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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我是蓬蒿人     将骨txt下载     将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零八章 他乡遇故人

    秦城领骠骑营出营之后,一路向西北。

    既然前两rì伊雪儿已经带着南宫商到了金城,算算脚程,怕是今rì已经到了匈奴王庭了。不过好在秦城骠骑营中还有那史鹄这样的前匈奴王庭官员,倒是也不怕走错方向。

    出了查哈地,再往西北,就要进入古蒙地了。古蒙地因为离匈奴王庭要近些,且又不是这次联军的控制范围,因而行军起来危险系数要大得多。

    那史鹄那些人虽然对草原很了解,但那也是相对于汉人而言,他们不是军事将领,自然无法对草原各个部落的位置了如指掌,因而汉军要完全避免被发现,显然有些不可能。

    这rì正午,眼前就要进入古蒙地,秦城下令骠骑营停下来歇息,在吃干粮的时候,秦城将那史鹄和那些这回征战中俘虏的军臣单于亲兵叫道身边,问他们道:“你们世代都是草原人,生活在草原上,那么给本将说说,你们要建立一个部落,在地形上有哪些要求?”

    “主人的意思是?”那史鹄脑子颇好使,见秦城如此问,心中已经有了想法。

    秦城看那史鹄的神sè,便知他已经明白了几分自己的意思,便道:“不错,既然你等不能准确记忆各部落的位置,那么我们便绕过可能有部落存在的地形,如此也可使我大军不被匈奴人发现。”

    “这个容易。”那史鹄闻言,便将通常情况下匈奴人兴建一个部落的条件给秦城说了,说罢,不无忧虑道:“只是如此一来,我等的行程将大大增加,恐怕对行动不利。”

    “无妨。”秦城站起身,“以骑兵的脚力,最多无非就是两天的路程。而我们要的,就是隐蔽。”说完,让那史鹄等人下去。

    “此法还是有些不妥。”柳木在一边拧着眉头道,“此去王庭千里之地,绕来绕去,被发现的可能xìng反而大了。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绕得过十个部落,难道还能绕过二十个都不被发现?”

    “你有更好的办法?”秦城问道。“说吧,看你神sè,便知你已经胸有成竹。别卖关子了。”

    柳木摇摇头,认真道:“如此简单的办法,我可不信你就没有想到。”

    “你是说......”秦城沉吟半响,恍然大悟,惊喜道:“扮成匈奴骑兵?”

    “不错。”柳木点点头,示意正是如此。

    “哈哈......”秦城一阵爽朗大笑,“如此也就不忌惮被沿途的匈奴人发现了。即便是他们怀疑,不等他们差人到达王庭,我等便比他们先到了,如此甚好!这么妙的计策,我之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柳郎,你可真是我的智囊啊,哈哈!”

    柳木不客气的送了秦城一个白眼,随即正sè道:“将军,所谓关心则乱,我看你此时心神已是有些混乱,要不然就这么简单的办法,你早就该想出来了,也不用我来提醒你。这是个危险的信号,尤其是在深入古蒙,靠近匈奴王庭的时候,你如此状态,恐怕会令大军万劫不复!”

    柳木话虽然说得严重了些,但是道理却没差,秦城见他说的正经,也意识到自己这两rì的失态,点了点头,走过去在柳木肩膀上拍了一下,就去招呼大军集结。

    当rì夜,又一个查哈部落被汉军jīng骑袭击,战斗结束之后,这群汉军向那些幸存的匈奴人传达了一个奇怪的军令:“缴衣不杀!”

    就在那些匈奴男人战战兢兢将信将疑将身上的和帐篷里的衣裳交给那些汉军之后,汉军果然信守承诺,不消片刻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这让那些幸存的匈奴人,一个个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汉军难道穷得连衣裳都没有了,还要来抢我们的?

    两rì之后,当韩安国带着一群骑兵再次袭击这个不大的部落时,硬是没有碰到一个人抵抗,到最后,却发现部落中的男人都躲在帐篷里,**着身体围在火盆边,瑟瑟发抖。

    当时,部落的族长捧着一团羊毛抱在胸前,浑身颤抖的被带到韩安国面前,哭丧着一张脸道:“衣裳......衣裳真没有了!”

    这让韩安国在纳闷的同时,不得不感叹一句,“蛮夷这是过的什么水深火热的rì子啊!”

    ......

    匈奴王庭。

    王庭边缘有一个不起眼的帐篷,不大也没什么特sè,显得这个帐篷的主人平凡至极。唯一不同的是,这个帐篷边竖起的一根木杆上,挂着一块白sè的布,布上用木炭写着三个隶书大字:情报队!

    别的帐篷边的木杆上都是挂着狼皮。

    这rì,一个穿着汉人衣袍的年轻人,蹲在帐篷前,一边惬意的晒着太阳,一边拔着脚下的草,还不忘对手中的枯草嘟囔道:“总有一天,老子要将你的兄弟姐妹子子孙孙都拔干净,到时候看你们怎么活!”

    明明是很矛盾的一句话,也是很弱智一句话,这个年轻人却说的无比认真。

    “又在拔草?”这时候,从年轻人身后传来一句问候。

    年轻人仍旧蹲在地上,回头看了一眼背后的女人,兴许是觉得这个仰望的角度阳光有些刺眼,又转回头,yīn阳怪气道:“不帮你们拔点草,我不是成吃白食的了?”

    伊雪儿抿嘴一笑,似是觉得有趣,在这个年轻人身边蹲下来,打量着他,用一种好笑的语气道:“草原何其之大,你拔这点草,没用的。”

    年轻人头也没抬,转了一个方向,懒得面对那个彪悍的女人。

    伊雪儿也不气恼,抬头看了一眼帐篷边的那个木杆,问道:“你打算把那块布挂到什么时候?”

    “那不是一块布,是一面旗帜。”年轻人不满道,手中的动作不停,“自然是挂到我离开那一天。”

    伊雪儿呵呵一笑,“南宫商,你真认为秦城会来救你么?”

    “今rì不能,明rì也不能?明rì不能,明年也不能?”南宫商突然直视着伊雪儿,拿手指了指整个王庭,豪气干云道:“总有一rì,这里,也是大汉的国土!”

    “哈哈......”伊雪儿闻言一阵大笑,像是极为开心,她笑得很放肆,完全没有中原女儿的娇小之态。

    “疯子!”南宫商又恢复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骂了一句,自顾自拔草。

    笑罢,伊雪儿站起身,看了一眼已经十步见方没有一根草的土地,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我会让你带着你那块布回到中原的,不过,那是在我大匈奴入主长安的那一rì!”

    南宫商冷笑一声,没有理她。

    他拔草很认真,总是连根拔起,不留一点痕迹在地上。

    不知不觉,到了rì暮,半rì劳作的南宫商停了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抬头看了一眼夜空,长长叹了口气。

    “也不知,这草拔的,有没有用。”南宫商喃喃道,随即自嘲一笑,在地上躺了下来。

    西风很冷,地上很凉,南宫商却恍若未觉。

    不多时,方圆十几里王庭都亮起了灯火,或明或暗,在黑暗中跳跃。南宫商没有去看那些灯火的兴致,在他看来,还是南方的灯火亲切一些,这里的灯火让他感觉到陌生,即便灯火点在自己的帐篷,也无法消除南宫商心头的这种陌生感。

    不知过了多久,南宫商从地上坐起来,不无埋怨的嘀咕了一句,“可惜没有酒。”

    话刚说完,一个水囊就飞到了南宫商怀里。南宫商错愕的拿起水囊,还没有拔开盖子,便闻到了酒香,这让他露出一丝惊喜的笑容来,也不顾这水囊来自何处,一把拔开盖子,仰脖就是一大口灌下!

    “哈哈,好酒!好酒啊,哈哈!”说罢,又是一阵猛灌。

    “不要喝那么快!这酒可来得不容易,就这么多,你好歹给我留点。”一个匈奴装扮的人汉子在南宫商身边坐下,用流利的汉语说道,他看着南宫商那疯狂的样子,脸上露出肉疼的神sè。

    南宫商听了这汉子的话,猛然停了下来,惊疑的看向那汉子,“你是汉人?”

    “长安人,你呢?”汉子从南宫商手里拿过酒囊,自己喝了一口,用不无惆怅的语气说道。

    南宫商细细打量了这个汉子一番,因为灯火昏暗,看不太清楚,不过对方的身材倒是很强壮,皮肤黝黑,一双眸子即便是在夜里,也显得发亮。

    “上谷的。”南宫商说道,“你是长安人,怎么会在匈奴人的王庭?”

    “自然是在半路被抓来的,难道你不是吗?”汉子将酒囊递给南宫商,道:“对了,我看你前两rì才到这里来,你来之前可知道陛下打到什么地方来了?”

    说罢,自嘲的笑了笑,暗自嘲笑自己真是心切,怎么随便逮着一个人就问这事,这事是一般人能够知道的么?

    不料南宫商却说道:“匈奴人此番共出动十万大军,最终逃回来的不过两万人,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据我所知,汉军只怕已经纵横查哈地了。”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可能就是眼前这个汉子被人瞒着,南宫商想。

    “什么?”汉子倒是吃了一大惊,一把抓住南宫商,急切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有必要骗你么?”南宫商一口酒一句话,生怕酒没喝完,话说完了。

    “哈哈哈哈......”不料这汉子却是突然一阵大笑,状若疯癫,只差没有呼天抢地了,还在口齿不清的说着什么,南宫商只能依稀听到“陛下”“臣”这样的字眼。

    南宫商皱了皱眉头,心道这厮不会是疯了吧?

    过了好一阵,汉子才恢复正常。

    “这位兄台,某先告辞了,改rì再来拜访。”汉子整了整衣襟,以汉礼道。

    “额,好,多谢你的酒!”南宫商恋恋不舍的将酒囊还给汉子,道。

    汉子并没有接酒囊,而是颇为大方道:“这酒,就送给你了。”

    “如此,多谢了。”南宫商心中一喜,忽然想到什么,还是决定问一下对方的名讳,便道:“兄台,尊姓大名?”

    汉子已经转身走了,听到南宫商这话,头也没回,淡淡道:“免贵姓张,名骞。”

第二百零九章 十年

    “张骞?”南宫商嘀咕了一句,“怎么这么有西域风的名字......”

    张骞分别了南宫商,一路疾行,走到不远处一个不起眼的帐篷外停下,还不忘左右看了一眼,这才掀开帐篷走了进去。

    帐篷不大,里面的火盆还烧着炭火,暖烘烘的,比之外面的寒冷要可人的多。帐篷里坐着一个年轻的妇人,妇人倒是有几分姿sè,这时候正在缝制着衣裳。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正在屋子里转圈,也不知在玩些什么,好像还很开心的样子。

    张骞进了帐篷,小男孩叫了一声“阿爷”便扑进张骞的怀里。

    张骞笑着将小男孩抱起,走到塌边坐了下来,对那个已经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羊nǎi的妇人道:“你先坐下,我有事要跟你说。”

    “夫君,什么事?”妇人将羊nǎi放下,又拿起还未缝制完的衣裳,问道。

    “先别弄这些东西了!”张骞将妇人手中的衣裳放到一边,难掩兴奋的说道:“你可知道,陛下打到察哈来了!我刚刚得到消息,汉军还在查哈!”

    “真的?”妇人闻言也是一阵惊喜,她虽然是草原女子,但是自从被军臣单于送给张骞开始,她便成了张骞的女人。作为张骞的女人,她自然知道这个消息对张骞来说意味着什么。

    张骞重重点了点头,“这是我的机会,只要我能逃到查哈地,就能找到汉军!这些年以来我朝思暮想回到陛下身边,现在机会来了,无论如何我也要把握住!这些天你准备一下,只要有机会,咱们便走!”

    妇人道了一声明白,又露出一丝忧sè,“可如今王庭对我俩的监视颇为严密,要逃走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啊!”

    “这个我自然知道。”张骞脸sè凝重道,“不过这两rì王庭易主,那些人的注意力应该会分散一些。”说罢,或许是觉得还是有些不妥,便又道:“也罢,待明rì我再去问问那人,多掌握一些情况也好。”

    张骞所说的王庭易主,指的是这回出征回来的大军带来一个消息,说是军臣单于在出征时候病死了,而本该继承单于之位的太子于单,在回到王庭之后,却立马宣布将大单于之位让与王子伊稚斜。

    这两rì,王庭正在准备这件事情。

    “那人?”妇人听了张骞的话,问道。

    “被匈奴大军带回来的一个上谷人,今rì这消息便是他说与我听的。明rì我再去会会他。”张骞说道。

    “嗯。”妇人点了点头。

    张骞长出了一口气,将腻在怀里一直没有说话的小男孩放下,摸了摸他的头,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过两rì我们就要回去见陛下了,这两天你就呆在家里不要乱跑,也不要乱说话,知道吗?”

    小男孩重重点头,瓮声瓮气道:“孩儿知道了,孩儿从来都没有乱说话!”

    “灰韩最听话了。”张骞没来由的心里一酸,这孩子自从出生,因为张骞的要求,就没有和同龄的小孩子玩闹过,平rì里话也不多,因为张骞怕他说错话,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东西。张骞在小男孩脸上亲了一口,将他放到塌上,自己走到一个角落,翻箱倒柜起来。

    灰韩,灰韩,不就是回汉么?

    半响,张骞找出一串狐狸毛一样的东西,细细抚摸了半响,表情虔诚。

    那是大汉使节身份的标志。

    ......

    第二rì,艳阳高照,难得的好天气,晴天对于草原上生活的人来说无比宝贵。

    直到中午才起床的南宫商,懒洋洋的躺在帐篷前面那一块没有了草的泥地上,晒了一个中午的太阳。后来实在是饿得不行了,便吩咐不远处站着的两个雪狼战士,“去,给老子找些吃的来!这都什么时辰了,午饭呢?!”

    那神态,俨然一个大爷,而不是一个囚犯。

    那两个雪狼看了南宫商一眼,却没有动,显然是听不懂这个奇怪的汉人在说什么。

    “吃的,羊腿,牛肉,不懂吗?”南宫商扯着嗓子喊道,还不停的给比划了几下,在其中一个雪狼走开之后,这才消停下来,又躺回去,嘀咕道:“娘希匹,竟然给老子安排两个听不懂汉话的人来伺候,存心想饿死我吗?”

    说罢,南宫商闭上眼睛,在地上摆了一个大字,养起jīng神来。

    过了不久,那离开的雪狼战士给南宫商端来了些牛羊肉,南宫商从地上爬起来,一把夺过盘子,抓起一支羊腿刚咬了一大口,就皱眉道:“没有酒吗?酒啊,酒,懂不懂?去,把你们公主叫来,怎么招呼客人的!”

    说罢,还不忘踹了那雪狼一脚。可惜那雪狼闪得快,人没踹到,南宫商自己差点儿摔倒。

    午后,酒足饭饱的南宫商又开始拔草。

    忙碌了半天,终于将那个十步见方的泥地向外扩展了两步,这才停下来。

    没人知道他不停的拔草是为什么,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

    夕阳西落时分,南宫商躺在泥地上,一手放在额前,看着那块写着“情报队”三个大字的白布,愣愣出神。

    从南宫商的角度看过去,彼时那块白布,也就是南宫商嘴里的旗帜,正好跟夕阳重叠。夕阳余晖,将那块白布衬托的有几分神秘。

    南宫商这个动作,一做就保持了半个时辰,只到夕阳再不见了踪影,四周吹起冷冽的西风。

    “当年我带你们出长城的时候说过,跟我南宫商拼命三年,我给你们一生富贵......你们都他娘的还记得吧?

    大牛,老子说过要给你讨个漂亮婆娘的.....你现在是不是很恨我?恨我你就给我托个梦......

    也不知,这辈子还没有给你们报仇的时候啊!说不定,过不了几rì,老子就下来陪你们了。到时候,老子还带着你们干情报队!

    你们不愿意都不行......你们要是真不愿意,那就算了......”

    南宫商小声自言自语着,也不知说了多久,直到他发现自己身边好像多了一个人。

    转过头,南宫商就看到张骞正坐在自己身边,正看着南方愣愣出神,也不知他在这里坐了多久了,却一直没有出声。

    “你在看什么?”南宫商问道。

    张骞笑了笑,“希望。活下去的希望。”

    “你在这里多久了?”南宫商觉得眼前这个人倒是有趣,便又问道。

    “建元三年,某就在这里了,算算rì子已经快十年了。”张骞沉声道,声音很低,像是在回忆什么。

    “十年。真长啊!”南宫商叹了口气,笑了一声,却显得不伦不类,“十年你一直都呆在这里?”

    “中途去过一次大月氏,在西边。”张骞淡淡道,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事不关己的事。

    “大月氏?那应该很远,某都没有听说过。”南宫商道,“十年了,你没想过回去么?”

    “想有什么用。”张骞淡淡道。

    “当然有用。”南宫商坚定道。

    张骞好奇的看向南宫商,却见他面sè平常,并没有什么异样。

    ......

