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石块
苏涟漪一夜未睡,加之脑子中一直思考问题,于是一时不查,曾经游泳健将就这么马前失蹄,被水呛晕了。
大虎却浑然不知,只以为是自己开玩笑过火,苏涟漪以“死”证明自己清白。
他自幼长军中,没和女人打过交道,对女人了解也是通过一些传闻。他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人叫贞洁烈女,哪怕是被陌生男子多看一眼便觉得无法苟活于人世,难不成苏涟漪就是?但,平日里相处并未发现啊。
大虎水性极好,力气也大,即便是身材高挑苏涟漪他手上也如同依人小鸟一般,将她翻转,面朝地面,一手揽肩,另一只手拍她后背。
没一会,随着几声咳嗽,咳出了几口水,涟漪恢复了呼吸。
“苏涟漪,我刚刚是开玩笑,你为什么要寻短见,虽然世间崇尚女子贞烈,但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我刚刚只是说了一句话而非真轻薄了你,为何要意旁人眼光而害了自己性命?”从来沉默寡言大虎一下子如同爆发了一般,将心里话喊了出来。
涟漪无奈,想开口反驳,但头晕乎乎,说不出话来,只能硬生生听着,心头却忍不住惊讶。
原来这大虎,除了是个蔫坏还是个闷骚,平日里看着闷乎乎不说话,其实心中很有主见!甚至他想法之先进,要超越这个时代!
见苏涟漪醒了,大虎自然是不再敲打她背,原本想将她放地上,却发现仙水潭周围怪石嶙峋,恐伤了她,犹豫再三,只能让她靠自己胳膊上,而他举着胳膊,量不碰到她身体,避嫌。
好一会,涟漪终于喘好了气,支撑着坐起。“我不是自杀,我是想下水看看这水潭石壁有什么名堂。”
大虎一愣,“你会水?”
涟漪无奈地点头,“原理上应该会,刚刚你拉我太突然,我没思想准备才呛水。”
一阵山风袭来,吹湿漉漉衣服上很是凉,涟漪下意识地两手抱臂维持体温,大虎顺着她动作一看,面色通一下红了。原来苏涟漪衣服湿,贴身上,本就单薄衣襟将她身材勾勒,虽然不算曼妙,但那丰腴有一种性感味道。
大虎赶忙转过头,不去看,但她胸前曲线还总时不时出现他脑海。
涟漪根本没将他反应看眼里,一转身,噗通一声又跳了下去,大虎一惊,这潭水深不见底,底部还有暗流,苏涟漪一夜未睡加之刚刚昏厥,体力想必不堪,千万别出什么意外。
想到这,也转身钻入水中。
水下,苏涟漪很认真地查看石块,但这石块与山上石块没什么不同,既没有什么石灰气泡又没有钟乳石特征,而她是个学医不是学地质勘探,哪能用肉眼就分清石质种类?
当看到一旁有个石块突起时,灵机一动,浮上水面深吸了一口气后游了过去,伸手开始掰那石块。
但看似摇摇欲坠石块实则坚硬无比,任她怎么用力都纹丝不动。
正当苏涟漪绞脑汁时,一只大手出现石块旁,做了一个让她闪开手势。涟漪大喜,好身旁有大虎。
只见大虎两只手紧握石块,胳膊上肌肉绷起,一个用力,那石块生生被掰下。
水下不能说话,但涟漪还是忍不住给大虎了一个挑起大拇指手势——你真棒。
抓着石块大虎一愣,随后,心头就如同花蕾般慢慢绽放开来,伸手将石块递了过去。
涟漪抓着石块游出水面,上了岸,将石块放地上,开始拧衣服,薄薄衣衫吸了水,千斤重。大虎另一边也拧着自己衣服,但脑海却总忍不住出现刚刚看到那抹诱人曲线。
衣服拧得差不多了,涟漪弯腰捡起了石头,手中踮了一踮,脸上露出满意笑,“走吧,下山回家了,”说着,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有了困意,她毕竟不是铁人,意志力终于被身体疲惫所战胜。
“恩。”大虎也过来,跟苏涟漪身后向山下走,一双眼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向她,他看来,她薄薄衣服黏身上,就如同没穿一般。
苏涟漪是不乎,毕竟不是真正古人,前世虽没穿过比基尼却也穿过泳衣,比这要暴露得多。
上山容易下山难,何况是这满是植物陡峭山坡。
涟漪一只手抱着从仙水潭里掰下石块,另一只手小心拨开面前植物,边走边慢慢探路,但脚下一块石头却突然不稳,身子一下子踩空滑了下去。
“啊——”苏涟漪一声尖叫,这回算是凶多吉少了,从这么高山上滚下去,不死也得残!
就苏涟漪觉得自己必死无疑时,胳膊被身后大虎紧紧抓住。看着还不断下滑石沙,涟漪后背冒了一层冷汗,真是好悬……头晕厉害,头重脚轻。
“用……我扶你吗?”大虎犹豫再三,说了出来。
涟漪摇了摇头,将自己胳膊从他大手中抽了出来,“谢谢,不用了,我可以。”
“恩,那你到我身后。”说着,大虎越过涟漪,走前方,以便涟漪再次不慎失足,他能从前面及时拦住。
两人又继续走,小心翼翼,大虎是放慢了脚步,时不时用余光关注着身后之人。
突然,苏涟漪又一声尖叫。
“怎么了?”大虎赶忙停了脚步,回身查看。
苏涟漪蹲地上,手捂着自己脚踝,本就苍白脸是白了。“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了,疼很。”这两天真是倒霉催,频频受伤,难道要逼着她有时间找间庙拜拜?
大虎赶忙看向一旁草丛,有东西急急钻了进去。“是蝎子。”
扒开了鞋袜一看,果然,肿了一块,“没事,回头等它慢慢消肿。”说着,站起来想继续走,可惜,此时苏涟漪真真伤痕累累。
大虎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我背你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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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病因
苏涟漪睡了很久,头晕沉沉得,很疼,很热,明明是睡眠休息,却非但不解乏,相反为疲惫。
梦,一个接着一个,乱七八糟,有是重回了儿时,有是回到了学校,有是工作,还有是这异世经历。
额头一凉,她顺势睁开眼,入眼是一名女子,长发挽髻,木簪斜插,五官精致,一双水盈盈大眼中满是焦急和担忧。虽然皮肤黯淡其上还有不少斑点,但单就五官也令人赏心悦目。
涟漪皱了皱眉,大脑混沌,竟考虑许久才想起她是谁。“初萤,你怎么这?”声音无比嘶哑,说完才想起,她不是应该山上吗?被蝎子蛰了,然后大虎说要背她,然后……
然后就记不起来了。
“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涟漪你都昏睡一天一夜了。”说着,水汪汪大眼便滴答滴答掉出珍珠大泪滴。
“傻丫头,哭什么?”挣扎着起身,浑身肌肉疼要死,看来是感冒了。苏家酒厂之事,虽她看似冷静,但也是上了一股火,加之一夜未睡,又上山下潭,应该就是那时着凉。
“你……病了,我好……害怕。”初萤一边哭着,一边道。
涟漪噗嗤一声乐了出来,“病就病呗,没什么大事,养好了就行。”说着,便翻身欲下床。
“你病了……”初萤赶忙上前拦着。
“乖,没事。”涟漪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初萤小脑袋,“别哭了,对身子不好,都要当妈人了,怎么还毛毛躁躁?”忍不住责备。
初萤赶忙努力收回眼泪,撅起嘴。“你才毛躁呢,有什么事让大虎去做就好了,为什么要亲自下水潭,女儿家家,怎么做这种有伤风化之事?”一说教,初萤头头是道。
涟漪笑着慢慢走过去将门窗开开,换了换鲜空气,“你是说游泳有伤风化?”向外一看,天已大黑。
“是啊,衣服都湿了黏身上,若是被外人看了去可如何是好?”初萤赶忙抓起一件衣服,跑过去帮涟漪披上。
“恩,知道了,下回一定注意。”没力气和初萤争辩,她虽是起床却也勉强,头晕脑胀,“初萤,帮我煮一碗姜汤水吧,好么。”
姜汤水暖身发汗,是传统治疗发烧感冒土方子。
“大虎给你抓了药,现正煎着呢。”初萤道。
涟漪一愣,抬眼看向厨房。果然,厨房内灯烛点亮,门开着,大虎修长魁梧身子坐小凳上,用蒲扇扇着小灶,其上有只专门煎药药罐。
思绪回到十二个时辰前,山上,她被蝎子蛰了,又体力透支情况下两次下潭,想必那时伤了风晕倒了罢。是大虎将她背下了山,请初萤来照顾,也是大虎抓了药,此时亲自煎药。
因为突然而来好心情,病痛仿佛消了大半,没想到来到异世,竟有这么多人关心她,照顾她。
“哦,对了,涟漪你一天一夜没吃饭,喝药前好先吃些东西,否则易伤了脾胃。”说着,便如同小蝴蝶一般冲到了厨房,给涟漪取一直大炤上温着粥。
远远,厨房中,初萤好像和大虎说了什么,后者则是回头向房内看,两人就这么四目相对,涟漪心突然异常地跳动一下,一种莫名其妙感觉荡漾开来。
赶忙退了回去,到了屋子深处坐了下来,下意识地伸手抚着胸口,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涟漪,粥来了,先喝上一些吧。”初萤笑嘻嘻地回来,两只小手捧着碗。
涟漪接了过去,温温粥从食道中划过,好似重带来生命活力一般。
粥刚刚喝完,大虎便提着药罐到了房内,南边厅里,将药罐中浓浓药汁倒入碗中,而后又细心地用勺子轻搅了几次,才端了进来。
涟漪满面通红,一颗心砰砰之跳,连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这种陌生感觉,难道就是传说中得……悸动?
但她和大虎才认识一个月有余,说话用掰手指都能数得过来,她怎么就……难道是因为,大虎是除了她亲人,第一个对她好异性?
好,苏涟漪此时发烧,即便是面色再红也不会引起别人怀疑。
大虎刚想将碗递过去,身子也是微微僵了一下,有些尴尬,而后将碗轻轻放了梳妆台上,转身出了涟漪房间,从始至终都未曾说过一句话。
大虎离开,涟漪这才长长舒了口气,自了许多。
初萤脑子大条又单纯,自然没发现两人尴尬,欢地端起了碗递过来,“趁热将药喝了,要是觉得太苦,我给你挖一勺子糖去。”
涟漪干咳了两下,缓解了尴尬,“不用。”不就是药吗,她一个医生还怕吃药?说着,便端起碗,一口喝下。
那药汁一入口,饶是再淡定她,也猛地睁大了眼。
初萤一下子就笑开了,“我说吧,药汤很苦,我去给你挖糖。”说着,又如小蝴蝶一般飞走了。
涟漪狠狠将药汁吞下,忍住想吐**,“大虎,你给我过来!”
外劈柴大虎浓眉一皱,放下手中柴刀,走了进来,冷漠表情,一脸无辜。
“说,加了多少黄连?……呕。”她前生喝过中药,却没喝过这么苦中药。
大虎了然地点点头,“大夫说黄连败火,我便将剩下黄连都一起煎了。”
“多少?”涟漪捂着嘴,胃里苦得发疼。
“不多,三两。”大虎道。
“呕……”涟漪终于受不了,推开大虎冲了出去,本想吐到院外,但刚到院门口就忍不住吐了起来,刚刚药汁外加粥吐了个干净。
大虎大惊失色,难道这药中有毒!?也赶忙跟着涟漪到了院门口。
初萤正小心翼翼端着一勺子糖从厨房中出来,看见两人,也好奇地过来,“涟漪这是怎么了?好好怎么突然吐了?”
大虎茫然,“不知道,喝完药就吐了。”
涟漪刚想反驳——三两黄连,你怎么不加一斤?但这话到嘴边,却没说出来,因为只要一开口还想吐,只能一只手扶着院墙,一只手捂着嘴。
初萤看了看面色苍白涟漪,又抬头看了看一脸无辜大虎,大眼睛眨了一眨,恍然大悟,“我知道是为什么了!”
“为何?”大虎赶忙问,虽然他没表现出来,其实他很担心。
涟漪也捂着嘴好奇看向她,很好奇这天然呆初萤怎么就一下子灵光了。
初萤大眼一下子弯成了月牙,笑得好不开心,“从前我也有过,莫名其妙伤风,之后又莫名其妙想吐,这**不离十,是涟漪有孕了。”
大虎脸一下子红了,尴尬地不知该如何反驳,他们未同房……
苏涟漪也急了,有什么孕!?她是黄连吃多了好吗!?此时真是应了那句话,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正这时,苏白来了,他二姐病了,自然担忧得紧,一看三人都院门口很是诡异,好奇道,“姐,初萤姐,姐……夫,你们仨这干啥呢?”
初萤笑嘻嘻,“小白告诉你个好消息,你姐她有孕了。”
苏白愣了一下,眼睛眨了一眨,看了看面色苍白正捂着嘴苏涟漪,又看了看一旁面色尴尬大虎,转身,撒腿就跑,“太好了,我要回去告诉爹,我姐有孕了!”
“不……”涟漪急了,张嘴欲反驳,但空气入口,又是浓浓一股苦味,“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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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看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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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官们一直问丫头什么时候入V,今儿丫头得知是16日。
字数已够入V,但还有8天,究其原因,原来是加、多结果。
其他作者一章都2字左右,丫头超过25章节就有12章,其中还有很多27、28,所以……还没到入V时间,字数就超了,囧。
有人建议丫头这几天少,一天1字,省多写免费公众文,但丫头决定,该怎么还怎么,就是多写个几万又如何?只要看官们开心就好,么么哒~
丫头爱乃们!
051,虚惊
妊娠初期,抵抗力减弱,身体易疲劳,有贫血倾向,营养不均,压力增加,比未怀孕者具备了多患感冒条件,所以,很多刚刚怀孕还未发现女性以为是普通感冒,服用了感冒药后,后悔莫及。
孕育生命,母体比从前消耗多热能,管怀孕期间血液份量有所增加,但其增加只有水分,浓度反而变稀,是以免疫能力减弱。
这些知识古人自然不知,作为医生苏涟漪是知道,她很想告诉初萤,她仅仅是伤风,不是有孕,但那股子恶心实难以压下,无法开口。
抢过初萤手上勺子,将那整整一勺子糖塞入口中,嘴里含着,直到口中剧烈苦涩减淡,才将这糖缓缓咽了下去。
“涟漪,恭喜你啊。”初萤挺着肚子,兴高采烈地围涟漪身边,一回头,用一种暧昧眼神看向大虎,“大虎,也恭喜你,要当爹了。”
大虎满是尴尬,欲言又止,脸一片通红,“不……那个……我……”也好像吃了黄连一般。
涟漪赶忙用瓢舀一勺子水,咕咚咕咚地喝下,好半晌,这才勉强能开口说话,“初萤,我不是有孕,而且伤风和有孕也没有什么必然联系。”
“哪有,当年我刚刚有孕时候,就是伤风了呢。”初萤小脸通红,好像回忆起当初甜蜜。
涟漪刚想给她讲一些医学常识,但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心中隐痛。初萤是个多么天真可爱姑娘,怎么就……早早守了寡?命运真是对她不公。
伸手轻轻拍了拍初萤头顶,涟漪僵硬着,量说一些安慰话,“你孩子一定会健康乐成长,放心。”虽然初萤没了夫君,但她发誓,一定会好好保护初萤。
涟漪一举一动都落入大虎眼中,他脸上尴尬少了一些,眼中有了别样思绪。
门外,响过一阵子车声,是老马头赶着驴车来了,驴车停下,第一个跳下来是苏白,而后是苏峰,苏皓也急急下了驴车。
“姐,爹和哥来了。”苏白冲了进来。
涟漪有种想晕倒冲动,狠狠瞪了多事苏白一眼。“爹,哥,你们来了?别听苏白瞎说,我没怀孕。”
“胡闹,怀没怀,你自己哪里知道?得找大夫!”苏峰胡子一翘,转身对老马头道,“老马,你去找个大夫来。”
驴车上,蒋氏正磨磨蹭蹭地下车,“等会啊,等我先下车了再说。”她为啥跟来?她可不是关心这个小姑子,而是苏皓实搭苏家太多钱,她生怕苏涟漪借这个引子又敲诈一些银子。
苏峰见蒋氏就窝火,作为公公却不能直接骂儿媳妇,便责备自家儿子,“大皓,你看看你妹子比你晚成亲都有了消息,你怎么还没消息?再不行就纳几个妾。”他指桑骂槐。
蒋氏急得直跺脚,是狠狠瞪了苏涟漪几眼。
“爹,现涟漪家事儿要紧,我事缓缓再说。”苏皓也是尴尬。
涟漪突然想到了什么,道。“大虎,刚刚听初萤说,你请了大夫了?”
