那具无头尸体,再来跟秦城大战一场。

    战场形势到这时候就基本成了定局,胡屠部落再没有翻盘的可能xìng,一个个战士放下了屠刀。

    秦城冷眼扫过眼前的匈奴人,眼中的杀气却没有散去。

    最终,虽然这些战士放下了屠刀,但是秦城也没有给他们立地成佛的机会。凡是方才拿了刀的,秦城下令:全部坑杀,一个不留!

    想当年,霍去病就是这么做的。秦城在心里道。

    但是毕竟人家都已经投降了,再杀人就是杀俘虏,要杀俘虏总得给个理由才是。但是秦城又不能说哥们儿没空带着你们跑,又不能让你们rì后再成为能给汉军造成伤亡的的战士,所以只能杀了吧?

    凝神思索了片刻,一个绝佳的理由便被秦城编了出来,他骑着战马在那些跪下的匈奴人面前踱步,向他们喊话道:“你们记住,汉人,是这个天下的主人!既然这个天下都是汉人的,那么你们草原也不能例外!但是你们,在你们主人到来的时候,竟然向你们的主人举起了刀枪,这是大大的叛逆与不敬!凡事都有代价,此事也不例外,做错了事就要承担后果!作为惩罚,凡是方才拿起了刀枪的匈奴人,都要死!不杀你们,不足以立规矩,不立规矩,则无以成方圆!从即rì起,草原人再见到汉军,凡有举起长刀者,杀无赦!俯身而投降者,必受优待!”

    秦城这一番话,可以说漏洞百出,至少在逻辑上是这样的。但是没有关系,现在没有人能站出来反对他,因为他是胜利者。道理永远都是站在胜利者这一边的,规则也是胜利者为自己量身定做的,所以秦城这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

    然而,秦城没有想到的是,他今rì这一番话,对之后几年汉军对匈作战,产生了多么大的影响。最为明显的一个例证,便是汉军纵横匈奴领地时,一些中小部落,根本就不抵抗,直接弃刀投降,并且迎接他们的“主人”!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总之,秦城这一番话说完之后,汉军大屠杀便开始了。要说匈奴人,成年男子皆为战士,秦城这一句话,基本上是宣判了所有成年男子的死刑!但是没有关系,现在他才是手握长刀的人,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柳木倒是皱了皱眉头,眼中露出不忍的神sè,但是也仅限于此,在这个时候,作为副将,他知道留着这些人会是怎么样的一个下场。

    秦城分出一部汉军承担坑杀俘虏的角sè,主要的汉军则去“解决食物”。没办法,汉军长途奔袭,不可能携带多少食物,那么匈奴人的牛羊,便成了他们的战利品。

    工程说起来好似很浩大,其实不然,一个万人的部落,其牛羊何止几万只,汉军一个猛扑冲过去,其实每人还杀不了一支牛羊,便没了事情。

    还有一个不得不说的地方,那便是老胡屠。话说在小胡屠被秦城斩杀之后,老胡屠当时就暴走了,挥舞着长刀便向秦城杀来,那架势倒是颇有几分当年的雄风。只是可惜,他面对的汉军却不是当年的汉军,所以没等他冲到秦城面前,便被一个普普通通的重骑军士,一戟给洞穿的身躯!

    于是乎,这胡屠部落的一对糊涂爷俩,便这么稀里糊涂的死了。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行动迅捷的骠骑营军士,做完了该做的工作,列好队便准备出发了。恰在这时,后面有斥候来报,说是南方又发现了匈奴人的游骑。人数倒是有十几个之多。

    秦城朝南方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下令大军开拔,对身旁的柳木说道:“后面的这群匈奴骑兵,不跑死也得给我们羞死!”

    柳木白了chūn风得意的秦城一眼,没有理他。

    半个时辰之后,伊稚斜带着血狼大军到了面目全非的胡屠部落,当他看到火光冲天,狼狈不堪的胡屠部老弱妇孺时,气得鼻子都歪了。这还没完,当他看到火光中有一大摊方圆几十丈的触目惊心血迹,血迹上倒着几千具尸首分离的年轻男人时,眼前一黑,直接从马上栽了下来。

    或许在他们肆意南下侵扰汉境,毫无人xìng残杀汉军和汉人普通百姓时,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报应总是来得让人措手不及,在始作俑者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的时候。

    ……

    军臣单于领着三万大军,本是来打大仗的,结果仗没打成,对手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现在的军臣单于除了派出大量游骑外,没有一点儿办法。如今他不知道汉军到底打的是什么注意,也抓不住汉军的踪影,所以他也没法儿有什么大的举动。

    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让军臣单于觉得很不爽。跟汉人打了一辈子交道,一直都是自己主导着形势的发展,而现在,攻守异形之后,军臣单于才领会到被动者的尴尬和无力。

    最后,还是伊雪儿跟他说道,以不变应万变即可。

    军臣单于想想也是,总要弄清楚汉军的意图,才能有所行动。

    完了没过多久,伊雪儿又来跟他说,秦城两年前就突袭过草原部落,这回要提防他故技重施。

    虽然军臣单于不认为汉军真有那个本事,但是现今手头也没有其他事,也就有一手防一手,于是下令游骑去各个部落传递他的命令,要谨防汉军袭击,若有汉军袭扰部落,不必硬战,避其锋芒,禀报给大军即可。

    最后的最后,于单又跟军臣单于说道,眼下形势如此严峻,要不要集结各部落的可战之兵,施行撒网战术?

    这也是一个不错的提议,不过草原那么大,一时间哪里能集结那么多的骑兵去撒网?再者,各个部落的骑兵都调走了,要是汉军真去袭击了,那就算是玩完了。因此,于单的这个提议被军臣单于果断否决。

    一天下来,下面的让人提了不知道多少意见。这让军臣单于只觉得自己老了,很多事情都没有想到,联想到此番出征的挫败,不免赶到一阵疲惫。

    好歹过了酉时,军臣单于也打算歇息了,不管怎么说,在对手动向不明之前,自己不能先把自己给累垮了,要是自己给乱了阵脚,那就不用对手如何便败了。

    刚一睡下,便有军士来报,说是紧急军情!

第一百八十六章 能者多劳

    伊雪儿来到军臣单于大帐外的时候,里面正传来军臣单于的咆哮声。

    “一万多人的部族,就这样说没了就没了,你们部族那些骑兵的力气都使在婆娘的肚皮上了吗?竟然还几千人束手待毙被人家砍了脑袋?

    昆仑神没有你们这样的子民,你们丢尽了昆仑神的脸面,你们死后也不会回到昆仑神的怀抱,你们会下地狱!”

    伊雪儿紧了紧眉头,走进大帐,就看到正跑跳如雷的军臣单于和大帐中间跪着的一个浑身颤抖中年汉子,那中年汉子匍匐在地上,脸上还有一片清淤,也不知是不是被盛怒之下的军臣单于给一鞭子抽的。

    “怎么回事?”伊雪儿轻声问一边站着的于单。

    “昨rì汉人袭击了胡屠部族,整个部族几千男丁,都给杀了。”于单一脸悲愤道。

    伊雪儿心脏猛然跳动了一下,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汉军果然采取了避实就虚的策略,去袭扰他们的后方去了。

    问题还不是在这里,若是只有一个胡屠部落被屠,代价虽重但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不至于伤筋动骨。现在伊雪儿担心的是,前rì夜里汉军是分四波离开的,若是这四波汉军分别去了不同的地方,那乐子可就大了。

    将秦城商会情报队一锅端了的伊雪儿,对这个情报队自然也颇为了解,她知晓这个可能xìng并不是没有。

    “你方才说伊稚斜王子紧随其后赶到,那如今伊稚斜王子可是在你部落?”军臣单于稍稍平复了一下心境,问道。

    “伊稚斜王子已经追击这部汉军去了。”那人诚惶诚恐道。

    军臣单于没有说话,脸sèyīn晴不晴,顿了顿又问道:“这是汉军的哪一部所为,是李广?”

    “不是李广。”那人摇头道,脸上虽然疼痛,这时却也不好伸手去碰,“伊稚斜王子来的时候,说的是另一个人的名字,好似是叫……秦城。”

    “秦城?”军臣单于一听这个名字,火气又一下子蹿起来,“混账!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厮,竟敢三番两次到我大匈奴境内胡作非为,他是不想活了么?区区一个边郡郡守,他怎么敢袭击我大匈奴的部落?他怎么敢?!”

