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将骨TXT下载将骨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将骨全文阅读

作者:我是蓬蒿人     将骨txt下载     将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一生一次豪情壮志

    余琼走后东方朔的自我陶醉还没有结束就有宫里来的使臣给东方朔传话说是闽越王驺丑召见。  无弹窗 更新快

    东方朔到了王宫里见到驺丑这厮正一脸掩饰不住的喜sè拉着东方朔的手便激动道:“来自章治城的军报说汉军已经于前rì攻克了章治城守将陈大金被俘!侍郎可听说这事了?”

    东方朔看着这个名为闽越之王实际却会为了闽越大军战败而高兴的年轻人笑道:“本使到了王城便是闲人一个哪里会有人将如此重要的消息告知于我?不过不瞒闽越王这事儿本使确实已经得知了。”

    “哦?侍郎如何得知?”

    “自然是猜的。”

    “......侍郎猜得还真准。”驺丑有些哭笑不得道。

    两人分主次坐下之后驺丑旋即正sè道:“侍郎以为形势接下来会如何?”

    “无非两种情况一者鱼死网破一者留有余地。”东方朔笃定道。

    “何为鱼死网破何为留有余地?”驺丑又问。

    “鱼死网破者东越王不甘失败还要闹腾下去自然只能鱼死网破;留有余地者东越王悬崖勒马。”东方朔淡然道。

    “大汉皇帝陛下会作何处置?”驺丑点点头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鱼死网破自然对双方都不利这不是陛下现在想看到的局面留有余地虽然不能毕全功于一役却是当下对双方而言都最为妥当的办法。”东方朔道看着驺丑目露jīng光“前者虽然对陛下和东越王都不利但却对闽越王最有利后者虽然就当下对陛下和东越王都有利但却对闽越王相对不利但即便如此东越王在闽越的势力也必定大打折扣这正是闽越王的时机。”

    驺丑脸sè肃然郑重道:“依本王对东越王的了解怕是情况不会那么乐观。”

    东方朔深以为然“所以这对闽越王而言接下来的时间可谓是任重而道远。[  ]”

    “任重而道远?”驺丑重复了一遍眼露沉思之sè继而对东方朔坚定道:“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韧不拔之志!(注)本王不才却愿意效仿古人卧薪尝胆虽百折亦不挠!”

    东方朔微微颔首正sè道:“事不宜迟闽越王可以开始动作了要知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闽越王放心只要闽越王恪守为臣之道陛下必定欣慰!”

    东方朔说的含蓄驺丑却明白对方的意思刘彻所谓的“欣慰”自然不只是欣慰那么简单还有随之而来的实际支持。即便是驺丑知晓这是刘彻的平衡之道为的是压制余善党羽但对他而言也甘之如饴。

    而此时在余琼的府邸一群人聚在一起正愁眉不展。

    “余君当下这般形势章治城被破陈大金也被俘虏大汉陈兵数万意yù挥兵南下直逼王城我等如之奈何?”一个头发半百的老者焦急的问刚从驿馆回来的余琼。

    “东方朔那厮口风紧的很某先前去探他口风却没得到半点有用的东西哎!”余琼懊恼不已却也无可奈何只能重重叹息其实他何止是没得到半点儿有用的东西反倒被泼了一身的洗脸水。

    “我王(东越王)身在番禹如若汉军真的大军开进这可如何是好?”说话的是一个满脸愁苦之sè的中年男子。

    “诸位休慌军报某已经令人快马加鞭告知我王至于后续如何但凭我王决断了我等在王城切不可自乱阵脚。”余琼苦恼道“还有对驺丑也要盯紧些这会儿他可不会安生。”

    “理应如此。”

    闽越王城山雨yù来风满楼正是风云变幻!

    ......

    番禹城。

    攻城之战已经持续两rì双方伤亡都快要到能够承受的极限大战趋于白热化。

    第一rì的大战闽越大军伤亡惨重不得克城当rì余善下令收兵来rì再战。然而在当rì夜番禹城头忽然朝城墙外密集的死尸洒下无数火油然后点了一把火将城前堆积的闽越大军尸体烧了个一干二净随后又倾斜而下大量废水将烧成灰烬的闽越大军尸骸一举冲散。翌rì当怒不可遏的闽越大军再度攻城之时竟然发现城墙之外的那一片土地尸体不见白灰也不见唯有一片被清理干净的地面和地面无数铁蒺藜!

    见到此景也不知多少闽越大军将军校尉气吐了血大骂南越守城卑鄙无耻无道德无节cāo然而在他们骂完之后却不得不踩着铁蒺藜再次攻城。

    前rì攻城一幕在今rì再度重现。

    攻城之战从巳时一直持续到未时战斗到现在闽越大军将士完全是憋着心中一股怒火在坚。特么这两rì不说别的就吃了南越守军那用不完的铁蒺藜的亏在铁蒺藜这个问题闽越大军不知已经死了多少将士这让他们如何能不憋火?还有那该死的“留客住”每次番禹城头的南越守军扔下一根“留客住”便要大喊一声“留客住留客住留住尔等的xìng命!”然后接下来就真的有无数闽越将士的xìng命被立马留在了这里!这让这些闽越将士怎么想得通?你丫你强你低调点会死啊?非得这么嚣张?而且你强也不是你军士真就有多强武器装备比自己这些闽越大军jīng良就是凭借那几个取巧的物件你丫还不知道闷声发大财非得一个劲儿的叫唤这让闽越众将士如何能不憋出内伤?

    殊不知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兵器什么的不在于多而在于适用能在特定条件下最大限度取人xìng命的就是好兵器!

    而对于闽越将士来说激励他们的就是窦非的两句话:“守城三rì不破汉军援军必到!”“前有铁蒺藜后有留客住辅助于飞勾弓箭老子给你们造了这么多器械若是如此尔等还守不住这番禹三rì还不如干脆回家干-死在自己娘们儿的肚皮算了!”

    当然如果真要算的话还有鲍管那两句“余善那王八犊子说了城破之rì便是屠城之时!”“守住番禹城若城不破战后每人赏......(此处省略种种)”也起到了不少作用。

    有了这些双方的这场战斗格外血腥残忍不死不休。

    未时的时候窦非和公孙策从驿馆出来走城头不过两人依旧没有阵杀敌而是站在相对安全的地方负者手静静看着眼前两军搏杀状若监军。

    从窦非和公孙策站立的位置来看可以清晰的看到城头不停往城下放箭、扔夜叉擂、甩飞钩、推撞车、用叉竿等等的军士这些军士往来奔驰显得很是有序即便不时有人在城墙外弓箭手的反击下中箭或者死于非命或者折断箭杆继续战斗。那条原本干净的城墙走廊此时早已经完全被染得腥红像是铺了一条红sè地毯间或有将士被抬下、扶下城墙众人的头顶箭矢横飞不时撞进人群又是一批人哀嚎着倒地。而活着的人起身握紧一两丈长的拐刃枪、拐突枪、抓枪继续投身战斗向攀城的闽越军士招呼浑然不顾一身的鲜血。

    有些时候有的城墙被闽越军士攀城头便有各队正校尉领着一群军士举着长刀冲过去一通近身搏杀。很多军士被鲜血染红了脸、眯了眼睛却不曾后退半步;很多军士肠子一半掉在地一半还在肚子里而手中刀还在不停挥舞意图斩下敌人的头颅。在一小场战斗胜利之后守城军士们去跟即将攀城头的闽越军士拼命而队正校尉们往往会大喊“木女墙”随后就有临时堵住破损女墙的木质女墙被推来。

    “窦兄我想城助那些军士杀敌!”在原地静立了半响公孙策喉咙有些发干的对窦非说道他那双盯着城墙走廊搏杀军士的眸子里仿佛有烈焰在跳跃。

    “阵者无人敢担保你xìng命无虞。况且你一人城又能帮得了多少忙?”窦非将视线移动到公孙策脸语气平静的问道然而话中却没有太多阻拦的意思。或许他并不是想阻拦。

    公孙策摇了摇头神sè很坚定他道:“我城墙不是为了帮多大的忙我也知道以我一个人之力比起你那些功用甚大的器械来说显得微不足道但是我觉得我必须城头去搏杀不为胜败为的......”公孙策伸出手指向那些在城头浴血-拼杀的军士“是尊重这些为保卫家园拼杀忘死的军士!”

    为的是尊重。公孙策如是说道。

    语气坚定掷地有声。

    窦非看着公孙策注意到了他因为握紧刀柄而显得有些颤抖的右手。“保重!”窦非说道。

    在窦非说出“保重”这两个的时候公孙策向他笑了笑已经跃了出去。

    窦非仍旧静立原地看着眼前这场战斗看着拔刀杀入敌群的公孙策。

    良久他道:“静观沙场将士征战非是我对众军士舍命之举无动于衷若不是我手无缚鸡之力岂容你一人在战场潇洒杀敌?”

    又半响窦非抬头看了看北方的天喃喃道:“秦兄若不是你将这个担子压在我身我又岂会让公孙策一人去拼命?”

    “谁没有热血沸腾、不顾一切只求一次豪情壮志的时候?”

    ......

    ......

    未时两刻闽越大军营地两骑携军报飞奔而来直面余善。

    未时三刻闽越大军军阵后方响起大军撤退的号角。

    闽越大军撤退之后后退五十里扎营。翌rì余善下令班师。

    番禹城攻守战最终以番禹城守军的胜利而结束。

    在鲍管好奇的问起窦非余善为何突然撤退的时候窦非只是淡然笑了笑回答道:“因为汉军援军已经到了。”

    鲍管愣住一时不明所以。

    窦非没有直接告诉他汉军援军非是多少军队而是一份自章治城被送往余善手中的战报。

    ——————————————

    注:“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韧不拔之志!”语出自苏轼《晁错论》这里借用一下。

第一百一十七章 笑看天下与诸侯

    (感谢明若希的捧场!)

    余善鸣金收兵番禹城头立即一片欢腾南越王鲍管更是大笑不止当然还有对余善的大声耻笑现在他是胜利者他有权利去嘲笑失败者。  无弹窗 更新快持续了十几rì的战乱终于结束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活下来的将士们面面相觑有人击掌相庆有人相拥而哭整个城头并没有因为闽越大军的退却而立马安静下来。

    公孙策身在人群中看着周围欢腾的将士也咧嘴笑了笑伸手抹了一把脸的血水撩起战袍衣角将沾满鲜血的长刀擦了擦将长刀归入刀鞘后他从人群中安静的沿着鲜红的走廊走下城墙。

    窦非等公孙策下了城墙两人相视一笑云淡风轻不复多言联袂朝驿馆走去。

    当南越王鲍管终于领着一大帮朝臣、王孙贵胄来到驿馆向窦非这位临时军师道谢时却看到窦非和公孙策正牵着两匹马从驿馆中走出来两人一身便服背后还都挂了一个包裹。

    “军师公孙将军你俩这是何意?”鲍管等人看到两人这番模样都是一阵惊愕极为不解。

    “闽越大军已退我等的使命也完成了这便要告辞了。”窦非和公孙策笑着向众人抱了抱拳一脸轻松释然的说道。

    “告辞?”鲍管大惊忙前拉住窦非急道:“两位刚助本王击退闽越大军本王还未来得及相谢两位怎可就此离去?万逗留几rì让本王和南越百姓好生谢过两位以尽地主之谊!”

    “对啊军师和将军怎可就这么走了?”

    “留下吧!”

    “我等还未曾好好感谢两位的大恩两位必不能就这么走了!”

    “是啊两位就多留两rì吧!”

    鲍管身后不少同来的贵族和军民百姓都说道一时间大伙儿你一句我一句将窦非和公孙策围在中间生怕他们溜了。

    “诸位!”窦非向众人行了一礼洒然道:“某之所以和公孙兄入番禹城只是为了同各位一起守城共拒闽越大军别无他想。这几rì与诸位并肩作战期间种种某不敢忘怀。只是如今战事已毕我等再留在此处已无意义还诸位让我等回去。”

    “军师本王知道你二人非是等闲之辈所以也没想过强留只求两位暂留两rì让我等以表谢意。两位何必走的如此急?”鲍管拉着窦非的手不肯松开言辞恳切之间已经隐隐有了责怪的意思。

    “南越王此番得你厚待某已是极为感佩了。”窦非的脸始终挂着微笑那眸子中的暖意并没有掩饰只是他的话也很是坚决“不瞒南越王某和公孙兄之所以如此急切想要离去乃是会稽郡还有事情等着我等回去非是不近人情还望南越王谅解。诸位的好意某在此谢过了。”

    众人几番劝说窦非以还有正事亟待处理为由始终不肯多做停留好大一会儿南越王等人最终只得“愤愤不平”放窦非和公孙策离去。番禹城中的官吏、军民同南越王一道一直将窦非和公孙策相送出城十里才在窦非的劝说下停住脚步。众人恋恋不舍作别也不知多少人感佩窦非公孙策的再造之恩暗地里摸了眼泪。

    夕阳之下窦非和公孙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寂静的官道两人越走越远一路前行不曾回头唯有点点马蹄声哒哒作响别有几分仗剑走天涯一般的侠士风采。

    “父王军师和公孙将军就这么走了?”鲍管的大公子鲍伢到现在还有点不可置信。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注)”鲍管叹息一声眼神始终不曾离开窦非和公孙策远去的方向“古之侠客名士便是如此啊!”

    “名士?”鲍伢呢喃了一声看向官道尽头的眼神有些恍惚。

    窦非和公孙策一路远行路公孙策忍不住叹道:“事先窦兄还说大战之后等着南越王以一国之力厚报咱们呢现在可好两袖清风来也空空去也空空。潇洒是潇洒了可还是可惜了些啊!”

    窦非哈哈大笑了两声笑声中别有一股豪气经过番禹城一役半身未遂青云志的窦非jīng神面貌也是焕然一新浑身气势刚强了不少他看着公孙策笑道:“怎么公孙将军是舍不得名还是舍不得利?”

    “非是名与利。”公孙策摇了摇头脸露出回忆的神sè半响有感而发:“说来奇怪自打城头与南越将士并肩战斗了一番之后这心里便充斥了一种异样的滋味让我十分不解。”

    “哦是何滋味?”窦非好奇道。

    “平静。”公孙策认真道“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这种平静就好似是世间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不那么在乎了。便如尽千古兴亡事末了都付笑谈中斜阳竹亭一壶酒一醉笑看天下与诸侯。这种感觉虽然奇怪但却无比真实说来也是奇怪。”

    “哈哈!”窦非又是一阵大笑笑的很肆意很欢畅一看之下潇洒无比“公孙兄此言妙极!斜阳竹亭一壶酒一醉笑看天下与诸侯。原本我还在寻思着公孙兄既然那么喜爱那套将军战袍离别时为何不曾带原来公孙兄竟然已经有了这番领悟!难得佩服!”

    “我本长安城中闲散人哪!”公孙策哈哈一笑马鞭用力挥在马屁股一路绝尘而去“无意凡世功与名。”

    窦非微微一愣随即一笑也在马屁股挥了一鞭加速追公孙策。

    在番禹城驿馆公孙策曾今待过的房间一套被鲜血染得暗红的将军甲胄被折叠的整整齐齐放在案桌。

    房间空空荡荡。

    ......