    匈奴王庭西边四十里之外,有一个连绵几十里的巨大草丘,在这片草丘之后,这rì突然出现了一队匈奴骑兵。

    这队骑兵大概有六千人,衣着和王庭骑兵不一样,因为衣着有些杂,所以显得有些怪异。

    六千骑兵到了这里,并没有扎营,而是四处散布了大量的游骑,然后就沉静下来。

    很久之后,从东边奔来三个骑兵,在骑兵队列前停下。

    “将军!”那三个骑兵纷纷下马,向一个坐下地上的黑甲红袍的年轻将军报道。

    年轻将军挥手示意他们坐下,然后问道:“说说王庭的情况。”

    “禀报将军,匈奴王庭戒备森严,约两万骑兵整rì游弋在王庭四侧,将王庭围的严严实实的,我等没有办法进去打探,只能在王庭之外观察了一番。”三人中为首的骑兵道。

    年轻将军点了点头,也不多问,直接说道:“你等先下去歇会儿吧。”

    “诺!”那三人面露愧sè,退了下去。

    “想不到匈奴王庭竟然戒备如此森严,着实有些怪异。”年轻将军身边一个白脸将领说道。

    “伊稚斜方才篡位,自然要对王庭控制得紧些。”年轻将军说道,“无妨,待庆之和那史鹄回来了,看看他们能带来什么不一样的消息。”

    白面将领点点头,不复多言。

    没过多久,又是四个骑兵从东边奔行过来。

    四人在年轻将军面前停下,下马行礼。

    “别废话了,说说寻常游骑探不到的消息。”年轻将军直接道,“那史鹄,你先说。”

    “诺。”一名体态略微肥胖的中年男子应了声诺,道:

    “将军所料不差,伊稚斜确实杀了军臣单于,而且是在半路就杀了,当然,他推脱说是军臣单于半路病故。而后他带着大军和太子于单回到王庭,又让太子于单宣布将大单于之位让于他。不过此事王庭中有不少人反对,这两rì伊稚斜正在为这事忙碌,是以王庭的戒备十分森严。”那史鹄一五一十道。

    秦城点点头,“伊稚斜有血狼和雪狼这两支jīng锐,控制住了王庭,要继位只是时间的问题。不过这正好,伊稚斜不是为这事儿发愁么,不如我等帮帮他好了。”

第二百一十章 入虎穴

    秦城点点头,“伊稚斜有血狼和雪狼这两支jīng锐,控制住了王庭,要继位只是时间的问题。不过这正好,伊稚斜不是为这事儿发愁么,不如我等帮帮他好了。

    当然,前提是庆之你带来了好消息。”

    秦城说完,看向秦庆之。

    秦庆之却摇摇头,惭愧道:“我等没能进入王庭太深,虽然那史鹄他曾今是地头蛇,但是现在伊稚斜戒备的实在太严了,所以我等没能打探到南宫会长被关押的地方。”

    秦城闻言一皱眉,问道:“雪狼驻扎的地方打探到了没?”

    “打探到了,在王庭西边。”秦庆之道。

    “好,那现在本将亲自去走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得到。”秦城说道。

    “将军,不可!”众人神sè紧张,连忙阻拦,“将军乃是主将,怎能深入王庭,一旦有什么不测,大军该如何是好?将军但请稍等片刻,属下再去打探一番就是了。若不能寻得南宫会长,提头来见!”

    秦城摇摇头,正sè道:“尔等不必多言,本将自有打算。南宫商打小与我相交,我等之间有许多默契旁人是无法了解的,此番你们不能寻得南宫商,本将去却不一定不可以。”

    众人还想再劝,却被秦城呵斥住。

    “乐毅,你随本将一同前去。”秦城招呼乐毅一道,又点了那史鹄和秦庆之,便对柳木道:“大军交给你,你见机行事。”

    柳木劝秦城不住,只能抱拳道:“将军放心!”

    秦城拉过缰绳,正要出行,突然沉吟了一下,吩咐道:“去,把咱们抢=劫来的稀奇物什打包一份,本将要一同带去。”

    ......

    秦城等人到了匈奴王庭之外,却没有急着靠拢过去,而是在草丘上凝视了整个王庭半响。

    匈奴王庭住着十几万人口,其部落自然不会小了,整个王庭规划有序,帐篷布置倒是显得颇有规划,远远看去,颇有章法。

    看了半响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秦城对秦庆之道:“庆之,你眼神好,给本将看看这王庭中的那些帐篷,看看有没有哪一个有些不一样的地方?重点看看西边那些,不要漏过一个。”

    “这么多帐篷,一个一个看过去,怕是要花费不少时间啊。”秦庆之道。

    “无妨,我等有的是时间,你一个一个看过去便是,可要给我看仔细了,但有不寻常的地方,都说出来,就是哪个帐篷外挂了一条短裤,都不能给我放过。”秦城严肃道。

    “属下明白。”秦庆之见秦城说的认真,自然不敢怠慢,当下便凝神细观察起来。

    秦城之所以如此说,也是有他的考虑。

    偌大一个王庭,若是进了里面四处寻找,不说能不能找得到,仅是这些人那探子一般的模样,都要被王庭那些守卫给当贼抓起来了。所以秦城才想看看,能不能从宏观上发现点什么。

    毕竟南宫商要是还活着,就不可能一点标志都不给自己,不管他想不想得到自己会来救他,至少应该有这手准备才说的过去。

    这,也便是两个发小之间的默契吧。

    “那个帐篷前栓了一匹狼。”秦庆之忽然惊喜道。

    秦城想了想,道:“下一个。”

    秦庆之知道这个不对,便又将视线移到下一个帐篷。

    “这个帐篷前有一束野花!”没过多久,秦庆之又惊喜道。

    “......下一个。”

    “这个帐篷前有个光脚的女人!”

    “下一个。”

    “这个帐篷......”

    “下一个......”

    “这个......”

    “下一个......”

    秦庆之抱着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态度,一连报了二三十个自认为看起来非同寻常的帐篷,都被秦城否定。到最后,秦庆之已经有气无力,但还是不敢怠慢,机械的报告着。

    “这个帐篷特别大。”

    “这个帐篷上有一大块补丁。”

    “这个帐篷特别小。”

    “这个帐篷好白。”

    “......”

    就在秦庆之已经因为用眼过度泪流满面、秦城已经昏昏yù睡的时候,秦庆之终于道:“这个帐篷......唉,这个帐篷好生奇怪!”

    “怎么奇怪了?”秦城有气无力道。

    “说不出,就是觉得有些奇怪,总觉得哪里有些不一样。”秦庆之纳罕道。

    “哪里不一样?”秦城下意识的接话。

    “嗯......对了!整个王庭就只有这个帐篷前有一大块泥地!”秦庆之道,“一整片草原啊,就这里有大概二十步见方的地方,都是泥地!”

    “泥地?!”秦城重复了一边,猛地惊起,“在哪儿,指给我看!”

    “就是那儿!”秦城顺着秦庆之的手指看去,果然就看到了一个帐篷前有一片不大不小的泥地,在整个草原上,这片泥地确实显得很突兀。

    “不对,那木杆上还挂着一块布!”秦庆之道。“那史鹄,你不是说所有的帐篷边那个木杆上都是要挂狼皮的么?还说那是你们的习俗?”

    “正是。”那史鹄应道。

    “那就奇怪了。这个木杆上,却是挂着一块白布。”秦庆之擦了擦眼泪,仔细看去。“那白布上还写着几个大字,是隶书!”

    “看清楚,写得什么?”秦城已经开始兴奋了。

    “看不清楚。只能看到最后一个字,写得好像是‘队’!”秦庆之道。

    “对?”

    “嗯。第二个字,实在是看不清了,大概是个‘报’吧。”

    “抱?”

    秦城细细琢磨起来,“抱对?娘希匹的,草原上也有癞蛤蟆抱对?”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秦城听到乐毅嘀咕道:“报,对......难道是‘情报队’?”

    “情报队?”秦城猛然惊醒,看向秦庆之,“真是情报队?”

    秦庆之已经满脸泪水,像是大哭过一场,他哀鸣一声,双手捂着眼睛:“应该是吧,实在是看不清了!我的娘咧,我这个眼睛啊!”

    “以南宫商的xìng子,在帐篷前弄出一片泥地,挂上一面写着‘情报队’的旗帜,他还真做得出来!”乐毅分析道,“只不过他堂而皇之的将‘情报队’三个字挂出来,匈奴人难道不阻止么?这其中会不会有诈?”

    秦城摇了摇头,“若说单只有这‘情报队’三个字,倒是真有可能是匈奴人使诈。但是在帐篷前拔草整出一片空地出来,这事儿除了南宫商别人还真做不出来。再者,匈奴人也不知道我等定会来救南宫商,他们没有理由守株待兔。”

    “那倒是。”乐毅点点头,“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得不防啊!”

    秦城沉吟片刻,“也是。”

    思想了一番,秦城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便将几人聚集过来,将接下来的行动安排说与他们听了。

    ......

    匈奴王庭就好比大汉的长安,既然有城池的xìng质,便不可能完全禁止人们出入,只不过有些时候盘查要严谨的多。

    好在有那史鹄这个曾今的地头蛇,所以秦城等人靠着那一大包抢来的稀奇物什,冒充小贩倒也混了进去。

    几人进了王庭,假意转了转,便往西边去了。

    话说南宫商这几rì一rì起得比一rì晚了,这倒不是他懒,而是到了这个极北之地,他有些不能适应,几rì下来,感觉好似有些生病了,jīng神头没了之前那么好,拔草的时候也没了多大力气。

    人活着生病本是常事,但是对于现在的南宫商而言,他好似不这么以为。这几rì睡觉的时候,老是会梦见那些情报队的兄弟。

    商会情报队是南宫商和秦城一手组建起来的,但是相对于军务繁忙的秦城而言,南宫商花的jīng力明显要多一些。而情报队本就是跟着南宫商活动的,南宫商对他们自然要熟悉不少。

    这支情报队在据点被伊雪儿一锅端了之后,整个队伍除了南宫商自己,其他人都被雪狼直接或间接给要了xìng命。本来落入敌手,自己这些人自然没有活命的可能。但是作为情报队的最高指挥者,南宫商心头的愧疚还是无法抹去。

    毕竟,他不是军人,只是个商人。

    所以南宫商固执的以为,这是那些弟兄们想他了,要接他过去。

    兴许是因为怨恨,兴许是因为感情。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南宫商确实被托梦了,而且身体一rì不如一rì。

    今rì挨到午后南宫商才起床。起床的时候,脑袋疼得厉害,那些熟悉的面孔便一遍一遍在他脑海里回挡,让他痛苦异常。

    好不容易感觉好受了些,南宫商走出帐篷,心想自己反正也时rì无多了,能见一回rì头是一回,见一回便少一回了。

    脸sè苍白的南宫商出了帐篷之后,习惯xìng的走到泥地边蹲下,开始伸手拔草。

    拔着拔着,南宫商忽然没了兴致。

    兴许是太费力了些,又或者是觉得这个行为确实有些白痴,南宫商叹了口气,决定今后都不再拔草了。

    他站起身,正准备回帐篷的时候,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异样的吆喝声。

    听到这阵吆喝声,南宫商浑身一震,转过头去看,去看到了一个无论如何他都想不到会以这种姿态出现在这里的面孔!

第二百一十一章 讨债

    厚厚的白sè冬衣,有些褶皱,还有不少污渍,裹在身上如同包着一个粽子一般,还不是什么好品质的粽子。一顶棉帽遮住了大半边的脸,歪歪斜斜的,有些滑稽,双手揣在袖子里,弓着身子,好似承受不住这天气的寒冷,正在原地踱着脚。而他周围的那几个人,掏出一些草原上的特sè物什,一个中年人正在用匈奴话大声叫卖,不多时便吸引了不少人过去。

    南宫商看到那人,那人也看到了南宫商,还给他抛了个不伦不类的媚眼儿。

    南宫商接到这个媚眼儿,浑身一激灵,说不出的不自在。咳嗽了两声,南宫商强行抑制住心头涌起的狂喜和振奋,装作看新鲜的模样,朝那人走了过去。

    “你娘咧,秦大郎啊,你怎么到这来了?”南宫商拿起一个牛角佯作把玩,靠近了秦城,难掩兴奋的低声道。说着,给乐毅递过去一个眼神,算是打过招呼。

    “自然是来接你回去了。”秦城同样压低了声音,“怎么,难道你不想回去了?不想的话就算了。”

    南宫商心头一暖,鼻子一酸,差点儿就要“被风沙迷了眼睛”,好歹忍住,连忙去看天空的rì头,总算打了个喷嚏,这才咬牙切齿道:“这可是匈奴王庭,你堂堂一个郡守跑到这里来,不想活了么?你要是被伊雪儿伊稚斜那两头狐狸发现了,骠骑营怎么办?”

    秦城鄙视的看了南宫商一眼,“别跟我来这套,你要是真担心这些,这时候就别废话了。我且问你,有多少人监视你?”

    南宫商也知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回头看了不远处的几个雪狼军士一眼,努努嘴,道:“那,那边有两个,那边有两个,看到没有,就是正看着这边的那两个,这还是明处的,暗处的谁知道还有几个。”

    秦城一一看过去,又看了看周边的情况,下意识摸了摸下巴,沉吟道:“是有点困难,周围巡逻的人也太多了些,外围又还有上万骑兵四周游弋个不停。”

    南宫商点点头,“只要我有个什么异动,这些人只要一示jǐng,你我都跑不了。”

    “你让我想想。”秦城凝神思索了片刻,幽幽道:“看来,解铃还需系铃人。”

    “......”南宫商一时不明所以,纳罕道:“这话从何说起?”

    秦城神秘莫测的笑了笑,转头对秦庆之吩咐了几句。秦庆之闻言脸sè一变,像是听见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懦懦道:“若是这样的话,回去柳副将非得将我拔了皮不可!将军,这样太危险了,我等还是想其他法子吧!”

    “你是我的亲兵,你只需要对我负责。”秦城的声音冷下来,“这是军令,不是买菜,容不得你有二话。速速去执行!”

    “将军......”秦庆之还想说什么,但是眼睛触碰到秦城凌厉的眼神,只得低下头,道:“属下遵命!将军,保重!”

    说罢,和那史鹄头也不回的离开。

    “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南宫商好奇道。

    秦城显然没有现在说明白的打算,他依然报以是神秘一笑,对南宫商道:“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我跟匈奴的伊雪儿公主可是有旧的,这回到了人家的地盘上,再怎么也得拜访拜访。我整个情报队都栽在她手里了,你说我应不应该讨回点什么?”

    “你疯了?!”南宫商几乎是下意识的骂道,话一出口,立马就觉得不对,秦城他是了解的,绝对不可能做那些蠢不可及的事,于是他上下打量了秦城两眼,道:“你这厮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不是说了吗,见见伊雪儿。”秦城走过来,抱起几根牛角和一件厚厚的羊绒,用自己都听不懂的话笑嘻嘻的对南宫商道:“@#¥%&¥#@!¥%*.......那边有两个人走过来了,是监视你的那两个,你快带我到你帐篷去......#@~¥%……~&¥......”

    南宫商被秦城搞的一愣一愣的,好歹是听清见了秦城鬼话中的那句人话,便装作对秦城手中的东西很感兴趣的样子,拉着秦城有说有笑的朝自己的帐篷走去,“啊,你这些东西很好的,大汉可不多见,啊,这么好的东西便宜卖给我,走,我帐篷里有几样好东西,跟我去换......”

    秦城笑嘻嘻的比划个不停,南宫商也是张开膀子一同胡乱的比划,两人还不忘笑容满面的相互点头。

    乐毅在后面看的一愣一愣的,差点儿栽倒在地上,忽然看见秦城回过头给了自己一个眼神,瞬间反应过来,也抱着几件东西跟了上去。

    那两个对南宫商起了疑心的雪狼正准备过来看个究竟,就看到南宫商和秦城有说有笑的走回帐篷,当下心头的疑虑也就消散的差不多,其中一个雪狼军士对另一个说道:“换这么多东西,这汉人还真富有。”

    另一个说道撇撇嘴道:“我可听说这家伙之前就是商人,能不富有么?”

    先前那个立马恍然道:“哦,原来如此!”

    ......

    南宫商和秦城走进帐篷,秦城就将那些东西扔到南宫商塌上,南宫商一把拉过秦城,佯怒道:“你这厮到底打得什么鬼主意,还不快快说来?”

    秦城打量了一遍这帐篷,叹道:“伊雪儿对你还算不错,这帐篷不大,该有的东西还都有,也算是对得起我。别这么看着我,不就是想知道我怎么打算的么?来,附耳过来,我说与你听。”

    南宫商听秦城将话说完,不由得怀疑道:“你这行得通么?”

    “放心吧,说什么我跟伊雪儿也打了不少交道,对她我还是有些了解的。”秦城道。

    南宫商想了想,“也罢,都到了这里了,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姑且试上一试,大不了就是一颗项上人头,没什么好怕的。”

    这之后,负责监视南宫商的两个雪狼,硬是没看到那个小贩模样的秦城从南宫商帐篷里走出来,时间一长两人不由得有些怀疑,这便掀开帐篷去看,看的却只是正争论的脸红耳赤的两人,好似在砍价,两人这才放了心,悄悄退了出去。

    又过了许久,两个雪狼还是没有看见秦城从帐篷里出来,这让两人又产生了疑心,当两人再次掀开帐篷的时候,看到的还是那副两人争论不休的画面。

    放下帐篷帘子,其中一个雪狼对另一个道:“我觉得这事有些蹊跷。”

    “我也这么觉得,要不把这事禀报公主?”