    军臣单于爆了一阵粗口,气得摔了鞭子,砸到那中年人的头上,也不知军臣单于是不是将这人当成了秦城。

    满帐的人这时候都不敢说话,整个大帐只剩下军臣单于粗重的呼吸声,气氛顿时变得极为压抑。

    “报!”过了整整半柱香的时间,最终还是一个军士领着军报来打破了大帐中的沉寂。

    “禀报大单于,龙城传来紧急军情!”

    军士在帐外喊道。

    “进来!”军臣单于冷冷道。

    风尘仆仆的军士进了大帐,向军臣单于禀报道:“禀报大单于,昨rì正午,圣地龙城遭到一股汉军袭击,圣地被毁!”

    “什么?”军臣单于只觉眼前一黑,身体晃了几晃,差点儿栽倒,他两步踏过来,一把揪住那军士的衣领,“龙城怎么可能遇袭,本单于在那里还布置了几千骑兵,这怎么可能?”

    “大……大单于,汉军来得太突然……”

    “滚!”军臣单于一把推开那名军士,焦躁的在原地踱起步来。

    “胡屠,龙城!汉军这回是要逆天吗?”当下发生的一切已经大大超出了军臣单于的接受极限,本以为胜券在握的一场战斗,打到现在却是失败接连而来,这叫军臣单于如何能不愤怒失度?

    伊雪儿此时也没有了之前的淡然,一只手握紧了刀柄,皱着眉头苦苦思索着什么。

    “报!”就在军臣单于大发雷霆的时候,又有军士来报。

    “进来!”

    “禀报大单于,胡杨部落昨夜遭受大股汉军袭击,部族七千人死伤殆尽,牛羊损失无数,部族屋帐基本被焚毁!”军士满头大汗将军报报出。

    “我……”军臣单于一句骂人的话还没有说出,年老体迈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了他的怒火,他一下子软倒在了王椅上!

    “刘彻……算你狠!”军臣单于手虚指向南方,艰难的骂了一句,昏了过去。

    ……

    长安。

    站在一幅巨大舆图前的刘彻又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这两rì来,刘彻几乎每rì都会打上几个响亮的喷嚏,而且还来得突然毫无预兆。起先宫里的人还担心刘彻病了,但是在刘彻笑着调侃了一句“定然是朕的将军们将军臣打得惨了,他这会儿正在骂朕呢”之后,就再没有人劝刘彻看御医了。

    刘彻这两rì心情极好,连带着饭量都大了许多,自打受到北部前线传来的第一份捷报,时至今rì,又陆陆续续有捷报传来,每一份捷报都让刘彻一阵眉开眼笑。

    有什么比做了一个事关国运的正确决策更能让一个君王高兴的?有什么能比在自己手里洗刷了整个国家七十年耻辱、扭转了七十年对外战争败局更能让一个雄才大略的帝王兴奋的?

    “这下那些反对对匈作战的大臣,该永远闭上他们那张不饶人的嘴了吧?朕的这些将军们,一个比一个争气,朕倒要看看,还有谁敢反对朕对匈奴用兵!”刘彻剥了一瓣南越进贡的橘子扔进嘴里,对一边站着的韩焉说道,语气中尽是自得与骄傲。

    “陛下决策英明,将军们调度有方,哪有不大胜的道理。朝中大臣们之前还不都是担心对匈作战不胜,如今胜了,他们也自然没有什么好说的了。”韩焉也是一脸喜sè。

    “这些酸臣,要朕说,就是没有胆量。朕泱泱华夏之国,对付一个草原蛮族,焉有不胜的道理?可这些人却前怕狼后怕虎,完全不能领会朕的用心,着实是面目可憎!尤其是那淮南王,不好好在自己的王国呆着,还尽使人在长安吹大臣们的耳根子!朕是不屑于理会,要不然他还能过得如现在这般舒坦?”刘彻的眉毛扬起一个霸气的弧度,说道。

    “是,是,陛下是千古明君,您的心胸岂是一般人能够了解的……”韩焉那个汗哪,知晓陛下准是又想起自己年轻时淮南王那部《鸿烈》给自己添的堵了,再加之淮南王的女儿陵翁主刘陵一直在长安结交达官显贵,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着实让刘彻心里老大不舒服,虽然刘彻平时不曾多言,但这疙瘩,还是有的。

    “好了,别拍马匹了。”刘彻将吃剩下的半个橘子扔给韩焉,复又走到舆图前,“这回朕的将军们没有让朕失望,等他们凯旋,朕要好好奖赏他们!”

    “不过,至于那败军丢人的公孙敖,朕免不得要扒他一层皮!”

    刘彻最后一句话说的风轻云淡,但是韩焉听了,却是浑身冷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

    却说秦城,在率军屠了胡屠部落之后,便领着骠骑营一路马不停蹄折向西北奔进。后面的尾巴一直跟着,倒是让秦城也觉得颇为不快,毕竟重骑的速度比不上轻骑,要是一直被后面那群匈奴骑兵跟着,早晚得给他们赶上。

    此番汉军四路行军,最先出行的卫青奔袭龙城,位置最西,最后出行的秦城,所袭击的胡屠部最东,李广和公孙贺则在中间,按照事先约定,几人在每袭击一个部落,不论大小,皆要转向,原因之一就是避免匈奴人按图索骥给黏上。

    再者,除却秦城,这毕竟是众人第一回在没有后援,没有补给线的情况下深入大漠作战,虽然有秦城的舆图和向导,但是秦城的舆图范围毕竟还是有限,向导能发挥的作用就更有限,因而分散奔袭,只不过是此次大战的第二个步骤罢了,最多也就算是开胃小菜,真正的主菜,还在后面。

    “舆图,看看咱们到哪儿了。”正在奔进中的秦城,招呼亲兵递上舆图,和柳木一起下了马,查看起地图来。

    “在这。”柳木指了指舆图上的一个地点,“再往前一百五十里,就是阿伊河。”

    “阿伊河。”看到舆图上阿伊河这三个字,秦城露出一个满意而玩味的笑容来。

    “后面的匈奴人离咱们还有多远?”秦城问道。

    “这会儿怕是只三十里了”柳木头也不回道。

    “三十里。”秦城摸了摸下巴,“到阿伊河的时候,他们应该是正好赶上我们。”

    “照目前的速度,确实是这样。”柳木道,随即面露忧sè,“若是其他几个将军没有提前赶到阿伊河,仅凭咱们这些人,以对方那两万人的队伍,怕是不好对付。”

    先前秦城已经派游骑回头去看过,因而知晓后面的伊稚斜领军约是两万。

    “即便他们人多,打赢不说,撑一会儿还是没问题的。”秦城道,“对了,你说说看,这两天的奔袭下来,到现在最能打的是哪个将军的队伍?”说罢,又补充了一句“当然,除开我们骠骑营。”

    柳木看了秦城一眼,推测道:“卫将军?”

    “英雄所见略同。”秦城笑道,“既然是卫青,那他便不用和我们一起对付咱们后面这些匈奴人了,让他幸苦一些吧。”

    “亏得卫将军视你为兄弟,你竟然如此对他。”柳木笑道,笑得很……贱。

    “能者多劳嘛!”秦城站起身,“冉闵,带几个人,去接应李将军卫将军和公孙将军。”说罢,跟他耳语了一番。

    “属下领命!”冉闵领了命,带着人折返而去。

    “你怎么能确信李将军和公孙将军在后面,而不是在我们前面赶到阿伊河?”柳木看着冉闵领人离去,不免纳闷。

    “若是那样,就更好了。”秦城笑了笑,重新跨上战马,道:“目标阿伊河,全速前进!”

第一百八十七章 狗的后代

    秦城和骠骑营到达阿伊河时,阿伊河边自然是没有汉军提前到达的,而紧随其后的伊稚斜血狼大军,已经距离骠骑营不足两里。

    “列阵!”秦城令队伍原地调头,前锋变后队,后队变先锋,自己则从队伍最后,一路奔行到队伍最前。

    七八千人的队伍,火红的一片,以重骑为排头,面向紧奔而来的伊稚斜血狼大军,严阵以待。

    二者都是jīng锐队伍,也算是避无可避的宿命对手,今rì终于碰到了一起,兵锋所向,谁能打赢这一场?