    闽越大军自番禹城撤退之后稍作休整便班师一路向闽越王城赶回速度不亚于来的时候。只不过虽然速度没什么两样但是大军已经不再是前些时rì浩浩荡荡的必胜之师。

    无论是从数量还是从军士的士气。

    余善骑马行在队列的排头沉默不语。自打下令大军班师之后余善基本就没说过话平静的脸sè中带着yīn沉yīn沉中透露着些愤怒让跟在他身旁的亲信都不敢靠近。仿佛余善就是一头发怒的狮子一靠近便会被吃的骨头都不剩似的。

    余瑞之的情绪也不高这个时候任谁的情绪都不会高的。出征时前后八万大军号称二十万现在回去的时候连半数都没有剩下怎么说都惨了些。

    余瑞之的脑海里又浮现出昨rì章治城的军报呈现在余善面前时的场景那份军报写的很清楚事后余瑞之也看过:章治城被攻破守城主将陈大金被俘一万将士损失殆尽汉军两万陈兵驿道口意yù南下。

    当时余善看到这份军报的时候表现的很平静没有大骂陈大金无能也没有怒斥守军作战不利甚至连军报最后都是随意轻放在案桌的。

    不过余瑞之却明白战报没有递给自己看而是直接被余善放到了案桌便是他已经出离愤怒的表现就那时余瑞之甚至还看到了余善脸肌肉的抽动。

    真正让余瑞之感到困惑的是余善只是稍作沉吟便果断下令班师其决策之果断让余瑞之望而生畏。他自知若是他站在余善的角度在面对如此糟糕的情况时他绝对做不到余善那般方寸不乱。

    今夜月明星繁。

    大军已经扎营。

    余瑞之抬头看了一眼夜空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经过这场征南越的战役余瑞之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余善这个东越王了。

    “瑞之为何叹气?”余善不知何时出现在余瑞之身边很突然的开口问道语气平淡。

    “见过我王。”余瑞之行礼“臣下......担忧王城。”

    “王城?王城没什么好担忧的。”余善道。

    “我王不担忧王城?”余瑞之奇道。

    “汉军不会来进攻王城本王有什么好担心的?”余善反问道很笃定。

    “臣下不明白。”余瑞之有些不自然的开口他发现自己在余善英明的时候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好似他习惯的是那个平庸的、时刻需要人在旁出谋划策和提醒的东越王而不是现在这个对什么都了然于胸的东越王。主对任何事都了然于胸谋臣便会失去价值。

    “汉使在王城等候已久番禹城未破章治城先失本王已经班师汉使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们自然没有理由再南下。所谓陈兵驿道口意yù南下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为的就是让本王赶紧回王城去。”余善平淡的叙述就像是在讲一个故事一个跟自己无关的故事“汉军南下只会让失态严重化现在的大汉皇帝不会希望闽越这里的局势严重化说到底他还是要先对付匈奴人。”

    “我王的意思是我王此番无恙?”余瑞之惊喜道。

    “死不了。”余善淡然道“不过伤筋动骨是免不了的。毕竟这回行动失败了嘛总要付出点代价才行。”

    余瑞之愕然。

    ————————————————

    语出自李白《侠客行》“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痕。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第一百一十八章 虚伪他娘生的

    章治城。  无弹窗 更新快[  ]

    夕rì闽越的北方门户城池章治城现在成了会稽郡威慑闽越之地的南方前沿据点秦城一招瞒天过海让孔进带着大军绕过章治城进了山道随后又让孔进以逸待劳在山道腹地玩了一记关门打狗将陈大金近一万大军几乎全歼而这实际不过是秦城的调虎离山之计最终秦城成功反客为主占了章治城。

    那rì秦城带着四千步卒攻城可谓是不费吹灰之力因为攻城器械都还在城外放着没被章治城的守军给收去而守城的南越军士一是没想到汉军竟然还会有如此多的兵力突然来攻城二是城中无主将倒是让黎明攻城汉军省了不少力气。

    以雷霆之势占据章治城后秦城在城头将陈大金气吐了血然后又不费一兵一卒将对方那千余残兵拿下尽数投进了大牢。

    对久攻番禹城不克的余善来说秦城攻占章治城是釜底抽薪他不得不立即退军否则就要面临被前后夹击的尴尬局面。

    这rì在牢狱中悔恨不已的陈大金被带到了秦城面前。

    “大牢那个地方住着应该是不舒服的本将打算给你挪个地方。”秦城看着陈大金的目光中有几丝戏谑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语气却很正经。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陈大金的头昂的很高傲然道标准士可杀不可辱的做派。

    “看来陈将军无所畏惧是吧?”秦城摆摆手示意陈大金在后面老实跟着自己率先出了门向院外走去。

    “败军之将不敢言勇!”只能跟在秦城身后一步一步走着这让陈大金心中一阵不爽但是他明显没有可以选择的余地所以他尽量让自己的语调铿锵一些来平衡这种地位落差造成的心灵失重。

    “本将有说过你很英勇吗?”秦城回头看了陈大金一眼看白痴一样的眼神让陈大金心中一阵拥堵。

    “秦将军有本事下回你我面对面摆开阵势干一场yīn谋算计算什么本事?”陈大金被秦城的话呛到之后憋了良久才憋出这么一句挑衅的话来。

    “原来陈将军擅长阵战!?”走到门前秦城在亲兵给他牵来的战马前停下回头下打量了陈大金一眼。

    陈大金感受到秦城眼光中的怀疑恼火道:“本将喜欢阵战!”

    “哦。”秦城淡淡应了一声随即调笑道:“可惜本将不喜欢阵战所以你还是没机会。”

    “你......”

    陈大金还想说什么秦城已经翻身跃战马不耐烦的朝陈大金挥了下手打断了他的话“别废话了马!”

    陈大金虽然不忿但是身为俘虏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所以他麻利的了马但是却忍不住问道:“去哪儿?”

    “陈将军不是喜欢阵战吗?”秦城瞥了他一眼笑容在阳光下有些刺眼“回头让余善给你安排个喜欢打阵仗的对手就是了。”

    陈大金脸的傲然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看着秦城拍马而出的背影他急道:“将军要带我去见东越王?”

    秦城策马在前明显没有跟他这个白痴再交谈下去的yù-望秦庆之走过来大声呵斥道:“少废话走!”

    从秦城和秦庆之话语中得到答案的陈大金脸sè刷的一下便白了白的很彻底额头冷汗一个劲儿的往外蹿他知道他这回算是彻底玩完了。本来丢了章治城丢了近万大军他回去之后就有可能活不成了但是现在被秦城带着去交给余善作为示威的工具或者交换什么的工具陈大金知道恐怕这回余善得诛他三族了。这让他如何能不惶恐?

    忽然之间陈大金想到在秦城还未率领汉军渡河的时候他曾今豪气干云的说要和秦城大干一场看看对方是不是名副其实。

    现实秦城名副其实他是看出来了可他也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而这个代价让他万劫不复。

    一路南下秦城带着亲兵队外加陈大金直奔闽越王城而去。

    秦城和东方朔身为刘彻派来处理闽越事宜的使者两人都是头头什么事儿都要商量着来。严格说起来秦城还是正队长东方朔顶多算个副的这会儿余善从番禹城撤军回来自然是要两人一同出现处理接下来的事情。所以秦城是必然要去王城的。

    “将军为何不让余善那厮到章治城或者吴城来拜会我们还要我们跑这一趟?”路秦庆之问秦城道。

    “若是我自己躲在章治城不出来余善那厮会不会说陛下派来的使者胆子太小了连闽越大地都不敢踏足?”秦城笑着解释道“丢了我们的面子不要紧但是陛下的面子丢不起啊陛下那可是代表着大汉。”

    “属下只是担心将军和侍郎都到了闽越王城就没人威慑余善那厮了那厮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秦庆之眉头浮现出一丝担忧。

    “孔将军不是在章治城坐镇么?怎么就没有威慑力了?”秦城细细说道显得很有耐心“要说起来真正有威慑力的不是我们背后那两万大军而是大汉帝国。余善哪能真拿我们怎么样?再者即便是余善要蹦跶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徒增笑耳。”

    “有将军在万事皆不足惧!”秦庆之见秦城如此有信心心中仅有的一丝的疑虑也渐渐消失的无形了嘿嘿笑道。

    “莫拍马屁!”

    经过一路跋涉秦城在闽越王城见到了翘首以待的东方朔。

    “东方兄在王城住得可还习惯?”秦城看到东方朔笑着迎去。

    “秦兄你可总算是来了!”东方朔满面chūn光的迎秦城拱手行礼“王城虽好终究不比长安来的自在!”

    两人好一阵寒暄看得出来到了今rì两人心情都大好。

    “说正事你可曾见过余善了?”秦城品了一口闽越之地的热茶啧啧赞叹了一声旋即问道。

    “他不曾来见我我也不曾去见他。”东方朔淡淡道。

    “这只老狐狸都现在这幅境地了还摆谱莫不是还要等着我们登门拜访?”秦城笑骂了一句无语的摇了摇头。

    “余善回来不过也才两rì而已。”东方朔说道“一时半会不见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不过这厮心里肯定有鬼也不知如今还在打什么算盘。”

    “能打什么算盘?不过是拒不认罪罢了要他自己承认自己伐南越是不臣行为可是难比登天。”秦城缓缓道“既然要摆出一副没罪的样子见我俩的心思自然不能太急切了更不可能一副悔之晚矣的模样来好言劝我俩给他在陛下面前说好话。”

    “仗都打了他还有何能不承认的?”东方朔不忿道随即叹了口气看着秦城认真道:“他脸皮不会真如此厚吧?”

    “自然有如此厚而且还有配得如此厚脸皮的一套说辞到时候你我还得洗耳恭敬。”秦城摇头轻叹一声想到要听那套荒谬之极却避无可避的说辞他也有些头疼政-治家都是虚伪他娘和奥斯卡他爹生的。

    “若不是陛下示意闽越的事暂时不要弄得下不来台面你我哪里还要听他那套恶心的说辞。现在可好要听他表演恶心不说还得装模作样信一半真是恼火。”东方朔懊恼道。

    秦城笑了笑轻松道:“你我二人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真要听他那番说辞而且还得面对着他那套说辞捏着鼻子作决策的可是朝堂那帮大臣。不过你放心到时候我们还是可以将他恶心回去的。”

    “哦秦兄已有打算?”东方朔顿时有了兴致“你预备如何将他们恶心回去?”

    “天机不可泄露。”秦城卖关子道本来他想说“佛所不可说不可说”但是考虑到现在还没有佛便只能换了个说法。

    “不说便不说。”公孙策忽然想起了什么遂问道:“我还有件事想不明白余善为何攻番禹城攻了那么就都不曾攻下?听说他这回还损失了不少兵力?”

    “嗯!”秦城点点头脸sè也严肃了几分“因为我让窦兄去帮着南越王守番禹了。”

    “什么窦非?”东方朔惊诧不已半响才叹道:“原本我以为我已经足够高看窦兄的本事了想不到还是低估了他。他竟然能助南越王守住番禹城还让余善损失了那么多兵力!”

    秦城也叹了口气“其实在跟他商量让他去帮南越王守城的时候我也没有想到他能做到如此层面。”

    东方朔和秦城相视一眼都有些沉默。

    ......

第一百一十九章 尔等不死,大汉铁骑不止

    次rì余善果然亲自来拜会秦城和公孙策。  无弹窗 更新快

    众人分坐余善先道:“本王早闻大汉皇帝陛下遣使入闽前些时rì本王政事繁忙未能与两位会见多有怠慢之处还望见谅。今rì得闲本王即来拜会二使。”

    余善神sè自然言语清晰中气十足毫无窘sè更不像是不臣之臣让人乍看之下还以为东越王真是个勤劳爱民的好臣子。

    “政事繁忙?”东方朔嗤笑一声问道:“不知东越王所忙为何政事?”

    “些许边蛮小事不足挂齿不说也罢。”余善道。

    “若是本使一定要问呢?”东方朔的眼神锐利了几分显得咄咄逼人。

    “既然侍郎一定要问本王说说也未尝不可。”余善淡然道像是很随意不介意“本王承蒙大汉皇帝陛下册封为王rì夜感佩皇恩无一rì不再思量如何治理辖地为陛下分忧。今有南越之地为百越之一其王残暴政治不仁下辖百姓苦不堪言。本王既为大汉皇帝陛下所封之王怎可眼见陛下子民苦南越王rì久而不得甘霖陛下为谋匈奴政事暗繁忙为人臣者不能为君王分忧即是不忠本王自认无才但也不愿背负不忠之臣的骂名。遂于前些时rì亲赴南越与南越王商讨此事。”

    “商讨?”东方朔冷声问道“如何商讨?”

    “坐而论道起而推演如是而已。”余善说道。

    “那么问东越王南越之境八百里战火之事何解?番禹城下数万尸骨何解?”东方朔冷笑连连。

    “此事说来惭愧是本王的责任。”余善露出些许促狭之sè仿有愧意东方朔以为他避无可避只能如实交代岂不料余善转而脸不红心不跳道:“本王承大汉皇帝陛下封为王掌管越地奈何本王愚钝想要将越地治理顺当确实力有不逮加之近些年天灾连连致使南越之地盗匪四起为祸甚大。此番本王赴南越与南越王相会不料匪盗下山为害不满南越王之治竟然公然攻城掠地意图造反。本王虽不才南越王虽残暴但终究不忍陛下的南越之地落入贼人之手于是合理拒贼。历时半月方彻底评定匪乱。不过侍郎之言八百里战火数万尸骨却是夸大其词了也难怪侍郎毕竟未曾亲临南越之地对南越之事有所不解也是正常的。”

    余善说完深深看了的东方朔一眼。

    东方朔啼笑皆非简直快要被余善颠倒是非黑白的说辞给气乐了随即厉声道:“东越王是认为我等不曾到过南越便不知南越之事了么?以为我等不曾到过南越南越之事便任由东越王巧言令sè?”

    余善呵呵一笑对东方朔的怒气视若不见淡淡道:“侍郎之言虽然过于绝对但是却也大致不差。未曾亲眼相见焉知其地之事?不过人云亦云耳。且王城多佞臣怕是早已扰乱了侍郎的视听。若是侍郎曾今到得南越之地便知本王之言非差。”

    说完余善气定神闲。

    东方朔被气得不行但是他也知道余善依仗的便是这些人没有在南越战场将他抓个现行虽说这近乎小儿耍无赖但是当下局势却给了余善这么一个耍赖的机会。双方谈判便是如此先闭着眼睛胡说一通反正是只要对自己有利便行大不了看对方态度再让步不过那时自己的让步也就意味着对方要拿让步来换这无疑是余善希望看到的。

    顿了会儿东方朔忽然问道:“东越王就不想知道本使这几rì在王城的所见所闻?”

    “小人诽谤之言不听也罢。”余善无所谓道。

    “东越王还未听本使说出来怎知是小人诽谤之言?”东方朔问道“莫不是做贼心虚?”

    “本王行的端坐的正何虚之有?”余善洒脱道旋即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若是侍郎只听信某些佞臣小人的一面之词本王也无话可说不过那样的话本王便是到了皇帝陛下面前也会理论到底。”

    东方朔听明白了余善这是在告诉自己若是没有真凭实据便是到了刘彻那儿自己也交不到差他是打算耍赖到底了这样即便刘彻如何他余善不承认无疑会减轻他的处罚。

    “如此说来东越王是拒不认账要狡辩到底了?”东方朔yīn森道“便是东越王不承认便认为我等没有证据了吗?到时候可容不得你不认照样依法办事!”

    “yù加之罪何患无辞?”余善讽刺一笑“本王但求无愧于心无愧于民!”

    “你......”东方朔也知余善不会认账却没想到余善竟然会如此诡辩气得拍案而起。

    而余善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摆明了让东方朔随意。

    两人僵持不下一直在旁观战的秦城终于开口了。

    “本将攻占了章治城杀了一万闽卒。”

    秦城很淡然的开口语气随意的像是在闲聊见闻。

    说罢秦城也不看余善的脸sè喝茶问他道:“你知道这事吗?”

    “这事本王自然知道本王正想问......”

    “知道本将为何攻占章治城、为何杀你一万士卒吗?”秦城放下茶碗笑了笑却明显不是对着余善笑的倒像是对茶而笑“因为章治城的守军也就是你东越王治下的军士竟然敢偷袭汉军大营。”顿了顿在余善即将开口辩解的时候秦城接着道:“在大汉的国土你下辖的军士竟然敢进攻大汉的军队真是有种。”

    说着秦城拿出一方一尺宽长达四五尺写满的锦帛淡淡道:“这些是你下辖军士的认罪书。嗯他们都说这都是东越王的授意不得让汉军过乌龙江。呵呵东越王还真是治军有方啊!”

    余善一下子惊起接过秦城丢过来的锦帛脸sè发白“这不可能!”

    “东越王你是想说本使堂堂天子使臣竟然伪造证据诬陷与你?”秦城冷笑还有浓重的不屑。

    “你......”余善怒火至极他当然知道自己治下的军士不可能心甘情愿签这份罪状一定是秦城使了某种手段但是当下他能作何说?说秦城使诈?不能。所以他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哈哈哈哈......东越王想不到你竟然是如此治军的真是居心叵测啊!”东方朔心中大快因为秦城使用的就是余善对待自己的策略这会儿能让他自己尝到苦头东方朔如何不乐?

    余善吃了这个哑巴亏可这是重罪足够他诛灭九族的了不管他承不承认进攻南越。

    这时有人进屋来跟秦城耳语了一句。秦城点点头随即对脸sèyīn沉的东越王道:“本使派往番禹城的人回来了东越王要不要见一见?”

    说罢秦城当然不会理会余善应不应直接让人进来了。

    “东越王一别数rì今rì再见幸甚!”进来的人不是窦非和公孙策却又是谁?

    两人相余善行礼倒是让余善又吓了一大跳前些时rì攻番禹窦非和公孙策可是充当番禹城的使者给余善递过诈降书的余善自然认得两人。

    原来秦城在离开章治城的时候便已经告知孔进让窦非和公孙策回会稽后便将两人送来现在来的正是时候。

    余善愣了半响忽而笑道:“想不到贵使竟然将番禹城的两个匪乱内应抓来本王可是找了他们好久不能找到。如此还要谢过贵使了。来人将这两人压下去!”

    说罢就要将窦非和公孙策当做乱臣拖出去然后肯定是尽早杀人灭口。

    “哈哈哈哈......”这回不仅是东方朔便是秦城、窦非和公孙策都大笑不止。

    “贵使为何如此?”余善不解以他想的便是秦城找来了番禹城两个小臣也不至于如此。

    “东越王你可知他们俩非是南越王之臣而是长安之官?”秦城忍住笑戏谑的看着余善。

    “什么长安之官?”余善震惊不已他忽然意识到事情已经脱离了他的控制而且远比他想象的要糟得多。

    “东越王不知那‘留客住’可好用否?”公孙策忍不住前一步调笑道。

    “留客住?”余善想到当rì孤注一掷攻城时受挫那些番禹城头的守城将士一边战斗一边大喊着往城下扔着那要命的大杀器顿时眼中一片灰sè“你......竟然是你?!”