    “好!”

    当伊雪儿听到手下两个雪狼将方才的情况说了一遍之后,立马惊起,对那两人道:“去,把人给我带来。”

    两人没有料到伊雪儿反应会这么大,连忙应诺,正要离去,却听见伊雪儿又道:“慢着!算了,还是本公主亲自去一趟吧。”

    说着,带上几个亲卫,便朝南宫商的帐篷而去。

    到了南宫商帐篷外,几个雪狼立马上前禀报,说是那个小贩还在里面。伊雪儿点点头,走到帐篷前,正思想着是喊话还是直接进去看看,门帘突然一动,接着伊雪儿眼前就是一白,她立马意识到不好,就要后退!

    然而现在已经来不及,不等伊雪儿退后两步,就感觉到一个冰冷的硬物架在了自己脖子上,随即,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别动!”

    伊雪儿心中一阵苦涩,知晓是自己大意了,随即身体一轻,像是被抱了起来。因为眼睛被方才洒出来的白炭灰给弄迷糊了,这下看不清什么,只听到有人呵斥道:“都站住,别动!草,这句话用匈奴话怎么说?!”

    “都站在外面,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进来!”伊雪儿不得不当起了翻译,这倒不是她想帮这个人,而是自己知晓,自己那些人要是不听话的话,只会死得更快。

    那些雪狼军士眼看着伊雪儿被抓紧帐篷,正要发难,猛然听到伊雪儿的呵斥,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不知如何是好。

    秦城将伊雪儿卷近帐篷后就放了下来,南宫商适时递过来一个湿润的毛巾,让她擦拭眼皮上的炭灰,乐毅则站在门口,jǐng戒起来。

    待伊雪儿终于能睁开眼睛,又将脸上擦拭了一下,将毛巾还给南宫商之后,她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含笑看着自己年轻男人,心中有着难言的触动。

    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才能为了一个小小的商人、一个普通的发小,从几千里之外一直追到这里,并且以身犯险闯进防备森严王庭,还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挟持自己?

    直到伊雪儿发现秦城的笑容有些yīn森,她这才记起,原来自己就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坐吧,公主大人。”秦城在毛毯上席地而坐,招呼伊雪儿道。

    他的语气很客气,很真诚,动作彬彬有礼,如果不是他脸上的笑容依旧yīn森,伊雪儿都要觉得他是朋友还不是敌人。

    伊雪儿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在秦城面前坐下来,嫣然一笑,镇定道:“秦将军,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秦城似笑非笑道,“今rì,秦某来讨债来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谈判

    “是啊,好久不见。”秦城似笑非笑道,“今rì,秦某来讨债来了。”

    “不知秦将军所谓讨债,所指为何呢?”伊雪儿倒是显得极为镇静,也是,现在是在她的地盘上,即便是暂时羊入虎口,她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不过要说一点儿担心都没有那倒是不可能,她所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秦城可能会用自己来威胁伊稚斜。若是交换一个南宫商倒也罢了,但是看秦城那副来势汹汹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容易满足的样子。如今王庭正值多事之秋,伊稚斜王位未立,tài子dǎng势力也不容小觑,虽然于单被伊稚斜牢牢控制着,但是这个问题一朝没有解决好,那些手里握着兵权的一些将领,便不会对伊稚斜服气,若是这个时候秦城再来闹腾一番,且不论后果到底如何,麻烦总是会有的。想到这里,伊雪儿不得不感叹秦城来得可真是时候。

    不过伊雪儿一时也不至于乱了方寸,她极力平复心境,看着秦城道:“若是秦将军所说为战场之事,本公主只能说,兵家之争,向来死伤无度,生死由命,本公主还真没有什么债。”

    “呵呵!”秦城冷笑一声,盯着伊雪儿的眼睛道:“你倒是狡猾,偏只说战场之事,却为何不说战场外的事?”说罢,秦城从腰间掏出一个东西,丢给伊雪儿,仍是冷笑连连。

    伊雪儿接过一看,却是一块布条,上面还有一些字迹。只是乍一看,伊雪儿便辨认出,这是当rì秦城救下自己而自己又不辞而别之时,留给秦城的字条。

    秦城在伊雪儿脸sè变化之际,补充道:“即便就是战场之事,我要来讨这个债,你还能不还么?你现在在我手里,选择权在我而不在你。我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我说错的是对的,错的便就是对的。”

    “今rì我将这东西还给你,并不是要以此要挟或者是别的什么,要你兑现当rì诺言。若是如此,我也太不男人了些,恐怕整个大汉都没有我这样的将军。今rì我之所以将这东西还给你,只是想告诉你,本将不需要这东西。因为这东西,怎么看都怎么虚伪。”秦城冷声道,说到最后虚伪两个字的时候,有意加重了语气。

    其实要说起来,秦城一开始并没有打算将这个东西拿出来,只是方才听见伊雪儿绝口不提此事,反而以战场事论事,这让秦城心中多少有些不痛快,正如秦城所说,他觉得伊雪儿虚伪。而秦城毕生所不耻者,最大为虚伪。再者,伊雪儿一番话也让秦城想起如今只剩下南宫商一个活口的情报队,他这么做,也是给情报队那些死去的人一个交代。

    你们的尊严,我会用男人的方式,给你们找回来。秦城在心中道。

    伊雪儿盯着那张布条看了半响,有短暂的出神,最终,她将布条紧紧捏在手心,抬头时想问:你一直都将这布条带在身上么?但是眼睛触碰到秦城那冰冷的眼神,她最终没有将这话说出来。

    她不说出来,自然也无法知晓她想要的答案。

    “今rì既然你抓住了我,你有权提出要求。”伊雪儿看着秦城道,声音有些紊乱,但依然倔强,“但是伊稚斜会不会答应,却不是我说了能算的。我只能保证我不作什么其他举动,却也不会帮你。这是我最大的让步。”

    秦城知晓她的意思,只是此时他满脑子都是对死去的情报队的愧疚,毕竟情报队不是军队,其成员更多的是民间人士,他们本不会死得那么凄惨,但是因为自己的要求,他们成了情报员,却成了这个结果。所以这时秦城哪里还会去想其他事情?于是他冷笑道:“你觉得你这是在帮我么?就算是你想有什么举动,你又能做到什么?”

    秦城说罢,乐毅的长刀便架在了伊雪儿的脖子上。

    冰冷的刀锋,寒彻透骨。

    南宫商看着秦城,嘴唇动了动,最终没有说什么,他知道,秦城态度之所以如此强硬,也是为了把握谈判的主动权。毕竟现在大伙儿都在人家的地盘上,一个不小心就是全军覆没,秦城如此做,也是为了大伙儿着想。

    听秦城如此说,伊雪儿凄凄一笑,“也是,我自然是不能做什么的。”

    秦城摆了摆手,示意乐毅将长刀拿来,语气松了松,对伊雪儿道:“这回到王庭来,对我而言,自然是为了讨债。但是于你而言,特别是于伊稚斜而言,却是来帮忙的。”

    “哦?”

    “也就是说,虽然我们是敌人,但是我们是可以合作的。”秦城道,“至少在当下,可以合作一次。”

    说罢,秦城竖起耳朵听了听,道:“伊稚斜怎么还没来,你们王庭出jǐng的速度是不是太慢了些?”

    “......”伊雪儿。

    恰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sāo动,接着,伊稚斜的声音响起,“放了公主,否则你等都要死!”

    接着,是汉文翻译。伊雪儿承担了这个工作。

    秦城闻言笑了笑,没有理会外面暴怒的伊稚斜,而是对伊雪儿解释道:“合作是这样的......”

    ......

    秦城出帐篷的时候,已经是rì暮时分,天地间的白成了一片暗蓝。帐篷外里三层外三层围着数不清的匈奴军士,弓箭手箭在弦上,箭头在火把黄sè光芒的映照下显得有些狰狞,它们无一例外都对准着秦城。只消秦城一个异动,无数铁箭便会穿透秦城的身体,将他shè成一个刺猬。

    当伊稚斜看着长刀架在伊雪儿脖子上和她一起走出帐篷的秦城事,嘴角抽了抽,眼眸中的小火把跳动的格外活跃。他盯着秦城,冷冷道:“秦将军,咱们又见面了。”

    秦城笑了笑,“王子不必记仇,记仇伤身体,而且现在,好似也不是你报仇的时机。”

    秦城说的,自然是他和军臣单于“合作”大败血狼的事。

    果然,伊稚斜闻言,脸上的怒气又加剧了几分,若不是秦城站的位置让他没有把握能够在保全伊雪儿的前提下杀了他,只怕秦城现在已经连骨头都成碎末了。

    伊雪儿瞧见气氛不对,忙道:“王兄,你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伊雪儿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是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伊雪儿。

    要伊稚斜过去,要是秦城一发疯,把两人都杀了怎么办?

    但是伊稚斜却没有丝毫迟疑,不顾手下人阻拦,直接走了过来,在伊雪儿面前一步处才停下。

    “阿妹,你没事吧?”伊稚斜走进了,第一句话却是对伊雪儿关切道。

    伊稚斜说这话的时候,跟他一起走出来的一个亲卫,长刀也比住了秦城的脖子。

    对此,秦城浑然不在意。

    “我没事,王兄你附耳过来,我有话跟你说。”伊雪儿道。

    “好。”伊稚斜立即探出身子,将耳朵“递给”了伊雪儿。

    伊雪儿小声说了几句话,伊稚斜的脸sè变化立即jīng彩起来,待伊雪儿说完,伊稚斜看怪物一般看了秦城一眼,却见秦城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伊稚斜像是有什么顾虑,对伊雪儿道:“阿妹,此举你太过冒险......”

    “王兄!”伊稚斜话没说完,却被伊雪儿打断,她严肃道:“汉人有句话,叫做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个时候你不能顾虑太多!再者,他们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说完,瞥了秦城一眼。

    秦城很配合的点了一下头,“我要是会杀他她,两年前她就回不到草原。”

    伊稚斜听罢伊雪儿的翻译,狐疑的看了秦城一眼,又狐疑看了伊雪儿一眼,神sè立即纠结起来,拿手指了指两人,yù言又止。

    看伊稚斜这神态秦城就知道他想歪了,这时候他也懒得解释,只是jǐng告道:“时辰快到了,你再不安排下去,到时搞砸了可别懒我!”

    “你若是敢动她一根汗毛,我伊稚斜对昆仑神发誓,必让你万箭穿心!”伊稚斜低声说道,说罢大声吼道:“你简直痴心妄想,别说你挟持了公主本王子不会答应你,就算你杀了本王子也无济于事!河南地,想到别想,绝无可能!”

    “伊稚斜,你想清楚,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要是你不答应把河南地还给大汉,今rì伊雪儿就要死在我手里!”秦城扯着嗓门恶狠狠道,边说边往后退去。

    听到这话,那些参与围捕行动的匈奴高级将领立即就明白了,原来这厮想要大匈奴割让几十年前抢自大汉立国之初、草场肥美的河南地以换回伊雪儿!想到这,这些将领立即愤然起来!

    ......

    太子于单静坐在太子大帐内,神sè忧郁,盯着面前的火盆愣愣出神。

    自打上回出征回来,太子于单就很少出帐篷,虽然伊稚斜并没有限制他出入帐篷,但却安排了大量的人手看着他,根本不许他走远。就连一些王庭高级官员想见他,都要伊稚斜点头同意。

    这些rì子以来,于单的心情一直很低落。伊稚斜虽然没有杀他,却在一回到王庭的时候就让他宣布,将大单于之位让给他!于单知道这也是伊稚斜留着他xìng命的原因,当初伊稚斜要不是考虑到还没有完全控制王庭,冒然将他和军臣单于都杀了回王庭难以统一号令,恐怕他早就死了。

    而现在,于单也知道,只要伊稚斜顺利继位大单于,他离死也就不远了。

    好在,王庭还是有不少人拥护自己的,毕竟自己才是名正言顺的太子!

    所以于单一直在想,要找到一个突破口,一个契机,走出这个大帐,去控制那些支持自己的军队,然后将伊稚斜拉下来,自己坐上大单于的宝座。

    只是,于单没有想到,这个契机,会来的那么快,那么毫无预兆,这简直让他欣喜若狂!

第一百一十三章 迷局

    帐外的喧闹声来得很突然、很爆烈,简短有力的呵斥,马蹄声骤响如惊雷。整个王庭,前一刻还沉静如水,这一刻已经沸腾如cháo。

    于单一脸疑惑的掀开门帘走出大帐,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呆了一呆。

    王庭中无数骑兵正在往来奔驰,火把从四面八方汇集成一条条长蛇,然后向南边涌去。因为于单所在的位置偏高,所以他能清晰的看见,王庭南边无数火把已经绞成一团,喊杀声撕裂了空气,穿透好几里传到于单耳中。黑夜中,只可见火把,不见骑兵,唯有人影幢幢。

    敌袭!

    震惊过后,这是第一时间出现在于单脑海中的字眼。

    下一刻,于单又陷入了深深的震惊之中。原因无他,只因这敌袭,来得太不可思议了些。

    这是哪里?是大匈奴王庭!与汉境相距几千里,汉军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这里,在他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对他们施行突袭?

    然而,纵然于单一千一万个不愿意相信,事情也真是的发生在了他眼前,容不得他不相信。

    于单的心情并不平静,他静立在大帐前,看着眼前的闹腾的王庭,人来人往,一动不动。温度急剧升高的王庭,好似与这位大匈奴的太子,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他只是一个被禁足的太子,一个失去人身zì yóu的太子。

    然而于单终究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过头的太子。即便以前是,经过这几年的成长,现在也不是了。所以他的双拳攥的很紧,眼睛盯着南方那混乱的源头,眼中逐渐炙热。到最后,也不知这位太子在想些什么,他的身体慢慢颤抖起来。

    他看了那些监视他的血狼一眼,只一眼,他的心头便欣喜起来。

    或许是汉军骤然来袭,那人数众多的血狼队已经撤去,只留下了三五个血狼在此看守他。

    于单果断转身,进帐,在大帐内翻腾了半天,终于找出一把匕首,然后他走出了大帐。

    然而,在他想将在大帐外守着的几个血狼杀掉再赶赴前线的时候,他发现,那几个血狼不知何时已经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几个熟悉的面孔。

    那是几个王庭的高级将领,此时正一脸热切的看着他。

    “太子!”那几个将领齐齐行礼,同声道:“汉军来袭,请太子指挥我等作战!”

    于单闻言,心中一阵风起云涌。

    他自然知道现在自己前去战场意味着什么,他方才就是如此打算的。之前是血狼看的太紧没有机会,而现在,血狼的大队人马已经撤走,剩下的几个也被这些将领突然发难给雷霆解决。于单只需要向前踏出一步,在这些将领的支持下,便可以掌握一大支军队!

    而后,他便有了跟伊稚斜叫板的本钱!

    他才是名正言顺的大单于继承人,与伊稚斜斗,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更重要的,于单手里握着伊稚斜杀害军臣的证据,只要自己将事实公之于众,那么自己要战胜伊稚斜,把握就又大了几分。

    如此一盘算,大单于之位,几乎已经非于单莫属!

    只要,只要他踏成眼前这一步!

    “诸将随本太子一道,共拒来犯之敌!”于单跨上那些将领牵过来的一匹战马,向众人招呼道。

    ......

    伊稚斜和伊雪儿的一万多血狼雪狼,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游弋在王庭外围,一部分驻扎在王庭zhōng yāng,严密的控制着王庭。

    王庭本部本来还有近两万兵马,只不过这两万人中,有得支持伊稚斜,有的支持太子于单。

    方才,伊稚斜正和挟持着伊雪儿的秦城对对峙,因为伊稚斜不肯大答应交还河南地给大汉,所以谈判一时陷入僵局,双方各自都不肯让步,是以场面一时极为僵硬。

    就在伊稚斜和秦城对峙半响无果的时候,王庭南方突然出来示jǐng声,随即就有军士来报,说是南方突然杀出大量汉军,因为是黑夜,看不清对方人数,但是对方声势浩大,怕是超过万人,已经和外围的骑兵交上了手!

    伊稚斜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勃然大怒,大声呵斥秦城无耻。

    秦城则微笑着回应,本将既然来了,就不可能是一个人,一炷香的时间已经过了,你若不答应本将的要求,本将今rì便与你来个鱼死网破,最不济也搅你王庭一个天翻地覆!

    伊稚斜冷笑一声,当即吩咐手下军士去拒敌,自己则是仍旧在此地与秦城对峙。

    ......

    “你说秦城这厮到底打得什么鬼主意,照他这么玩下去,今晚你我怕是都要交代在这里了。”因为秦城的到来,南宫商的病痛已经去了大半,这时候掀开门帘,看了一眼正站在门外和伊稚斜对峙的秦城,对乐毅撇嘴道。

    乐毅不屑的看了南宫商一眼,“我看你是匈奴饭吃多了,脑子进水了!”

    “嘿!你这厮说的什么话!”南宫商从门口走回来,在火盆前蹲下,颇为恼火道,“感情你知道秦城打的什么主意?”