    秦城的环首刀还在刀鞘中,眼看着血狼大军逼近,却没有丝毫动手的意思,大有几分八风不动的气势。秦城不动,骠骑营八千将士自然也就不会动。

    奔驰如飞的两万血狼,雪一样的颜sè,静立肃杀的骠骑营,火一样的颜sè。一动一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两里。

    一里半。

    一里。

    在最后一里的时候,伊稚斜手臂突然一抬,他这个手势一打出,血狼骤然停下。前一刻尚还奔行如电,下一刻,伴随着一阵响亮的马嘶声,两万人的队伍硬生生止住步伐。变化有度,自然是训练有素。

    看到血狼停下,秦城的嘴角扯了扯,杨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猜伊稚斜这会儿在想什么?”秦城没头没脑的问了柳木一句。

    “不知道。”柳木看了秦城一眼,很干脆的回了三个字。

    “难道你不想知道,或者,你就不打算猜一猜?”秦城似乎很得意,在柳木干脆的回答声中,仍旧追问道。

    “猜的又不一定是真的,猜又有什么用?”柳木淡淡道。

    “如果猜得对了,怎么会没用?”秦城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一些,“行军打仗、yīn谋阳谋这种东西,无非就是你猜我的心思,我猜你的用意,谁猜得对了,而又没有让对方猜到自己的心思,那便赢了。”

    柳木斜了秦城一眼,“这话我怎么没听说过,是哪个兵家大师的言论?”

    “的确是一个兵家大师的言论,不过,你不可能听说过。”秦城道,眼中闪过一丝炙热,“因为这个兵家大师生活在我来的地方。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说这句话的这位兵家大师,起家时只有千百人的残兵败将,却领着一群农民,打下了一片大大的江山。”

    柳木撇了撇嘴,“谁信!”

    “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正经了些,和卫青一个样。”秦城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殊不知,这个世界上很多有趣的东西,只有用不正经的思维、不正经的行为,才能去领会的。兵法有云,以奇胜,以正合……”

    柳木不留情面的打断秦城,“伊稚斜派人过来了。”

    被打断话的秦城毫不气恼,看了一眼奔行过来的匈奴人,“他一定以为,咱们凭借不到八千人的队伍,就敢摆出跟他两万人的队伍硬抗的架势,是有什么yīn谋,这会儿来探虚实来了。”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柳木道,随即不冷不热看了秦城一眼,“将军,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人在jīng神极度亢奋的时候,思维是会容易出现偏差的,你最好收拾好你的情绪。”

    “……”秦城一阵无语,随即装模作样正经道:“多谢柳副将提醒。”

    “职责所在,不用客气。”柳木回应道。

    “……”

    “对面的汉军听着,我们伊稚斜王子说了,背水一战是没用的,尔等最好速速投降,否则,杀无赦!”那传话的匈奴骑兵在百步之外站定,喊道。

    “我就不明白了,为何两军交战之前,不是主将上前对骂一阵便是双方派使者上前交流一番,却根本就没有实际内容、没有实际作用,这是从什么时候形成的传统?”秦城没有回应这喊话的匈奴人,而是对柳木道。

    “两军交战,动辄就是万人的生死,怎能不谨慎?”柳木有条有理道,“不管是对话还是对骂,都是借机观察对方的好时机。由此观之,也有隐藏真实战机、迷惑对手的作用,怎么就没有实际内容了?”

    “原来有这么大的学问……”秦城恍然,随即谦虚道:“多谢柳副将教我。”

    “职责所在,不用客气。”柳木淡淡一笑。

    “那你说说,就当下而言,对面的匈奴人看到了什么,而你又看到了什么?”秦城继续虚心问道。

    柳木正了正神sè,脱口便有,“我等虽然人数少,毕竟以逸待劳,且我等先前奔行了几百里,到这里突然停下,对面的匈奴人不能不jǐng觉。虽然我们后面有阿伊河,看似无路可走,但是兵法有云,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远而示之近,近而示之远,能而示之不能……咱们草原上先前打了一个漂亮仗,又从军臣单于眼皮子低下溜走,若是有心的匈奴将领,不可能不jǐng觉。

    而从这些匈奴人的游骑发现我们,到现在他们不间歇连追我们好几百里,不疲也乏,他等要是借此时机恢复体力,再一鼓作气冲阵,把握自然大些,如此即便有什么突发情况,也好应对。

    因而说,匈奴人这会儿派人出来喊话,不管从哪方面出发,都是必要的。由此也可知,对面这领军的匈奴人,不简单。”

    柳木一口气说完,缓了口气,微微昂起下巴看了秦城一眼,那神sè虽表现的不明显,但挑衅之意还是看得见的。

    “伊稚斜嘛,自然是不简单的。”秦城自动过滤掉柳木神sè中的挑衅意味,饶有深意道。

    这时候,百步之外那喊话的匈奴人又喊道:“秦城小儿,为何不出来答话,莫不是怕了伊稚斜王子?既是如此,乖乖投降!”

    “这已经是第三遍了,你再不出去答话,还不知这厮会喊出什么难听的话来。”柳木看着那喊话的匈奴骑兵道。

    “这种小角sè哪用得着我出面,你去就可以了。”秦城懒洋洋道,在柳木变脸之前,秦城补充道:“既然伊稚斜想谨慎,正好我也想拖延一点时间,何不陪他玩玩?”

    柳木横了秦城一眼,拍马而出,走出几步,对那匈奴骑兵喊话道:“对面的草原蛮子听好了!我家将军说了,你们草原的昆仑神太小,扛不起我家将军的长刀,即便你们把我家将军奉为大单于,我家将军还嫌你们大单于的王椅太小。你速速回去,让伊稚斜那厮出来,我家将军要教他认认祖宗……”

    一说匈奴人是武周伐商后,商逃到草原的难民发展起来的,因而柳木有如此一说。

    柳木开始滔滔不绝的骂起阵来,看的秦城一呆一呆的,不由得感叹道:“看来骂阵也是古代将军的必修课啊!这人明明就是一个男人,那声音却比女人都来得好听,却偏偏能骂出比泼妇还毒辣的话来,老子今天真是长见识了……”

    那传话的匈奴骑兵在柳木一浪接一浪的叫骂声中狼狈败走,柳木得意的拔马回头,骄傲的像一只得胜的雄鸡,自然引来骠骑营众将士一阵叫好声。

    “厉害!”秦城竖起大拇指,“今天我算是见识了,看不出来你还挺有泼妇骂街的本事!”

    秦城这话一说完,又引得众将士一阵哄笑。

    柳木听了这话却是大为恼火,一张脸瞬间涨的通红,啐了一口,骂道:“将军,你是不是欠问候,啊?”

    秦城脸sè一变,连连摆手,“不欠不欠……”

    须臾,伊稚斜果然从军阵中出来,身边只带着一个亲兵,在战阵中间站定,提着马鞭指向秦城,大喝道:“秦城小儿,你侮辱了大匈奴伟大的昆仑神,现在我以昆仑神的名义向你挑战,你可敢出阵与我一战?”

    “这又是唱哪出?”秦城哑然,对伊稚斜的行为感到啼笑皆非,“他真要与我单挑?”

    “将军,小心,我看这伊稚斜八成是在使诈!”柳木断然道。

    “单挑就单挑,我还会怕了他不成!”秦城昂扬道,“要是斩了他,后面计策不用都可以取胜了,何乐而不为?”

    “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柳木断然道,一副你千万不要冲动的样子,“你也说了,伊稚斜不是个简单的角sè!”

    “是啊,将军。区区一个伊稚斜,何须你亲自动手,但看我去收拾他!”冉闵请战道。

    “行了,还有完没完了你们?我要是不出站,岂不是让人家看笑话?士气事大!”秦城策马而出,傲然道:“他伊稚斜不简单,我秦城难道就是个简单的?”

