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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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苏涟漪,对天起誓,永不行医!
说完这句话,便陷入黑暗,永远与这世界挥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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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带着恐惧的女声刺耳——“翠儿姐,这花痴死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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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以后的世界是永远的死寂,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又闹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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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约中,苏涟漪只觉得有人在自己鼻下人中部位探了一探。
“啊!她真死了,怎么办?翠儿姐。”又有人喊了一句,那声音颤抖得更厉害。
“死……死了……”终于,被称为翠儿姐的女子颤抖着说话,硬撑着冷静下来,“这个贱人死就死了,我们……我们不知道原因,我们根本没来过这!”
“对,我们没来过这,我们快走。”一旁的女子们也附和起来。
紧接着,便是狼狈的逃跑声。
当室内完全静了下来,苏涟漪确保没有危险,这才忍住身上的疼痛,咬牙睁开眼。
她没死!?
当看到周围环境时,苏涟漪马上惊恐的睁大了双眼。
这里不是医院,这里是哪!?
入眼是简陋的屋顶,用木头拼成,没有吊顶,可见粗大的梁木。室内稍显昏暗,从简陋的屋顶渗下金色细碎的光线。
房梁木上引下了许多绳,绳上吊了一些篮筐,是最老式手工编织的篮筐。
再看向周围——土砖砌的炤台,上面放着铁锅,一摞摞白色盘子叠在一旁,可以看出这里是厨房。
苏涟漪顿生警觉,这里非但不是医院,怕也不是城市,难道自己被劫到了山里?
硬撑着坐起身来,当看到自己的手时,更是吓得想惊叫,因为,这分明不是她的手,这手又胖又白,皮肤还算细嫩,但绝对是一个胖子的手,哪是她从前苗条的身材可比?
赶忙又低头看了衣服,是土绿色的粗布衣裙,中间系着黑色腰带,腰带一旁坠着一只粗糙的荷包。
视线继续向下,粗粗的腿上有一双小却肥的脚,套着同样土绿色的绣鞋,圆溜溜的。
原始的厨房,古式衣裙,绣鞋……如果这里不是什么拍摄现场,那便是……古代!?
饶是再淡定的涟漪,此时也是大脑空白,完全懵了。伸手摸脸,入手的还是肉。
这里是厨房,虽没有镜子,却在门旁有一口大缸。她跌跌撞撞地爬起来跑到缸前向内望——平静的水面上倒影着一张脸,如此陌生。
整齐厚重的齐刘海,因几日未洗,油油腻腻,刘海下是圆滚滚的脸,虽然白得如同十五的月亮,却长了不少粉刺,白得白,红的红,有的甚至还冒了白头,让人反胃。
一双眼是十分漂亮的,又大又圆、黑白分明,鼻子也算挺翘,但脸上这些白粉是胭脂还是面粉?这腮上红彤彤的两片又是什么?不得不说,脸主人的品位十分奇怪。
涟漪楞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这脸的主人好像就是她。这怎么可能!?她什么时候变成了这幅摸样?
难道是……借尸还魂!?
正当她惊讶得摸不到头绪时,从房门外传来越来越近的嘈杂声。
“你是说苏花痴死在了厨房?”是上了年纪的女声,音色很是刻薄。
“刘妈妈,是啊,这可怎么办啊?”是刚刚那翠儿的声音。
苏涟漪立刻打起了精神,直觉告诉自己,她们说的是她。
“你这个笨丫头,平日里看你聪明,今儿今天就犯这糊涂事?”那刘妈妈继续道,“死了就死了,但别留厨房,直接扔后院井里,人不知鬼不觉!”
苏涟漪一惊,狼瞬间恢复,她们是要杀人灭口?不对,此时应该叫毁尸灭迹才最恰当。
刘妈妈带着一群丫鬟们冲到了厨房门前,涟漪已没机会再逃走。她没死,如果翠儿发现她没死,会不会为了灭口而将她投井?
她刚刚死里逃生,绝对不能再死一次!此时想活下去,必须自救!
众人入了厨房,看见站着的苏涟漪一愣,那翠儿更是如同见了鬼似的惨叫——“苏涟漪,不是我杀的你,是你自己摔倒的,你不要来找我报仇啊。”
原来翠儿以为苏涟漪是诈尸了。
刘妈妈也是一惊,向后退了一步,但到底是见多识广,很快便稳下心神,“你是人是鬼?”
涟漪急中生智,赶忙道,“刘妈妈,我自然是人啊,好好的人怎么能变鬼?”神态尽量自然,模仿这些人说话的腔调,唯恐外人看出她的破绽。
刚刚从翠儿口中得知,这个老女人是刘妈妈,而她在这个诡异的世界也叫苏涟漪。
刘妈妈五十左右年纪,脸上满是皱纹,个子不高,却透着一股子精明,那一双不算大的绿豆眼此时更是恶狠狠地散发阴气。
涟漪觉得,与其说她像鬼,还不如说这刘妈妈像鬼——厉鬼。
“翠儿姑娘说的不错,刚刚我确实是摔倒晕过去,轻轻摔了一下,怎么会死呢?”涟漪笑着,继续道。
刘妈妈瞪了翠儿一眼,怨她大惊小怪。
翠儿怒了,冲上来就是一巴掌,“你这个花痴贱人,装神弄鬼的吓唬我,看我不打死你!”
但这巴掌却没打上,涟漪很巧妙的微微一侧身,伸手就势扶上了额头,“哎呀,怎么头有些晕?”就这样不着痕迹的躲过了这一巴掌。
刘妈妈怒了,“翠儿,你真是没把我刘老婆子放在眼里,在我面前还敢放肆?苏涟漪没死,难道你不甘心,非要让我们李府沾上命案?”
翠儿赶忙收回了手,退到刘妈妈身边,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刘妈妈息怒,翠儿这是和苏涟漪闹着玩呢,怎么会让我们李府牵上命案呢?”虽然口中这么说着,心中却十分鄙夷——这老东西背地里害死的人还少吗,处理死人得心应手,现在这么发脾气多半是不想自己牵扯其中。
医生的观察是十分敏锐的,两人的举止神态被苏涟漪看了个通透。
苏涟漪并非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从小习武术、大学时为了缓解精神压力练习跆拳道,所以,刚刚躲开巴掌看似幸运,实赖她灵敏的反应。
她抬眼不着痕迹地看向翠儿的双眼,虽有着骄纵,但好歹没有戾气,说明翠儿还不会杀她灭口,暗暗放下心来。
“苏涟漪,你帮你哥送酒来李府,如今这酒也送到了,钱也拿到了,就别在二少爷房前转悠了,李家可是岳望县的名门望族,不是随便的小家小户可以高攀的起的,何况你还是个有夫之妇,你好自为之吧。”刘妈妈的话说得还算客套,但语气却满是鄙夷。
涟漪一愣,为兄长送酒?李家?二少爷?高攀?有夫之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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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险境
简单的一句话,包含大量信息,但苏涟漪却没时间捋顺,当务之急,要赶紧离开这所谓的李府,脱离危险。
刘妈妈转身走了,涟漪也马上跟着,走出了厨房不远,便听见有人喊她,“涟漪,原来你在这里,可让我好找。”
涟漪顺着声音一望,不远处有个老头,穿着土褐色短打衣服,神色焦虑。老头应该认识她,口吻熟稔,看那焦虑的神色和满头大汗,想必已经寻找多时。
暗暗舒了口气,她也装作十分熟悉的样子,“是啊,我在这里,让您老找了多时,辛苦了。”
别说那老头一愣,就连身旁的刘妈妈也是一愣,随后便是用一种震惊外加陌生的眼神看她。
苏涟漪面上一派从容自然,心中却大敲警铃——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么说不对吗?或者说……这不是身体原主的说话口气。
后一种猜测可能性比较大,毕竟身子中换了人,怎么可能没什么破绽,何况,她还真不知原主是什么样的人。
她不敢让人知晓借尸还魂,若是在现代,就会被拉到实验室中当小白鼠,而在古代情况更惨,搞不好就当怪物一般活活烧死。何况,那叫翠儿的丫鬟现在还记恨着她。
老人姓马,平日里人们都叫他老马头,是苏涟漪哥哥家的帮工,来李府送货本来是他的任务,奈何这苏涟漪非喜欢上李家二公子的美色,死活要跟着来,而东家苏皓却是个疼妹妹的,就让她任性的跟来。
“刘妈妈,天色不早了,我先走了,下回再来叨扰刘妈妈吧。”涟漪尽量挤出喜庆的笑,殊不知在这满是横肉的脸上,笑起来多可怖。
“还有下回?”刘妈妈毫不客气的冷哼,“苏涟漪,李府可是苏家酒厂最大的买家,若是你再不识抬举前来纠缠二少爷,生意没了,这责任你可担不起。”
涟漪这回算是听明白了,闹了半天,这本尊哥哥家开了酒厂,李家是买家,每次送酒本尊都跟过来,为的就是勾引二少爷,而刚刚那些丫鬟衣料昂贵讲究,搞不好就是所谓二少爷身旁的丫鬟,她们跑来教训本尊,不慎将本尊推倒摔死,于是便有了她的借尸还魂。
一边想着,一边去摸后脑,刚一触碰,只觉得撕拉拉的疼,那位置正好和前世她致死伤口的位置相同。
一样的死因,相同的名字,难道她的借尸还魂不是偶尔而有渊源?
伸手碰到了腰带,古人喜欢在腰带里掖一些东西,方便拿取,就好像现代人喜欢在裤兜里放上一些零钱一样。
腰带中有了一些碎银子,涟漪不知道这是多少钱,一股脑的都取了出来,笑着上前几步握住刘妈妈的手,“您老这是说玩笑话吧,涟漪即便是再来也是看刘妈妈,没事儿多与刘妈妈聊聊,也是受益匪浅。”
两人双手交握,只见那刘妈妈一扫之前的刻薄,脸上勉强挤出了些许慈爱,“这才对嘛,涟漪下回来李府不找刘妈妈,妈妈是会挑理的。”满是皱纹的老手暗暗接过碎银子,好家伙,足有一两之多。
……
已是下午,阳光渐隐,时值春季,刚刚的些许燥热因出了厨房全无。
以翠儿为首的一群丫鬟们看刘妈妈突然转变的态度十分惊讶,老马头自然也是震惊。刘妈妈在李府后院也算个人物,怎么突然就对苏涟漪和颜悦色?
道理很简单,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涟漪送钱是为苏家酒厂留一条路后,虽不知这招好不好用,但也死马当活马医。
好在,刘妈妈好像真吃这一套。
“天色不早了,你先回苏家庄吧,以后办事多用点脑,三思而后行。”刘妈妈像模像样的叮嘱。
涟漪点头,收回了手,“刘妈妈叮嘱的是,那我便先回去了,让刘妈妈操心了。”
后者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将银子收了起来,目送苏涟漪和老马头离去。
出了李府,上了送货的小驴车,吱嘎吱嘎地向回走,苏涟漪舒了口气,后背一片冰凉——终于脱离了险境。
那刘妈妈是个毒辣的角色,处理人命丝毫不眨眼,好在那翠儿还嫩,不似刘妈妈那般老练,否则若早早将她扔井里,她也活不下来。
驴车向前走,涟漪回首看向李府,朱红大门耸立,门前一对石狮子生威。这种所谓的名门望族、深宅大院,哪有干净的?看似金碧辉煌,实则是黑暗无底!无论如何,今后她都不会再踏足这里了。
回头,看见正在赶车的人,微微一笑“大叔,刚刚对不住了,让您找了那么久。”最首要的任务,还是了解下现在的世界。
老马头听见涟漪的称呼,吓得差点从小驴车上摔下去,被后者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
“大叔,您这是怎么了?”涟漪惊讶。
老半天,老马头才勉强找到自己声音,“涟……涟漪,你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这么客气?”让他受宠若惊。
涟漪楞了一下,肯定了之前的猜想,本尊平日里多半粗鲁无礼的。“大叔,不瞒您说,刚刚我确实和那翠儿打了起来,伤到了头,现在头还晕晕的,脑子有些不清明。”说着,便撩起了袖子,土绿色的粗布衣袖下,白胖的胳膊确实有一块块淤青。
“那你挨了欺负,怎么不和刘妈妈说?”老马头是个农村老头,淳朴善良,思想也简单的很,真就以为刘妈妈与她交好。
苏涟漪忍不住轻笑,知道对方定然看不出刚刚发生的门道,无奈摇摇头,“没什么大事,我身强力壮,回头养养就好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哥哥家做点生意也不容易。”
老马头再次因震惊差点摔下马车,“涟……涟……涟漪,你不会真摔坏了脑子吧?”这种话,怎么可能是苏涟漪这个十里八村最出名的女恶棍说的?