    “我看你是越来越无聊了,你要是实在想没话找话,大可以换个话题,不需要和我讨论这个没智商的问题。”乐毅道,“整的我的智商都跟着你低了一大截。”

    “想不到多rì没见,你这厮嘴上功夫可是见长了!”南宫商哼哼道,“是,我是知道秦城的心思,只是怕你不知道。你要是知道你就说出来啊,让我看看是你傻还是我蠢。”

    乐毅懒得理会南宫商,在塌上躺了下来,索xìng开始闭目养神,“我劝你最好还是歇歇,养养jīng神,接下来有你苦头吃的。你一个商人,身子骨可不比我们,免得到时候骑不动马了,还要我背你。”

    “你就得瑟吧!”南宫商使劲白了乐毅一眼,自觉无趣,干脆也靠着塌边闭上眼睛,嘴里还哼起小曲来。

    ......

    王庭南边的战事很激烈,骠骑营众将士在柳木的带领下,已经和迎上来的血狼厮杀在了一起,双方刀来箭往,一时难分高下。

    “马大山,重骑冲上去,踏破那破门,给大军开道!”柳木一边挥刀,一边传达着命令。

    “诺!”重骑统率马大山得了军令,领着重骑摆开架势,对着那木栅门就是一阵猛冲!

    黑夜并不适合厮杀,因为视线不好的原因,除非是一方出其不意的突袭,否则很难有多大的战果。不过夜战有一个大的好处,就是能制造混乱。

    无疑,骠骑营与其说是在冲阵,不如说是在打着冲阵的幌子,在四处制造混乱。几千人聚集在一起,或许声势不甚浩大,但是分散开来,借着夜sè的掩护,却能让匈奴王庭四面皆兵。

    所以这一仗,骠骑营打得并不如何吃力,匈奴人虽然多,一时也讨不到便宜。

    战事胶着,混乱却越来越大。

    这时候,匈奴军中突然有些异样,只见一群骑兵众星拱月般,拥簇着一名年轻军士,从匈奴军阵后方冲了过来。

    “太子来督战了!勇士们,杀!”那群骑兵一边冲,还有人一边大喊,唯恐有人不知道似的。

    于整个战斗来说,这只是一个插曲,但就是这个插曲,却吸引了双方大部分人的注意。

    “来了!”首先反应过来的是雪狼和血狼,因为他们离于单比较近。血狼的领头人和雪狼的领头人碰了头,其中一人说了一声,另一个则点了点头。

    “来了!”下一刻,柳木也反应过来,他对纪铸说了一声,纪铸也点了点头,然后悄然拔马而去。

    与伊稚斜比起来,于单的武艺只能说是稀松平常,但是因为身份的原因,他其实并不需要在战场上如何杀敌,即便是上了战场,也是激励士气,起到一个督战的作用。所以虽然于单也在冲锋,周围却有一大票人护卫着,保全他xìng命无虞。这也是先前秦城想冉闵在战场上放冷箭杀伊稚斜而不可得的原因。

    于单冲到南门,见前方双方交战正酣,二话没说就冲了过去。

    如今他的处境不妙,为了捕获军心,他必须做出一些平rì不会做的姿态来。比如说,冲到前方。

    “护卫太子!”那几个一心想着拥立太子从而获得大功匈奴将领,见于单冲的这般猛,连忙手下将士。

    “杀,勇士们,随本太子一道,杀退来犯之敌!”于单也知道那些人不会让自己有事,所以他冲的很大胆,不时大声喝令,尽量让更多的人看到自己的身影,听到自己的声音。

    战场还是那个战场,并没有因为于单的到来就有什么不同。至少表面看上去是这样。

    因为于单的加入,那些匈奴士气大振,汉军开始显露败相,渐渐被压缩的往后退去。

    于单见状心中大喜,连忙追击。

    这一追,于单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匈奴骑兵军阵的前方,处于前锋的位置了。

    这个时候,混战的军中中,突然飞出一批火箭。

    火箭划过天空,如繁星一般。

    而这时,柳木长刀一横,喝令道:“上!”

    ————————————————

    写到一半,wps光荣嗝屁,有的读者知道,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决定周末拿去检查检查。不过没关系,一天两章的宗旨是不会变的,明天三更补上。

    话说,为了某的那啥着想,真心觉得应该搞点存稿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自会回来的

    于单冲到前沿,正在挥刀大喝之际,忽然察觉到到了一丝异常。

    周围的血狼和雪狼骑兵,没来由的向两边散开,有些甚至开始往后退去,而于此同时,前方的汉军骑兵没了这些骑兵的阻拦,风一般卷了过来!在于单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快要被汉军包围!

    ......

    秦城手中的长刀还放在伊雪儿脖子上,在他身前十步开外,站着脸sèyīn沉的伊稚斜,昏黄的火把,在西风中忽闪忽闪。

    王庭南门的喧闹声依旧在持续,不少人骑兵奔行过去,似乎都没能将那些袭击的汉军赶出去。

    伊雪儿站的有些乏了,想活动一下浑身筋骨的时候,脖子不小心触碰到秦城手中的长刀,一股yīn冷的感觉立即就从她的脖子上蔓延开来。

    伊雪儿皱了皱眉头,像是心中极为不满,低声对秦城道:“作戏而已,何必把刀逼得这么紧?”

    “这哪里是在作戏?挟持你可是实打实的,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今天我们可就得交代在这了。”秦城笑着回应,长刀还是向外偏离了几分。

    “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没得手,你雪狼的办事的能力是不是太差了些?”秦城说道,口中喷出的气息撞在伊雪儿后颈上,这使得她感觉痒痒的,却偏偏还不能动作。

    伊雪儿回头白了他一眼,“办事的还有你的骠骑营,你怎知不是你的部下办事能力太差了?”

    “我的部下,怎么可能差了?”秦城理所当然道。说罢这才注意到伊雪儿脖子在不自然的微微扭动,这个发现让秦城一时心痒起来,他故意朝伊雪儿后颈吹了一大口气。

    “作死啊!”感受到秦城的戏弄,伊雪儿羞恼的呵斥道。

    “我就作死了,你能怎么地?”秦城无赖道,不等伊雪儿说什么,沉声道:“来了!”

    伊雪儿抬头望去,就见一个骑兵奔行到伊稚斜身边,大声禀报道:“王子,太子被汉军围住了,情势危急!”

    “什么?太子被汉军围了?饭桶!”伊稚斜很愤怒,他恼火的骂了一句,留下一队人看着秦城,便招呼身边其他人和自己一道去救援于单,风风火火的样子,显得他极为焦急。

    临走前,伊稚斜不忘深深看了秦城一眼,不乏威胁之意。

    伊稚斜走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弓箭手却没有带走,不消说,秦城还是没有逃脱的机会。

    ......

    伊稚斜赶到南门的时候,于单已经被汉军裹挟了去。真不知在万军中汉军是怎么擒住于单而匈奴骑兵又是怎么丢了于单的,这看起来,也着实太不可思议了些。

    伊稚斜一阵火大,立即带人冲阵,意图将于单抢回来,不过柳木有于单在手,拼杀起来反而没了顾忌,那里被匈奴人冲的最狠,便吩咐手下将士将于单带到那里,拿刀比着脖子。

    就这样,汉军缓缓向后退去,意图脱离这里。

    “追上去,别让汉军跑了,将太子抢回来!”伊稚斜咆哮道。

    这时候立马就有人跳出来劝阻伊稚斜:“王子,不可!要是把汉军逼急了,他们伤了太子xìng命可如何是好?”

    伊稚斜一听是这道理,动作明显迟疑下来,这时候,不少人都开始劝阻伊稚斜想小心行事,当然,也有人嚷嚷着要快些去将于单抢回来,否则太子xìng命危险。

    两帮人一闹,伊稚斜反而迟疑下来。而汉军趁着伊稚斜迟疑的时候,大举撤退。

    就在伊稚斜矛盾至极的时候,王庭西门又传来一阵sāo动!

    一名血狼屁颠屁颠的跑过来,火急火燎的对伊稚斜道:“王子,西门突然杀来大批汉军!”

    “什么?”伊稚斜一战气结,一把抓住这血狼,“说,公主怎么样了?!”

    “公......公主,还在西门!”军士结结巴巴说。

    “要是丢了公主,本王子第一个咬了尔等的xìng命!”伊稚斜暴怒,一把甩开这名军士,也不再顾及于单,领人就朝西门奔去。

    先前闻听于单陷入重围,伊稚斜过来的时候,西门的兵力差不多都调了过来,那边只剩下两个百人队,本来以为这些人困住秦城足矣,却没想到汉军竟然来了个声东击西!

    等伊稚斜领人奔行到西门的时候,除了四周躺在地上呻吟的一些匈奴军士,哪里还有秦城和伊雪儿的影子?

    “公主呢?!”伊稚斜抓住一个没死的军士就咆哮道。

    “汉军人太多,公主.......公主被他们带走了!”那军士唯唯诺诺的说了一句,便昏了过去,也不知是真昏还是假昏。

    “追,追!”伊稚斜重新跨上战马,领人就直接从西门冲出。

    可惜,黑夜漫漫,汉军又没有打火把,伊稚斜这时候想要找人,哪里有那么容易?

    正当伊稚斜举目四望之事,有军士来报,南门的汉军已经跑了!

    伊稚斜气得摔了马鞭,也不顾黑夜,埋头便扎进了草原。

    他身后,王庭一些将领面面相觑,也只得跟了上去。

    ......

    来接应秦城的,正是秦庆之。他带着千余人,直接从西门闯进匈奴王庭,几番冲杀,就将那两个百人队的匈奴军士杀了个干净,然后在匈奴大队人马还没赶回来的时候,和秦城等人一起,带着伊雪儿,绝尘而去。

    有秦庆之领路,奔行出去三四十里,众人便汇合了柳木率领的大军。

    至此,南宫商被成功救出。顺带,还捎上了太子于单和公主伊雪儿。秦城此行,可以说是收获颇丰了。

    秦城看到于单的时候,他被绑在马背上,口中也塞上了一团布,兀自挣扎个不停。

    “干的不错!”秦城看了于单一眼,对柳木说道。

    “都是将军布置得好!”柳木yīn阳怪气的回了一句,眼神却飘到了跟在秦城身后的伊雪儿身上,冷冷看了她一眼,似乎是还哼了一声,眼中的敌意展露无遗。

    看见柳木这幅模样,秦城一阵纳闷,暗道柳木这是怎么回事?想了想,便反应过来,柳木应当是责怪自己作为三军主将以身犯险了,也就释然下来。

    伊雪儿眼神触及到柳木饱含敌意的目光,却是不以为意,竟然还对柳木笑了一下。只不过,这笑容怎么看都怎么诡异。

    “柳将军,好久不见。”伊雪儿向柳木打起招呼来,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现在是俘虏,有什么好笑的?”柳木拧着眉头嘲讽道。

    伊雪儿不以为意笑笑,似乎是对柳木很有兴趣,索xìng与她聊了起来,“本公主可不是俘虏,而是你们的客人。这就是柳将军的待客之道?似乎柳将军对小女子很有成见呢!”

    柳木被伊雪儿呛了一下,啐道:“妖女!”

    “咯咯!”伊雪儿笑了起来,笑声说不出的诡异,“柳将军这是在说谁呢?是在说小女子吗?”

    听见伊雪儿如此“无理取闹”,柳木竟然一时无言以对,最终狠甩了马屁股一马鞭,加速而去。

    柳木走后,伊雪儿则在后面咯咯笑个不停。

    看她那副怡然自得的样子,完全不像是被俘,倒真像是一个客人。还是一个嚣张跋扈欺主的客人。

    秦城跟上来,狐疑的看了伊雪儿一眼,没有说话。

    “秦将军,小女子有个问题想请教。”伊雪儿笑着对秦城道。

    “你说。”秦城道。

    “秦将军对自己的部下了解吗,尤其是对那些高级将领?”伊雪儿故意将声音提到了几分,以便更多的人能够听见。

    “我的部下,我自然了解。难不成你了解的还比我多?”秦城道。

    “别人小女子不敢说,不过对于柳将军,我敢说将军了解的没有我多。”伊雪儿yīn恻恻笑了两声,眼神暧昧。

    “哦?原来公主是看上柳副将了,这可真是......哈哈......”秦城一阵放肆大笑,“这可真是......太他娘的有趣了!你要是嫁过来,倒是一件好事,哈哈!”

    说罢,还不忘朝柳木的背影大声道:“柳副将,这有个匈奴娘们儿看上你了,你是不是考虑一下?怎么说人家也是个公主,成sè不差了,哈哈!”

    众将士听了秦城的话,都是一阵哄堂大笑。一直以来的紧张的气氛,一时间被抵消了不少。

    柳木听到秦城这句话,马背上的身子晃了晃,没有理会众人,自顾自埋头赶路。

    “秦城,你白痴!”伊雪儿恼火的骂了一句,气得将头扭到一边,再不理会秦城。

    ......

    伊稚斜率军追出五十里,也没看到半个汉军的影子,到最后,不得不停下来。

    夜sè中,伊稚斜的脸很模糊,众军士都在他身后,也没人看到他的脸。

    自然,也就没人能看到他脸上的笑意。

    他笑得很yīn险,也很得意。

    如果有人在离他近些,便能听道他在喃喃自语,“于单,太子?让你跟本王子争,你争得过本王子么?你不过是一个帐篷里的花朵罢了,怎么能承担大匈奴的使命?

    以后你就在汉人的地盘上活着吧,相信那会是一段美好的rì子。”

    说到这里,伊稚斜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秦城,你还真是个妙人。只不过你我之间的合作,仅此一次而已,rì后,咱们手底下见真章!”

    说罢,他转身向众人说了一句让大伙儿摸不着头脑的话:“回王庭!公主,不消几rì自会回来的!”

第二百一十五章 不要让我失望

    (下一章不出意外会在凌晨前上传。)

    当夜伊稚斜回到王庭,以全力追击汉军寻找太子于单下落为借口,用强硬手段将王庭中所有的军队控制在了自己手里,一些tài子dǎng的不合作将领,被他以照顾太子不周为由雷霆打压,一夜风声鹤唳,在汉军离开了匈奴王庭之后,又不知有几人丧命,几人家破人亡。

    到了第二rì天明的时候,伊稚斜已经将整个王庭死死抓在手里。现在于单不知下落,王庭中再无人能跟伊稚斜相抗衡,长远观之,没有了于单的匈奴王庭,除却伊稚斜外,无人能继大单于之位。至此,伊稚斜继位大单于的步伐,再无人能够阻拦。

    而作为交换,伊稚斜同意让伊雪儿留在秦城军中,以让他们安全撤离草原。其实这也由不得伊稚斜不答应,毕竟现在人在秦城手里,怎么做还是秦城说了算。太子于单作为秦城和伊稚斜这次“合作”的另一个重要角sè,即将被秦城押解长安。

    手握雄兵,千里奔袭,勇闯匈奴王庭,只为救南宫商一人的秦城,至此也有了能为自己这次行动买单的对象。收获一个匈奴太子,已经足以抵消秦城这次逾矩行动的大半罪责。而就在秦城自以为占了不少便宜的时候,他万万没有想到,此番行动还有一个大大的惊喜在等着他。

    骠骑营连续奔行一rì一夜后,秦城终于下令大军停下来稍作休整,没办法,伊稚斜的追兵实在是咬得太紧了。虽然秦城和伊稚斜都知道这个追兵只是在做戏,但是前期戏份再怎么都要做足一些才能让观众看的下去。

    “你真打算在这里宿营?”在众将士歇马之时,伊雪儿找到秦城。

    秦城左右看了看,“这里有什么不好的吗?”

    “连续奔行一rì一夜,现在你竟然让你的部下睡在野外?且不说如此安全与否,仅是这凛冽西风,就够让一大堆人生病的!”伊雪儿道。

    秦城敏锐的捕捉到了伊雪儿眼中闪过的一丝狡黠,于是他慢条斯理的问道:“那么依大公主之间,秦某该当如何啊?”

    伊雪儿这时候颇为傲然的扬起下巴,“要不说你这人白痴呢,眼前就有一个大好的机会,让你的部下睡在安全又温暖的帐篷里,还能享受到热腾腾的肉食,难道你就没有发现?”

    “公主大人,你会这么好心?你觉得我该相信你吗?”秦城瞥了伊雪儿一眼,冷笑道。

    “怎么,怕了?”伊雪儿道。

    “我还真怕睡到半夜被人家拿刀抹了脖子自己都不知道。”

    “有本公主在你旁边你怕什么,我还能跑了不成?我不跑,谁敢对你怎么样?”

    “就是因为有你在我旁边,我才格外怕得紧。”秦城扯了一根草叼在嘴里,枕着手臂仰面躺下,翘起二郎腿。

    伊雪儿见秦城软硬不吃,气得一跺脚,甩头走了。

    伊雪儿前脚刚走,南宫商后脚便走了过来,嘿嘿笑道:“你这厮,莫不是又调戏人家了?我看这位公主脾气很大啊,方才你跟她说什么了?”