    “将军!”这时,亲兵王二突然从军阵中奔出,在秦城耳边说了些话。

    看得出来,秦城闻言脸sè变了变,但随即恢复如常,只是对王二交代了一句什么,便迎向等待的伊稚斜。

    秦城拍马而出百余步,和伊稚斜瑶瑶相望站定。

    “全军jǐng戒,准备随时出战!”柳木看着秦城出阵,立即下令。

    “你就是秦城?”

    “你就是伊稚斜?”

    两人几乎同时说道,却偏偏还问了一个明显多余的问题。

    秦城之所以如此问,那是因为看到了历史上鼎鼎大名的伊稚斜大单于真人,虽然现在的伊稚斜还不是匈奴单于,也难免在打量了这个长得集yīn气和硬气几眼后,脱口而出道。

    而伊稚斜之所以如此问,不过是出于仇视罢了。

    “闻名不如眼见,伊稚斜王子,要不我让你三招?”秦城调笑道。

    “这种程度的激将对我没用的,秦城小儿,今rì你死定了!”伊稚斜冷声道。

    话虽如此,两人却是谁也不肯先动手。

    “草原不是我家乡,我要死也不会死在草原上。倒是你,伊稚斜,我看这里风景这么好,要不你就将就一下?”

    “入我家门,焉得你嚣张?用你们汉人的话说,这里正好本王子关门打狗!”

    “听说你们草原人自称是狼的后代,哦,不,是狗的后代,所以……”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竟然就这样开始对骂起来。两边的匈奴骑兵和骠骑营将士看了,都是一阵目瞪口呆:这样也行?

    这样的局面持续了好大一会儿,直到两个各怀心思的人骂得口干舌燥了,一骑向伊稚斜奔来,这才改变了这种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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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更,晚上八点。)

第一百八十八章 围困千万重

    那一骑从匈奴军阵中夺阵而出,一路扬鞭,到了与秦城相距两三百步的伊稚斜旁边,对他耳语了一句,而后就拔马回阵了。

    听了这个军士的话,伊稚斜忽然放声大笑起来,这一笑,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怪异,竟然笑了半盏茶的功夫。

    秦城冷冷的看着狂笑的伊稚斜,手握在刀柄上,盘算着是不是趁他笑、要他命。

    终于笑罢,伊稚斜对秦城yīn恻恻道:“秦城,你完了!”

    说完,理都不理会秦城,直接调转马头回阵。

    看着伊稚斜莫名其妙一阵大笑之后回阵,众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伊稚斜叫秦城出阵所谓的一战,就是骂架而已……

    就在伊稚斜回阵的同时,秦城已经感觉到了什么,或者是,他已经看出了什么。

    秦城半举右手臂,手指握成拳头,而后猛然向前一挥,拳头变成手刀状。

    “吼!”

    一阵响亮的吼叫声骤然爆发出来。

    随着秦城方才的动作,骠骑营众将士,引弓,横秦戟,而后拍马前行,在秦城身后,开始冲阵!

    敌不动我不动,敌yù动我先动!

    秦城拔刀而出,身后,八千骠骑营,吼声连连,卷向血狼大军!

    而于此同时,伊稚斜长刀出鞘,向骠骑营一指,其身后血狼大军,纵马而出!

    战斗,触发只在一瞬间!

    而这场战斗,却并不只是两军面对面冲阵那么简单!

    就在骠骑营和血狼大军启动之时,在骠骑营后方,突然响起一片“嗷嗷”的喊杀声!

    来得突兀,而且爆烈!

    那是两条白sè才长龙,一左一右,从不远处汇集而来!他们的目标,就是骠骑营后背!

    那是血狼!

    骠骑营后方怎么会有血狼?

    却说之前,伊稚斜领军追赶秦城的大军,好不容易追到阿伊河,奔行在前的游骑告知伊稚斜,汉军在阿伊河边停下,正在列阵,好似是没有再跑的意思。

    当时伊稚斜就感觉奇怪,转念一想,暗道汉军莫不是又有什么诡计不成?于是伊稚斜下令后队分出六千人,一左一右,迂回了一个大圈,避过汉军的视野,向汉军后面包抄。

    伊稚斜之所以这样布置,一来是为了查看这周围特别是汉军后方是否有伏兵什么的,以免中了汉军的计策。若是有,则根据形势采取不同的应对手段。要是汉军伏兵多,则大军回撤再作打算,要是汉军伏兵兵少,或拦截或歼灭,同时主力再向骠骑营发动冲锋,则胜券在握矣。

    二来,若是发现这周围并无汉军,那么这迂回的六千人,则在主力向汉军发起冲阵的同时,从汉军军阵后方,发动突袭,如此两面夹击,汉军必败无疑!

    只是施行这个计策,却需要时间,毕竟匈奴骑兵绕的圈子不能小了。小了就有可能被汉军发现,为了避过汉军的视野,这六千匈奴骑兵绕的圈子必须要很大才行。

    这也就是伊稚斜千方百计拖延时间的原因。

    而方才,那奔行而来跟伊稚斜耳语一番的军士,正是告知伊稚斜,周围并无汉军伏兵,六千骑兵已经在汉军后方就位,只等伊稚斜率主力发动冲锋,便一起行动!

    是以,得意的伊稚斜,看秦城就如同看白痴一样,想不放声大笑一番,那都忍不住啊!

    血狼主力一万四在前,六千在后,只消须臾,两者合围之势形成,骠骑营就将腹背受敌!

    “将军,军阵后方十里之外,六千匈奴骑兵!”冉闵报告道。

    他说的很简洁,因为他知道,秦城明白。

    “箭!”秦城举刀大喝,招呼轻骑放箭,对冉闵的话,好似没有听见似的,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冉闵却没有再说第二遍,只是和轻骑一起弯弓搭箭。

    先前出征与伊稚斜骂阵之前,王二就已经向秦城禀报过了,后方十余里之外,发现匈奴骑兵。

    血狼这六千骑兵自以为绕了一个大圈,没有被骠骑营发现,但实际上,自打他们进入骠骑营周边十余里的范围之内,便被骠骑营散布出去的游骑监视起来了。

    只是,那又如何呢?

    秦城现在没有jīng力去对付他们,也没有兵力去对付他们。若是分兵,根本连对面的一万四千血狼的正面冲锋都顶不住!

    “冉闵,伊稚斜!”秦城令道。

    “诺!”冉闵应了一声,神sè之间有些兴奋,秦城的命令很简洁,意思却再明确不过,他是让冉闵shè伊稚斜!

    冉闵的箭术,若是在军中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就连乐毅,也不过是跟他不分伯仲罢了。

    “放!”秦城一声令下,骠骑营轻骑,立即攒shè出一阵箭雨!

    冉闵一箭shè出,四棱铁箭对准伊稚斜,“嗖”的一声飞了过去!

    冉闵不由得屏住呼吸,眼睛盯着铁箭的尾巴,眼神随着铁箭,瞬间到了伊稚斜面前!

    十步,五步,眼看就要shè中伊稚斜的喉咙!

    这时候,突然从伊稚斜身边扑过来一个匈奴骑士,挡在了伊稚斜面前,替他挡下了这致命的一箭!

    “护住王子!”随着那人中箭摔下时的一声嘶吼,一群亲兵立即将伊稚斜围在中间,将空隙堵得死死的!

    冉闵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却没有多余的恼怒,这种事本就是做成则幸,不成也正常,没什么好说的。

    与此同时,血狼大军也是一阵攒shè!

    箭矢砸进双方军阵,伤亡却是不一。

    血狼虽然人多,但是放出的箭多半被骠骑营重骑挡下,能给轻骑造成伤亡的要少了很多,因而其效果,不过是跟骠骑营轻骑的一轮齐shè差不多。

    骠骑营两面受敌,虽说后面的六千血狼还没有咬上来,但是其造成的威压,却是实实在在摆在那里!

    但是骠骑营近八千将士,只是在秦城的指挥下,冷静而不失杀气的冲锋、放箭,对身后十余里之外的匈奴骑兵,充耳不闻。

    任它围困千万重,我自八风不动!

    “骠骑营,向前!”

    ……

    骑兵冲阵,相碰的速度自然快,一轮箭雨过后,纷纷下弓上刀,冲杀在一起!

    “秦城小儿,哪里跑!”伊稚斜举刀而来,向秦城喝道。

    “找死!”秦城冰冷的眼神,盯在伊稚斜身上,话出口,只不过是两个极简单的字!

