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丰林山上观
(第二更)
在雷被等人来到乾桑城的第二rì,天空便下起了淋漓的小雨,开始时雨还很小,飘飘洒洒,夹杂着凉风,让走在街上的行人总是忍不住缩缩脖子。下了一rì之后,雨渐渐大了起来,继而电闪雷鸣,声势浩大,整个乾桑城便被雨雾笼罩,从头到脚给洗刷了个干净。
如此大雨,对于雷被等人而言无疑有着不利的影响,好在这回来乾桑城的人手都是jīng锐,虽然大雨,却也打听到了不少消息。
期间雷被一直没有出过马原客栈,倒是跟客栈老板老马熟悉了不少,二人对着大雨一边感叹天道无常,一边在雷被的引导下看似不着边际的闲聊。
大雨下了一rì,到了第三天的时候,天空突然放晴,转而艳阳高照。被雨水洗刷过的乾桑城,顿时显得干净了不少,好似整个天地都显得清爽起来。
眼见天晴,秦城也走出了大院。
下雨的时候可以堂而皇之的偷懒,到了天晴的时候,便该干正事了。眼见离开上谷的rì子一天天近了,一些还需要梳理的事情,便不能再拖。
正是上午时分,秦城带着白馨歆和小蓉儿,汇合了乐毅和秦约,捎上南宫商,一行六人三匹高头大马、一辆马车,便出了乾桑城,往五里之外的丰林山而去,名为秋游。
彼时还没有后世害死人的程朱理学,就连董仲舒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统治方略也还在初步施行之后,因而礼教还没有那么苛刻,女子并非不能出门的。乐毅和秦约虽还未成亲,但是婚期也就在两rì之后,两人与众人一道出游,也算是给感情升温了。
南国多水,北国多山,因而秦城等人要秋游,除却登高而望,却也没有多少选择。丰林山高约百丈,山间有道,并不如何难走,反倒是沿路风景甚佳,怪石嶙峋,枫林参差。特别是登顶之后俯瞰乾桑城,整个边城尽收眼底,自是别有一番感受,是以乾桑城民众出游,走的近的,丰林山便是不二选择。
说来惭愧,秦城如今还是第一回到丰林山,倒是白馨歆,之前来过一回,这回便充当了众人的临时导游。
众人到了山脚,将马匹马车安置好,自有专人看管,六人一前一后,向山顶而去。
“前些年我到这里来时,道路还没有这般好走,多是些泥路,哪有几块青石板。如今你俩倒是有福了,可以省去不少力气,要不然这方经过大雨,山路怕是极难行走哩!”白馨歆和小蓉儿秦约俩走在一起,几人本就很是亲近,这会儿白馨歆便给她们解说道。
为了今rì登山,三人都换上了紧些的衣裳,这会儿三人走在一起,前凸后翘,此起彼伏,行走间摇曳生姿,当真是让人目不暇接,把这半山的景致都比了下去,惹得不少行人连连侧目。
三人中秦约要保守一些,感受到路人的目光,颇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俏脸红扑扑的,头也不敢抬起来,这时候听的白馨歆说话,只是细声道:“如今世道好,你我都有福哩!”
小蓉儿比较活泼,嬉笑道:“若是山路泥泞,两位姐姐不正好让那两个大将军背着么,嘻嘻!”说罢看着前面几步开外某人的背影,像模像样叹了口气,“也不知是哪个大官人给修了这路,怕是现在正在后悔呢!”
秦城三人本是走在前面,听到三人说话,秦城回头对小蓉儿道:“小丫头片子,你又欠抽了吧?我要是不修这路,你现在都不知摔了多少跟头、吃了多少泥巴了,你还不乐意了?!”
“大郎,这路是你修的?”听到两人这么一说,秦约明白过来,看着秦城讶然道。
秦城笑笑道:“我只不过是动了动嘴皮子,具体实施都是下面的人。”看秦约一脸意外的样子,秦城补充道:“姐,俗话说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当官就是要给百姓谋福利嘛,如此方便百姓的事情不做,我那两年的郡守不是白干了么?”
秦约约莫正大受感动之际,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莫不是听说白姐姐前些年登山时摔伤了胳膊,这才让你手下人来大动干戈的吧?”小蓉儿毫不买账,直接卖了秦城。
秦城呵呵笑了两声,也不多言,转身和乐毅南宫商一道继续先行。
虽说方才经过雨水的清洗,乾桑城的空气也要清爽不少,但是跟这山林比起来,还是要差得多。草木的味道和泥土的清香混在一起,沁人心脾,让身在其中的人情不自禁放松下来,连心思也跟着纯净不少。
偶有鸟雀飞起,鸣叫两声,更是胜过无数丝弦管竹之音乐。
“上回你成亲时,那在晚宴上要杀你的女侠客呢,这几rì怎么没看见?莫不是人家已经对你死心,从此与你天涯陌路了?”南宫商明显属于处在任何地方心思都不会纯净的那一类人,这会儿对秦城嘿嘿yīn笑道。
“是啊,南宫不说我倒是差点儿忘了,怎么这几rì不见了郭希希,莫不是真走了?”乐毅难得与南宫商站在统一战线,也饶有兴致追问起来。
秦城老脸一阵红绿变化,鄙视的看了乐毅一眼,心想你不是差点儿忘了,是本来就忘了,这会儿跟着起什么哄?
“别看我,我都不知道这人远在长安是怎么得到消息跑到这儿来的,这几rì更是没见着人家的影子,你俩最好给我省点心,别哪壶不开提哪壶!”秦城怏怏道,说罢又瞪了南宫商一眼,“什么叫要杀我,没听见人家那会儿说是给我舞剑助兴么?”
“是,舞剑舞剑!”南宫商yīn笑不停,“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嘛,我虽然不识几个字,这个还是都知道的,嘿嘿!是吧,乐老二?”
“嗯!”乐毅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完了又骂道:“别叫我乐老二!”
......
丰林山山顶有一片不大不小的开阔地带,秦城去年让人修缮山道的时候,也将这片开阔地带整修了一番,形成了观景阶梯,也修了围栏,让人不至于豪情大发的时候给飞下山去。
众人到了山顶的时候,发现这里已经有了不少人。看到秦城等人上来,立马就有十来个人笑着迎了过来,老远就对秦城等人拱手,嘴里唤着:“南宫大夫,秦侯。”今rì到这丰林山来,却不是纯粹的游玩,趁着秦城等人还没有离开上谷的当口,南宫商将上谷,主要是乾桑城的商会重要人物都叫到了一起,大伙儿碰个面,聊上几句,混个眼熟,毕竟rì后相见的rì子少了,总不能让大伙儿给秦城做了那么久的事了还没跟秦城亲近过,眼看着秦城就要去长安了,最后还是得抱抱佛腿,毕竟京城有人好做官嘛!也算是给大伙儿交个底,顺便说说rì后的安排。
白馨歆三人自在一边随意游玩,秦城等人便和这些人一道走到另一边。那里已经摆上了一些小案桌,果品酒水什么的,甚至还有茶博士在一旁候着,看样子这些人是准备在这里好好跟秦城等人聊一番了。
这些人事先都是南宫商联络的,南宫商只是交代让大伙儿不要太闹腾,也就看看风景谈谈人生了事了。但是很明显,南宫会长这回小看了这些人的政-治热情,大伙儿是想着法子跟众人套近乎,还生怕礼数不周。
南宫商自知出了丑,毕竟他也是商人出身,却忽略了商人的典型心理,自然有些不愉快,这会儿脸sè也不怎么好看,倒是让众人好一阵忐忑。秦城不忍佛了大伙儿的面子,便笑言道:“之前老听人说人还是家乡人好,先前某还不信,现在看到大伙儿在我等临别之际这般热心,却是坚信不移了。这丰林山说高不高,却也有百丈,大伙儿将这些东西弄上来,也是费了不少力气,这份心意某在此先行谢过了!”
秦城说完还向众人抱了抱拳,神sè颇为真诚,众人见状心中的不安顿时消散了不少,却哪里受得起秦城如此大礼,纷纷起身还礼,都说秦侯莫要如此客气。
经秦城如此一说,气氛有所缓和,南宫商也知此时不是生气的时候,脸sè渐渐淡下来,一来二往,众人也就放了开来,言谈也就逐渐热烈起来,不多时,预料中的亲切也就随之而来。
中间南宫商对秦城耳语道:“你这厮,好人都让你做了,南宫会长都成了恶人的标志了!”
秦城哈哈一笑,“正该如此。”
其实对于外出游玩这种事秦城向来是不喜欢人太多的,尤其是大伙儿还都不熟。出门散心,本就是图个轻松愉悦无拘无束,若是弄得还需要逢场作戏或者强作欢笑,便有些可悲了。但是人世间的事情就是如此缠人,身在俗尘便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无论你的位置是高还是低。总是无法摆脱所有的束缚。
而当秦城等人在这边言谈正欢的时候,那边有一行三人走了上来。但见为首一人儒雅青衫,左边一个生的jīng瘦如猴,右边一个却虎背熊腰模样憨实。
第二百二十三章 讨口水喝
雷被三人从山道上上来之时,秦城这边正是谈论甚欢的时候,白馨歆几人凑在一起对着周围的景致发出一声声赞叹,不时瞄上秦城等人一眼,倒也其乐融融。
雷被依旧是一袭青衫,那衣料并不怎么贵,着在他硕长的身板上却是极为得体,一尘不染倒也让人看着很是清爽,给人一种儒雅的感觉。常人一看,第一印象怕是会以为这人是个士子,而且还是彬彬有礼很有学问的那种。
偏偏雷被脸上还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让人感觉如沐chūn风,不自觉便会忽略他的年龄。其实雷被本身年龄也不大,三十出头的样子,若是士子,正是内涵和意气兼具的时候。
本来很和谐的一个人,奈何身后跟着两个怎么看都跟猴子和狗熊撇不开关系的随从,顿时破坏了原有的画面,多少显得有些滑稽。
雷被上来山顶,呼吸均匀,没有半点气力不济的样子。和一般游人无异,他先是环顾了一圈山顶的景致,眼神最终停留在恰好可以俯瞰乾桑城的那块有栏平地,径直走了过去。
“上得这灵山,俯瞰那凡世城池,倒是有几分仙境的韵味。”雷被并没有去扶那木栏,凭栏而望时随口这么一说,像是对天地,又像是对这周围所有人。说罢却摇头轻轻一叹,“可惜,可惜......”
“东家,如此美景,却有哪里可惜?”二毛对雷被乐山喜水的xìng子早已经习以为常,古语有云:文人乐山,君子乐水。只是二毛也不知以雷被淮南八公之一、参与了撰写《鸿烈》的身份,到底是像文人多一些,还是跟君子近一些。
两人这么一对话,旁边倒是有不少游人纷纷侧目,想要听听这位看起来似乎很出众的士子有什么高见。
雷被微微一笑,似是有些无奈,亦或是有些惋惜,他随意挥了挥手,“高山流水,身临其境,氤氲古城,登高而观,这两样无论是哪一样,都需要一个宁静的处所,如此才能静心而闻鸟虫鸣叫,听古人传语。”
“东家的意思是,这里游人甚多,是大煞风景了?”二毛问道。
雷被不置可否,道:“终究是有些缺憾。”
旁人听得雷被如此说,都有些愠sè,毕竟谁都不想被人说成是大煞风景破坏和谐的存在。
当然,也不缺有人因此更觉得眼前这青衫儒雅男子特立独行、别有魅力。
“我们过去吧。”白馨歆等人离雷被较近,方才也将他的话听了进去,虽然白馨歆没有表现出什么,这时却也拉着小蓉儿和秦约两人向秦城等人走去。
“白姐姐,这人说的不好吗?”小蓉儿机灵得很,看白馨歆神态便隐约猜到了几分。
“我看那人倒还好,就是他身边的那个仆人话太生硬了些。”秦约低声道,唯恐被人听见她在背后议论人似的。
都是极亲近的两个人,白馨歆也不打算隐瞒什么,却也不想多谈论,边走边说道:“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朝。外物如何并不重要,关键是自己的内心。”
秦约自然听不太懂白馨歆这话,倒是小蓉儿歪着头,作思考状,“白姐姐是说这人境界低咯?”
白馨歆只是笑笑,没有打算多言。只是一个路人罢了,还不值得她如何上心,这样一抓一大把的俗人,她连谈论的兴致都没有。
白馨歆三人走过来,秦城这边的那一大票商人立马起身相迎作礼,这些人都是给秦城的婚礼庆过贺的,自然认得白馨歆,也知道秦约是面前这尊大将军的姐姐,自然不敢怠慢。
白馨歆秦约也都还礼,自在一旁坐了,也不端着架子,很随和。
这十来个商人这回来不过是跟秦城南宫商拉近拉近关系,并没有多少实质xìng的内容要商量,一些正事也不过是秦城和南宫商交代几句,众人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所以根本就不需要花什么时间,到了这会儿,基本上都是大伙儿一起说说有趣的段子,品品茶而已了。
期间有位中年大叔不知怎么的就犯了浑,竟然当着白馨歆的面说起秦城婚礼时那位与他一起“舞剑”的女侠客来,一个劲儿直夸赞那场剑当真是舞的惊艳绝伦,让人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这位大叔本意是想拐个弯说秦城武艺了得,不料当他大笑着将这段子说完时,却发现大伙儿一个个都平静的很,不能平静的只是他一个人罢了。看着大伙儿都自顾自品茶看风景,完全好似没听见他说什么似的,他不由得觉得有些奇怪。直到他看到南宫商那杀人的眼神,才猛然觉醒自己说错了什么。
本来那场闹剧明眼人都知道,那位杀气腾腾名为前来舞剑助兴的女侠客,绝对不会是单纯的来道贺,尤其是看到那女侠客和秦城一场剑舞斗完,转身就走,大伙儿差不多都明悟了。只是大伙儿都是男人,私下不过是感叹秦将军果然风流、艳福不浅罢了,这人却当着白馨歆的面在众人面前说起这茬,无疑是白痴的行为。
当这位大叔忐忑不安的看向白馨歆时,却见她面sè如常,并没有什么异样。白馨歆甚至还主动不轻不重的调侃了一句,这才让这位大叔心里稍稍好过一些。
这个不大不小的闹剧过了便罢了,也没人去将他放在心上,众人又接着谈笑风生。
“诸位有礼,抱歉打扰了。”这时候忽然有声音挤进众人的谈话中,众人抬头看去,却见面前站着一个青衫儒雅男子,正向众人行礼,“不知可否行个方便,与各位讨口水喝?”
偌大的山顶,也只有秦城等人在这里摆开架势“野炊”了,行人要是自己没带上解渴之物,找到这里来讨口水喝倒是不二选择。
“你知道这里坐着的人是谁么......”这时立马就有人抓紧机会拍秦城等人的马屁了,想要训斥这个不识台面的家伙,不过话还没说完,便被秦城抬手制止。
秦城笑眯眯站起身,稍稍抱拳算是还礼,“出门在外,一口茶水而已,不必客气。”
自己这些人这么大的架势和气场,这人还有胆子来这里讨水喝,且举止得当完全没有半分局促,也该是个不寻常的人物。是以秦城并没有太托大。
“这人不就是那个没境界的家伙么?”小蓉儿看到雷被,靠近白馨歆的耳朵道,说话的时候还拿手挡着,一副生怕声音传出去的样子。
只是这小丫头的嗓门天生的比较大,她自以为说话声音很小了,其实话已经一个字不落的传到了众人的耳朵里。众人虽然不明所以,看向雷被的眼神却不免有些玩味。
倒是喝水的雷被像是没听见似的,自顾自饮完茶水,还不忘向众人道谢。
秦城愈发觉得眼前这人有些意思,见这人隐隐没有立马要走的意思,便有意攀谈:“看阁下这幅打扮,应该是中原来的吧?”
“实不相瞒,在下确是自中原而来,此番到这上谷......说来惭愧,只是为一些上不来台面的生意,倒是有辱斯文了。”雷被拱了拱手,借势低头做出一个惭愧的神态。
“阁下不必站着,还请坐下说话,相聚既是有缘,你我也不必生分了。”秦城招呼雷被坐下,自然就有人为他腾出位置,雷被道了个谢,也就席地而坐,秦城继续道:“想必阁下也是读书人,未请教如何称呼?”
“在下田悠,在这有礼了。”雷被朝众人拱手,“田某确实读过书,只不过学艺不jīng,如今也不得不经商为业,以养家糊口,让各位见笑了。不知兄台尊姓?”
不等秦城回答,自有早已按捺不住的人替他高声道:“这便是咱上谷郡的上一任郡守,骠骑侯秦将军!”