大虎一下子便明白了涟漪意思,点了点头,“请了,说是伤风。”
“说了我有孕吗?”涟漪继续道,音量提高,让所有人都听着。
“没有。”大虎斩钉截铁。
而后,苏涟漪便是对院门口那一堆苏家人摊手,“抱歉,爹爹,哥哥,弟弟,让你们失望了,孩子这东西,急不来,既然你们都来了,就留下吃一顿晚饭吧。”看着这群家人,又是可气,又是可笑,还有一股子浓浓感动。
苏峰自然是不信,后还是坚持着让老马头请了大夫。
村里大夫二次到了苏涟漪家,很仔细地为涟漪把了脉,而后摇了摇头,“涟漪丫头除了身子弱了一点,并未有孕。”这是本家村,这大夫也姓苏,算是远亲,所以如此称呼。
苏峰见闺女没有身孕,很是失望,又担心她身体,“听老三说,你**被大虎背回来,是这么伤风吗?”
涟漪点头,“是。”大虎背她回来时,想必初萤等三人正上课,苏白是看到。
“老大不小了,稳当点,注意点身子,我先回去了。”苏峰没责备涟漪,转身就要离开。
“爹,您不留下吃个晚饭?”涟漪赶忙道。
“不了,好好休息吧。”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苏白也跟着苏峰离开。
倒是苏皓,应该是许久未见大虎了,到了他身边,伸手轻轻拍了拍肩,“我妹子确实任性了些,但本质却不坏,大虎你……多担待一些。”他只能这么说,从前涟漪怎么当街打大虎,大家都是见过。
“恩。”大虎点了点头,很郑重。
倒是一旁蒋氏冷哼了下,阴阳怪气。“还真以为肚子有信了,原来是空欢喜一场啊,小姑子,下回可别有事没事儿折腾人玩,我们可是忙得很。”
初萤有些生气,“你这人是怎么说话呢,涟漪没有怀孕已经很伤心了,你还火上浇油,你还算是亲人吗?”
涟漪苦笑,她有什么可伤心?高兴还来不及呢好么!若是真怀孕了,她就彻底傻了,因为根本不知孩儿他爹是谁。
蒋氏见初萤开口责备她,立刻掐起了腰,尖了嗓子。“这是我们苏家事儿,你算是哪根葱?一个丧门星寡妇,带了一股子晦气。”
“你……”初萤一下子噎住。
涟漪一皱眉,“大嫂你好留点口德,都是女人,何必那么刻薄?你还是想想怎么留住我大哥心吧,不然明儿我就让爹做主,给大哥纳几个妾,有个一儿半女,抬个平妻也好。”
“你……你……我们家事儿,你管着吗?”蒋氏气得要跳起来。
涟漪有些头晕,身旁有初萤和大虎,她怕初萤小体格扶不住她,何况初萤还有身孕,无奈,便只能伸手轻轻扶了下大虎手臂,“能不能管得着,你大可以来试试。”那语气冷冷,使蒋氏没由来打了两个冷颤。
“你……你……”你了半天,蒋氏也没说什么。
苏皓觉得窘迫,自家媳妇这么不懂事,让他难堪,“涟漪,这些银子拿着,回头自己补补。”说着,便从怀中掏出银子,塞入涟漪手中。
一旁蒋氏不高兴了,“苏皓,这可是我们家过日子钱,你就这么不停搭,可让我怎么活啊。”说着,便坐地上拍大腿,准备开哭。
涟漪赶忙将银子推了过去,“哥,不用了,大虎能养家。”头油是一阵眩晕,刚刚好容易吃了点东西都吐了。
大虎听了这句话,身上僵了一下,一种责任感油然而生。
涟漪头重脚轻,险些扶不住,下一刻,只觉得一条有力臂膀将她揽怀中,她脸触碰到他坚实得胸肌,双颊火辣辣,却没力气推开。
苏皓见涟漪不肯收银子,便只能揣了回去,“行,若是你们缺钱管和哥说,涟漪你休息吧,我们也回去了。”他知道,若是坚持给钱,只能有损了大虎颜面。
“恩,哥、嫂子,慢走。”涟漪伏大虎怀中,不敢抬头,脸上火热,想必一定是尴尬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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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实验
苏涟漪后来才得知,正如她之前料想,大虎背她回来时,初萤等人正是院中授课,初萤见她晕倒便跟到房内,大虎去请大夫时,初萤便为她换衣服。
天已大黑,涟漪喝下重熬制汤药,长长舒了口气。
大虎归来,他被涟漪打发去送初萤,一入门见到涟漪外厅桌旁坐着,一边捧着药碗,一边愣愣看着桌上放着石块若有所思。他不解,却没说话,也桌旁坐下。
“我刚刚让你准备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她问,声音恢复了大半,却还是有些沙哑,不若平日里清脆似银铃,却别有一种诱惑味道。
“你应该休息。”大虎道。
涟漪放下碗,“我睡了一天一夜了,不用休息,再者说,我这个人心中有事便睡不着,即便是躺下也是浪费时间,还不如早早将事情解决了,安稳休息。”
这一个月相处,大虎也是多少了解苏涟漪,知道她看似随和淡然,但倔起来不输任何一人。不再反驳,走到院外,将涟漪要东西拿来。
是两只酒坛,一坛是苏家酒,一坛是普通酒。
倒了不同杯子中,涟漪端起苏家酒慢慢抿了一口,眉头微微皱起,而后又小小地喝了一口。
放下了酒杯,用一旁准备好清水认真漱口,又端起另一只酒杯品了一口普通酒水。
“大虎,你也喝喝看,看这两种酒有什么不同。”涟漪道。
大虎点头,取了两只杯子倒上酒,品尝了下,“酒曲味道大同小异,但苏家酒却多了一种味道,这味道独特,细细品来,别有一种滋味。”
涟漪点头,“是啊,但这种独特味道丝毫成为不了卖点,还平添了成本,不知道李府老爷怎么就突然喜欢苏家酒,单靠这种口味去打开市场,实是困难。”
大虎认同,“鸾国负盛名酒品莫过于南雀北漠,雀山云雾和漠酒,前者口味清爽香醇,口齿留香、意韵绵长;后者酒性猛烈,给人以酣畅淋漓之感。而苏家酒除了这略微独特口味,却无长处,口味寡薄,丝毫没后劲。”
涟漪无奈地笑笑,“原本我还以为苏家酒秘方有什么特别,大哥说爷爷还生怕秘方外泄,如今看来还真是可笑,即便是泄了,又有谁用这秘方干那费力不讨好买卖。”
“那你打算怎么做,建议苏皓关了酒厂?”大虎好奇地问。
“不,酒厂是哥命,怎能说关就关?”涟漪想到当日李府来人通知不再购买苏家酒时候,苏皓那颓废模样,“秘方不好,就改良,改良成名酒就好。”
大虎惊讶,“你懂酿酒?”这苏涟漪,突然有一天性情大变,还能医治怪病,如今难道还会酿酒?她还有什么不会?
苏涟漪一个医生,自然不会酿酒。抬起头看向大虎,平日里淡然眸子很是无辜,一撅嘴,“不懂,想想都头疼,走一步算一步吧。”也许是病了,她也卖起了天真。
大虎撇开头去,被她那撒娇眸子看得心头发慌,“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涟漪拿起石块,“煮石头。”
“煮石头?”大虎一愣,如果说之前还能理解她初衷,如今却是真真不懂了,这苏涟漪怎么不按正理出牌?煮石头干什么?
涟漪伸手揉自己太阳穴,头生疼。“我怀疑仙水潭水是因为潭中浸泡缘故才有那种独特味道,如果找到根本,就不用再上山背水,减少了劳动力成本,酒价也能降下来许多。”
大虎恍然大悟,“所以说,即便是不改良口感,靠降低价钱,也能打开一些销路。”
“恩,聪明。”涟漪闭着眼,唇角勾着。
大虎将石块拿到了厨房,锅刷得干净,将石块放入,与水同煮,按苏涟漪话,这便是加温促使两者起化学反应。
“我煮就好,你进去休息。”大虎道,看走路还晃晃悠悠苏涟漪向厨房而来。
“没关系。”涟漪拉了把小椅子,厨房中坐下,很专注地等着水煮沸。
令苏涟漪失望是,水沸腾了,冷却后,却与普通水没什么两样,无论是颜色还是味道。
涟漪满是失望,“看来,这秘方还有那么两把刷子,不折腾了,回头还是我去哥那里套话吧。”说着,便站起身来向房屋而去。
现代感冒药还需吃上大半天才生效,何况是这古代汤药,苏涟漪真伤风重感冒了,发烧、肌肉疼,头重脚轻。
大虎赶忙上前,伸手扶住她,浓眉一皱,想到此时此地也无外人,便索性将她拦腰抱起,几步便入了房间。
蜗大虎怀中,苏涟漪睁大了一双眼,一动不敢动,夜黑风高、孤男寡女,说没暧昧那是瞎话,如果……如果他真要发生什么,她怎么办?如果她拒绝,他会不会来强?
大虎身材修长健硕,虽然看起来年纪不大,还算少年,但也许因是习武原因,身上已有了一股浓浓男人味,弄得苏涟漪心,莫名其妙跳厉害。
他用脚踢开她房门,涟漪甚至感受到了自己脑血管剧烈扩张,所有血液齐齐向大脑涌去。
他伏下了身,将她慢慢搁放床上,小心翼翼。
这是苏涟漪第一次和男人近距离接触,浑身肌肉紧绷得如同磐石一般,因为大脑急速充血,竟有了一种飘渺幻觉。她又高又胖,但身材伟岸大虎怀中却如同小鸟,甚至就连她自己都有一种错觉,希望自己如同小鸟一样依靠着他,让他为她遮风挡雨。
将苏涟漪放下后,拉过被子为其草草盖上,大虎转身就走。
出了房门,大虎也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浑身紧绷肌肉卸下劲来。刚刚……气氛怎么如此尴尬?
大虎离去了,房内那股男人味减淡许多,苏涟漪这才逐渐冷静了下来,她到底胡思乱想什么,为什么会有那么怪异想法!?
……也许,多半,可能是发烧引起。睡觉吧,睡醒了就好了,太可怕了,刚刚那浮想联翩女人绝对不是她苏涟漪。
房内静了,涟漪睡了,这一睡,又是一天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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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3, 找人
苏涟漪这病也许不是偶然,从现代穿越到了古代便有了惊吓,加之这一个月身心操劳,这一场大病来势汹汹,整整十天才算是有了康健起色。
这十天里,初萤日日来照顾是自然,吴氏也不去地里干活了,天天带着小锦跑来伺候,十天后,涟漪终于可以下床,但也把她折腾掉了不少分量。
此时苏涟漪,虽略带憔悴,但身材匀称修长,哪还可用“胖子”二字来形容?
涟漪仿佛获得生一般,一次次感慨现代医学发达,简单得一个重感冒,若是现代多几针吊瓶,但古代,就要病上十天半月,甚至因伤风、痢疾而不治身亡比比皆是,真是可怕。
她一再要求下,吴氏终于肯不来照顾她,而是去上田劳作,初萤课停了,专心陪涟漪,这让苏涟漪大为感动,已不知这世界上第多少次感动了。
记得当时医院上班时,有些年轻小护士很喜欢一些穿越小说,一般都是苦大深仇,穿越古代便要绞脑汁各种斗,却没想到,这穿越时髦事竟能发生她这个从来不跟风潮老古董身上,没想到,这里人、事,会给她带来如此多感动。
现代,她是冤死,曾经一度冷了心,却没想到这奇怪异世,心中冰块一点点融化,不给她愤世嫉俗机会,只让她努力让身边人过好。
阳光明媚,已是夏季。
还不到中午,天气便开始炎热,之前长袖中衣裤变成了短中衣短中裤,外面衣服也换成了料子轻薄衣物。
苏涟漪和初萤两人坐院子一角大树荫下做手工活,将涟漪之前肥大衣服改瘦。涟漪很认真地跟着初萤学着,虽有了很大进步,跟初萤手艺比,还是远远落后。
“涟漪,你现真是瘦好多,你看,竟裁掉了整整一大块。”初萤拿着剪下来布料道。
涟漪看了看自己专心缝制衣服,又看了看初萤缝制衣服,懊恼地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眼,“算了,也许我根本就不是做女红料。”她已经很认真了,但手工活还是比初萤差了好大一块。
初萤嘻嘻笑着,对自己手艺十分自负,“涟漪别着急,熟能生巧,慢慢练练就好了。”
涟漪点了点头,心中暗说,布上缝东西她不行,但如果换成人皮上缝补,初萤应该不是她对手。
两人正闲聊着,苏白来了。“姐,我回来了。”晃着肥胖身子,苏白走几步便大口喘气。
“恩,李府可有什么动静?”涟漪收起刚刚闲适,面容上一派严肃认真。
苏白跑去水缸舀了一瓢生水喝下。“我听姐话,买通了李府看门下人得知,三天前,李府老爷便去了东宁城,到东宁知府陶老爷那养病。”
这几天,初萤也听了涟漪讲事情经过,一下子急了,“涟漪,这李老爷不李府,可怎么办?”
涟漪微微一笑,“傻丫头,就是李老爷不李府,才好办,若是李府,这件事就真真难办了。”
“啊?姐,你不会是烧糊涂了吧?喜欢我们家酒是李老爷,他不李府就没人给我们撑腰,怎么还好办了?”苏白不解,跑到涟漪身边找凳子坐下。
涟漪放下手中衣服,端起桌旁茶壶倒了几杯温茶,给初萤和苏白两人推了过去。“苏白,凡事要用脑子,做事之前要仔细考虑到周遭环境。确实,李府老爷喜欢我们苏家酒能为我们撑腰,但毕竟他身患重病,我们还没见到他人时,恐怕就被李府二公子拦下,达不到目不说,还易打草惊蛇。”
苏白点头如捣蒜,虽然听不懂,但他姐说话准没错儿。“那李府老爷跑到东宁城了,我们可咋办?”
“这个好办,”涟漪清冷眸子闪过一丝狡黠,“我们可以去东宁城找李府老爷,想必李玉堂做梦都想不到,他把李老爷送出去,也是给了我们天大机会罢。”
初萤听到这便明白了,拍手叫好,“太好了,就知道涟漪一定有办法,就让那个李玉堂偷鸡不成蚀把米,气死他!”