    伊稚斜的刀,不是匈奴军中惯用的长刀,而是一柄弧度很大的弯刀。刀身明亮,闪着夺命般的光芒,让人无法直视。刀柄呈黄sè,仿佛是度了一层黄金一般,在刀柄最尾处,还镶着一颗钻石般的珠子,异常显眼。这一切,都在展示着,这是一把非同一般的武器,一把似乎能将杀人变成艺术的利刃!

    相比较而言,秦城的环首刀就要显得朴实简单多了。这是大汉制式环首刀,现在主要是装备zhōng yāng的南北军,秦城的骠骑营也仅有五百把,还是刘彻特别照顾才有,一般的边郡屯军一把都没有。不过环首刀的硬度和韧度在这个时代还是很可观的,总之,用来杀人,最合适不过了。

    秦城和伊稚斜在军阵中交上手,双方你来我往,出手都是毫无保留的杀招,都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斩杀对方。

    两个主将在军阵中间冲杀的带劲,旁边的亲兵自然战成一团。能进入亲兵队的军士,功夫自然不能差了,因而这众人的一场厮杀,倒是场中最为激烈的地方。也是视觉效果最好的地方。

    血狼被伊稚斜称为草原上最jīng锐的骑兵,即便有些水分,实力自然不会差了,而骠骑营有重骑冲锋在前,任凭你再强,先给你将阵形冲乱,一丈八的秦戟也无需过多挥舞,只需要稍稍往前一送,便是好几个匈奴骑兵落马,因而虽说是八千对一万四,骠骑营短时间也不至于落了下风去。

    面对数量明显多于自己的对手,骠骑营的对敌策略一般而言都是重骑冲锋在前,从对方军阵中间杀出一条血路,轻骑紧随其后扩大战果。待从对方军阵中穿插出去,便是一轮冲锋结束,而后再调转马头,以同样的方式从对方军阵的不同方位杀进,从相对的方位杀出,几个对穿下来,对方想不溃都难!

    但是这回,伊稚斜岂会让骠骑营如此轻易的穿插出去?仗着人数上的优势,他一面令人正面死挡,一面领人两侧迂回,冲击骠骑营军阵zhōng yāng,试图将其拦腰截断!

    正因为如此,这场大战一开始,便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混战!

    秦城和伊稚斜错身而过,杀入对方阵营中,一阵乱砍,冉闵这时喊道:“将军,后面的匈奴骑兵要咬尾巴了!”

    “他娘!”秦城张嘴吐出一口-含血唾沫,方才和伊稚斜互殴,两人都有损伤,“别管他们,继续向正面冲阵!”

    说罢,觉得有些不妥,于是下令道:“给乐毅传令,给他一千轻骑,让他把后面那六千匈奴人给我挡住啰!”

    “诺!”冉闵也不多问一千人怎么挡得住六千人,这些事不是他该纠结的,他只需要执行秦城的命令即可。

    秦城得空看了南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焦急,心道老子拖延了那么久的时间,要是还让我骠骑营挂在这,老子非得给刘彻托噩梦去!

    彼时乐毅正率领轻骑前部在奋力厮杀,一脸的鲜血,听到冉闵的传令,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道:“告诉将军,有我乐毅在,匈奴人进不来一步!”

    “乐将军保重!”冉闵一抱拳,转身而去。

    冉闵转身的同时,乐毅对在不远处的纪铸喊道:“纪将军,护着我!”

    说罢,对手下将士吼道:“轻骑前部前曲、左曲前屯,跟我走!”

第一百八十九章 情势危急

    说罢,乐毅对手下将士吼道:“轻骑前部前曲、左曲前屯,跟我走!”

    乐毅一声招呼,千余名骠骑营轻骑在纪铸所部的掩护下,在极短的时间内陆续撤出当前战斗,随乐毅一起,在混乱的战场中杀开一条血路,向军阵后方奔去。

    乐毅一马当先,一把长刀连连挥动,将挡在他面前的血狼jīng骑一一斩落马下,一颗颗汗水和着血水在他年轻的脸颊上汇集,最后成股留下,而后大多飞溅到空中或滴落在他胸前。

    “拦住他们!”一名匈奴千夫长看到乐毅领人向军阵后方的六千血狼迎过去,立马招呼身边的血狼军士正对乐毅杀过来!

    百十个血狼jīng骑,或持长刀,或持丈马刺,也顾不得阵形,呼啦一下向排头的乐毅冲杀过来。

    杀红了眼的乐毅下意识攥紧了长刀,那冲的快的千夫长,从身边的军士手中接过丈马刺,双手离开缰绳,丈马刺对着乐毅面门,直刺过来!

    眼看丈马刺的尖头到了眼前,乐毅侧头的同时,举刀将那锋利的尖头挡开!

    不料那丈马刺在那千夫长手中,犹如游龙一般,一碰乐毅的长刀,便擦着他的刀锋绕了半圈,带倒钩的尖头就勾向乐毅的后脑勺!

    乐毅的后脑上如同有眼睛一般,在丈马刺尖头倒钩刚到后脑勺时,周身往前一扑,扑在马颈上,长刀反手从背后,刀身卡住丈马刺尖头的倒钩,狠狠用力一拉!

    匈奴千夫长大惊,丈马刺差点儿脱手,连忙攥紧五指,用力将丈马刺拉回来!

    乐毅哪里会让他得逞,在长刀勾住丈马刺尖头倒钩的瞬间,左手闪电般抓住丈马刺,再次用力拉过来!

    几乎是在左手抓住丈马刺的同时,右手长刀向千夫长的双手斩去!

    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只在转瞬之间,非是有长久的训练和拼杀经验,做不到动作衔接如此紧密。

    眼看双手就要被砍,千夫长连忙松手。却不知他此举正中乐毅下怀,乐毅一把夺过丈马刺之后,腰身一矮,丈马刺在他后背轮了一个大圈。在大圈轮完之后,再看那千夫长时,却见他眼睛瞪得老大,眼珠子如同要突出来一般,脸上满是惊恐的表情!

    在他的脖颈上,一片血肉模糊,喉咙早已消失不见,鲜血碎肉夺口而出——竟是被乐毅方才一下用丈马刺直接摸了脖子!

    与千夫长擦身而过,乐毅的视线里在没有这个千夫长,他将长刀归鞘,双手握住丈马刺,左奔右突,连连杀人!在他和身后千余骠骑营轻骑风卷而过的地方,血狼惨嚎声练成一片!

    “董褚,带人去斩腰子!”冲出混战的场地,面对近在咫尺的六千血狼,乐毅喝令道。

    “诺!”董褚应了一声,回头招呼本部轻骑,离开大队,向六千奔进的血狼队伍中间冲去!

    “所有人,跟我顶上去!”乐毅大声呼喝,拧着丈马刺冲向六千血狼前队。

    六千血狼领队的万夫长见面前来了千余人的汉骑,嘴角闪过一丝冷笑,指着董褚率领的几百汉骑,对身边一人喝令道:“千夫长,带人去截住那股汉军!”

    说罢,领着大队和乐毅杀在了一起!

    乐毅一马当先,正好和那领队的血狼万夫长对上。眼见那万夫长手中提刀,乐毅仗着丈马刺的要长得多,直取对方面门!

    那万夫长既然能在血狼jīng骑中统领万人,本事自然不俗,面对乐毅直刺过来的一击,面不改sè,身子一矮,几乎是贴着马背,避过乐毅的丈马刺,借着战马冲击的劲头,在两人靠近的时候,长刀直取乐毅小腹!

    要是这一下切实了,乐毅免不了肚破肠流的下场!

    千钧一发之际,乐毅纵身跃起,身体离开战马飞到半空,堪堪避过万夫长这一击。人在半空还未落下的时候,丈马刺回刺,手只握住了丈马刺最末端,将其长度发挥到了极致!