“大叔,你觉得从前的涟漪好,还是现在的涟漪好?”她眨眨眼,微笑着说。
“当然是……现在的。”老马头最终还是忍不住说了实话。
“那以后涟漪便永远如此,但,还请大叔给我讲一讲家里的情况,帮我顺顺思路。”
于是,老式淳朴的老马头便开始耐心的讲解这个世界的一切,苏涟漪听完,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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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家里
从县上到村子距离不远,却也不近,赶着驴车吱吱呀呀的两个小时便到。
一路上,老马头给苏涟漪讲了所有她想知道的,于是,想摔下驴车的不再是老马头而是苏涟漪了。
原来,这身子本尊真的是女恶棍,所住的村子叫苏家村,顾名思义,村民差不多都姓苏,是一个本家。本应因此和睦相处,但相反,村里人都怕他们家。
苏涟漪的爹——苏峰,便是有名的恶棍,欺凌弱小,村里人惹不起他便干脆躲着他。
苏峰有三个孩子,大儿子苏皓,继承了自家爷爷的手艺,开了小酒厂,算是家里唯一可以讲喇人。老二便是她苏涟漪,别看她是个女娃,闹起事来,比男娃还要混账,而苏峰却认为二女儿最像他,甚是宠爱,于是,村里人对苏涟漪只能忍气吞声。
三儿子苏白,也不是个好东西,却有贼心没贼胆,平日里跟着他混账二姐混,算是苏涟漪的左膀右臂。
苏涟漪确实是嫁了,是老爹苏峰包办的婚姻。男人,是苏峰从山里捡来的,面貌丑陋,也许是脑子有些问题,整整一天天也憋不出几句话,但身强力壮,苏峰便让男人做了倒插门女婿,整日下田种庄稼,只当多个奴隶。
别看苏涟漪本尊貌丑、体胖,但却眼高于顶,认为自己的夫君要貌若潘安,对这段婚姻自然是不满意的,可惜小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暂时作罢。
李家是岳望县首富,有两子。老大李玉兰考取了功名,走上了仕途之路,加之娶了从二品礼部尚书之女,如今前途光明,是李家的骄傲。二公子李玉棠,貌美聪颖,李家想培养他经商,接手家族产业,自然也是寄予厚望。
苏涟漪本尊便是看上了二公子的容貌,几次三番跑去求爱,最后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
苏涟漪家与苏峰家是分开的,不住在一起,平日里本尊便对丑陋夫君连打带骂,甚至有几次当街用鞭子抽自己夫君。那男人也许真是傻的,也不躲,就站在街中央任她抽打,直到她累了作罢才好。
老马头讲完,苏涟漪震惊,长大了嘴。
她做梦也想不到,上辈子是救死扶伤的医生,这辈子竟成了女恶棍流氓?
不仅仅如此,让她震惊的还有这个国家,或者说,这个时空。
这个国家名为鸾国,是整片大陆数一数二的大国。苏涟漪是理科生,历史不好,但就算是再差的历史成绩也知道,这鸾国根本不在中国五千年的历史范畴之中。
除了鸾国,还有赵国、青山国等,涟漪敢肯定,这肯定不是她记忆中的中国古代。
借尸还魂了,穿越了,竟然穿越到了一个架空的世界。
老马头讲完,便专心赶路,只留苏涟漪自己慢慢消化刚刚所听到的一切。
她隐约记得有一种学说,在与世界平行的位面,还有多个不同的世界同时存在,难道……这不是猜想,而是真的?
小驴车吱嘎吱嘎入了村,村头人看到是苏皓家的驴车,都暗暗发出鄙夷的目光——苏涟漪那癞蛤蟆想必又去肖想吃天鹅肉了吧,可笑。
大家的鄙夷不约而同,却没人敢直白白表现出来,毕竟这女混球什么都干得出来,犯浑不讲理。
“涟漪,你家到了。”驴车停下,老马头道。
涟漪从沉思中清醒,转头一看,一旁是一个院子,院子当中是房屋,可以看出无论是院子还是房屋都是新修的,可惜,主人并不爱惜,杂草丛生不说,到处都是垃圾,将新房子弄得破烂不堪。
“涟漪?”老马头又唤了一声,后来想起她说脑子有些不清明,解释道,“这就是你家,这个时间,估计大虎下田回来了,正在家等你呢罢。”
涟漪愣愣的点了点头,“知道了,马大叔辛苦了。”虽然这么回答,但还是仿佛身在梦里,没有丝毫真实感。一个闪身,下了车。
虽然苏涟漪胖,但腿脚灵活,可能因为本尊也是个打架好手罢。
老马头赶着驴车离开,他还得回去为东家报账。
天色暗了,涟漪站在门口好一阵,也没勇气走进去。她就这么……穿越了?就这么嫁人了?以后就要当个村姑女流氓了?
无奈笑着叹了口气,推开了虚掩的院门,走了进去。
前世在医院中,见了太多求生而不能之人,才更体会到生命的可贵。活着便比死了好,既然老天让她活着,她便要好好的活,生命还在继续。
进了院子,便能闻到一股霉味,原来是院子一旁堆满了脏衣服,衣服长时间不洗便散发出刺鼻的味道,素来稍有洁癖的涟漪闻后,差点没呛晕过去。
好歹穿过了院子入了房子,打开了房门,还没向内走,便硬生生被呛得倒退几步——这屋内的味儿比屋外更烈!
涟漪有种想死得冲动,觉得若是在这房子里住,定然生不如死。
大大喘了几口气,而后屏住呼吸跑了进去,用最快的速度将所有窗子打开。
悲催的,真不知这本尊是怎么活的,好好的春天,窗子竟然关得死紧,根据窗棱上积压的尘土看,这窗子最少一年没开过了,难道……夏天也要关窗子过?
成功开了两个窗子后,第三个窗子怎么也打不开。涟漪的肺活量很大,但最终还是用完,被迫喘了口气,刺鼻的垃圾味冲入肺部,连连干呕。
最后她忍无可忍,向后退了几步,一个箭步冲上来,威猛回旋踢,终于将窗子破坏性打开。
清新的空气流入室内,她这才忍住想呕的。
屋子破烂不堪,在正中央有一桌子,桌子料子不错,厚实的木板,一圈还雕了些许花纹。因为苏涟漪本尊有个疼爱她的爹和大哥,想必这些家具都是两人给置办的。
桌子上也满是厚厚的尘土,比厚重尘土更可怕的是,上面竟然有些年久的油污,在油污上,还有一些很奇怪的物体。
涟漪忍住恶心,将那物体捏起,竟然是……菜叶!还是不知猴年马月的菜叶!
有人说,人的忍耐力是有限的,此时此刻,苏涟漪却否认了这个看法——人的忍耐力是无限的!
本以为看到这些菜叶,有洁癖的她能吐出来,但相反,非但没吐,还冷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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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夫君
桌子中央有油灯,油灯下是两块小石头,涟漪料想这就是传说中的火石。
她是城市里长大的孩子,没经历过农村生活,但好歹是有生活常识和想象力。
将火石碰撞,擦出了火花,油灯点亮。
黑暗的房内因为有了这盏小灯明亮很多,当涟漪靠着这微弱的光线看清犹如垃圾回收站的房内时,她已经淡定了。
她不是从前的苏涟漪,有一天也许会离开这里追求她想要的生活,但在熟悉这个世界之前,这里还是她的安僧所。
既来之则安之,与其这么抱怨环境的不好,还不如自己动手好好收拾一下。
房间深处是一只雕花大床,上面的被子乌黑黑不提,一旁有个梳妆台。涟漪到梳妆台上翻找,在第二个抽屉里找到了一把剪刀。
拿着剪刀到“垃圾堆”,随便抓了一块看起来吸水能力最好的衣物,刷刷几剪子,将衣物剪成几块布,姑且就拿这个做抹布吧。
虽然房间里脏乱,但该有的都有,可见当初家人为她置办家具时的细心。
厨房有三只大木盆,涟漪将木盆搬到院子中,把房间内和院子一旁摆的所有脏衣服都堆到盆旁,一会准备挑出来先洗几件应急。
房间入门左手边有一个木架子,架子上有一只灵巧的小盆,蓄上水,将之前剪好的布子弄湿,开始卖力气的擦灰。
雕花大床不算是什么珍品,但若是放到现代,也能值个几万。涟漪一边将大床擦出本来颜色,一边的感慨,在现代不是复古的人,跑到古代竟能睡这种极品的床。
从前只在电视上看过铜镜,如今她算是开了眼界。还别说,这铜镜打磨得十分光整,当擦干净了镜面,竟能将人清清楚楚的映出,除了看不清颜色,其他的都不错。
苏涟漪埋头苦干了大概一个时辰,在天完全黑下来后,终于将屋内擦了个遍。
也许是因将脏衣服都扔到了院子,也许是因为通风了许久,更也许是涟漪将屋子摆设擦的干干净净,此时的屋内全然没了刺鼻味,只有一股干净的气息,还有淡淡的香味。
香味?自然是涟漪从屋子角落里偶然发现的皂角粉,为了去味,在盆子中除了放皂角粉,还放了一些本尊的香粉。
涟漪扔了抹布,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环顾四周,虽然累得汗流浃背,但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心情却突然转好了起来。
肚子咕噜一响,摸了摸圆滚滚的肥肉,涟漪忍不住失笑,“从前不是胖人无法了解,原来胖子也会饿啊。”她不是在辱骂胖人,而是在消遣自己。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她向厨房走去,好在刚刚她收拾厨房时还发现了一些米面和蔬菜,应该不会饿肚子。
房门有着高高的门槛,是当地的建筑风格,涟漪刚刚来回几趟,差点被这高门槛绊倒几回,如今有了防备,过门槛时一直低头死死盯着,但,防住了门槛,却差点不小心撞上迎面走来的人。
苏涟漪即便是未抬头,还是隐隐感觉到前方有抹高大的身影。
不知何时,她面前竟然无声无息出现一人,当涟漪看到那人脸的时候,大吃一惊。
……
夜色全黑,晚风吹过,树叶飒飒作响。
屋内唯有一盏小油灯,院子中没有照明,还好快到十五,月亮很大,洒下一片银光。
苏涟漪感觉到身前有黑影压来,猛的一抬头。不看还好,一看忍不住倒吸一口气,这是……这是狗熊!?
那抹身影高大魁梧,宽阔的肩膀窄细的腰,按现代的身高标准,定然超过一米八五。但这身影丝毫没有人样——长长的头发如同杂草一般,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
涟漪猛地向后退了几步,这大半夜的单身女子碰见虎背熊腰又满身狼狈的男人,凶多吉少!刚刚收拾屋子的时候,她记得门后有一根木棍,二话不说便操了起来。
“什么人,竟敢擅闯民居,赶紧滚,再不滚我就不客气了!”一边恐吓,一边抽出那木棍,摆起了准备进攻的姿势。
隐约感觉到那人顿了一下,但马上就如同没听见她说话一般,向屋内走去。
男人近了,借着微弱的灯光,涟漪看清了人,更是紧张。这人衣服破破烂烂不说,脸上、胳膊上的皮肤没一块是干净的,满是泥泞,分明就是流民!
苏涟漪心扑通扑通直跳,饶是再淡定,此时也有想哭的了。
死后穿越,刚穿越来差点就被投井,如今终于脱离了陷阱,夜晚还要遭遇流氓,若是劫财她就认了,千万不能劫色,让她还不如直接让她去死!
想到这,她二话不说,一棒子便挥了过去,先发制人。
对面那高大之人,满是污泥的脸上有一双冷冽的眼,眼中带着不屑。
他的手动了一下,好像是要下意识挡挥来的木棒,但也仅仅是动了一下,又将手放回,直愣愣的看着木棍打上自己胸膛。
“啪”的一声巨响,木棍折成两段,可见苏涟漪用力之狠,但,男人却纹丝不动,好像刚刚打在他身上的不是木棍而是一缕柔丝一般,继续向着她走。
涟漪别说哭,想死得心都有了,她可怎么办?
让她意外的事发生了,男人直接越过了他,走进了房间。
涟漪一愣,这人不是来行凶的?看样子他对这里还很熟,这人到底是谁?
男人走入房间后也愣住了,冷冽的眼中扫过惊讶,而后向左看看,又向右看看,好像一个人进错了房间一般愕然。
苏涟漪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这男人,该不会就是她……她那个夫君吧?