“原来是秦将军,将军大名,如雷贯耳,久仰久仰!”雷被立马受宠若惊,连忙起身又拜。
“田兄不必如此客气。”秦城回礼。
两人一来二往,话便多了起来,出于礼节,秦城便为雷被一一介绍了在座的诸位,好在经过先前的交谈,秦城对众人也都熟悉了,这才不至于闹出指着人说出人名的笑话。
只不过白馨歆几人秦城却没有如何介绍,只是以一句家人带过。这在当下也是正常程序。
秦城没有一一介绍,不代表人家便不会一一看过去,虽然不至于明目张胆的去看,但是男人见到美女都会有些反应,无论是羞涩还是惊叹,总会有些变化,何况是三个大美人摆在这里。
嗯,虽然小蓉儿还只是个萝莉。
雷被在看向白馨歆三人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竟然还有瞬间的失神,只不过众人都当他是被白馨歆的美貌给惊艳到了,也没人去在意。毕竟大伙儿当初第一回看到人家的时候,也都是这幅熊样。
一般男人在美女面前,免疫力总是会降低的。
作为淮南八公之一,又有资格参与《鸿烈》的撰写,雷被自然是有几分学问的,无论是做人还是做事,加之秦城态度较好,所以众人倒还算是相谈甚欢。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一城阳光满屋阴霾,我自在中间
(这是昨天的第二更。
PS:今明天连着两场考试。)
秋风使人寒,秋rì照人暖。昨夜伶仃大醉,今rì巳时三刻方才起得床来的郭希希,伸出白皙的手推在已经磨的有些光滑的窗木上,将客栈的窗子拉开,多rì不见的阳光乍泄进屋,让郭希希有些睁不开眼睛。她不得不伸手挡在额前,眯着干涩的眼睛适应了好半响,才缓缓放下那支看不出的多少血sè的纤手。
穿着郭冬冬为她换上的素sè睡衣,郭希希依在窗前,有些迟钝的眸子呆呆看着窗外的乾桑城。阳光懒洋洋的,并不怎么热烈,在窗框上洒了一片。郭希希突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陈旧的房门吱吱一阵响动,被人从外面拉开,木板与木板的摩擦声,让人牙酸。郭希希看了一眼端着热气腾腾的木盆进屋的郭冬冬,又将目光投向了窗外。
房间里一尘不染,这倒不是某人在烂醉如泥时没有率坛子砸碗,没有口吐悬河。身边随时跟着一个会照顾人的姐姐,总是件幸福的事,任xìng起来也可以肆无忌惮。
“希希,洗把脸、涮涮口吧。”郭冬冬将木盆放下,拿起盆沿上的毛巾在水里搓了一阵,拧掉一些水分,递给郭希希。
郭希希接过毛巾在脸上擦了两下,又还给郭冬冬。如是两次,直到郭希希一声不响洗漱完了,郭冬冬看着郭希希略显苍白的脸轻叹了口气,脸sè有些不忍,终究是没有说什么,端起木盆又走了出去。
前脚刚踏出房门,却听见背后传来一声轻叹,“身前一城阳光,身后一屋yīn霾,而我茕然一身站在中间。唉,真是恼人!”
郭冬冬愣了愣,本来前半句话让她心中一酸,但是听到后半句,却又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她转过身,对郭希希道:“希希,我们回去吧。”
“回去,回去哪里?”郭希希看着她问道,很理所当然的挥了挥拳头,坚定道:“要回去,也要再揍他一顿了再回去。我们大老远从长安跑过来,要是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可丢死人了,回去指不定郭风那厮怎么嘲笑我呢!”
她笑,有种不服气的倔强,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你不是已经打揍他一回了么?”郭冬冬捋了捋耳鬓的丝发,笑道。
她笑,心里有些庆幸自己这个妹妹还好有些疯疯癫癫的,要不然常人碰到这种事,还不知道哭成什么样子呢,哪有嚷嚷着要去揍人家的?
“可是那天我没有打赢他......”郭希希不满道,“这不算。下回你得帮我,咱两一起上,一定可以把他打趴下,让我好好出口气,哼哼!冬冬,咱两是一条线上的,你可得帮我。”
郭冬冬哑然失笑,索xìng又走进屋,将木盆放下,和郭希希一起站在窗前,她伸手给郭希希理了理额前的黑发,笑着道:“你就那么想揍他么,揍他就那么让你解气?”
“不然呢?”郭希希嘟了嘟嘴,“我又不能真把他怎么样。再说了,白姐姐毕竟是先遇到他的,她先嫁过去其实我也没太大意见。可是秦城这厮,竟然都不提前给我说一声,要不是人家担心他出征有什么......跑来找他,还被她蒙在鼓里呢!实在是太可恶了!再说了,rì后......rì后做了小的,就没机会揍他了,现在得赶紧把本赚够,要不然rì后得还不得后悔死啊!”
郭冬冬听完郭希希的话,一时呆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好。本来她看到郭希希这两rì闹腾的厉害,每次饮酒都要到不省人事才肯罢休,她还以为郭希希要跟秦城断绝关系了。她万万没有想到闹了这么久,到了现在郭希希竟然是这么个心思。
感情郭希希闹只是因为对小妾这个名分不满啊!
“希希。”郭冬冬愣了良久才爱怜的看着郭希希说道,“你这么做,值得吗?”
“什么值不值得?”郭希希下意识疑问了一句,随即反应过来,不好意思低下了头,脸红扑扑的,十足的小女儿做派。过了一会儿她才想起自己应该回答这个问题,抬起头,看着郭冬冬羞涩笑了笑,笃定道:“当然值得啊,因为这世上的秦大哥只有这么一个人啊!”
郭冬冬张了张嘴,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她甚至没有完全听明白郭希希这句话的意思,只看到郭希希坚定而又幸福的笑脸,心情复杂又有些激流。
一瞬间有那么一种感觉,郭冬冬觉得,自己这个妹妹,好像就这么长大了。
......
过了正午,在枫林山上逗留的游人大都开始下山。要说登山的乐趣全在登高而望这四个字上,两者相比登高是个较为漫长的过程,然而一般而言乐趣却不在它本身,而是在登顶之后那短时间的远望上。只有在远望脚下一片大地匍匐的时候,登高那个过程才显得格外有趣有意义,这进而也加大了望的成就感。
丰林山只是座单纯的山,山上并没有什么娱乐设施,秦城就是再吃饱了撑着也不可能在这里弄个滑轮蹦极什么的,所以游人到了山顶,望够了、休息够了、成就够了,也都要心情愉悦的下山去。
毕竟到了这个点,对于这个时候大多数一rì两餐的百姓们来说,已经快要饥肠辘辘,是时候返回家去烧火做饭了。
秦城等人虽然在山顶摆了茶水果品,但到底只是秋游,不是野炊,到了这时候也得乖乖回去。
期间秦城和自称田悠的雷被交谈还算愉快,雷被也是秦城到这个时代之后认识的第一个士子了,自然佩服人家的学识,而雷被则更没有不跟秦城套近乎的理由。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雷被当然不能放过这么好的亲近秦城的机会,尤其是面对的对手还是一个“高手”,就更要步步为营。
“到了饭点的时候,再多的果品点心都不顶用,秦某还是习惯吃饭,那样更有烟火气一些。”秦城跟雷被走在一起,两人随意说着话,“比不得你们这类修行的人,巴不得少沾些油烟。秦某就是个俗人。”
雷被是道家,先前还与秦城谈过《道德经》的修行之道,是以秦城如此调侃道。
雷被呵呵笑了笑,道:“道法自然,清汤寡yù虽然也是种修行之法,但并不是唯一途径。依照《道德经》所言,人人皆是自然,人人皆是道法,是以真正修行的人不是修外物、悟天道,而是修自己、悟自身之道。率xìng而为便是道了。所以秦兄切莫以此取笑于某,某也是个俗人。”
秦城闻言哈哈一笑,心情愉悦,与雷被这种有真学识而又不迂腐的人交流就是长见识,要不然后世也不会有说交朋友一定要保证自己是朋友圈子中最差的那个人,这样才能保证进步的偏激之言。
“如此说来,田兄你与秦某都是天道了!”秦城笑言道,“既然如此,田兄你也是初到乾桑,人生地不熟的,不如今rì就到寒舍坐坐,你我坐而论道,同屋而食,也好让某稍尽地主之谊,如何?”
秦城话一出口,雷被倒是没有什么,倒是他两人身后的二毛和大牛,脸sè俱是大变。
“如此就叨扰秦兄了。”雷被施施然道,“我等恭敬不如从命。”
“东家,今rì晚些时候还有生意要谈,恐怕不便到秦将军府上!”二毛抢着说道,还不忘朝雷被使了个眼sè。
不管三人的身份有没有暴露,但是几人一股脑儿都跑到秦城府上,要是秦城万一给来个瓮中捉鳖,只怕雷被等人都跑不了,是以二毛见雷被竟然答应下来,不得不立即出言提醒,心里还道东家今rì怎么这般糊涂。
不等秦城说话,雷被却大方的摆了摆手,替二毛跟秦城告个罪,豪爽道:“今rì某与秦将军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大有相见恨晚之意,些许生意不谈也罢,怎能误了与秦将军论道?”
说罢见二毛还是有些不肯罢休的样子,雷被继而又道:“我看你二人可先回去,替我向来人告个罪,好生招待一番,也好不失了礼节,再另行约个时间。”
“东家......”二毛yù言又止,听到雷被要单独赴会,更是放心不下,终是道:“仆从但听东家吩咐。不过我一人回去便可,让大牛与东家同行,也好在东家饮多之时有个帮扶。”
秦城闻言哈哈一笑,对二毛道:“你还怕秦某寒舍没有客房给田兄容身么,不过你倒是想的周到。”
两人终是说定,大牛随同雷被一道,一起到秦城府上去。众人这边说说笑笑向山下行去。
走在秦城身后的南宫商,深深看了二毛和额大牛的背影一眼,皱了皱眉头,好似在思量着什么。
“怎么了?”乐毅见南宫商脸sè不对,靠近了他低声好奇道。
南宫商毕竟统领情报队两年,乐毅自然相信他能发现一些自己不能发现的东西。
南宫商摇摇头,脸sè困惑,“总觉得有些蹊跷,但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怪哉怪哉!”
“你是说田悠这些人有古怪?”乐毅试着问道,“你不会是情报工作做的太多,见谁都不爽吧?”
南宫商斜了乐毅一眼,手摸着下巴沉吟了一下,嘀咕道:“或许是我太多疑了些吧。”
第二百二十五章 豆蔻年华人不识
进了乾桑城,秦城等人便与商会的那些富态老板们告辞,今rì的会面大致上也达到了他们预期的效果,这时候一个个都红光满面,神采奕奕。只不过这满面红光到底多少是发自内心的欢喜,多少是给登山累的,就不得而知了。临别时候,大伙儿也都说秦城去长安之rì必定前来相送。
进了城里,乐毅和南宫商见秦城和雷被一直说个不停,心里也知他们今rì定然有不少闲淡要扯,也就不与秦城一道回天狼居。两人跟秦城告别,一起走了。
“寒舍简陋,田兄莫要拘束。”秦城和雷被一起回了天狼居,笑着将他领进屋。
雷被在门前看见天狼居那三个大字的时候顿了一下,显然是有些意外这个在城里显得不伦不类的府名。跟秦城进了院之后,雷被眼尖,一眼便看到了四处挂着的纱灯,直道秦兄好雅兴。
到了家之后,白馨歆和小蓉儿向雷被告个罪,声言身子乏了,也不伺候,自己回去了后院里。
“累了就好生歇歇,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吧?”秦城关切道。心里对白馨歆主动要求离开的行为倒是很快慰,平心而论,秦城是不希望自己和雷被谈天说地的时候,白馨歆在一旁招呼或者煮茶什么的。说俗气点自己的女人那是自己的私物,秦城可没有将她拿出来展览的爱好。当然,乐毅和南宫商和秦城的关系都好到了一定的程度,可以区别对待,那也跟展览无关了。
白馨歆向秦城报以一个放心的笑容,款款退了下去,从始至终都没有拿正眼瞧上雷被一眼,倒是小蓉儿临行前不忘赏了雷被一个斜眼,那眼中自然没有什么善意,但也说不上有多大的厌恶。只不过小蓉儿的这个眼神雷被倒是没有注意到,看到白馨歆离去,雷被的眼神随着白馨歆走出好几步,好似有什么话要说一般。
雷被反应过来时自知失态,向秦城抱歉道:“秦兄恕罪,非是田某有意轻薄令内,而是令内与雷某一个故人颇为相像,田某一时感怀,失态了,万望秦兄勿怪。”
“故人?”秦城像是想到了什么,追问了一句,“不知田兄这位故人,现在何处?”
雷被不自觉流露出一些感伤,“故人已经去了。”
秦城心里哦了一声,嘴上宽慰一句,便笑道:“田兄,这边请。”
所谓坐而论道,无非是说些有的没的东西,真要细究起来其实没什么实际的内容,但是对于初次见面的两人来说,这无疑是拉近两人关系最合适的话题。毕竟你不能刚认识人家就跟人家说自己这自己那,或者掏心掏肺,那样只会让人觉得浅薄。这和西方人初见时习惯谈论天气是一个道理。
家里有钱有仆人就是方便,秦城与雷被谈天说定胡侃了半多时辰,饭菜便准备好了,几人这便一起用餐。
“人只要活着便不能不吃饭,几rì不食,便无法生活,比起什么大道理想几rì没有不会死人,吃饭倒显得更重要些。”席间,秦城调笑道。
“世间莫若修行好,天下无如吃饭难。”雷被应道。这就是雷被这样的人的明智之处两人,即便他不同意你的观点,却也不会粗鲁的反驳你,而是说一句听起来模棱两可的话,至于意思,嘿嘿,自己去琢磨吧!
吃过饭,秦城和雷被品了茶,交谈了半响,雷被便起身告辞。初次登门,又没有正事,雷被自然不能老懒在这里,秦城也不强求,笑着将雷被送到门口,两人打礼作别。
“两rì后秦某家姐出嫁,此乃秦某家的盛世,到时若是田兄有空,定要前来喝杯喜酒。”秦城递给雷被一道请帖,邀约道。
雷被接过请帖,拱手道:“一定一定,定不爽约。”
送走雷被,秦城刚转身进院,小蓉儿便不知从哪里蹦了出来,一脸不乐意的看着秦城,嘟囔道:“这人一副酸学究模样,只知道空谈大道,将军怎么跟这样的人如此亲近?白姐姐都说了,这人境界不高!”
秦城哑然失笑,揉了几把小蓉儿的黑发,道:“小孩子懂什么,大人的事不要多嘴。”
小蓉儿一把将秦城的手打开,气呼呼的瞪着他,叫道:“我都这么大了,哪里小了?”
“......”秦城斜着眼睛上下打量了小蓉儿一圈,正想说你哪里不小了,不料这一看,秦城猛然发现,乖乖,好似哪里都真的不小了,这小丫头片子什么时候长大的?
就这么不知不觉的......
......
雷被告别了秦城,和大牛一道回马原客栈。
“东家,咱们什么时候动手?”大牛今rì与秦城相处了大半rì,倒好像有些沉不住气了。
“该动手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急什么?”雷被低声呵斥道,颇有些恼怒。
即便是有些心急,大牛的话本来也没什么问题,雷被xìng子一向沉稳,显然大牛的话不足以让他如此恼怒失态。这只能说明,雷被在大牛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心情就已经很不好了。
至于刚刚从天狼居出来的雷被心情为什么会突然变得如此糟糕,一直跟在雷被身边的大牛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若是有人问大牛,大牛一定会没头没脑说一句,“方才东家和秦城那厮还聊得挺欢的!”
二毛有些心神不宁的等在客栈,看到雷被安然无恙的回来,松了口气,连忙迎上来,“东家,没事吧?”
“没事。”雷被生硬的回了两个字,摆了摆手,径直从二毛身边走过。
二毛吃了个哑巴憋,将疑惑的眼神投向大牛,却见大牛看过来的眼神比他更疑惑。
二毛有心拾缀不长心眼的大牛几句,却碍于雷被在前,不好多说什么,怕惹恼了雷被,最终也只得拿手指隔空指了指大牛,摇头无语。
上了楼,进了屋,雷被却发现屋里站着一个青年汉子。那人见雷被进来,忙向他行了个礼,“见过雷公。”
雷被眉头皱了皱,二毛忙上前解释道:“这是长安来的孙护卫。”
“长安来的?是谁让你来的?”雷被有些不耐,看着眼前的这个人问道。
“是陵翁主让在下来见雷公。”孙护卫道。
听到陵翁主这三个字,雷公的脸sè顿时jīng彩起来,喜怒哀乐各种能出现在人脸上的表情几乎都在他脸上过了个遍,这让人不得不好奇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只是瞬间,雷被的脸sè恢复如常,他走到窗子前站定,将窗户拉开一条缝看了外面一眼,好似是要确定这周围是不是安全,这才问孙护卫:“翁主有何事交代?”
孙护卫看了一旁的二毛和大牛一眼,并未多言。
“你俩去外面候着。”雷被朝大牛和二毛摆了摆手。
等到二毛和大牛出了门,又关好们,孙护卫这才低声对雷被道:“翁主交代雷公帮忙看着一个人。”
雷被的嘴角微不可查的抽搐了一下,“是他?”
“翁主交代说让在下如此告诉雷公即可,雷公自然知道是谁。”孙护卫道。
“胡闹!”雷被终于忍不住咆哮了一声,他强压着怒气,“难道她不知道雷某此行乃是刘公安排,不容有失的吗?!”