涟漪噗嗤笑了出来,“初萤不许这么恶毒,会教坏肚子里娃。”
初萤一听,小脸儿白了一下,赶忙伸手抚摸隆起肚子,“宝宝不吓,宝宝不吓,娘亲是说着玩,娘亲不是那么恶毒。”
苏白看初萤这幼稚行为,忍不住白了一眼。“姐,接下来我们干点啥?”
涟漪微微想了一下,“走,我们去酒厂,下面事,还得麻烦马大叔了。”
关了院门,好说歹说将初萤哄回了家,涟漪和苏白便去了苏家酒厂。
因为李府“暂时”断了苏家酒,酒厂不似平日里那般忙碌,两名帮工院子里下着棋,老马头一旁观看,苏皓则是坐屋门口算着账本。
“哥,我们来了。”涟漪入内。
苏皓见到弟弟妹妹来了,很是开心,扯嗓子便让蒋氏置办酒菜,想招待弟弟妹妹吃顿饭,但那蒋氏却老大不愿意,说是生意都没了,没钱买菜做饭招呼来蹭饭。
苏白一听就气了,捏紧了拳头。“这个臭娘们,就是欺负我哥人好,要不是她是女,我就把她打得满地找牙!”
涟漪也很是无奈,“苏白,那是哥家家务事,我们管不着。”虽然这么说着,但心里却也为苏皓打抱不平。“哥,别忙乎了,我和三弟我家吃过了。”
“这样啊,那还真是不巧。”苏皓很尴尬,但对自己家婆娘,实没有办法。
“马大叔,其实我是来找您。”涟漪道。
老马头惊讶,“找我?”
“恩,”涟漪走了过去,压低了声音。“马大叔,今儿晚上得麻烦你,我们去找王大叔。”
老马头马上便明白过来,“好,只要我老马能帮上忙,一定做到。”
“那就谢谢马大叔了。”
……
是夜,当载着苏涟漪小驴车入了县城时,已是三。
“涟漪啊,为啥我们白天不来办这事儿,却要半夜来?”老马头不解地问。
“因为白天有李玉堂眼线,想必那厮料不到,我们晚上来。”涟漪答。
“恩,还是涟漪姑娘想得周到。”老马头不再言语,赶着车,一会功夫,车子便到了李府后门。
王老汉开了门,小心翼翼,“老马,涟漪姑娘,这么晚来,你们有什么事吗?”难道还是找刘妈妈?
涟漪从车厢中款款而下,身材高挑窈窕,面容恬淡静美,月光下竟如同仙子。“王大叔您好,这回,我要找是,为李老爷医病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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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4,夜访
王老汉不知苏涟漪葫芦里卖什么药,却还是老实回答,“涟漪姑娘,老爷去了东宁城,而李府大夫自然也跟了去。”
这一点,苏涟漪早就料到。“难道府内没有别大夫了?”
老汉摇头,“这个我不知。”
老马头见苏涟漪找人没找到,心中有些担忧。
但苏涟漪还是一派淡然,掏出了铜钱,笑了一笑,“王大叔,那又得麻烦您了,我还得见刘妈妈。”本来以为可以省下钱,如今看来必须要花了。
王老汉点头答应,接了钱财便入内找丫鬟去办,不到一炷香时间,刘妈妈便匆匆出来,带了一些恐惧。
当看到苏涟漪时,愣了一下,差点没认出来,几天不见,怎么瘦成这样?
涟漪淡笑着将刘妈妈拉到一旁,开始询问平日里为李老爷看病都是哪些大夫,刘妈妈见这话题不是很敏感,便渐渐放松了警惕。
涟漪从刘妈妈话中抽丝剥茧,得到了想要信息后,满意地点头微笑。本来放下了警惕刘妈妈见此,一颗心瞬时又提了起来,别人看苏涟漪那恬淡笑也许觉得赏心悦目,但刘妈妈却觉得苏涟漪笑容比罗刹还要可怕。
掏出了十两银子,塞入刘妈妈手中,“刘妈妈,放心,我苏涟漪不是过河拆桥之人,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你都是安全。”
有了她这句话,刘妈妈一颗心可算是放下了。忐忑地接过银子,“恩,涟漪姑娘,你说话我相信。”话说完,自己都纳闷,为何这臭名远扬苏涟漪说话,她要相信?
“时候不早了,刘妈妈去歇着吧,以后有时间,我再来看望刘妈妈。”涟漪笑着牵着刘妈妈手,送到了后门。
刘妈妈很是忐忑地看了一眼,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便急匆匆地入了后门。
王老汉大为惊讶,因为此时,就是他也看得出来,刘妈妈是怕苏涟漪。这怎么可能?夫人身边红人,李府也是呼风唤雨人物,怎么能怕苏涟漪?
涟漪掏出一只二两碎银子,交给王老汉,“王大叔,这个收下,听说你儿子也要娶亲了,需要钱地方多了。”
苏涟漪说得合情合理,王老汉想了一下,就千恩万谢地收下了。
李府后门轻轻关上,月光皎洁,晚风将一旁茂密树木吹得哗哗作响,就如同他们刚到时一般,好似这李府后门从没开过。
涟漪钻入了驴车。
“涟漪姑娘,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老马头问。
“去城南刘家胡同,顺大米粮行对面黑色铁门,门前有两块大石头,就去那一家。”涟漪道。
老马头不晓得其目,但涟漪做事准没错,便赶着车向城南走。
这一段日子,涟漪没少与初萤交流,对鸾国了解也七七八八,确实,鸾国现适逢乱世,藩王造反、皇子夺嫡,安全想必就是苏家村那种原始小村落,大城里,虽外表一派平静但实则激流暗涌,满是危险。
鸾国城市分布,一般为东富西贵、北贱南贫。富,便是富人;贵,便是官僚。贱,说是从事贱行,一般为戏子或青楼女子;贫,则就是普通百姓。
不到一炷香时间,驴车停了。“涟漪,到了。”老马头压低了声音道。
“恩,辛苦马大叔了。”说着,涟漪便从车厢内出来,下了车,回头看了看米行,又看了看有着两块大石黑色铁门,确认无误后,便前去敲门。
老马头不知苏涟漪和刘妈妈谈了什么,也不知道她来找谁,便好奇地一旁观看。
屋内狗叫,紧接着,黑漆漆小屋内点起了油灯,“谁啊?半夜三不睡觉,谁敲门?”屋内有一妇人声音。
涟漪放下手,声音和蔼,“奴家受刘妈妈委托,有些急事前来找刘川贝。”
一听是刘妈妈人,屋内妇人赶忙开门,看见苏涟漪时生生吓了一跳,这是谁家闺女,长了这么高个,但却不给人粗鲁感,很斯文、端庄,不愧是李府出来人。
涟漪入内,黑色铁门关上。
刘川贝今年十五,是刘妈妈外甥,托了关系入李府,成了李府大夫药童弟子,如今适逢伤风,怕染病给李老爷,便被打发家休养。
刘妈妈将自己外甥介绍给苏涟漪,一是知涟漪是个肥羊,肥水不流外人田,外甥定然有好处。二是,这样好控制,一旦是有什么事,起码自家人不会捅出去。
从这件事可见,此时刘妈妈对苏涟漪,早就身不由己。
刘川贝起床,赶紧穿好了外衣。“姨母找我有事?”看了看苏涟漪,眼生得紧,没姨母身边见过。
涟漪点头,从怀中掏出个簪子,“这个是刘妈妈信物,你先确认下。”这还是她特意从刘妈妈那里借来。
刘川贝自然认识,“这正是我姨母,姑娘你可有什么事吗?”
涟漪微笑,“确认了就好,有些问题我要问你,你只要回答我就好,这些,都是刘妈妈事先同意了。”
“好,姑娘这边请,您管问。”刘川贝赶忙道。
涟漪顺着刘川贝指引到了桌旁坐下,“老爷是什么病。”
刘川贝惊讶其问题,“是……先天不足之症,心疾。”
“症状如何?”涟漪又问。
刘川贝继续答,“其表现为心悸、怔忡,甚而阳气衰微不布,无以温煦气化,四肢逆冷,面色恍白,颧面暗红,唇舌青紫。”
涟漪微微皱眉,让一个西医去理解这些实是吃力,但她还是努力将这些信息脑海中反复思考。“我来问你来答,李府老爷除了胸闷气短,可有咳嗽?”
“有。”
“是干咳,还是咳痰?”涟漪继续问。
“咳痰。”刘川贝答。
“是脓痰还是血痰?”
“里面好像不是血,但也略红。”
“可是粉红色气泡?”
刘川贝点头,“对,就是粉红气泡。”
涟漪了然,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可昏厥过?”
“有。”
“可有胸疼,绞痛?若是有,频率如何?”
“有,从前还好,只有发病才疼,但这一次发作却频繁疼痛。”
“四肢可有水肿?”
“有。”
“肿得厉害吗?”
“这一次发病,老爷确实肿得厉害。”
“晚间睡眠如何,可平卧吗?”
“不可,经常因气短无法安眠,每每夜晚,不得不门窗大开。”
“心跳呢?把脉时候,大概频率如何,你可知晓?”
“脉沉……”
“不是,我意思不是这个,而是,是否急促?”
“急促。”
两人就这么一问一答,不知不觉,一个时辰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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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16日入V,倒计时*4*天,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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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5,惊觉(倒计时3天)
当苏涟漪从黑色铁门出来时,天已经泛起了鱼肚白,老马头驴车上,身上裹着毯子,打着瞌睡,涟漪上了驴车后,很愧疚地轻轻摇了摇老马头。
“啊……啊,”老马头惊醒,“是涟漪啊,说完了吗?我们还去哪里?”
涟漪是内疚,“实抱歉,马大叔,让您受累了,我们回村吧。”
老马头嗨了一声,“涟漪姑娘说这话就见外了。”说着,便赶着驴车哒哒哒向县城外而去。
当回到苏家村时,天已经放亮,老马头将涟漪送回家后,才赶着车回去休息。
涟漪见大虎还未起床,就拿了笔墨,院中书桌上,将刚刚得知信息一条条凭记忆写下,而后反复查看思考。
虽然其他大夫找不到根治方法,但苏涟漪觉得自己一定可以,她自负来自于对现代医学了解,对科技信任。
李老爷心脏病自然不假,但心脏病还分为先天性心脏病、风湿性心脏病、冠心病、高血压心脏病和肺源性心脏病,根据不同成因及临床表现,有不同治疗方法。
治疗之前,首先要找到便是病因。
而李老爷病,苏涟漪断定,是风心病合并心衰。明显标志就是四肢水肿、粉红色泡沫痰和李老爷此时正发作风湿关节炎症状。
如果她没料错,李府老爷确实先天不足,但若是打娘胎里带出来心脏病,也不会顺利长大,几十年操持家族生意,又成婚养育儿女,要知道,即便是行房对一个严重先天心脏病人来说也是一个大挑战,所以应该是后天所致。
古代不比现代,即便是富贵家庭,生活条件也不若现代那般舒适,这是社会生产力水平决定。何况李老爷这样为了生意东奔西走,着凉淋雨想必是常事,古代人风湿病比比皆是,而风湿病便是风湿性心脏病重要成因。
想到这,涟漪心中积压大石松动了许多,一直严肃深沉面容也有了淡淡笑意,因为思考太过认真,丝毫没注意到房门开了,大虎正看着她。
虽然没有现代医学仪器去验证这个病,但通过临床判断也能推出个七七八八,此时权当他就是风心病,只要减少药量,谨慎行事便可。但若是以后有机会,她还是希望李府老爷能允许她听诊一次,以检验她心中判断。
补药,李府大夫应该开了不少,虽然她对现代医学很自负,但对博大精深中医也是十分尊重,尺有所长、寸有所短。调养身体方面,还得靠中医,那她要做,就是急速缓解李老爷病症。
涟漪拿起笔,纸上写下几个字——强心利尿,控制心率,治疗原发病。这三点,便是她接下来准备做事,但……苏涟漪一想到具体实施,便头疼得紧。
治疗心脏病药剂,“去乙酰毛花苷”,“呋塞米”,她能说出一堆,但却不知具体制作方法,头疼……
大虎看了很久,看她本是愁眉苦脸,而后突然笑了,笑容恬静淡雅,一时间让他忍不住促足观看,但随后,她再次陷入苦思,让他也忍不住皱紧了眉。
“昨夜睡了吗?”大虎走了过去,问。
涟漪一愣,大脑混沌了一下,睡?她一夜未归却外睡觉?他什么意思?她外面找男人过夜?“喂,这位先生,我苏涟漪可是洁身自好女人,请你说话注意一点。”抬头瞪向他。
大虎被骂愣了,“我注意什么?”莫名其妙。
一晚上没睡,又听到他说这种话,一股子无名火蹭一下窜了出来。“我告诉你,别说我没有喜欢之人,即便是有,此时此刻我们是挂名夫妻,我也会我本分,不会乱搞。”
大虎一下子明白了她意思,有一丝慌张,“你误会了,我不是说你出外乱搞,而是问你昨夜可有地方睡觉?”
“我没回家,去哪儿睡觉?”涟漪是怒了,其实她没发现是,她为何反常暴怒,是因为被侮辱了人格,还是生怕被对方误解。
大虎没想到平日里淡定苏涟漪气成这样,一边感慨女人都是喜怒无常动物,一边暗暗猜想是不是他不小心冒犯了她名节,“苏涟漪,刚刚是我说错了,是我口不择言,我意思是……就是……”犹豫了半天,也说不出来,因为他一说,又会被她反驳。
大虎本就嘴笨,哪会应付这种场面,“要么……你揍我一顿?”如果这样能解决问题,倒也不妨是个良方。
涟漪一下子怔住,刚刚那无理取闹人是她苏涟漪?
“算……了,看你初犯,饶了你。”涟漪死鸭子嘴硬,强撑着。
大虎可算是放下心来,“我刚刚意思是,若是没睡便早一些休息,上一回也是宿夜未睡,而后上山看仙水潭,被蝎子蛰了后,就……”
“等等,大虎你说什么?”苏涟漪一下子双眼放亮。
大虎出身将门,擅长武艺,可以领兵打仗,本以为天不怕地不怕,但今天却生生被一名女子吓得后脊梁直冒冷汗。
浑身肌肉紧绷,他声音也僵硬非常,“我……什么都没说。”这女人又要发疯?
涟漪噗嗤笑了出来,跑到他面前,伸手拍了拍他宽厚肩膀,“不怕,不怕,这回你没说错,还有大功一件,为了表彰你聪明睿智,特准陪我上山。”
“又上山?”大虎惊讶道,“还要下潭?”
涟漪赶忙摇头,“不不,这回我们不下潭了,我们去捉蝎子吧。”
“……”大虎越来越不解了,“捉蝎子干什么?”