    “不仅‘留客住’夜袭你大营烧你粮草撒布铁蒺藜打造守城器械布置守城工程皆是出自窦非之手。”公孙策笑的很开心“东越王如今你知道了败你大军的非是南越王而是我长安子民!”

    “东越王身为臣子不守臣道妄动刀兵荼毒陛下子民大逆不道!时至今rì尔还万般抵赖拒不认账巧言令sè意图蒙混过关荒谬之极愚蠢之极!”秦城起身而呵气势凛然“大汉有陛下雄才大略下有良臣猛将殚jīng竭虑岂容尔等有不臣之举而能有恃无恐?大汉的天下不容尔等如此臣子!今rì不你认罪明rì本将只需亲提雄狮十万要踏平闽越诛尔等九族只在弹指之间!届时纵然尔等俯首待戮也无法全尸而存!闽越大地不容尔等大汉天下不容尔等!尔等不死大汉铁骑不止!”

    --------------

    今天班有聚会更新少了抱歉。明天新年伊始再努力!

第三百二十章 国之策,如美酒

    (第一更。  无弹窗 更新快)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yīn谋诡计都是徒劳苍白的儿戏。

    当秦城说出“尔等不死大汉铁骑不止”的时候余善的心脏确实像是被重物狠狠撞击了一下面如死灰脊背一阵发凉。

    此时余善面对秦城等人、面对大汉的心境怕是和当年战国时列国面对秦国如出一辙彼时秦国的外交使臣在与列国邦交时遇到谈不来的事往往会说一句:“尔等就不怕秦国大军的怒火吗?”

    有实力自然有底气。

    而如今大汉军队确实南下了章治城被秦城轻而易举握在手中闽越北方便失去了屏障门户大开虽说余善及时从南越调军回王城凭借手下五万可战之兵能力保王城不失但是此番出击的汉军只不过是会稽郡的一郡屯军罢了若真是惹怒了大汉大汉兴兵十万南下这对刚刚在番禹战败的余善而言没有半点胜算生死不可知。

    东方朔等人要避免闽越之地局势不至于过于失控之前余善的种种算计何尝不是基于大汉不会大举发兵闽越?真正害怕矛盾过度激化失控的其实是余善因为那样一来大汉最多不过调兵十万二十万发动一次战争而余善等人就是万劫不复。在这场比较中余善自然更加吃亏。

    看着睥睨的秦城、公孙策、窦非和公孙策余善突然感到一阵无力。因为番禹也因为章治更因为今rì这番突然的变故。

    良久余善站起身心境也平复不少他朝秦城等人拱手柔声道:“本王行事欠缺考虑都是受了jiān人的挑唆这才铸下大错。本王有心忏悔回去之后必定严惩那些乱臣贼子。不过此番南下确有匪乱之事本王也并非是完全不顾及为臣之道只是后来事情发展有些失控......”

    “受人挑唆、严惩乱臣贼子?呵呵东越王这是打算弃车保帅了?”东方朔直接戳穿了余善内心的算计不屑笑道方才他被余善气得不轻这会儿还是想讨回点场子。

    “贵使此言谬矣让本王汗颜。”余善低眉顺眼惶恐道。

    余善这幅模样东方朔也就见好就收得理不饶人不是当下解决问题的办法于是收敛了几分嚣张:“此番我等奉了陛下指令前来处理闽越事务自然要依照事实办事否则人心不服我等也无法向陛下交代。东越王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也容不得你抵赖你且如实准备一套供词而后再收拾一番准备启程去长安面见陛下吧!”

    “本王依贵使所言便是。”余善道心中已经了然了几分既然东方朔说让他准备一份供词又说是让他收拾一番启程去长安没有押解的意思就说明此事还不至于让他丢了xìng命或者是身陷囹囵。不过余善也知道自己可能保得xìng命在但是王位肯定是不用想了还有自己的那些得力助手自己的班底这会恐怕得赔个jīng光。整个闽越王城rì后恐怕再也不是他余善的天下而是闽越王驺丑的天下了。

    闽越大地至此变天。

    秦城等人最终以周密的布局压倒xìng的力量优势将东越王余善收拾的妥妥帖帖的。

    余善走后秦城东方朔窦非公孙策几人相视大笑想当初初到吴城时一筹莫展现在也不过半月时rì便将闽越之事办妥想起期间的种种几人虽然在事情发生过程中分居三地但是命运却紧紧连载一起。正可谓一荣俱荣一辱俱辱任哪一方出了问题便没有今rì众人欢聚的场面。其中尤其是窦非处境最为凶险。是以事定之后众人再度聚首都有种浴火重生的感觉。

    秦城之前不相信这世有相逢一笑泯恩仇的事情但是今rì与众人再度聚首除却一笑确实不知还能有什么。

    骠骑将军秦城异人东方朔一根经武痴公孙策当代法家大师窦非和jīng锐骑兵秦城亲兵队踏足闽越至今rì终让时局大定。

    “来人酒!”秦城大喝一声大手一挥豪气干云。

    “与君同乐哈哈!”

    ......

    见过余善之后秦城等人又见了闽越王驺丑。

    这位虽然自小被封为闽越王但实际因为当年年幼导致闽越大权旁落余善的年轻郡王。

    说起来驺丑这些年的处境倒是和刘彻年彼时的处境有些相似都是年幼登位而无法真正掌权。只不过身在逆境中多年心xìng自然远非常人所能比。

    “侍郎几rì不见更具风采了!”驺丑笑着招呼东方朔又对秦城道:“想必这位便是秦城将军了吧?”

    “见过闽越王。”秦城和东方朔道。

    “人逢喜事jīng神爽不仅是敝臣闽越王今rì也是神采飞扬啊!”东方朔笑道“就是不知今rì王庭为何不见歌舞了?”

    “侍郎说的是来两位坐。”驺丑也不遮掩笑着对两人说道又令人酒“侍郎说笑了往rì是不得不歌舞不歌舞不能生活如今自然无须那般了。”

    秦城和东方朔闻言俱大笑余善当权时驺丑这个闽越王只能韬光养晦而现在三年不鸣的时候已经过了。

    “某曾闻言三年不鸣一鸣惊人看来闽越王是要学那楚庄王了!”秦城笑言道。

    不料驺丑闻言却是神sè稍显黯然轻叹道:“秦将军谬赞了小王哪里有那般本事便是小王有心寻求奈何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zhōng yāng。终是水中月镜中花难以求得。”

    说罢端起酒樽一饮而尽。

    “即是如此我等今rì来此也无他念就此告辞。”秦城闻言霍然起身面露不快佛袖而去“东方兄走!”

    “秦兄......”

    驺丑见状大急连忙跑出来拦住秦城不安道:“秦将军留步为何刚来便要走可是小王招待不周?”

    “今rì来乃本就是向闽越王辞行”秦城面无表情道“既然话不投机半句也嫌多何不就此离去?”

    “将军莫急将军容禀!”驺丑拱手一拜举止谦恭“非是小王不思进取遇难则止而是眼下情况复杂小王也是一时没有对策这才说出方才那番话还秦将军多多担待!”

    “没有对策便要寻求对策岂能妄自菲薄?”秦城毫不客气教训道丝毫没有面前再怎么也站的是个王的觉悟。

    “将军教我!”驺丑又是一大礼礼毕伸手作“将军坐!”

    驺丑待秦城坐下了屏退左右这又直着身子问道:“将军赐教目下小王该当如何?”

    “某为陛下使者怎可插手闽越内部之事?”秦城道。

    “将军此言差矣。”驺丑急道“将军为大汉栋梁小王为大汉臣子你我同朝为臣都是为陛下分忧何为彼此?再者将军征战沙场也是为保家卫国小王不才若是治理不好闽越岂不是让将军沙场之血白流?今rì之言出自将军之口入得小王之耳别无他人还将军不吝赐教!”

    秦城表面没有表情其实内心里还是很感觉很爽的再怎么说今rì也享受了一回被一个王奉为座宾教的味道这在才chūn秋战国可是商鞅张仪这些闻名天下的名士才有的待遇。摆谱摆够了秦城这才缓缓道:“既然如此某便随意说说闽越王权且听之便是。”

    “将军说。”

    “对内拉一批打压一批中立一批对外服陛下威仪下交百越。”

    驺丑听了若有所悟面露沉思之sè而东方朔看秦城的眼sè就有些变了他心里想这厮还会这些?以前我怎么不知道?这法子说出来便有些治国大才的意味啊!

    半响驺丑躬身问道:“还将军详解。”

    “所谓对内便是对闽越臣民对王城臣民。此番余善式微所谓树倒弥孙散余善之乱臣核心不在往rì依附之臣今rì定会弃之。当此之时闽越王应当尽早收拢人心建立起自己治理闽越的班底。而闽越王当下力弱因而对于余善之党应当区别对待能用者量才而用不能用者保其衣食无忧不可使之为敌而对于余善之近臣必要严惩。而服陛下则是闽越王治理闽越的最大依仗恪守臣道尊奉陛下号令得到陛下的支持是闽越王在闽越的最大资本。而外交南越、东欧则可使闽越王友众而敌朋寡正是长久之道。”秦城缓缓道来条理清晰。

    驺丑愣了良久方才长长一拜“将军大才救小王、救闽越于水火矣!”

    秦城却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端起酒樽饮酒一口赞道:“好酒!”

    驺丑见状知道秦城是想自己方才那番举动如同没发生过般不要为人所知于是也饮酒笑道:“好酒!两位同饮!”

    从王宫出来的时候东方朔叹道:“秦兄果真不负栋梁之才美誉某佩服!”

    秦城淡淡笑了笑道:“只不过是为大汉有个稳定的后方能全力对付匈奴而已。”

第三百二十一章 愿以此命,赌天下

    闽越王城王宫依城中一小山而建,大殿正在山顶,整个王宫四处草木葱郁。此时已近梅雨时节,山体偶有雨雾环绕,或出或落,或丝线或片叶,配以王宫里优雅的丝竹之声,人置身其中,常有恍若仙境之感。

    秦城和东方朔从闽越王城王宫里出来,在大殿外站了一会儿,不需要两人有意俯瞰,整个闽越王城便尽在视野中。方城高墙,屋舍错落有致,或有炊烟袅袅而起,辅以王城zhōng yāng一条清河,细雨淋淋飘打屋顶,徐徐而停,正是一派人间好景象。

    “闽越之地的局势,便如这梅雨初停的王城,放眼望去一片清明,让人顿生豁然开朗之感呐!”东方朔双手握与腹前,静立放眼而望,突生一番感慨。

    “立而观一城,大可知一片天下,小可知一人心境。”秦城负手于背后,面景肃立,微风习习,甲胄上猩红披风轻轻飘舞,听了东方朔的话他不无深意道。

    “秦兄此言何解?”东方朔转头,好奇问道。

    “先有天下之象,后有一城之象,城于天下间,一城之象放大去看即天下之象。东方兄方才说观王城顿生豁然开朗之感,乃是王城清明,闽越之地清明。闽越大地清明,东方兄此时方能有如此感受啊!”秦城淡笑道,“由此可知,东方兄此时心情必然大好。”

    “哈哈......”东方朔仰头大笑,“此番来闽越,不出半月已经圆满完成陛下交代的任务,难道秦兄心情不好?”

    “好,当然好。”秦城笑道,“不过东方兄的事情完了,我的事情却才刚刚开始。”秦城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中竟然充斥着战意。

    东方朔深深看了一眼身着将袍的秦城,目光中流露出几分凝重,“秦兄说的是,南越之地事毕,北方之事也要真正开始了。”

    “我一直在等着那一天。”这一刻,俯瞰王城的秦城,嘴角的笑有些铁血。

    ......

    是rì夜,众人都已休息,秦城和窦非在院中摆了两张小案,小案上酒各一壶,两碟小菜。夜里有些清凉,院边整年叶绿的不知名小树,枝叶抖抖停停。

    “窦兄,这回南越之行,可是辛苦你了。来,我敬你一樽。”并不宽大的小院里,屋檐沉睡在夜,秦城这时向窦非举樽敬道。

    “秦兄毋庸多言,请。”窦非潇洒的举樽回应,仰脖饮尽,饮完不由赞道:“好酒!”

    秦城一樽引罢,放下酒樽,呼出一口隐隐可见轮廓的白雾,“确实好酒。”顿了顿,道:“窦兄此番番禹之行,着实令秦城大开眼界,守城数rì,非是苦苦支撑,反而大败闽越大军,我实在是敬佩。窦兄上马可领军,下马可治民,乃当世大才也!只可惜没能一睹窦兄番禹城头的风采啊,哈哈!”

    “哈哈!”窦非听罢,大笑不止。

    “窦非为何发笑?”秦城见窦非笑个没停,不由奇道。

    “秦兄,不要怪我笑你,我实在是没想到你一介沙场猛将,竟然也会说出这番泛酸的话,这就好比,狼王作门犬之姿,猛虎效家猫之音,我焉能不笑?哈哈!”窦非看着秦城,以一副很认真的模样调笑道。

    “你这厮,好生无趣。”秦城哑然失笑,骂了一声,旋即正sè道:“窦兄此番回长安,有何打算?”

    闻言,窦非轻叹一声,有些怅然道:“虽有入仕之念,奈何眼下的世道与我心中的追求相左,空有志向无法施展,深陷窘境却要折腰与世俗,哎!”随即仰天长叹,声音中透露着些悲凉,“某心不平,岂不悲乎!”

    “窦兄何出此言?”秦城有意试道。

    窦非自嘲笑了笑,饮尽一樽酒,摇了摇头,自顾自道:“也罢,古往今来,无论是天下名士还是一般世子,多的是如窦非这般,有千万人相陪,某何悲之有啊?!”说罢朝秦城举樽,“来,秦兄,今rì一醉方休!”

    秦城看见窦非这番模样,心中有些不忍,想自己前一世,不也是有志不得施展,最终还被迫混了黑道成为社会的弃儿么?

    方才窦非所言,也不知曾今在多少个空对月的夜晚这样宽慰自己,所以那番自己劝慰自己的话才来的那般自然。秦城忽然想到,这些人说起来其实真要比自己强上一些,因为他们便是到了极窘迫的境头也不曾屈服于现实,而自己前一世,最终还是让自己在生活中沉沦了。

    想到这,秦城竟然心生戚戚然,于是正sè道:“窦兄大可不必如此,这世道未必就有你想的那般难行,若不放手一试便就此放弃,岂不辜负了自己一身学识?”

    “秦兄此言何意?”窦非闻言,不免纳罕,当世的世道自己还能看错吗?大汉已经行了儒雅之学啊!

    “窦兄,实不相瞒,对法家之学我神往已久,昔rì商君之法度与耕战体系,每每想起我也热血沸腾!当今之世,外患匈奴,内患百越王国,若不想与匈奴灭国战之后大汉民生凋敝,现行治国之学必须改变!”秦城却很坚定,“汉承秦制虽然不假,但却丢了秦制最根本的东西。今rì与窦兄说这些,便是想与窦兄一道,为大汉立治国之学,弘商君治国之念!”

    “秦兄此言,让非心神往之!”窦非跪直身子,问道:“奈何陛下已立儒家之学为治国上学,百家之学如何还有施展的空间?”

    “事在人为!想chūn秋战国,诸侯无数,可曾有一国用儒家之理治国?”秦城侃侃而谈,“没有!这便已然说明了很多问题!今世,大汉外要征匈奴,内要服四夷,其形势岂比当年关中秦国稍好?儒家之学,可以登庙堂、可以教化百姓,却不适合强国!而法家之法,上可强国,下可育黔首,这历史早已证明,这便是真正的大道!不瞒窦兄,此前我已经就发家之学上疏过陛下,陛下非是一味弃之。趁现在儒家之学未大立,国有匈奴四夷之患,此时不兴法学,何时兴法学?”

    “秦兄所言,非感佩之至!”窦非拱手行礼,已然忘了酒食,正sè道:“既然秦城交心,非也不能掖着藏着。其实这些年以来非研究过陛下的治国之学,实则是外儒内法。奈何,如此长久以往不仅不能取两者之长,补两者之短,反而只会使得国法不法、儒不儒,实乃大患也!长此下去,国要法制却只能人治,国要人治却要借助法制,最终法制只是对百姓,而对王公贵族却是人治,百年之后,王公贵族骄奢,百姓生活rì益困顿,国,必不能久!”

    “所以当行商君之法!”秦城肯定道。

    窦非却轻轻摇了摇头,眼中异彩连连,已然陷入了指点江山忘我的状态,“商君之法乃是发家之大成,但并不能一味照搬于当下。君不见,昔rì大秦,百姓只知种田、打仗,而不识文、乐等等。当今大汉之国一统天下,怎可不弘文、乐之事?是以今rì之法,是商君之法,也非是商君之法!”