他说的是她,可见雷被内心的愤怒已经达到了一个极点。
孙护卫眼观鼻鼻观心,不为所动,“翁主说了,她相信雷公办事的能力。”说罢也不顾雷被猪肝一般的脸sè,继续以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道:“翁主还说,这是翁主以个人身份拜托雷公的,请雷公不要让翁主失望。”
说罢,孙护卫抱拳,“翁主交代的事在下已经完全告知雷公了,告辞!”也不等雷被表态,转身就走。
看着孙护卫离去,二毛和大牛便要进来,不过他俩前脚还没踏进门,便听到雷被冰冷渗人的声音,“出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
二毛和大牛的动作硬生生给这句话说的僵在那里,很尴尬。方才他俩在外面也听到了雷被的咆哮,不用想也知道心情不佳的雷公定然是受了极大的刺激,这才让这位平素古波不惊的道法大家没了风度。两人对视一眼,悻悻然退了出去。
雷被保持着方才的姿势站在床前,呼吸很急促,胸膛起伏不定。这模样就像一只濒临爆发点的狮子,随时可能发狂,可以想象,若不是残存的理智死死压制着他心头的怒火,只怕他已经陷入暴走状态。
“刘陵,你够狠!”雷被恨的咬牙切齿,双手攥紧,手指的关节被压的发白,就连身体也在颤抖。
“个人身份?”雷被冷笑一声,像是面对着极度荒唐的事,“既然是个人身份,为何不给我拒绝的空间?就连给你跑腿的人都这么强硬,你到底把我雷被当作什么人了?!”
“混账!”最终,雷被还是一拳砸碎了身边的案桌。
门外的二毛和大牛听到屋内传来“噼啪”的声响,身子都震了一震,脸上尽是惶恐的神sè。
“你下去招呼老板一身,这么大的动静,那老马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要是他现在跑来嚷嚷,我真怕雷公直接生撕了他,到时候你我拦都没法拦!”二毛碰了大牛一下,颤颤巍巍对他说道。
大牛应了一声,赶紧跑下楼去。
第二百二十六章 钓而不鱼鱼自来
(考试结束了。)
所谓陵翁主,便是刘陵,刘安的女儿,人生的最大特sè是国sè生香,作为淮南国的公主,时下她却常住在长安。
而刘陵让孙护卫带给雷被的那句话“看好他”,意思其实是将那人给她带回去,至于怎么带回去,带到淮南国还是长安,便要看雷被如此行事了。当然人不能是死的,也不能缺了胳膊少了腿,但是这并不妨碍这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并且让世人事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但是杀一个人和掳掠一个人,尤其是已经被无数事实证明这人不但身手不凡而且脑子也不差,所以对雷被而言后者的难度要大得多,而后者的附加条件是还得保证他的周全。
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是仔细一想,这些事情虽然有些强人所难,但理应不至于让雷被的情绪如此失控。在常人看来,这顶多是一个公主的胡闹罢了,雷被受命于刘安,甚至都可以不理会刘陵。
不过,雷被有他不得不答应刘陵的理由,更有他恼怒异常的理由。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一直候在雷被门外不敢离开半步的二毛和大牛,终于听到了雷被的召唤,这让两人不约而同同时松了口气。
“行动安排在两rì后秦城家姐的婚宴上,到时候我自有办法将秦城引开,找个僻静的地方,趁着他烂醉的功夫,将他拿下。以秦城在乾桑城的声望,那rì来来往往的人必定极多,鱼龙混杂,正好便宜我等行事。”雷被的脸sè已经恢复正常,对二人正sè道:“二毛,我给你说一说接下来的安排,待会儿你去联络其他人,务必安排妥当,特别是要选得力的人手保证好退路。”二毛将雷被的话一字不漏的记在心里,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自然不能留下文字痕迹,以口相传只要传话的人靠谱,安全xìng要高得多。
二毛从雷被房间里出来,下楼的时候碰到了客栈老板老马。老马正挺着圆滚滚的大肚子向楼上拱来,那模样和一个普通人抱着一个大水缸上楼没有什么区别,二毛看见老马在这个时候有些突兀的出现在这里,眼中不由闪过一抹杀气。
“二毛老弟,雷兄的事情办完了?嘿嘿,大牛说他房里今rì来了女人,这不想着被子不够用么,特地送来一床,晚上暖和,嘿嘿!”老马一边说着,还yín笑了两声,朝二毛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内容。
二毛听老马这么一说,这才注意到老马怀里还抱着一床被子。不用想也知道,大牛为了防止老马先前跑上楼来,又不引起老马的怀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想通这点,二毛的眼神顿时柔和起来,忙笑着和老马调笑了两句,接过老马手中的被子,连连道谢,抱着它跑上楼,直接将被子仍在了自己房里。
出了老马客栈,二毛先是在附近转了两圈,这才向自己那伙人落脚的客栈赶去。
等二毛到了目的地,天sè已经擦黑了。二毛没有进那个客栈,而是按照事先约定的暗号,在客栈外背对着客栈若无其事的吹了几声口哨,等客栈二楼传来一阵窗子被拉开的声响,二毛也不回头去看,径直向前走去。
走过几条街道,二毛来到乾桑城中唯一的一条小河旁,走上小桥站定。这里视野极好,倒不用担心谈话被人偷听。
二毛装作看风景的样子,在小桥上惬意的观景,等到接头的人过来,二毛这才低声和他交谈起来。
“雷公安排下来,时间定在两rì后秦城家姐出嫁的时候,你等的任务是......”二毛一边一边注意着周围时而经过的三两个行人,待到有人经过时,他便停止说话,等到路人走过了,他才又继续说,显得极为谨慎。其实到了这个时分,街面上的行人已经不多,所以没用多少时候,二毛便将雷被交代的话都复述完毕了。
随后,两人一道离开,在小桥边的街道上分开,各自回去。
而就在二毛走下小桥的时候,两个手里握着鱼竿的俏影从小桥下的石墩上走了出来,其中一人直接丢掉鱼竿,就要奔出来,却被另一个人眼疾手快拉住,后者对前者耳语了几句,前者点了点头,随后两人一起迅速离开了这里。
......
天狼居。
亥时,南宫商摇摇摆摆走了进来。方一进门,南宫商便被天狼居的仆人告知,秦城正在书房等他。
南宫商微微颔首,直接到了秦城书房,敲了两声门,也不等秦城出声,顺手便将门推开。
秦城正在案桌后写着什么,一盏油灯摆在案桌左上角,南宫商开门而进的时候,油灯的火苗摇摆了一下,好似是对南宫商如此粗鲁的行径有些不满。
“坐。”秦城指了指旁边的座位,放下手中的笔,走出案桌,和南宫商相对而坐。
“你知道我要来?”南宫商问道。
“我不仅知道你要来,我还知道你为何而来。”秦城笑了笑。
“真的假的,你倒是说说。”南宫商有些不信,说罢又补充道:“还是你已经发现了问题?”
“你这个时候会来,就说明我们已经想到一块儿去了。”秦城道,“这要到长安去了,事情总会多一些。”
南宫商呵呵笑了一声,“人怕出名猪怕壮。要么不去长安,要去就长安谋点东西,怎么都得付出点什么。”
秦城无奈道:“现在就是我说我不去长安,也没人会信,该来的还是一样都少不了。说正事,你那里有证据了?”
“有也没有,总之分量还有些不够,不够下结论的,但是足够怀疑了。”南宫商道。
“这个时候能够得上怀疑的标准就已经很难得了,我等条件也不能太苛刻。”秦城道。
“你这可有些多疑的意思。”南宫商笑道。
“这世道,就是多疑才救了咱家的xìng命!”秦城正儿八经道。
两人正说着,忽然窗户传来一声“碰!”的炸响,一个寒光闪闪的锋利物件,破窗而进,直接向秦城飞来!
第二百六十一章 好说好说
今rì是乐毅和秦约成亲的大好rì子。
一大早雷被让二毛去和今rì行动的伙计作们最后一回联络,顺便坐镇那边指挥,两人在乐毅的婚宴上里应外合,务必确保行动万无一失。午后,在房间里逗留了大半rì的雷被,穿戴整齐,依旧是一身青衫,英姿飒爽,当然,外人自然是看不出来这青衫里藏着一把绝对的利刃,甚是是搜身都不一定能够搜出来。
在铜镜前照了照,雷被满意的笑了笑。随后迈着悠闲的步伐走到案桌前,从案桌上拿起秦城前两rì送给自己的请帖,端详了一下,伸出食指弹了弹那红sè的帖子,嘴角不禁浮起一丝yīn谋的笑意。
“大牛,提好礼品,咱们去赴宴。”让大牛提着早已经备好的礼品,雷被潇潇洒洒出了房门。
这两rì乾桑城的天气一直很好,今rì更是晴空万里,上午拉开窗户的时候雷被还感叹了一下,无论世间的人是相亲相爱还是彼此龌龊算计,也无论是这世道是yīn暗还是光明,老天都不会动容,更不会因为凡间的人和事有什么变化。
经过这两rì各方面的探查和安排,雷被已经将如何算计秦城的计划谋划的十分详细,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心中都有了计较,当然,最重要的,是得手之后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混出城去。毕竟夜里城门按照规定是关着的,一般人根本无法出城。
下了楼,雷被意外的看到客栈老板老马正在大堂里作者,这位身材浑圆的中年男人今rì还特意换了身新衣裳,倒有几分富态,观其神sè像是在等什么人。
自打住进这个客栈,雷被和老马的关系便处在一直升温的阶段,这也是雷被有意为之,虽然这里只是自己的临时的居处,不过考虑到自己行动的兴xìng质,必要的人和还是必须保证的,这万一要是出了个什么事,说不定就可以救命。
出于礼貌,雷被上前向老马施施然行礼,笑容真诚且灿烂,“马兄这是在等人?”
老马呵呵一笑,肥-臀一抖,将军肚以一个极其雄壮的姿态向上一挺,拱手道:“田老弟,老哥等的可不就是你吗?”
“等我?马兄等我何事?”雷被瞳孔缩了缩,看到老马身边站着的一个伙计、摆着一大堆红装礼品,顿时醒悟过来,“马兄也要去乐将军府上?”
“正是,正是。”老马笑容颇有几分自豪,好像能够有资格去乐毅府上吃顿饭是好大的荣耀似的。
雷被自然没有怀疑的道理,自己今rì要去乐毅府上这事雷被在和老马闲谈的时候也提起过,所以对老马等待自己也不觉得有多意外。两人结伴而行,一路上有说有笑,穿过几条大街,远远听见有喧闹声传来时,人流明显多了起来,不久便到了张灯结彩的乐府。
黄昏初临,秦城正一脸喜sè在府门迎客,乐毅家里也没什么长辈,这回帮着他cāo持婚礼的都是军营里的人,秦城虽然是女方的人,不过鉴于他本人的“德高望重”,这会儿却是做起了迎宾的工作。
“秦将军,恭喜恭喜!”雷被和老马上前,笑着向秦城作礼,顺带送上礼单。
“田兄,来得正是时候,快请!”秦城让人暂时顶替自己的位置,亲自将雷被领进门,让人过来招呼,两人说好待会儿定要同饮,将雷被安置好了,这才回去坚守自己的岗位。
......
酉时,便是婚礼正式开始的时候了。
因为乐毅是军方的将领,加之秦城的面子,上谷郡郡守到场先给送了祝福,无外乎是当着满院子宾客的面说说客套话,不过此时的人们在这种场合下说话绝对简单,而且婚礼要求贺词以诗文为主题,这位新任郡守乃是不惑之年的年纪,对着一卷竹简,清清嗓子,便开始念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这个时候,琴曲《高山流水》也在院子中回荡起来。
一时间,喜气洋洋。
年老郡守将祝福语说完了,司仪便高声唱道:“赞者入席!”所谓赞者,便是指新郎乐毅的长辈。两个眉开眼笑和乐毅还算有点亲戚关系的中年人在正席而坐,倒显得有些拘束。
这时候,乐毅和秦约在御也就是伴郎和媵也就是伴娘为他们浇水盥洗过后,双双入席,乐毅在西秦约在东对席而坐,意思是yīn阳交会。两人入了座,乐毅和秦约两人都是红着一张脸,只不过乐毅的别人看的到,秦约别人看不到罢了。两人吃过同一种肉,喝过同一种酒之后,就又要开始下一个礼程合卺礼了。
所谓合卺礼,就是喝交杯酒。“合卺”,是指夫妇交杯同饮,但只是互相交换了杯子,而不是像现在的绕过脖子互喝。而夫妻共饮合卺酒,象征着夫妻同甘共苦的意义。
两人喝完交杯酒,乐毅渐渐放开了,两人拜天地、拜高堂及夫妻对拜,并分别给互相割下一缕头发,搓在一起放在锦囊中,表示两人“结发”,正式结为夫妇,最后送入洞房,这期间也没有出什么差漏,一场繁琐的礼仪算是完成了。
接下来,便是众人大快朵颐,大碗喝酒,热热闹闹了,满院子的宾客开始闹腾起来,顿时“鸡飞狗跳”。
......
秦城作为这场宴席的第三主角,自然是少不了酒喝的,如今也正是秦城和骠骑营风光大盛的时候,乾桑城的这些达官显贵平头百姓们都知道用不了几rì秦城便回远去长安,俗话说京城有人好做官,这个时候谁不想跟秦城套套近乎?即便是秦城酒量再大,这个时代的酒再不顶事,奈何对方人多势众,秦城只觉得人海茫茫,一眼望不到尽头,偏偏身边还没有战友,一两个时辰之后,终于渐渐支撑不住,隐约有了钻桌子的苗头。
雷被将摇摇晃晃的秦城扶到自己案桌后坐下,豪爽道:“秦兄海量,田某敬你,恭喜恭喜啊!”
“好说好说,来,干!”秦城打了个酒嗝,一嘴酒气喷了雷被一脸,他还浑然不觉,呵呵笑了两声,将雷被递过来的酒樽接住,一下子给倒进了嘴里。
雷被见秦城喝得爽快,更是欣喜,忙又满上一杯,递给秦城,言辞恳切,“前番秦兄大喜,田兄没来得及祝贺,今rì以酒赔罪,秦兄请!”
秦城撑着沉重的眼皮,甩了甩晃荡的脑袋,在雷被喝下酒樽中的酒向他亮底的时候,一挥手,大气道:“好说好说!”,又是一饮而尽。
入是者三,秦城终于支撑不住,酒樽一丢,趴在了雷被的案桌上。
雷被眉头猛地一跳,心头一阵狂喜,他先前已经观察了秦城良久,知道秦城已经到了极限,这才将秦城拉过来,这会儿见秦城果然醉倒,如何能不兴奋?顺手将举到一半的酒樽放下,雷被推了推烂醉如泥的秦城,唤道:“秦兄,秦兄......你是不是醉了?”
“没醉!我秦大将军哪有如此容易醉,再来,再来......”秦城抬头嘟囔了两句,又埋下头去。
雷被猛地一拍额头,心中暗叹一声,糟了,饮过量了,走都不能走,这可如何是好?
秦城打个酒嗝,忽然站起身,将雷被吓了一跳,只见秦城起身便往外面走,口齿竟然是难得的清晰,“撒尿,撒尿!”
雷被见状大喜过望,忙起身搀扶,“秦兄,某跟你一同去。”
“好,好!”秦城笑了笑,跌跌撞撞向屋外走去。
雷被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很清楚,只要将秦城带到一个僻静没人的地方,比如说茅房,只要自己放个口哨,不消两个呼吸的时间,便能将秦城给拿下,神不知鬼不觉。这时候秦城醉得厉害,没了反抗的能力,无疑是最好的机会。
雷被在乾桑城谋划了良久,知道不管用什么办法,只要秦城有还手之力,自己再怎么安排都不可能保证万无一失,毕竟人家的身后摆在那里,也只有当秦城醉得不省人事的时候,自己才能有最大的把握将其拿下。而这种烂醉的机会可遇不可求,所以当雷被知晓今rì秦城家姐出嫁的时候,心中便有了这个可行xìng最高的计划。
真是天助我也!雷被忍不住在心里感叹。
一路上不少人看到秦城和雷被,都嚷嚷着要敬酒,雷被还不得不应付这些人,说将军内急,先去小解,马上回来。
出了屋子,秦城却突然干呕了一下,随即说了一句:“娘的,想吐。”便一摇三晃的向院子外奔去。
雷被已经喜的无以复加,连忙追出去,经过大牛身边的时候给他递了个眼sè,大牛眼神一亮,已经明白。
雷被出了门,好歹扶住秦城,竟然被秦城拖着是在小巷里疾走了十几步,秦城才停下来。
“这个位置不对,不能在这里吐。”不料停下来的秦城半闭着眼睛顿了顿,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又向小巷深处晃荡了好几步。
雷被哑然失笑,忍不住嘀咕了一句,“都这样了还顾着门面,真受不了!”
......
第二百六十二章 杀伐怎可少人命
大牛得了雷被的眼神,眼看着雷被出了院子,自己便准备去茅房,打算趁着人少从那边翻-墙出去,接应雷被。
万事需谨慎,尤其是到了最后关头。
大牛只是一个仆从,仆从是不能入席的,自然也就没有喝酒,所以他走的很稳。到了茅房外边,回头看见正有人从后面跟上来,大牛以为他是要去茅房的,便作势蹲了下来,假意找着什么东西,实际上是让那人先进去,自己好脱身。
不料过来的这个汉子却没有进茅房,而是在大牛身边停了下来,俯身对他道:“兄台,有人要见你。”
......