涟漪微微一笑,转身去屋内换衣服。“治病。”
------题外话------
入V倒计时*3*天,有种想死冲动怎么破!?逍遥日子没过够,就要进入水深火热万时期了,5555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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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6,蝎子(倒计时2天)
蝎,蛛形纲动物,其典型特征为身体瘦长、螫、弯曲分段且带有尾钩毒刺。大多生活于片状岩杂以泥土山坡,不干不湿、植被稀疏草和灌木之处。
《本草纲目》记载,其具有“息风镇痉,攻毒散结,通络止痛”之功效。对口眼歪斜、风湿、肩周炎等病症具有显著疗效,且可防治癌症。
吃过了早饭,不听大虎劝说,苏涟漪执意上山捕蝎子,大虎无奈只能跟随,同去还有苏白和孙小锦,俗话说,人多力量大。
初萤也想跟着去,但被涟漪严辞拒绝,因为其有孕身,这要是山上有个好歹,涟漪不会原谅自己,于是,初萤只能撅着小嘴儿家等着。
别看孙小锦年纪小,但却是个捉蝎好手,那小胳膊小腿儿很是机灵,看准了一块岩石,左手搬起,还没等旁人看清里面有没有蝎子时,那灵活右手已把蝎子抓了个准。
蝎子尾钩有毒,但只能上下垂直活动,不能左右摆动,所以只要正面捏住尾刺,就不致被其蜇伤。
一般来说,蝎子毒不会置人于死地,除非热带雨林或荒凉沙漠毒蝎,常见小蝎子,多将人蛰得生疼,却不会危害生命安全。
“姐,这大晌午,不家里睡个午觉,跑这儿来捉这个破玩意干啥?”苏白阴阳怪气,打着哈欠。
涟漪小心翼翼找着蝎子,头也不抬,虽然苏白确实很欠扁,但她还是十分耐心地回答。“为了给李老爷治病。”
苏白一撇嘴,“那老头都不买我们家酒,还管他干啥?”
“拒买我们家酒是李玉堂那混蛋,不是李老爷。”这个地方已没有蝎子了,涟漪换了地方,继续仔细翻找。
“那……那,我们应该去找李老爷讨公道,为啥要给他治病啊?”苏白干脆不找蝎子了,坐地上专心问。
“李老爷这回病情严重,若是不管他病,他死了,难道你要跟到阎王殿讨公道?”涟漪没好气,因为没了耐心。
正说着,孙小锦又抓了一只,一张清秀小脸满是骄傲笑容,将蝎子小心翼翼装入之前涟漪分发双层布口袋,而后用绳子将袋口系好。“涟漪姐姐,这个袋子装满了,再给我拿一只袋子吧。”
涟漪欣喜,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小锦头,“真是个好孩子,今天晚上姐姐给你做好吃,就姐姐家吃饭了。”说着,又递过去一只口袋。
苏白看了看自己口袋,才零零散散三只,一下子急了,一把掀开一只大石头,大石头下蹭地出来一只蝎子,一下子就蛰了苏白胖手。“哎呦妈呀,疼死我了!”
涟漪叹了口气,瞪了他一眼,“活该。”
蛰了苏白蝎子正要跑,孙小锦一下子扑过去,抓住就塞入口袋,动作利索,一气呵成。
“锦儿真厉害,很棒!”涟漪忍不住举起大拇指。
孙小锦羞涩地笑了,一旁苏白不乐意了,“姐,我说,你到底是我亲姐还是他亲姐啊,怎么总向着外人?”
“我是你亲姐,但我真心希望是锦儿亲姐,”涟漪白了他一眼,“如今是帮着你亲姐干活,为了酒厂生计,你还拖拉着偷懒,你好意思吗?”
苏白一张肥脸通红,肥胖身子转了过去,嘟囔着。“知道了,知道了,我努力抓就是了。”
看着苏白那一坨肉球样儿,涟漪无奈地笑笑,这弟弟本性不坏,就是好吃懒做,喜欢耍点小聪明、偷偷懒,还真和那猪八戒有一拼。
一只满满口袋塞入涟漪眼帘,是大虎。涟漪一愣,看到那只大手上有诸多伤口,是被蝎蛰,心头那种莫名其妙悸动又跳动了几下。
苏家村长大孩子,从小便村子里、山上疯玩惯了,什么捉鸟逮鱼,扑蜻蜓抓蝎子都很擅长,但大虎却是第一次捉,难免不小心被蛰上几下,却一声不吭。
“疼不疼?”涟漪担心地问,好好一只手被蛰发肿,看着都心疼。
“还好。”大虎就说了一句,接过袋子,又开始捉。
涟漪看着大虎背影,眉头忍不住动了一动,心中感觉又酸又麻又甜又辣,说不出道不明,痒痒却无法忽视。
甩了甩头,她将这种无法自我控制怪异感觉量压了下去,也专心致志地找起蝎子。
……
当苏涟漪等人下山回家时,太阳已经偏西,一行人午饭还没吃。
涟漪家,初萤趴书桌上望穿秋水,眼巴巴地盯着院门口,当看到众人归来时,就如同小蝴蝶一般飞了过去,“涟漪你们终于回来了,我等一天了。”
“恩,辛苦了。”涟漪笑道。
“这个就是你们捉东西?”接过涟漪手上拿着布袋子,好奇地问。正想打开,却被涟漪制止,“这东西蛰人很疼,你看看苏白就知道了。”
苏白还捂着自己手,龇牙咧嘴,初萤赶忙放开了袋子,小脸白了一白。
苏涟漪和初萤下厨做饭,众人热热闹闹吃了一顿不知是午餐还是晚餐饭,吃完饭,众人该回家回家,初萤也被涟漪打发走早早回家休息,自己则是研究这些蝎子。
她想法很简单,既要宣传苏家酒,又要能治病救人,好结合方法便是药酒。
药酒,作为一种保健酒现代并不陌生,十分普及,但这个时代鸾国却是个鲜物件。就如同酒品性质——它是一种保健酒,虽对病情有促进作用,但毕竟和药没法比。
但涟漪却不准备专心为李老爷治病,她目标还是——卖酒!只不过卖酒同时顺便治了李老爷病而已。
她不是救世主,也不想这鸾国悬壶济世,她只是个人,她有凡人自私,有凡人目性,有凡人感恩之心,她只想让身边关心她人过得好,仅此而已。
“大虎,帮我把厨房那坛子酒搬来。”涟漪摩拳擦掌,准备开始泡制药酒。
“恩。”大虎转身便走。
“等等,”涟漪却如同想到什么似得叫住他,一把抓住他右手,“我怎么把你手忘了,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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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入V倒计时*2*天。越来越想死了肿么破?一天一万字啊,好虐啊!虐虐虐虐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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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7,药酒(倒计时1天)
大虎手哪里仅仅是肿?此时已经开始泛黑!
虽然此地蝎子,毒性不会置人于死地,但毒性却可以积累,一只手被连续密集叮咬多次,其后果也十分严重。
涟漪心都揪起来了,好像蝎子蛰不是大虎手,而是她心一般。
抓着他胳膊,将他拽到前厅桌子旁,把两人屋内所有灯烛都搬了过来,拿出平日和初萤缝制衣服所用绣花针,先用烛火烧了烧,而后用酒小心擦干净。
“疼吗?”涟漪问,低着头,明亮灯光下仔细查看伤口。
“恩。”大虎答。
涟漪叹气,“疼,你为何不早些说?怎么等吃完饭才说?如果我没看见,你难道要明天再说?”
“你昨夜还未睡。”大虎答非所问。
简单一句话,苏涟漪只觉得鼻子一酸,皱紧了眉,如果有人要笑话她是爱哭鬼,就笑话吧,她确实是忍不住,第一次有一个男人对她这么好,无声照顾,无言呵护,她怎么能不被感动得想哭?
不再吭声,专心用针将他伤口中蝎子留下来倒刺挑出,量轻手轻脚,虽然这挑刺疼和蝎毒之疼相比已不算什么,但她还是大限度放轻自己动作。
一根……
两根……
三根……
挑了足足有十三根之多,那小小倒刺桌上一字排开,刺伤了涟漪眼。
这一上午,孙小锦捉了十七只蝎子,大虎捉了十六只,苏白捉了八只,涟漪只捉到了三只。
十六只蝎子,十三根倒刺,大虎这个手分明就是不计代价地去捉,就是为了帮她。
将针插进针线包,伸手揉了揉眼,将眼角液体擦干。
“你怎么了?”大虎问。
“灯太亮了,晃得眼睛疼,”涟漪笑笑,淡定地说着谎话,“刺挑好了,跟我到院子里来。”
涟漪用水调匀了皂角粉,一点点冲洗大虎伤口,确保冲洗干净后,又灯下细心为他挤出毒血。
“你应该有解毒药吧?”涟漪问,大虎不是普通村夫,身份神秘,想必这种药品应该备下不少。
“恩,我自己上药就好。”大虎入房间内取药,但没想到,涟漪竟跟了进去。
“我帮你。”抢过了药,小心为大虎上药,而后用干净布条缠好。
大虎低头着看她一举一动,僵硬冰冷眼角柔和了许多。
处理完大虎伤口,苏涟漪想起了正事,跑去厨房,将酒坛搬了过来,拒绝了大虎帮忙。大虎无奈,只能站一旁观看。
涟漪先是将酒倒入一只精致小坛,而后将白日里捉活蝎小心放入坛中,封好口。
“蝎子虽然有毒,但却能治病,用蝎子泡药酒有强筋壮骨、驱风活血、消炎止痛作用,等七天后便可以取来喝了,到时候,第一个让你尝鲜。”涟漪笑着帮大虎解释,解他疑问。
“恩。”大虎唇角微微勾起,僵硬面部线条有了缓和。
他满是脓包脸,昏暗得灯光下平整了不少,没有了白天狰狞。他眉很完美,浓眉如同两把剑,斜入发鬓,充满阳刚。他眼窝很深,一双大眼深邃,如同双枚乌色瑰石。他鼻很挺,高高直直,其下是不薄不厚一双唇,平日里总抿着。
月下观花,灯下观人。
灯光能美化人肤色,加深人轮廓五官,而此时此刻,苏涟漪竟觉得大虎很帅、很美。
“大虎,治疗皮肤病不是我强项,而你脸上疮,我怀疑是天疱疮,却无法确诊。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试试。”犹豫再三,苏涟漪还是说了出来。
她本不想行医,但却不知用什么方法回报大虎对她好,唯一能贡献,也谢有自己医术。
大虎皱眉,本就很深轮廓为深邃,一双眼有着狐疑,也有着一丝希望。
“天疱疮”,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但隐约记得苏涟漪曾经说过,“你是说,你能治我脸?”声音中逐渐充满希望。
涟漪没由来紧张,“我不敢肯定,但我力,如果真治不好,也……”
“没关系。”大虎赶忙道。
涟漪见到大虎急促回答,便料到其意程度。心中暗暗发誓,即便是失败一万次,也要将他治好!“恩,那我抓紧时间研究一下。”
说着,忍不住小小打了个哈欠,才想起,自己又是两天一夜未睡。
大虎本还想追问什么,但看到涟漪如此,也不忍纠缠。“你早休息。”
“啊……恩。”涟漪擦了擦眼角因为打哈欠挤出来眼泪,转身回了房间,“大虎,晚安。”
“晚……安。”大虎也随着苏涟漪说了句怪异招呼语,而后看着她高挑身影入了房门,房门关上,不一会熄了灯。
又站了很久,大虎这才惊觉自己莫名其妙得盯着她背影,伸手摸了摸自己坑洼不平脸,想起记忆中,陌生人那些厌恶、排斥目光,双眼空洞。
他脸……能治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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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8,胜利(万更,勿养文,谢谢)
药酒普遍采用高浓度酒泡制,七日后加水稀释成低度饮用,口感独特且具备治疗功效。
参照苏涟漪制定治疗方向——强心利尿、控制心率、治疗原发病,药酒制作中,涟漪走访了县城中名医,根据她所想得到效果,挑选了几味中药加入一同泡制,如车前草、白术、熟地黄等。
大虎右手包着绷带,这几日,苏涟漪不允许他上田干活,好此时田里工作已经不多,只要偶尔挑水种地,施肥挑虫便可。除此,生活上,涟漪也可能照顾他,可以说无微不至。
清早洗脸,大虎用左手洗,涟漪便捧着巾子旁,大虎洗完,那干净带着皂香巾子及时送出。等大虎脸刚擦完,就见涟漪拿着木梳一旁虎视眈眈,要为他梳头发。
古代,男人留长发,大虎一只手虽可以勉强梳理,但想将头发挽头顶就有些困难,大虎屡次婉拒失败后,涟漪便接手了大虎发型打理工作。
大虎发丝很黑,很硬,不同于女子发丝柔软,他头发如铁丝般泛着光泽,涟漪本就不擅长打理头发,对这又厚又硬发丝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能束起,偶尔还不小心梳歪。
涟漪没良心哈哈大笑,大虎很无奈。
吃饭,涟漪量做一些可以用勺子吃菜色,将蔬菜和肉切成丁,少油少盐利于伤口愈合,不允许他喝酒。
七天之后,大虎右手绷带终于拆了,涟漪蝎子酒也大功告成。
将酒舀出碗里,而后兑了一些之前准备好冷开水,“大虎,这第一口你来尝吧。”
一旁大虎看着略带黄色酒水,犹豫着点了下头,端过碗来喝。
冰凉酒水入喉,是一种从前从未尝过味道,淡淡酒香缭绕,配之中药甘爽,若是细品,口中有一种不易被人察觉馨香。
“味道不错。”大虎道。他不是不懂礼节之人,之所以丝毫未谦让,是因为这蝎子有毒,而用有毒蝎子泡酒,怕是酒水中有毒。
他不想看到苏涟漪中毒,其原因自己也解释不出。
“再喝点浓。”涟漪笑着,将原酒不兑水直接倒入大虎碗中,“听人说,练武者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想必你也如此,夏日流汗后不待汗干便用冷水冲澡,冬日流汗时不计严寒脱衣纳凉,都会对身子有危害,这危害即便不是当场发作也是慢性。”
“恩。”大虎虽不信,却还是耐心听着,酒水倒好便喝下,刚刚味道太淡,如今才能品尝其中滋味。
大虎喝着,涟漪破天荒絮絮叨叨起保健常识。“小臂、小腿偶尔酸疼,这些就是慢性病变,以后便会发展为天气骤变时剧烈酸痛,随着骨骼末梢慢慢病变变形,终坏死,坏得结果便只能截肢。”
“咳咳……”大虎还有一口没咽下去,听到了涟漪话,差点没呛到,面色一青,“真有那么严重?”