    秦城闻言沉吟良久,最终哈哈一笑,向窦非举樽道:“窦兄处江湖之远,对国之现状、未来之见却远甚于庙堂之臣,城佩服!想必,窦兄心中已然有了一套新的‘商君之法’了吧?来,为窦兄的‘商君之法’,干!”

    “秦兄不必赞我。”窦非喝完酒往下酒樽,也否认也不承认,道:“不过非心中,确实有些想法,却不敢与商君相提并论。”

    “有窦兄这话,我心中也放心多了。”秦城笑道,神采奕奕,“别的我不敢说,但是跟窦兄同行新‘商君之法’,城定当不遗余力!”秦城朗声道。

    “好!”窦非豪气干云道,浑身气势已然焕然一新,“既然秦兄看得起窦某,某便是豁出去了也要跟秦兄大干一场。便是失败了,也无愧于心!”

    “但求拼死一回以舒豪情壮志,不问胜与败,只求无愧于心!”秦城拍案,大声道,只觉胸中有说不尽的豪情。

    “上不负黄天,下不负厚土!匹夫一怒尚且血溅五步,非不才,有此契机,愿以此命赌天下!”窦非霍然起身,神sè坚定,眼中大有一股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概。

    秦城同时起身,举樽,“城无大志,愿以此命赌天下!干!”

    “干!”

    成败无论,生死不知,但从这rì这夜这酒这一句豪言开始,两人的命运便已经紧紧连在一起,明朝不可知,但两人以命赌天下这条注定豪气动天下、却又荆棘布四野的路,已经开始!

    这一夜,两人豪放的大笑,惊醒了黎民。

    ......

    翌rì,一夜未眠的秦城正沐浴完准备吃早饭,一骑风尘仆仆进了闽越王城,一路狂奔而至驿馆,赶路昼夜的骑士,到了驿馆门前几乎是滚下马,而后冲进驿馆,直问秦城所在。

    待秦城见到这个骑士的时候,骑士陈上一卷信简,急声报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的消息:“报,秦将军,匈奴大漠聚兵!陛下令秦将军立即启程回长安!”

第三百二十二章 四方互盟

    时间的车轮转到元光元年五月的时候,一望无际的草原上,rì头已是格外艳丽,风吹草低现牛羊,牧场上的青青牧草已经有了占领江山的势头,草原人的帐篷也似焕发出无限生机,不少半大小孩往来在部落各个帐篷之间,奔跑嬉笑游戏。[  ]

    到这个时候,去年深秋在汉军协助下占领了查哈地的乌桓、鲜卑、阿米德三族,早已经开始大规模放牧牛羊,这块对他们来说还很新鲜的牧场,让他们无比满意。

    “今年天时不错,各个草场上的牧草都生长的很茂盛,尤其是查哈地的这些草场,当真是肥美无比!”正在一片草场上陪着乌桓王查木错查看草场的乌桓大将军义亥镶,指着眼前大批的牛羊对查木错说道。

    查木错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听了义亥镶的话,查木错道:“查哈地久负肥美草场之名,名不虚传,我乌桓有了这样一大块草场,牛羊数成倍增加,本王甚慰!”

    义亥镶笑道:“成倍增加的何止是牛羊,还有奴隶!与之相应的,不出十年,乌桓国力势必大增,到时定是草原一霸主!”

    “哈哈!”查木错笑得很得意,“得此草场,乌桓之福!”

    两人正说着话,有骑兵飞奔过来,向查木错禀报:“禀报大王,匈奴使臣求见!”

    “匈奴使臣?”查木错和义亥镶闻言都感到一阵意外。

    “匈奴派使臣来作甚?难不成是想夺回查哈地?”义亥镶眼中闪烁着焦急的神sè,“我王休恼,待我去斩了来使!”

    “义亥镶!”查木错叫住义亥镶,沉声道:“事情未明,怎能轻举妄动?”

    说罢,又问那骑兵:“匈奴来使为何人?多少随从?”

    骑兵报道:“来者自称匈奴公主,随从不过一二十人,倒是货物有好几车!”

    “匈奴公主,伊雪?”查木错听到“匈奴公主”这四个字,脸sè变了变,大概是想到几年前他和伊雪儿共同向大汉上谷发兵的事,沉吟片刻,查木错道:“走,去见见这个匈奴公主,看她来此为何。[  ]”

    王帐,一身白袍的伊雪儿在两边乌桓一众大臣不善的目光中昂首走上前,对坐在王椅上的查木错行礼道:“敝使见过乌桓王。”

    自伊雪儿走进王帐,查木错就一直盯着他,几年不见,今rì伊雪儿比之当rì更添了几分成熟,脸上的傲sè已经淡去不少,但是浑身巾帼英雄般的气势却是更加浑厚,让人不能忽视。尤其令乌桓王不解的是,伊雪儿在草原待了这么些年,肤sè仍是那般白皙滑-嫩,丝毫不像是久在烈风吹打下皮肤粗糙的一般草原女子。这让查木错不由得纳闷:难道这位据说曾今到过中原的公主,回到草原之后便一直待在帐篷里不曾出门?

    “公主不必多礼。”查木错缓缓开口,语气不冷不热,直截了当道:“不知公主此来,是为何意?”

    “本公主这回是作为联盟使者来的。”伊雪儿英雌飒爽的站在王帐中间,对众人眼中的不善和敌意视而不见,举止自若道。

    “联盟使者?”查木错不由得笑了,“不知公主想和谁联盟,和我乌桓?哈哈!”

    像是听到极为好笑的话似的,查木错笑得很肆意。查木错这一笑,引得王帐中众乌桓大臣也跟着大笑起来。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想,他们都有足够哂笑的理由。

    众人的笑,伊雪儿不以为意,或者说根本就是视若无睹,朝查木错行礼道:“乌桓王说的不错,我就是为大匈奴和乌桓互盟而来!”其声音,硬生生将众人的笑声压下去,然后伊雪儿拍了拍手,便有十几个随从抬着几个大箱子走进王帐。在王帐中诸人疑惑的眼神中,伊雪儿让人将这些大箱子打开,露出里面的极品皮革、兽角、黄金等物,满满几大箱子,瞬间晃花了王帐中所有人的眼,这些乌桓大臣,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些物什,眼睛都瞪得大大的,不少人甚至为此连连倒吸凉气。

    不说别的,仅是这些物什,绝对够分量、够诱惑、够诚意!

    “些许薄礼,不成敬意,望乌桓王笑纳!”在众人垂涎三尺的时候,伊雪儿响亮的声音再次在王帐中响起,“大匈奴与乌桓结盟之心,可以以昆仑神的名义起誓,绝对诚心实意,望乌桓王不要让大匈奴失望。”

    伊雪儿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看着略有失神的乌桓王。

    “这......匈奴的礼物也太贵重了吧?”查木错将目光从那几个大箱子上挪开,看向伊雪儿。

    “大匈奴对待自己的朋友,从来都是坦诚相待,慷慨大度,只求和平共处、互帮互助。”伊雪儿笑着说道,语气在这些礼物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真诚亲切。

    查木错往后仰了仰身子,并没有立即收下伊雪儿带来的礼物,而是靠在王椅上说道:“匈奴意yù与乌桓结盟,难道伊稚斜单于就不记恨乌桓人抢了匈奴的牧场?还是说,伊稚斜单于打算用这几箱物什交换被乌桓占据的查哈地,让乌桓退出进驻不到一年的牧场?”

    说到最后,查木错的声音就冷了几分。

    查木错这话说出来,满座方才还对伊雪儿这些礼物垂涎不已的乌桓大臣们,立马收了视线,态度重新冷硬起来,义亥镶更是冷眼嘲讽道:“以几箱物什换查哈地偌大的草场,公主还真是好算计!”

    现在在众人看来,伊雪儿此来结盟事假,要回查哈地才是真。毕竟这么大一块草场,牧草又是如此肥美,匈奴人来讨要实属正常。但是这就让乌桓退出查哈地,无疑于虎口夺食,是以众人都愤懑起来。

    “若是如此,公主还是请回吧!”

    “这便是匈奴人对待盟友的态度?哼,真是可笑至极!”

    “我看公主是来宣战的吧?”

    “......”

    面对众人的突然诘难,伊雪儿始终没有辩解,待诸人稍微消停下来,她才微笑看向查木错,以她自进入王帐一贯平静的语气道:“乌桓王误会了,这些礼物只是给乌桓王的见面礼,非是交换查哈地的物资。本公主此来,只为代表匈奴与乌桓交好,不为其他。”

    伊雪儿此言一出,王帐中的气氛再次为之一变,查木错惊异道:“公主此言当真?匈奴不向乌桓讨要查哈地,这些物什只是见面礼?”

    不是查木错不淡然,是实在是没法子淡然。自己这些人趁着匈奴与汉军交战失败,趁机夺取了查哈地,匈奴人理应对自己这些人恨之入骨才对,而现在,匈奴人不仅不记恨、不讨要查哈地,反而还要重礼相赠,与自己这些人交好?

    这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听了查木错的疑问,伊雪儿淡淡笑道:“乌桓王没听错,匈奴不向乌桓讨要查哈地。”

    查木错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眼光变得锐利了几分,直盯着伊雪儿,一字一句问道:“匈奴不讨要查哈地,反而还以重礼相赠,必定有所求,不知匈奴所求为何?”

    “互盟。”伊雪儿道,“匈奴愿与乌桓结盟,从此友好相处。”

    王帐顿时喧闹起来,大臣们纷纷交头接耳,查木错沉思半响,忽而大笑不止。

    “乌桓王为何大笑?”伊雪儿面sè如常,对大帐内乌桓大臣和查木错一再变化的反应全无错愕,处变不惊,仿佛她那一身白袍有着神秘的魅力,更让她隔绝于外物,不受外物影响。

    “匈奴与乌桓互盟,是想让乌桓成为众矢之的,为鲜卑、阿米德族不齿,从此在查哈地无法立足,而匈奴则可收取渔翁之利吧?”查木错冷声道,乌桓与匈奴本就已经势同水火,所以查木错这番话说得毫不客气,没有半分顾及伊雪儿的脸面。

    “用心险恶!”

    “匈奴人果真卑鄙!”

    “大王,快将此人轰出去!”

    满座大臣,顿时又闹腾起来,似乎已经认定了查木错说的是事实。

    义亥镶虽未喧闹,也冷冷的看着伊雪儿,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只要伊雪儿一个异动,义亥镶便会将她拿下。

    “呵呵!”伊雪儿轻笑一声,不与其他人废话,对查木错道:“乌桓王此言差矣。匈奴待友以诚,怎么如汉人一般jiān诈,作此打算?实话告与乌桓王,匈奴不仅要与乌桓互盟,也要跟鲜卑、阿米的族互盟,四方从此止刀兵,友好相处,岂不很好?若是乌桓王不信,大可以派人去鲜卑、阿米的族驻地打听,看匈奴使者是否也如本公主一样,带去了盟书。匈奴看重乌桓,因而本公主特意亲自前来拜会乌桓王,哪里会有别的心思?”

    伊雪儿话说的平淡,但是在乌桓王等人听来,却无异极度震撼。

第三百二十三章 四方互盟(二)

    (感谢明若希的捧场,谢谢你的支持!)

    王帐再次安静下来。

    “乌桓为何要与匈奴结盟?”查木错当然不会被伊雪儿几箱礼物收买,虽然那些礼物确实足够贵重,“匈奴如今正与汉人全面开战,匈奴不能敌,便要拉上乌桓一起?”

    伊雪儿淡然一笑,若不是此时伊雪儿是作为匈奴的使臣,若不是匈奴与乌桓乃是敌对关系,怕是王帐满座乌桓大臣,都要被伊雪儿这嫣然一笑的风情给迷瞎了眼。她道:“匈奴疆域广阔,东西南北跨度皆过万里。万里之国,勇士百万,人人皆能战,牛羊多不可数,无不可充作军资。匈奴征战,百万勇士冲锋在前,亿万牛羊紧随其后,勇士不可战尽,牛羊不可食尽,疆土万里,进可攻于长安,退可守于北海。试问如此大匈奴,安惧汉人?

    当今之势,伊稚斜单于初登王位,君临天下,一心强国,去岁败于汉军之耻,无一rì不思雪洗!军臣单于没入汉军之仇,无一刻不思偿还!当此之时,匈奴勇士百万,大漠练兵,摩肩擦掌,人人yù南下而生擒汉人皇帝,举国上下,战意滔天!

    今rì本公主来此面见乌桓王,不提前仇,反以许以重礼,便是愿与乌桓王结盟,若成,两家从此相安无事、彼此呼应,若是汉人有朝一rì进入草原,匈奴还可为乌桓后援;若乌桓王执意不肯正视大匈奴的友好,匈奴百万之兵,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伊雪儿最后一句话,已经暗含了威胁的意思。匈奴百万之国,若是乌桓一心跟匈奴作对,即便是匈奴一时不能拿汉人怎么样,拿乌桓开刀还是很简单的,乌桓也抵抗不了。

    查木错微微动容,嘴上却道:“匈奴难道不知,乌桓已经于与汉人盟好了?”

    查哈地三族的统治区域内,还有刘彻派来协助管理的文官,这些查木错自然不期望能瞒过伊雪儿。

    “这正是我暗地里为乌桓王担心的地方。”伊雪儿微微颔首,很真诚的说道。

    “何意?”查木错眉头微蹙。

    “今rì汉人与乌桓盟好,明rì乌桓必为汉人所害也。到时恐怕不是乌桓王的查哈地草场不保,恐怕连本族之前的牧场都不能存在了。”伊雪儿无比认真道。

    “放肆!”义亥镶大怒,yù挺身而起,“竟敢对乌桓如此不敬?”

    “大将军,稍安勿躁。”查木错的脸sè虽然冷得厉害,还是呵斥住了义亥镶,转而对伊雪儿道:“公主方才之言,实在是大谬!公主难道不知,查哈地便是在汉军的帮助下,我乌桓、鲜卑、阿米德三族才得以进驻的吗?汉人予我等如此好处,怎会对我等不利?”

    伊雪儿轻轻叹了口气,有些痛心的说道:“乌桓王莫急,这便是问题所在。待本公主问你,汉人给予尔等如此大利,可曾从尔等这里收取了什么回报?”

    “不曾。”查木错道,“只是有使臣往来。”查木错说得便是刘彻派来协助管理,也就是被刘彻名义上说是为熟悉草原、为rì后击败匈奴后管理匈奴大地做准备的那些人,只是查木错当然不会说得如此直白,更不会说汉人其实已与他们约好一起牵制匈奴。

    伊雪儿饶有深意的笑了笑,对查木错道:“如此乌桓王还不觉得奇怪吗?汉人狡诈,觊觎草原也不是一rì两rì了,损失了几万大军好不容易夺得查哈地,又怎么会拱手白白让与诸位?莫说诸位最后也出兵相助汉军了,若是汉人愿意,岂拿不出那点军队?自己流血,却让他人获利,偏偏还不求回报,汉人如此行径,乌桓王难道不觉得奇怪?”

    “是有些奇怪。”查木错有些吃味了。

    “汉人是为与我三族结盟才有如此厚利,有甚奇怪的?”义亥镶呵斥道。

    “国之交,有利则往,无利则止。汉人不想从草原获利,为何要将查哈地双手献于乌桓?”伊雪儿看着义亥镶,却是厉声教训道。

    “这......”义亥镶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那公主以为汉人为何?”查木错问道。

    “因为汉人,根本一直都把草原看作是自己的囊中之物,迟早要收回!而现在,只不过是让乌桓、鲜卑、阿米德族帮忙看着,这么做对大汉的好处就是,一旦匈奴与汉人开战,三族正好威胁匈奴的侧翼,让匈奴首尾不能相顾!”伊雪儿的语气越来越重,最后几乎是铿锵道:“汉人jiān诈,今rì三族于汉人有用,汉人便盟之,若是明rì匈奴失利退出大漠,那么三族对汉人将不再有用,反而还会是汉人荡平草原的最后障碍,试问到那时,汉人焉能不兵戎伐之?届时,三族内有汉人官吏为内应,外无强援可以相救,而汉人携大胜之师,三族焉能不败?!”

    “......”闻言,众人都一阵沉默,包括方才气势汹汹的义亥镶。

    伊雪儿却未打算就此打住,而是继续冷声道:“今rì汉人将查哈地拱手相送,非是为三族之利,而是为三族之害!因为得了汉人的恩惠,三族便不能不在汉匈开战之时出兵相助!而一旦出兵相助,匈奴与三族勇士十万,将血染大漠,伏尸遍野,落得国力大损、雄狮不在、两败俱伤的下场!到时,汉人只需一偏师,三族危矣!而这,正是汉人的巧妙算计!亏得乌桓谋臣无数,竟然看不透汉人此举,得了查哈地巴掌大一块草场,便沾沾自喜,殊不知,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查哈地便是汉人早早就为三族挖好的坟墓!”