男人正在惊讶,背对着涟漪,后者只能看见他宽厚的背和挺直的脊梁,以及完美的身材。
刚刚因太过害怕没留意,如今仔细看去,这男人的身材真是好。
身高先不说,就这一双修长笔直的腿,便能媲美模特,还有宽厚的背,即便是隔着破烂的衣物,也能感受到他极有张力的背部肌肉。他的头发虽疏于打理而肮脏打结,但却能看出这乌黑的发丝若是洗涤后定然黑亮。
“大……虎?”苏涟漪试探的问,声音犹豫,如果她没记错,本尊的夫君应该就是叫大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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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容貌
男人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左看了看,右看了看,发现没找到后,便转身出了房间,从头到尾,没多看苏涟漪一眼。
看样子,这男人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大虎了。
涟漪扔下断成一半的木棍,很是惭愧内疚。“大虎,抱歉,刚刚天太黑了,我没看清你,打疼了你吗?”跟着高大身影,便追了出去。
名为大虎的高大男人在院子中央发现了他要找的东西——换的衣服。
污泥下,两道剑眉皱起,不解这个又懒又馋的胖女人为何将所有衣服扔到院当中,难道她想扔了这些衣服?
“大虎,那衣服太脏了,你先别穿,一会我洗衣服,明儿一早估计就晾干了。”因为刚刚不问青红皂白的打人,涟漪觉得自己十分愧对大虎。
男人的身子再次僵了一下,淡定如他,今日却也如同见了鬼一般,微微回头,用眼角扫她。
涟漪顿时浑身僵硬,这男人真的是大虎?为什么他的眼满是杀气?这种杀气并非是现在想杀她,而是那种与生俱来的杀气,仿佛是在千百条人命中磨砺出的嗜血杀气。
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了半步,心中警惕起来,秀眉忍不住皱紧。
马大叔说,这男人是苏峰从山上捡来的,一方面为了家里多添个劳动力,另一方面怕自己又懒又胖的女儿嫁不出去,便硬让本尊嫁给他。
也就是说,这人的身份成谜!
两人就这么互相对视,空气仿佛凝固一般。
苏涟漪虽是现代人,也有一些身手,但刚刚的较量便能看出,两人的实力相差太多。转念一想,这人和本尊生活那么长时间都没动什么杀机,说明“苏涟漪”没什么危险。无论他身份如何,只要他没发现苏涟漪换了人,应该便能维持这种相安无事。
想到这,涟漪便确定了和大虎相处的方针——井水不犯河水。“大虎你刚下田定然是累了,先打水梳洗一下,我去做饭。”说完,便一溜烟的跑了,逃跑一般。
做饭?
男人的眉皱得更深,这饭,向来是他做,平日里这胖女人在家什么都不做,每日肖想李家二公子,天天做梦嫁入李府当少奶奶,今日怎么突然变了?
今日的胖女人确实不一样,平日的她,双眼空洞轻浮,要么是目中无人,要么便是幻想着李家二公子犯花痴,但今日的苏涟漪,容貌虽还是平日里的不堪,但双眼却异常清澈。
那种清澈,如同月下泉水一般,让人看了便心情舒畅。
男人不懂为何苏涟漪会有这种变化,也懒得去多想,他不信一个人能突然变化,随便捡起了件衣服便换了上。
厨房里,苏涟漪略略想了一下,很快便有了主意——做面疙瘩汤。
家里没米,只有些许面,若是现在和面蒸馒头,等吃上,估计都要天亮了。面粉、蔬菜,最好的方法就是面疙瘩汤。
涟漪的手艺不好,因为是医生,平日里时间紧得很,问题她还有些许洁癖,面对食品卫生丝毫得不到保障的天朝,她不得不学了一系列速食食谱,这疙瘩汤就是其中一个。
拿手术刀时,是一副巧手,做疙瘩汤时,也是一副巧手。没多长时间,随着一股清香,疙瘩汤出锅了。
男人换了衣服,刚刚跨入房门,便不由自主的闻到了这股从未闻过的香味。
这个时空是没有疙瘩汤的,面就是面,汤就是汤,很少这么搀和着吃。
当男人看见擦得干净如初的桌子上摆放着两碗如同猪食一般的饭食时,眼中的不屑越来越多。他刚刚还在纳闷这胖子怎么变了,原来还是烂泥扶不起墙。
涟漪从厨房又端来了菜,麻汁青菜。
从今天开始,她要减肥,所以拒绝吃油腻的肉,可怜的大虎也只能陪着她减肥了。
当男人看到这青菜上乱七八糟淋上的麻汁时,眉头皱得更紧,转身便准备去厨房为自己做吃的,毕竟干了一天农活,现在肚子饿得紧。
“喂,大虎,你要去哪?”涟漪忙问。
男人楞了一下,即便是再沉默寡言,如今都忍不住低吼出声,“做饭。”
“我已经做完了啊,这些够两人吃的,而且家里没面也没菜了,你怎么做饭?”涟漪说着,回头看了看桌上的饭菜。
疙瘩汤很正常,面疙瘩很均匀,菜叶和米白色的汤汁糅杂,让人大开胃口,其上还淋了一些香油,整个房间内都是淡淡的香气。
麻汁菜叶也没有问题,麻汁是用水调匀,里面放了蒜末和盐,吃起来非但没有青菜的生涩,还很香甜,即能开胃,又是减肥的第一菜肴。
若是平日,男人宁可饿着也不吃这“猪食”,但今天,真是饿得紧了。平时申时他就能回来,但今天有些意外情况,一直快到亥时才归。
涟漪无奈,不知他饿没饿,反正她是饿了。不管他,自己先坐下吃了起来。
先喝一口香香的汤汁,温热的汤汁从口顺着食道入胃,顿时犹如沙漠变成绿洲一般,重新有了活力。咬了几口面疙瘩,而后夹了一些沾着麻汁的菜叶,嘎吱嘎吱吃得欢快。
不知是心里作用还是什么,涟漪觉得这里的菜更好吃,也许没有农药化肥催熟剂,吃得更为放心。
“咕噜——”男人的肚子尴尬的响了。
看着那土绿色圆滚滚的身子吃“猪食”,他越来越鄙夷,但这香味却勾得他越来越饿。
想到厨房里已没了菜和面,他终于一咬牙,几步走到了桌前,坐在涟漪对面,犹豫再三,最终小心翼翼的尝试着喝了一口。
带着菜香和面香的汤汁刚刚入口,他大为惊讶,这看起来好像随手乱炖的东西,竟然如此美味?
男人进食的姿势很优雅,即便是十分饥饿,却丝毫不狼狈。但在优雅的姿势下,其饭量却是大得惊人,没几口,一大碗疙瘩汤便悉数入腹。
男人尴尬了一下,这一碗勾起了他的食欲。他不擅长做饭,平日里也是弄熟了勉强吃,已经有多久没吃过这样的饭食了?还没吃饱……怎么办?
涟漪用余光便明白了他想什么,扑哧一笑,“厨房里还有很多,我帮你盛吧。”说着,便站了起来。
一抬头,看见男人的脸,涟漪吓了一跳!这男人的脸,怎么……
当男人看见涟漪眼中震惊的异色时,赶忙偏过头去,表情微变,眼光更是冰冷,在冰冷的眸子深处,是让人不易察觉的伤痛。
他的脸就是这么可怕,人不人、鬼不鬼,本以为从小到大被鄙夷多了便习惯了,没想到,看见人嫌恶的目光还是会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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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夜思
涟漪的震惊只是那么一下下,转眼便恢复淡定,伸手拿过男人面前的空碗,“干一天活了,你便好好休息吧,我给你盛饭。”说着,也不等他的反应,直接转身去了厨房。
厨房内,苏涟漪回想刚刚那一幕。
他的脸棱角分明,鼻梁高挺,眼窝深邃,两道浓眉如剑一般向上入鬓,按理说应是美男子一枚,问题就出在他的皮肤上,这也是刚刚她初见震惊的原因。
大虎的脸上长满了疮,那疮一层层的长,爬满了脸,整个脸上甚至没有半寸光整之地。红红的疮,有些还隐隐流脓,看起来恶心又恐怖。
如果她没记错,这种疮搞不好是天疱疮,一种恶性皮肤病,病因主要是身体免疫力缺失,所以,这种疮难治又遗传。若是严重者,甚至有生命危险。
她是脑科医生而非皮肤科,虽然在医科大学时多少接触过一些皮肤方面的病例,但并未深入研究,之所以记得天疱疮,是因为这种皮肤病太过严重。
突然,涟漪顿了一下,而后轻笑着摇了摇头,她又犯职业病了,看见病症便忍不住开始分析,但,她发誓这一生不再行医。
长长舒了一口气,告诉自己,再也不许去诊病。
将盛好的疙瘩汤端到房间,看向大虎的眼神已经十分平常,淡淡微笑,“大虎,锅里还有一些,若是不够吃,一会我再给你盛。”
男人终于忍不住惊讶,这苏涟漪,今日绝对反常!
若是平时,她不可能对他和颜悦色,更从来不正眼看他的脸,甚至一再认为自己脸上几个疙瘩是被他染上,有那么一阵子,连院子都不让他进。
将碗放到他面前,涟漪一指中间的青菜盘子,“吃些菜吧。”
男人愣愣的点了点头,而后夹了一些沾着麻汁的菜叶入口,顿时,蔬菜的清香夹杂着麻汁的浓香入口,别有一番风味。
他震惊了,本以为苏涟漪随意将水和面扔锅里出来的“猪食”,却如此美味,本以为不会炒菜而随意抓些菜叶,却不想别有风味。
涟漪继续坐下来吃,她也是饿坏了,但吃饭的姿势也是十分斯文。
男人一边吃着,一边暗暗观察对面之人,心中的谜团越来越大,这真的是苏涟漪?
晚饭吃完了,涟漪将碗筷收拾到了厨房,用之前擦灰的抹布仔细擦干净了桌子。
她收拾碗筷之时,男人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并未动,但犀利的目光却时不时扫向她。
东西收拾完了,安静的室内平添了暧昧和尴尬。
“大虎你先睡吧,我还有些衣服要洗。”涟漪尽量把话说得自然,心中开始有些紧张。
倒不是嫌弃大虎的长相,却实在做不到和一个陌生人同床共枕,此时此刻她还没捋清头绪,一会一边洗衣服一边想办法如何回避这个问题罢。
男人修长的手指,指向收拾得工整的床,“你是说,让我睡床?”而不是睡厨房?
因太过诧异,今日竟反常的说了两句话之多,平日里的他惜字如金。
大虎说的话,重点在“床”,因为苏涟漪本尊为了李家二公子“守身如玉”,自然不肯与大虎同床共枕,当然,即便是苏涟漪想同床,也得问问大虎同不同意。
床只有一张,苏涟漪本尊睡了,他自然就睡了厨房。
但同样一句话,听在涟漪耳中,重点自动前移到了“我”字上,那意思就是——难道你让我孤枕难眠?
顿时,警惕心四起!
姑且不说大虎的容貌,此时就算是给她床上放个绝世美男,她也不会动心同睡,虽是现代人,却比古人还保守。否则,不可能在现代三十一岁还是老处女。
“对,你干一天农活想必是累了,别等我了,先睡吧。”涟漪微笑着,尽量把话说得自然,好像是夫妻间平常交谈一般,不露出半点破绽。“我还有活要干,明天……明天再陪你睡吧。”明天怎么办?明天自然还有明天的活。
“……”他不是这个意思。
也不等他有什么反应,涟漪便逃也似的跑了出去,开始洗衣服,打扫院子。
木盆很大,很重,涟漪将水注入进去后,又倒了不少皂角粉,挑了几件这个时节能穿上的衣服,扔水中浸泡。
她怀疑这些衣服就从未下水洗过,借着银白的月光,乳白色的皂角水碰见衣服,便开始有黑色渲染开来。涟漪的嘴角忍不住抽了以抽,这些水怕是可以直接当墨用罢。
干脆脱了鞋子,直接跳到木盆里开始踩。
白胖胖的小脚在污水中若隐若现,苏涟漪这个理科生竟突然有了诗情画意之心,猜想这是不是传说中的“出淤泥而不染”。
踩着衣服,抬头欣赏着明亮月光。
天空是纯净的墨蓝色,美得让人忍不住想伸手触碰,这是在现代都市见不到的景观。
无论和平还是战乱、无论富有还是贫穷、无论现代还是穿越后的古代,头顶的月光却永远如初。
晚风徐徐,有种东西包围着她,是伤感和寂寞。
她不是情感激烈的人,上学时人们叫她书呆子,工作后人们称她工作狂,但思念家人和故乡,她也是有的,心情异常压抑沉重,却不知用什么方法去发泄。
古人认为,月亮悬在世界的天上,但作为现代人的苏涟漪知道,月球和地球是分开的,相隔甚远。
想必几十万年前,月亮也是如此吧。
与这些天文现象相比,人的一生是多么短暂,人又是多么渺小。在这短短百年中,又要经历那么多命运坎坷、缠身疾病、生离死别,这世间最辛苦的便是人,那么为什么不给自己找些乐子,也算是苦中作乐。
她死了,好在还有兄弟姐妹,能照顾父母,也算是了了她唯一的牵挂。
从盆中跳出来,开始埋头干活,不再想这么多悲观的事,用身体的劳累遏止自己的胡思乱想。
衣服太脏了,脏到苏涟漪无奈的笑。整整换了五盆水,用了皂角粉无数,才将衣服的本来颜色洗出来。当把衣服拧干,挂在高高的晾衣绳上,涟漪已经累得汗流浃背,腰酸腿疼。
再次抬头望月,月已经向东沉去,刚刚墨蓝色的天空,渐渐有了青紫之色——竟洗了一夜的衣服。
与几个时辰前的压抑不同,现在的心情竟豁然开朗,还觉得痛快无比。
苏涟漪楞了下,遥遥想起儿时看过赵本山的一个小品,其中一句名言是——我觉得劳动人民,才是最快乐的!