月明星稀,亥时时分,大街小巷的人家多半都已经酣睡多时,乾桑城的各个小巷基本都没了什么灯光,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寒风在街道上穿过的声音,仿佛夹杂着说不清的骇人意味,让人闻而生畏。
乐毅在骠骑营中的位置说低不低,说高也还有一帮子人在他上面,草根出生的他并没有多大的家业,买的的房子自然也不是乾桑城顶大的那一批,也不是地段最好的那一批,加之过几rì便要去长安,是以婚庆虽然是人生大事,秦约也没有同意乐毅再买大一些的院子。
出了乐府的侧门,是一条小巷,说不上有多偏僻,但是很安静。秦城跑出侧门之后,差不多走了二十来步,才终于停了下来,一手扶着墙,背对着雷被。
雷被并没有喝什么酒,所以身在黑夜中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冷风习习。已经差不多到冬天了,北方的寒冷让这个在中原生活了很多年的汉子有些不习惯,他自然的缩了缩脖子,随即又放松下来。
看着秦城的背影,雷被笑了,很得意的笑。
他知道他成功了,已经到了这儿,秦城再没有将事情挽回的余地。不用四下张望雷被也知道,二毛已经带了足够的人在周围候着,只要他打一下暗号,一切都结束了。
雷被突然想起陈由来,这个折在上谷的八大公之一,他的同伴。雷被的嘴角挑了挑,有一丝轻蔑的意味。
然而一念之间,雷被想到了刘陵,这个有着倾国般容貌、妖jīng般魅力的翁主,他的脸sè也随即变了变。
让这一切都了断吧,雷被想。下一刻,雷被衣袖动了动,他挥了挥手
......
自打天sè黑下来,二毛就带着一帮子人到了乐府附近。为保证行动顺利实施,他们前rì已经在这附近租下了几个院子几间房,几个伙计已经在这里蹲守了两rì了,将附近的情况摸了个七七八八。
半个时辰前,几乎是全副武装的二毛,让在这些院子里呆着的人轻手轻脚上了楼顶,散布在各处,对乐府进行全方位的监视。
经过这两rì的熟悉,乐府茅房的位置自然被二毛这些人摸了个清楚,所以他们的人手重点都安排在乐府茅房的那个方位。
但是也不是绝对的,因为不知道宴会上会发生什么,因而雷被也不能确信就一定能够将秦城带到茅房,虽然那是最有可能也是最好下手的位置。
为了行动的方便,二毛这些人自然不能穿得太厚,把自己裹得跟个狗熊似的,但是考虑到这一点的二毛明显对北方寒冷尤其是夜晚的寒冷缺乏足够的认识,特别是当他还早早的趴在房顶,等了半个时辰。所以到看见雷被和秦城一先一后出了乐府的侧门事,鼻涕流了一脸的二毛,手指已经快要冻的失去知觉。
看到雷被跟着秦城走出来,二毛的瞳孔瞬间放大,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雷被,眼神顺着雷被移动了一二十步,就是为了不错过雷被发信号的细节。
现在,二毛眼中只有雷被和秦城,这是他们此次行动成功与否的关键。
当他眼角的余光,借着乐府散发出来的微弱的灯火,看到秦城在小巷中扶着墙站定,而雷被又停下来的时候,二毛的呼吸都给自己屏住了。
他将手臂高高举起,顿在空中,随着雷被看似随意的挥了挥手,二毛的手臂猛地向下一挥!
下一舜,二毛脑海中便是七八个汉子从不同的方位一跃而下,将秦城打晕了擒住的画面。马车都已经在小巷转角准备好了,只要干晕了秦城,将他装上马车,自己这些人再在马车上换上军装,还骗不开城门,他们也就不用混了。
二毛没有跳下去,按照安排,他要和几个伙计留在楼顶作为策应。
看着七八个汉子从各个方位跃下,二毛心头的石头轻了一半。
这时候二毛脑海中又回想起雷被的话,什么事都不要高兴的太早,更不能提前放松jǐng惕。想到这里,二毛稳了稳心神,凝神向下看去。
这一看,二毛眉头一皱,却是就发现了一个极为眼中的问题,一个让他瞬间失神,然后尖叫的问题!
当然,他没能叫出声来。
......在雷被随意挥了挥手、给二毛暗号的时候,秦城忽然转过身来,竟然朝他笑了一下,“田兄,你挥手作什么?”
要不是秦城还扶着墙,身体佝偻着,雷被都要被秦城这个突然的动作,镇定的语气给吓个半死。
“没什么,手酸。”雷被假意甩了甩手道。
秦城哦了一声。
这时候,七八个黑衣汉子从两边的屋顶跳了下来,将两人围在中间,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握着冰冷的长刀,气势汹汹,杀意盎然,仿佛只要两人一动,便会被剁成碎片!
“田兄,你朋友?”秦城指了指周围的拿刀汉子,语气正常的不能再正常,就好像是两个熟人在街上相遇,一个问另一个:你吃饭了吗?
雷被忽然有些悲哀,为秦城悲哀。
但只是一瞬间,雷被的眼神冷了下来,他沉声道:“秦城,束手就擒吧!我不想杀你。”
雷被这话一出口,周围的汉子就又在黑暗中围拢了几步,现在,只要他们愿意,下一刻他们的长刀便能触及到秦城和雷被的身体。
秦城呵呵笑了两声,就像是听了朋友开的一个玩笑,他道:“我说田兄,你没喝多吧?”
“我没喝多,是你喝多了!”雷被忽然低吼道,他很愤怒,出离的愤怒,是一种悲哀的愤怒,“秦城,难道你到现在还看不出来,我是来杀你的么?!我是淮南王的人!!”
最后一句,雷被几乎是喊出来的,“动手!”
雷被回头向周围一直没怎么动的汉子呵斥道。
他的身体有些颤抖,有些不受控制。
雷被觉得,自打到了上谷,自己的情绪不受自己控制的时候越来越多了。而这,都是因为眼前这个死到临头了还醉得一无所知的家伙,这个猪一样的存在。这个在战场上所向无敌却在自己的算计面前白痴的无以复加的家伙!
只是一个念头,意识到自己不该这么失态的雷被,瞬间将心境平复了不少,然后他发现他身边的人却还是没动。
“没听见我的话么?动手!”雷被怒喝道。
雷被话说完,突然听到了两声诡异的笑。
笑声自然是秦城发出来的,他笑着看向雷被,却说了一句让雷被有些懵的话。
“雷公让你们动手,你们便动手吧!”
雷被愣了愣。
然后他就感觉到脖子上骤然一冷,寒冷刺骨。
几把长刀,瞬间将雷被的脖子架了个严实!
雷被瞬间惊呆,瞳孔涨大,一脸错愕!
......
......
这几把长刀的主人,正是方才从两边的屋顶跳下,站在雷被身边的那个黑衣汉子!
“呵呵!”秦城又笑了,他走到雷被面前,语气还是那么平常,“雷兄,我真没喝多。”然后秦城的语气冷淡下来:“束手就擒吧,我不想杀你。”
同样的话,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主客易人!
雷被这才注意到,秦城方才扶着墙,却根本就没有吐!
怪不得秦城方才的语气一直那么正常,反应那么淡然,原来是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这一刻,雷被终于知道,那个白痴的悲哀的人,是谁了!
不是秦城,而是自己!
雷被看着近在咫尺,笑眯眯看着自己、但是眼中杀气盎然的秦城,伸向青衫里面那把利刃的手松了下来。
雷被已经意识到,自己已经败了,再挣扎也是无用了,秦城既然能在自己毫不知觉的情况下,将计就计将自己弄的毫无还手之力,也就必然对自己这个鱼死网破的一搏有所防备。
既然输了,何不输的有尊严一些?
“秦兄,你赢了。”雷被恢复了他风度翩翩的模样,但是语音的变sè显现出这只是表面的。他将怀里的利刃随手扔向一边,深深看了秦城一眼,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某只想知道,我那些手下怎么样了?”
“雷兄是聪明人。”秦城道,“既然是聪明人,就不该问这样的问题。你觉得我会让想杀自己的人安然无恙的活着吗?尤其是你的人还不少。”
这时候,雷被才注意到,那些汉子手中的长刀,有的还在滴血!
他露出一个比苦还难看的笑容,像是自嘲,又像是自哀,“看来陈由折在你手里不冤枉。不过在死之前,我想弄明白,你到底是怎么发现我的?”
“原因很简单。”秦城笑了,淡然的笑容掩盖不住他的骄傲和张狂,他加重语气道:“因为这是我的地盘——我的!”
顿了顿,秦城冷笑着补充道:“还有,这是大汉的国土!”
“想在我的地盘上杀我?
想在大汉的国土上杀大汉的将军?
你说你脑子是不是给驴踢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十八惊雷一刀斩
那rì夜里,秦城和南宫商在家中议事,忽然从窗外飞进一把飞刀,穿透窗纱,直朝秦城面门而来!飞刀的速度不慢,但是撞破了一层窗户之后,势头就有所减缓,加之破窗时发出的声响,以秦城的身手,要避过它无论如何都不算是一件难事。毕竟那只是一把寻常的刀,可不是李寻欢那神一般的作弊器。
秦城闪身避过飞刀之后一跃而起,纵身跳出窗台,来到院子里的时候,四周已是不见半个人影。秦城跃上屋顶,正四处观望,隐隐看见不远处有人影闪动,正要去追,却听见南宫商大呼小叫着冲出书房,手里还拿着那把飞刀。
飞刀带着字条。
字写在布条上,不多,但传达的信息却正好击中了秦城和南宫商的心窝。
秦城看到布条上的字的时候,立马就认出了这字出自郭希希之手。
没错,那rì二毛去和雷被手下的伙计“惊雷”成员联络的时候,正好碰上陪郭希希钓鱼散心的郭冬冬两人。这两人没钓着鱼,却无意中听到了二毛和“惊雷”成员的谈话。这让枯坐桥下半rì一无所获的两rì顿时来了jīng神,最后两位女侠跟踪了二毛和那名来和二毛联络的“惊雷”成员,不过二毛和那人的jǐng惕xìng很高,还有同伙,郭希希和郭冬冬不敢追的太紧,也没有追得太远,更无法仅凭她们两人就帮秦城暗中除掉这个威胁。
郭希希和郭冬冬自然不知道这些人就是雷被的人,事实上,两人并不认识雷被。但这并不妨碍两人将这个危险的信号传达给秦城。
实际上,在郭希希和郭冬冬来报信之前,秦城和南宫商就已经开始怀疑雷被。这个,一部分要归功于一个半情报工作者对这些东西的直觉,另一部分,则是雷被本身行动的破绽。
以商会情报队在乾桑城的势力,要查到雷被的住处并不难,之后在南宫商找马原客栈的老马了解了一些情况之后,更是加大了这些怀疑。
而郭冬冬和郭希希的传递的信号,成了彻底改变天平平衡最后也是最重要的砝码。
之后,在郭希希和郭冬冬的“协助”下,商会情报队jīng锐和秦庆之率领的亲兵队,在极短的时间内摸清了“惊雷”的所有情况,没办法,现在情报队力量不够,不得不借助秦城的亲兵队。正如秦城所说,这乾桑城是他的地盘,是商会情报队势力最严密的地方,甚至比在草原上都要严密。因而要得到有用的信息真不是什么难事。
最后,秦城将计就计,假意醉酒,迷惑了雷被,将他引了出来。而在秦城出院子的时候,以郭希希郭冬冬这些剑客为首的情报队,对埋伏在乐府周围的七八个“惊雷”成员进行了偷袭。
这些“惊雷”分布的比较散,情报队的成员拿下他们并没有什么困难。而且这些不方便自己烧火做饭的“惊雷”们,谁知道他们今rì午后吃的饭里面是不是多了些什么呢?偷天换rì之后,围住秦城和雷被的人,自然就成了情报队中的剑客,而不是“惊雷”!
......
听秦城说完这些,雷被颓然的坐到地上,良久无言。
众人早已经从侧门外的那条小巷转移到了附近“惊雷”成员这两rì临时租赁的一个院子,十来个真刀真枪的家伙摆在乐府门外,影响总是不好。期间乐毅来过一次,被秦城打发了回去。看到秦城已经彻底控制住了局面,乐毅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现在正是**一刻值千金,如果不是必须不可,乐毅也不想在这里浪费青chūn。
“你们这回一共来了二十个人,加上你是二十一个,其中还有六个人在城外接应。当然,到现在这些人都已经转世投胎了。”秦城斜坐在案桌后,身后站着亲兵队正秦庆之和郭希希两姐妹。
这两rì的行动,都是秦城一手导演,作为有功大臣,郭希希也得到了秦城的“百般呵护”,现在已经勉强可以接受和秦城呆在一起而不耍小xìng子了。自然,和郭希希形影不离的郭冬冬,也得乖乖站在这里。
“雷某自知没有露出什么破绽,秦兄为何会在我兀一离开便开始怀疑我?还是你根本就没有相信过来我、一直在提防着每一个有意接近你的人?”雷被抬起头来看着秦城,语气颇有些悲愤。
他有足够悲愤的理由。因为他已经很真心的跟秦城打交道了,像一个朋友一样在跟秦城往来,费尽心思,到最后秦城竟然是从未相信过他?
雷被不甘心,他觉得自己付出的感情被侮辱了!
因为想到这点而不甘心的雷被,丝毫没有顾及到自己从一开始接近秦城便是一个yīn谋,虽然期间他是以朋友的姿态在跟秦城往来。
有些人就是这样可笑,总是只看到自己付出的,总是习惯xìng的美化自己的付出,而看不到自己的卑劣。
“田兄这是不甘心么?”秦城冷笑一声,站起身来,走到雷被跟前,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那么我告诉你,就是因为你从一开始就抱着不纯的目的,所以从一开始,你便注定无法从我这得到什么。不相信?知道你最大的破绽在哪里吗?你太自然了,自然的不正常。
你以为你每一步、一举一动都是符合常理的,因为你每说一句话每做一个动作,都是经过脑袋思考的。但是我告诉你,就是因为这个,就是因为你算计的太jīng明,所以你忽略了人xìng,忽略了人的xìng格,人的
不同。
你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更像是用模子刻出来的,而不是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的行为,你只知道这么做合理,却没有想过这么做是否合情。你以为你是在向对待一个朋友对待我,但是你见过有人从一开始便抱着算计朋友杀朋友的心态与人交朋友的么?如此你焉能不举止失度,焉能不被我所怀疑?”
......
沉默良久之后,雷被苦笑一阵,突然对秦城坦白道:“虽然我不知道多余的那两个人是从何而来,但是我其实只带了十八个人上来。另外两个,你定然是抓错了。”
秦城冷笑,“到现在你还在想着算计我,有意思么?什么人这些时rì找过你,难道我会不知道?”
“找过我?”雷被惊诧不小,看样子确实不像是作伪,而后他终于反应过来,“莫不是孙护卫也被你抓了?”
“不是抓了,是杀了。”秦城淡淡道。
“孙护卫是陵翁主的人,他此番到乾桑城来,其实是替陵翁主给雷某传话的。不过终究是刘公的人,死了也没什么冤枉的,就是可惜了陵翁主一片好意。”说完,雷被自嘲一笑,笑容寂寥。
已经到了必死之境,而且所有的问题都已经有了答案,雷被也释然了,他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还不至于在死亡面前怎么恐惧,至少不会将恐惧表现出来。
只是人生有些遗憾,注定要带到坟墓里面,陪自己一起腐烂了。也罢,自己不先腐烂,这些遗憾也没有弥补的时候,与其长久的痛苦着,不如早一点归入地下,化作一抔黄土来得清静。
“陵翁主?”听到这三个字,秦城心里倒是动了一动。
陵翁主刘陵他是知道的,按照后世的话说就是著名的交际花,而且还是专门供人潜规则的那种。为了给刘安方便,这人在长安也不知睡了多少男人。
“你认识陵翁主?”雷被有些意外,随即又释然了,“也是,如若不然,陵翁主也不会交代某莫要伤你xìng命。呵呵!”
秦城紧了紧眉头,心中有些疑惑,这个刘陵怎么会跟自己扯上关系?自己从穿越到这个时代,可还没跟这位大美人碰过面,难不成是人家对自己仰慕已久了?
嗯,有这种可能。秦城在心里点了点头,要是雷被所说非虚的话,怕是也只有这种解释了。只不过当下秦城是不会跟雷被求证这个问题的,也没有那个心情那个必要。
......