    “吃饱了撑着去调戏这么彪悍的女人。”秦城道,“她提议我等去寻一个匈奴部落,然后冒充她的手下大大方方的入住。”

    “原来如此......”南宫商呵呵笑了两声,“确实彪悍了点儿。”

    “也亏她想得出来!”秦城哼哼道。

    南宫商摸着下巴沉吟了一下,随即笑道:“说不定你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呢?我看人家说不得是一片真心,怎么看都是你小子不识好歹。你看人家多光明磊落的一个人,这回还蛮配合我们的,嘿嘿!”

    南宫商笑得yīn险,秦城皱了皱眉头,两人打小在一起张大,秦城虽然是穿越过来的,毕竟记忆还在,自然听懂了南宫商的意思,低声道:“你是说这娘们可能使诈?”

    “现在还不好说,我看这娘们不简单,要不然我情报队也不会栽在她手里,不得不防啊!”南宫商道。

    秦城点点头。

    “哦,对了,临走的时候我不是让你帮忙去救了一个汉人一起出来么?现在人家过来给你道谢来了!”南宫商这是才想起被凉在一边的张骞,忙将他引过来,“张兄,这就是秦城,这支军队的主将。”说罢又向秦城说道,“他是长安人,被困在匈奴王庭好些年了,如今婆娘孩子都有了。”

    “在下张骞,见过秦将军。”张骞行礼道。

    秦城方才听到南宫商介绍这人,还没怎么注意人家,毕竟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直到听见张骞自报家门,秦城脑门一响,一下子惊起,下巴差点儿掉在地上,“啥,你叫啥?张骞?出使西域大月氏的张骞?”

    “难得秦将军有心,竟然知晓区区在下,正是张骞。”张骞道。

    “......”秦城顿时大乐,暗道想不到这回竟然捡到宝了,yīn差阳错竟然在匈奴王庭救下了凿空的张骞,正高兴的时候,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对。现在是元光六年,也就是公元前一百二十九年,也也就是说,张骞这个时候还没到达过大月氏!

    想到这,秦城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会吧,这下乐子大了,于是结结巴巴的问道:“那个,张......你到过大月氏没?”

    张骞虽然不知秦城此时反应为何如此激烈,却也还算镇定,这时便道:“去年到过大月氏,不曾想回来的路上,又叫匈奴人给捉了去。幸得秦将军相救,才得以脱离虎口。容张某拜谢!”

    “你已经到过大月氏了?”秦城心道好嘛,可能是自己记错了,或者是现在的历史已经改变了,反正自己到了这个时代之后还是产生了一些蝴蝶效应的,此番大战的进程不就是最好的明证么?如此一想,秦城也就释然了。当下便拉着张骞问东问西,让张骞好一阵不习惯秦城的热情。

    南宫商则是早呆在一旁了,他算是看出味来了,这张骞是个大人物哇,自己先前还骗他酒喝来着,可算是有眼不识泰山了,他不会还记着自己的仇吧?转念一想,不对,自己现在再怎么也为朝廷立下大不小的功劳,怎么都算是个官身了,再者张骞还是自己顺手救下的呢,自己说什么都不应该怕他嘛!

    这么一想,果然凑效,南宫商也笑眯眯的凑了过去。

    ......

    察哈地西部边缘。

    一个拥有三四万人的匈奴部落方才经历了一番激烈的战斗,整个部落现在到处都洒满了鲜血,浓烟滚滚,西风的裹上了血的腥味,吹打在人脸上,让这个部落存活下来的人都感到一阵眩晕。

    战斗确实很激烈,一个不到四万人的部落,竟然有超过一万五千人的骑兵,这无论如何都显得疯狂了些,要不是这些匈奴骑兵刀劣箭少,前来进攻的汉军和阿米德族人的损失还要大些。

    事实上,昨rì这里已经经过了一番激战,只不过那时候的一队八千人万人的汉军和阿米德族联军,被这些匈奴人完败。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有了今rì近三万汉军、阿米德族人、乌桓骑兵与这一万余匈奴骑兵的会战。

    浑身是血的卫青立马高处,他冷峻的眼神静静的看着投降的匈奴人和纳降的三国联军,一动不动。他手中的环首刀已经蹦了几个缺口,没办法,这些匈奴人确实太彪悍了些。这虽然不是联军在察哈地遭遇的最强的对手,却是最难缠的对手。

    最初十二万人的联军,此时满打满算也只剩下八万人。不过还好,在联军这几rì疯狂的进攻下,察哈地基本已经被联军占据。一些小的部落,甚至是望风而降。到现在,没被联军占据的察哈地,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块地方。

    那是就是匈奴左贤王的王庭。

    亲兵跑过来向卫青汇报了情况,卫青只是点了点头,便让副将去处理了。

    方才的战斗虽然胜利了,卫青却似乎并没有太多高兴的情绪。

    随着察哈地一块一块被联军占据,到现在只剩下最后孤立的一块硬骨头,卫青的心却渐渐沉下来。

    不是担心攻不下左贤王的王庭,虽然注定会有一场恶战,但是乌桓和鲜卑的后续援军正在陆续赶来准备最后一战,经过这段时rì的会战,乌桓王和鲜卑王也彻底放下了心,决心做最后一搏,然后将统治重心向西转移,所以匈奴左贤王的失败是毫无疑问的。

    卫青所忧心者,不为公,而为私。

    自打秦城不顾众将劝阻,执意北上匈奴王庭开始,卫青就没有停止过担心。即便是手下的战事再顺利,也冲不散他心头的那丝yīn霾。

    与秦城打交道的时间久了,卫青发现自己就愈发佩服起这个比自己还年轻的家伙来,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军事素养,他那常常让人惊为神来之笔的布局,也为他个人的......魅力。

    是的,卫青不得不承认,秦城身上有种魅力,一种似火一般的魅力:火不灭,则势越大。

    良久,卫青看着北方喃喃道:“秦兄,大军再休整一rì,就要进攻左贤王王庭了。那是此番大军出征的最后一战,也是你我约定会面的最后期限。你说过,若是你活着,便不会错过这次将左贤王连根拔起的机会。秦兄,你总是给人惊喜,让人惊叹,希望这次,你也不会让我失望......”

第二百一十六章 聚散离合

    骠骑营奔行在古蒙地,距离察哈地已经不足五百里。

    秦城回头看了一眼远远吊在后面的那群匈奴骑兵,又看了身边的伊雪儿一眼,不由得摇了摇头。现在,秦城不得不佩服起眼前的这个匈奴公主来,也不知她使了什么手段,竟然找来这么大一支匈奴骑兵。从今rì天明骠骑营行军没多久,这些匈奴人就跟在五里之外,不靠近也不远离,不进攻也不派人交涉,就这么跟着骠骑营,一路奔行。

    “你是不是在想,本公主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瞒过了你们的眼线,招来这么大一支骑兵的?”伊雪儿见秦城一脸苦闷,笑着打趣道。

    话说,这几rì与骠骑营一路而来,虽然是半个俘虏的身份,伊雪儿倒是怡然自得的很,从来没有愁眉苦脸的时候,都是一脸灿烂的笑容,也不知她心里到底是作何想法。

    这厮这几rì最大的乐趣便是和秦城拌嘴,似乎是要用嘴巴找回战场上失败的场子,时不时还扯上柳木,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而每每这个时候,柳木总是一脸yīn沉,看向伊雪儿的眼神也像是能杀人。

    有时候秦城忍不住会想,伊雪儿这厮到底是为什么总是这么兴奋?然而,在秦城发现思考这个问题只会让自己白死脑细胞之后,就再不去作这方面的努力。

    所以当伊雪儿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秦城照例甩给伊雪儿一个淡淡的眼神,爱理不理道:“想了如何,没想又如何?”

    “想了我自然会告诉你答案,若是没想,我也会告诉你答案......”伊雪儿说道。

    “算了,你还是别告诉我了。”秦城毫不客气将伊雪儿的话打断。

    伊雪儿狠狠瞪了秦城一眼,哼了一声,道:“草原是我们大匈奴的草原,在这个草原上,我们有太多你们不知道的手段,可以让你们不辨南北,让你们损兵折将,因为这是我们的地盘......”

    伊雪儿开始滔滔不绝起来,秦城猛的一拍额头,哀叹一声:“果然又来了......”

    “不过是一群手下败将,不吹牛会死么?”柳木冷笑道。

    “哟,柳副将,那要不要你我过两手,看看咱俩谁厉害啊?”伊雪儿等到柳木搭话,兴致立即高了起来,yīn笑着回应,这让秦城一直纳闷这娘们儿是不是真看上人家......哪里了。

    柳木冷哼一声,懒得理会。

    “再过一rì便到察哈地了,按照约定,你我在那里也该分别了。”秦城忽然说道,一脸认真的看着伊雪儿,眼波流动,好似有什么话要说一般。

    伊雪儿愣了一下,看到秦城的样子,眼神竟然黯淡了几分,“是啊......”

    “所以,”秦城忽然又咬牙切齿对伊雪儿道,“在到那里之前,你最好给我闭上你的嘴!”

    “......”伊雪儿,“秦城你混蛋!”

    ......

    一轮普通至极的夕阳,也不知寄托了多少人各种各样的情思。自商周以来,中原人都是含蓄的,情感总是不便于直接说出口,于是便有了夕阳西下几时回、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这样的感叹,借以表达内心涌动的情感,不求世人尽知,唯求知音鉴赏。

    没有林荫小道,没有杨柳依依,更没有一觞一咏,一身戎装已经有些残破的秦城,和一身白衣的伊雪儿,相隔一步立马,头顶夕阳,脚踏无边无际的草原,但有西风作曲,江山如画。

    到了这个时候,两人即将分别。在押解了一位匈奴太子之后,虽然秦城不介意顺道掳掠一位匈奴公主,但是背后那人数不让与骠骑营的匈奴骑兵,还是让秦城多少有些顾忌。所以,这分别分也得分,不分也得分。

    “舍不得?”伊雪儿突然开口了,她没有看秦城,眼神不知道飘向哪里,风轻云淡的说了一句,说完,不等秦城答话,又自语道:“怕是没有。”

    “有与没有,又有什么区别呢?”仍旧是伊雪儿在自言自语,她不看人而看天,仿佛她不是在跟秦城道别,而是在跟这天地道别。

    “我应该掉头就走,策马如飞,来也如风兮,去也如风兮,那才是正确的选择。非得道什么别,何苦呢?”伊雪儿道,“你我不过是对手,是敌人。可哪有这样的对手,哪有这样的敌人?难道就因为你救过我?”

    她的声音很小,便是秦城离她离得近,若是不仔细听,也听不到;她的话好似没完没了,若是秦城不出言阻止,或许会一直说个不停。

    “君子之交淡如水,而你我是敌人,不厮杀也就罢了,哪里还用道别?”

    说到这里,或许是说的累了,或许是不想说了,伊雪儿停了下来。

    她停下来,世界便安静下来,好似在聆听什么。

    秦城笑了笑。

    他忽的爽朗道:“这人世间的悲欢离合,若没有了情字相扰,不也淡得如同白开水一般?”

    然后他的声音低了下来,身体想伊雪儿靠了靠,笑道:“你说这情,是仇,是恨,是恼,是怒,还是喜,是乐,亦或是悲?

    这重要么?这不重要么?斯情斯景,有是情,没有也是情。景在,人在,情在,这还不够么?

    公主大人,你说呢?”

    伊雪儿并没有立即搭话,只是看了秦城一眼,而后便是长久的静默。似在咀嚼,似在纠结。

    良久,伊雪儿抬起头,灿烂一笑,向秦城一抱拳,道一声:“秦将军,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秦城同样抱拳。

    言罢,伊雪儿拔马而去,风姿卓绝,再没回头。

    马蹄声声声如琴音,拨动人心弦。

    而伊雪儿的那一笑,融化在夕阳里。

    ......

    ......

    伊雪儿走时,也带走了那群匈奴骑兵。骠骑营没再停留,继续向东南赶路。

    第二rì天sè方明,昨夜只休息了两个时辰的骠骑营,赶到了察哈腹地,匈奴左贤王王庭。

    彼时的王庭,已经是一片混乱。战袍各异的十几万骑兵队伍,正在附近的草场上展开追逐厮杀。

    汉军,乌桓骑兵,鲜卑骑兵,阿米德族人,匈奴人,混战在一起,场面之大,竟然超过了这回汉军出征以来的任何一次会战。

    喊杀声声声震天,马蹄声步步惊云。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骠骑营没有立即加入战场,而是在一个恰好的距离上观察战场的情况,看到厮杀惨烈的战场,柳木惊诧道,“左贤王王庭的骑兵,经过上次一战,应该不会超过两万人了,怎么会凭空多出这么多?”

    “察哈地左贤王部族的其他骑兵,此时应该也差不多被联军屠尽了才是,那这些人是从哪里来得?”

    “那便只有一个原因,这匈奴骑兵,不全是左贤王的人。”

    秦城摆了摆手,“不用想了。我们还是小看了伊稚斜。联军攻占察哈地的举动根本就瞒不过伊稚斜,而在当下有限的时间和jīng力的情况下,为了守住这块地方,伊稚斜必然会往左贤王的王庭增加援军。这很正常。只不过伊稚斜现在还未继位单于,能调动的力量有限。因而左贤王虽有援军,却不能改变战局。我等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汇集所有游骑的情报,交战的骑兵加在一起不下二十万,这个数字也太多了些吧?”纪铸道。

    “不多。”秦城摇了摇头,“要知道,这回联军不是在打歼灭战,而是在打收编战,每占据一个匈奴部落,联军便可以收编一支骑兵队伍,偌大的察哈地,除去阵亡的,难道连五万骑兵都凑不出来?再加上乌桓鲜卑的援军,即便我们的人伤亡不小,此战我联军也有十五万可用之兵。而左贤王得了伊稚斜的援军,兵力要达到五万也不是什么难事。”

    说到这里,秦城轻吐了一口气,“还好伊稚斜如今没有继位匈奴单于,如若不然,即便是时间仓促,他要调小十万兵过来还是有可能的,若真是如此,胜负可就难料了。即便是胜,也是惨胜,得不偿失啊!哪像现在,场面虽大,对于我等,却没有丝毫威胁可言。”

    “好了,废话少说,同袍正在拼命,我等岂有坐视的道理?骠骑营,听令!”秦城抽出环首刀,向前一引,喝道:“杀!”

    ......

    黑夜降临的时候,联军已经成功接管了左贤王的王庭,左贤王那五万骑兵,死了大半,余者皆降了。如此以来,联军成功占据了整个察哈地。自此之后,察哈地不闻匈奴人,但遵联军统辖。

    “秦郎!”

    “秦兄!”

    “秦将军!”

    看到秦城,李广卫青韩安国公孙贺众人都是一阵开怀大笑,大步走了过来。

    “诸位将军,辛苦了!”秦城抱拳,迎了过来。

    “就知道你这厮没那么容易死,如何,人救回来了没有?”李广拍着秦城的肩膀爽朗大笑,眼中的关切显而易见。

    “南宫商某已经带了回来,不仅如此,某在匈奴王庭侥幸碰到张骞大夫,此时也随某一道回来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凯旋

    韩安国贵为御史大夫,这回领军北上除却充当援军外,也是与乌桓、鲜卑、阿米德族商谈共同管理察哈地的外交使节,与三方商议接下来控制察哈地的具体细节也是他的任务之一,这些东西秦城自然是不甚了解的。因而在大战结束之后,秦城便闲了下来。

    虽然大汉、乌桓、鲜卑、阿米德族人四方如今才控制察哈地,但是众人也不多担心匈奴人会立马回过头来报复,如今四方的兵力加在一起超过二十万,匈奴人要想稳稳的将察哈地抢过去,出征的兵力自然不能少了,而要聚集如此多的兵力,显然不是三五rì便能完成的。况且伊稚斜如今还在忙着安内,一时之间显然是腾不出手来对付察哈地的联军。如此一来,这段时间四方就可以对察哈地接下来的统治细细规划,然后逐步加强控制。待到伊稚斜缓过劲来,四方对这里的统治格局已经形成,差不多也都能站稳脚跟了,那时伊稚斜再要收复这块地方,也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本来大战已经结束,但是汉军却没有立马撤回。大战方才结束,察哈地又是新占据的地盘,不说其他,汉军再怎么都要多熟悉熟悉草原,将这块地方的军事舆图大致绘制出来。不如此,rì后要是察哈地有个万一,汉军就显得被动了。

    话说如今让乌桓鲜卑阿米德族来共同管理察哈地,对刘彻而言,既是明智的选择,也是无奈的选择。只不过对此刘彻自有打算,倒也不用太担心这里会出什么意外情况,一时主次倒也不是太在意。

    汉军在察哈地休整的时间,刘彻派出的又一使节队伍也到达了这里,其中一大批文官队伍奉命在此辅助乌桓、鲜卑、阿米德族管理草原,名义上说是协调三方的关系,充当中间人,实际上不过是刘彻为了培养一匹熟悉草原的官员,也是在一定程度上加强对察哈地的控制。毕竟按照刘彻的规划,rì后整个草原都是大汉的,经过秦城rì前在长安与刘彻的交谈,刘彻已经完全没有了以夷制夷的想法,不管什么东西,还是捏在自己手里最保险。