涟漪认真地点点头,“当然,不说远,单说我们苏家村便有不少老人有这样症状,皆是年轻时下田种地不留意所酿成。”
大虎心慌了,因为他左小腿真时常莫名酸疼。想到这药酒可以治疗此病,便一股脑将后一口喝个干净。
涟漪噗嗤笑了,即便是他不说,她也知晓他想些什么,“若是你还想喝,回头我们捉蝎子我再为你泡制,但这些酒只能浅尝不能多喝,因加入了针对李老爷病情药物,不适合你。”
“恩。”大虎点头,放下碗。“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涟漪笑了一笑,“有些事情若是直接处理,想必会生硬尴尬,易让人产生抗拒心理,换一个角度,迂回曲折,不失也为一个好方法。”
大虎虽不说,却知道这个苏涟漪一定又有了主意,几不可见,其唇角微微勾了下,他对她表现,好奇,拭目以待。
……
东宁城是一大城,地处鸾国中部地区,地势平坦、四季分明、人口众多、经济繁荣、秩序井然,虽达不到夜不闭户,老百姓却也安居乐业,其全因东宁城有个不椽府,陶泽运。
东宁城知府陶泽运虽算不上两袖清风清官,但却也有自己处事原则,刚正不阿。上,受到上位者赞许;下,受到百姓爱戴,甚至京城中也有些根基。
此时皇都动乱,皇子夺嫡,虽未明斗,却暗流激涌。而这陶泽运便相传,其是太子一派,当然,也是传闻,并未明示,这些都是闲语。
陶家与李家是亲家,而如今作为岳望县首富李家可与京城首富叶家搭上线,也全凭这陶泽运牵线,可见陶泽运与李府老爷李福安交情。
陶府坐落东宁城西部,宅子很大,半旧不,与主人陶泽运相同,很是低调。入了大门,穿了门堂入后院,曲径通幽处,是陶府客房庭院,也是李府老爷李福安养病之处。
虽陶府有了喜事,但李老爷陶府却没因这喜气身体转好,相反越来越虚弱,下肢浮肿厉害,下人们一直帮着捏,大夫一直开消肿药却不见好,此外,因喘气困难,已经两天没床上好好睡一次了。
“大……全……”李老爷声音有气无力,半靠床上,双眼凹入,嘴唇发紫。
“是,老爷。”名为大全下人年纪大概四十上下,看得出是伺候李老爷一辈子老仆,此时也是强颜欢笑,他是清楚老爷身子状况人。
“大全啊……我们回……家吧……”李老爷顿了几下,喘了几口气,才勉强将一句简单话说出。“想……家了。”
一个上了年纪男人竟说出这样幼稚话,非但不引人发笑,相反,大全浑身忍不住颤抖,想流泪,却又不想老爷面前流,强忍着。“老爷,着什么急,陶大人一会就从衙门回来了,今儿早陶大人还约了您下棋,咱不能爽约啊。”
李老爷也不是孩子,心如明镜,怎会不知,老友每每早晨赶来,看他熬过了一夜才放心去衙门,临行还必须约棋,为了给他一个盼头,让他再多挺上一天。
有这样挚友,此生足矣。
“不……能给他……添麻烦了,我们……回吧……”李老爷主意已定,他恐怕是时日不多了,怎能给别人家添霉头?
“这……这……”全康不知如何是好。
门外,有下人轻轻叫唤全管家,大全微微点头,吩咐了身边丫鬟们精心伺候,这才慢慢转身退出了屋内。
“有什么事吗?”全康问,虽脸上是悲哀疲惫,但管家威严也是不怒自威。
“全管家,是这么回事,小刚刚听说,陶府有个伙房老头,和老爷病差不多,都是浑勺得厉害,喘不来气,后来乡下老家给他送了一种药酒,他喝上,三天那腿肿就消了大半,现又能干活了。”下人赶忙道。
全康一愣,双眼大睁,“真有此事?”
“真有,”下人连连点头,“那老头现正伙房呢,全管家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全康如同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好,带路,,。”
“是。”说着,那下人便带着全康到了陶府后院伙房。果然,有一名老头正干活,将劈好柴扔进巨大灶炉里,而后用大蒲扇扇着。
“魏老头,你出来下。”那下人将老头叫了出来。
老头出来,看见一身华贵带着威严全康,有些发愣,“是,大人,不知找小老儿有什么事?”
“我来问你,你真喝了一种什么药酒,而后身上浮肿消除?”全康急急开口。
魏老头点头,“回大人话,是啊,也不知我那老太婆从哪弄来仙酒,就治好了我病。”
全康大为震惊,“那酒,还有吗?有多少,我都高价收了!”
魏老头摇头,“没了,那酒本就一小壶,老太婆让我喝七天,但那酒实是好喝,我一没忍住,三天全喝了,虽然淡了点儿,但确实是好酒。”
全康有些失望,“这酒是从哪儿来?还能弄到吗?你别干活了,我这就吩咐人干你活,你现立刻给我找到供酒之人,越越好,找到后必有重赏!”
全康很是激动,赶忙回头吩咐刚刚那唤他来下人,“小张,你随便找个我们李府下人过来干活,此事若是成了,也记你大功一件。”
“是,全管家。”那姓张下人高兴坏了,赶紧跑着去找人。
魏老头喝是什么酒?正是苏涟漪泡制苏家药酒!
那酒真如此奇效?自然是有一些水分,夸张了些,因为魏老头拿了好处!
做这一系列事之人是谁?自然是苏涟漪,绝无二人。
苏涟漪此时一身男装东宁城一家客栈,一边看着医书,一边守株待兔。无比从容优雅,老神。
她前几日为了避开李玉堂眼线,村子里放出风声,说是去方池购买海带,连夜便女扮男装来到东宁城,掩人耳目。
若是说其他女子女扮男装,多半会被人看出来,但以苏涟漪一米七五身高,穿上男装,光看背影还真是一名少年,别说她眉宇间英气,和浑身散发出自信气场。
魏老头领着全管家出了陶府,先是回家装模作样地问了妻子,而后又“顺藤摸瓜”地找到了涟漪所客栈。
客栈内,苏涟漪已经等候多时。
“这位公子,下是岳望县李府管事,鄙人姓全,如今叨扰是有一事,您送魏老头酒,是什么酒?有何疗效?可还有吗?”因为着急,全康全无客套,开门见山。
涟漪也很是潇洒地一拱手,“幸会,下姓苏,这酒是家中祖传秘方失而复得,专治风邪心疾,下酿制了一些,想来东宁城看看有没有销路,后来捻转认识了魏婆婆,听说魏大爷有此病,便赠送了一些。”
全康一下子激动了,“苏公子,可还有酒吗?”风邪心疾,这不正是李府老爷所患之症?
“有,这一回带了两坛,想先卖卖看,但这酒酿制麻烦,即便是我想多卖,也无酒可卖。”涟漪装模作样地说着。
“这两坛酒我要了,多少银子?”全管家作势便从怀中掏出银袋。
“一坛一百两,两坛算你便宜,一百九十五两。”
嗬——这是什么酒,这么贵?即便是宫中贡酒也就这个价钱吧。全康掏钱手顿了一下,有些尴尬。“小兄弟,你这酒,值吗?”大管家也不是好糊弄。
涟漪还是那丝淡然笑,“虽这酒贵,但小弟也是带了一些试用品出来,赠予全管家您便是,若是有效,小弟也不会坐地涨价,若是无效,权当喝了玩玩罢。”
苏涟漪这么漫天要价是有原因,一是为了得到多重视,有时候消费者就是怪,同样两样商品,价钱高,便觉得是有效,人奇怪心理。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
苏涟漪从到李府买通刘妈妈,而后又打通东宁城魏老头通道,没少花钱,这些钱必须要有人买单!她苏涟漪可不吃这哑巴亏,她就要李玉堂那混蛋看看,后胜利者是谁,羊毛出羊身上,让李玉堂去折腾自己家那点钱吧。
全管家接过了酒,“小兄弟,这酒不会让你白拿,多少银子我给你。”
“都说了不要钱,这是试用品,我做事也是有原则。”涟漪拒绝,放长线钓大鱼。
全管家眼中满是钦佩,“年轻人,现像你这么认真做生意人,少了。”
“全管家过奖。”涟漪心中暗笑,只要这管家对她有好感,定然会李老爷面前美言。
“这样可好,小兄弟你别着急走,就先东宁城玩着,未来几天客栈钱和饭伙钱包我身上,若是我家老爷喝这药酒有效,这两坛,我们包了。”全管家决定先稳住这名少年。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涟漪脸上是从容不迫笑容,心中狠狠摆了个“V”手势,李玉堂,总有一天,她会让他后悔当初做决定。
……
陶府,全管家如同抱着救命解药一般,将那一壶药酒紧紧抱怀中,飞也似跑路上,哪还有平日里成熟稳重管事模样?
“老爷,我回来了。”全管家急急喘着气。
李老爷虚弱地躺陈年藤条编制摇椅上,两名丫鬟一左一右跪着帮他按着腿。
他艰难地抬眼,“大全……啊,你去……哪里了?”
全管家满面红光,也不知是兴奋还是疾走所至,“老爷,这有一种药酒,是祖传秘方,能治风邪心疾,老爷,您喝喝看吧。”说着,从怀中掏出酒瓶。
李老爷无奈地笑笑,“大全啊,若是……能治好……早就好了,名贵中药,我……吃还少吗?放……弃吧。”
“不,老爷,这回药酒有人试过,小亲眼所见,真有效,老爷,您试试,这回一定可以。”大全激动得难以自已。
李老爷无奈地笑笑,“好,那就倒……一些来吧。”他是不信,但却不想白瞎了老忠仆美意。
蝎子药酒倒出,浓黄色,浓浓酒香配之以中药药香,只加了少许水,这是苏涟漪刻意为之,担着风险,为求奇效,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
三日后。
苏涟漪正东宁城逛着,为初萤选一枚精致发簪,想作为礼物,远远便听见有人招呼,一边招呼一边急急跑了过来,连撞了很多人。
“苏公子,苏公子——”
涟漪一回头,是当日陪着全管家来下人,忐忑了几天心终于重重落下,唇角勾起了胜利笑意。
“苏公子,全管家客栈等您,您酒,我们管家包了,您速速回去吧。”姓张下人忙道。
“好。”
涟漪跟着李府下人到了客栈,果然,全管家正等着,一看见苏涟漪,就如同见到了久未重逢老友,“苏公子,这酒,值,真值!”
涟漪笑着,伸手做了一个请姿势。“全管家,楼上请。”
到了涟漪所住厢房,让店小二上了茶品,两人坐着说了起来。
“苏公子,本来我们家老爷是不抱希望,但没想到,喝第一天,便觉得血脉通畅,而后腿上浮肿消了些,没想到竟可以喘匀了气,整整安睡了三个钟头。第二天,腿上浮肿好,咳也少了很多,痰也逐渐变为白色。第三天,竟可以床上平躺安睡,苏公子,你可有所不知,我们老爷已经整整一个月没床上躺着睡觉了啊。”说着,激动得老泪纵横。
如今听了全管家话,涟漪确认了,李府老爷正是风心病带来心衰,古人只知晓病人体虚气弱,却不知具体症状,如今碰上了针对其病症特效药,病情便有了极大好转。
而且苏涟漪猜测,古人体质比现代人体质容易生效起作用,因古人没用过什么抗生素药类,现代人从出生便开始打预防针,平日身子不舒服便服用大量抗生素,身体有了一定抗药性。
但这些都不重要,生效了便好。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全管家命人速速将两坛子酒送往陶府,他人却留了客栈。
“苏兄弟,不知贵府何处,以后若是我们需要酒,就派人去购买。”全管家道。
苏涟漪心中暗笑,好戏来了。
但面上却还是那派从容,“全管家客气了,下就是乡村野夫,家是苏家村,以酿酒为生,从前经常到岳望县去,给另一家李府送酒。”
全康一愣,“苏家村?可是苏皓家?”
涟漪点头,“正是,苏皓是下兄长。”
全康一拍桌子,“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我们家正是你们苏家平日里送酒李府,”顿了一下,如同想到了什么似,惊喜不再,换了一幅严肃面色。
“你们苏家真是不仗义,我们老爷可是你们老主顾,十几年风雨无阻要酒,而你们呢?有了这样好酒竟不送李府,跑这东宁城来卖,怎么,以为我们李府出不起价钱?”
涟漪也装作惊讶,“啊?如今喝我们家酒就是李老爷?全管家,这都是误会,我们怎么会不给李老爷送酒,明明是你们不要酒了啊!”
全康惊讶,“不要你们酒,怎么可能?我们老爷买你们家酒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会断?”
“就是断了啊,”涟漪脸上满是坚定,“我兄长知晓了老爷病情严重,很是担心,这祖传秘方失传已久,我兄长想方设法重得到,而后连夜赶制,为了这酒,我兄长三天三夜没睡,这酒已装车,正准备运往李府,便有李府下人来通知说不要酒了,下可不说谎。”
“真?”全康大吃一惊,“不可能,老爷病情严重,哪有心思管苏家酒?会不会是有人冒充?”
涟漪摇头,“不会,那人就是平日里来送信小潘,还顺便把之前酒钱都节了,谁能干这搭钱买卖?”
全康暴怒,一巴掌将桌子拍得震天响,“那小子真是皮紧了,竟敢背着老爷做这种事,差点耽误了老爷性命,等我回了李府非拔了他皮不可!”
涟漪心中嗤笑——皮紧小子不是小潘,是李玉堂,估计你也动不了他。
“不过,话说回来,”全康继续道,“你是谁啊,苏皓两个兄弟姐妹我都见过,怎么没听说有这么位办事稳重公子?”
涟漪本是想报上苏白大名,但一听全管家说连苏白都认识,只能作罢。脑筋一转,唇角勾笑,“管家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苏涟漪啊,女子行走外不易,只能穿着男装,不是故意欺骗管家,还请原谅。”
行不名、坐不改姓,她苏涟漪就是要报自己名,让李玉堂那混蛋知道他苏涟漪姑奶奶亲自拆穿了他阴谋诡计,收拾不到他,也要气死他!
“你是苏涟漪?”全康今天不知第几次吃惊,这哪里是他记忆中那女胖子?
涟漪自然知道她想什么,“是这样全管家,前一阵子我得了场大病,卧床整整十日,也鬼门关门前走了一遭,这十日也把我那肥肉耗,才如此清瘦,让您见笑了。”
全康笑得尴尬,“哪里,各有千秋罢。”
两人又说了些关于送酒事,重达成了协议,李老爷酒继续送,除非全管家本人去停,不然就一直送,而所有药酒李老爷都包了,也按时送到李府。
事情定了,涟漪便不东宁城呆了,买了些礼物便连夜赶回了苏家村。
……
当涟漪到家时,初萤哭成了泪人,说是太过想念,无奈,苏涟漪只能左哄右哄,总算是将她哄住。掏出了精心挑选簪子,初萤恨不得冲去狠狠亲涟漪一口,欢天喜地地收下了。
除了初萤簪子,还为自己爹爹苏峰买了两双鞋,鞋是之前量好尺寸,苏峰穿很是合适,对女儿懂事很欣慰。
苏皓礼物是一套精致酒具,也许苏皓爱屋及乌,入了酒行就对酒别有情怀,看见这酒具爱不释手。
苏白和孙小锦礼物自然是书籍和笔墨纸砚,小锦是喜欢,相反苏白则是斜眼撅嘴。
有一个人很生气,因为没有她礼物。那人正是苏皓妻子蒋氏,本来也喜滋滋等着分发礼物,却发现人家苏涟漪压根没准备她份儿,眼中根本没她这个人,气得连连跺脚,嘴里骂骂咧咧。
苏涟漪不给蒋氏买礼物是自然,她自诩心肠不错,但善良与犯贱完全是两码事,每每蒋氏阴阳怪气冷嘲热讽,涟漪看苏皓面子上忍了,否则,她定会让蒋氏尝尝她厉害。
欢天喜地一天结束,又到了夜晚,涟漪东宁城住客栈不错,但到底不是自己家,多有不便,回了自己家,闻到家中熟悉清香,听着院中乡村独有风吹草木虫鸣响,烦躁了几日心,总算了沉淀了下来。
为自己泡了一杯清火金银花茶,坐小院书桌上喝茶纳凉。
大虎又跑到了仙水潭沐浴,头发**地归来,与坐院中涟漪打了一个照面。
“来,喝些茶。”涟漪亲切招呼。
大虎依言走了过去,坐下,涟漪为他倒茶。
夏日衣袖本就短,涟漪手臂伸长,雪白皓腕月光下盈盈光彩,如同月光搭成一道玉桥,又如同漆黑夜色一道银色彩虹,大虎第一次发觉女人手腕竟这么好看。
茶倒完了,涟漪捧着喝起来,“你也尝尝,这个应该属于花茶吧,也应该是药茶,反正不是红茶、绿茶、乌龙茶,春季转夏,体内燥热,喝些金银花茶去去火气。”
大虎点头,拿起茶碗慢慢喝,喝不出其中味道,却还耐心喝着,只因这是涟漪泡茶。
而后两人就没再交谈,偶尔蹦出几个字,大部分时间都享受夜晚宁静。
大虎放下茶碗,看着面前恬淡女子,又看了看井井有条房屋院落和这干净得毫无污秽天际,不由想,这是否就是隐士们所追求生活?如今,他也有了一丝沉醉。
……
苏家酒厂再一次开工,众工人干得火热朝天,酒厂生产苏家酒,而涟漪家则是生产药酒。
农活一般都是春秋级比较忙,春季播种秋季收,夏季不是很忙,每家只要出一个劳动力浇浇水除除虫便好,于是,涟漪便向苏家村村民收购蝎子。
除了酿酒,她还准备将一些蝎子入药。
这个时代人不懂蝎子妙处实可惜,但涟漪却打算好好应用起来。
村民们高兴坏了,这等于天下掉下大馅饼,谁小时候没上山捉过蝎子玩,一般玩够了就扔了或者弄死,却没想过捉蝎子也能赚钱。
蝎子收购价钱不低,一只五铜钱,两百只便是一两银子,这一两银子都够一家人吃上一个月了,若是家里种了米粮,这一两银子就能攒下。
但涟漪收购数量有限,一家每个月只收3个,这么做,是怕破坏了生态平衡,她是现代人自然知晓生态平衡重要性,蝎子主要吃蝗虫等,若是蝎子没了,蝗虫泛滥,后受灾还是村民。
苏白和小锦上午做功课,下午便开始收拾处理蝎子,初萤记账。
酿酒上,涟漪将工作直接推给了苏峰,苏峰游走惯了不习惯种地,如今涟漪抓到他把柄,处处用死去娘亲许桂花来约束他,也有了成效,如今又给他找了差事,苏峰便也安心劳作。
一大家子生活充实,其乐融融。
这一日,是苏家酒厂向李府送货日子,雇工刚将酒小心抬上了老马头驴车,就听到一阵车声。一匹高头大马拉着整洁阔气马车入了苏家村,来到苏家酒厂门前停下。
身着李府下人装扮人从马车上下来,“是苏家酒厂吗?下是李府人,老爷有令,邀请苏老板和苏家小姐入府,说是要当面感谢。”
苏皓匆忙出来,“这位小哥,下就是苏家酒厂老板苏皓,你是说,老爷邀请我还有我妹子苏涟漪?”很是惊讶,虽然供酒十几年,但与李老爷见面屈指可数,都是他亲自拜访,哪被邀请过?