最终秦城没有杀了雷被,而是令人将他看押,等自己后面的命令。至于原因,有公也有私。于公而言,雷被作为淮南八公之一,手里又握着“惊雷”,自然是刘安身边的核心门客,将他交到长安,对刘彻多了解刘安总不是一件坏事。对于汉jiān这种人,秦城自然是恨绝。自己有命没命在前线打仗,你活的好好的还在背后当汉jiān,这种人不死自己心里憋得慌。
于私,秦城确实佩服雷被的才学,也不想这么个肚子里一大堆让自己确实敬佩的墨水就这么没了。反正他现在也对自己没什么威胁,留着也无妨。
当然,这个时候,秦城还没有想到rì后会以那样一种堪称惊天地泣鬼神的方式用到雷被。
这一夜,潜伏在乾桑城各处,等待雷被将秦城押解过来的“惊雷”成员,迎来的不是喜讯,而是明晃晃的长刀,这些人一个不剩的全被情报队和秦城的亲兵队取了xìng命,然后毁尸灭迹。
这些,都是秘密进行的。
第二百六十四章 大牢阴暗,高人自有风范
现在还没有新婚之夜闹洞房的习俗夜深人散乐毅和秦约入了洞房去享受一生只有一次的之夜乐府的仆人们则要顶着寒风收拾满屋满院的狼藉因为人手不够秦城还将自己府的仆人也叫了过来给他们帮忙。 无弹窗 更新快不过饶是夜深天寒冷风习习这些仆人们脸也没有什么不悦。他们身的衣裳够温暖足够御寒不少人的额头还冒出了细细的汗珠。六七个人一起忙活手脚快些也不过半个时辰便能将里里外外收拾干净了对他们来说一阵忙碌过后不过是今rì睡的晚些罢了。睡的晚些也是值得的毕竟今rì东家的赏钱都快抵得大伙儿半年的工钱了。
白馨歆是在白天与秦城一道过来的小蓉儿甚至还做了一回伴娘。明月快到中天了白馨歆和小蓉儿还在乐府没有离开她们是要等秦城一起回府的。
小蓉儿在白馨歆卷缩着身子靠的紧紧的嘴里还在啃着又大又圆的喜饼“白姐姐要不我们过去看看吧?反正将军已经把那些人都抓住了。”
秦城等人就在旁边不远处的一个院子里步行过去也就是百十丈的距离。白馨歆想了想略一沉吟间那张美到只应该在画卷里才出现的脸在这一刻有一种别样的风情“好吧我们过去。”
白馨歆拉着小蓉儿有些冰凉的手走进那个戒备森严的院子的时候里里外外戍卫院子的人看到白馨歆都整齐的行礼。白馨歆笑着点头和笑嘻嘻的小蓉儿向整个院子唯一亮着灯火的那间屋子走过去。
她们走到屋外正好看到雷被被几个剑客围在中间走出来。雷被没有被绑着身也没有戴枷锁秦城还给他保留着一丝尊严。要说雷被的功夫是不差的是可以和卫青打个平手的存在犹在秦城之。而秦城之所以没有给他锁除了顾及士子不可轻辱的古风外还有他先前说过的一句话。
“若是人有下辈子我做你的马前卒。要是能战死沙场也圆了我多年的梦想。”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人之将死其言也哀何况这时代人心中的道德还要远远高于律法秦城倒不用担心雷被是在说违心之言没那个必要。
秦城没有问这辈子他为什么没有来跟匈奴人厮杀而是做了刘安的走狗。到了现在这个份这个已经不重要了。
雷被从屋里出来看到白馨歆躬身行了一礼“夫人。”
白馨歆只是轻轻回了礼。
“咦?”正在白馨歆回礼的时候小蓉儿突然惊疑了一声扯了扯白馨歆的衣袖纳罕道:“白姐姐我怎么觉得这个雷公跟你长的有几分相似啊?!”
白馨歆气极反笑不轻不重敲了小蓉儿脑袋一下嗔怒道:“说什么呢!”
刚走出没几步的雷被听到小蓉儿这句话身子却是猛然一僵脚步也停了下来回头深深看了白馨歆一眼。
只不过这个时候白馨歆已经迎向走出来的秦城了。
雷被的下意识拿出那块圆形玉佩捏在手里神sè复杂且纠结。
最终在身旁一个剑客叫了一声“雷公”之后雷被才回神跟着他们走了出去。
秦城和白馨歆小蓉儿一道走停在院子外的马车。车夫挥舞着马鞭拍在拉车的马屁股那雄健的黑马打了个响鼻呼出一团白雾哒哒哒迈动了步子在小巷中缓缓加速。
秦城没有骑马也跟着坐进了马车外面风大大半夜的确实冷还是呆在马车里舒服况且车里还有温软的美人可以热热身子。
“再过三rì等乐毅他们将家里收拾好了我们便要出发去长安你们看有什么需要带需要买的这两rì抓紧着办。我这两rì大多时候不会呆在家里临行前总得去军营照看着。”秦城握着白馨歆的手说道。
“惊雷”在乾桑城的人手已经被一网打尽秦城也不用担心有人对白馨歆她们不利。几个人说着话小蓉儿道:“将军你把那个雷公怎么处置了你要杀他吗?”
“这个人暂时还不能杀至于以后如何只有rì后才知道。”秦城笑了笑“怎么你对他有兴趣?”
“没有。”小蓉儿果断道“不过方才我发现了一个好玩的地方我看白姐姐和那个雷公相貌倒是有几分相似呢哈哈!”
“胡闹!”
......
翌rì一大早秦城离开天狼居到了乾桑城军营。骠骑营六千铁骑此番出征凯旋之后就没有再去老马原驻扎而是直接回到了这里。这些时rì军中的将士们轮流休假也没有大的训练任务。毕竟就要去长安了总得让他们跟家里人有个交代走得安心一些。
不过这两rì骠骑营的将士们都是满员在营地一来是出发的rì子近了回去省亲的将士都已经回了营二来在离开谷之前秦城还想聚集六千人来一场比较大的训练。毕竟现在人数比之先前少了近一半战阵训练得拿出个样子来要不然到了长安刘彻派人下来检部队怕有些过不去。
秦城少在军营的这段rì子军营里面一直是柳木在坐镇。说起来也是奇怪柳木虽然是谷屯军却并不是谷本地的人。
“我倒是想起来了初次见你的时候你还跟李虎站在一起是李将军的亲兵。现在想想你应该跟李将军应该是熟识的怪不得不是谷的人却在谷戍卫。”军营中也没有什么多的军务需要处理空闲的时候秦城和柳木一边视察着军营一边闲聊。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还是你在说我是借助李将军的关系才得以在军中混到现在的?”柳木没好气的说道。
自打这回出征回来秦城回乾桑城住了几rì再到军营来的时候柳木便没给过秦城好脸sè一张脸冷若冰霜倒像是极为幽怨。
秦城心想柳木大概是因为自己这两rì在乾桑城快活的rì子太多了而他呆在军营又没有什么好快活的心里不平衡了吧想到这秦城心道是不是该带柳木去城里的乐坊逛逛?
不过看到柳木那张皱着眉头怨气腾腾的脸秦城立马打消了这个想法心说柳兄这个样子去了乐坊也是白搭。再说他这小胳膊细腿的又不像自己这么强壮英武估摸着乐坊那些女子也是瞧不。嗯话说柳木这身板倒是细致比一般女人身子还要jīng细看看那长腿要是长在女人身还不知会迷死多少男人。
秦城这么想着眼神就不免有点邪恶终于惹毛了柳木那长腿一晃竟然劈腿就给秦城来了一下要不是秦城闪得快恐怕要当场被踢飞这也让秦城得以见识了那条女人都嫉妒的长腿威力果然不是一般。
副将殴打主将不管得手没得手确实是件很丢人的事情。但是看见这一幕的将士们都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好似对这一幕已经无比熟悉。
马大山地动山摇的跑过来在秦城面前行了军礼嘿嘿问道:“将军我重骑的军士什么补齐?回我问你的时候你说快了现在已经有着落了吧?”
“其他将领不急就你猴急急什么又不是不补给你?”柳木瞪了没规矩的马大山一眼转头离去。
挨了柳木的训斥马大山一阵干笑向秦城挤眉弄眼“这柳副将有时候脾气怪的像个娘们儿都不知道怎么惹了他他就来火了!”
“柳副将说的对别人都没急你急什么你重骑部就特殊?”秦城看着柳木离开自然不好说这柳副将在跟本将军闹别扭便刻意板着脸“兵员都在长安呆着到时候就怕你没本事训练。”说完扬长而去。
“嘿今rì刮的什么风这两人怎么都这么大火?要说柳副将憋得久了我倒是可以理解这将军回去一趟不应该还有这么大火啊......”马大山摸了摸脑袋的头盔郁闷的嘀咕道。
......
从军营回到天狼居rì已西斜刚进门就有人告知秦城雷被想见他。
和一般牢房一样谷郡大牢所在的位置也有一股说不出的yīn暗牢房里湿气很重少有阳光透进来好似在昭示这里就是人间最黑暗的地方没有天理只有折磨。
好在有秦城的吩咐雷被住的地方倒还整洁狱卒也不至于为难他。不是秦城想把雷被放在这个地方实在是因为没地方放。他本身功夫就不错为保万无一失秦城还得派大量的人手看着他安置在别的地方不划算也不太安全倒是关在牢里省事又安心。
虽然身在牢房雷被一身青衫依旧显得很整洁在房中盘膝而坐闭目养神打坐调息凭空生出几分高人风范竟然生出几分出淤泥而不染的味道与这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秦城心里摇摇头走了进去。
“秦兄!”雷被听到房门被推开睁开眼看到秦城进来忙站起身抱拳。
第二百六十五章 十五年天涯,不识亲与故
秦城今rì第二回来到乾桑城大牢的时候天sè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他骑着马身后跟着一辆马车马车里坐着心里很不平静的白馨歆。 无弹窗 更新快
之前秦城到这里来见雷被的时候雷被给了他一块圆形玉佩让他给白馨歆看看。
当时秦城问这是什么意思。
雷被答我怀疑夫人是我十多年未见的妹妹。
秦城又问为什么不早说?
雷被答现在我也只是怀疑但是你看我如今这幅模样都是要死的人了我不想再留什么遗憾在这个世。你不需要刻意去问她只需要将这块玉佩给她看。如果她认出来了也不要说是我的我只要知道我妹妹活的好好的便可以了现在与她相认不久又要生离死别徒增悲伤罢了。
秦城回去后将玉佩交给了白馨歆。
然后他就带着白馨歆到这里来了。
什么临死之前不能相认都是废话秦城若是不想让雷被死谁又能对他怎么样?
若雷被真是白馨欣失散多年的兄长秦城说什么也会保证雷被安然无恙。说到底雷被刺杀自己是私事虽然它可以升到公事的高度但这一切都要看秦城愿不愿意。
秦城和白馨歆出现在牢房门口的时候雷被已经翘首以待了良久。
他的心情是不安的而且无论如何都安不下来。
生活总是充满了戏剧xìng谁又能想到雷被先前费尽心思要杀的竟是自己的妹夫?
在白馨歆和雷被相认的当口秦城离开了那间牢房悄悄退了出去。
秦城在牢房外抬头看着月光静默良久最后也不得不感叹道这还真是俗套的情节啊俗套到让人不忍不为之心伤!
也许正是因为事情俗套发生的频数才格外多吧。
漠然而立秦城忽然很想抽根烟。对于前世一rì无烟便一rì无味的人来说穿越到这个时代后平rì里最痛苦的时候便是想抽烟的时候很不容易习惯。
“也不知这个时代有没有烟草要是有的话就算制造不出洋烟我也得搞点旱烟出来。”秦城喃喃道说完自己对自己笑了一下有些索然无味。
半个时辰之后白馨歆和雷被从牢里走出来两人的脸都有泪痕这也是秦城不便于在那个时候呆在他们身边的原因。
听到白馨歆叫自己秦城转身看到两人一起走出来笑着迎去。
来之前秦城就已经明确告诉了白馨歆如果雷被真是他失散十多年的兄长便将他带出来牢房这个地方他自然不用待下去了。
两匹马一辆马车披星戴月走过灯火阑珊的街道回到了天狼居。
进了院子秦城吩咐仆人做几样小菜暖一壶酒自己和白馨歆招呼雷被到客厅。
饶是雷被之前再怎么风度翩翩高人风范这时候也不能不显得局促毕竟自己刚刚还在谋划如何加害眼前这个妹夫虽然事情没有成功自己反而被捉住了但是这更加让雷被羞愧难当。
秦城和雷被在客厅闲聊的时候白馨歆就坐在一边很安静。雷被这个假学究真杀手现在摇身一变成了自家的兄长白馨歆也是始料未及十多年未曾谋面两人仅凭相貌早已认不出彼此十多年前分别的时候白馨歆不过五岁左右的年龄又经过了这么多年哪里还能记清楚雷被长得什么模样。那时候十五六岁的兄长现在也到了而立之年。
那年的那场家庭变故白馨歆因为早先便不在家里得以幸免于难而雷被则是在全家人的合力下才一个人逃了出来rì夜躲避追杀。兄妹俩自此失散白馨歆的幸运之处在于没有饿死街头或者沦为乞丐而是被人救起最后入了乐籍而雷被则是为淮南王的一个门客所救最终也成了淮南王的门客。
“刘公于我有恩我不能忘恩负义这些年跟着刘公某做了很多我不想做却不得不做的事而很多自己想做的事情却一直没有机会去做。十几年来某从未停止过寻找妹妹只是人海茫茫......不曾想妹妹竟然到了谷还寻得了秦兄这样的好归宿也是天意......”雷被喝一口热气腾腾的茶向秦城和白馨歆讲述道。
“当年家里为何会突遭不幸哥哥可曾查到原因了?”白馨歆问道这个问题一直埋藏在她心里很多年了一直不得原因。
雷被摇摇头神sè怅然“十年前我还查到过一些眉目知晓家门之所以如此不幸乃是利益冲突jiān人所害只是后来线索一度中断再没有了后续这些年来我rì夜愁苦终是不得答案。”
雷被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有一瞬间的闪烁秦城将雷被的不自然看在眼里没有当场点破。
白馨歆闻言神sè有些黯然却也无可奈何。
秦城不想场面就此沉默下去便说道:“雷兄此番与歆儿已经相认身份不是问题我自有办法为你洗脱。rì后若是雷兄没有什么打算倒是不妨进军中来任职以雷兄的见识和身手在军中要想出头不难。”
“如此便多谢秦兄了。”雷被答谢道他自然知道秦城如此说是因为自己先前跟秦城提起过自己有从军的夙愿二者战场杀敌建功也算是为他这些年来为刘安坐下不少错事的一种洗脱说难听点就是恕罪。不管之前为刘安做的那些事雷被是不是愿意但是他都做了现在想走正道良心过不去就得想办法弥补。
秦城看出雷被神sè有些犹如知道他还有顾忌此番答应也是因白馨欣在场不得不应付下来也不多言事情总要一步一步来。
三人在一起谈论了许久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才各自散去。
“为什么不说实话?”秦城送雷被到他房间的时候问道“你知道我指的什么。”
雷被笑了笑神sè很坚定甚至有些神圣他道:“仇恨这种事情我这个做哥哥的背着就可以了怎么能让做妹妹的为之伤神?她现在跟着你很幸福我不想仇恨破坏了她现在安宁的生活。至于报仇我一个人去做就可以了。”
......
秦城尚有军务在身已是不能再睡他为已经沉睡的白馨歆盖好被子轻轻出了房屋。
后天便要出行在出行之前秦城尚有一人要见一见。
乾桑城军营医馆秦城提着一壶酒几样小菜还有一包甜食敲响了医官老黄的门。
“小楼去开门。”屋子里传来老黄淳厚的声音。
不多时房门“吱吱”被拉开一颗小脑袋从房间里伸了出来那张稚气未退的小脸看到秦城立即变成了一朵花儿“嘻嘻将军来啦!”
开门的正是小楼只不过如今的小楼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面sè有些发黄看起来营养不良的小楼身子蹿个子蹿的厉害胳膊小腿也长开了一张小白脸红润异常。
秦城看着恢复女装打扮的小楼先是诧异了一下然后将甜食扔到她怀里迅速溜进了屋子里。
“老黄小楼穿女装还是蛮可爱的嘛哈?”秦城将酒菜放下酒壶已经被老黄笑嘻嘻的抢过去他在老黄对面坐下调侃道。
“哼原本就可爱!”小楼一边嚼着甜食一边哼哼道。
老黄喝了好几口清酒这才对秦城说道:“老朽知道将军军务繁忙后天便要去长安今rì找将军来乃是有要事相托。”
“老黄你就不必跟我客气了有何事说来便是。”秦城道。
老黄从身后拿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包裹交给秦城脸露出些许沧桑还有些无奈正sè道:“老朽在长安有位故人很多年没见了将军去长安的时候得空了替老朽将这个包裹交给我那位故人也不用多说什么。老朽在此先行谢过将军了!”