想起赵本山一身“摩登”的农作物时装,再配合其浓浓的东北味儿,既十分滑稽,又能引起人的共鸣。
清脆的笑声在院子中响起,悦耳如银铃,婉转如夜莺,刚刚压抑的沉闷被一扫而光,恬静的田园小院满是欢快。
房间内的灯熄了,无人发现,窗前那抹高大的身影,冰冷眸子若有所思,两道剑眉深深拧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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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第一次写种田文,看官们喜欢吗?^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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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红薯
本来想洗几件时下换洗的衣服,但不知不觉,就将堆满了院子的脏衣物被单都洗了一遍。
熟能生巧,苏涟漪竟逐渐掌握了洗衣技巧——她已经多年没动手洗过衣物了,一则是工作太忙,二则是有一种现代化设备,名曰洗衣机。
事实证明,将木盆放上皂角粉,衣物浸泡后,用脚踩,是一种既省力又有效的洗衣方式,其工作原理相当于用木槌敲打衣物,也相当于现代卧式滚筒洗衣机。
苏家村地处北方,天气干燥,加之此时为春季偏夏,一夜的时间,第一批洗出的衣物干了大半。
天不亮,便有一两只公鸡打鸣,此时,太阳渐升,公鸡们更是成群结队叫得欢快。
男人起床,身上还穿着昨夜换上的衣服,那衣服也是脏得可以,不过却比白日里干活穿的衣服干净许多,毕竟没有泥泞。
“早。”在院子当中,涟漪停下早操,对刚起身的男人打招呼。
男人一抬眼,表情未变,瞳孔却猛然扩了一下。
只见院中,横七竖八的牵着绳线,上面挂满了五颜六色的衣物、床单,在晨风的吹拂下,鲜艳得犹如招展的旌旗。
这些,都是这女人做的!?
一双犀利的眸子死死盯着面前女子。
这女子还是那般肥胖,本来便油腻的刘海如今因汗水的关系更是打成绺垂在圆圆的脸上。昨日她的脸是惨白一片,因涂抹了太多胭脂,如今却已经花了,白的白,红的红,颜色交加。
容貌还是那般容貌,连脸上的疙瘩都未少一颗,但那双眼却清澈无比,仿若让人一眼瞧见底,却又深不可测。
他盯着她的双眼看,她也毫不客气地审视他。
她不说,不代表看不出。这被称为大虎的男人根本就不是傻的,非但不傻,想必大有来头。
一个人的气势与眼神不容做假,而这男人的杀气和慑人的气场无不彰显他神秘的身份,杀手?刺客?
苏涟漪圆圆的大眼微微眯起,浓密的睫毛将清澈的眸子覆盖,睫毛交叉之间,透出怀疑。
有身手,头脑正常,为何却甘于当一个胖子的倒插门奴隶?若是说其感激苏峰的救命之恩,她根本无法相信,唯一的一种可能就是——这人用这身份掩人耳目!
怀疑的神色转瞬即逝,刚刚严谨的面容立刻被淡淡的微笑所代替,“大虎,把身上脏衣服换下来吧,这有刚洗好的干净衣服。”说着,便自顾自的走到院子最外层,从绳子上取下一套藏蓝色短打衣裤,转身递了过去。
男人深深看了苏涟漪一眼,接过衣服,回了房间换。
房子外,院子中,涟漪淡淡笑着,但头脑却疯狂运转。她不知自己这样是对是错,是否刚开始便应该维持苏涟漪本尊那恶棍形象,但……马大叔说的一件件欺软怕硬,欺凌村民之事,她却是做不出来。
本以为出了李府便安全了,原来最大的危险却在家中。
这个名为大虎的男人,身上散发的杀气让她后怕,仿佛忐忑生活在小憩的食人野兽身边一般。
现在立刻逃走?可行性不大!先不说她有没有钱财,首先对这个世界毫无了解,在现代飘零的女子都有危险,何况在这落后的古代。难道要继续这么下去?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只是埋下更大隐患!
男人换衣的速度很快,几乎没到两分钟,便推门而出。
肮脏的衣服换下,一身蓝色衣裤贴身,更显其身材的挺拔。
杂乱的头发并未好好清洗,而是随意束起在头顶,脸上因没了污泥的掩盖,脓疮更是渗人,让人不敢直视。好好一副身材,就这样被这一张几乎溃烂的脸毁了视觉效果。
“早饭。”男人指了指厨房。
涟漪马上想起,昨日疙瘩汤和麻汁青菜用光了所剩无几的食材,那……这可怎么办?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苏涟漪没了主意。“大虎,你可知道哪里能买到菜?”也不管对方是不是杀手刺客了,温饱问题必须首先解决。
男人微微一斜眼,伸手一指北边。
涟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在明媚的晨光中,交错的房屋缝隙间,有一白底红字的招牌幌子,隐约可见其上有个粮字。她了然,那里应该就像现代的粮店。
虽然知道了粮店,但哪有有钱?
昨日收拾屋子时,涟漪几乎把屋子中所有东西都摸了个遍,却没发现什么铜钱碎银子,“大虎,你有钱吗?”再次把问题扔给了这个冷冰冰的男人。
男人摇了摇头,眼中满是不屑。
涟漪失笑,“没钱就没钱,你用那种眼神看我干什么?”
男人一挑眉头,“你昨日去李府,将家中所有钱都带走了。”
苏涟漪马上想起昨日发生之事,为了安抚刘妈妈,她把腰带里掖着的所有碎银子一股脑的塞了过去。难怪……难怪那刘妈妈突然间转变这么快,那些银子想必不是个小数目吧。越想越悔,肠子都要悔青了,她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把吃饭钱送人了。
难怪男人要用鄙视的眼神看着她。
“咳咳……”涟漪尴尬的笑了笑,大眼转了一转,绞尽脑汁的想解决方案。虽然这大虎身份成谜,但现在还不能撕破脸。“有了!大虎你等等哈。”转身又钻入了厨房。
如果她没记错,厨房中还有几个红薯。
红薯是个好东西,《本草纲目》记载,补虚乏,益气力,健脾胃,强肾阴,是有名的长寿食品,可以生吃,可蒸可煮还可油炸。
有种做法简单美味,医院食堂早餐每日都供应——红薯饼。
便是将红薯切成小块,粘糖和面粉后固定成型为饼状,而后油炸,不仅味道好,还因红薯本身的高淀粉和糖分,速度补充身体所需能量,解饥耐饿。
不大一会,几枚红薯饼便出锅,金黄红嫩,惹人垂涎。
经过昨日“猪食”事件,男人不敢再轻易“以貌取食”轻下判断,而坐在桌旁,用怀疑的目光盯着面前雪白盘子中叠放的三只饼状物,考虑是否要以身试毒。
涟漪也坐在桌旁,只不过挑了个离男人最远的位置,提起一百分的警惕,防范着对方。
她的警惕,男人看在眼里却未说出,伸手拿过一只红薯饼,剑眉动了一动,犹豫了下,递到嘴旁。
刚吃了一口,剑眉猛然拧紧,一把拿过一旁的水杯,大口喝水,看起来十分痛苦。
很难吃?苏涟漪一愣,完美主义的她接受不了这种丢人的结果,“怎么了,有什么不对?”
男人将整整一杯隔夜茶喝个精光,浓眉的剑眉这才微微放松,“太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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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有二更,在晚8点左右,速度肥起来,待看官们享用,^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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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三弟(二更)
“太甜?”苏涟漪一愣。
男人不再看她,而是由在茶壶里倒水喝,试图冲散口中甜腻。但刚要碰到茶壶,却被涟漪抢了下来,“清晨空腹不能喝茶,不仅会引起肠胃不适,更能损害神经系统,何况这是隔夜茶,更不能喝。”
这话脱口而出,根本不容多想。
别说男人,涟漪自己都愣住了。面对这么一个敌友不明的人,她管这闲事干什么?
但后悔归后悔,话已经说出口,究其原因,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职业病吧。
端着茶壶到了厨房,将茶壶中剩下的隔夜茶倒光,茶末子掏光,重新倒入开水,回到桌上为其斟满。
“抱歉,很多男性无法忍受甜食,但这糖分却是补充能量的佳品,家里的钱被我用光了是我的错,责任我会承担,钱我会想办法赚回来,红薯饼,你便先忍耐着吃吧,多些喝水。”
经过昨夜和今晨的震惊,男人对苏涟漪这一番话并未表现出什么差异,拿起这名为红薯饼的奇怪吃食又吃了起来。
可以看出,他是不喜欢吃的,猛的将一只饼吃完后,喝一大杯水,而后又吃下一个。从头到尾,除了开始的皱眉,便没表现出丝毫情绪。
涟漪也取出一只红薯饼吃,其实,她比他要饿,昨夜喝了一碗汤,彻夜未睡的干活,已经疲惫不堪。换了第二个人,估计早已累趴下了,但身为医生的她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节奏,过去的几年里,她恨不得吃住都在医院科室。就是因为如此拼命,才在短短几年取得了他人十几年乃至几十年才能取得的成就。
可惜,她竟那么就死了……
想到自己的死亡,苏涟漪平静的情绪有了波澜,放下吃了一半的红薯饼,端起杯子慢慢喝着热水,平缓下自己的情绪。
既然生命有了新的开始,从前的一切便放下吧。
男人吃完后,也不打招呼,站起身来便向外走,院门旁放着农具,沉重的农具在男人手上轻如鸿毛。
苏涟漪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皱着眉,继续思考起刚刚的疑问。通过这甜食上便能看出男人强大的隐忍能力,这种隐忍除了极少数天性如此,大半是后天训练而来,这人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她应该怎么办?将这男人赶出家门会不会惹恼了他而被害?将这件事告诉本尊的爹苏峰?算了,这大虎没露陷,想必先露陷的是她苏涟漪。
当把碗筷收拾完,太阳已经冲出云层半挂在天空。少了清晨的凉爽,阳光所到之处一片温暖舒服。
涟漪只觉得全身疲惫不堪,困意袭来。
揉了揉自己眼睛,伸手一看,吓了一跳,因为手上不知在哪粘了红色,难道哪里受伤了?
冲到屋内梳妆镜前一看,生生打了个冷颤,原来是本尊脸上白白的粉和红红的胭脂经过昨夜汗水的洗礼,现在画成了花。再看头发,一缕一缕垂在胖乎乎的脸上,要多难看有多难看。配合起脸上红底白头的粉刺,涟漪不得不钦佩那男人的隐忍能力,竟然能面对如此“极品”容貌的自己吃下自己讨厌的甜食,厉害!