    说完,伊雪儿淡淡道:“乌桓王及众位大臣不妨想想,本公主说的可是在理、可是事实?”

    安静。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伊雪儿的一番话确实太过有爆炸力了些,而这,偏偏正好切中了众人的要害。

    气氛一时极为压抑。

    今rì,整个王帐的氛围,都在伊雪儿一举一动之间左右。

    “以公主之见,我等岂不是愚蠢之极,被人卖了还给人家数钱?”半响,查木错悠悠道,语气不见肯定与否定。

    伊雪儿微微一笑,道:“非是我等愚蠢。草原人率xìng,直来直往,不喜yīn谋算计,解决问题都仰仗勇士手中的长刀。奈何汉人狡猾,天xìng-爱好勾心斗角,若是让他们不去yīn谋算计,那就好比不让野狼吃肉,比杀了他们还让他们难受!所以与汉人互盟,无异于与虎谋皮,”

    “公主此言倒是实情。”查木错慢吞吞道,“不过,与汉人互盟相当于与虎谋皮,与匈奴互盟便不是了吗?”

    “当然不是。”伊雪儿认真道,“匈奴与汉人不同,对待盟友自然也不相同。我等时代居于草原,时代以放牧为生,生活习xìng也是一样,匈奴与乌桓,彼此都甚为了解。虽然现在匈奴与乌桓居于不同的地方,但祖先相同,岂非兄弟?而汉人则不同,草原人与汉人世代刀兵,战火不熄,便是不同宗、不同习。

    乌桓王不妨想一想,草原人与汉人何时能和平共处百年?不说百年,二十年可曾有?即便是今rì为友,明rì也会为敌,不是个人使然,而是环境如此,此乃大势,非人力所能抗衡!中原物产丰富,草原物资单一,草原人要生活,便要时常南下抢夺,汉人不愿意年年进贡,便会出兵反击,烽火不休,便是如此!是以不论是匈奴,还是乌桓、鲜卑,敌人都不是草原人,而是汉人。草原人相互团结,便有入主中原去享受中原繁华的一rì,草原人互相攻伐,便会让汉人有机可趁,一举北上而灭国之患!

    纵观今rì之草原,没有哪一国能够单独与汉人相抗衡而敢言必胜的,便是大匈奴也无十足把握灭汉人之国!若是我等一盘散沙,或者相互攻伐,必定会汉人逐一击破,祖先之地不可存;反之,若是草原诸部都联合起来,则不仅可以抗衡汉人,汉人丰饶的物资,还可以随意取之用之!

    是则,草原人分则两害,合则两利。还望乌桓王明鉴。”

    说完,伊雪儿静立不语,等待查木错的答复。

    比之先前的安静,伊雪儿这话说出来,王帐中的人又开始议论纷纷,只不过这回,众人都是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看向伊雪儿的目光也友善起来,还有些许钦佩。毕竟方才伊雪儿这番见解,确实深刻,直指根本,让人叹服。

    “大王,速做决断吧!”

    “大王,公主说得在理啊,草原人就该跟草原人联合在一起,共同抵御汉人!”

    “汉人狡猾,不可取信啊!”

    “大王......”

    不久,众大臣纷纷向查木错进言。

    查木错沉吟良久,表面平静,其实心里早已经翻了天,伊雪儿一番话,其实已经让查木错冷汗直冒,因为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带着乌桓进驻查哈地,与汉人结盟,是件多么荒唐危险的事。

    “公主,匈奴当真愿意摒弃前嫌,与乌桓结盟?”查木错坐直身体,真切问道,先前对匈奴的嫌隙已经被消失无形。在事实面前,在国势面前,个人岂能义气用事?

    伊雪儿笑了笑,很笃定道:“大匈奴胸襟广阔,伊稚斜单于雄才大略,相信乌桓王也是一代雄主,我等互盟乃是大势,也有大利,恩泽后世,可传万年,正是雄才大略者应为之。先前些许摩擦,与草原万年大势想比,何足挂齿?”

    这一刻,伊雪儿的从容大气,自信的笑颜,征服了在场的所有人。

    “好!”查木错狠狠击节而赞,站起身,对伊雪儿大声宣布道:“承蒙公主辛苦来此,匈奴友好之意本王乐见。为草原大势、为子孙万年,乌桓愿意与匈奴结盟互友,进则同进,退则同退!”

    伊雪儿淡然一笑,眼眸中多了几分光彩,“如此,乌桓幸甚,大匈奴幸甚,草原幸甚!”

    ————————————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纵横家却说:上兵伐交。蓬蒿不才,每每想起战国风云,纵横家以舌尖口利谋天下,左右列国邦交与命运,时常热血沸腾不能释怀,那是个英雄辈出的年代,是有志之士向往的大幸时期。既然大汉四面环国者众,秦城所面对的局势为何就不能jīng彩丰富一些,我写之也可一抒胸中豪迈?

    若是写的不好,还望见谅。

    ps:上架久矣,诸位高才,可否提提意见,或者单单吐槽一番,以让蓬蒿写出更好、让大家更满意的情节?

第三百二十四章 顺从,或者亡国

    秦城在闽越王城接到刘彻的命令后,没做任何停留,便带上亲兵队踏上了回长安的路程。[  ]闽越之地的事情已经解决,秦城也无需给东方朔等人留什么人手,今rì秦城先行,余善这些人自然有东方朔带着他们稍后再去长安,至于顺道拜访淮南王这种事,自然不需秦城再费心。本来公孙策倒是想跟秦城一道,这厮自打在番禹城上了一回战场之后,热血很是沸腾,奈何没有刘彻的旨意他也不能擅自行动,只能怏怏看着秦城收拾行囊。

    “公孙兄,你便好生在这里呆着吧,余善那厮还要你押着才会乖乖去长安,沙场征战的事情,交给我就行了。”秦城笑着跟公孙策打趣两句,让他莫再一副死了老爹般的表情。

    “哎,其实我还是想上战场。秦兄你先去一步也可,说不定来rì我回了长安,便领着一军去帮你了。”公孙策摇头叹息道。

    秦城笑而不语,公孙策的仕途之路没理由会是在沙场上,这回闽越之行对公孙策而言不过是镀金罢了,等东方朔这些人回了长安,刘彻自然会有安排。要立功,并非一定要战场才行,战场只不过是最直接也是最危险的一种方式罢了。

    “秦兄,我等在长安敬候佳音。”东方朔和窦非向秦城抱拳道。

    “好。”亲兵队已经准备好,秦城不再多说,上了战马,向众人抱拳道:“我先走一步了。诸位,朝堂上再会了。”

    最后那句话,当然是特意对窦非说的,窦非会意,轻轻点头。

    一行五十来骑奔出了刚刚平静下来却又即将风起云涌的闽越王城,出闽越,入会稽郡,一路朝西北而上,星夜兼程,数rì后便到了长安。

    离开长安差不多一月的时间,从安门进城的时候,抬头看见城头几个熟悉的隶书字体,秦城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慨,一路绝尘,直奔未央宫。[  ]

    见刘彻的时候,卫青也在。

    见礼之后,和卫青一起站在舆图前的刘彻微笑着上下打量了秦城一眼,用他无论以什么语气说话都少不了的霸气声音道:“嗯,不错,看来闽越之地的事情并没有让朕的秦将军如何伤神,还是这般jīng神头十足!”

    秦城谦虚一句之后刘彻接着道:“闽越的事你处理的不错,没有让朕失望,和卫青前几回去办的效果不相上下。好了,这事往后再议,先说说草原的事。卫青,你先给秦城说说具体的情况。”

    卫青道了声诺,给秦城递了一个“好样儿”的眼神之后,走到舆图前,指着草原的方位跟秦城说道:“旬rì前,匈奴派遣三路使者前往乌桓、鲜卑和阿米德族驻地,与三族结成同盟。之后大漠草原大量骑兵往来奔驰,重兵集结,一部已经于三rì前南下上谷、雁门等地。雁门守将韩将军不敌,士卒损伤数千,韩将军本人也至今下落不明。”

    雁门守将韩将军便是韩安国,他是今年外放出去领兵的,至于原因秦城不是很清楚,现在看来这位老御史运气并不怎么好,搞不好已是晚节不保。

    卫青方才说完,刘彻接过了话,盯着舆图的目光中闪烁着杀气,朗声道:“想我汉军去年大举入草原,以损伤数万的代价从匈奴手中夺取了查哈地,交由乌桓、鲜卑、阿米德三族打理,这份恩情他三族不思回报也就罢了,竟然转瞬之间联合匈奴,对大汉反戈一击,是可忍孰不可忍!朕已经决定,这回由你和卫青领兵出征,务必给朕好好教训教训这群狼子野心的家伙,教教他们如何做臣、如何做人!”

    虽然乌桓三族到现在还没有向大汉称臣,但是刘彻这番话却说得很是自然。[感谢支持小说]

    “臣领命!”

    刘彻转身走到皇炕上坐下,抖了抖衣袖,看着秦城和卫青问道:“你们俩还有没有什么疑问?尤其是你,秦城,你刚从闽越回来,对情况并不是很了解。”

    秦城拱手,无比认真严肃的说了一句极有霸气的话:“臣确实有些疑问,臣不关心三族为何与匈奴结盟,臣只想知道,这回出征,陛下想要微臣和卫将军将匈奴人和乌桓三族教训到什么程度!”

    “秦将军果然有志气!”刘彻不由得笑了两声,笑声里有满意有欣赏,旋即字字有力道:“这回匈奴虽说与三族结为同盟,一起犯我边境,看似声势浩大,实则不然,至今南下不过区区三五万兵而已。朕不需要你亡他乌桓三族的国,也不需要你将他们从查哈地赶出去。但是你必须要让他们知道,与大汉为敌可以,但是大汉铁骑的怒火,不是他们能够承受得了的!朕要你们将大汉铁骑的长刀,狠狠-插进他们的心脏,在他们心里刻上从此不敢与汉为敌的烙印!要让他们明白,要么顺从大汉,要么,亡国!”

    “臣谨遵陛下指令!”

    卫青又问道:“那对匈奴如何?”

    “对匈奴嘛,”刘彻很随意的道,“去年从匈奴手里割了一块查哈地,但那只不过是一块无关痛痒的皮肉,今年便卸下匈奴一支胳膊,也好让他们新继位的单于知道,在大汉面前,还是规矩点好!”

    秦城和卫青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炙热的战意,两人一起抱拳道:“臣明白!”

    “此番出征,怎么打打成什么样,朕不去限制你们。”刘彻看着秦城和卫青,露出一个颇为yīn险的笑容,还有些得意,“但有一条,只许胜,不许败!”

    刘彻这份yīn险和得意的笑容,针对的对象自然不是他面前的两个臣子,但就是这两个年轻将军,却是他能自信露出如此笑容的依仗。

    也许,刘彻心里已经在默默为某些人“祈祷”了?

    ......

    北军军营。

    “大军这些时rì训练的如何?”让人传令骠骑营众将士集结,秦城在大帐坐下,问站在一旁的柳木道。

    或许是长安比上谷要偏南得多,因而气候要温-湿不少,所以柳木自打到了长安,那张原本怎么看都有些稍显病态的脸逐渐不再那般面无血sè,只是如此一来,秦城怎么都觉得柳木这张现在正白里透红的脸真特么的娘们儿。

    柳木不冷不热的瞥了秦城一眼,语气略显生硬道:“一切正常,新卒也都是老骑兵,要训练的地方不是太多,多是与骠骑营老卒的磨合,有将军之前几个月的训练,这一个月没什么差池。”

    秦城怪异的看了柳木一眼,随即注意到他腰间的长剑,摇了摇头,道:“军中已经装备了大批环首刀,都是用张骞从西域带回来的jīng钢技术铸成,比我们之前的佩刀强了不少,你这把剑是不是也该换换了?如果我记得不错,你这把剑已经修铸过几回了吧?”

    柳木横了秦城一眼,眼睛微微眯起,半响扔下一句话出了大帐,“将军喜新厌旧,末将可没那个习惯。”

    “喜新厌旧?”秦城嘀咕了一遍,抬起头朝走出大帐的柳木大声道:“本将如何喜新厌旧了?”

    不过柳木已经出了大帐,没有理会秦城这话。秦城眉头一挑,自言自语道:“我怎么觉得这厮这话另有所指?奇了怪了,这厮怎么越来越像娘们儿了,说话如此令人费解?还有那脾气....真像每个月的那么几天。”

    “将军,众将士已经集结完毕!”秦庆之来禀报道。

    秦城点点头,站起身出了军帐,走上校场点兵台。

    骠骑营建营时将士一万,皆出自上谷屯军或上谷百姓,其后战死草原四千余人,只剩下jīng锐五千余,而所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若是作此解释倒是更合理一些,只不过也更血腥残酷了些。

    此番新卒一万两千充入骠骑营,让秦城得以统领一万八千骠骑铁骑。只不过如何让骠骑营在大部为新卒的情况下仍旧保持其本sè,是秦城面对的最重要的问题。

    对着一万八千骠骑营众将士,秦城也没有长篇大论,自卑又得瑟还喜欢装叉的人,才喜欢抓住任何一个可以在公众面前发言的机会长篇大论,很明显秦城跟这些人格统统不沾边。召集全营将士只为通报即将出征,回首昨rì辉煌展望明rì成就也只需要一两句话,强调纪律更只需要几个字,因为军纪从来都不是说出来的。

    训话完了之后秦城将重骑正副统率马大山、山甲,轻骑统率纪铸、乐毅、李敢等人,都叫到了大帐,商议接下来的作战布置。

    从军营出来,又是一rì黄昏,秦城快马加鞭回到秦将军府时,正看到想必已经得知自己从闽越归来消息的小蓉儿在正在门前等着自己。

    小蓉儿坐在门前的阶梯上,双手撑着下巴,将一张小嘴挤得瘪瘪的、小脸挤得鼓鼓的,低着头愣愣看着脚前面的泥巴,也不知在想着什么,半响,竟然幽然一叹。

第三百二十五章 清辉洒满他国城

    当秦城刚回到长安的时候,匈奴大军一路已经深入了雁门大地三百余里,不同于往rì,此番匈奴进攻竟然是一路攻城拔寨,郡城善无以北大小十几座城池,悉数被匈奴攻克,速度之快令人咋舌。.\\网

    攻入这些城池之后,汉军无一人能够生还,房屋大半被毁,大汉的府衙机构无一幸免,匈奴大军过处,一片哀嚎之声。

    时任雁门郡守韩安国,领兵出善无城向北迎敌,中了匈奴人的埋伏,大军溃败,死伤数千,韩安国只带了区区千余人突围,一路向南狂奔,不知去向。此后,匈奴大军轻易占据了善无城,掠夺无数。

    到此时,乌桓三族密集调兵,已然有了南下的迹象,与大汉接壤的乌桓,更是屯军大汉边疆,随时准备与匈奴大军相互呼应。

    夺取雁门善无城之后,匈奴大军休整一rì,派遣一部向草原运回所抢夺之财物,主力在伊雪儿的带领下,继续南下,竟然好似要将整个雁门郡杀个对穿。

    当此时,与雁门相邻的代郡、定襄因为边境草原骑兵来往奔驰,不敢轻举妄动驰援雁门,雁门形势危急。

    是rì夜,匈奴主力近三万大军攻克了一座小镇之后,驻扎休息。

    “公主,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吧。”如钩弯月之下,一身白sè战袍的伊雪儿站在城头眺望长安的方向,这时从城墙下走上一名女xìng匈奴军士,劝说道。

    “让城外的将士们机灵点儿,汉军的主力该是快从长安上来了。”伊雪儿仍旧是扶刀而立,清脆的声响在城头响起。

    因为匈奴兵力多,而这座小镇又太小了些,所以大军并不能尽数入城驻扎,伊雪儿便索xìng将主力驻扎在城外,方便应对突发情况。

    “得令。”伊桑应了一声,站到伊雪儿侧后,陪她一起眺望异国他乡的黑夜,近处匈奴连营数里、灯火通明,远方山峦将他的面貌和胸怀隐藏在月sè中,模糊的只露出一个黑sè的轮廓。身为伊雪儿的亲兵近卫,伊桑自然有职责为伊雪儿的起居上心,站了一会儿,她正准备再次劝说伊雪儿歇息,伊雪儿轻轻开了口。

    “乌桓三族最近的消息如何?”伊雪儿问道,黑夜里她的声音和身影一样,都好似披上了一层神秘的sè彩。

    “乌桓三族已经调兵,乌桓王查木错更是屯兵两万在代郡边境,不过暂时还没有越过长城南下的意思。”从伊桑这个角度她只能看到伊雪儿的侧脸,顺着伊雪儿的侧面再延伸视线便是城外匈奴灯火通明的大营,这让她有种错觉,仿佛伊雪儿的面孔便是整个军营。

    “这群老匹夫,还真是不蠢。”伊雪儿笑骂道,好似对乌桓三族到现在还未出兵并不恼怒。

    “老匹夫?”伊桑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连忙伸出捂住自己的嘴,过了一会儿才不解道:“公主,既然乌桓三族已经与我们大匈奴结盟,为何迟迟不肯发兵?”