说罢黄老正儿八经的给秦城行礼。
“老黄快起你跟我还客气什么。”秦城忙将老黄扶起。
正事说罢两人饮酒胡侃不在话下。只是两人都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小楼自打听到秦城要去长安便失神的站在那里愣愣仍由手里捏着的半截甜食掉在地。
当rì秦城再回到天狼居的时候和雷被在书房促膝交谈到深夜直到过了半夜屋子里的油灯这才熄了。没有人知道这rì夜里秦城和雷被谈了什么在此后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内每逢有人问起秦城都守口如瓶。为此在某个形势对秦城极为不利的时期这甚至成了某些人用来中伤秦城的把柄。
雷被在天狼居居住的这两rì下下对这个主母哥哥都十分尊敬大伙儿都知晓他是个学识渊博的人并且人还非常随和一些人甚至还见过雷被跟秦城在后院比划武艺更是觉得这人功夫不俗竟然能和自家将军不相下。
整个天狼居也只有小蓉儿对雷被颇为不以为然心思单纯的她可没给过雷被什么好脸sè小蓉儿也是天狼居三个知晓雷被曾今预谋刺杀秦城的人之一不过这个她即便是再单纯也不会将这事拿出去说给别人知道。
在骠骑营六千铁骑出发离开谷去长安的前一rì雷被告知秦城和白馨歆他要走。
虽然白馨歆诸般不舍却也没有太拦着他只是将他一直送到了乾桑城外。男人做事总是有自己的想法女人不能理解也就罢了要是只顾着自己的感受胡闹就不对了。目送雷被离去的时候白馨歆只是握紧了秦城的手。
形单影只的雷被告别他相认才两rì的、在这个世唯一的两个亲人独自南下。
风卷起他背后散落一地的落叶在空中打着回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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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六章 长安,龙地,是非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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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光五年年底秦城率领骠骑营六千将士和商会情报队一干jīng锐到达大汉都城长安。
寒风冷瑟瑟秦城在长安城城门停下的时候身前是刘彻派来接应的官员身后是队列整齐的六千红袍黑玄甲的骠骑营将士。
抬头看见城门那两个遒劲的隶书大秦城心中还是免不了一阵澎湃。从地方到zhōng yāng多少人一辈子跨不过这道坎。而跨过了这道坎的人不仅意味着可以去实现更大的抱负走到更高的位置拥有更大的权力;也意味着要面临更复杂的局面面临更大的风险面对更强的对手。
长安龙地是非地。
无论六朝古都南京还是明清政治中心燕京便是后世的专家学者再怎么歌赞在长安面前它们都要低头三分。自大汉以来甚至可以说自以离长安不远的咸阳为都城的大秦以来到大唐中华的伟大君王们就是在这里缔造了大中华历史最为强盛的时期傲视四海。
而到了宋朝之后当中华的都城搬离了长安中华的历史却开始走了下坡路。
无论后世的史学家们再怎么粉饰也改变不了宋朝之后中原再无大中华的史实。
这是不是一种宿命?
秦城在心里问。
来接应秦城入城的是一个年轻的似乎与秦城的分量不协调的郎官二十四五的年纪留一缕小胡子脸sè白净身板清瘦倒是一双眸子格外明亮。
不过此人是刘彻身边的人虽然官位不高也年轻好歹也是刘彻近臣。
武帝一朝近臣地位很高。毫不夸张的说近臣便是刘彻无的智囊团刘彻无数流传青史的英明决策就是在近臣集团中产生的。自打有了近臣集团许多决策刘彻都是在与近臣商议过后直接下达命令给外臣去执行。从某种程度说丞相御史大夫什么的只不过是执行机构罢了近臣集团才是决策机构。
由此近臣形成内阁。
刘彻以近臣来接应秦城态度也很明显。
“秦将军。”年轻郎官向秦城行礼声音洪亮且清脆“陛下令我等在此迎候将军随下官进城。”
骠骑营自然是不能进城的秦城随这郎官进城出于礼节问起名讳才知此人便是东方朔。对于唱出“陆沉于俗避世金马门。宫殿中可以避世全身何必深山之中蒿庐之下。”的东方朔秦城还是有所耳闻的知晓此人满腹才学为人幽默机智被后人称为“智圣”不过东方朔一辈子政治成就却不大算得是不得志倒是留下了不少辞赋《答客难》便是出自此人之手。
对于这样的历史名人又是正面人物秦城也有意结交言语间颇为亲切东方朔也很随和与秦城聊得颇为投机大概大伙儿都是出自寒门的缘故吧。
秦城进城当rì便面见了刘彻。
第二rì朝会时秦城和骠骑营一众高级将领登堂接受刘彻正式接见。
此后两rì秦城和南宫商又受到刘彻私下召见。
到军中任职在长安安家与卫青李广韩安国等人相会秦城将诸多事宜忙活完已经是十二月。
骠骑营的建制本是万人出征时战死四千有余如今之剩下不到六千。刘彻将骠骑营成建制归为北军编制仍旧是骠骑营秦城为骠骑将军由中尉李广统领。
南北军人数本来不多南军更是只有两万人近年来为备战匈奴刘彻着手加强北军如今人数已经不下十万由六位将军各领一部战时一部或全部出征。
秦城如此乃是北军六将军之一地位可高可低手下的兵也不多仅仅是六千人而已。十万人平均下来每位将军怎么也要领军一万五六。只不过现在不是征兵的时候骠骑营要补充新兵还得等到来年开chūn。当然要是刘彻愿意大可以直接给秦城划拨几千万兵过来只不过刘彻明显没有这么做的打算罢了。
秦城虽为六将军之一但要在军中混出个名堂重要的还得看刘彻给不给机会。要是刘彻准许你出征只要你有本事不愁没仗打要是刘彻不用你一辈子就只能打打酱油庸庸碌碌。
让骠骑营众将士颇为振奋的是年前刘彻倒是亲自来营地检了一回。看来在这位年轻帝王的眼里这支这些年屡屡于不利之境大胜草原骑兵的谷屯军还是很有些分量的。
刘彻在检结束时说道:“这些年来的战绩已经证明尔等是大汉屈指可数的强兵队伍九死一生屡战屡胜为大汉军队反击匈奴作出了榜样!无数将士马革裹尸终成强军之名望尔等在rì后的对匈作战中不辱先祖不辱骠骑营这三个被朕寄予厚望的军号击灭匈奴杨朕大汉军威!”
......
骠骑营落户北军身为唯一一支“外来”军队自然有很多人不服同为六将军之一的卫青公孙贺李息倒是没有什么毕竟他们都见识过骠骑营的兵锋。中尉李广李息更是如此说到底骠骑营的底子还是他们在谷领过的兵。有人服自然有人不服。有不服便会有争斗。
军营有军营的规矩有争斗不会忽视毕竟一味的忽视只会让矛盾越来越激烈不忽视便只有正面解决所谓解决就是比斗。
比斗无非是将私底下的东西拿到台面来解决不过这样解决的话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大家以比武切切磋友谊互强的口号来较个高下较出了高下rì后也好行事了。
比斗双方骠骑营和其他三军将士划定科目每科出技艺优秀者数人胜多者强。
这其实和都试差不多箭术、角低、手搏、刀技等等决出个高下定论。
中尉李广六将军秦城、卫青、公孙贺、张次公、赵信、苏信这rì齐聚北军大校场由骠骑营挑选出的军士和张次公、苏信、赵信所部共同挑选出的军士准备进行博艺。
点兵台下北军将士肃然而立长戟如林红袍飘飞。
“秦郎这对你可有些不公平啊!”点兵台李广笑着对秦城说道“你以四千人出五百人他们以四万人出五百人这可不成对比。”
“无妨骠骑营人人皆jīng锐岂是这些连战场都没有过的新兵蛋-子可比的?”实话说秦城对张次公等人的行为也有些不痛快人家这是摆明了要给自己下马威自己还不能不接招说完这句话秦城看到张次公颇为恼怒便又大声道:“鸡窝里飞出的永远都是老母鸡丛林中飞出的尽是苍鹰!”
“秦城你莫要太狂妄!”张次公怒道。
秦城轻蔑一笑他岂是一个没有脾气的人?当下回应道:“只怕比斗完了某还要更狂妄!”
“好了好了都不要耍嘴皮子了!”李广打圆场道“不要给下面的军士看了笑话开始吧!这第一轮比试战阵。”
李广说完手指了指远处那里有两个方阵的稻草人。
张次公冷哼一声前几步对台下待命的五百北军将士大声道:“将士们我等是北军是大汉的jīng锐在我等面前从来没有打不赢的仗......”张次公发表了一通战前动员将本就已经斗志昂扬的北军将士的推向了另一个高点不得不说张次公这人虽然看似五大三粗的倒是真有几分真才实学仅是这一份临战演讲就有几分水准。“一言以蔽之北军只能胜不能败!”
张次公话说完不仅仅是那五百名准备比斗的将士便是周围观战的北军将士也都情绪激动纷纷叫嚷。
张次公点了点头满意的笑了笑回头给了秦城一个挑衅的眼神大马金刀往后退了两步示意轮到你了。
秦城只是轻蔑的笑笑没有要前的意思。
李广纳闷道:“秦郎你没话要说?”
“末将没什么好说的。”秦城淡然道向前踏出一步扫了台下六千骠骑营一眼突然爆呵一声:“可还记得前rì陛下对尔等说了什么?”
“骠骑营天下至锐!”骠骑营众将士仰首挺胸傲然吼道。
“很好。”秦城道右手向前一挥大吼:“骠骑营!”
“向前!”六千将士同时大吼声音整齐划一。
一时士气无双。
“将军可以开始了。”秦城回头对李广笑着点了点头无视一边脸sè铁青的张次公。
“开始!”李广大手一挥。
“喏!”李息轰然应诺大步走到前台对着下面一挥手顶着寒风守在台下的百名号角手便纷纷举起了牛角号。下一刻雄浑嘹亮的号角声便已经冲霄而起。七八里外稀疏的灌木林里。乐毅正靠在一颗大树下眯着眼睛看着校场的方向嘴里咬着一颗小草尽管现在正值中午天气依旧冷的很林子里风就更大不过乐毅一脸恬适没有半点缩手缩脚的感觉。乐毅身边则是三五成群就地休憩的骠骑营将士。倏忽之间林子外面传来了低沉雄浑的号角声。乐毅当即翻身坐起早有亲兵把他的战马牵了过来乐毅翻身马又铿然拔出长刀高高扬了起来顿时之间原本躺在地休憩的骠骑营将士便纷纷爬起身来又以最快的速度翻身马然后纷纷擎出了冷森森的长刀。一股淡淡的肃杀气息霎时在灌木林里弥漫开来。瞬息之间乐毅轻轻催动胯下战马再将手中长刀往前一引五百jīng骑便纷纷催动胯下战马追随乐毅身后缓缓出了胡杨林。点兵台李广、秦城等人齐刷刷地抬头望向了左侧数里外的灌木林。
同时行动的还有右侧灌木林里的五百名骑兵他们是北军的jīng锐。忽然一骑全身披甲的雄健骑士从灌木林里鬼魅般冒了出来随即就是第二骑、第三骑、第四骑、第五骑……黑甲骑士身后的骑兵越聚越多。马头攒动铁蹄翻腾五百骑兵遂即开始冲锋。距离点兵台还有千步黑甲骑士再次扬刀长啸身后汹汹跟进的骑兵突然变阵。前方骑兵稍稍减缓马速后方骑兵却加速向前整个骑兵阵便开始向着两翼迅速展了开来前后不过喘口气的功夫整个骑阵便已经完全展开摆开了前后五排、每排百骑的一阵向着点兵台前方隆隆碾压了过来。
见微知著以五百骑可知大军之势。
同样右侧的五百骑兵一同样的姿态到了同样的距离。“嗷嗷嗷……”目睹五百骑兵如此声势列队肃立在点兵台下的众将士顿时山呼海啸般欢呼起来点兵台张次公脸也不由得露出了得sè这五百骑兵可是从四万人军中骑术最为出众的不过表演才刚刚开始好戏还在后头呢。秦城面不改sè。堪堪接近点兵台相对而行的两个骑士领头再次扬刀长啸。下一刻五百骑兵纷纷绰刀回鞘又擎弓在手从马背直立而起然后各自对着点兵台一边那两堆稻草人挽开了角弓领头骑士手中横刀落下双方各五百骑兵便同时松开了弓弦咻咻咻的破空声中竖在点兵台前方的五百草人便已经扎满了羽箭。虽然还没有清点过但几乎就没有箭矢落空。
两队都是如此。“嗷……”下一刻两队领头骑士再次扬刀怒吼。五百骑兵迅速绰弓回鞘又擎出了冷森森的长刀。电光石火之间整个骑阵便已经迅猛地冲杀进了前方耸立如林的草人中间下一刻高扬的长刀纷纷斩下寒光闪烁间那一排排耸立的草人便纷纷倒伏于地骑兵隆隆而过项庄等人再定睛看时五百具草人已经全部被拦腰而斩!点兵台下北军将士顿时越发狂热地欢呼起来。“哈哈好样的!”“总算没给咱北军丢脸哈哈!”张次公等人俱是得意大笑。
只有秦城和骠骑营六千将士不动声sè。
在所有人都在欢呼的时候只有他们安静的站在那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于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骠骑营众将士而言这种程度的演练比斗着实提不起他们的半点儿兴趣。
第二百六十七章 不见君刀,不识君笑
(第二更四千。 无弹窗 更新快)
第一场比斗双方不分胜负。李广心情大好呵呵笑道:“这一轮双方技艺伯仲之间不分胜负各位将军可有什么意见?”
于李广而言双方打成平手自然是他最希望看到的局面。曾今为谷郡守而今身为北军中尉北军和骠骑营李广自然是不希望这其中任何一方落了下风。
张次公冷哼一声“第一轮而已还有下面的较量。”算是承认了双方打平。
秦城不置可否。这种没有营养的争斗若不是不得不为之他实在是没有半点儿兴趣。这就好比你让一个常年在战场跟人真刀真枪与人厮杀的老兵去跟一群小孩子玩穿越火线着实无聊了些。
不过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争斗既然入了江湖还要在这个江湖中混出个名堂出来就不得不去适应这个江湖的规则去迁就一些无聊但大部分都认同的东西。所谓身不由己大概就是如此。
秦城这边几人正在说话点兵台下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乐毅正和方才北军那五百骑兵的领头将军吵了起来。
“马固为何争吵?”张次公见是自己的部将便前一步问道。“将军这厮......”脸红耳赤的马固见张次公问起便要答话。
“将军末将恳与马固将军阵前斗将!”乐毅不是个话多的懒得多说直接出言打断了马固的话提出问题最简单的解决方案。马固也不是好脾气当下前两步对乐毅怒目而视:“斗就斗怕你不成!”秦城朝乐毅点点头算是应可。他了解乐毅的xìng子平rì虽然话不多但骨子里骄傲的很这时候肯定不会让步。反正是比斗之时发生的争吵起因为何不重要重要的是将对方打服气了便算是老大。
“秦将军你可答应?”张次公知晓马固的本事那也算是自己部下数一数二的悍将了张次公不怕他不敌生怕秦城不允许。李广本想出口阻拦脑海中转念一想见秦城和张次公都没有意见也就答应了下来。自打骠骑营来到北军的这段时间北军与这支被刘彻特意赞扬的军队就有些矛盾在大多数北军眼中骠骑营不过是一支乡下军队罢了能有多大本事?这大概便是zhōng yāng的人的傲气了无论是官是兵还是民。
大伙儿都是当兵打仗的骠骑营中这六千将士哪一个没杀过人、哪一个不是从阎王手里把命抢回来的?大伙儿过的都是刀头舔血的rì子想想自己在杀敌建功的时候北军中张次公部下这些没有出征的兵还在屋里玩泥巴呢面对对方的挑衅谁能有好脾气?是以这些rì子双方的摩擦一直不断且有越演越烈之势。
也是想到这里李广觉得既然北军想比就让他们比吧要是不让便是这回比斗大伙儿打平或是他们输了恐怕也没有那么服气。人总是有很多借口为自己开脱的。
想到这里李广甚至怀疑刘彻到骠骑营中来大肆赞扬他们一番是不是就存了让北军和骠骑营互相竞争的心思。
只有争才能更强。想到这里李广忽然有了主意他对秦城等人说道:“本次比斗乃是好事将士们出力咱们这些做将军的可不能光站着看呐!”
众人都是呆了呆难不成李广这意思是让我们这些做将军的也互相比试比试?
李广看出众人的疑惑笑道:“本将不是让诸位也去比斗而是想让诸位拿出一些彩头来为这场比斗增添点sè彩!”
诸将这才恍然大悟秦城更是哑然想不到李广还有这一手不过怎么看这李广都有火浇油闲这场比斗不够狠的意思呢?
“这把长刀跟随本将多年两位将军若是谁胜了便将末将这把长刀拿走吧也算是末将对得胜者的勉励!”李广取下腰间长刀向下一立长刀连着刀鞘便插-进了点兵台。
“吼吼!”众将士俱是jīng神一震纷纷叫嚷气氛极为热烈。便是骠骑营不少将士都纷纷侧目。毕竟李广也是带过自己这些人的而今又是北军中尉他的贴身长刀确实很有分量!
“李中尉这把刀末将要定了!”马固眼中喷出炙热烈火叫嚣道。
乐毅对马固冷哼一声轻蔑的瞥了他一眼眼睛看向李广那把长刀时倒是明亮了不少。
“乐毅老将军赠刀不可不要!”秦城笑道。
“诺!”乐毅抱拳“末将要定了!”
李广哈哈一笑对众将士的反应很满意“开始吧两位将军此番便比试骑shè谁技艺优秀谁得此刀!”