本尊最外面的衣服是干净的,可以看出是为了见心上人李府二公子刻意置办的新衣服,但拉开这新衣服一看,里面的里衣却脏的狠,苏涟漪不知第几次有种想呕的。
没有耐心和力气烧洗澡水,她便将院子中水缸里见底的水打了出来,倒入浴桶中,脱了个溜干净跳到冰凉水里。她实在没勇气再去看这幅新的肉身,生怕又看到什么东西把自己恶心到。
这幅身子胖虽胖,但皮肤却白嫩柔滑,如同婴儿一般,也算是不幸中万幸。
用尽最后力气将自己洗得干净,而后又抓了一大把皂角粉疯狂揉洗头发,只见,一缕缕黑水顺着柔顺的长发流入浴桶中,本来还算透明澄清的水在苏涟漪洗澡过后变得污浊不堪。
用巾子擦干自己,换了一套干净的里衣,有种重生了的感觉。
床上的被褥已换成了昨夜新洗的干净被褥,窗子大敞,房间内整洁清新。
闭上眼,因为这两日的惊吓和劳累,一阵阵眩晕袭来,几乎是两眼合上的瞬间,苏涟漪便睡死过去。
田园生活十分安静惬意,白日里,村子中静静的,偶有几名孩童在街上玩耍,跑来跑去,清脆的笑声随着孩童跑远,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院子中扯着绳线,上面挂着的是五颜六色的洁净衣物,在温暖又稍显耀眼的太阳光下,竟带了一丝安然的美感。
苏涟漪呼呼大睡,也许是累极了,也许是肥肉挤压声带,竟微微打着鼾。没了轻浮的胭脂,白嫩圆润恬静得像个天使,长长的睫毛微动,像停靠花瓣上的蝴蝶,粉嫩的唇微张,颜色晶莹剔透。即便是往日看起来扎眼的粉刺,此时也是平添了也许可爱。
太阳从东方缓缓升起到至高点,而后向西落去。
突然,院门被人猛的推开,一个与苏涟漪有一拼的大胖子冲了进来。
“姐,二姐,你在哪里?”如杀猪一般喊着。
涟漪隐约听见有个男人喊二姐,她上有一兄,下有两妹,唯独没有弟弟,所以这人绝不是喊她。
将被子拉起包住头,不耐烦地嘟囔了一句,“这是谁啊……没公德心,公众场合喊什么喊,没……素质……”一边嘟囔,一边又陷入梦乡。
那喊人的胖子找的不是别人,就是苏涟漪。
当胖子看见院子中旌旗招展时,愣了一下,而后转念一想,这想必是二姐命令那傻子洗的衣服,不得不说,洗得还挺干净。
房子的窗子开着,门是关的,并未插门闩,仅是关闭。无论是何人,都会先敲敲门再进,但这胖子却拉开门就冲了进来,毫无礼貌可言。
当胖子看到干净的室内摆设时,又是一愣,而后闭了嘴,转身出了院子,在院门口四下观望了下,“难道我走错门儿了?”
确认了自己并未走错门后,他又冲了进来,撩起床上的被子,看床上睡着的正是自己家二姐,这才放下心来,伸手去推,“二姐,快起来,这都什么时辰了你还睡?快起床,爹找你有要事儿!”
涟漪迷迷糊糊的醒来,当看到面前与自己容貌有几分相像的胖子时,愣了下,瞬间便明白过来,眼中带了警惕。“苏……白?”马大叔说过,本尊三弟也是个流氓,身胖体蠢,名唤苏白。
“是啊,二姐你快起来,爹找你有要事,有大买卖。”
涟漪疑惑,“大买卖?”这苏家除了老大苏皓,其他人就是恶棍流氓,能有什么买卖?
苏白点头如捣蒜,满是横肉的脸上带着阴险的笑,“是啊,姐,有一家倒霉的被咱爹讹上,咱要来钱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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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行凶
“爹?讹钱?”苏涟漪惊讶出声,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苏白与苏涟漪姐弟俩的长得很像,都是白胖的皮肤,圆圆的大眼黑白分明,一张小嘴微微上翘,可惜了这一身肥肉和猥琐的气质,硬生生将这对本应是帅哥美女的姐弟拖成了两只浑圆的流氓胖子。
苏白流里流气,满是横肉的脸上是阴险又得意的笑。“是啊,爹不去讹钱,我们哪来的钱?姐,你上回不是说要买镇上雪百堂的香粉吗,那破粉面子那么贵,要是不靠爹,还靠你家傻子种田给你买?”
“……”涟漪猛然想起,昨夜洗衣服时就发生过的质疑——为什么一个乡下女人竟能买那么多衣服,院子中挂的大半是她的衣服,五颜六色,数量惊人,如今算是明白了,原来都是讹来的钱。
“快起啊,爹等你呢!”姐弟俩的关系一向是好,苏白也不客气,就拽着涟漪的手腕子向床下拖,这让后者十分反感,她讨厌肢体接触。
猛的一甩手,用的力气不小,这本尊本就力气很大,靠一身蛮力打架战无不胜,如今加之涟漪的身手,更是随便一甩,便将苏白甩到一边。“别碰我。”冷冷的厉声道。
被打翻在地的苏白吓了一跳,“姐,你这是怎么了?”
涟漪忍住心中的反感坐起身来,“没什么,爹讹钱关我什么事。”
这个世界本就是不公平的,无论现代还是古代,她能做的除了独善其身,便只能自欺欺人的装看不见。正义感?作为现代人,还有正义感一说?
圆滚滚的苏白费力的从地上爬起,“姐,那家人也真没油水,哪哪找不到财物,连只老母鸡都没有,但我们英明的爹怀疑,他家把所有细软都放到了那家女人身上,无奈男女有别,我们也不能搜身不是?这就想到二姐你了,爹说了,到时候算你一份儿好处。”
听了苏白的话,涟漪只觉得胸腔有一股火没地方发泄。虽然现代也有很多不公,但好歹面上还算一片和平,哪像这里?
“我不要什么狗屁香粉,你赶紧给我滚。”说着,一脚踢了过去,把刚刚才站起身子的苏白又踢了一个跟头。
苏白见二姐生气了,以为是自己打扰了她好眠,连滚带爬的向外跑,“知道了,我错了,姐你继续睡,我不打扰了,真的,真的……”
“等等,你回来。”就在苏白要出了房间门时,涟漪又把他叫住。
“额,姐,还有啥事?”面对二姐的淫威,苏白敢怒不敢言。
苏涟漪身上穿着的是里衣,对于现代人来说,这样穿着已十分保守,“若是我不去,你们打算怎么做?”伸手取过一件干净的米色衣裙,穿在身上。古人的衣服并不难穿,主要看腰带系的水平。
“同去的除了爹,还是李二癞和赵大铁,你要是不去,就让赵大铁的媳妇来,只不过爹的意思是,多叫个人就少分一份钱,肥水不流外人田,爹这不是把这肥差第一个想到姐身上了吗?”苏白小心回答。
苏涟漪可以做到独善其身,却做不到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走吧。”她还是放心不下。
苏白跟着涟漪出了房门,哭笑不得,摸了摸自己的后腰还生疼。爹说过女人都是不讲理的,在自家二姐身上,得到了完全体现。
在苏家村,涟漪家的房子算是好的了,还有很多家一贫如洗。墙是泥和石头砌的,仔细看还能发现缝隙,屋顶是没有半片瓦只有茅草,屋外下大雨,屋内便下小雨,院子是用乱石、树枝搭起来的,就如同苏涟漪此时所见的院子。
当涟漪随着苏白赶到时,院中央已经站了三个流里流气、满脸写着“不讲理”的痞子流氓,这其中就有本尊的爹。
因为苏白和她长得像,涟漪便认为本尊的爹,苏峰也应该白白胖胖,但面前这三个人都是黑瘦,两个上了年纪,一个还算年轻。到底……哪个是本尊的爹?她可不能轻易露出马脚,让人发现苏涟漪已换了人。
“涟漪,你来了?”其中一个上了年纪的流氓看见了她,脸上笑开了花,如同已经见到了白花花的银子。
“恩。”涟漪微微点了下头,先不说这人到底是不是苏涟漪的爹,即便真是,她也不想和他过于亲近,更不想同流合污。
“爹,我们来了。”苏白对着那老头叫道。
除了苏峰,其他两人对看了一眼,都有些纳闷——怎么总觉得今天的苏涟漪,不太一样?
院子中除了一伙流氓,便是这户可怜的人家。
他们真的狠穷,一个个衣着褴褛,面黄肌瘦。面色苍白的男人大概三十出头,半趴在地上,重病缠身,看起来,这人应该是这家的户主。难怪这家人受欺负,原来是男人病了。
农村便是如此,当家男人决定实力,一个家族中,男丁越多,便越强大不受欺负。
男人身旁是名老妪,跪在地上颤颤巍巍,头发花白,也是骨瘦如柴,因长年劳作,背已经弯得不能再弯,她颤颤巍巍的哭着,口中苦苦哀求。
跪在老妪身旁的是名女子,三十左右,看起来应是病男人的妻子,皮肤黝黑干裂,一看就是长年在外劳作晒伤的结果,她一只手扶着病男人,另一只手则是死死拽着正挣扎的男孩。
“你们这些畜生、败类、流氓,我要打死你们!”男孩看起来八、九岁,一双乌黑的大眼恶狠狠盯着面前这伙人,满脸是血,想必刚刚已被揍了一顿。
女人吓坏了,赶忙求饶,“各位大爷,孩子还小不懂事,还请大爷大人有大量,桂花给你们磕头了!”说着,手虽然抓着孩子,但却努力弯腰磕头,用力之猛,梆梆作响,黝黑的皮肤也掩不住额头的红肿。
“哈哈哈,我说桂花,咱都是爷们,自然不会和你们这群娘们孩崽子一般见识,只要老老实实拿出钱,咱也不会为难你们。”同样上了年纪的流氓嚣张的说道。
“我们家……真没钱了,求求大爷……放过我们吧。”老妪一边哭着,一边哀求。
“放屁,那女人身上还没搜!咱都是正经人,不会占女人便宜,这不,涟漪来了,让涟漪搜那女人的身,没钱,咱就走,刚刚这孩子撞了我们苏峰大爷的事,就算了。”年轻的流氓道。
涟漪一皱眉,岂有此理,这群人真是猪狗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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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无二更,家里有点事,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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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搜身
苏涟漪白胖的小手狠狠攥成了个拳头,捏了又松,一双眼恶狠狠地盯着那群欺凌弱小的恶棍,恨不得冲上去狠狠揍他们。
“涟漪,你今儿怎么了?”苏峰发现自家二闺女有些不同,忙问。
涟漪长叹了口气,“没什么,刚刚睡觉被三弟吵醒,心情不好。”现在还自身难保,稳定下来再说。
其他几人都了然地点点头,虽然今天的涟漪看起来确实有那么点怪,但这“凶残”的眼神却未变。
“涟漪大妹子,接下来就麻烦你了,去搜搜那女人和老太婆的身,看有没有钱财。”说话之人叫赵大铁,是三人中稍显年轻的,年纪在二十七八岁,驼背,斜眼,一张嘴一口黄牙,豆大的老鼠眼散发出色迷迷的光。
这人虽不能说喜欢涟漪,但总想在年轻姑娘身上占一些便宜。
磕头的女人顿了一下,脸白了下来,浑身颤抖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涟漪见此,心中料定,家里的钱财想必真在这女人身上,那苏峰欺负人一辈子,也不是好糊弄的。
“好。”点了点头,便向可怜的一家人走去。
苏峰等人对视一望,笑开了怀,今晚又有酒肉吃了。
女人吓坏了,手一松,男孩冲了过来,一下子扑向涟漪,“你这个母夜叉,我和你拼了。”
老妪急忙想去阻拦,因太过着急,一口气没喘上来,晕了过去。
涟漪一伸手,便将冲过来的男孩推开。可怜的孩子,本应是长身体的时候,却面黄肌瘦,轻轻一推,摔倒在地。
“放了我的锦儿,我给……”还没等女人喊完话,苏涟漪一下子捂住了她的嘴,也把她后面的“钱”字捂了回去。借着一个角度,涟漪用自己庞大的身躯挡住身后人的视线。背对着众人,她对女人飞快眨了眨眼,轻声道。“闭嘴。”
女人一下子懵了,直觉没说话。
涟漪放开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像模像样的开始搜身。
当碰到女人后腰时,稍稍顿了下,因她摸到了一枚枚圆圆的金属,她料想,这便是铜钱。“没有。”沉声道。
“没有!?”苏峰一愣,很是惊讶,凭借他多年坑蒙拐骗的经验,女人身上不可能没钱!
别说苏峰等人愣住,就是那女人一家也是呆愣,怎么会……?
“没有。”涟漪又冷冷地回了句。
“真的?不会是你想独吞吧?”那赵大铁不信,跑了过来,看样子想亲自上手搜女人的身。
女人脸色更白,跪着向后退。
涟漪一个箭步冲到女人面前,那赵大铁刚刚跑过来,她便一个巴掌甩了过去。“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质疑我苏涟漪!?”