    “结盟?”伊雪儿撇了撇嘴,看了伊桑一眼,见她睁大的眸子里尽是好奇,便解释道:“能让乌桓三族在我大匈奴出征的时候不从背后捅我们一刀便已经很好了,至于让乌桓三族出兵?查木错那个老匹夫是个人jīng呢,在形势不明朗的时候他才不会轻易出兵。或许,他永远都不会出兵,最多做做样子罢了。”

    “这是为何?我们不是盟友吗?”伊桑还是不解。

    伊雪儿转过身,看着伊桑,伸出手为她捋了捋额前的丝发,眼神在此时别样温柔,她柔声道:“伊桑,你记住,永远不要去要求别人做什么,草原的狼王永远都是依靠自己!”

    伊桑有些脸红的低下头,或者是被伊雪儿的关怀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听到伊雪儿的话,她抬起头,眼神里对这个能征善战的公主充满了敬佩,点头肯定道:“伊桑记住了!”

    伊雪儿笑了笑,重新将目光投向南方,沉声道:“乌桓三族虽然已经与匈奴结盟,但是他们也不会放开了手去得罪汉人,因为他们得罪不起。因为如果汉军大举侵入他们的牧场,他们就得为自己的xìng命担心了。虽然匈奴与乌桓已经签订的盟约,但是他们当然不会把生存的希望寄托在匈奴身上。但是毕竟乌桓三族已经与匈奴是盟友,所以他们才会聚兵、做出征伐的样子来给我们看,实际上却在观望。你要知道国与国之间,从没就没有真正的信任,国信任的,只有利益罢了。”

    伊桑听罢之后想了想,小声道:“属下明白了。但是我们已经破了雁门的郡城,深入几百里,得了这么大的胜利,乌桓三族应该能够下定决定了才是啊。”

    “这就是小国的悲哀了。乌桓三族不论是与匈奴相比还是与大汉相比,都是小国,国力不能比,军队的实力也不能比。所以他们只能夹着尾巴做人,谨小慎微,唯恐一不小心便惹来大祸。你要记住,谁的实力强,谁就是老大,就可以嚣张肆意妄为,而实力不济的小国,根本就不要妄求得到什么,只能被宰割。所以乌桓三族对于大匈奴而言,最多只能锦上添花,雪中送炭是绝无可能的。”伊雪儿详细说道,就像是书斋里的先生教自己的学生,“虽然现在我们已经取得了很大的胜利,但是汉军主力还未北上,只有在我们打败了汉军主力,乌桓三族才有可能发兵越过长城,不过到那时他们就是来分一杯羹的了。”

    伊桑听罢,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儿,挥舞了一下拳头,道:“所以匈奴要强大,不能做小国!”

    伊雪儿脸上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道:“这也正是我们这次出征的原因。伊稚斜单于刚继位,需要为匈奴子民树立一个大国强国的信心,所以这回征战我们必须要胜。胜了,伊稚斜单于的位置才能坐的更加牢固。”

    “我明白了!”伊桑肯定道。

    “你明白什么了?”看到伊桑坚毅的神情,伊雪儿不禁笑道。

    “我们要打胜仗!只能胜,不能败!”伊桑豪气道。

    伊雪儿忍不住笑了,“你说的对!”

    如钩弯月到了南中天,清辉洒在小镇小城墙上的两名女子身上,有些清冷。

    沉默了半响,伊雪儿突然缓缓开口,认真问伊桑道:“伊桑,匈奴的女人本不用出征,在家放牧养孩子便好。我是看中了你的身手才将你调到我身边。这回远征大汉,食硬饮冷、劳苦杀敌、夜夜惊心、生死未知,你怨不怨本公主?”

    不曾想伊桑听了伊雪儿的话,竟然红着脸低下了头,声若蚊蝇道:“我还没嫁人呢,去哪里养孩子......”

    伊雪儿:“......”

    敢情本公主说了一大堆,你就听到了这句?!......

    出征对于从一个小卒成长为今rì骠骑将军骠骑侯的秦城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甚至可以说,要是何时秦城不用出征了,那么他的仕途也就走到了尽头。所以这rì清晨,秦城踏出秦将军府的大门,即将再一次征战沙场的时候,一切都没有什么不一样。至少在秦城看来是如此。

    白馨歆拉着小蓉儿的手一起将秦城送到大门口的时候,天还未亮,小蓉儿鼓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像是一夜没睡一般,而事实上秦城昨rì整晚都和白馨歆睡在一起,并没有去“临幸”这位少女。

    “将军,你这回去了什么时候回来?”小蓉儿嘟囔着小嘴,有些心不在焉问道。

    “自然是打了胜仗再回来。”秦城笑着挂了一下小蓉儿的鼻子,对白馨歆道:“我走了。”

    脸上还挂着未褪尽cháo红的白馨歆看着秦城柔声道:“将军放心,家里有我呢。”

    秦城点了点头,小蓉儿忽然高声道:“将军,这回我要跟你一起出征!”

    “一起出征?”秦城和白馨歆啼笑皆非,秦城煞有其事的问道:“你能杀敌?”

    “我能保护将军!”小蓉儿鼓起勇气道,直直看着秦城。

    “哈哈......”秦城被小蓉儿逗笑,禁不住又将她刚梳理好的头发揉乱,“好生在家呆着,等本将军得胜归来的时候,给你找个好婆家,免得你整rì无事脑子尽装水了,哈哈!”

    “才不要!”小蓉儿一把推开秦城,气呼呼道,摆出一副厌烦的样子使劲摆了摆手,“快走快走,不想看到你了!”

    “哈哈!”秦城大笑,又对白馨歆耳语了一句什么,直将她逗得耳根通红,这才上马,奔驰而去。

    “将军越来越可恶了!”小蓉儿看着远去的秦城,愤懑不平道。

    白馨歆轻轻笑了笑,“哪里可恶了?”

    “......反正就是可恶!”小蓉儿耍赖一般,说着说着眼睛竟然湿润起来。

    白馨歆看到小蓉儿眼中闪动的泪花,大为惊诧,连忙抱过她问道:“这是怎么了,将军又不是第一回出征了,怎么还哭上了?不嫌羞人啊?”

    小蓉儿一下子扑到白馨歆怀里,抱着她就“呜呜~~”大哭起来,“可是......可是这回我真的好舍不得将军,呜呜~~”

    “这小丫头,我哪回都舍不得,还不是......”白馨歆正安慰着,说到这里不由得愣住了,睁大了眼睛,好似是意识到了什么。

    这时候小蓉儿却突然止住了哭,气哼一声,跑到旁边一颗小树旁对着小树拳打脚踢撒气,“还想将我嫁出去,气死我了!我打死你......打死你......”

    白馨歆:“......”

第三百二十六章 大战,一触即发

    此番匈奴入侵汉境,一部大军由伊稚斜新封的北海王丹狼率领,借道查哈地,入上谷,有近两万人;一部由伊雪儿统领,入雁门,大军三万。刘彻令秦城率骠骑营一万八千将士直扑上谷,卫青统领两万四千骑兵迎击雁门方向。

    上谷对于秦城而言自然是这世界最熟悉的一块地方,去年自己带着骠骑营离开上谷之时,刘彻是考虑到上谷北有查哈地作为屏障,匈奴骑兵难以到达,战乱不会再波及到那里,所以jīng锐骑兵尽被自己带去了长安。但是如今查哈地三族的对大汉的反叛,却将上谷郡推进了火坑。秦城离开上谷郡之后,上谷郡并非就没了一个骑兵,不过一两千的骑兵在匈奴一两万jīng锐铁骑面前,无疑跟面对野兽的三岁小孩儿没有太大差别。

    上谷,烽火遍于四野,急报频传。

    出长安,一路奔驰全速行军的骠骑营一众老将士都极为愤怒,因为上谷是他们的家园,在那里有他们的父母妻儿,有养活了他们十几二十年的土地。现在,桑梓之地遭遇战火,这使得骠骑营凭空多了一份暴戾。

    是rì,黄昏。骠骑营众将士正在行军,大军已经到了上谷地界。

    近些时rì,来自山谷各个方位的战报被直接送到秦城手中,让秦城对上谷郡的形势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战报很繁杂,形势也很复杂,秦城感受不到一丝轻松。虽说前番征战匈奴从未败过,但是之前没有败过,谁又能保证现在不会败?更别说这回还有乌桓三族大军在边境窥探,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越过了长城,秦城面临的局势将更加复杂。

    “报,将军,在前方二十里之外的一个小镇发现了大批匈奴骑兵,人数估摸在三千上下。”有哨骑飞奔而来,向秦城禀报。

    “三千匈奴骑兵?”

    众将士听到这个消息脸sè都yīn寒起来,双眼中爆发出浓烈的战意,纷纷将目光投向秦城。

    “二十里地......”秦城沉吟片刻,问道:“马大山、乐毅何在?”

    “末将在!”马大山和乐毅驱马上前。

    “三千匈奴骑兵,本将给你们两千重骑、两千轻骑,如何?”秦城问道,意思很明显,自然是直接打过去将这些人屠了。

    “无需两千,只要一千便可,定叫这些匈奴蛮子死无葬身之地!”马大山这几rì的怒火积在心里,早已经按捺不住,当下便大声道。

    “那便给你一千重骑。”秦城干脆道,看向乐毅:“两千轻骑多带老卒。”

    “诺!”两人得令,从大军中分出三千红袍骑兵,加快速度向前奔去。

    “大军继续前行。”秦城接着道。

    二十里地,骑兵转瞬便到,当乐毅和马大山带着三千骠骑将士出现在小镇外围时,先前在小镇中肆意妄为的匈奴骑兵也已经反映过来,这时候已经在小镇外勉强摆好了阵势。

    小镇建在河边,这一片地经过两条小河千万年交叉冲刷,很是平坦,形成一大片开阔地。再者可能小河在近百十年来流量减小,所以河水并不深,只要不到中间,战马都能淌过。如此看来,这倒是一处极佳的战场。

    秦城看到此地的地形,嘴角勾出弧度有些yīn冷,大军到得这样一处绝佳的战场,是巧合还是另有说道?

    让大军在十里之外列好军阵,又令哨骑去往各处山口查看形势,秦城自己不动神sè立马军阵之前,静静看着前方战场的形势。

    从秦城的方位看去,可见三千骠骑以一千重骑冲锋在前,作为刀尖,两千轻骑在后,作为刀刃,正在快速前进。大军奔驰之时,匈奴骑兵也做好准备,向骠骑营众将士冲锋过来。

    匈奴与汉军早已是大仇,不管是匈奴入境侵夺,还是汉军这些年屠杀了太多的匈奴军士,双方撞到一起便是死战的局面。

    两军瞬间到了近百步的距离。

    “箭,放!”乐毅举刀大声喝令。

    两千骠骑轻骑弯弓引箭,冰冷的四棱铁箭撕裂长空,飞向对方的匈奴军阵,将冲锋在最前的匈奴骑兵立即被shè翻一大批,军阵稍有乱象。与此同时,匈奴军阵中也飞出一阵箭雨,撞进骠骑营军阵中,只不过匈奴骑兵的这些铁箭撞进骠骑营军阵中,绝大部分只是在重骑冰冷坚硬的铁甲上迸发出一声声令人牙酸的脆响,便被弹回地面。

    眼看着对面的敌人越来越近,军士握刀的手便不由自主更加紧了些,双眼中迸shè出极重的杀气。

    箭雨过后,两军军阵相撞。

    “重骑,杀!”马大山横起秦戟,朝面前一个匈奴骑兵的脑门上拍去,大吼连连。

    重骑以马大山为领头,正面直冲入匈奴军阵,立即掀起一路腥风血雨。重骑正面冲阵,结果没有任何悬念,犹如狼入羊群,瞬间将匈奴军阵撕碎,紧随其后的轻骑,用他们手中的长刀,轻而易举就割开了对方的喉咙。

    而匈奴军士也似毫无畏惧,拼命挥舞手中的刀枪。

    激战,瞬间便到了高-cháo。

    战斗持续仅一刻钟,百年演变成了一场对骠骑营而言近乎屠杀、对匈奴骑兵而言近乎自杀式的战斗。

    骠骑营铁骑的军威,早已经闻名在外,匈奴以三千骑兵硬扑上来,完全就是找死的行为!

    秦城静静看着前方惨烈的战斗,并没有因为骠骑营的压倒xìng优势而动容,平静的眸子里不见半点儿笑意。

    柳木等人静静的观察着眼前的战场,也观察着秦城,对于秦城此刻表现出来的平静,他们早已经习以为常,就像他们早已习惯了信任秦城的战略部署。就如现在,面对秦城明明可以派出更多的兵力去对战那三千匈奴骑兵,以减少伤亡的布局,众人都没有半点儿疑问一样。

    经历过多次战斗,骠骑营对秦城已经绝对信任、绝对服从。

    于此同时,在距离骠骑营与匈奴三千骑兵大战二十余里之外的某处。一匈奴骑兵正在奔驰,少顷,他跑到一处山林后,对一个静立的汉子大声道:“报,北海王,汉军已经与我军开始交战,只是......汉军之出动了大约三千人!”

    ————————

    (哎,这到底是为什么,你们能理解我吗?

    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卡文!码字像是憋屁一样,挤不出来......

    而且还都是在一个月的开头几天!

    我痛苦啊,全勤奖就是这么没的!

    我要斗争,坚决斗争啊......)

第三百二十七章 三分平地

    被称为北海王的匈奴将军自然就是丹狼。丹狼出自伊稚斜的血狼jīng骑,乃是伊稚斜的左膀右臂,伊稚斜认为其有勇有谋,足堪大任,继位之后便封其为北海王,让其领军随伊雪儿一同南下,作为主力之一入上谷。这也就是所谓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吧,昔rì一将军,今rì便成了匈奴的一个部落之王。

    而伊稚斜上位,自然也需要提拔一批自己昔rì的亲信来担当大任,一者是形势需要,伊稚斜不培养一个绝对效忠自己的班底,就无法有效控制一个偌大的匈奴;二者,也是用人之道,自己上了位,自然得给昔rì跟着自己混的人一些实质xìng的好处,让所有人看到希望,那rì后还有谁愿意跟着自己鞍前马后?

    丹狼有勇有谋不假,但同时也是个心狠手辣的,这从他今rì的布局就可以看得出来。

    “汉军只出动了三千人,我们该如何区处?”丹狼身后,有万夫长开口询问。

    丹狼没有理会这个说话的万夫长,而是继续问那个哨骑:“看清楚汉军的旗帜了?”

    “看清了,打得是‘秦’字旗,应该是秦城的骠骑营。”哨骑军士回答道。

    “秦城,骠骑营?”丹狼冷笑一声,冷笑中还有些兴奋,“秦城不去雁门迎战公主,倒是跑到这儿来了?有趣,有趣。”

    “秦城之前担任过上谷郡守,大概是这个原因,他才会领兵走上谷。”哨骑军士说道。

    啪!

    毫无预兆的,丹狼一扬手中的马鞭,直接在开口说话的哨骑军士脸上留下一道血痕,看着惶恐不解的军士,丹狼冷瑟瑟道:“本王没有叫你说话的时候,你最好管好你的嘴!”

    “......是。”军士一手捂着渗血的脸,怯生生看了丹狼一眼,低下头去。

    但为丹狼这个突然的动作同时心惊的还有方才那个擅自开口说话的万夫长,在丹狼的威压之下,他低了低头,暗自为自己方才的多话懊悔起来。

    “你以为本王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么?还需要你来提醒?”丹狼的脸上挂着高傲和不满的神sè,眼神冷得厉害,还带着一些不被理解的愤怒。有些人被旁人不经意小看了总是会很生气,这在一般人看来或许没有道理,但是正如丹狼此时心里所想的那样,为什么这些人喜欢自作聪明却偏偏不能想到自己就比他们要聪明得多?

    说完这句话,丹狼回头看了先前说话的那个万夫长一眼,道:“你方才问,我们该如何区处,是吧?”

    “.......是,是。”因为心虚,万夫长的声音有些低,唯恐丹狼的鞭子落到自己脸上,疼痛倒还事小,被当众赏了鞭子丢了面子事大。

    不曾想丹狼却随意笑了笑,还显得有几分亲和,但是声音却显得格外-yīn森道:“本来本王是想给汉军在临死前一个‘饱餐’的机会,既然汉军不领情,那便罢了。骠骑营,秦城,本王早就想见识见识了。他们不也是两万人么?正好,我们也是两万人,既然如此,那就不需要什么战术了,直接对阵吧,看看到底谁更能打一些。”

    说罢,丹狼不给众人再说话的机会,对身边的传令兵道:“传本王号令,全军出击,正面迎战!”

    “得令!”

    ......