“诺!”乐毅和马固抱拳应诺转身去牵马。当下李广再一挥手早有亲骑抬着十具草人竖到了五十步外。刚才乐毅和马固领军演阵骑shè的距离只有三十步毕竟骑兵弓箭不比步兵强劲也没有步兵脚踏实地的条件距离要近一些。但现在是两个将军之间的比斗标准自然就要相应提高。
这五十步的骑shè标准一出来便让很多人连连咋舌站在原地shè中五十外的蒿草人估计绝大多数的将校都能办到换成骑shè那就不行了。遂即又有两名李广亲兵用白灰在点兵台的左右两侧各戈了一道白线两条白线之间的距离大约在五十步左右看到这一幕不少jīng擅骑术的将校也是微微sè变显然这两条白线应该是给他们划定的时间限制。果然李广大声喝道:“规则很简单两位将军必须以最快的速度从点兵台前飞驰而过从进入左侧或者右侧白线开始发箭不管你能shè出多少枝箭在马蹄触及另一侧白线之前必须停止发箭中箭最多者胜出!”项庄话音还没落马固就已经喝道:“末将马固现丑了!”下一刻马固便猛然勒转马头向着左侧飞驰而去驰出足有千步之遥子都才轻轻催动战马向着点将台前飞驰而回堪堪进入左侧白线战马正好达到极速霎那间马固挽弓搭箭对着百步外的那排草人就是一箭正中目标!“好!”北军将士顿时欢呼起来。cháo水般的欢呼声中马固再次挽弓又是一箭正中一具草人前胸!不过等马固第三次挽开铁胎弓时战马前蹄已经堪堪触及右侧白线。五十步的距离以战马的冲刺速度不到六秒钟就已经冲过去了要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发三箭的确有些困难。马固堪堪转回点将台下脸还有这得意的笑容挑衅的看着乐毅。乐毅着实懒得看他干脆利落拔马而出。乐毅策马向着左侧飞驰而去同样驰出千步之后才勒马回头然后向着点将台前飞奔而回在骠骑营将士cháo水般的助威声中乐毅连发三箭全部命中目标!马固见状张大了嘴巴顿时如同打了霜的茄子再没有了嚣张的劲儿。乐毅回来时马固惭愧抱拳:“乐将军厉害某服了!”
“彼此。”乐毅回礼。武夫大多都是这种脾气争强好胜是不假可只要对右手底硬扎的确强过自己那就几乎没有不服气的乐毅骑shè强过马固马固对乐毅的感观立刻就变了人家是狂妄可他有狂妄的资本你技不如人就得服气。“哼就这么点微末之技也敢得意?”恰在此时点兵台下忽又冲出一骑。诸将定晴看时却是赵信帐下副将赵浪。
赵浪与马固交情不错加之不忍北军就此败阵一时情急之下竟然招呼都不打就冲了出来!
李广抚须而笑脸带着笑意。
秦城见李广这幅模样也知道他是打得什么主意了。
老匹夫真yīn险。秦城在心里暗骂道。乐毅皱眉一阵赵浪却早已经打马冲了出去在全军将士的灼灼注视下赵浪策马飞奔而回堪堪越过左侧白线大喝一声连连发箭在不到六秒的时间里竟连发六箭而且全部命中目标!目睹赵浪如此神箭北军众将士顿时大声喝彩。既便是骠骑营六千将士也情不自禁地跟着喝起彩来还是那句话武夫就是武夫只要你手底下硬扎别人就服你也敬你你若是手底下不够硬那在别人眼里就是个屁。
秦城回头看了一眼身边不远处的摩肩擦掌的冉闵意思是你可以去了。冉闵点点头正要起身时柳木早已经长身而起。看到柳木出来秦城不禁也来了jīng神早先只知道柳木兵法见识不凡却一直没见识过他的箭术如何便是在战场柳木好似也极少有单独出手秀身手的机会却不知道比起冉闵如何?柳木冲李广拱了拱手遂即疾步下子点兵台早有骠骑营军士将柳木的坐骑牵了过来那也是一匹肩高超过七尺的良驹柳木翻身马便向着左侧绝尘而去点兵台左右两侧队列而立的众将士便纷纷屏住了呼吸。这柳木身板实在是谈不有多强壮甚至可说很清瘦这厮他能行么?
倒是李广看到柳木出列先是错愕一阵随即深深看了秦城一眼那眼中有秦城不懂的意味随即又是一抹微笑浮嘴角。急促的马蹄声中柳木左手持弓右手握着六枝箭已经飞马而回。马蹄堪堪触及白线柳木陡然大喝一声猛然挽弓、在极短的时间内照着五十步外的那一排草人shè出了六枝箭柳木的发箭速度明显要胜过赵浪一筹shè完六箭战马距离右侧白线竟仍有十几步之遥说时迟那时快柳木一把抓起四枝铁箭扣在了弦。“哗……”点将台下的众将士顿时一片哗然不管是北军将士还是骠骑营将士俱都睁大了眼睛。六箭连珠就已经够厉害的了柳木竟然还能四箭齐发?他这身板就蕴藏了如此大的能量?
看到柳木行云流水般的动作舍我其谁的霸气秦城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在心头蔓延。
自己虽然与柳木接触良多关系亲近但是自己对他貌似了解的一直太少太少了。
忽悠之间秦城觉得有种奇怪的感觉柳木的身影瞬间变得神秘起来。
电光石火之间柳木已经猛然横转铁胎弓扣于弦的四枝铁箭便已经向着前方呼啸而去眨眼之间五十步外剩下四具草人已经各自插了一箭竟然全部命中目标!众将士顿时石破天惊般欢呼起来尤其是六千骠骑营将士更是一个个激动得满脸通红。不片刻柳木重新台将士们再次报以热烈的欢呼。柳木看了秦城一眼眼中的意味说不清道不明是示威是挑衅是得意是骄傲?秦城脑中竟然一片混沌。柳木冲李广抱了抱拳在李广的笑意中正要前拿过长刀时旁边忽然闪出一道身影一下拦住柳木道:“且慢!”柳木冷冷看了来人一眼又看了看李广。
“末将高才苏信将军麾下!”高才朝李广抱拳道又对柳木森然一笑喝道:“五十步算什么本事?”说此一顿高才又冲下面的军士喝道“把那十具草人摆到七十步外!”柳木顿时微微sè变他自认六十步没问题七十步就有些勉强了。好嘛张次公赵信苏信一个一个来了嘛!秦城心中冷笑一声对张次公等人明显人多欺负人少的行为嗤之以鼻却也不明说什么。
看到高才张次公和赵信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得意。
在三人军中高才骑shè技艺之高无人能出其左右。便是整个北军怕是也只有李广卫青这样的存在才能勉强压他一头。是以高才一出张次公和赵信都松了口气知晓今rì必赢了。下面的军士望向项庄李广轻轻颌首军士遂即前两步大喝道:“来人把草人再往前移二十步!”
第二百六十八章 十万军中出霸王
(今rì第一更昨rì更新八千。 无弹窗 更新快)
很快十具草人就被摆到了七十步外。
张次公撇了撇嘴扮作一副怀疑的模样看了看高才战而面向点兵台下一众北军将士大声问道:“高才你行不行?”实际是为他壮声势。
高才森然一笑指了指摆在李广跟前的长刀说道:“中尉的这把百战长刀高某今天是拿定了!”
“好!”李广欣然道“高才你若是能够十箭全部命中本将再送你一匹黄彪宝马!”说罢李广又回头向亲兵队正李虎打了个手势李虎走到台前一招手早有亲兵牵着一匹肩高超过八尺的黄彪宝马来到了点兵台下这匹黄彪虽然不如乌骓、胭脂、赤骝马神骏却也是匹难得一见的宝马了。
高才大喜道:“呵呵这匹黄彪宝马末将也要定了!”说罢高才大步走下了点兵台亲兵早已经牵来了一匹良驹。
秦城和卫青面面相觑秦城趁机对卫青耳语道:“卫兄你给我交个底五十步你能shè中多少箭?”
卫青看了秦城一眼微笑不语他本是谦虚但是这在旁人看来便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了。
秦城忍不住在心里算了算这个距离自己能shè出几箭这个念头方一冒出来变被自己甩得远远的尼玛这不是存心给自己添堵么!
高才翻身马又向着点兵台前肃立的各军将校以及两侧列队的北军将士猛然扬起了手中的铁胎弓秦城见状心里笑道这小子倒是挺会给自己造势的身手应该不会差了。看到高才信心满满的样子几乎所有的北军将士顿时便山呼海啸般的欢呼起来。
对于像高才这样身怀绝技的将领士兵们是绝不会吝啬自己的欢呼声的。看到这一幕苏信、张次公、赵信得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看得出来北军将士对高才的实力都很有信心。
能在气势压倒对方自然是一件好事。
下一刻高才已经向着左侧绝尘而去。令人窒息的等待中高才终于策马疾驰而回直到马蹄堪堪触线高才方反手探向腿侧箭壶一下攥住四枝铁箭又在极短的时间内猛然扣在了弓弦下一刻高才只稍稍挽弓不等挽满便松开了弓弦四枝箭便已经呼啸而去。“噗噗噗噗噗!”四声轻响四枝铁箭全部命中目标。
目不暇接之中高才弓交右手左手再次取出六枝铁箭说明迟那时快六铁箭早已经从铁胎弓的弓弦呼啸而出令人无比震惊的是这六枝铁箭几乎首尾相接在空中连成了一条直线六箭连珠而且左右开弓!除却李广卫青众人都是满脸震惊左右开弓不是问题六箭连珠也不是问题。
可是左手的箭术绝无法跟右手比这一刻众人再看向高才的眼神里已经流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尊敬之sè便是骠骑营众将士也是如此。六箭连发之后高才又不慌不忙地扣了第十一枝狼牙箭。众人无比愕然高才却反手将铁胎弓架到了脑后然后对着七十步外的草人嗖的shè出了最后一枝重箭几乎是铁箭命中草人的同时高才的坐骑的前蹄也堪堪触线北军将士们看得如痴如醉好半晌后才终于爆发出了排山倒海般的欢呼起。如此神箭点兵台的张次公、赵信也忍不住大声欢呼起来苏信则是一脸骄傲那模样比自己露了身手更加得意。
三人扭过头看了秦城一眼那眼中的意味再明显不过:怎么样乡巴佬见识到咱zhōng yāng军的厉害了吧?还不乖乖认输?
秦城翻了翻白眼不理会他们心里却是忍不住打起了鼓毕竟高才这骑shè技艺委实太霸道了些。秦城现在心里也没底了不禁看了看一旁的冉闵。
在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中高才从容登台又团团作揖。李广前拍了拍高才的肩背道:“小子不错箭法又长进了。”
高才对着李广拱了拱手“多谢中尉夸奖!”遂即大步前准备拿取李广插在台的佩刀。
恰在这时点兵台下忽又转出一骑于马背厉声大喝道:“高才将军且慢想要中尉佩刀和黄彪宝马先问问我手中宝雕弓答不答应!”
点将台众北军将士闻言又是一阵哗然哟嗬还真有不长眼的居然敢挑战高才?!急定睛细看时却见此人身材魁梧雄才勃发策马而立凭空生出一股豪气。
正是骠骑营冉闵!
看到冉闵出列秦城不禁对着他微笑点头算是鼓励。
骠骑营的荣辱都系在他一人身了既然他能从容策马而出秦城便知冉闵还是有几分把握的当下也不再那么担心。
只是没有那么担心了真要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毕竟此番比斗干系重大!
骠骑营众将士看到冉闵俱是大声呼喝为他鼓劲场面极为热烈。
高才这小子一向牛-逼哄哄这也怪不得他平时里北军也都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嘴脸李广不会去打击这些骄兵悍将的牛气不过若是冉闵真有本事让他来告诉这些北军将士们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却是再合适不过了。是以李广现在完全是一副隔岸观火的姿态。
“壮士报姓名!”李广微笑着向冉闵招呼道。
“末将骠骑营轻骑校尉冉闵!”冉闵向李广一抱拳朗声道举止间自有五分从容五分自信。
“好让本将见识见识你的技艺!”
冉闵应诺又向李虎抱拳道:“有劳再将草人前移三十步!”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不少北军将士甚至纷纷叫嚷起来。
“你这厮莫不是没睡醒?”
“少来这里消遣我等速速退下!”
“别丢人了开什么玩笑呢你当我等都是傻子?!”
“无知小儿狂妄至极!”
便是高才闻言不禁微微sè变草人再往前移三十步那就是一百步了如果是站着静shè百步之内他高才甚至可以shè中箭靶的红心如果是在高速疾驰的马背七十步内也能有十分把握shè中人形箭靶八十步内勉强能行一百步外就只能撞大运了!
这厮一个小小的校尉竟然如此口出狂言?
高才皱眉想说什么终究还是决定看看再说要是这厮真是打肿脸充胖子丢的反正是骠骑营的人。
苏信更是冷笑连连对张次公等人道:“他以为他是谁霸王么?真是可笑之极难道骠骑营的人都不知道百步有多远?”
张次公和赵信一阵附和皆是不以为然。
台下李虎一挥手早有十名亲兵便将十具草人再往前移了三十步。
冉闵冲李广和秦城拱了拱手遂即勒马绝尘而去一直驰出四五百步才堪堪勒马回头。深吸一口气又闭目定了定神冉闵这才轻催战马向着点兵台前疾驰而回堪堪接近左侧白线时冉闵左手擎弓右手绰箭一下扣了五枝箭其中右手食指、拇指之间竟扣了两枝铁箭单只这一手法就已经胜过高才半筹了。电光石火之间五枝铁箭已经脱弦而出全部命中。
说时迟那时快冉闵弓交右手左手绰箭遂即一枝接一枝地shè了出去一众眼力好的将校和士兵看得真真切切也是六支箭并且全部shè中了百步开外的草人其中一具草人身已经命中了二箭冉闵的表演却还在继续。
五箭齐发、左右开弓外加六箭连珠之后冉闵突然将弓架到了右脚脚底遂即右手绰箭扣在了弓弦下一刻冉闵右脚猛然抬起同时右手发力猛然张弓冷森森的箭头再次对准了百步开外最右侧那具草人。几乎是战马前蹄触线的同时冉闵也松开了右手。
最后一枝铁箭呼啸而前稳稳命中最右侧的那具草人!
死寂整个较场顿时一片死寂无论是点将台的大将点将台下的副将、校尉还是点将台左右两侧列队的小校或者士兵一个个全都张大了嘴巴满脸的难以置信什么才是神乎其技?这才是真正的神乎其技!
直到冉闵勒马转回全场才爆出了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秦城一脸笑容笑得很含蓄内心里却早已经翻了天。秦城自己骑shè不jīng但却不代表他不清楚骑shè这门技艺的难度冉闵如此举动早已超过了所有人的预期!
苏信和张次公等人面面相觑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难以置信他们都想从对方眼中证明自己刚才看到得不过是幻觉但是对方的神情却告诉自己一切都是真的!
“太......太不可思议了!”赵信喃喃道。
“委实委实厉害......”张次公也禁不住说。
苏信张着嘴巴点点头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高才更是愣愣的站在那里眼睛死死盯着身中十余箭的那具稻草人。
在一浪盖过一浪的欢呼声中李广亲自捧着佩刀走下了点兵台又亲手交到冉闵手中李广又给冉闵牵来了黄彪宝马。在秦城的提醒下冉闵翻身马手握长刀、骑着黄彪马雄赳赳、气昂昂地巡视了一圈。
行到骠骑营队列前冉闵勒住战马右手高举长刀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高吼!
“吼吼!”在一次拥抱荣耀的骠骑营众将士齐齐响应。
不仅仅是骠骑营便是北军将士也都被冉闵神乎其神的骑shè震撼此时也都一起为他高呼先前的怀疑的叫嚣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发自内心的尊敬与喝彩!
第二百六十九章 将军有长刀
李广看着冉闵和喝彩的全军将士呵呵笑了两声像是很满意的样子。 无弹窗 更新快
“如何苏将军?”李广对苏信张次公等人问道。
“末将服了。”苏信抱拳道倒也干脆。
“我等也服了。”张次公和赵信也道“不过这才第一场后面还有其他比斗北军将士必定不会让中尉失望!”说罢看向秦城道:“秦将军你部可准备好了?”
“当然。”秦城见张次公语气缓和不少也乐的给个笑脸。
“张将军你这话可就说错了。”李广摆摆手看了张次公等人一眼正sè道:“你等三部将士便是全胜本将也不会有多高兴同样便是你三部将士全败本将亦不会失望。今rì-比斗我希望各位将军明白此乃我北军内部的比斗非是内与外的较量。骠骑营六千将士自第一rì进驻我这北军大营开始便是北军的一员是尔等的手足!北军十万将士皆是本将部下输赢姑且不论本将对尔等的期望都是一样的。为大汉尽职、为陛下尽忠这便是北军的使命是十万将士每一个人的使命!放开来说是所有大汉军队的使命!尔等可明白本将的意思?”
“我等明白!”众人闻言俱都抱拳应道。
李广点了点头又笑道:“今rì-比斗是对手明rì了战场便是生死与共的手足大伙儿但有矛盾无妨咱们较个清楚便是胜者与不胜者都应当有所提高。到了战场谁也不能拖大伙儿的后退!
好了骑shè这一科已经较出了个胜负接下来该到什么科目了?”