这赵大铁身高体健,正是年轻,不去自食其力却跑来行凶打劫。也许是在现代被压抑得久了,苏涟漪觉得自己来到古代后,更是情绪激动。
这一巴掌够狠,把赵大铁打得转了几个个,好容易稳下身子,低头吐了一口血,血中还有一只黄牙。
“苏涟漪,你别太过分!”名叫李二癞的人跑过去扶住赵大铁,他五十左右年纪,头发花白,本应是德高望重的年纪却眼神轻浮,满脸流气。
“敢质疑我二姐,没打死他就偷着乐吧,过什么分?”还没等苏涟漪说话,苏白先冲上来骂了,“平日里要不是我二姐拦着我,我早就揍这小子满地找牙了,总是色迷迷盯着我二姐看,信不信我挖了你的狗眼?”
涟漪一挑眉,这三弟,还挺有意思。
“色你二姐?”李二癞平日里和赵大铁交好,看见赵大铁被打自然生气,“苏白,老子这是给你爹面子,你撒泡尿照照你们姐弟俩,肥的和猪似的,色你二姐?还不如回家上自家大白母猪来的直接!”
“李二癞,你不想活了,敢骂我苏峰的儿子和闺女!”刚刚还置身事外的苏峰一下子火了,他闺女是母猪,那他不就是……
苏峰如今老了不可怕,但这苏家姐弟却是打架的好手,就看刚刚苏涟漪那么一下子把人高马大的赵大铁打掉牙便能看出。
李二癞自然不敢硬碰硬,狠狠向地上呸了一口,“好,苏峰,你有种,我们走着瞧!”说着,便拽着被打得头晕脑胀的赵大铁离开了。
苏峰也向地上呸了一口,狠狠瞪向此时趴在地上的一大家子,“一个铜板都抠不出来,真他马晦气!”说完,便气呼呼的转身走了。
苏白拉着涟漪也跟了过去。
“我回家了。”涟漪甩开苏白的手,冷冷道。
苏白一愣,“姐,咱爹心情不好,咱俩不去哄哄?”
涟漪狠狠瞪了苏峰的背影一眼,“要哄你自己哄,他心情不好,我心情还不好呢。”
“好好好,知道了二姐,今天打扰你睡觉,把你折腾来还白跑一趟,是我不好,那姐你回去睡吧,我去哄爹,回头我给你买香粉赔不是。”
涟漪突然扑哧笑了出来,一是笑着本尊就认识香粉,别人都是用香粉来哄她,二是笑这苏白也是个可爱的人,可惜却走了歪路。
姐弟俩分开,一个回家生气,另一个则是去哄自家爹。
一场悲剧,就这么奇特的平息。
涟漪回家,躺在床上想再睡一会,没想到却怎么也睡不着,想到那家人的贫苦,心中难受得紧,嗓子里如同堵了什么一般难受。
在路上,她听苏白说了,那家人姓孙,是后迁入苏家村的外来户,平日里日子过的就紧紧巴巴,当家男人却突然病倒,顶梁柱倒了,非但失了一家主要的劳动力,还因抓药花了不少钱,所以现在的日子,更是贫苦不堪。
她虽发过誓不再行医,也自认不是什么大善人,却有最基本的人类良知。
这么一躺,就躺了几个时辰,捻转反侧,无法安眠。
门开了,那男人回来了,当看到整齐的床上,苏涟漪大白天懒洋洋躺着时,眼中闪过鄙夷和不屑。
“你回来了?”涟漪赶忙一个翻身起床,打起了十二分警惕。这男人,似敌非友。
“外面有人找。”男人还是惜墨如金。
“哦。”涟漪低头整理了下衣服,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只见涟漪家的院子门外站着两人,一个女人和一个孩童,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被苏峰欺负的那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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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失眠三天,晚上睡不着,白天头疼眼睛干,肿么破啊!?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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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救人
“你们有什么事?”苏涟漪站在两人身前,不喜不怒,面色平静没多余表情——她平日里便是如此,不苟言笑,笑容都是装的。
正是因此,她才在医院才有了莫愁医师的称号,当然,这些都已经过去了。
她没什么恶意,但她肥硕的身材和远杨的恶名、外加这面无表情,硬是把女人吓坏了。瘦弱的身子不停颤抖,一旁的男孩一下子冲到自己母亲身前,也是不敢说话,但牙齿却狠狠咬着,一双大眼睛警惕地瞪着她。
“苏……苏姑娘……”女人一开口,更是颤抖得厉害。
涟漪皱了皱眉,她有那么可怕?突然想起从前自己在医院时,没少被院长找着谈话——要微笑、微笑!微笑服务。
于是,涟漪职业性调动起面部四十二块表情肌,发出“善良”的微笑。
果然,刚刚还凶神恶煞的面容,因这微笑缓和了不少,女人身上的颤抖也平息了很多。
“苏姑娘,刚刚谢谢您了,您的意思我们明白,这些……不成敬意。”女人说着,把铜钱递了过来。
归来的男人站在窗旁一个角落,外面看不见他的人影,但他却能通过敞开的窗子知道外面所发生之事。
看见女人恐惧颤抖着递钱,冰冷的眼中,不屑更是强烈。他犹记昨日,她信誓旦旦的说,花出去的钱要自己赚回来,原来还是用这种方法。
不过这样也好,她还是未变,也可以打消了他的怀疑。
“明白我的意思?我有什么意思?”女人的话,把苏涟漪弄了一愣。
女人黑瘦的脸上堆满讨好的笑,“今天苏姑娘刻意不说出我身上有钱,不就是为了能多……多得到一些?”女人结结巴巴的说了出来,刚说完就发现自己好像失言了,这么裸的说,会不会引起苏女魔头的不快?身上又抖了一抖。
涟漪闻言,哭笑不得,她自己还没想到这一层。“你误会了,我是在帮你,仅此而已,你拿着钱回去吧。”
拒接女人的钱,涟漪转身欲回院子,却被那女人死死拽住衣服。
女人噗通跪了下来,“苏姑娘,您可怜可怜我们吧,我们实在是无依无靠,实在是走投无路了……苏姑娘,我知道您瞧不上这点钱,但……还请您……请您……”女人呜呜大哭。
听这话,涟漪便明白过来,原来这孙家女人是想找一柄保护伞。
在一个本家村里的外姓人本就不好生存,何况男主人还病倒,孙家女人会如此做,情有可原。
“钱,你们收回去,以后不会有人敢欺负你们了。”涟漪把铜钱推回去,算是接下了这个差事。
窗子后,男人皱紧了眉。
为什么他越来越看不懂,苏涟漪竟不要钱?
“不行,苏姑娘,这钱您一定要拿着,否则我们心里难安。”女人死命将钱塞给苏涟漪手上,常年在田里劳作的女人力气很大,甚至将涟漪弄得有些生疼。
涟漪明白,这钱若是她不收,孙家女人真的不安心,怕她不履行保护她家的义务,毕竟,拿人的手短。
在现代也是如此,手术前,病人家属都会塞给她红包,她自然是不肯接,若是不接,病人家属就会以为这红包太少,医生看不上,甚至还会有不安全感,让人哭笑不得。
苏涟漪没想到,来了古代,又碰见了这样的事。
“钱我不要,你家男人病了,去给他抓药吧,至于你家的安全,我苏涟漪接下了,放心。”涟漪自然是不肯要钱。
孙家女人听见涟漪的话,苦上心来,“我家男人……我家男人怕是治不好了,别说我家没钱,就算是有钱,也没用。”说着,又开始哭起来。
涟漪不解,伸手将她从地上拉起,“有病就治,即便是无法根治也可以用药继续维持生命,三十多岁正值壮年,怎么会病到如此严重?”艾滋病在古代想必是没有的,难道是癌症?
“没用的,”女人摇头哭着,被愁苦压抑得久了,一旦有人关心,便更为悲伤,“从前我家男人身体很好,突然间就倒下了,刚开始是浑身没劲儿,后来就动也没法动,家里花光了所有积蓄,看遍了所有大夫,连镇上的郑名医也看了,连……连生病的原因都找不到。”女人一边说着,一边哭。
涟漪不解,找不到原因?“钱你收好,我去看看。”
大哭的女人一愣,女魔头要去看看?什么意思?
“走吧。”苏涟漪放开女人,向孙家方向走。
“你这个魔头要干什么?不许再去我家!”那孩子突然蹦出来,狠狠拽着苏涟漪的衣袖,把孙家女人吓得面色一白。
“锦儿,别……别……不许胡闹。”孙家女人拽下男孩。
涟漪根本没在意这些,早就顺着记忆向孙家走去。
孙家女人也拽着挣扎的男孩跟着她走,只剩下窗内之人,皱着眉,疑惑着——苏涟漪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此时已是傍晚,家家的烟筒都冒着炊烟,但孙家却没有,原来是苏峰等人把孙家炤台砸了,就为了找钱。
孙家老妪偻着背,颤颤巍巍的搬石头垒炤台,本就行动吃力,哪能搬动沉重的石头,看着让人揪心。
当苏涟漪入了孙家院子,看到这一幕时,只觉得心脏被人狠狠一抓,压抑得紧。
老妪脸上没有孙家女人的悲伤,满是麻木,想必早已被这生活折磨到无奈。老妪本以为回来的是儿媳和孙子,一抬头,竟看到了苏涟漪,吓了一跳,手上吃力搬着的石块重重落下,身子也摔倒在一旁。
“奶奶,您没事吧。”男孩从后冲了过来,查看自己奶奶是否受伤。
涟漪看着男孩瘦弱的背影,心情更是难受。是个好孩子,很懂事。
“娘,苏姑娘她……她说要来我们家看看。”孙家女人也跑过来,搀扶起老人,却不知怎么解释,因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苏涟漪想来干什么。
“恩,带我去看看孙家大哥吧。”看到这一幕,即便是再铁石心肠,也忍不住柔下来,何况苏涟漪这人仅仅是面冷而已。
屋内黑漆漆一片,家徒四壁,除了一张破烂不堪的床,仅有一只旧得不能再旧的箱子,其他家什,想必已经能卖的都卖了。
男人虚弱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锦儿他爹,你醒醒啊。”女人大惊失色,跑到床前去摇晃自己丈夫,面如死灰。
“孙家大嫂,让开一下。”涟漪一伸手,将孙家女人推到一边。先是伸手探了男人呼吸,虽然呼吸微弱,但还是有的,便不用心脏复苏,直接掐人中,拍面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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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字数有限,先感谢这些人,下一章继续,你们以后是丫头的人了,丫头会对你们负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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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诊病1
孙家的女人、老人和孩子都跑到了屋内,惊讶地看着苏涟漪冷静的抢救,其手法十分熟练。
很快,苏家男人醒了。
“爹,您醒了,爹——”坚强的孩子见到父亲醒来,终于忍不住大哭了起来。孙家女人和老妪也跑到了跟前,见到自家男人醒来,激动与感动交汇,甚至都不去怀疑为什么一向不学无术的女魔头苏涟漪竟会医术救人。
虽然男人醒了,神智却未完全清醒。
“家里有糖吗?”涟漪侧过头问。此时的她神色冷静,同样的面无表情,但却不再让人惧怕,相反给人安全感,仿佛有她在,天就不会塌一般。
如此贫苦的家庭,哪来的糖?“没有……”女人唯诺小声道。
“不是有铜钱吗?去买。”涟漪丢下一句话,开始专心查看男人的情形。
“啊?去……买糖?苏姑娘,但……但这可是救命钱啊。”在他们看来,糖这种东西,是吃饱了肚子才能去奢想之物。
“去买糖。”苏涟漪将男人的上衣脱了,本高大的身材,此时已瘦弱不堪。
她的这一举动,让孙家女人脸红了一下,虽然嘴里不敢说,但心里还是惊讶这苏姑娘是想要做什么。
其实,苏涟漪是观察病人身上是否有所痕迹。很多疾病都会在人体皮肤上显现,例如肿块、出血点等,在病人不能开口说话又没有听诊器等最基本的诊病设备时,西医也必须像中医一样望闻问切。
“你这个下流的女人!”女人没说,男孩先骂了出来。
“锦儿,不可以骂!”女人一惊,赶忙一下将孩子拽到怀中,死死捂住他的嘴。
涟漪没理会,“刚刚不是要给我钱吗?就用那个钱买,权当这糖是我买的,速去速回。”她的口吻不算温和,却也不冷,是一种严肃的口吻,带着莫大的说服力。
有那么一瞬间,女人竟有一种感觉——苏涟漪能治好她相公的病。
涟漪刚想进行下一步诊断,突然微微皱了下眉,偏过头去看女人,“你们这里,可有红糖?”