    万夫长收刀回挡已经来不及,只得侧歪身体,还是免不了被丈马刺刺中了肩骨!丈马刺上传来的巨大力道,万夫长一个承受不住,就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骑兵军阵之中,跌落下马,纵然再有本事,也无法存活!万夫长堪堪斩断两个骠骑营骑兵的马腿,便被冲来的一个骠骑营骑兵撞飞,口吐一口鲜血,身体重重摔在地上!不等他抬头细看自己凹陷下去的胸腔,一阵马蹄风一般卷过,将他的身体踏成了肉泥。马蹄与身体相接的一刹那,万夫长的身体犹如被重重踩了一脚的橘子,血肉从身体中爆shè出来,五脏六腑撒了一地!

    而这,只不过是混战中再平常不过的一幕,万夫长身死,就在再没有人去注意他,仍由着他碎裂的身体和杂草混在一起,不分彼此。

    “一个都不许放过去!”乐毅大吼一声,一把掷出丈马刺,将正对面冲来的两骑其中一骑刺下马,接着一把拔出长刀,在另一血狼刀锋还未到身前之际,一刀斩下他的手臂。顺势再斩下一颗血狼头颅,便长刀归鞘,右手伸出,把将一名血狼钉在地上的丈马刺拾起,重新挥舞起来!

    这一千骠骑营重骑,在乐毅的领头下,冲进六千血狼的军阵中,竟然没有丝毫败相,一路冲杀,霸气至极!

    ……

    八千骠骑,面对两万血狼,打得有板有眼,声势不凡。只不过因为重骑被伊稚斜下了血本堵住了前行的道路,一时却难以冲破军阵!

    重骑不能冲破军阵,轻骑自然更没有办法。而重骑的速度一旦慢下来,其本身的优势便大大削弱,要是陷入混战,甚至会因为自身行动的迟缓,遭受一般骑兵的宰割!

    到那时,人数本就处于劣势的骠骑营,情势危矣!

    眼看着重骑一时不能破阵,重骑校尉马大山大急,一杆秦戟在他手中舞得虎虎生风,凡是接近他的血狼,没有一个不是身体开裂的下场!但是即便如此,面前的血狼却如同杀不完一般,死死堵着前路,不管死了多少人,嫩是没人后退半步!

    而马大山因为一直冲锋在前,加之重骑速度有慢下来的迹象,他身上已经多处受伤,战袍被血侵透,胶布一般贴在他身上,模样很是狼狈!

    就在马大山大急大窘的时候,突闻身后一声爆喝,“拿秦戟来!”

    马大山回头一看,眼前红影一闪,手中一轻,仗八秦戟便落入了那人手中!

    这人冲进血狼军阵中,秦戟一横,戟锋滑过三个血狼的胸膛,便是三个血狼应声栽倒!

    “骠骑营,向前!”那人振臂一呼,如虎如豹,旋即再次挥动秦戟,一头杀进一眼望不到头的血狼军阵中!

    “将军!”马大山认出秦城来,jīng神一震,立马反应过来,从亲兵手中接过一杆秦戟,吼道:“重骑,随将军杀过去!”

    “杀!”冲阵受挫的重骑,这时重新燃气饱满的斗志,喊杀声将先前的憋闷一冲而散。

    秦城本在与伊稚斜鏖战,伊稚斜也想拖着秦城,秦城也想斩了伊稚斜。但是交上手后秦城便发现,短时间内谁也奈何不了谁,伊稚斜倒是想一直缠着秦城打,但是秦城哪里有空去跟他作无用功的游戏,骠骑营如今面临的局势本就不妙,秦城还要指挥全局,傻子才跟伊稚斜死拼到底。

    马大山拍马跟上秦城,与秦城并肩,成为重骑的绝对尖刀,狠狠-插-进了血狼铁通般的军阵中!

    秦城一来,重骑的士气陡升不少,他和马大山冲锋最先,两人武艺俱是不俗,尤其是马大山,或许在杀人技巧上不及秦城,但是那大开大合的气势,犹如战神一般,让人望而生畏!加之攻击受挫迫使秦城来救阵的耻辱心,刺激得他如同一只发狂的雄狮,全然不顾血狼军士的长刀,只守不攻,端的是骇人!

    这一攻,血狼节节败退,重骑的速度又加了上来!

    “冉闵,你小子别在后面戳着了,去找伊稚斜,把他给我拦住了,别让他靠过来!”秦城秦戟横扫,将一名血狼的脑袋拍碎,头也不回,对冉闵喊道。

    自己加入这边的战团之后,让重骑的战力提升了不少,秦城可不希望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对面这群血狼身上,要是那样,自己这努力可就白费了!

    冉闵闻言,交代了王二等人一声“护好将军”,便拔马回头,寻伊稚斜而去。

    “重骑,冲阵!”秦城见势回转,高举秦戟,大声呼喝!

    “重骑,杀!”浑身是血的马大山,接着大声响应。

    一声声呼啸,将重骑的速度提了上来!

    而阻拦重骑的血狼,本就在重骑的冲击上承受了巨大的伤亡,先前能迟滞重骑的步伐已是不易,这会儿重骑再次发狂,哪里还经受得住,勉强能够不溃败已是极限,巨大的伤亡,杀神一般的秦城和马大山,都给了他们极大的压力!

    死死支撑,血狼仍旧没有溃败!

    他们毕竟是这个草原上最jīng锐的一支队伍!

    但是,骠骑营已经等不起,重骑迟一步破阵,骠骑营就要承受巨大的伤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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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更晚上八点。

第一百九十章 骠骑营,向前!

    虽说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但是今rì骠骑营和血狼的这场会战,从一开始打到现在,情势从根本上却没有如何剧变。骠骑营以八千对两万,从一开始就没有占到什么上风。要是碰着一般的匈奴骑兵队伍,骠骑营凭借着四千重骑的强悍冲锋,就够对方喝一壶的,少说也能给对方打残了。奈何血狼也是草原上的一支绝对jīng锐,是不是第一不好说,反正战力绝对不俗。

    骠骑营自打冲锋开始,重骑一路向前,起先凭借其惯xìng的作用,倒是狠命突进去一大截。不过伊稚斜好似早有防备,重骑在突入一大段之后,由于血狼不计代价的阻挡,速度就慢了下来。虽说血狼在阻拦重骑的时候,伤亡绝对惨重,付出的代价也确实让伊稚斜心痛,但是好歹将重骑的步伐迟滞了一些。

    在骠骑营重骑的步伐被迟滞下来之后,形势变成对骠骑营不利起来。重骑本就是惯xìng冲锋的队伍,其威力大部分要靠冲锋的惯xìng才能得以发挥。若是重骑的速度一旦慢下来,那么其行动迟缓的弱点就会被无限放大。因而重骑一旦慢下来,基本就成了任由一般骑兵宰割的局面。

    重骑先前在马大山的带领下冲锋,虽然战果不俗,但最终速度还是被血狼给拦了下来。幸而秦城及时赶到,带领重骑发动了第二次冲锋,总算将重骑的速度再次提了起来。避免了被围而歼之的命运。

    本以为这回冲锋能够一鼓作气冲出血狼军阵去,但是秦城还是小瞧了血狼,也小瞧了伊稚斜。

    刚开始的时候,重骑确实有突破军阵的迹象,但是随后,伊稚斜本人虽然被冉闵困着,一时无法到达这里,但是这并不妨碍伊稚斜将军令传达过来。

    战场上的血狼大军,不顾伤亡,开始向重骑对面汇集,死死将重骑拦在中间,不让其突围!

    若是秦城从一开始便带领重骑冲阵,或许能冲出阵去,但是重骑的速度本就慢了下来,要想逆势加速,加之又有血狼拼命阻拦,实在是难上加难。秦城以一人之力,确实是很难办到。

    而重骑慢下来之后,跟随在重骑后面的轻骑,其承受的压力也就越来越大。血狼仗着人数上的优势,不断从两边夹攻,轻骑已是伤亡惨重!

    好在军阵的后方有乐毅带人死死顶着,不至于让那六千血狼一下子冲过来咬了骠骑营的尾巴,如若不然,骠骑营面临的形势,将更加严峻!

    从战争开始,到现在,战斗的场地,已经向重骑冲阵的方向,移动了不下五里!

    秦城眼见面前的血狼杀了又来,少了又多,重骑的速度隐隐又有慢下来的迹象,心中一阵恼火,挥舞秦戟的动作猛然大了几分。

    “碰!”秦戟狠狠挥向一个血狼的脑袋,随着那血狼脑袋的碎裂,秦戟传来一声刺耳的“咔嚓”声,竟然应声而断!