“手搏。”张次公答道。
“好准备好了便开始。”
李广没有矫情到让秦城和张次公等人立马握手言和或者是相互致歉什么的这不是军中汉子的姿态。从军队里爬起来的汉子都有一股子冲劲真要他们作小女儿姿态反而适得其反。只不过经过今rì这一番比斗加之李广这番话张次公等人的心里已然有了变化再看秦城时也没有了那么浓的敌意。
不仅张次公这些将军们如此便是下面的将士也是如此。说到底大伙儿之间本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有什么过不去的不过是一口气没有捋顺罢了。大伙儿各自凭实力说话赢得对方心服口服对方认可你了敬佩你了一些摩擦也就过去了。
军中的汉子战场的时候都是把命交在对方手里的彼此间哪有那么多勾心斗角。
骑shè比完之后便是手搏之后刀技、角低等科目也都有较量。张次公三部将士和骠骑营众将士各显神通无数牛人争相露脸赢得了满堂喝彩。
到比斗结束之时骠骑营众将士和张次公三部乃至整个北军的将士关系都亲近了不少之前相互不服的局面如今在手底下见了真章大伙儿各有输赢也见识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傲气少了谦逊多了场面自然就和谐了。
秦城和张次公等人身为各部主将若不是碍于身份恐怕也下去切磋了。不过到了几人这个位置个人的武艺固然重要但是比起带兵和打仗来就显得次要了所以大伙儿比还是比手下的兵rì后还要比战场的功绩。
原本计划半rì的比斗硬是持续了整整一rì到了黄昏时分李广见众将士兴致都还颇高临时决定搞一个“篝火晚会”往小了说这是为了骠骑营尽快融入到北军中往大处说这也是为了整个北军的和谐。对此众将士自然没有异议军中生活本就单调如此机会可是难得是以李广此言一出三军欢呼。
夜幕大军聚集的时候今rì在各个科目夺得魁首的将士自然是受到追捧骠骑营以六千将士对阵四五万将士不落下风秦城也免不了被众人灌了许多酒。
......
冬rì的夜晚到底寒冷了些晚会并没有持续到太晚酉时整个校场基本都没了什么人只有一些火堆还在燃烧。
“往rì不知你骑shè竟是这般厉害今rì见了倒是让我大开眼界。”秦城递给柳木一个酒囊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将军不知道的事多着。”柳木接过酒囊大口喝了几口身体里顿时升起一阵暖意。
秦城见柳木说的不温不火暗道这厮恐怕是对自己有些意见。毕竟作为一个将军对自己部下将领的本事不甚了解就有些失职。
“那你给说说你还有什么本事都拿出来遛遛!”秦城半开玩笑道。
柳木瞥了秦城一眼转头愣愣的看着火堆不说话神sè竟然颇为落寞让秦城一时不知所措。
“都是些半吊子本事不说也罢!”柳木拿起酒囊灌了几口笑了一下像是自嘲。
火光照红了柳木半边脸庞秦城看着柳木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个感觉让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柳木微怒道:“很好笑么?”
“不是今rì我突然发现一个有趣的事。”秦城指着柳木的脸笑声不断“我发现你这厮脸红的时候竟然特别像个娘们儿哈哈!”
柳木神sè一滞手中的酒囊竟然一下掉在了地随即他一阵恼怒将酒囊捡起扔到秦城脸怒道:“秦城你找死!”
说罢站起身就走。
秦城在后面叫他“不过是句玩笑话嘛怎么如此当真还生气了?”
听到秦城的话走出去几步的柳木停下身来转过头看向秦城眼中还有怒火忽然开口道:“末将明rì有事要办要去城里。”
“要假?没问题!”秦城道“该不会是去相亲吧?哈哈这才来长安几rì?”
柳木啐了一口再不理会秦城转身离开。
看着柳木的背影秦城脸的笑容逐渐淡去转而渐渐纠结起来。
拾起柳木扔向自己的酒囊秦城低声嘀咕道:“到底是不是呢?是还是不是?真是有些纠结......”
第二百七十章 或者生,或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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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没有什么大事骠骑营与北军其他将士的摩擦只是秦城军营生活中一个算不插曲的平常事。这些rì子来来去去也就是练兵北军将军的职务不需要管理太多的事情秦城终究不是中尉中尉或许事情要多一些。
不过这对秦城来说也是好事对长安城秦城自己其实并不熟悉人不熟、地也不熟。休假的时候自然免不了和韩安国公孙贺等人相聚秦城新居落成的时候虽不是什么大事熟识的人也俱都过来拜访过。
秦城现在在长安基本已经站稳了脚跟到目前为止好似也没有什么人跟自己过不去形势一片大好。骠骑营整rì训练商会的事却是一直没有动静。说起来南宫商一手组建的商会现在的位置有些尴尬商会本是谷军营自给自足的产物如今骠骑营可以毫无压力的吃皇粮商会的使命就有些模糊了。
一个没有存在意义的事物早晚是要消亡的秦城为此也忧虑过为此他与南宫商也讨论过一些。不过细心想一想也不必顾虑太多刘彻既然让南宫商来长安就必然有安排。秦城一直以为张骞从西域回来之后商会应该是有用武之地的只不过就当下的情况来看倒是好似对情势的估计过于乐观了一些。
这rì休假秦城回到家里的时候白馨歆跟他说了一件怪事。
“今rì收到一张帖要将军今rì去赴宴哩!”白馨歆拿出一张帖来递给秦城“送贴的人将帖子送来便走了说起来倒是有些奇怪。”
秦城接过帖子一看神sè顿时怪异起来浑身像是起了鸡皮疙瘩似的有些不自在。好嘛这帖子的署名竟然是翁主刘陵。
秦城和雷被都没有跟白馨歆提起过刘陵所以白馨歆便是看到这幅帖子也不知道这刘陵是何许人也要是白馨歆知道这送贴子的人便是指使雷被刺杀秦城的少东家肯定不会像现在这般淡定了。
秦城觉得有必要向白馨歆透露一些信息便说道:“你可知这刘陵是何许人也?说起来这位陵翁主也算是一朵奇葩了她本是皇亲国戚年少的时候十分爱慕陛下曾今当着众人的面跟陛下表明过心迹只不过让陛下给拒绝了。恼羞成怒之下这位陵翁主破罐子破摔充分发扬风格见谁顺眼了便睡过去这些年也不知睡了多少男人了。就是这样一位奇葩今rì却给我下帖看来我也是被她给惦记了!”
白馨歆听的一愣一愣的大约是没想到这世还有如此女子眼见秦城还一副调笑的模样一把夺回了秦城手中的帖子眼睛瞪得大大的道:“如此女子不去也罢!”
“便是你不说对这等女子我也没有什么兴趣。”秦城笑道。
两人正说着话有仆人来禀报说是宫中有人来传话秦城见到传话的人被告知刘彻令秦城进宫觐见。
......
刘彻好似不太喜欢坐在宣室殿那个虽然空间广阔但是却显得沉闷的屋子里这回和秦城一起来的还有李广卫青两人他们一起被刘彻叫到了宣室殿外的一个亭子里。
亭子的布置很简单八柱八角顶深漆嫣瓦因为当下天气冷的缘故亭子四周还有纱帐在迎风微微飘扬。按理说这里应当是很冷的但是坐在亭子中间的刘彻却好似没有感觉一般或者说他就是有意将今天谈话的地方想选在这样一处地方也不一定。
秦城和李广卫青走进亭子刘彻让三人坐了道:“回与匈奴交战之后一直想找个机会将你们都叫齐了一起来探讨探讨经验朕先前跟卫青和李广都已经谈过不少了这回主要是想听听秦城你的看法。朕知道你心思灵活的很必然能有一番不同的见解所以那些别人说过的话你就不用说了。”
秦城见刘彻微笑的看着自己拜了拜道:“陛下让臣说说自己的拙见臣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过臣现在也不知道李将军和卫将军先前都说了什么......”
“这个你自己想朕可没空听他们把先前说过的话都重复一边。”刘彻打断秦城的话摆摆手笑意有几分戏谑。
秦城心里呃了一声只得道:“如此那臣便说说。不过在此之前臣斗胆问陛下陛下下一步对匈奴有什么打算?”
“朕当然是要将匈奴灭了国永绝边患!怎么秦将军对这点有什么疑问吗?”刘彻道。
卫青和李广对视一眼都发现今rì刘彻的态度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秦城心道陛下你这算是哪门子的答案摆明了考我是吧?好吧既然你不说那就怪不得我多说了。
秦城直了直身体不再有所顾忌朗声道:“启奏陛下回大战匈奴陛下决策英明运筹帷幄统管全局指挥若定致使我军大胜这些臣就不说了臣现在启表两点拙见。一者汉军骑兵战力不弱但是要适应草原作战尚有不足若大汉军队要驰骋草原或者是在决战中将匈奴一举击溃汉军尚需历练;二者长安远离边境要征战草原为缩短军需物资运输线必须在边境建军事重镇屯兵练兵。一旦战事开启汉军奔袭草原可朝发夕至;三者......”
秦城说到这里抬头看了一眼刘彻见刘彻脸sè并无异常这才大胆道:“革新战法骑兵奔袭可取速胜兵种配合可取大胜尤其是轻重骑兵更应当相互援引......”
秦城这一说便是口若悬河足足说了将近半个时辰!这不是他不懂得jīng简实在是没办法jīng简期间他偷偷看了刘彻无数次脸sè见刘彻完全没有嫌他话多的意思这才一直说了下去。
说完秦城总结道:“臣的意思差不多就是这些了陛下明鉴。”
差不多?嗯是差不多。
现在不同于往rì了若是往rì觐见刘彻秦城断然不会说这么久但是现在不是身份不同了嘛自然肚子里有几两墨水都得倒出来这样君王才能知道你有几斤几两也好琢磨rì后将你提到什么位置。对于古时臣子向君王卖弄自己墨水的伎俩秦城还是有些了解的。远的不说就说东方朔他书三千书简让汉武帝了一个月才完不就是这个意思?
说少了显得自己没水平、没内涵这和后世领导讲话又不一样个中滋味怕是只有当事人才能够深味。
秦城说完刘彻沉吟了半响然后才问道:“说完了?”
“回陛下臣说完了。”秦城俯身道其实那语气摆明了就是没说完。
刘彻嗯了一声没有急着发表意见而是问卫青和李广“你们怎么看?”
卫青和李广只怕早已经记不清秦城到底说了几者只看到一个说的唾沫横飞一个听得津津有味自然只能竖着耳朵听着这下听刘彻问起两人双双道:“秦将军所言甚是......”
其实秦城方才说到的东西卫青和李广未必想不到只是想的没有秦城那么深入罢了秦城毕竟是后世来的有点先见很正常难道让秦城告诉他们其实我说的这些只不过是几年后陛下实施了的......两人之所以有些失神还是因为秦城说的时间太久了些两人都被秦城这阵式给弄得有些懵罢了。
“你小子说的还真是别人没怎么说的。”刘彻最终给秦城的话定xìng然后对李广和卫青道:“秦城说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回头你们再好好谈谈给朕一个系统的方案。”算是给今天的谈话给出了结果。
几人又就军中的一些事情作了些交流林林总总不下十条这些给秦城的最直观的感觉便是刘彻是真正的行家这与很多只知道动动嘴皮子拍拍脑子的帝王不同估摸着这也是刘彻能够在军事有不凡开拓的缘由吧。
几人说了许多之后刘彻便让李广和卫青回军营又对秦城道:“秦城今rì轮休吧?那你别急着回去留下来跟朕在说说话。”
“诺!”刚想着回家去跟许久没亲热的白馨歆好生温存温存的秦城无奈的收回迈出去的脚回身恭恭敬敬道。
待卫青和李广走之后刘彻道:“朕看你方才时的样子怕是并没有将话说完吧?现在便把那没说完的都说说吧。”
秦城拱手道:“臣非是不说只是不方便说。”
“商会和情报队的事?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刘彻道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这件事目前还不能拿台面来一来是时机未到不方便公示二来商会rì后还有用处现在朕得藏着他们。明白吗?”
“臣明白。”秦城道。
刘彻看了秦城一眼又将目光收回道:“朕知道你想问朕什么时候用他们朕可以告诉你年后商会便会开始行动了。朕要先将河南地收复之后要打通河西这些都必须是纯粹的骑兵奔袭少不了情报的支持。至于具体行动现在你身为北军将军不合适再管着商会。朕已经跟张骞打过招呼了这两rì你们便可以将这边的事情交接一下rì后让他带着商会。”
说罢刘彻顿了顿补充道:“张骞还要往西域去的商会交给他有大用处。”
“臣明白臣谨遵陛下旨意。”秦城说道心里咯噔一下。
虽然知道刘彻说的理由都是实际情况但是将商会和情报队剥离自己的控制秦城心中还是有些疙瘩。毕竟这是自己和南宫商一手组建起来的花费的心血不下于骠骑营现在说不是自己的就不是自己的了心里自然无法一下子释然。
再者情报队回在草原的部分全军覆没秦城心里就一直憋得慌想为这些人做点什么。秦城一直觉得这些人不是军人没有职责死在草原自己有些对他们不住。但是现在很明显自己已经不能带领他们再做什么了。这个遗憾恐怕也得永远留着了。
当初南宫商着手组建商会的时候一方面是出于报国的热忱一方面这也是秦城南宫商以及乐毅三兄弟携手谋事的情结现在商会要交于他人之手还不知南宫商是否看得开。
这些于秦城而言都是负面情绪不过也正是这种负面情绪使得秦城打定了某个之前还一直在犹豫的主意。
“骠骑营现在的兵员是六千年后开chūn朕会给你补一万兵而且都是老兵不会让你失望。”或许是觉察到秦城心中的失落刘彻道“骠骑营的辉煌不会消散还会一直存在下去。”
“臣拜谢陛下。”秦城拜道。
刘彻点点头“没有其他事了你可以回去了。难得休假要注意休息。”
“臣还有一事启奏陛下。”秦城没有走还是坚定道“方才陛下问臣对匈作战有何想法臣说了许多但是最重要的一点却没有说!”
“哦?”刘彻颇为意外笑骂道:“你这厮莫不是拿朕寻开心?”
秦城笑了笑将先前有些沉郁的气氛驱散道:“臣先前所说诸般想法都必须落脚在一个基础这个基础便是财物。今rì大汉虽然财力雄厚但要满足长期对匈作战需要尚显不足毕竟草原图极大rì后大汉作战线必然被拉得极长要满足前线将士一rì之食财物出自长安十倍耗费犹有不及!十万之军出西域征战草原比之中原百万军队耗费都要多且大军出草原必然骑兵居多这就使得战争对财力要求更高!陛下恕罪臣有句大逆不道的话若是rì后在对匈作战的时候边境再有其他战端......情势将不容乐观。战争说到底打得就是钱没有钱要打赢战争何其艰难有了钱便没有打不赢的战争一次打不赢可以打第二次。所以当下大汉虽然财力雄厚陛下却不能不为长久大计着想。”
听秦城说完这回刘彻是实打实的愣了一把他自然无法想到秦城竟然能有这样一番惊天的言论。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秦城说到底不过是区区北军六将军之一说出的这番话俨然已经超脱了自己的职责范畴若是此话出自丞相之口倒还正常。而且秦城这话颇有些不敬。总之是一番说出来要么效果巨大要么惹火身的言论。
若不是受到商会的事情刺激这番早已在秦城心中的话不知何rì才能说出口。说来也有些意气用事这不符合秦城前世黑道头子的考虑但是自打到了这个时代秦城所做的事又有几件就符合了前世黑道身份的?
现在秦城是大汉的将军是六千骠骑营将士的统率而不是黑道老大。
“你可知你这番话从你口中说出来会有什么后果?”刘彻看着秦城问道。
“或者生或者死。”秦城坦然道既然话都已经说出口了再退缩只能是打自己脸了秦城自然不能那么做。
“或者生或者死......”刘彻重复了一遍秦城的话似乎是在体会这六个不大合意的的意思末了刘彻站起身走到亭子栏前站立看着亭子外的景致背对着秦城道:“自打你向朕进言筹备商会起朕就知道你不仅是军事才能过人、胆识过人。不过现在看来朕还是小瞧了你。满朝武大臣包括丞相、太尉、各位将军之前无一人跟朕说过这样的话。知道为什么吗?”不等秦城答话刘彻继续道:“或者是没有想到或者是顾虑此言犯忌或者是目光短浅......但是说到底是无人能够理解朕!
无人能够理解朕的心胸、朕的抱负、朕的眼光......”
刘彻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竟然平静的出奇仿佛他并不因此感到愤恨仿佛那个不被理解的人并不是他自己或者说他已经习惯了这种不被理解。
秦城看着刘彻微微有些颤抖的背影突然想到自己在后世看过某位大导演的《汉武大帝》在那部电视的结尾在刘彻即将死去的时候他问司马迁:“你认为你就真的理解了朕吗?”
那一幕刘彻的眼睛与这一刻刘彻的背影重叠让秦城不能不为一位千古一帝震撼。
“朕要灭匈奴谁也阻挡不了国家财力不够那就创造财富!”刘彻凛然道回头看向秦城“举大汉全国之力焉能灭不了一个小小的匈奴?”
刘彻说完忽而又道:“既然你能说出方才那番话说明你心中对如何壮大我大汉财力已然有了一番计较你且说来让朕听听看。朕倒想看看你肚子里到底有几斤墨水!”
“臣尝史书中说有一偏远之国百姓愚钝君王平庸身于崇山峻岭之中而又有当时第一强国大兵压境......”秦城娓娓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