女人连忙点头,“有的,不知苏姑娘……”
“买红糖。”说完,又将头转了回去。
那老妪明白过来,这苏涟漪是要买糖喂给她儿子?忍不住大胆问了句,“苏……苏姑娘,这红糖是……是给女人坐月子吃的。”
涟漪见是老妪问话,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身去认真回答,声音也柔和了许多。“这位大婶,红糖不仅是月经不调和坐月子女子吃的,也适合老人及病人,其内含有多种维生素和微量元素,容易被人体吸收,且能快速回复能量。这位……我便称呼为孙大哥,虽暂时还不知什么病,但其严重营养不良、缺乏体力,若不采取静脉注射便只能口服糖分。”对老人,她向来是尊敬
无比。
老妪和孙家女人懵了,互相对望了下,为什么苏涟漪的话,她们听不懂?为什么和其他大夫说的不一样?
孙家女人狠狠一点头,“苏姑娘,我信你,我这就去买红糖。”说着,便转身跑着离开,那孩子担心自己母亲,也跟着跑了去。
女人跑开了,涟漪却一反常态的笑了,欣慰的笑。
也许古代人淳朴,不似现代人的多疑,对人是有信任的,此情此景若是放到现代,想必不会信她吧。
想到这,涟漪神色黯淡下来,垂下眼,满是无奈。
现代社会的医患关系异常严峻,病人不信任医生,认为医生眼中只有钱,对医生的不信任直接延伸到诊治中,质疑医生的诊断及药方,耽误了病情,最后还是要怪罪到医生身上。就是因此,她才发誓……永不行医。
刚想到这,涟漪愣住了,永不行医!?那现在,她又在做什么?
正想着,女人手中紧紧抓着一个油质包跑了回来,她那么小心翼翼又用力地抓着,就好像手中抓的不是一个物品,而是一条生命一般。
苏涟漪抬起眼,往日里淡然的眸子中满是迷茫。
因为那件事,她发誓不再行医,但……现在该如何办?
女人是用着全身力气跑去跑回的,以至于现在正大口喘着气,但当她看到苏涟漪迷茫的双眼时,心狠狠漏了一拍。“苏……姑娘,红糖……买回来了。”除了喘气,还有着强烈的忐忑不安。
涟漪的眉抖动了几下,停了几秒,最终还是放开,眼中有了决绝,“用热水泡红糖,要浓,要快。”罢了,这次,就权当特殊情况,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吧。
女人看见苏涟漪眼中的迷茫换为冷静,激动得有哭的,狠命点头。“是,是,我这就去做。”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从何时起,已把这有名的女魔头,当成了救命的稻草一般。
涟漪转过头,十分恭敬又认真地问老妪,“孙家大婶,请问,孙大哥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病,又是什么情形?”
孙家老妪回想起当时她儿子倒下的瞬间,终于忍不住抹了老泪,“是……大概两个月前,本来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就这么突然倒下去了,”她掏出手帕,擦了眼泪,“本来,我们都以为是他累了,休息一阵就好,没想到……没想到就没站起来。”
见老妪情绪激动,涟漪便没再问,思索着这人到底会是什么病。
记得刚上医科大学,有中医课程,却是浅显的,只是讲了个大概,所以她不会诊脉。如今才知中医的博大精深,不用医疗器械查看病情是多么神奇。
没有听诊器,她便只能用最老的方法——直接趴在病人胸前去听,在听诊器发明之前,医生都是用这种方法,虽做不到精确,也总比没有强。
孙家祖孙两人都惊讶万分,这……这苏涟漪刚刚脱人衣服,现在又趴人的胸前,实在是……伤风败俗!
男孩又想说什么,却被端着红糖水赶来的孙家女人拦住,摇了摇头,示意保持安静。
心动过缓、心律失常、心悸。
涟漪抬起头,站起身来,眉头紧紧皱着。
高血压和脑梗第一个排除,男人如此消瘦,得这样的病几乎不可能。心脏病?很大的几率是心脏病,但心脏病又不会这样连续两个月瘫痪在床。
一抬头,看见了孙家女人捧着碗,碗中是红糖水。“孙大嫂,将这红糖水给他喂下吧。”
“哎。”女人赶忙答道,立刻蹲下了身子,一点点为其送服。
“这段时间,孙大哥可有发烧、腹泻和呕吐等症状?只要是有何反常,你们都要告诉我。”涟漪道。
苏家女人开始回忆,老妪先是回答。“回苏姑娘的话,并未发热和腹泻,倒是经常呕吐。”
男孩突然如同想到了什么一般,“苏……苏……姐姐,”孩子是极其聪明的,看出了苏涟漪正在帮他家,便很努力的克服心中的反感开口。“爹他不是两个月前病倒,其实……爹已经病了一年多了,我看见过,爹突然头晕,但……但爹不让我说……”他低下头,十分自责。也许他早早说出来,爹便不会倒。
涟漪点了点头。
一年前便眩晕,两个月前晕倒便瘫痪在床,呕吐无发烧腹泻,心动缓慢、心律失常、心悸,身体还异常消瘦,这些状况,会是什么病呢?
心悸,她决定先从心悸入手,一般引起心悸的病不外乎就是各种心脏病、冠心病、心律失常和贫血、低钾血症、心脏神经官能症等。
服下了红糖水后,男人的神智逐渐清醒。
当看见苏涟漪后,惊讶又气愤,以为她又是来欺凌他家人的,愤恨得挣扎着要起身保护家人,却无奈无法起身。孙家女人赶忙扶住挣扎的男人,为其讲刚刚发生的事,解释苏涟漪是来帮他们的而非害。
屋内有喊叫,却并未将涟漪从思考中拉出。
她低着头,看着男人。
病人能挣扎起身,就否定了刚刚的瘫痪判断,但其站不起来,说明这便是肌无力。
肌无力、呕吐、心动缓慢、心悸……
苏涟漪突然想起了一个病症,眸中一亮,“我差不多,知道他是什么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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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诊病2
“如果没猜错,他应该是缺少人体所需的一种微量元素——钾。”
在孙家一家人的期待中,苏涟漪神色严谨,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有着权威。
“假?什么假的?”孙家女人不懂,这病,缺假是什么意思?
涟漪微笑了下,“孙大嫂,不是真假的假,而是一种微量元素,说多了,你也是不懂。”别说古人不懂,这病放在现代,想必很多人也是不明白。“人体缺钾,其肌肉便无法顺利进行收缩和放松,易倦。此外还会妨碍肠的蠕动或导致浮肿、半身不遂及心脏病。通俗的讲,便是使不出力气,浑身疲倦,且伴随着不定时昏迷。”
床上虚弱的男人,涣散的眼神逐渐明亮,如同在大海中抓到浮木一般。他这病,多少个大夫看了,都看不出其原因,最多说个气虚,也抓了药,却怎么也治不好。他万万没想到,村里女魔头,竟知晓这病!
孙家老妪及女人都狂喜起来,那老妪更是跪下,颤颤巍巍的磕头。“苏姑娘,您可一定要治好我儿的病啊,我老太婆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的恩情。”
“孙大婶,您千万别这样,我受不起。”涟漪赶忙伸手扶住老妪,心中不免感慨这古人真是说跪就跪,很是不习惯。
“那苏姑娘,请问我儿的病,还……能治好吗?”老妪颤颤巍巍地问。
涟漪皱起眉,这病可大可小,若是轻的,只要食补、注意休息就好;但若是碰到重症,便有生命危险。而补钾的药剂——10%的氯化钾口服溶液,在这古代又找不到。让她去配置药剂实在是缺少基本材料,难道要去采矿而后一点点炼制?
“这个……不好说。”苏涟漪实话实说,当病症重到一定程度,就不是单纯食补可以有效的了。
没有西药,那中药呢?
苏涟漪想到了中药,若这里与中国古代类似,那应该遍地草药才是。苏家村旁便有连绵不绝的山脉,其中一座,山高奇险,那种高峰之上,想必会有不少名贵药材,但这用药却不能滥用。
虽然现代很流行中西双壁,但很多中药配合西药非但没有促进作用,相反会阻碍一些微量元素的吸收,中西药搭配需要专门的医生和专业药剂师开出药方,更需要临床试验。具体何种中药会妨碍钾的吸收,她不知道,毕竟这不是她的专业领域,非脑科。
此外更重要的是,她推测孙家男人为低钾血症,也仅仅是从临床角度推断,因没办法具体检查,无法确诊。
刚刚还燃起希望的孙家人,在听见苏涟漪的话后,又是悲上心来,抱头痛哭。
“先别哭,也不是说治不好,只不过需要时间。”涟漪忙道。
“真的吗?苏姑娘,求求你一定要治好我相公啊,若是他……他……我家可怎么办!?”孙家女人扑过来跪在地上抱着苏涟漪的大腿。
涟漪无奈,怎么又跪下了?赶忙用力将她拉起来,“孙大嫂你放心,我尽量为之,虽不能保证他立刻能下床行走,但性命是无忧的。”
“苏姑娘,你就是在世活神仙啊,你是我们孙家的大恩人啊。”刚把孙家女人拉起来,一旁的老妪又跪下了。此时即便是遇事稳重的苏涟漪,也手忙脚乱,现代人根本无法理解古代人跪啊跪啊的。
涟漪不知怎么去应付这种场面,只能刻意转移了话题。“先别感谢我,我有一些问题,不知你们能否回答我。”
“苏姑娘,您说。”女人忙道。
“香蕉、草莓、柑橘、葡萄、柚子、西瓜、菠菜、山药、毛豆、大葱、黄豆、绿豆、蚕豆、海带、紫菜、黄鱼、鸡肉、牛奶、玉米,这些食物,你们可曾听过?”她把记忆中含钾的食品尽量背出,却不知这时空是否有这些食物,便问孙家人。
她不是本尊这件事,不能被苏峰和大虎知道,但对这户和苏家没关系的家庭应该没问题,顺便,再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情况。
孙家人不懂苏涟漪何意,但还是把听说过的食物说了出来。“有葡萄、西瓜、菠菜、山药、大葱、黄豆、绿豆、蚕豆、鸡肉、牛奶和玉米。”
清瑟听后,心中有了个大概,“海带,没听说过吗?”
“没有,不知为何物。”答。
“这里离海有多远?”清瑟问,海带是一个好东西,富含碘和钾,而且在温带海域并不罕见,就不知这个时空是否会有。
孙家女人不懂其为什么问海。“有一段路程,坐马车的话要两天两夜。”
涟漪点了点头,有海就好,有时间她会亲自去一趟,若是有海带,一定要取来用。“这些,都是未来孙大哥要吃的东西,以后他的主食便是用绿豆磨粉与玉米面一同熬成糊,菜的话尽量多吃菠菜和山药,配合鸡汤。饭后水果多吃葡萄和西瓜。”
食补菜单开了出来,孙家两女人却愁眉苦脸,并非找不到这些食物,而是……他们哪有钱去置备这些吃食?别说水果,就是那鸡肉,全家人也已很久没吃上了。
这个问题,涟漪随后也想到了,看着灰暗破旧的房间,叹了口气。“之前的钱,都用来抓药了吧?以后这药就不用抓了,省下的钱就为他置办这些吃食。”
“是。”虽然答应,但是正是春季,又没养家禽畜类,粮食还未收,怎么会有钱财?所以,孙家人还是愁眉苦脸。
涟漪又忍不住叹了口气,若是从前,她一定会慷慨解囊帮上一帮,但现在自身都难保。“先这样吧,天色也晚了,你们吃饭休息,明天我再来看看。”说着,便准备转身走。
孙家女人赶忙掏出剩余的几枚铜钱准备递过去,却被涟漪拦下,“病人要紧,其他事情以后再说。”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冲出了院子。
天色渐黑,村子街上无人,都回家吃晚饭,村子中到处弥漫着饭香。
涟漪低着头,入了院子便钻入厨房,肥硕的身躯挤在一个小角落,脸上哪还有刚刚的沉稳淡定,满是愁眉苦脸。
这可咋办啊,刚当完“救世主”,现在又愁起了自己的吃食。饿肚子?罢了,权当减肥,那明天怎么办?减肥需要节食,但万万不能绝食!
屋里的男人十分耐心地等到苏涟漪回来,见她归来后直接钻了厨房,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已经习惯了她拿回讹诈的钱财。
等了许久,却未见那肥胖的身影从厨房出来,更是没闻到丝毫饭菜味,一片安静。
男人皱了下眉,终于忍不住好奇走到厨房门前,看见苏涟漪将肥胖的身子缩成一个球,滚在厨房角落,炤台虽然干净整洁,却冷冷清清没有丝毫开火的迹象。
“饭呢?”忍不住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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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钾这么可怕?恩,缺钾就是这么可怕,不是危言耸听。这低钾血症是我家遗传病,叔叔因此病危了两次,姑姑有一阵子也时常发作,爸爸有一次在下班的途中晕倒,还不知我到了四十多的年纪会不会发作,T—T。
如果亲爱的们突然眩晕或有相关症状,要及时到医院检查,检测身体微量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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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疑心
涟漪抬眼看男人,面红耳赤,因为昨夜还信誓旦旦说她花出去的钱要自己赚回来,如今却要连累人家饿肚子。
“饭呢?”男人又问了一遍。
涟漪尴尬。
一抬头,看见了院子内还未来得及收回的衣物,灵机一动,“大虎,这里可有当铺?”此时也顾不上男人会不会对自己有疑心了,毕竟作为一个在苏家村土生土长的人,怎么会不知道有没有当铺?