    二十里之外,马大山和乐毅率领的三千骠骑铁骑正在于三千匈奴骑兵酣战,虽然骠骑营优势明显,匈奴骑兵战阵已经完全混乱,但是那些匈奴骑兵并没有退却的打算,反而是一副死拼到底的架势,领兵的将军更是对手下军士的伤亡视而不见,一个劲儿的招呼迎敌。

    小河将四周低缓的山峦分成三块,在中间这块偌大的平地上,骠骑营众将士迎来了他们入北军之后的第一场胜仗。虽然只有三千人,但却是一个不错的开头。

    “将军,有些诡异。”一直在观察战场形势的柳木,驱马上前两步,对身前静立不语的秦城低声说道。

    “有何诡异?”秦城问道,神情平淡,似乎不以为意。

    柳木并没有因为秦城没有流露出任何表情的表情而不忿,通常秦城这幅模样就是已经胸有成竹,只是要听自己的意见作为佐证。

    “以三千骑兵面对两万骑兵,却没有丝毫要退却的迹象;以三千对阵三千,大败却仍旧死战。在这样的环境下,没有道理。”柳木说出自己的看法,然后看着秦城,等着他给出答案,肯定的或者否定的。

    “那你以为应该是怎样才会如此?”秦城扭头问道。

    “两种可能。”柳木没有作任何思想便道,“一者,拖延时间,为不可知的力量赢得战机;二者,这支队伍纪律十分严明,且有更高的统帅在附近,却没有下达撤退的命令。”说罢,又问道:“将军以为如何?”

    “我以为,”秦城微微一笑,“让众将士准备战斗吧!”

    ......

    一阵号角声突兀响起,来自不同的方位,恰好在秦城左右前方的两个和缓的山道中间。

    令旗挥动,却是被秦城早早安放在两个山道口的哨骑在示意。柳木看了看两边的令旗,沉声道:“左前山道,骑兵六千。右前山道,骑兵六千。”

    “左军,左前山道,迎敌!”

    “右军,右前山道,迎敌!”

    秦城果断喝令,干脆利落。

    两声应诺在身后响起,随即,山甲领人奔向右前山道,李敢领人奔向左前山道。

    整个肃立的骠骑营方阵,如同雄鹰缓缓展开翅膀,然后又将只帮分离了出去。同样的一万两千人,秦城自带三千骑兵还留在原地。

    在骠骑营军阵飞出两翼之后,山道中终于也出现了白sè的骑兵身影。

    就在这时,秦城身后有哨骑来报:“报!将军,后方三十里没有发现匈奴骑兵踪影!”

    “再探。”秦城道。

    “诺!”

    “后方不可能会有人,他们根本就没有机会在后方埋伏,来三面夹击。”虽是推测,柳木却说的极为肯定。

    “小心些总是好的。”秦城淡然道。

    彼时,zhōng yāng马大山和乐毅带领的三千骠骑铁骑已经快要结束战斗。

    “传令,若是匈奴骑兵后撤进小镇,马大山和乐毅不用追击,堵住小镇城门即可。”秦城令道。

    “诺!”

    “将军担心小镇内有诈?”柳木沉声问道,脸sè又严肃了几分。

    “这么大个小镇,要是没点表示,我倒还有些奇怪了。”秦城说的很平常。

    大军开战,两个主将就在一旁若无其事的谈论战情,完全没有身临战场者应有的的激动或者压抑。

    “小心些总是好的。”柳木淡淡笑道。

    “记住这句话,古往今来的兵法便通了一半。”秦城不无笑意道,这话却是对身后的秦庆之说的。

    “将军,那另外一半是什么?”秦庆之好奇道。

    “另外一半......便是胆大妄为。”柳木笑道,有些倚老卖老的得意。

    “你若真是记住了这两点,”秦城笑着补充,“对兵法你可就真是一窍不通了。”

    “为何?”秦庆之诧异。

    “兵法jīng髓可就在方才这几句话里面了,你好生体会吧。”柳木正经道。

    “......”秦庆之。

    “别想这些没用的,兵法都是在战场上打出来的,寻章摘句,只会误人误己。”秦城的目光看向前方,“好生看着!”

    秦庆之抬头看去,却见山甲和李敢已经和匈奴骑兵杀在了一起。

    一大战场,三分平地。

    如此正面对战,便没有任何投机取巧的余地,所有的兵法韬略在这一刻都失去了作用,战斗,说到底拼的就是人,是士卒。在这场战斗中,谁的士卒战力更强悍,谁的战阵训练更严整,便是胜利的唯一关键。

    与中间打马大山和乐毅不同,两边的山甲和李敢迎上出山道的匈奴骑兵,用的是最原始的方阵,六千军士,一排两百骑,分为三十排,直接与匈奴骑兵发生了对撞。军士们挥动手中的兵刃交错而过,便完成了一次冲杀。一次冲杀未杀完,便是第二次,第二次冲杀未完,或者继续第三次,以至一方溃败,或者军士纵马飞驰、zì yóu奔战。

    正当两翼征战激烈之时,小镇中突生变故。在马大山和乐毅还未将匈奴骑兵赶入城中时,便从城中冲出一大群白袍飞扬的匈奴骑兵,迎着马大山和乐毅率领的三千铁骑便冲了过来。

    “小镇中果然有伏兵!”柳木并不吃惊,向秦城请令道:“将军,是否出击?”

    “都跑去迎敌了,拿什么应付后面的突然情况?”秦城冷冷道,看着眼前战场的眸子十分冷静,“若是但就骑兵,小镇中藏不了多少,这些人马大山和乐毅足够应付了。”

    “那我等就这么一直干看着?”有新入营的骑兵校尉颇为不满道。

    “拖出去,杖二十。”秦城头也不回,也不看是谁在说话,冷冷道。

    “诺!”秦庆之对秦城的军令自然绝对服从,也不问为什么,转头就走。

    “若他敢再多说一个字,便就此免职!”秦城的声音沉着和冰冷。

    ——————————————

    (让我过了这两天,过了这两天就恢复两更,鞠躬!)

第三百二十八章 不可战胜的魔咒

    骠骑营中没有人能够质疑秦城的权威,之前的老卒自然不用担心,而那些新卒,秦城有必要教教他们什么叫骠骑营铁一般的军纪,什么叫绝对服从。

    必要的时候,秦城不介意杀一儆百。

    从小镇中冲出来的匈奴骑兵大概有三千,与溃退的千余匈奴骑兵汇合在一起,开始合攻马大山和乐毅。

    “乐将军,跟好了!”马大山让周边的重骑有序集结,然后回头对不远处的乐毅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

    “少废话,走你!”乐毅一刀卸掉面前一个匈奴骑兵的右臂,回应了马大山一句,一边招呼轻骑掩护集结的重骑。匈奴骑兵溃败的并不整齐,所以还有不少留在战场上。

    马大山咧了咧嘴,长刀向从小镇冲出的匈奴骑兵一指,对集结到身边的几百重骑喝道:“重骑,冲锋!”

    有序退出混战集结起来的大部分重骑,在马大山一马当先之际,紧跟在他身后,以重骑独有的强悍冲锋姿态,撞向前方已经合军的匈奴骑兵。

    “轻骑,冲锋!”重骑冲出的同时,乐毅长刀向前一引,两千轻骑中便有一大半汇集过来跟随在他身后,接着重骑的掩护,冲向对面匈奴骑兵的军阵。

    重骑撕裂军阵,轻骑或跟进扩大战果或两翼包抄,这是骠骑营轻重骑最常见的合作进攻方式,也是秦城有信心以三千骑兵对抗匈奴五六千骑兵的原因。

    现在的情势已经很明朗,小镇外的三千匈奴骑兵就是诱饵,若是骠骑营不问缘由一起冲上去,只想着瞬间抹杀掉这支队伍,那么小镇中的三千匈奴骑兵就会冲出,六千匈奴骑兵就会抓住机会死死咬住骠骑营大军,为两侧山道中冲出的匈奴大军提供两面夹击的契机。[感谢支持小说]若是如此,两面夹攻、中心开花,骠骑营面对的局势将极为不妙。

    “将军,你看!”这边厢,秦庆之突然伸手指向右前方正在鏖战的战场喊道。

    秦城和柳木扭头看去,就看见那片混战的战场中,竟然分离出来一大群匈奴骑兵,向秦城等人列阵的地方奔来,气势很是凶猛。

    “正主来了。”柳木沉声道。

    秦城点点头,盯着那群如野狼般踏水而来的匈奴骑兵,随着他们的步步逼近,秦城将环首刀缓缓抽了出来。

    然而,不等秦城下令,那群匈奴骑兵中突然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呼喊声:“大匈奴北海王在此,秦城何在?快快出来受死!”

    呼喊声颇为整齐,难得的是气势如虹。

    秦城听了,抽刀的动作微微一滞,心生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与秦城不同,他身旁的柳木秦庆之,以及列阵在秦城身后的三千骠骑营将士,却是被激怒了,一个个盯着前方冲来的匈奴骑兵,都恨得咬牙切齿。

    秦城将拔出的环首刀举起,向前一挥,喝道:“骠骑营,冲锋!”

    先前面对近在咫尺的惨烈战场不动如松的三千骠骑营将士,闻令纷纷抽出长刀,一阵绵长而响亮的刀吟响彻一片长空,三千把雪亮而冷冰的长刀整齐的夺鞘而出。下一刻,这三千长刀齐齐落在骑士背后的马屁股上,伴随着声声马嘶,一万两千马蹄离开原地,开始踏着有节奏的音律,踢飞无数细尘,缓缓奔驰起来。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秦城亲领的三千骠骑铁骑,奔出几百步,便将速度提了上来,顿时就有了几分大风起、云飞扬、山河震颤的气势。而此刻,北海王丹狼率领的几千匈奴骑兵,也快要到了眼前。双方军阵边缘不少骑兵都在踏水而行,飞溅而起的白sè水花甚至高过骑兵的头顶,击打在军士的脸上,却是平添几分激荡。

    “骠骑营,向前!”在距离匈奴骑兵只几百步的距离时,秦城再次大喝。

    声音落下,奔行在最前的一千重骑,将秦戟笔直向前,长达一丈八的秦戟,其冷冽的锋刃如同一把把死神镰刀,对准各自面前的匈奴骑兵,驱赶着战马迎上去。

    同时,本身速度就比重骑快的两千轻骑,骤然加快速度,脱离军阵,一左一右,绕向前面匈奴军阵的两翼,犹如一个巨人伸开了双臂,要将匈奴军阵勒在双臂间困死。

    区区几百步的距离,当丹狼看清骠骑营的军阵变化之后,已经来不及再作反应。他也没打算作任何反应,在他通红的眸子中,眼前的汉军只是一群待宰的羔羊罢了。以他北海王的不凡武艺,他相信只要斩杀了对方的主将,也就是那个让不少匈奴人闻风丧胆的秦城,眼前的汉军必然溃败!

    正是打定这个主意,方才在乱军之中,他才果断带人脱阵而出,向着秦城这边奔来。

    在刚刚与骠骑营以六千骑兵对六千匈奴骑兵的短暂对阵中,丹狼发现了两个事关战局胜败的重要问题。

    首先,他发现骠骑营骑兵的战力远超过他的想象,虽然来之前伊雪公主对他已经提醒过,但是他怎么都不能想到,那些冲在最前面的骑兵铠甲竟然如此厚实,他们手中的兵刃竟然那般强悍,便是连战马都披上了甲!一个冲锋下来,很简单就将他的军阵撕开了一条口子,怎么堵都堵不住!

    丹狼虽然狂傲,但并非没有脑子,所以他能清楚的预见如果不做点什么的话,接下来的战局会朝什么方向发展。

    正在丹狼大急的时候,他在混战中看到了一直停留在几里之外没有动过的秦城。那张迎风飘扬的“秦”字黄旗暴露了秦城的身份,所谓帅不离旗,旗不离帅,黄旗在哪里,骠骑营主将自然就在哪里。发现这一现象的丹狼,立即就兴奋了起来,他对自己的身手有信心,他知道只要斩杀了骠骑营的主将,必能挽回战场的不利局面!

    没有丝毫犹豫,丹狼留下一部分人拖住六千骠骑营铁骑,自己带着一部分人就脱离了战场,直接向秦城杀来!

    而此时的用冰冷的眼神盯着近在咫尺匈奴大军的秦城,并不知道对方军阵中暗中已经有一把利刃对准了自己,就像当初自己斩杀匈奴左骨都侯退匈奴追军一般,现在也有匈奴军士想要斩杀自己而退骠骑营大军。

    身于不利境遇的人,总是比身于顺境的人更容易有拼命的心思,而往往这种境遇越是不利,这种拼命的决心就越大。

    是以北海王丹狼根本就没有打算理会威胁他两翼的骠骑营轻骑,越是高傲的人便越不允许自己失败,丹狼只想以自己这两三千人扑过去,冲破汉军的军阵,然后斩杀了秦城,到时候,一切危机都将不复存在,战场形势将被逆转,这几年来匈奴对阵汉军主力不能战胜的魔咒也将在他手里终结!

    想到这里,丹狼心中的战意便浓烈了不少!因为那将是一份巨大的荣誉,是让他的名字响彻草原的契机!

    “给我冲,杀秦城!”丹狼嘶声大吼。

    “杀!”

    “杀!”

    到了两军相交的时候,呼喊声变得单调,也唯有这最简单的一个字,才能表达此刻两军将士们的心声。此时此时,在所有军士心中,全世界就只剩下一个字,那就是杀!

    秦城紧握长刀的手因为攥得太紧而青筋暴突,兴奋的汗水沾湿了刀把,随着一声发自肺腑的嘶吼从喉咙里发出,他手中的长刀在空气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在将空气划开一条口子的同时狠狠斩进对方的一个匈奴百夫长的身体中!飞奔的战马使得挥刀的秦城在挥刀之后不需要用力带出,沾满鲜血而变得炙热的刀锋便在百夫长的身体上咬下一大块血肉!

    被锋刃砍中身体的匈奴百夫长,原本血液就在身体中急速流动,这会儿身体开了一道口子,那些兴奋的血液便争先恐后从束缚了它们一辈子的躯体中迸shè出来,飞到空中意图在短暂的zì yóu中去拥抱湛蓝的天空!

    而在这些飞shè血液的身后,它们主人身体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下去,因为战马奔跑的颠簸,这名百夫长的血液涌出的速度比寻常情况要快上不少,伤口也在不乱崩裂扩大。

    在百夫长瞳孔睁大,惨叫声刚发出一半的时候,紧跟在秦城身后的秦庆之,用手中的长刀轻而易举划开了他的脖子,带出一道平整的血线!这名百夫长的身体在马背上晃了两下,便僵硬的摔倒下去。而陪伴他长大又陪伴他出征的战马,还在玩命的飞奔,直到冲出战场,战马才感觉到自己背上的主人已经不见。

    这匹战马回头茫然的看了一眼身后混乱的战场,想要从其中找到他主人的身影,然而入眼却只是一片片交相辉映的血红!

    “秦城?!”秦城面前冲来的是一个面向凶恶的军士,战袍有着普通匈奴军士不具有的华贵,他挥刀和秦城手中的环首刀碰在一起,冷血的双眼盯在秦城脸上,大叫一声,似问似喝。

    秦城没有开口,两人眨眼间交错而过,除非是有意停下战马对战,骑兵迎面冲阵绝不会有可以同时向一个人挥出第二刀的情况。

第三百二十九章 你死我活,比较好(第二更)

    (感谢毒蛇兄的月票,不多说啊。

    ps:大姨妈走了,我回来了。)

    长刀,秦戟,长戈,斧钺数不清的杀人利器在秦城周围挥舞、碰撞、翻腾,战马奔驰如风,相对而过,一个个骑兵的身影在秦城身边只留下一道道残影,或许是利器划破了身影,或许是身影冲散了利器,整个混乱的战场在秦城身边显得有些残缺,此起彼伏的马蹄声、喊杀声、惨叫声、兵器碰撞的声音,又给这个残缺的战场以完美的触觉。

    整个世界都在沸腾,沸腾中有一丝诡异而真实的宁静穿插,让秦城可以听见“噌”的轻吟声在耳膜中回荡,直透心魂,久久不绝。

    秦城身下的战马往来飞驰,在迎面而来速度极快的骑兵军阵中来回穿梭,避过迎面相撞的马头,越过躺在地上死绝了的或者还在呻-吟的军士。马背上的秦城眼神冰冷的有些可怕,眼神将面前整个战场缩放在眼眸里,集中的jīng神扩散出去,五官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感受着战场上每一个细节,唯恐错过任何一个致命的危害。

    侧面让过一把刺过来的长矛,秦城手中的环首刀横切出去,在与对面的匈奴军士错过的同时,刀锋在他的脖子中滑过,刀锋尖头从对方的喉咙进入,从后颈探出,血与碎肉洒向空中,将对方的脖子斩开一半。

    “将军,右前!”身后传来秦庆之的呼喊声,秦城眼角的余光撇到右前伸横斩过来的长刀,不及思考,身子朝左边侧翻出去,整个身体都贴在了马的左半身。再回坐到马背上时,方才袭击秦城那把长刀的主人已经被秦庆之消掉了手腕!