    “你-妈-的!”秦城恼火的骂了一句,将手中半截秦戟朝一个血狼狠狠掷去,随即一把拔出环首刀,挡住已经近在咫尺的一把长刀。刀锋一转,顺着对方的长刀刀身切下,将对方的手腕齐根砍断!

    随着杀戮的继续进行,秦城手中的环首刀沾血越来越多,血流到刀柄上,使得秦城的右手已经握不紧刀柄。没奈何,秦城一把扯下围在脖颈上的布巾,将长刀缠在手上,死死绑住,这才好了一些。

    杀戮继续。

    “顶住,给我顶住!”负责阻拦重骑的血狼万夫长,扯着嗓子嘶声吼道。

    “重骑,杀!”整个一个血人的马大山,秦戟竖拍下来,将一个血狼的脑袋重重拍的陷进脖子里,而后用盖过那血狼万夫长的嗓门大喊。

    重骑依然在前进,只不过这个前行,却是来得如此艰难!

    秦城感觉到自己的视线已经有些模糊,大概是鲜血黏住了眼皮吧。眼看着就要冲出血狼军阵,秦城甚至都能看到对面血狼军阵后面的草地,但是就是这似乎近在咫尺的距离,成了重骑永远无法逾越的高墙。

    用力挥出环首刀,将一个血狼的劈斩而来的长刀挡下,秦城忽然觉得肩膀一凉,随即是一阵剧痛传来!秦城知道,这是自己又挨刀了!

    这已经不是秦城今天第一回挨刀了。

    领着重骑冲锋,一马当先,说着挺威风霸气,但是要承受的巨大压力,绝对不是一份轻松的差事,反倒是险象环生!看不到尽头的血狼涌向骠骑营重骑,首当其冲的便是秦城和马大山。马大山还好一些,皮糙肉厚,身高马大,一杆秦戟舞得虎虎生风,如同战神一般,寻常人看了都难免一阵后怕,又怎么会主动去找他的麻烦?再者马大山本身就是重骑装备,身上的铁甲厚的,寻常一刀砍在他身上,还真没有什么大问题。

    但是秦城就不同了。秦城本身就是轻骑装备,这会儿手中又没有了秦戟,只一把环首刀,加之与马大山冲在一起,相比之下更多的血狼涌向自己,纵然秦城个人武艺再强,也无法在这样的军阵中使自己毫发无伤!

    秦城身体一矮,反手就是一刀,将那砍了自己肩膀一刀的血狼骑兵斩杀。来不及松口气,面前又同时冲来两个血狼!

    “啊!”

    秦城嘶吼一声,长刀连连挥出,先是将右边那个血狼的手臂切了下来,再想去挡左边那血狼的长刀时,已经来不及,当下只得侧过身体,堪堪避过他这一刀。

    却不料这个血狼也是善战之辈,在长刀要掠过秦城身体的时候,刀身硬是被他向下压了不少,那长刀便在秦城身上又带出一道血槽!

    鲜血、伤痛的刺激,使得秦城身体中的兽xìng被彻底激发出来!在对面一个血狼丈马刺刺过来的同时,秦城环首刀贴着那丈马刺一引,身体一侧,左手闪电般探出,抓住了那丈马刺,趁着两人靠近的时机,一刀削掉那血狼的脑袋,将丈马刺夺了过来!

    秦城右手持刀,同时兼顾缰绳,左手握住丈马刺,左刺右扫,不多时竟然被他在周身清理出一片空档出来!

    好不容易有了喘一口气的机会,刚呼出两口粗气,便又有血狼围了过来!

    渐渐的,秦城感到视线越来越模糊,肺叶也疼痛异常,双臂如同灌了铅一般,极为沉重!

    出现这种感觉,秦城知道,这是力竭的征召!

    没奈何,秦城周身的伤口已经不下五处,失血太多了些!

    在秦城周围,护卫他的亲兵和重骑,一个接一个倒下,这些秦城亲自培养出来的骠骑,每倒下一个,秦城的心便要撕痛一下。然而秦城也清晰的认识到,再如此打下去,只怕是不消多久,自己也要面临和他们一样的命运!

    “狗-rì-的!”秦城心中不甘的嘶吼,“老子今天难道要死在这里了么?”

    一柄长刀贴着秦城面门切过,秦城扭转面门,避过刀锋,环首刀探出,将与自己擦身而过的一个血狼切开了肚子,那五脏六腑,瞬间就从马背上抖落下来,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杀完这个血狼,秦城不由得笑了一下,暗想老子又转了一个!

    是啊,本来这辈子就是赚的,自己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好歹......好歹哥们儿也来汉朝拼搏了一回,弥补了了上辈子想从军却只能做贼的遗憾!

    秦城自问,前世,自己也拼命过无数回,也杀了不少人,那些人中人自然有该死之人,但说到底,那都是在为自己拼命。终其一生,从来都没有为这个民族做过什么,混了一辈子黑道,最后还是死在jǐng察手里!

    人活着的时候,没给这个民族做些什么,似乎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是在临死之际,却不免深深遗憾!

    这辈子就不一样了,做了官军,杀了匈奴,也算是为国家做了事,自己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征战沙场,马革裹尸,这本就是军人的宿命!

    手臂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痛,伤口让秦城的眼神又凛然了几分,丈马刺从背后探出,在那个血狼划了自己一刀、还自以为能保得一条xìng命的时候,将他戳下马来!

    “骠骑营,杀!”马大山依旧在嘶喊,这声音传到秦城耳朵里,恍惚间秦城忽然觉得这声音是如此动听。

    秦城看了马大山一眼,嘴角又浮现出一丝笑意。

    这一万骠骑营,是自己的心血,也是自己兄弟!

    好男儿,有一万兄弟陪自己一起,血洒沙场,人生快意,莫过于此了!

    死,又有何惧?我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不在乎再多死一次!

    “爽快!”秦城这时竟然还有心情赞叹一句,环首刀一举,拼尽最后的力气大吼一声:

    “骠骑营,向前!”

    ......

    “呜~”

    “呜呜~~”

    很突兀的,在血狼军阵后方,也就是骠骑营重骑冲锋的方向,那个南方,响起一阵沉重而又不是嘹亮的号角声!

    汉军以号为令,有汉军的地方,便有号角!

    秦城听得这阵号角,眼睛一亮,突然有种想放声大笑的冲动!

    “娘希匹,总算让老子赶上了!”李广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抽出环首刀,向前一引,向身后的七千汉军招呼道:“秦将军就在前面,随本将杀过去!”

    “杀!”

    于此同时,在东方,一条红sè长龙奔行而来,为首一名中年将军看了几里之外的战场一眼,神情一愣,“怎么打起来了?我还没到,你们就打起来了?太不给我面子了!”说罢,猛地一下抽出长刀,招呼身后的七千将士道:“大汉的好儿郎们,随我公孙贺,杀过去!”

    “杀!”

第一百九十一章 险象环生

    两条红sè长龙,一南一东,十余里的距离,转瞬即到,一先一后加入战团,正是李广和公孙贺。在骠骑营战斗最为艰难的时候,他俩总算是率部赶到了。

    两部俱是七千人左右的汉骑,呼啸而至,要改变战场的形势,力量已是足够。

    正在拼死与两万血狼鏖战的骠骑营众将士,看到这一幕,俱是jīng神一震,疲惫不堪的身体再次焕惊人的焕发出新的力量,手上挥刀的力道和速度又大了许多。

    一场鏖战下来,八千骠骑营损伤不少,两万血狼虽然困住了骠骑营,但是其在人数上的损失比起骠骑营来,也是只多不少。这会儿再有李广和公孙贺一万四的汉军加入战团,战场的形势第一次发生了根本的改变,而且汉军是两边冲阵,中间开花,威力不可小觑。

    “哈哈,将军,快看,李将军来了!”马大山已经不知拍烂了几杆秦戟,这会儿还有力气兴奋的对秦城吼道。

    “速速杀出去,与李将军汇合!”秦城笑了一下,总算又有个几分力气。看到李广和公孙贺总算率部赶到,秦城也终于松了口气,今rì之所以敢跟血狼硬碰硬,除了避无可避这个理由之外,更重要的是因为事先就知道李广和公孙贺不用多久就能赶到,之前秦城自己还向两人的方向派去了游骑催促,也是希望他们早些赶来,如此不仅可以解骠骑营之围,还能给予血狼重创。

    虽然,对草原不甚熟悉的李广和公孙贺还是来得晚了些,但总算还来得及。

    “骠骑营,向前!”马大山仿佛浑身有使不完的气力,当下竟又是一声爆吼!