当铺那种东西,都是镇上有的,村里哪有?
男人淡淡扫了她一眼,看不出心中所想,转身走了出去。
涟漪跟了出去,看见男人高大的身影出了院子,也未出声阻拦,倒是一耸肩。估计他是自己找吃的去了,这样也好,暂时解决了她的烦恼。虽然男人是入赘,也不能就单靠女人养着吧。
又是一个晴朗夜,随着夜幕降临,圆月挂起,快到一个月的十五了。
苏涟漪将院子里的衣服取下,一件件叠好,工工整整放到一旁衣柜中,而后便将抹布润湿开始习惯性擦灰,从前灰突突的房间,如今已工整洁净。她并不是专心整理,实际上是给自己找点事儿干,脑子里却不停想着孙家男人的病情。
大概一个多时辰,大虎归来,手上还有一只野兔和两只野鸡。
看着正在擦灰的苏涟漪,“饭。”惜字如金的吐了一个字,便将打来的野味扔到厨房中,自己则是转身去院子里劈材。
涟漪一挑眉,对自己这沉默的“新同事”十分欣赏,走到厨房中开始处理野味。
读书时,苏涟漪在解剖课上便名列前茅,大一解剖老鼠,大三解剖兔子,如今跑到厨房处理野味简直就是大材小用。虽然没有手术刀只有一把几乎生锈了的菜刀,但这刀在她的手中便如同活了一般,剥皮掏肚一气呵成。
当男人劈完材刚入屋时,一把生锈的菜刀递了过去。“磨一下。”
男人伸手接过菜刀,“恩。”转身又出了去,随后便听到一阵均匀有力的磨刀声。
男人磨刀,涟漪便将处理好的野味扔水盆里洗了个干净,两人默默工作,彼此交流也是尽量用一个字两个字解决,看起来十分诡异,却又有另一种和谐。
当男人再一次进入厨房时,递过来的菜刀已经崭亮一新,在昏暗的油灯下反过寒光,涟漪暗暗寻思,这刀此时就算不能削铁如泥,也能吹毛断发了吧。
接过明晃晃的刀,苏涟漪却想起孙家一家人,那男人因缺钾无力,又营养不良,不光男人如此,那孩子也是急需营养。自己手上的鸡,虽不是家养的鸡,却应该也能大补,犹豫再三。
“那个,大虎,有一件事我想求你。”她有些尴尬,实在不习惯这种低声下气的说话求人。
正准备转身离去的男人,停下脚步,又侧着头看她,等她把话说完。
涟漪一咬牙,病人要紧,她的脸面算什么。“能不能把这野鸡送人一只,就把我的那份儿送人行吗?晚饭我不吃了,这鸡权当我吃了。”
男人冰冷的眼有了一丝疑惑,“送谁?”
涟漪一看有戏,心情愉悦,语调也轻快不少,“是这样的,刚刚孙家大嫂来找我,你应该看到,孙家大哥病了需要补些营养,但孙家的情况应该是买不起肉了,所以……这野鸡,我想送他家一只,解下燃眉之急。”
男人眼光更是惊讶,侧着身子,用审视的目光盯着她。
涟漪一愣,难道,他不想给人?
男人一伸手,那手指修长,掌心和指端有着茧,“给我,我送去。”
“恩,好。”涟漪赶忙起身,找了张油纸,将处理好洗净的野鸡包了上去,用纸绳捆好,递了过去,男人接过后,转身就走。
苏涟漪顿时觉得心情十分畅快,好像沉重的心理负担一下子轻了很多一般,再看向大虎那冷漠的背影,也觉得亲切了十分。“等等大虎。”
快要出远门的男人又停住,黑暗中,眉头不耐烦的皱了一下。
肥胖的身影从厨房中跑出,一张白净的脸却带着淡淡的笑,那笑容没有丝毫矫揉造作,让人舒服。“因为没有主食,这兔子和鸡我打算烤来吃,行吗?”
“恩。”
“你不吃甜,就做辣口的行吗?”
“恩。”
也许本就心情好,涟漪看见大虎如此,更是觉得可爱,“知道了,早去早回。”这男人,看起来冷冰冰的,却是个好伺候的。
男人顿了一下,最后转身离去,不大一会便消失在夜幕中。
涟漪回到厨房,将剩下的兔子和野鸡处理好后,淋干抹油,找了两条新的炉钩子穿上,燃火烤起来,一边翻烤,一边向上撒一些香料。
苏涟漪还没幼稚到以为大虎是心疼她走夜路,主动请缨送野鸡,那男人时刻警惕她,她是知晓的,就如同她也警惕他一般。
两人都有秘密,若是当聪明人,便心照不宣,这样最好。
而这大虎去送鸡的真正目的,就如同苏涟漪所想,是去探虚实。
苏涟漪性情的突然变动,让他不得不提防,毕竟有任务在身,定要谨慎。从前的苏涟漪虽让他不屑鄙夷,但却没什么危险,不用防备。如今的苏涟漪却让他生生十分不安,一个人改变怎么能如此快、如此大?若不是容貌和肥胖的身材未变,他甚至觉得此人根本就不是苏涟漪。
当他从孙家归来,知道在孙家发生的所有事后,更是不安,杀机四起。
一入院,他便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气,除了早晨那三个甜腻的红薯饼,他未沾半米,肚子咕噜的一响,他饿了。
“你回来了?辛苦了,进去吃饭吧。”涟漪微微笑着,并非假装,是由衷的,想到孙家人能吃上久违的肉,心情很好。
男人的脑子里不停回荡刚刚孙家人跪在地上感恩戴德的画面,一个十几年的女魔头突然变成大善人?从前懒惰成性,突然就勤劳能干?从前心拙手笨,如今突然有了好厨艺?
不对,这根本不可能,她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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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告诫丫头,题外话空白是可耻的,の……丫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就问候一句吧:吃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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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摊牌
房间内的圆桌正中央,烤肉被切得整整齐齐被放置在圆盘上,旁边还点缀了几枚绿油油的菜叶。
烤肉油滋滋的,有些还冒着小小的油泡,上面撒着各种香料,红红的辣椒粉配合一旁绿色的菜叶点缀,让人忍不住大快朵颐。
“回来的正好,坐。”涟漪白胖的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男人刚坐下,便有一只杯子递了上来。
“杯子里是热茶,吃烤肉时尽量喝热饮,否则肉类油脂遇冷不化,既难于消化,又能发胖。”说到这,苏涟漪一顿,看了看男人修长健硕的身材,再想到自己这幅满是肥肉的身体,觉得自己在说冷笑话。
赶忙住嘴,不说了,不再自取其辱。
偷眼看了男人一眼,他好像在思考什么,根本没理会她。
又将一个碟子放到他面前,“里面有蒜末和酱油,若是觉得口味淡了,就蘸着吃,蒜可以提味解腻,又可以杀菌。”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絮絮叨叨地说,大学毕业后就独居的她也许孤独惯了,身边有了人,便忍不住多说了几句话。
男人一边沉思,一边拿筷子夹起烤肉,蘸了些酱油,送入口中。肉质鲜美,外焦里嫩,舌尖刚一触碰,浓郁的香气便四散开来。这种手艺别说在乡下,即便是说出自城内名厨之手也不为过。
苏涟漪看着男人的浓眉越皱越紧,心中有了一丝忐忑,“很难吃?”她问。
刚刚她尝过,觉得味道还不错,难道是古人和现代人的口味不一样?极有可能,她还记得做出第一顿饭,疙瘩汤,男人鄙夷的目光。又想起那红薯饼,男人如同吃毒药一般,看来这烧烤也不是“古代风味”。
男人的眉头皱了一皱,最终还是缓缓放开了,继续将盘子中切得整齐的肉吃下,不发一语。
有那么一刻,涟漪竟有一种男人要与她摊牌的预感,但最终男人选择了沉默,便说明他此时还不想摊牌,或者是……还在犹豫是否摊牌。
她夹起一块肉,放入口中慢慢咀嚼,顺便饮了口热茶。
瞒住并非好,摊牌并非坏。别说她没刻意的装本尊,即便是装了,也做不到让人发现不得,毕竟她只是个医生而非演员。她不是愤青,却也不是麻木不仁之人,让她去作恶,即便是做戏,也是做不出的。
压抑的晚膳时间终于过去,涟漪手脚轻快地收拾桌子,将碗筷送到厨房。
炤台上放了个木盆,涟漪抓了一些皂角粉进去,权当洗洁精,这纯天然的东西,才是真正的无毒无害,当准备添水时,却发现门外水缸中空空如也,这才想起,水都被她用来洗衣服了。
村中有两口水井,分别是村东头和村西头,是村民们合钱找人挖的。
古代生产力水平低下,挖一口井几乎全凭人力,造价太高,像水井这样的奢侈品,不是普通村民可以单独拥有的。
西边的井,涟漪知道位置,就在去往孙家的路上。于是便像模像样的找了两个木桶,拿起门后的扁担,准备挑着走。但这挑水看似简单,真正做起来却很难。
两只桶分明没装半滴水,但却也压得涟漪肩膀生疼,更重要的是——她根本无法掌握扁担的平衡!
两只木桶晃啊晃的,她就这么左左右右的维持这个平衡,突然,扁担一下子轻了,也不晃了。一回头,原来男人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伸手扶住那扁担,“我来。”说完,便接过扁担而去。
涟漪看着男人熟练挑扁担而去的背影,微微一笑,这个身份不明的人,还很有绅士风度嘛,如果能这么揣着明白当糊涂继续下去,井水不犯河水,也是不错。
这样的糊涂生活自然不能永远,要么等她熟悉这个世界、对未来生活有了打算而离去,要么等男人得到他想要之物或完成他的任务离去,无论是那种,都是这生活的结束。两人就如同竞争一般,争分夺秒,就看谁先到达终点。
将水缸中剩下的一点点水舀出来刷盘子,当盘子刷好时,男人已挑着满满两桶水归来。
哗啦哗啦,倒缸里后,又挑着两只空桶而去。
院子中静静的,两个大活人也都默默地干着自己手中的活,没一人多嘴说话。
苏涟漪将大盆搬了到水缸旁边,用大号水瓢将水舀出,继续倒皂角粉,把昨日换下的脏衣物和床单被单塞到木盆里浸泡,脱了鞋子,在木盆里有节奏的猛踩。
男人回来后,当看到苏涟漪那白嫩嫩的小脚时,浑身一僵,赶忙转过头去,尽量避开视线不去看她的脚,将水倒入水缸后就逃也似的冲出院子。
苏涟漪不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很纳闷,这样……很伤风败俗吗?即便是伤风败俗,也不用这个反应啊,不解!
她怎么会知道,在古代,女子的脚十分重要,绝不能被夫君以外的男子见到,而男子看了女子的脚或者摸了碰了,便属于轻薄。
男人来来回回挑了五遍水,而苏涟漪也是洗了整整五遍,这些衣物才勉强有了本来颜色。
“进来一下。”就在涟漪将衣物一一挂在晾衣绳上后,屋内传来男人的声音。
“好,稍等。”涟漪整理了下衣襟,将袖子放下,而后顺便捋了捋头发,深吸一口气,如同准备谈判一般走了进去。如果没她料错,刚刚那男人就是想问她些什么,只不过一直在犹豫,想必现在下了决心吧。
想到男人冰冷的眼神以及周身时不时散发出的杀气,苏涟漪眸子转了下,开始想方设法提防保命。
圆桌被擦得干净,正中央放着油灯,光线虽无法与现代灯具相比,但看久了,也觉得亮得很。
男人坐在凳子上,侧对着门,昏黄的光线均匀洒在他身上,身姿挺拔。他的面部轮廓很深,在光线下若是忽略脸上的疮,也是让人赏心悦目。
涟漪抬头一看,男人这挺拔的坐姿以及浑身散发出的肃杀之气,为什么让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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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今天更的晚了,因为明天要去外地参加朋友婚礼,今天去商场买了一套正式衣服,耽误了时间。(本人已经胖到旧衣全部作废!)
从明天开始,除特殊情况,更新时间定在18:00,以便看官们跟文,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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