    长刀在迎面飞来的各种兵器中穿梭,或挡或挑或引或直接斩杀兵器的主人,犹如在面对一个庞大的机关大阵。但是秦城知道,战场是比机关大阵更凶险的存在,因为机关是死的,而人是活的。

    “左!”秦庆之大喝的声音再次在背后响起。

    而秦庆之的声音还没有落下,左边的长刀已经到了秦城脸边!

    心头猛跳,全身的毛孔也在这一瞬间猛然放大,冷汗疯狂的冒了出来。秦城侧面,挥刀,转身,动作一气呵成,终于将长刀挡在了眼前。因为距离过近,锋利刀刃的轮廓在秦城眼中有些模糊。下一刻,两者交错而过。

    “秦城,拿命来!”又是一声大喝,秦城闻言眼神骤寒,握刀的手又紧了几分,却见面前飞奔而来一骑,华贵的匈奴白战袍,几乎一眼便可以辨认出来亮度的明亮长刀,似乎有宝石在刀身上闪耀。

    但这些都不是秦城关注的重点,真正要秦城眼神都瞬间yīn寒的,是这个匈奴骑兵竟然将战马对准了秦城,却是打算直接撞上来!

    距离太近,若不得改变方向,来不及思索,秦城猛提缰绳!“嘶~”一声惨烈马嘶,战马在秦城的cāo纵下,前半身立起,只以一双后退蹬地,而秦城的身子几乎都要跟地面平行!

    同样的,在秦城做出这个动作的

    超强全能5200

    时候,对面身着华贵战袍的匈奴骑兵,也将战马cāo纵的立起!

    这一刻,秦城和对面的那个匈奴骑兵都将缰绳扭向另一边,然后双双都看到了侧面的对方,在马前半身落下的时候,双方手中的长刀几乎同时举起,然后落下,向对方砍去!

    长刀落下的同时,战马前身也在落下,马蹄落实的时候,“当”的一声,清脆的刀撞声响起!

    这幅场景,与其说是战马自己落下的前蹄,倒不如说是两人挥向对方长刀中蕴含的力道将战马给压了下去!

    这时,战马停下,两人不可能错身而过,而两人的手中的长刀却没有停下,一触即分,一分即和!

    “秦城!”借着两刀分开的空当,匈奴骑兵将战马拉开一步,对秦城喝道:“知道本王是谁吗?”

    匈奴骑兵说这话的时候,跟在两人身后的骑兵,已经在两人身旁展开了对战,铿锵的音调不绝于耳,每一刻都有人被斩落马下,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没兴趣。”秦城冷静的看着面前的匈奴骑兵,声音平淡的让人抓狂,但是眼眸中却有浓浓的凝重之sè。就在方才你来我往简单的对招中,秦城已经通过环首刀感受到了对方的力道,那是绝对大于自己的存在。

    “哼!”匈奴骑兵冷哼一声,看着秦城的眼神中流露出几分睥睨之sè,他一如既往的高傲道:“秦城,别狂,你真以为你到过大漠就草原无敌了么?告诉你,今rì本王便是来取你xìng命!在你临死之前,本王不妨告诉你,本王乃是伊稚斜单于亲封的北海王丹”

    丹狼的话没有说完,但是他不能不将剩下的话咽下去,因为面前的秦城已经动了,手中的环首刀带着冷冽的风,向他的喉咙斩来!

    秦城觉得最无聊的,便是战场上的废话。对将死的人,秦城没有丁点儿废话的兴趣,他向来不喜欢做毫无意义的事情。

    如果死的人是自己这个问题还真没有考虑的必要,秦城一辈子都不会去思考这个问题,不是因为对自己绝对有信心,而是因为这个问题,实在是更加无聊。

    丹狼心里骂了一声,一手提着缰绳控制着战马踏出一步,同时手中的长刀靠上秦城的长刀刀身,在挡开秦城长刀的同时,顺着刀身滑向秦城握刀的手!

    秦城不动神sè,翻转手腕,将丹狼的长刀压下,然后以其人之道还施其人之身,在压住丹狼长刀的同时,滑向他的手腕!

    却不料这时候丹狼的战马突然一个转身,带动着马背上的丹狼身形一动,轻而易举的避开了秦城划过来的刀锋,而丹狼却顺势靠近了秦城几分,长刀斩向的面门,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秦城不敢托大,连忙后仰上身,而不曾想丹狼长刀滑到秦城面门之

    霸圣最新章节

    上的时候,竟然诡异的停下来,直直向秦城斩下!

    秦城心中大骇,没有思考的空挡,身形后压,举刀去挡丹狼的长刀。

    而丹狼冷哼一声,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他身下的战马竟然向秦城的战马踢出一只后腿!

    秦城察觉不及,只觉得马身一歪,手中长刀再也架不住丹狼的长刀。大惊之下秦城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猛然撞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容不得他多想,连忙侧身、拉缰绳!

    然而终究是慢了一步,秦城的面门避过刀锋,肩膀却被丹狼的刀锋滑过,带出一道血线!

    神经传来的疼痛并没有让秦城有多余的感受,他脸上甚至都没有分毫的变化,只是趁着丹狼收刀的空当,长刀狠狠在他战马的屁股上带了一下,瞬间,一道血槽出现!丹狼的战马受惊,惨嘶一声,带着丹狼狂奔出去!

    “无耻!”不受控制奔出去的丹狼大骂一声,心里恼火到了极点,他没想到,秦城竟然用这么堪称卑鄙的手段将自己和他分开。方才他第一回与秦城擦肩而过之后,废了颇大的力气丹狼才再折返回来堵住了秦城,就是为了防止他避而不战!

    而就在方才,眼看自己优势在握,却不曾想秦城竟然使出如此无耻的手段!

    丹狼脸sèyīn沉的转过身,正准备鄙视秦城一句,却发现秦城已经跟了上来,就在自己后面,他手中血淋淋的长刀,正向自己挥来!

    “”丹狼对秦城这种偷袭的行为很无语,只能骂道:“无耻!”然后扭转缰绳。

    秦城的一张脸冷到了极点,在方才与丹狼的交手中,他已经知道对方的身手在自己之上,无论是力道、武艺还是骑术,都不是自己能比的。

    秦城自问自己身手还是很出类拔萃的,在这几年的征战中也很少遇到敌手,他自己也认为除了卫青那种战神般的人物自己无法战胜之外,其他的应该都不在话下。

    但是眼下,面前这个自称北海王的丹狼,明显就是属于卫青那个级别的战神。大千世界总有些常人无法想象的变态存在,他们或者是天生的战士,或者是天生的才子,常人根本无法企及,便是再努力也是白搭。

    所以秦城认为自己的武艺不及那么几个人是正常的,因为他们那些人都是不正常的,而自己是正常的。

    如果秦城知道北海王丹狼被伊稚斜称为大漠第一勇士的话,就会更加笃定心中的想法了。

    但是丹狼厉害对厉害,丹狼厉害,不意味着秦城就要退缩。在战场上没有退缩,只有生死。要想活下来,要想带领骠骑营取得胜利,秦城必须干掉丹狼,即便是自己不干掉丹狼,丹狼也会干掉自己。

    所以他追了上来。

    如果有人要说秦城是宁可进而死不肯退

    超灵杀手txt下载

    而死,那么他肯定是误会秦城了。从一开始,秦城就没有打算过自己死。

    你死我活这种事情,还是我活着,你死比较好。

    虽然这样做有难度,但是生存本就是一件布满困难的事情。

第三百三十章 逆转擒拿

    秦城那一刀划在丹狼战马的屁股上,让丹狼的战马不受控制飞奔出去,而这匹战马奔进的方向不巧正是朝着远离战场的方向,向这片战场外围而去。

    汉马比匈奴的矮马要快,秦城追上丹狼,仗着自己在丹狼后面,举刀就开始偷袭,一刀对着丹狼的后背就狠狠斩了下去。丹狼回头一望,就正好看到秦城这一刀,来不及多想,丹狼回身甩刀就挡。

    情急之下丹狼这一刀用尽了全身力气,两刀相碰,秦城立即就感受到环首刀刀身传来的巨大力道,虎口传来的阵痛让环首刀一震,虽然不至于脱手而出,但那份震动也极为骇人!

    趁着这个档口,丹狼勉强控制住战马,使得战马不至于发狂一般在战场上到处乱撞,若是撞到别的军士,定然免不了人仰马翻的下场。

    一刀未得手,秦城弃刀换戟,仗着马快,在两马还没有平行的时候,手中一丈八的秦戟就再次横扫向丹狼的后背!

    有道是一寸长一寸强,何况是远比长刀要长的秦戟。秦戟横扫,秦城拼尽了力气,只见那秦戟在空中掠过一道残影,“呜”的一声,带着加速的势能,直冲丹狼!

    丹狼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在秦戟逼近后背的时候身子向前俯下,几乎是贴在马背,巧妙避过了秦城这一击。

    秦城呼喝一声,在丹狼身子稍动的时候他就看出了丹狼的意图,是以在秦戟从丹狼背上飞过的时候,手腕扭转,将秦戟调转了一个方向,狠狠向丹狼砸下去!

    “当”的一声,却是秦戟和丹狼长刀相撞的声音,原来是丹狼在俯身的时候已经将长刀反身撩起!

    不过饶是如此,丹狼这一下也吃了亏,长刀被震开,秦戟还是拍在了他背上,虽然力道要减轻不少,但还是让丹狼眉头大皱。也不知是因为吃痛还是因为丢了面子。

    这个时候,秦戟却不得不收回秦戟,因为在他和丹狼面前,出现了一群正战在一起的汉匈骑兵。

    与丹狼的这一战,秦城早已被战出了戾气,眸子里尽是杀意在闪动,只见他连连舞动秦戟,秦戟锋刃过处,好几个匈奴骑兵应声落马!

    与秦城相同,在丹狼面前的骠骑营骑兵,也因为无法接下他快的没影的长刀,而纷纷喷血落马。

    因为这些个骑兵,秦城和丹狼的战马不得不一左一右绕道而行,当他们绕过这群骑兵之后,这些骑兵已经没有一个人能够再骑在马上,而秦城和丹狼,也将马头扭过来,双双在碰到了一起。

    秦城双手持戟,双腿夹-紧马肚,尽量稳定身子,同时,本着一招先手一份先机的心态,双臂一转,秦戟率先挥向丹狼!

    丹狼好似并不惧怕秦城手中的秦戟,挥刀便挡,在长刀跟秦戟相交的瞬间,丹狼手中长刀改挡为引,将秦戟的锋刃挑向一边,狠狠往下压去。

    秦戟长能够增加攻击的力道,但是在防守起来,因为力量不能传达的太远,所以角力就比较吃力。深知这一点的秦城自然不会让丹狼得逞,迅速收回秦戟!

    而丹狼则趁机靠近了秦城几分,手中长刀接着秦城回戟的空当,轻吟一声挥斩过来!

    秦城眉头一跳,忙旋转秦戟尾巴向丹狼扫去。两兵再次相交,反震力将秦城和丹狼的距离再次拉开。而同时,因为肩膀本身就已经挨了丹狼一刀,这一下角力使得鲜血再一次狂涌出来,秦城甚至都能清晰感受到血液涌出伤口时和伤口肌肉的摩擦!那是一种绝对跟好感扯不上半点儿关系的感觉!

    长兵器到了近身搏斗中就会失去优势,秦城连连挥动秦城,或扫或挑或刺,只管招呼丹狼面门,也不顾肩膀的伤势,好似伤口中奔流出来的潺潺血流不是他自己的血一般,为的就是不让丹狼有近身的机会!

    丹狼虽然勇武,但是每一次他一近身,秦城要么玩命似的不及损伤挥舞秦戟让他不得不退开,要么干脆就退,让丹狼根本没有发挥长刀优势的余地。

    然而战场形势瞬息千变,丹狼也没有机会去抢别人的长戈长矛,只得拿长刀搏命。再者,丹狼本身内心的骄傲也让他不允许自己放弃跟自己荣耀同样重要的长刀,他死死的盯着秦城,眼中渐渐流露出恼火的光芒,夹杂着浓烈的恨意,挥出的长刀力求一刀比一刀凌冽,一刀比一刀狠毒!

    战场人多刀杂,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挨了冷刀子,或者被人家撞翻了去。看到秦城和丹狼两位着装明显高贵的主将在厮斗,周边可不缺想以命搏命的狂人,这就使得秦城和丹狼需要不停的分分合合,从一个又一个正在和眼前敌人搏命的军士身边奔行而过,然后妖红的血花就在他们身后爆开。

    五六千人的骑兵战场,说大不大,说小绝对不小,像秦城和丹狼一般在一边奔行一边搏命的军士并不少,但是奔行的距离有他们一般长的却不存在,是以秦城和丹狼在一路狂奔之后,渐渐远离了战场的中心。不知从何时起,他们身边的军士越来越少,最后竟然显得空旷起来。

    从握紧秦戟的那一刻起,秦城便一直在疯狂的进攻,没有一丝间歇。他也不敢间歇,因为一个空隙就有可能让丹狼趁虚而入,那绝不是秦城想要面对的局面!

    一路从战场zhōng yāng杀出战场,死在秦城手下的匈奴骑兵已经到了两位数,秦城逐渐的心中只剩下战意,他脑海中的意识变得越来越简单,那就是杀了丹狼。

    除此之外,其他的一切都好似跟自己无关了,战场已经不再噪杂,战马奔跑起来好似也不再那般颠簸,秦城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一种只剩下杀戮*的平静,仿佛整个世界都已经不复存在,自己犹如置身于宁静的狂野、旷寂的荒原,唯有挥舞手中的秦戟。

    丹狼的眸子越来越红,只剩下杀意的双眼仿佛要滴出血来,他咬牙切齿,也是只想将面前的秦城碎尸万段!

    一戟刺出,戟在半路便被丹狼的长刀挡了下来,锋刃上的那一道弯钩成了丹狼阻击的对象,秦城没有迟疑,迅速向秦戟往旁边一挑,秦戟的尾巴就向丹狼的脑袋横扫过去。

    丹狼突然冷笑一声,还带着些得意,他伸手抬肘,硬生生用手臂将秦城这一下挡了下来,然后,不给秦城反应的机会,丹狼手臂一绕,竟然将秦戟的尾巴抱在了腋下!

    不是秦城这一下挥舞的没有力量,而是他肩膀处血液的大量流失,已经让他的力道在不知不觉中下降了。高手过招,一丝一毫的变化都不可能逃过对手的眼睛,所谓失之毫厘差之千里,秦城这一下不仅没能逼退丹狼,反而使自己受制于丹狼!

    即便是秦城能够在下一瞬重新夺回秦戟的控制权,但是丹狼只需要这一瞬就够了。有了这短短的一瞬,足够他的长刀划开秦城的脖子!

    一手夹着秦戟,一手挥刀而出的时候,丹狼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快意,他知道,秦城下一刻就将死在他的手中!届时,秦城的头颅将是他在草原上最大的荣耀!

    让本王结束这场战斗吧!丹狼在心中想到。

    但是下一瞬,丹狼的瞳孔猛然放大,脸上露出极度震惊的神sè!

    秦城,竟然在他手臂夹住秦戟的同时,果断放弃了秦戟!

    秦城没有抽刀,因为刀早已经被他舍弃!

    丹狼的长刀已经到了秦城眼前!

    松开秦戟的刹那,秦城身影一动,竟然弃马直接撞进了丹狼的怀里!

    巧妙的避过了长刀的攻击范围!

    秦城狠狠将丹狼从战马上撞了下去!

    丹狼能够察觉到秦城力道的变化,秦城对自己身体的变化更为了解!方才长戟被控,说是秦城有意为之也好无意为之也罢,但是在同时,秦城就做出了一个绝对明智的选择!

    落马的丹狼心头一凛,却没有惊慌,长刀反转,将刀锋对向自己,就想拉开秦城的后颈!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丹狼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前仿佛隔着一座大山,怎么都拉不动!

    一切都在瞬间,当丹狼的这个尝试失败的时候,两人才刚刚落到地上!

    落地的瞬间,丹狼想要推开压住自己的秦城,然后将已经没有兵器的秦城解决在这里!

    但是当丹狼的这个念头刚冒出来,秦城就已经动了,方才挡在丹狼手臂内侧的手绕着丹狼的手臂转了转,整个人在落地瞬间脚尖在地上一蹬,另一只手臂架在丹狼手臂内侧,身体转动,手臂发力!

    “咔擦!”

    极为清脆悦耳的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

    “啊!”

    即便是丹狼心xìng再如何强大,也承受不了秦城将他的手臂扭到后背,然后直接扭断带来的疼痛!

    所谓痛彻骨髓,正是骨头的痛最为让人接受不了!

    擒拿!

    很简单的一招擒拿!

    秦城就将丹狼拿刀的手臂给卸了下来!

    长刀,丹狼再也握不住,无力的落在了地上!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6566/ 第一时间欣赏将骨最新章节! 作者:我是蓬蒿人所写的《将骨》为转载作品,将骨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将骨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将骨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将骨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将骨介绍:
将骨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将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将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