“正是。”下人答。
工人们一听,都高兴坏了,李老爷要见苏皓,**不离十是要多要酒,那他们薪水是不是也能提了?
只有老马头知道,这一切都是苏涟漪功劳。
屋内蒋氏赶忙对着铜镜整理头发和衣衫,本想换一件体面衣服,但不敢让人久等,就急急跑了出来,“这位小哥,我们什么起程?”心中暗暗合计,这么个高大马车,她这一辈子都没做过。
那下人看了看蒋氏,“您是苏小姐?”
蒋氏一愣,挺直了腰板,“我是苏夫人。”
那下人不卑不亢,“抱歉苏夫人,我们家老爷只请了苏老板和苏小姐,并未请夫人。”
“什么?没请我?”蒋氏一下子就傻眼了,而后一跺脚,“不可能,你肯定听错了,我才是老板娘,那苏涟漪是个什么东西,就会讹钱添乱,李老爷怎么会请她?”
苏皓终于愤怒了,他本就善良脾气好,但凡事都有度,如今这死婆娘竟外人面前丢人现眼,他也没法再忍了。一个回手,狠狠扇了蒋氏一嘴巴。
“回屋里呆着去,丢人。”
酒厂两名雇工加上老马头都不吭声,冷眼旁观,心中暗暗叫好,他们早就看不惯这蒋氏了,却无奈不能插手别人家家务事。
“这位小哥,让您见笑了。”苏皓觉得窘迫,“老马,去取一坛酒送来。”
“诶。”老马头立刻从库房取了一坛酒。
“小哥,还麻烦您跑一趟腿,这个拿去喝吧。”因为刚才那一出面色通红苏皓,将酒送了出去。
“哪里,苏老板您太客气了。”那下人推辞了两下,后也收了,苏家酒厂虽小,但那酒却是贵,老爷都喜欢喝,他们下人自然也都想弄些尝尝。
苏皓上了车,引着马车到涟漪家接人,老马头则是赶着送货驴车跟着,接完了苏涟漪,一行人两辆车便向岳望县城而去。
……
岳望县,自从李老爷身体好转后,整个李府欢天喜地,比过年还要热闹,夫人一高兴,便整个府下发赏钱,下人们一个个都喜气洋洋。
只有一个人心情复杂,正是李府二公子李玉堂。
他也希望看到自己父亲身子好转,但却不想因为苏涟漪原因。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苏涟漪做,早就发现了她反常,也早早派人去监视,但那女人狡猾如狐,竟放言说去买海菜,神不知鬼不觉到了东宁城。
她不仅将他断了苏家酒之事说出去,可恨是,竟然说苏家配置了药酒,而后李家才断苏家酒,这分明就是要将不孝罪名推他身上,可恨!
若不是那药方还没得到,关乎到自己父亲性命,他非派人连夜杀了那苏涟漪不可!
李玉堂将所有下人都赶了出去,关了门窗,自己书房中发泄,地上踱步,走来走去,而后一拳狠狠砸墙上,哪还有平日里那逍遥谪仙之相?
礼貌敲门声书房外轻轻响起,李玉堂停下脚步,深深吸了一口气,伸手轻轻抚平衣袍上根本不存褶皱,恢复了淡雅神态。“进。”
门开了,是李玉堂随从墨浓。
“少爷,全管家正大刑逼问潘大周,问是谁明知老爷病情还下令断苏家酒。”
李玉堂优雅双眼闪过一丝狠戾,狠狠咬着牙,苏涟漪,他一定要让她死!
但此时情况……实是难办,只要认下来了,即便父亲不多想,但这不孝之名早晚会传开,他李玉堂是完美,绝不允许这样事情发生。
垂下浓密睫毛,掩住眼中冷血残忍,李玉堂压低了声音,“吩咐下去,找人结果了潘大周,记得,别节外生枝。”那本带着淡淡磁性悦耳男声此时如同催命曲一般。
墨浓跟随少爷多年,这样事早见怪不怪了,少爷从来都是个为达目不择手段之人。“是。”
墨浓退了出去,李玉堂如今真真是怕了,直挺挺坐桌后,双目大睁,面色苍白,一颗心疯狂地跳着,他怕被父亲忌惮,他怕身败名裂!
……
一行人两辆车到了李府,老马头驴车自然还是从后门进,但载着苏家兄妹马车可是从正门进。
正逼问潘大周全管家听说苏家人来了,赶忙停了审问,急匆匆去前门迎接。
当全管家到达前门时,苏皓已下了马车,伸手去扶苏涟漪。
今日苏涟漪一身粉红衣裙,没有太多花哨,衣领、衣袖下摆用红线勾勒了几朵小花,腰带是红色,一旁缀着精巧荷包,荷包内放着香料,随着她走动带来淡淡馨香。
她身材匀称高挑,虽不若平常女子那般纤弱之美,却别有一种端庄贤淑之感,尤其是她气质,永远从容不迫。
她发丝乌黑浓密,一丝不苟地盘起,简单插了一只银簪。
垂目低首,粉色唇角淡淡勾着,整个人看去,就如同一朵出水芙蓉一般。
此时就连眼界开阔全管家都忍不住心中暗暗惊叹,苏涟漪真是,好气质!
东宁城见到少年公子恣意洒脱,而今日看到女子内敛沉稳,若不是他亲眼所见,根本不相信这两人其实于一身。
“全管家,劳您出来迎接,实惭愧。”苏皓道,受宠若惊。
全管家笑容和蔼,“哪里,苏老板与我们李府合作多年,理应多来走动走动,老朽有失远迎,才是失礼。”转身看向苏涟漪,笑道,“我们又见面了,苏小姐。”
涟漪温婉地笑着,对着全管家福了下身,并未多语。
全康引领两人入内,去往李老爷院子,一边和苏皓说着话,一边暗暗留意苏涟漪一举一动,只见她微微垂着头,有着谦卑,却给人以不卑不亢之感,淡定如斯,绝不四处张望。
就连那苏皓都忍不住对李府宅院惊艳,但苏涟漪却未多看上半眼。
全管家吃惊,是怎么一场大病,让一个人发生翻天覆地变化?这分明就是换了个人。
入了院子,苏家兄妹站定,全管家自己进了去,“老爷,苏家兄妹来了。”
李福安虽未康健,但这多日饮用涟漪针对他病情精心调配药酒,如今已脱离了生命危险,很有精神,此时他坐摇椅上,丫鬟们蹲着轻轻按摩其双腿,为其消肿。
李福安停止了看书,和蔼地笑了,“让他们进来吧。”
“是。”全管家退了出去。
虚弱李家老爷面色虽疲惫,但那一双眼却精明亮,若有所思,微眯着眼想着什么。
毕竟是几十年老商人,可不是一般糊涂老头,苏家酒厂突然有了什么祖传秘方?这秘方竟有如此疗效,怎么是一乡间野夫家族流传?这其中定然有什么问题!
苏皓与涟漪入内,苏皓前,涟漪后。
苏皓见到李老爷赶忙拱手作揖,“李老爷,您身子可好?晚辈真是担心啊。”这话不是奉承,李老爷几十年照顾苏家生意,苏皓对他情意是真心。
李老爷是人精,早知苏皓为人,和蔼地笑笑,“我没事,你放心。”
苏皓向旁一闪,涟漪上前,为李福安恭恭敬敬做了个福礼。
李老爷抬头一眼,手中书唰地一下掉地上,伸手指着苏涟漪,“你……你……你是……”
涟漪一愣,很是不解,李老爷认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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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涟漪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这李老爷认识她?
李老爷年纪五十左右,人消瘦,没有涟漪想象中那种暴发户式大腹便便,相反很是儒雅,坐躺椅上,身上穿着虽一看便是精致富贵,但因其款式和颜色却显低调。
他头发乌黑,很整齐地梳起,眉眼间距很窄,和蔼笑着,但那眼中精明却与他和蔼略略不符,此时,这幅精明眉眼满是震惊。
李老爷书掉了,身子猛地坐起,手指着苏涟漪。“你……你……”
涟漪眉头速皱了一下,随即便恢复了淡定。“见过李老爷,过去十几年,我们苏家酒厂承蒙老爷照顾,涟漪这里谢过老爷了。”
“你……苏……涟漪?”突然,因为太过激动,李老爷突然手捂心脏,面色苍白,开始剧烈喘起来。
糟,是心脏病发作!
苏涟漪大惊,看来这李老爷见她时惊讶并非是装,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见多识广李老爷如此震惊?
“老爷,老爷……”刚刚给李老爷按腿两名丫鬟惊慌失措起来,全康也吓坏了,没了沉稳,竟自己跑出去寻李府大夫。
“闭嘴,别喊,”涟漪厉声道,心脏病人怕刺激惊吓,李老爷本就发病了,这两名丫鬟还大喊,难道是嫌李老爷命短?“你们都出去。”
两名丫鬟吓得面色苍白,被苏涟漪这么命令后,便乖乖地跑了出去。出了门口才想起,她们是这伺候丫鬟,怎么被一个外来人吩咐?
但回想刚刚,那女子威严气势以及强大说服力,却让她们不得不听。
屋内。
“哥,帮个忙,将李老爷平放地上,动作要轻。”涟漪冷颜道,声音无丝毫慌乱,镇定非常,就如同这场面她司空见惯一般。
本来也同样惊慌失措苏皓被涟漪所感染,也冷静了下来,“好。”动手干了起来。
苏皓平日里干惯了体力活,很轻松地便将李老爷搬下了躺椅,平放地上,涟漪则是迅速将李老爷腰带松了一松。
“让开一下。”涟漪道,苏皓让开位置下一瞬间,涟漪半跪下来,右手轻推李老爷额头,左手抬起他下颚,“李老爷您听我说,不要慌张,镇定!一定要镇定下来!无论有什么事,一会我们慢慢说,问题都能解决,您千万不要急。”
李老爷还喘,面色发白,嘴唇发紫,涟漪却一直反复说着这句话,无论对方能不能听清,语气不急不缓,沉着冷静。
虽然苏涟漪面上很冷静,其实心中很是着急,她想要硝酸甘油、她想要速效救心丸,消心痛哪里?阿司匹林哪里?
但这里什么都没有,她对中药也毫无了解,能做便只有这样让李老爷呼吸保持顺畅,量争取时间,期待全管家能将李府大夫叫来。
李老爷面色越来越白,呼吸也没刚刚那么有力,苏涟漪心中大叫不好!这李老爷早死晚死都行,千万别见了她就死,不然那李玉堂还不将她吃了?
忽然,涟漪灵机一动,她从前医院曾听说过一种土方法——心脏病或心梗发作,敲击病人肘关节,便能得到缓解。这方法一般是侧重于脑梗患者,虽没科学依据,但从医生角度猜测,是多少可疏通血管中血栓。
李老爷是风湿性心脏病,这方法对李老爷没什么大作用,但死马当活马医,现涟漪也考虑不了那么多了。
苏皓诧异中,涟漪开始有节奏拍击李老爷肘关节,果然,李老爷挣扎轻了一点,呼吸也有了一点节奏。
正这时,全康便带着李府大夫跑来,两人见老爷被放地上,衣衫松动,苏涟漪旁做奇怪动作,有些诧异。全康刚要出声制止,一旁大夫却将他叫住。
驻府大夫姓周,也算是一名很有建树名医,医者观察很敏锐,他发现,这女子看似行为怪异,但随着她拍打,李老爷呼吸越来越均匀。人手臂穴位繁杂,光肘部便有少海穴、小海穴、曲泽、曲池等穴位。
而这些穴位正是治疗昏厥、呼吸以及胸口疼痛,他平日里用针灸治疗经常用到,而这女子便是用另一种方法企图达到同一目——穴位刺激。
此外,这女子拍打不是杂乱,而是有节奏拍打,节奏强加给病人,也能帮病人镇定下来。
他行医几十年,还第一次看见有人用这么简单方法便将李老爷这么严重心疾症状控制住,何况是一名年纪不大女子。
“姑娘,我来吧。”周大夫上前。
涟漪一回头,看见了鹤发童颜老者,身上有着淡淡药香,便猜出了其身份。她轻轻将李老爷手臂放好,款款站起身来走到人群后。
周大夫打开药箱,取出银针,分别李老爷面部、颈部等处埋了针,而后掏出陶瓷药瓶,从中倒出几枚药丸放入李老爷口中。随着时间推移,李老爷呼吸逐渐均匀,脸上也有了血色。
看到李老爷病情得到控制,涟漪这才敢将一直吊着半口气慢慢吐出,身上,已一层冷汗,盛夏热天,竟有一丝凉。
过了好一会,几名下人轻手轻脚地将李老爷抬上了床,苏皓便想告辞离开,没想到,李老爷气若游丝,却还出口将两人留住。
无奈,两人便只能呆屋中,眼巴巴地看着李老爷躺床上休息,心中暗暗纳闷为何李老爷要留他们。
一个时辰后,李老爷恢复了过来,有人端了苏家药酒来,正准备为李老爷服下,却被涟漪急忙叫住。
“老爷现身子弱,药酒劲儿大,用开水稀释一下再喝,能温和一些。”虽然说得有鼻子有眼,其实苏涟漪心虚得紧。
本来心脏病人就不能喝酒饮茶,生怕刺激到心脏,她为了卖酒,昧着良心将药加酒里,人家好容易死里逃生,如果因为她药酒再重回阎王殿,让她还有什么脸继续活下去啊。
“苏姑娘说得有理,放些水吧。”周大夫道。
倒是床上半卧李老爷意味深长地看了苏涟漪一眼,同样是人精全管家也是看了苏涟漪一眼,而后与床上李老爷对视一望,主仆两人便心知肚明。
苏皓是个心粗,自然没发现什么,涟漪则是后背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总觉得这两人看出了什么。
苏老爷喝了稀释药酒后,缓了过来,“刚刚,多谢你了,苏涟漪。”
“哪里,是李老爷福大命大,将来定会长命百岁。”涟漪道,她可不想展现什么医术。但心中却越来越怀疑,为什么李老爷看她就心脏病发作。
而后,李老爷竟只字不提为何心脏病发作,而是关于苏家酒和那药酒与兄妹俩攀谈。
谈着谈着,苏涟漪便知道当时李老爷和全管家眼神交流确定了什么事了——这酒不是什么祖传秘方,不是苏皓研制而成,而是她苏涟漪。
原因很简单,那李老爷很有技巧套话,苏皓却浑然不知,有什么说什么,涟漪只能一旁汗颜。心中暗想,罢了,人家吃盐比他们吃米多,早晚看出事来。
太阳偏西,李老爷留苏家兄妹二人用膳,两人婉拒,便乘着老马头驴车回了苏家村。
苏家兄妹二人刚刚离开,全管家便入内,李老爷旁低语几句话。
李老爷正喝着药汤,停了下来,拧紧了眉,“你是说,潘大周死了?”