    “杀!”如今的骠骑营,绝望中看到希望,热血再次沸腾起来,开始疯狂的反击!

    无数血狼心一沉,知晓情势不妙,短暂的心智郁结之下,不少人被暴走的骠骑营将士趁机夺了xìng命!

    形势此消彼长,骠骑营爆起,血狼则是苦苦支撑,后背不保。

    伊稚斜一刀将yīn魂一般缠在他身边的冉闵逼开,看清场中形势,知晓血狼处境不妙,也不见他过多思量,便招呼道:“撤!向北方撤!”

    说罢,又招呼手下两名千夫长,“你,去堵住南边的汉军;你,去拦住东边的汉军,掩护大军北撤!”

    伊稚斜当机立断,指挥若定,领着大军北撤。

    要说血狼这时候与汉军相比,虽然处于弱势,但是并没有弱多少,要是伊稚斜愿意,还是有一拼的实力的。但是伊稚斜明显没有拼得鱼死网破的打算。

    伊稚斜的算盘打得很简单:要是拼光了血狼,自己还用什么争大单于的位子?

    军队从来都是为政-治-斗-争服务的。

    所以根本就不需要如何权衡,伊稚斜就作了保存实力的选择。

    虽然就这么错过击灭骠骑营的机会很可惜,不过既然有选择,就有得与失。得到了一个,就得舍弃另一个。

    血狼撤退的很有序,因为有序,所以也很迅速。

    见有血狼出阵阻挡自己救援骠骑营,更多的血狼准备北撤,李广命令道:“前队顶上,其他人迂回过去,咬住他们大队,别让他们跑了!”

    同样的命令,几乎是同时,也在公孙贺口中说出来。

    “堵住他们!”“咬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和血狼混战的骠骑营,这时候也不急着冲阵了,因为就算他们不冲,血狼的军阵也会自破,现在,骠骑营和血狼互换了位置,开始扮演起猎人的角sè来,是以骠骑营各校尉、屯长都是连连下达此种命令。

    到了这个份上,场中已是一片混乱!

    血狼是jīng锐,但他们面对的汉军也是当之无愧的jīng锐,骠骑营和zhōng yāng南北军,哪个的战力不是汉军中数一数二的?

    血狼的后撤,总有人在掩护,汉军的追击,总是有人去顶住血狼的掩护,有人马不停蹄去追击大队。

    “秦城,伤势如何?”李广杀到秦城身边,见他浑身是血,急问道。

    “您要是再来晚点,不死也残了。”秦城咧了咧嘴,转而道:“将军,让大伙儿别追得太紧了,要是逼急了血狼,鱼死网破对谁都不好......况且,我们后面还有其他行动。”

    李广点点头,对身边的亲兵道:“去,传令,让大伙儿悠着点。让公孙将军也别太卖命了!”

    看着汉军开始漫山遍野追击血狼,到处都是混战的人群,秦城一边简单的处理着自己的伤口,一边叹道:“伊稚斜的血狼,果然有两把刷子。这对咱们后面的行动,可有些不利。我得想办法搞搞他。”

    李广面sè肃然,显然也同意秦城的说法,便问道:“秦郎有什么好计策?”

    “好计策么,还没有。”秦城实诚道,“不过小伎俩倒是有一个。”

    “说来听听。”李广好奇道。

    秦城转过头去低声对李广耳语了一番,李广听着,脸上露出一个恍然的表情出来,末了认真道:“这计策,好是好,就是......无耻了些。”

    “能达到目的就行了,其他的,都是浮云。”

    ......

    经过一番惨烈厮杀,伊稚斜最终带着一万五六千的血狼突围而去,汉军装模作样在后面追了一阵,也就作罢,转过头来对被围的垫后的一千余血狼展开了围攻。

    两万余人的汉军,围攻千余人的血狼,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场面。

    战斗结束之后,方圆五里的战场上,到处都是断肢残骸,零散分布的到处都是。

    骑兵会战就是这样的场面。

    清点伤亡的时候,秦城一直绷着一张脸。这一战骠骑营损失不少,八千人的队伍,这会儿已经只剩下六千左右。这场**裸的血战,骠骑营确实是损失惨重。

    还是那句话,从来就没有战无不胜的将军,也没有战无不胜的军队。这场骠骑营与血狼的较量,充其量只能算作是一个平手,要不是秦城早先就安排了诸将在此碰头,恐怕就要面临战败的局面。

    到底还是人少底子薄啊!看着个个血人一样的部下,秦城在心中感叹道。

    “怎么不见卫将军?”公孙贺与秦城和李广碰头之后,左右不见卫青,于是问道。

    “对啊,卫将军怎么还没到?”李广也问道。

    “卫将军不会到这里来跟我等汇合了,他去找军臣单于去了。”秦城回答道。

    “他去找军臣单于了?他只有七千多人,军臣单于有四万人,他怎么跟军臣单于打?”公孙贺吃惊不小。

    “是去找军臣单于没错,但没说是跟军臣单于四万人的军队硬碰硬。”秦城不得不强调一下。

    “袭击这么点人也不够啊!”公孙贺道。

    “那就要看怎么袭击了。”秦城笑了笑。

    ......

    就在众人说话的当口,有骠骑营游骑来报,说是伊稚斜率大军去而复返!

    “伊稚斜又杀回来了?莫不是他得了援军,来报仇来了?”公孙贺惊了一惊,问那骠骑营游骑道:“伊稚斜带了多少人来?”

    “约莫一万五六千的骑兵。”游骑道。

    “方才伊稚斜跑的时候,正是带着这么多人走的,看来倒是没有援军。”李广方才也紧张了一下,听到游骑的回答,松了口气道。

    “也许援军在后面,伊稚斜自己先带人来缠住我等,也不是没有可能。”公孙贺比较谨慎,推测道。

    “有这个可能xìng。”李广沉吟道,说罢看向秦城,见秦城脸sè如常,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便问道:“秦郎,你怎么看?”

    “有没有援军跟在后面,派游骑走远点就能看到了。”秦城道,说罢淡然的笑了笑,“其实不管有没有援军,伊稚斜都会回来的。”

    “哦,为何?”两人不解,一起问道。

    “两位想想,咱们现在有两万余人,不说是这回北上汉军现在能有的总人数,也是绝对主力了。放着咱们这么多人在草原上,伊稚斜能转身就走?反之,他那小两万人只要盯紧了我们,咱们还能在草原上兴风作浪不成?要是伊稚斜还派人去告知军臣单于或者去附近的部落搬救兵,到时候要围歼我等,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真到了那时,这场战争,咱们还能如何?而他伊稚斜,则可以坐拥这莫大的军功了!伊稚斜是个聪明人,怎么会看不到这点?所以他带人回来,监视跟踪我等,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秦城以一贯平常的语气,娓娓道来。

    秦城说的平淡,但这这话落到公孙贺和李广的耳朵里,却是在二人心中引起惊天波澜。这个道理,两人先前一时不能想到,不代表两人一直想不到,即便是两人想不到,但是听秦城说了,焉能还不明白其中的凶险?

    “照秦将军这么说,我等岂不是必败无疑了?”公孙贺说话有些打结,“要是果真如此,我等现在岂不是应该三十六计走为上,速速南撤为妙?”

    李广皱了皱眉,对公孙贺遇到困难便有些怂的行为很不满,不过仔细想想,也不能否认公孙贺说的是实情,与其被伊稚斜跟着,等着匈奴大军来合击,倒不如早些离开,再作打算为好。有时候,以退为进也不失为一种不错的战术。

    就是不知道这回退了,还有没有再进的机会了。

    但是就这样退了,李广明显不甘心。因为若是如此,那么此次对匈作战,到底是胜了,还是败了,或者是打成平手了?

    回去之后,自己这些人怎么向刘彻交代?

    李广一阵头疼。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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