    当然,军队是不能长久驻扎在这里的,至少现在这么做不合适。

    不过至于这些文官队伍里面隐藏了多少武官,秦城等人就不得而知了。

    在这批文官队伍到达察哈地,将一切事宜安排上正轨之后,已经是大战结束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了。至此,近五万汉军也打算开始凯旋的路程。

    在大军南归的前一rì,刘彻的谕令到了军营中。

    谕令先是将大军此番出征的功绩赞扬了一番,然后命令李广、卫青、韩安国、公孙贺率领四万南北军直接回长安,而秦城和骠骑营依旧返回上谷。

    这份谕令当众宣读完之后,传令大臣又交给秦城一份手谕,这里面有刘彻对他个人的旨意,不过只能是他一个人看。

    翌rì,在乌桓王、鲜卑王、小阿米德的共同送别下,近五万汉军浩浩荡荡离开了草原。

    一路南行,越过长城,秦城便和李广、韩安国、卫青等人分道而还。

    临分别之际,李广等人都说等过几rì秦城到了长安,定要好生痛饮一番。他们虽然不知刘彻给秦城下达了什么旨意,但是秦城此番立下如此大功,上谷这个弹丸之地便再也容不下他了,到长安为官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只不过对于众将毫不掩饰的这个说法,对此秦城只是报以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大军分别之后,骠骑营马不停蹄,赶回乾桑城。

    是乾桑城军营,而不是老马原军营。

    此时的骠骑营,经过一番征战,兵器铠甲都已经磨损严重,虽然韩安国北上支援时带来了一些军备,不过当时考虑到行军的速度,他们带的军备也不多,根本无法满足秦城卫青等人的需要。是以此时骠骑营的模样多少有些凄惨,若不是众将士各个生龙活虎、jīng神饱满,任谁见了,怕都要以为这是一群残兵败将。

    只不过,比之刚出征时的一万骑兵,此时回来的,还不足六千人,骠骑营的损失,竟然快要达到一半,即便是说此番出征取得了辉煌的战绩,这个损失也太大了些。

    这些年来,上谷战事一向频繁,出征将士也不知死伤几何。

    一场战争,无论是胜还是败,都不可避免的要死人,区别只是在于,是死得荣耀还是死的屈辱。死人自然是无法享受战胜的荣耀的,但是活着的人会替他们将荣耀传递下去。

    死者已矣,生者任重而道远。

    最后,也不知是谁发起,骠骑营六千将士,吼起了歌!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

    过长城,入大道,山峦起伏、密竹丛林渐渐映入众将士眼帘,这些熟悉的jīng致,在这些在草原九死一生征战了一两个月的汉子们开来,似乎显得格外美丽。

    景致美则美矣,比景致更美的,是人。

    乾桑城城墙,高大巍峨。

    北城门城头。

    一袭红衣,迎风而立。

    衣,随风飘扬;人,静若处子。

    佳人守望,一如两年前。

    古来征战几人回?

    每一个出征的男儿背后,都有多少人在苦苦守望?

    每一个苦苦守望的人,都有多少个倚门以盼的rì子?

    ......

    骠骑营在城门前停下,整齐的列好队,静静凝视那个众人都无比熟悉的城门。

    近两个月前,一万人出了这座城门,而现在,只有不到六千人能够再看到这座城门。

    谁又能说,下次出征之后,自己还能再看到它?

    秦城手握刀鞘,高高一举。

    众将士顿时大吼:“我们回来了!”

    我们回来了。

    这时候,这世间还有比这更动听的声音么?

    “大军,凯旋!”守卫城门的校尉,手一扬,大声喊道,声音有些难掩激动的颤抖。

    “呜呜~~”号角声,穿透整座乾桑城。

    ......

    秦城放下刀,朝城头那个红衣身影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他轻声道:“歆儿,我回来了。”

    白馨歆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她一手扶着城墙,愣愣的看着城门前的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将军,轻声道:“将军。”

    ......

    匈奴王庭。

    王庭一片安宁祥和。也是,刚经历了新单于继位大典的王庭,是该有个安宁的时候了。毕竟,先前那场谁都不愿多提及的战争,以及察哈地的失陷,已经给这个部落的人们,带来了太多的yīn霾。特别是刚刚被汉军抓走的太子,几乎让那些平头百姓以为昆仑神已经抛弃他们了。

    不过还好,新任单于看起来是个厉害的角sè,不久前的祭祀大单于已经说了,等过些时rì,大单于便会聚集大匈奴所有jīng兵,先夺回察哈地,再直捣汉人的长安城!

    于是乎,大伙儿都觉得,明天还是光明的,有奔头的。

    新继位的匈奴大单于伊稚斜这时候没有呆在暖和的王帐里,去搂着女人,喝着美酒,他现在在野外,和一群虎狼之士在纵马奔驰。

    狩猎,是匈奴人生活中不可能缺少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高兴的时候狩猎,是陶冶情cāo,不高兴的时候狩猎,是发泄心情。

    而此时的伊稚斜无疑属于后者。

    要说,伊稚斜此时继位大单于,也算是“受命于危难之际”了。如今察哈地被乌桓、鲜卑、阿米德族人占据,匈奴的rì子可不好过。两面受制,若是不能打破僵局,匈奴在军事上将处于一个绝对被动的境地。

    伊稚斜一箭shè出,铁箭穿过一头公狼的脑袋,巨大的力道将狼身带飞出去,狠狠钉在地上。

    他已经记不清,这是他今rìshè杀的第几只猎物了,但是他好像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直到,有军报到来。

    军报说,汉军五万大军已经撤离了察哈地,返回中原了。

    “汉军没有一兵一卒留在察哈地?”伊稚斜看完军报,问道。

    “除却一些汉人官吏,没有发现有汉军留在察哈地。”报道的军士肯定道。

    伊稚斜摆了摆手,示意那军士退下,自己则皱着眉头思索了起来。

    “汉军既然已经撤离,我们是不是可以趁机夺回查哈?趁现在乌桓鲜卑人在察哈地还立足未稳,正是时候。要是等乌桓鲜卑人站稳脚跟,再想做就更难了!”伊雪儿询问道。

    伊稚斜摇了摇头,“南边的那个皇帝既然已经夺取了察哈地,又怎么可能让我们轻易抢回来?不说此时大匈奴人心不稳,需要时间调和,一时间难以调集大军,即便是能够出动大军,难保汉军就不会在背后捅刀子!”

    “那怎么办,就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啊!”伊雪儿苦恼道。

    伊稚斜没有说话,神sè纠结,他看着天际,良久才叹道:“还是先将大匈奴内部的事情解决好吧,汉人和我们,都需要一段时间来调整。”

    ——————————————————

    一大段情节结束了,这几天一直在布局接下来的情节,有些纠结,今天一章,明天照旧三章。

第二百一十八章 欲除之而后快

    刘彻给秦城的单独谕令其实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内容就两个。

    一个为公,说的是察哈地为乌桓三族控制之后,位于察哈地背后的上谷郡不再直接跟匈奴草原接触,加之有察哈地的牵制,上谷基本就再无战事,那么秦城和其部下jīng锐铁骑再在上谷也就没有了意义,这两rì刘彻会安排一位新的官员出任长谷郡守,与秦城交接上谷屯军事宜,而秦城则择rì率领骠骑营进入南北军。

    至于为什么是择rì,就涉及到这份谕令中的私事了,刘彻给秦城一个没有确定时间的假期,让他在上谷好生修养歇息一些时rì,再举家迁往长安。这也算是刘彻人xìng化治官的一面了。

    有汉以来,还没有哪个郡的郡兵能够成建制成为zhōng yāng军的,骠骑营也算是开了先河。

    对此,秦城的理解是:一者固然是骠骑营在此番的大战中功劳甚大,战力确实不容小觑,毕竟从察哈地奔袭几千里勇闯匈奴王庭几乎是全身而退的军队,大汉之前还没有过。这让刘彻有了好钢用在刀刃上上的想法,毕竟骠骑营若是不入zhōng yāng军的话,这些人窝在上谷也再没有什么仗可打,用不了多久只怕都要复员回家了,那是一种资源的巨大浪费;

    二者,大汉和匈奴已经全面进入军事对抗阶段,接下来的战争随时都有可能爆发,而且规模未知,这个时候,刘彻手里多一把尖刀自然是有必要的。

    再说,骠骑营的建设,刘彻本来就是倾注了很大的关注和支持的,这就好比一个孩子终于养大了,自然要让他做事了。刘彻怎么可能不用?说不定从一开始刘彻支持秦城在上谷大练骑兵的时候,就存了rì后骑兵大成便调由zhōng yāng调度的心思。

    对于刘彻的这份谕令,秦城自然是乐意接受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与众人得道,秦城当然更喜见后一种。

    于是,秦城回到乾桑城之后,先是给骠骑营众将士放了假,然后就是给自己也放了假,这便约上三五个军中将领,携着白馨歆在乐坊时的众姐妹(这个心思确实邪恶了点),一起将乾桑城及周边游玩了个遍。毕竟到了这个时代之后,之前秦城还真就没时间肆意游乐。

    秦城虽然身为郡守,但是自身对民政上的事要管的少些,一般都由下面的功曹主事打理,这也是将领为官的一般情况。因为前两年,秦城的心思都花在骠骑营和商会上了,着实分不出多少jīng力来管理民政。

    但这并不意味着秦城就对民政之事一窍不通,事实上,前世身为一省黑道霸王,手下产业也是不少的,在管理民政这方面,秦城自然也有自己的心得。而且在汉朝有个普遍的现象,便是“出将入相”。上马治军,下马治民,这是大汉位极人臣的大臣们普遍都有的本事。就如韩安国,本是御史大夫,却也会打仗。

    秦城就想着,说不定那一天咱也成了大将军大丞相,这治民的本事也是不能荒废的。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秦城这些rì子在乾桑过的还是颇为潇洒,美人在怀,美酒在侧,大功在身后,走到哪里都有人道一声英雄久仰,秦城心里也很美不是。

    期间和秦约乐毅一同回了一次乡下老家,秦城也体验了一回衣锦还乡的感觉。那rì几人上山给死去的“秦城”阿爷阿娘上坟时,附近几个里都是万人空巷,全围在那一片不大的山头了,放眼放去,全是黑压压的人头,这些平头百姓可不就是为了一堵秦城这位鸡窝里飞出的金凤凰?

    之后回到乾桑城没几rì,朝廷的封赏也下来了,趁着这个东风,秦城便将白馨歆风风光光的取进了门,正式给了她一个妻子的名分。而当rì,已经是关内侯的乐毅将军,豪气一大,在酒后乱了心神,竟然拉着秦约的手来了一个即兴告白,差点儿没把秦约给羞死,而这也将晚宴推上了又一个高cháo。

    是以老秦家喜上加喜,当rì便由秦城做主,让乐毅送来了彩礼,合了两人的八字等等,将两人的婚期给定了下来。虽然仓促了些,有些不合礼节,却也没人来扫当场诸多将军侯爷们的兴致。

    而当rì另一个让人们拍手叫好的节目,便是一位突然出现的江湖侠女,自称秦将军故人,当场与新郎官秦城将军,为其新婚之喜来了一场舞剑助兴。那场面,刀光剑影,一呼一喝,你来我往,战的不分你我,难见高下,让在场观众在大呼痛快的时候,也着实提心吊胆了一把。

    事后,侠女道了一声恭喜,便飘然而去,如来的时候一般,风轻云淡。这让在场无数热血膨胀的男人都在赞叹秦将军果真是妙人,结交的友人都是有大风采之辈。而满头大汗的秦城将军,脸上肌肉一阵抽搐,只得尴尬的笑了笑。

    而就在秦城与白馨歆成亲七rì之后,乐毅也风风光光的将秦约取进了门,只不过比之秦城婚礼的高cháo迭起,这个成亲盛典倒是显得温馨不少。

    而这件事,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成了乾桑城乃至整个上谷的一段佳话,为人们所津津乐道。

    ......

    淮南国,兴平郊外。

    刘安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原本魁梧健硕的身子如今也发福的厉害,大大的将军肚凸出去老远,似乎要凸显主人肚子里多于常人的墨水一般。这时刘安走在幽静的山道上,油光满面的额头上不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一边走还不断回头跟身后的人交谈。

    跟在刘安身手的,是一名年纪稍年轻些的中年男子,比之刘安肥胖的身子,这人显得要单薄的多,或许是路走的多了一些的缘故,有些气喘。

    这便是衡山王刘赐。刘安的兄弟,刘彻还得叫他一声叔。

    “这才走了几步,便喘成这个样子,你这身子骨可是不行。要做大事,没有一个好的身子骨怎么行?待会rì回去你将我那本《鸿烈》拿回去看看,里面有我研究多年的养身之道,对你这身子骨有好处。”刘安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刘赐一眼,以手帕擦了擦额头,对刘赐说道。

    刘赐呵呵笑了两声,也停下来,胡乱以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我若是如你这般没事儿就到这山水幽静处走动,也不会比你差了。你刚刚说什么来着,《鸿烈》?对了,听说你这本书可有专门讲解房中术,若是果真如此,我拿回去看看倒也无妨。”

    刘安冷哼了一声,似乎是对刘赐只注意到自己书中的房中术很不满,不过这种神sè也是一闪即逝,他责怪道:“玩物丧志,女人也是一样。你我都多大年纪了,还老是惦记着这些东西作甚?殊不知温柔乡、英雄冢!”

    “我知道兄长你志向远大,可是贤弟也不差嘛!”刘赐不以为然道,说罢脸sè严肃了起来,“这回朝廷的军队在草原获得前所未有的大胜,听说这一切都是那个边郡郡守秦城的谋划?”

    “秦城?他哪里有这个能耐!”刘安傲慢道,“他一个边郡郡守,如何能有这么大的手笔?这一切还不都是长安那位的手段!”

    “联合乌桓、鲜卑,又从匈奴内部策反其族人分裂,最终将军臣单于打得大败,还控制了察哈地,啧啧,还真是好大的手笔,看来之前你我是小瞧那个毛头小子了!”刘赐叹道。

    毛头小子,这是两人对长安那人的称谓。

    “再厉害也只是个毛头小子,休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刘安不屑道,“不过话说回来,之前我等确实大意了。这也怪军臣那老头,怎么这么不经打,那毛头小子这么轻易就将他打残了,还丢了xìng命,说起来还真是丢人的很!要不然局势也不至于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

    “军臣确实是丢人的紧!”刘赐附和道,“在自己地盘上都能搞得灰头土脸的,也真是服了她。”

    “好了,不说他了。现在匈奴的单于是他的儿子伊稚斜,我倒是听说这人是个厉害的角sè。不说别的,他争位的这一手就极为高明。我等要立马与他取得联络,希望他不要像他老子那般废物。”刘安道。

    刘赐点点头,嗯了一声。

    “那秦城怎么办?”刘赐问道,“上回刺杀他竟然让他跑了,我等还弄了个全军覆没,这回他可是出尽了风头,这厮虽然是个泥腿子,但是也不能太小看了他!”

    “杀一次不死,杀两次便是了。”刘安眼中闪过一丝杀气,“不管怎么说,这厮确实是个角sè。这回若不是有他在中间搅合,刘彻的计策还不一定能成功,不能再让他对我们接下来的行动产生威胁了,必须要除了他!”顿了顿,刘安又道:“两年前陈志去了上谷之后就一直没有音信,八成也是这秦城到的鬼,这个仇,你我不能不报!”

    “嗯!”刘赐点点头,“这回你打算派谁去?”

    “这回一定要万无一失,机会没有第二次了。”刘安沉吟了一下,道:“让雷被去吧,有他出马绝对没有问题。”

    “如此甚好!”刘赐赞同道。

    两个大汉的王国国王,就在大汉的领土上,堂而皇之的商议着,要如何将大汉的将军除之而后快!

第二百一十九章 我是你舅舅(第二更)

    长安。

    刘彻凭栏而望,天空晴朗。在他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已经不复年少的臣子,张骞。

    “建元三年、四年、五年,元光一年、二年、三年......六年......十年了,整整十年!”刘彻溘然长叹,转头看向恭恭敬敬站在一旁的张骞,神sè中诸多不忍,却忍不住责备道:“张骞,这十年,你都跑到哪里去了?!

    怎么一点儿音信都不给朕?

    朕整整想了你十年......!”

    “陛下!”张骞早已忍受不住,眼泪差点就要夺眶而出,他迎面拜倒,以头抢地,声音颤抖,“臣虽远在天边,但心思无一rì不在陛下身边......!”

    刘彻扶起张骞,“说说,这十年,你都经历了些什么?”

    张骞抬起衣袖擦了擦眼帘,缓缓道来:“建元三年,臣奉陛下之命取道草原,出使西域。原本一切无恙,谁知到了草原没多久,便被匈奴人发现,他们不理会我们是使节还是军队,直接将我们扣押了起来。这一扣押,便是八年!期间,臣虽不得已娶妻生子,但西行之意志一rì不曾改变。奈何匈奴人看的太严,臣实在没有机会。直到去年,臣才找到机会,逃离匈奴王庭,去了大月氏。

    到了大月氏,臣跟大月氏女王百般陈诉厉害,女王却始终不同意出兵。他们已经习惯了当下安宁的生活,他们忘记了仇恨,不愿意再跟匈奴人开战。无奈之下,臣只得起身返回。却不料半途又被匈奴人给捉了去、带到匈奴王庭。直到秦将军率军奔袭匈奴王庭,臣才得以重回大汉!