“是,听说是趁我离开,畏罪自。”全康道,眼帘垂下,掩住真实想法。
李老爷叹了口气,将剩下药汁慢慢喝下,全康伸手接过空碗,转身递给一旁伺候丫鬟,另一丫鬟则是端来温水为李老爷漱口,又递上巾子擦嘴。
李老爷怎能猜不透其中发生了什么?全康,这是给他留面子。
许久,慢慢吐出了一句话,“那孩子,戾气太大,必须要磨。”
于此同时,另一边,海棠院。
李玉堂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得知了潘大周死后,终于放下心来,这样死无对证,那苏涟漪也拿他没有办法。但一口气却咽不下,他竟然能输给一个不学无术女流氓?
当翠儿端着茶品入了书房时,见到自家少爷书桌后静思。即便是一动不动,但李玉堂还是美如谪仙,一身白衣似雪,乌发如柳,面如美玉,先不说其身份,就这外表,也足以令翠儿心动不已。
虽明知自家少爷残忍阴毒,但却还是忍不住被其吸引,何况少爷家财万贯,若是当个姨娘,以后都是吃香喝辣。
李玉堂抬头看见了翠儿,面色虽未变,但眸子中却闪过嫌恶,“若不是你,那苏涟漪早死了。”声音冰冷。
刚放下茶品翠儿面色一白,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少爷,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她真是恨死了苏涟漪,就因为那个死流氓,少爷都厌恶她了。
李玉堂伸手揉了揉自己太阳穴,无比疲惫,想着一会要怎么应付自己父亲,他父亲可不是个吃素。
翠儿吓坏了,她有预感,少爷很就要将她逐出海棠院,那她以后可怎么办?她姨娘梦可怎么办?
连连磕头,“少爷开恩,看翠儿心伺候您多年份儿上,再给翠儿一个机会吧,上回是真没碰见苏涟漪,否则奴婢一定要将她挫骨扬灰,这回,奴婢绝不放过她!”
李玉堂眸子一亮,精致眉轻轻一挑,“你是说,你想戴罪立功?”
翠儿见有戏,赶忙抬起头,那梨花带雨模样十分可怜,“是,少爷,只要给奴婢个机会,奴婢一定要杀了那苏涟漪,以解心头之恨……不是,是帮少爷摆脱骂名。”
李玉堂懒得去计较翠儿为何要杀苏涟漪,他不能亲自动手,否则有**份,“好,本少爷就再给你一次机会,钱财,只要你用,便可以到墨浓那里支取,但,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翠儿连忙问。
李玉堂唇角淡淡勾起,本就气质出尘,此时为俊美。“不要杀她,让她活着,让她屈辱活着,死?太便宜她了。”
翠儿猛地打了个冷颤,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二少爷不是良人!但这声音很便被仇恨和虚荣所覆盖,“是,少爷您放心,我一定会让她生不如死,一辈子屈辱活着!”翠儿咬牙切齿。
李玉堂斜眼看着翠儿,慢慢地笑开了,“好,那本少爷就等你捷报了。”
李玉堂笑,把翠儿迷得神魂颠倒,迷迷糊糊地出了书房门,连撞了树都不觉得疼。
屋内白衣之人根本没将她放心上丝毫,而是专心想办法应付自己父亲。
再回来说苏家村。
李府马车拉着苏皓走了,蒋氏被狠狠扇了一耳光,屋内哭闹。两名雇工很淡定地听着她哭闹,笑呵呵地院子中干活。
那蒋氏也不傻,能感觉出来其他人看她笑话,家呆不下去,就哭着跑出去找人诉苦。
蒋氏是个泼妇,平时仗着自己家做生意不种田,趾高气昂不将其他村妇放眼中,总觉得自己是高人一等老板娘,村里大姑娘小媳妇自然都不喜欢她,唯一能和她说上话,就是那王二癞媳妇——刘氏,两人可谓是物以类聚、臭味相投。
刘氏也是痛恨苏涟漪,要不是苏涟漪那个贱人打了赵大铁,她家男人怎么会和苏峰结怨?又怎么会被苏峰打?她家又怎么会被苏白砸?所以罪魁祸首,就是那苏涟漪!
两个女人凑到了一起,自然是一个哭一个哄,两人都恶狠狠背后咒骂,就差札了小人用针扎。
……
驴车入了村子,先将苏涟漪送回了家,而后才回了酒厂。
当涟漪入家门时,正看见大虎从厨房里出来,手上端着是早晨剩下饭和菜。
涟漪从他手中拿过盘子,闻了一闻,秀眉皱了起来。“别吃了,有些酸了。”
大虎也知道,“没关系。”
涟漪转身就将那菜倒了,“怎么会没关系?这酸了菜搞不好会吃坏肚子,即便是侥幸没坏肚子,也有可能致癌。”
“致癌是什么?”大虎问。
“是一种病,”涟漪答,门旁水缸中舀了水洗手,而后便钻入厨房,“你这是吃独食啊,也不等我吃饭。”自从破了李玉棠诡计,涟漪便心情很好,今天是开起了玩笑。
大虎面色突然一红,尴尬起来,“不……不是,我以为你县城吃了。”
“外面东西哪有自己家东西吃着安心?”医生一般都有洁癖,这古代应该没什么地沟油,但也无法保证食品卫生,谁知道那厨子洗不洗菜,会不会如厕完不洗手?
“恩。”大虎突然心情很好,看到了水缸中水没了一半,便挑着扁担去打水。
大虎出了院门,只觉得胸前怀中之物,很灼热,烫人。
乡村夜晚安静,椭圆形银月挂天际,月下、树旁,桌上摆着色香味俱全、荤素搭配菜肴,两碗米饭摆桌子两边,配着凉茶。
两人默默吃着饭,大虎也不问白天之事,涟漪也不说,一种诡异和谐。
饭后,涟漪站起来收拾碗,伸手去拿对面大虎碗,那雪白锆腕再次露出,晃了大虎眼。
他坐不住了,犹豫再三,“苏涟漪。”
“啊?”涟漪一愣,大虎鲜少叫她名字,而这种连名带姓呼唤是少见。“有事吗?”她很好奇。
大虎浓眉皱得很紧,好像面对人生巨大抉择一般,就涟漪没耐性等下去时,大虎飞速将手伸入怀中,而后又飞速掏出了个什么东西,一下子塞了过去,“这个,给你。”
涟漪一愣,低头一看,竟是一只玉镯。
那玉不是什么好玉,不晶莹不说,中间竟有一块夹着原石边缘,杂质是不用说了,应该是廉价品。这些都不重要,重要是……大虎突然送她这个,干什么?
苏涟漪一颗小心肝噗通噗通直跳。
大虎见涟漪没接,面色大窘,“这个是……今日杂货郎来村里,我见这个……还过得去就买了,确实不是什么珍品。”
“啊?”涟漪没听懂。
大虎后悔非常,早知如此,他就不送了,如果现砍他一刀可以将时间扭转,他一定不送!或者……送一个精致贵重些。
“算了……”大虎将镯子拿回时,迟钝苏涟漪总算是反应了过来,这是……这是……有男人送她礼物!?
一把抢了过来,套自己手腕上,“送出去东西还想要回?没门!”开着玩笑,脸上是鲜少见到狡黠。不是她慢半拍,是真真第一次收到男人礼物,这种感觉,很奇妙。
大虎这才长长舒了口气,好像将烫手芋头终于送出了一般,看苏涟漪样子,不像是要质疑他为何要送镯子,一颗心可算是彻底放下。
他送她镯子原因,是因为那一次夜晚,他看见了她洁白手腕,心头却怎么也放不下,躺床上,那美好画面一次次闪现他脑海,终,他思前想后,觉得是因为那手腕太突了,所以良心发现,送了她镯子。
这是涟漪第一次戴首饰,从前因为工作原因,鲜少戴首饰。
月光下,那劣质镯子竟也散发出点点光芒,涟漪越看越喜欢,“谢谢你,大虎,”刚说完感谢,又很窘迫想到了一件事,“那个……对不起,上回我去东宁城,给所有人都买了礼物,唯独落了你。”当然,还有蒋氏。
“没什么,我去冲凉。”说着,便转身抓起衣服,逃也似出了院子。
院子中,只有苏涟漪一人,傻愣愣地,月下看着镯子笑着,心中越来越满足,越来越甜蜜。
……
接下来日子很平淡,也很充实,酒厂继续运作,而苏涟漪则忙着收购蝎子、采购药材,制作蝎子酒。
涟漪留了个心眼,便是除了所用药材外,还买了其他药材,每一样药材都买上那么一些,虽然很浪费,却可以杜绝被人发现药方可能。
这是现代祖传制药家族频繁使用方法。
她大学时同寝好友,家中便是祖传医学,有独家秘方红药,多家医院欲收购其药方都被拒绝,就是用这种方法来防止别人窥视药方。
涟漪用是苏家酒,苏皓是想免费提供,但涟漪却拒绝,毕竟药酒已经是暴利,怎么连哥哥家酒钱也不给?何况,苏皓家那蒋氏也不是个省油灯。
这一日,涟漪去晚了,和苏皓结算酒钱,当准备回家时,已亥时。苏皓要送涟漪,但涟漪拒绝了,这村子很安全,兄长也是累了一天,她怎好意思再劳累他,于是,便自己向回走。
苏家村分两部分,一部分便是苏峰、苏皓家所、都是老房子区域,这里房子挨着房子,院子挨着院子,想要扩大宅院很是困难。
另一部分就是独立于老区几栋房子,这些房子都是盖,院子也就大上了很多,但缺点是,人少、冷清。
涟漪家和初萤家便都是这冷清区域。
古代自然没有路灯,而村子里夜晚是黑漆漆一片,夜幕中月亮几乎成了弦月,那几枚半亮不亮星星仅做装饰用。
夜晚没了白日燥热,风嗖嗖地吹着,数不清树叶沙沙作响,震耳欲聋,好像大雨一般,那声音甚至压过了虫鸣。偶尔几声猫头鹰怪叫,让这夜晚为诡异。
涟漪不怕鬼,也不怕死人,但这夜晚还是让她慎得慌,总有一种不好预感。
她加紧了脚步,只要过了前方那土坡,就到家了。
但突然,从两旁黑暗灌木丛中窜出几个人,“小娘子,这夜深人静,干什么去啊?”一道流里流气声音。
涟漪一抬头,对方面生,不像是村子里人。再回头看,见后面几个人已围成了圈,将她围中央,一下子便警觉起来。
这些人身份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流窜犯罪团伙,二是针对她有备而来,否则,不会这么有套路,他们一举一动都熟练无比,想必从前刻意计划过。
又有一人道,仿佛是接第一人话,“还能干啥,这小**肯定是夜里会情郎去了。”一众人淫笑哈哈。
涟漪不语,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想对策。
“呦呵,这小娘们怎么不说话,难不成被咱猜中了?”又有一人道。
涟漪自然不会傻到和这些流氓浪费口舌,她静等时机,只要对方一松懈,她立刻突破人群向家跑,只要离家近了,想必大虎能听到。
就一群人哈哈大笑时,苏涟漪双目猛地眯起,身子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小腿肌肉猛地用力,身子凭空跳起一米有余,照着前方流氓面门便是狠狠一脚,那流氓啊地一声倒地。
要知道,苏涟漪虽是女子,但跆拳道黑带本领可不是盖。虽然以寡敌众不太现实,但一对一,涟漪是不怕。
有了机会,涟漪便拔腿就跑,但心中还未燃起窃喜,突然被地上一条绳子狠狠绊倒,此时此刻,苏涟漪敢打保票,这些人是针对她有备而来,已料到了她有可能逃走,竟还有陷阱。
一群恶人马上醒悟,追了过来,将苏涟漪狠狠摁地上,那被踢人是首领,一口血吐出,连带着六颗牙,可见苏涟漪下脚之狠。
“特玛,给我活活玩死这个臭娘们。”那首领捂着嘴,嚎道。
被摔得七荤八素,如今又被强有力男人摁住,涟漪心中大叫不好,看来此次劫难逃,李玉堂,这个下三滥,如果她还有命,拼也要拼死他!
流氓们得了令,开始撕扯涟漪身上衣服,而苏涟漪此时也不顾什么面子不面子,放开嗓子便呼救。
“哈哈……”那嘴里漏风流氓道,“不用着急喊,一会就有人来了!”
涟漪这回彻彻底底确认,这些流氓是受雇于人,一会谁会来?李玉堂?她狼知道李玉堂不会不顾面子大半夜跑到苏家村,一定是李玉堂苏家村帮凶。
就苏涟漪觉得后背清凉,身上衣服被撕得褴褛时,有一人冲了过来。
涟漪停止呼救,一抬头,看见那抹熟悉健壮身影,鼻子一酸,各种委屈涌了上来,哪还有刚刚镇定?“大虎,救我!”