    陛下,臣没有完成使命,请陛下责罚!”

    张骞面露痛苦之sè,拜倒请罪。

    “起来吧!”刘彻叹了口气,张骞一席话说的平淡,但是刘彻能够体会其中的艰难,他又怎么会真的怪张骞办事不力?“如今有没有大月氏的帮助已经不重要了,但是你西行的功绩是不可磨灭的。或许当下还不能看到效果,但是朕可以预见,这对后世,必然有着非凡的影响!rì后大汉的疆土会比现在大得多,东边的,西边的,南边的,北边的,很多领土都将在大汉的统治下,你这回西行数万里,意义不可谓不重大。”

    刘彻如是说道。若是放在三年前,他或许还不会这样想,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对匈奴作战的胜利,对察哈地的控制,都给了这位年轻的帝王以极大的信心。而由此,这位雄才大略的君主,其心中的韬略和蓝图也更加广阔。

    “臣,惭愧!”张骞愧然道,随即想到什么,从衣袖中掏出一份锦帛来,呈给刘彻,道:“这是臣这些年西行路上绘制的地图,虽然还很粗糙、不甚详尽,但总归胜过没有,这也是臣这一路的心血。”

    “哦?”刘彻接过那份不小的锦帛,展开一看,神sè立即变得凝重起来,越看越兴奋,最终合上地图时忍不住赞叹道:“好你个张骞,真有你的,朕就知道当初没有看错人!有了这份舆图,rì后汉军再要奔袭大漠,深入西域,便不会如同瞎子一般!有了这份舆图,便有了方向!这将大大增加我汉军对阵匈奴获胜的把握!”

    张骞听到刘彻如此盛赞自己绘制的地图,心中也是欣喜异常,只觉得自己这十多年的苦总算没有白受,高兴之下,又道:“除了这份舆图,臣这一路西行还有不少收获。除却大月氏,大腕、乌孙等国,都有意向与大汉通商,建立友好关系,西域的汗血宝马,乃是名贵马种,速度耐力和个体,都比中原的马都要好得多。还有西域的风土人情......”

    或许是因为激动,或许是自己这十年来的辛苦终于能够得到肯定,张骞兴奋之余,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起来。尽管张骞话说的凌乱,刘彻却并没有打断他,一直等他说完,停止的时候,刘彻才叹道:“英雄,你是朕大汉的英雄!”

    ......

    刘彻与张骞一直交谈了整整一个上午,用过膳之后,午后刘彻带着张骞来到一处湖心亭,而卫青和韩焉已经等在那里了。

    “来,见过卫将军。”刘彻带张骞进了亭子,坐下来,“还有韩焉。”

    一番寒暄之后,刘彻道:“这些年,朕一直在和卫青研究这jīng钢造剑的技术,这些年虽然也取得了一定的成果,还以此铸造了一匹环首刀,但是效果并不理想。”

    说罢,刘彻将一个木盒子拿到案几上,面带微笑对卫青道:“卫青,这是张骞给你带来的见面礼,你拿刀匠作府造办。”

    卫青自然知道这便是陛下先前提起过的西域jīng钢技术,当下郑重接过。

    等卫青接过盒子,刘彻继续道:“多少年了,朕一直在梦想着,这削铁如泥的宝刀!宝贝啊!

    张骞,你知道吗?正是你滞留匈奴王庭的第三年,朕就放弃了和大月氏缔结军事同盟的念头,而是决定倾一国之力,单独打赢匈奴。知道是谁让朕下定这样的决心的吗?除了充实的国力,就是因为朕,发现了卫青。当然,现在又多了一个秦城。”

    张骞闻言立马向卫青拱手道:“臣早就听说过卫将军和秦将军的威名!”

    卫青连忙汉一个,“是陛下过誉了!”

    “当然了,张骞所说的西域的情况,让朕眼前霍然一亮啊!朕因此就觉得,朕大汉的战略,应该更为深远一些,凡地域,我大汉力所能及之处,都要通商,开拓新商路。”刘彻说道。

    卫青立马向张骞拱手道:“博望侯(张骞),卫青将向您请教关于西域的情况!”

    “好!”刘彻举起手点了点张骞和卫青,道:“把你知道的情况,都好好和卫将军说说。好了,你们另找地方去聊去。”

    “臣告退。”卫青和张骞闻言,起身告退。

    卫青和张骞走后,刘彻对韩焉说道:“让于单过来吧!”

    “诺!”韩焉应了声诺,便去宣匈奴太子于单,当然,是以前的太子。如今,他只是大汉的一个俘虏罢了。

    于单跟着韩焉走过来,到亭子边便拜倒,唱道:“于单拜见大汉陛下!”

    “于单?嗯,模样倒是有几分汉人的清秀。”刘彻打量了跪拜的于单一番,说了一句看似不着边的话。

    “陛下谬赞了!”于单搞不懂刘彻打的什么主意,只得道。

    “你既然是匈奴的太子,不在大漠好好做你的太子、做你的单于,到中原来干什么来了?”刘彻看着于单,好似很好奇的问道。

    “......”于单一阵语塞,顿时憋红了脸。

    刘彻的这话问得确实太打脸了些,于单低着头,心道要是能够选择,你以为我愿意放着好好的单于不做,跑到你这里来喝西北风?

    “对了,你是军臣的儿子,那么你阿娘是谁?”刘彻不给于单揣摩的时间,又问道。

    “于单的母亲,乃是南宫阏之。”于单垂首答道。

    “南宫?南宫......”刘彻喃喃了几遍,脸上露出回忆的神sè,好像是想到什么痛心的事情似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忽然,刘彻放高了音量,对于单道:“于单,你可知朕是谁?”

    “陛下......”于单一阵汗颜,内心突突个不停,心想这大汉的陛下还真是奇怪,说话怎么如此不着调,你是谁你问我干嘛啊?你就是想杀我也不用这么折磨我啊。想虽然如此想,于单还是老老实实道:“陛下乃是大汉的天子,是一位雄才大略的君主......”

    说完,于单心想,我这么说你应该挑不出毛病了吧,你总不能说自己没有雄才大略,平庸至极吧?

    没想到,刘彻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将于单雷的愣在那里,长大了嘴巴,脑子完全陷入了混乱。

    刘彻道:“朕不仅是大汉的天子,还是你的舅舅!”

    说罢,不等于单反应过来,道:“你母亲南宫公主,乃是朕的姐姐!”

    “什么?!”于单一阵呆滞,原来闹了半天,大汉的陛下,竟然是自己的舅舅。

    话说,貌似这样也挺不错,至少,好像不用死了吧?

    “朕七岁那年,你母亲,当时的南宫公主,作为大汉和亲的公主,嫁入草原,成了军臣的阏之!”刘彻闭上眼睛,仿佛在回忆那一刻的生死别离,“那一年,南宫不过只有十四岁罢了!一介女子,却要挑起整个大汉苟且和平的担子!从那时候起,朕便下定决心,rì后一定要废除大汉的和亲制度。大汉的和平,不能建立在牺牲女人的基础上。若是一个国家的和平,需要用一个个年轻的女人来获取,那么这个国家,又要那和平何用?

    四年前,朕合军七十万,伏兵马邑,从此便拉开了汉匈之间的军事对抗。皇天不负有心人,到今rì,朕的大汉,终于不用再依靠女人来换取和平!而汉匈之间,攻收也易行了!

    但是,这还远远不够!朕要彻底征服草原,征服匈奴,直至你们在没有力量威胁大汉的和平!

    太子,你说,朕这么做,对吗?”

    ——————————————

    下周要考试,宿舍的家伙都在复习,只有我一个人还在码字......

    反正我就是个不怕死的!

    PS:下一更估计得到凌晨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任务

    (这是昨天的第三更)

    上谷郡,天狼居。

    秦城已经卸任,不再是上谷郡郡守和三军主将,如今只领着一个骠骑营将军的职位,说起来他这上谷郡郡守的位置也只坐了不到两年,时间虽然短,但好歹是坐热了屁股,现在离任倒也不是那么亏。不过早在前几rì,刘彻就已经下旨封了他骠骑大将军的头衔,职领骠骑营。虽说这大将军和将军只有一字之差,而且秦城这大将军前还加上了骠骑两个字,但是其位置和能量,早已不可同rì而语。

    如今的秦城,由一个封疆大吏,又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兵油子。这些时rì正是秦城一生传奇在上谷郡特别是乾桑城被大肆渲染的时候,无论是平头百姓还是达官贵族,秦城这厮的事迹早变成了他们茶余饭后的甜点。而闲来无事的秦城,刚刚新婚,这时候也正处在人生得意的时候。

    因为乐毅这厮在秦城成亲晚宴上玩了一出深情告白,秦城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又趁机将他和姐姐秦约的婚事给定了下来。再过两rì,便是秦约和乐毅的婚期了,秦城还没来得及充分享受新婚燕尔的乐趣,蜜月尚未开始,就被秦约和乐毅抓了壮丁,给他们跑动跑西。

    今rì累了一整天好不容易闲下来,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新婚妻子给自己煮的茶,南宫商这厮就跑了过来,一进门跑到后院的亭子,二话不说,直接将秦城拿在手里还没喝下去的茶给抢了过来,暴殄天物般将其当做了解渴的俗物,惹得秦城一阵怒火中烧。

    “好茶,好茶!”南宫商像模像样的咂了一口,又腆着脸皮对白馨歆道:“来,妹子,再来一碗!”

    话说南宫商这厮因为其麾下情报队的情报对这回大战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其本身也被刘彻毫不吝啬的封了左庶长的爵位,还给了一个太中大夫的虚职,只差没给他封侯了。这厮现在也是人生得意容光焕发的时候,虽说情报队在草原的据点被伊雪儿当初一窝给端到了底,但是整个情报队并没有就此覆灭,乾桑城乃至整个上谷的情报队,都还完好无损的保存着,其中不少人也都被刘彻给论功行赏了。

    白馨歆掩嘴一笑,也是拿这个不靠谱的家伙没辙,也就给他再盛了一碗。

    “你这厮现在说什么也是左庶长了,能不能给朝廷长点脸面?你看看你那德xìng,跟小时候一样,这十几年你算是白活了。”秦城斜坐着身子,忍不住打趣道。

    南宫商嘿嘿笑了两声,将碗里的茶喝完,一抹嘴,道:“你这厮如今再怎么人模狗样的,也抵消不了小时候被我骗进粪坑的臭事,有什么好得意的?你能说和乐毅在粪坑里打架的人不是你么?”

    “......”秦城。

    尼玛秦城真想大吼一句,尼玛的那人还真不是我!

    看到秦城憋屈的样子南宫商更得意了,他在秦城旁边坐下来,yīn笑道:“从小到大斗嘴你什么时候赢过我?找茬?你这不是找骂么!”

    秦城翻了一个白眼,“那是我不屑与跟你耍嘴皮子。”

    “一般输的那人总是喜欢说自己不屑......”

    “......你信不信我揍你?”

    “我现在可是陛下御封的左庶长!”南宫商傲然道。

    “嘿嘿,我还是陛下御封的骠骑侯骠骑大将军呢!”秦城yīn险道。

    白馨歆眼看两人又要重复以往的故事,忍不住敲了敲茶碗,不耐道:“你俩还有完没完了,都多大的人了,每次见面都跟个小孩子似的,还好意思说自己是骠骑侯骠骑大将军、左庶长呢?”

    秦城和南宫商呵呵笑了两声,各自收回势头,秦城道:“好,听媳妇的,说正事。你这次来有什么事,说吧!”

    “还是商会和情报队的事。”南宫商正了正颜sè,“这几rì我将乾桑城成内外的商会据点都跑了个遍,各地的情报队人员也都见了见,也抽调了不少人聚集到一起商议了重振情报队的事情。”

    “有什么难处?”秦城问道。

    “难处主要有两个。一个是情报队的大部分jīng英都没在草原了,当下各级头目的人数明显不够,这会让情报队的实力大打折扣。再者便是商会和情报队rì后的发展方向。”南宫商道。

    秦城端起长安喝了一口茶,沉吟道:“上谷与查哈地接壤,本地的商会rì后跟察哈地的交易应该会合法化,所以商会的势力不用担心。而情报队,还是个问题。”

    南宫商听秦城如此说,略微有些焦急,问道:“陛下对商会和情报队就没有什么旨意?”

    这个问题之所以会让南宫商感到焦急,是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关系到商会和情报队在刘彻心中的位置,要是刘彻对商会和情报队根本没有旨意,那也就意味着,商会和情报队根本就没有入刘彻的法眼。便是当下刘彻对商会情报队再如何封赏,都会只此一回。也就是说,在秦城和骠骑营进驻长安之后,商会和情报队的生命也走到尽头了。

    秦城见南宫商焦急,故意顿了顿,还高深莫测的笑了笑,这才对南宫商神秘兮兮道:“南宫商啊南宫商,你觉得陛下会如何指示商会和情报队?”

    “直娘贼,你别逗我,当心我发飙!”南宫商咬牙切齿道。

    “咳咳!”白馨歆的敲击茶碗的声音适时响起,拿眼睛斜视了两人一眼。

    “呵呵!”秦城干笑两声,心道这女人果然是没娶进门的好,自打这白馨歆过了门,俨然是一个大大的女主人,都管起本将军来了,完全不复当年的窈窕淑女,娘希匹的,看来今晚得好好收拾收拾他。

    “陛下对商会和情报队并没有明确的指示,只是说不能荒废了。”秦城如是道,说罢见南宫商脸sè有些黯然,又嘿嘿笑道:“不过那都是陛下在没有见着张骞的前提下,如今张骞从西域回到了长安,带回了西域这个大世界。南宫商,你的机会来了!”

    “果真如此?此话从何说起?”南宫商惊诧道。

    “天机不可泄露,哈哈!”秦城得意的大笑两声,眼神不经意触及到白馨欣jǐng告的眼神,不得不又安分下来,咳嗽两声,耐心向南宫商解释道:“根据张骞带回的消息,西域不仅有大汉需要的jīng钢技术,更有汗血宝马,还有其他数不清的好东西,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不消几年,大汉将与西域通商!其实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陛下雄才大略!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呃......”南宫商眼珠子转了转,心里只想骂我明白你先人!

    “通商需要商队,有商队就有商会,而西域宝贝遍地,陛下又雄才大略,那么西域rì后便是大汉的,这便是情报队的机会......”南宫商喃喃道,越分析越心惊,到最后竟是无法再说下去。

    “正是如此。”秦城点点头,“不过这些东西你我心里明白就可以了,可不能说出来,要不然你我这脑袋也就离搬家不远了。”

    “这个自然。”南宫商兴奋的点点头,如今看到了希望,而且还是大大的希望,这让他如何能不兴奋?

    “不过在此之前,河西(河西走廊)定要打通,不打通河西(河西走廊),则大汉商会便无法通西域。而要打通河西,必先收复河南地。”秦城站起身,走到亭子边,抬头看着灰白的天空,脸sè肃然,声音沉重起来,“这便是汉军接下来的任务,也是商会和情报队的任务!”

    南宫商走过来与秦城并肩而立,坚定道:“这回,情报队必定全队活着受爵!”

    白馨歆看着两人的背影,眨了眨眼睛,眸中异彩连连。

    ......

    乾桑城。

    “东家,今个儿咱们住哪儿啊?”在一个客栈前面,一个背着大大包裹的小伙子问身边的一个中年男子道。

    男子约莫三十几岁,长相颇为儒雅,一袭青衫,身材修长,他摸着下巴的一撮小胡子,四周看了看,看到旁边这家名为马原的客栈,道:“二毛,今rì便住在这里吧,你我在此探探消息,再往北去不迟。”

    “好嘞!”那jīng瘦的小伙子二毛提了提肩上的大包裹,欢喜的叫了声。

    “哟,几位客观,打尖还是住店啊?”店小二见有客上门,忙迎过来招呼。

    “给我等两间客房,待我等吃过饭,便去歇息。”青衫男子笑着回应,说罢又回头吩咐身后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大牛,你跟这位小哥去将毛驴栓好,然后再来大堂找我等。”

    “是,东家。”大牛瓮声瓮气的答了一声,便随那店小二去了。

    “几位客观要吃些什么?”不待青衫男子和二毛坐下,跑堂小斯就跑过来招呼,“本店的清酒可是一绝,就连秦将军都好这一口,几位要不要来一壶?”

    “哦?”青衫男子坐下,饶有兴致的抬头问道:“可是秦城秦将军?”

第二百二十章 杀他何用?

    “那可不是,这上谷郡还有第二个秦将军么?”见青衫男子对秦城有兴趣,跑堂小斯的兴致也高了起来,竟然开始滔滔不绝起来:“要说秦将军,那可真是个英雄!啧啧,从这里到匈奴王庭再怎么都得有上万里吧?秦将军说来就来说去就去,就领着咱上谷屯军那一万骑兵,几个招呼便到了!到匈奴王庭大杀一番,那是无人能挡,最后捉了匈奴人的太子,大摇大摆的走了,匈奴人连追都不敢追......”

    嗯,传说与事实总是有差距的。

    青衫男子听着跑堂小斯口若悬河,也不去打断他,而是一副兴致满满的样子,津津有味的听了起来,甚至都不介意这跑堂小斯没有上菜。

    不仅是青衫男子如此,那jīng瘦的小伙子二毛也是如此。

    “不瞒这位小哥,某在中原的时候就听说了秦将军的事迹,对秦将军某也是敬佩的很。此番前来上谷,除却个人一些上不来台面的生意,也抱着侥幸能够见上秦将军一面的心思。不知这位小哥对秦将军了解多少,但可说来,某洗耳恭听。”青衫男子鼓励道。

    跑堂小厮见这位客观如此买自己的账,也是极有满足感,不由得吹起了牛皮,“这秦将军的事,在下若说知道八分,整个乾桑城就没人敢说知道全部的......”

    小厮正打算说书一番,这时候一个老板打扮的男子挺着大肚子小跑了过来,对着这小厮脑袋就是一巴掌,“让你吹牛,不用干活了?客人都来多久了,菜都没点......”

    老板对那小厮一阵呵斥,将他赶走,赶忙对青衫男子赔着笑脸,“这位客观,伙计们不懂规矩,多有怠慢之处,还望勿怪!”

    “无妨无妨。”青衫男子摆摆手,一脸正sè道:“秦将军是大汉的英雄嘛,英雄哪个不敬佩?某也正想多听听秦将军的轶事呐!”

    老板呵呵笑道:“既然客观如此有兴致,就请先点菜,待菜点好之后,在下亲自为客观说说,嘿,秦将军可是我们乾桑人的骄傲呐!”

    “如此甚好!”青衫男子叫了声好,随便点了些菜,便与老板聊了起来。

    两人一直聊到饭菜上齐,老板为免打扰几人用饭,道了声慢用,这才退了下去。

    待老板走后,青衫男子赞叹了一番,这才意犹未尽吃起饭来。

    “东家,看来这秦城在乾桑影响很大嘛!”吃着饭,二毛的脸sè却渐渐yīn沉下来,哪里还有半点儿方才的喜气?

    青衫男子的脸sè也严肃起来,声音低沉了些,“先前对此我等就有过预料,只是没想到,实际情况比我们意料中的还要厉害。”

    “再厉害有什么用,用不了几rì脑袋就要搬家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大牛,这时候瓮声瓮气的嘀咕了一声。

    “噤声!”青衫男子低声呵斥了一句,“让人家听见你就先自己抹了脖子算了!”

    二毛桀桀笑了两声,对青衫男子道:“连一个路边客栈的跑堂小厮都对秦城这般奉若神灵,秦城这厮这会儿不知道高兴成什么样了。他越得意,就越会大意,我等就越容易得手,这对我等来说可是好事儿!”

    “好了,这事呆会儿去房间再议,现在都给我专心用饭,不要给人察觉了什么!”青衫男子皱眉道。

    ......

    马原客栈的老板老马招呼完了青衫男子,就离开了大堂,一路向后房行去。

    “东家,南宫大夫来了!”先前那个跑堂小斯正好从后院出来,看到老马,便对他说道。

    老马笑着点了点头,“这厮如今被陛下封了官、授了左庶长的爵位,可是有些rì子没来了,快上茶......算了,还是上酒吧,这厮也品不来茶。”

    “好嘞!”小斯应了一声,笑着去准备了。

    老马到了后院,进了一间装修雅致的房子,在门口便对里面的人拱手,挺着大肚子大声唱道:“小民见过南宫大夫!”

    “给大爷滚进来,娘希匹的,扮什么酸!只怕你这老不正经的现在正在你那水缸般的肚子里骂我做大夫也做不出个人样子吧?”南宫商笑骂道,“好酒好肉都给大夫我端上来,要是做的不好,当心大夫我拆了你的招牌!南宫大爷现在可是朝廷命官,娘希匹的!”

    “南宫大夫尽管放心,小民一定将大爷您伺候的舒舒服服的!”老马嘎嘎笑道,走到南宫商对面坐下,这才恢复了正常的语气,对南宫商道:“你这厮可是好久没来我这了,今天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先吃饭,吃饭饭再说!”南宫商嘿嘿笑道,“要不然我怕你不给我上菜啊!”

    “就知道你这厮到我这儿来准没好事!”老马将老脸拉下来,“先说,是何事,要不然你今天别想喝到一滴酒!”

    “嘿嘿,这回正是好事!”南宫商笑道,“现在某是什么身份你也知道了,之前你还因为你家有个没嫁出去的女儿瞻前顾后的,现在南宫大夫可是官身了,要来给你这店发个商会的牌子,怎么样,没意见了吧?”

    “谁说我老马是顾及自己的女儿才不加入你那商会了?!我老马那时候不是不在乾桑么,我那不争气的女婿懂个屁!之后某去寻你,可哪里寻得到你的影子?”老马一张老脸瞬间涨红,不悦的骂骂咧咧起来。

    “这么说,你是同意了?”

    “岂有不同意的道理?”

    “唉,等等,你搞没搞清楚商会的xìng质?”南宫商凑过去,沉声道:“这可是要干情报的!”

    “怎么不知道?”老马瞪大了眼睛,“不就是给你盯梢这来来往往的客人么,有什么难的?!”

    “好你个老头子,真有你的!”

    ......

    马原客栈,西厢客房。

    青衫男子坐在一张案桌前,正在品茶,二毛坐在一旁百无聊奈的吹着口哨,大牛则站在一旁擦拭着一把锋利的匕首,神情专注。

    不久,敲门声响起,很有节奏,接连响了好几声。

    “二毛,去开门,然后在外面放哨。”青衫男子抬头道。

    二毛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门开之后,进来两个男子,都是二三十岁的样子,一个作学徒打扮,一个作匠人打扮。

    “坐。”青衫男子招呼道,“路上可还太平?”

    “太平。”两男子一先一后答道。

    “东西要放好,这是边郡,对兵器可是看的严实,尤其是秦城这厮之前受过一次刺杀,又碰到了陈由,对这方面可是一直盯着。虽然现在他卸任了,但是余威还在。”青衫男子强调道。

    “诺!”两男子抱拳道。

    “嗯。”青衫男子点了点头,缓缓道:“这回刘公下了大本钱派我等前来,就是要一举取了秦城的项上人头,机会只有一次,绝不能有半点闪失。之所以带各位深入虎穴,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秦城过些时rì是要去长安不假,但是他这回是带着骠骑营一起去,因而路上着实没有什么机会下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等到了这里,虽然行事要危险一些,但是只要布置得当,其实成功的把握却要更大一些。你等这几rì切记不要暴露了行踪,据我所知,秦城的消息灵通得很,他手底下应该有一些人对咱们这些江湖事很了解,所以你等切不可大意了。等过几rì,某将情况探查清楚,定好了计策,再召集你等布置行动。在此之前,若非十分必要,我等最好是不要联络,以免节外生枝。少则三五rì,多则十天半月,我等必有行动。诸位,可听明白了?”

    “明白,一切照雷公意思行事。”

    “好,若是没有其他事,你等现在便可以回去了。大牛,跟去看看地方,也熟悉熟悉周围的情况。”

    “诺!”大牛抱拳应诺。

    看似憨态可掬的大牛,确实不容易引起一般人的戒备,让他去查看这乾桑城的线路,确实合适。

    “我等告退。”

    几人先后出了房间,二毛便关上了门。

    “东家,今rì你我还要做些什么?”二毛走过去问道。

    “先歇息,歇息好了,四处去转转。”被称为雷公的雷被道。

    二毛点了点头,yù言又止。

    “有何话要说?”雷被抬头问道,“不用吞吞吐吐的。”

    二毛沉吟了一下,似乎是在权衡,不过想起两人深厚的交情,二毛还是下定了决心,“雷公,我这话可能有些逾矩了。但是又不吐不快,你莫要怪我。”说罢见雷被脸sè如常,这才道:“我窃以为,杀秦城,这事本身欠妥。”

    “有何不妥?”雷被问道,“难不成你担心事后刘公不能为我们善后?放心,只要我等不被官差捉住,便没人能奈何得了我等。”

    “我不是这个意思。”二毛挠了挠头皮,“我是说,今rì杀了秦城,难道明rì要将大汉的将军一个一个都杀了么?要不然,杀秦城何用?”

第二百二十一章 二十纱灯一曲琴

    “杀秦城何用?”雷被沉默了一下,随即道:“我且问你,有汉以来凡七十年,出了几个秦城?”

    “......”二毛一脸不解,“东家的意思是?”

    “在当今世上,能对抗匈奴骑兵的汉军将领,共有几人?”雷被开始分析,“就说李广,空有飞将军之名,但在秦城出现之前,你可见他有一次率军踏入大漠过?他人生中最辉煌的战绩,还是在秦城出现之后。而两年前,当时秦城仅领两千骑,就敢深入大漠深处,去烧了人家的老窝,此种行径,岂是一般汉军将领能够作为?”

    “东家的意思是,对匈奴骑兵有大威胁的汉军将领,只有秦城一人,杀了他,便再无人能匈奴造成威胁?”二毛试探着问道。

    “是也不是。若说大汉整个军中只有秦城一人有此本事,倒是过于绝对了。据我所知,此番第一次领军出战的代车骑将军卫青,就有不俗本事。”雷被道,“可是如何对付匈奴骑兵毕竟是大汉七十年来未曾解决过的问题,新战法出现了,也不是所有的将军都能胜任的,而要掌握千里奔袭深入大漠作战这种战术,能之者便更少。从古至今,对匈奴作战卓有成效者,不过李牧蒙恬两人而已。而他两人还都没有如何深入大漠过。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何况是骑兵作战的新战术,一时之下,能有大作为者,少则一人,多不过两三人。”

    二毛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也就是说,我等也不过是需要有限的几个脑袋,不会多了。”

    雷被点了点头,随即又道:“也不尽然,这些都要看刘公如何安排,我等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你我只需做好分内事即可,无需多想其他。”

    “明白了,东家。”二毛沉声道。

    ......

    二毛离开之后,雷被起身走到床前,伸手推开窗户,看着窗外热闹的大街,西斜的残阳,良久,终是叹了口气,随即自嘲一笑,自语道:“杀秦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的决定。奈何已经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现在也只能是将错误继续下去罢了。刘公,您如此放纵公子行事,rì后必生祸端啊!”

    说完,或许是觉得自己自言自语有些无趣,雷被拍了一下额头,又顺手将黏贴在下巴上的胡须扯下来,摸了摸下巴,冷笑一声:“想不到我雷被,有一rì却要来杀大汉的将军,呵!”

    夕阳懒散的阳光洒在雷被身上,将他的背影在房内拉的老长。他掏出一块圆形玉佩,放在手里凝视了半响,神sè渐渐有些痛苦。当夕阳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乾桑城开始笼罩在夜幕中的时候,雷被望着灯火满城的街道,失神道:“我雷被终究是无法做一个纯粹的游侠,妹子,你对为兄可是特别失望?”

    他的话很轻,轻到都传不出窗外,便消失的无形。

    ......

    rì暮时分,大街小巷的行人开始稀少起来,人们要么已经窝在家里,要么正准备回家窝着。

    这个时候秦城和两个仆人抬着一把梯子到了院子门前,在门前放稳之后,自己从小蓉儿手中接过一个纱灯,小心翼翼爬上木梯,在小蓉儿的注视中将纱灯在屋檐下挂好,然后掏出火折子吹燃,双手护着点燃纱灯,然后将纱罩盖好。看到纱灯在黑夜中稳稳的亮起来,秦城满意的笑了笑,回头想小蓉儿打了一个搞定的手势。

    加上院门点好两个灯笼,算起来秦城今rì已经将院子里里外外点燃了二十来个纱灯,到现在算是大功告成。

    拍了拍手上的杂尘,秦城吩咐仆人将木梯放回去,自己看着里里外外亮堂了不少的院子,感受着这些光照并不如何强烈但却很温馨的纱灯,秦城温暖的笑了笑。

    “将军,为何今rì你要将院子里里外外都点上纱灯呢?”一直在给秦城打下手的小蓉儿,擦了擦额头上细微的汗珠,有些好奇的问道。

    “家嘛,总要有点温暖的sè调,人住着才舒服。”秦城笑着回答道。

    今rì上街的时候,秦城偶然发现了在这个时代还未怎么流行起来的灯笼,一种熟悉的感觉让秦城最终决定买下一大批纱灯回来,将院子里里外外都装饰了起来。对于在后世灯火通明的城市生活习惯了的秦城来说,夜晚院子里七八分的地方都是黑乎乎的一片,显然不是一件让人感到惬意的事情。况且有灯笼照着,感觉起来也确实温暖得多,家的感觉也更浓烈一些。

    前世秦城在十八岁离家出走后便没有了家,一直到他含恨而终。所以对于家的感觉,秦城来得比一般人要强烈的多。因而即便是在这里住不久了,秦城也没有得过且过的打算。

    人要光鲜的活着,要耗费太多的jīng力在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上面,终rì疲惫,这个时候难得有一件能够让自己觉得舒服快意的事情,又有什么理由不去做呢?

    ......

    白馨歆在煮茶,动作流畅,神态娴静。

    自打跟了秦城,她平rì里做得最多的事,或许就是煮茶了。

    秦城其实不会品茶,但秦城喝茶的时候,会喝出一种心境。一种让自己怡然而又愉快的心境。当然,仅仅是为了欣赏白馨歆煮茶时候的风姿,就足以让秦城每天喝下三大壶各种茶了。

    “这些纱灯真好看。家里多了它们,更有烟火味儿了。”白馨歆给秦城递过一碗茶,眼神柔柔。

    她的声音很轻,很细腻,像初chūn的rì头一般,让人心头痒痒的。

    “你喜欢,我也喜欢,那是再好不过了。”秦城抿了一口热气疼疼的茶,用他那充满磁xìng的声音道。

    白馨歆婀娜一笑,缓缓起身,道:“歆儿为将军抚琴一曲,可好?”

    秦城暖暖一笑,“好。”

    白馨歆身姿轻盈的走到一边,一身红衣翩翩,在昏黄的油灯下显得朦胧而又别样风情,取来焦伟琴,白馨歆在小案后盘膝而坐,朝秦城娇媚一笑,“今rì不奏琴曲,只弹琴音。”

    “好。”秦城调整了一下坐姿,身心舒畅的轻轻回了一声,唯恐扰了这醉人的气氛。

    所谓不奏琴曲,只弹琴音,就是临场发挥,随意弹奏。心所往之,琴音所在。

    黑夜,满院纱灯,微风习习,琴音徐徐而出。

    ......

    一曲终了之时,秦城和白馨歆俱都沉默了下来。

    “歆儿,想家人了?”秦城走到白馨歆身边坐下,将她白皙的手握在手心,柔声问道。

    “嗯。”白馨歆点了点头,柔软而饱满的身子靠进秦城怀里,笑了笑,“都是将军今rì将院子里装饰的太温情了呢,歆儿一时失神,想起了幼小的时候。”

    秦城抱着白馨歆的双手紧了紧,下巴在白馨歆的秀发上摩擦了几番。

    白馨歆很少提及她小时候的事情,秦城也没有多问。只当该说的时候,人家自然会说,又何必多此一举去问?即便是不说,秦城也没觉得有什么,是以这个时候,秦城也没有要询问什么的意思。

    “小时候歆儿的阿爷阿娘很疼爱歆儿呢,歆儿要什么,他们就给什么。”回忆其童年时候,白馨歆脸上露出孩子般的笑脸来,她这一说,便说了许多。有开心的,也有不开心的,但是现在如此说起来,俱都是温馨的回忆,能够暖人心窝。

    毫无疑问,那时候尚不经事的白馨歆,是小公主一般的存在。

    “那些rì子,我就再没有回去过,也无法回去。不过多年之后我再回去想给他们上坟的时候,却没有发现兄长的牌位。想来他和我一样,当是还活在这个世上。只是人海茫茫,又能去哪里寻得?十多年过去了,即便是再相见,怕是也认不出彼此......”

    话说到这里,白馨歆却没有流露出多少伤感。或许是这些年已经伤感过了吧,也许曾今有过撕心裂肺的时候,甚至是丧失活下去的勇气。但那些都已经过去了,而经历过那些,现在再想起来,当然不至于再伤痛yù绝。

    按照白馨歆的诉说,本是富贵人家的她,却因为一场她那时候根本就不明白、之后也无法弄明白的变故,流落街头。

    听白馨歆讲述完这些,秦城不禁想,老天在安排这世道的时候,可真是本着人与群分、物以类聚的原则啊,有什么样命运的人,就和什么样命运的人在一起。

    不知这样以来,是一种幸运还是一种悲伤?

    “若是老天没一直睡着,你们兄妹,定还会有再见的时候。”秦城抱着白馨歆,安慰道,“若是有一rì我能一手挥而天下动,只要他还活着,就算是掘地三尺,我也必定让你们兄妹有再见的时候。如果他死了,我也会带着你去他的坟前拜祭。”

    白馨歆听了这话,抬起头,静静看着秦城坚毅的脸,眼眸亮的厉害。此时,对于白馨歆来说,便是整个院子的灯火,也不及秦城这一句话来的温暖。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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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骨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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