来者,正是大虎。
那群流氓见只来了一个人,放下心来,“臭小子,长点眼就赶紧滚,别多管闲事。”
大虎没一句废话,冲上来就开打。他那拳头如铁锤一般,一拳下去,流氓便被揍得乱叫,又因其身怀武艺,只有他揍人份儿,哪有对方还手余地?不一会,一堆流氓便被打翻地。
苏涟漪裙子无碍,倒是衣服已经褴褛不堪,天蓝色肚兜暴露外,大虎赶忙转过头去。
“大虎,把你衣服脱下来给我,速度要。”涟漪赶忙道。
大虎反应能力极为灵敏,脱下外衣便披了苏涟漪身上,涟漪飞穿好,将自己褴褛衣服包里面,不露丝毫。
衣服带着体温和大虎味道,涟漪竟是一愣,一种强烈安全感袭来,不敢再回想刚刚发生一切。
正这时,不远处一堆人涌来,前头几人还举着火把。
涟漪马上将刚刚失魂落魄收敛,面上恢复了平日里淡然。她速将裙子上泥土掸去,但刚刚她摔得太狠,那泥土深深嵌裙子衣料中,她没时间弄干净了,一抬头,看见大虎,急中生智,扑到大虎怀中。
“抱紧我!”涟漪低声吩咐。
大虎虽明白,但还是犹豫了一下,终按她话抱住了,手,却轻轻颤抖,不敢使劲,怕自己这粗糙汉子,不小心将怀中女子碰坏一般。
那种强烈安全感再次袭来,涟漪发现,自己竟恋上了这种感觉。她将头轻轻伏大虎胸前,听着他强壮有力心跳,突然有种极为不上进想法——再也不离开这温暖臂弯了。
她也是女人,她也害怕。
这时,那群举着火把人已上前了,是苏家村村民,为首自然就是王二癞。
“这是怎么回事?地上打滚,你们是什么人?”王二癞问得有模有样。
涟漪冷哼,伏大虎胸前,背对着众人,“王二癞,你莫非得了失忆症?你是用什么借口将大伙唤来,怎么忘了?”
众人惊误,刚刚王二癞敲锣打鼓地喊人去救苏涟漪,说是苏涟漪被一群流氓给糟蹋了。
这事儿要是放一个月前,大家肯定拍手叫好,但如今,苏涟漪非但不为非作歹,还广收蝎子,这是明摆着送村民钱呢,这就是活财神啊,他们自然怕苏涟漪出事,急急赶来了。
这王二癞也是,刚刚说苏涟漪被糟蹋,现又问人家是什么人。
“俺家老王是问什么人糟蹋你,给你评一个公道,苏涟漪你这不懂好赖。”王二癞没反应过来,他那尖嘴猴腮婆娘刘氏叫了起来。
“糟蹋?刘氏,你哪只眼睛看我被糟蹋了?难道你现就老到老眼昏花了?”涟漪冷哼。
女人怕被人说老,何况是平日里涂脂抹粉儿刘氏,气坏了,“那你倒说说,这半夜三不睡觉,你干啥呢?”
“和我家大虎花前月下,浓情蜜意,你管得着吗?”涟漪微微回头,白了刘氏一眼。
众人中有人开始帮苏涟漪说话了,“我说王二癞、刘氏,你们不好好过日子,管人家小两口干啥?”
其他人跟着起哄。
王二癞这才反应过来,“不对,我刚刚就是看到你被他们糟蹋着,绝对没错!”说着,伸手去捅地上疼得打滚流氓,“你倒是说啊,你们刚刚糟蹋了苏涟漪没?”
“呵呵呵呵——”一串银铃般笑声从涟漪口中荡漾开来,“这流氓到底糟蹋没糟蹋,也得和你王二癞商量着来?我如今是认识你王二癞,若是不认识,我还怀疑你就是这群流氓其中之一呢。”
王二癞赶忙向后退,与这些流氓划清界限,“别含血喷人,老子可不认识他们,刚刚老子就是看见他们糟蹋你!”
“呵,可笑,你当所有人都是傻子吗?我一个完好无缺人被地上打滚人糟蹋,你是不是说反了啊?”涟漪也不恼,还是用平日里语调,不急不缓地,慢条斯理地说着。
刘氏眼珠子一转,嘻嘻笑起来,“真是一幅好嘴啊,那你为何穿着大虎衣服?你自己衣服呢?”
“夜晚天凉,女子体寒,我家大虎脱衣帮我御寒,有何不妥?”涟漪反问。
这一句话说得合情合理,刘氏也找不到理由了,但李府翠儿姑娘是给了银子,说无论如何,都要让苏涟漪背上不贞罪名,好成为荡妇!
刘氏立刻就有了主意,虽和之前计划有出入,但目却是一样。“苏涟漪,你还要脸不要脸?女贞女德你见过吗?大晚上和男人出来伤风败俗,你娘当年就是这么教你?”
本来苏涟漪还想逗逗他们玩,但这一句话就碰了她逆鳞!
死者大,何况是她母亲,就算是没见过没有感情,但她母亲就不允许别人来诋毁!
她苏涟漪是个心善,却不是好欺负,若是把她逼急了,她狠毒过所有人!
“刘氏,”涟漪声音没了刚刚懒洋洋,突然很清冷,配合这隐隐银色月光,竟让人心凉,但突然,苏涟漪笑了,笑得很妩媚,如同一朵有毒花朵,“我是大虎明媒正娶媳妇,我们自然可以堂堂正正外甜蜜,可怜了刘氏你啊,不喜欢王二癞却装作喜欢,明明和赵大铁暗度陈仓却不敢明示,确实,赵大铁年轻健壮,岂是王二癞这糟老头能比?”
众人哗然。
“你……你……你含血喷人!”这回换成了刘氏面红耳赤。
“若此事不真,你脸红什么?”涟漪呵呵笑着,伏大虎胸前,很是甜蜜。但能听见,大虎胸腔中心脏跳得厉害。
赵大铁和刘氏真有一腿?其实是没有。
但刘氏是个**,见男人就想贴上去,天生浪女,定然对年轻赵大铁关爱备加,因为她曾听苏白说,这刘氏还勾引过苏峰,甚至还对苏白肖想。
而那赵大铁却是个莽夫没什么心机,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
没一腿又能如何?现代也许得捉奸床,但古代不用,封建社会是鉴证“人言可畏”这个词语,一句话,一句玩笑,都能逼死女子,何况是她这“含血喷人”?
就是因此,古代女子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刻意回避其他男子,但王二癞和赵大铁有事没事就碰头,风骚刘氏当然不回避,常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就是不湿,也有嫌疑不是?
“我……我……我没有!”刘氏急了。
涟漪冷笑,“若是没有,你现慌什么?怎么结巴了?你平日里不是很伶牙俐齿吗?”
王二癞早就反感自己娘们发骚,如今气坏了,回身就是一个嘴巴抽过去,把刘氏打翻地。
“哼。”狠狠哼了一下,王二癞走了。
刘氏赶忙爬起身来,哭着喊着追过去,“当家,我真没有……没有……”刘氏声音逐渐消失夜色里。
叫人来人走了,一群被叫来人傻傻地站着,不知如何是好。
涟漪瞥了一眼众人,“你们也真是,一个个老大不小爷们,听风就是雨,以后再有什么好买卖,我怎么放心交给你们?”声音恢复了平日里淡然,慢悠悠地说着,却给人强大压力。
村民们被压得心惊胆战,都后悔死了,生怕苏涟漪不要他们家捉蝎子,连连道歉。
涟漪也就吓唬吓唬他们,“也罢,你们来得正好,将地上这几个人捆到我们村头,绑个三天三夜,谁让这群不长眼东西打扰我和我们家大虎恩爱。”不动声色地讲这些人挨揍原因交代出来。
“是,是,涟漪姑娘,夜黑风大,早点休息,这事儿交给我们了。”一群人争先恐后道。
“恩,麻烦各位了。”涟漪嫣然一笑,便拽着一旁看呆了大虎向家走。
之前她是怕自己裙前污泥被人抓到把柄,便一直贴大虎身上,如今背对着众人前行,就不用麻烦大虎了。
今天发生一切,把大虎看呆了,这是怎样一名女子啊。沉着、冷静、坚强、睿智,他能感受到刚刚怀中,她微微颤抖,但她却有条不紊地回应一切,丝毫抓不到破绽。
那抹背影高挑颀长,但却给他一种无依无靠孤独感,为什么他会有这种错觉?苏涟漪分明有父亲和兄弟,并不孤独啊。
大虎哪里知道,苏涟漪肉身已经换了人,此时此地肉尚灵魂,是真真无依无靠,整个世界,她没有认识人,没有熟悉物,这个世界对于她来说,是真真正正孤独、陌生。
这也是苏涟漪为何贪恋大虎身上那安全感原因。
“你没事吧?”入了院子,大虎问。
涟漪停住了脚,望着天空,长长舒了一口气,那眼泪眼眶中打转,终又被狠狠逼了回去。“能……抱抱我吗?”
“啊?”大虎一惊。
涟漪转过身来,面对大虎,一双美目通红,那平日里沉着冷静乌黑眸子满是氤氲,鼻尖也是红,惹人怜惜。“抱我,就像刚刚那样,行吗?”
“恩。”大虎坚定地回答,现就是为了她被砍上一刀,他都心甘情愿,何况仅仅是个拥抱?大虎却不知,自己为何愿意为她做这一切。
涟漪双臂环自己身上,大虎从外将她搂住,她贪婪地汲取大虎身上温暖,贪恋他身上味道,她真希望大虎没有什么背景,只是个村夫多好?
心情逐渐平静,涟漪伸手轻轻推了推大虎,他放开手臂,涟漪转身入了房间,没一会,换了一身衣裙,将之前衣服又还给大虎。
大虎发现,她不仅换了衣服,重梳理了头发,手上还多了两个布袋。“你要出去?”
“恩,”涟漪点头,“你陪我出去一趟好吗?”
“去哪?”说着,大虎将拿衣服穿上,扎紧腰带,但衣服上不属于他馨香,还是将他迷了一下。
苏涟漪望着老宅区方向,冷冷勾唇,“自然是,找某些人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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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峰家,苏白窝成一团睡得正香,就听见门外有砸门声。别看苏白是个胖子,但一向浅眠,一下子就醒了,却老大不乐意。
“谁啊?大半夜不睡觉,跑老子家来砸门?”一边骂骂咧咧地,一边穿着内衣便出去,揉着眼,开了门,正想继续骂,一看门外站人,立刻又把那脏话吞了进去,脸上堆满了笑,“姐,你咋来了?有啥事吗?”
门外,正是苏涟漪和大虎。“穿上衣服,和我走一趟。”
苏白不解,挠了挠头,“姐,干啥去了?”
苏涟漪冷冷地扫了一眼王二癞家方向,“刚刚你姐差点被一群人侮辱,好大虎及时赶到,不然后果很难设想,现就要找某些人去算账。”
苏白一下子瞪大了眼,惊讶伴随着愤怒,哪还有刚刚那困倦模样?“草!谁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动我姐?特么,老子拔了他皮!”
“还能是谁?王二癞。”涟漪眸子越来越冷。
苏白一愣,突然想起刚刚睡正香时,有人外敲锣打鼓说出事了,那声音好像就是王二癞。“姐,是不是大概一个多时辰前,王二癞带了一群人过去?我听见他喊人了,却怎么也没想到是……姐,姐……你没事吧?”苏白急躁。
涟漪能看出,苏白关切是发自内心,心中一暖,眸子中戾气少了些许,“恩,没事,虚惊一场,你速把衣服穿好,一会路上我给你讲发生了什么。”
“好,”苏白没了平日里磨蹭样子,动作利落地跑了进去,几乎是一眨眼功夫,就套上衣服,和之前涟漪收拾屋子磨蹭穿衣截然相反,“姐,用叫上咱爹吗?”
涟漪摇摇头,“不用,爹白日里酿酒已很辛苦,再说,这件事要暗暗进行。”
“好。”
一行三人关了院门,便向王二癞家而去,路上,涟漪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给苏白讲了,苏白气得满眼血丝,恨不得马上冲去拼命,却被涟漪一再叮嘱不许冲动,一切听命令行事。
这一个多月自家姐姐转变,苏白也习惯了,姐姐办事稳妥,听姐准没错。
苏家姐弟没发现是,他们身侧之人虽不说话,但那一双眼也是血红,口内牙齿咬得作响,一双如铁锤般得大拳狠狠捏着,浑身散发出杀气,比黑夜还有可怕。
很,到了王二癞家。
苏涟漪观察了院子,院墙一低矮处,找到了落脚点。“一会我先翻墙,然后是苏白,大虎殿后,若是苏白翻不过去,大虎就帮个忙。”
苏白面色通红,第一次有了减肥冲动,“姐,我肯定能翻过去。”怎么能如此丢人?
大虎不语,点了下头。
涟漪伸手将自己长裙挽起,裙角掖进腰带里,那双修长白皙小腿露出,如同两条嫩藕。
大虎面色唰地一下红了,转过脸去,苏白则是十分不赞同,摇着胖手。“姐,把裙子放下来,有伤风化啊。”
涟漪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娇嗔地瞪了他一眼,“你这不学无术还懂什么风化?此时没外人,无碍。裙子那么长,怎么去翻墙?”
说完,也不等苏白反应,退后几步,而后一个短跑冲刺,高挑身姿凭空而起,如同拔竹,右手一撑墙头,矫捷身子已如同猎豹般翻了过去。脚尖着地,一连串完美动作未发出丝毫声响。
苏白看傻了,这……这真是他姐?
大虎也是心中暗暗叫好,巾帼不让须眉。
接下来是苏白,他也想展现一番,闪了其他人眼,但跑了几趟,一到墙前就打怵,后是涟漪没了耐心,“些,天要亮了。”
苏白撅着嘴,开始爬墙,他腿不短,但因太胖满是肉,笨呼呼上不去。
大虎上前,一手抓住他腰带,臂肌一个用力,便如同提猪肉一般将苏白甩了过去,随后他也翻墙入内,动作干净利索。
屋子门并未闩,轻声推开门,三人便进了去。
“大虎,你制服住王二癞,堵了他嘴,别让他喊,”说完,涟漪又转头地对苏白道,“你去摁着刘氏,也同样别让她喊。”她语调很低,声音很小,但却是命令式威严。
苏白不乐意了,“姐,男女有别,让我怎么对刘氏出手?”苏白与苏峰一样,虽是流氓痞子,却有自己原则。
“别废话,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涟漪呵斥道。
其实苏涟漪是有私心,她不想让大虎去碰那刘氏,不知为什么,就是不想!
王二癞并不完全相信刘氏和赵大铁胡搞,但当时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加之刘氏平日里确实浪得很,便狠狠抽了她一嘴巴。
至于那转身走开,是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他知道了这次计划**不离十是失败了,之前虽知苏涟漪厉害,却不知这么厉害,便找个机会赶紧跑回家,省后果无法承担。
刘氏回家后,哄了一哄王二癞,又给他烫了壶酒,炒了两道小菜,说了些好话,王二癞便也原谅了她。
此时两人正抱着床上睡着呢,这刘氏虽老,床上功夫倒还不错。
大虎打开门便冲了进去,二话不说拽起单被,几下便将王二癞绑得结实,那王二癞正想大喊,大虎床上随便摸了个东西便塞入王二癞嘴里,臭烘烘,原来是袜子。
苏白也无奈,学大虎,用床单将赤身**刘氏打了个卷,用腰带捆上如同粽子一般,刘氏想喊,他便也抓个东西塞她嘴里,好,是她自己肚兜。
几声清脆火石敲击音,昏暗房内幽幽地亮了起来,是苏涟漪点燃了油灯。
涟漪姿态优雅,用锥子轻轻挑了挑油灯上灯芯,小小油灯越来越亮。
王二癞和刘氏看见来人竟是苏涟漪,吓得拼命挣扎,想喊,但嘴里各自塞着东西喊不出来。
灯下涟漪,如同出水芙蓉般亭亭玉立,那一张瓜子脸洁白无瑕,乌黑眸子带着冷意,细细鼻梁如同滴水,不点自朱唇抿着,本是一位美人,但看王二癞夫妇眼中,却如同收命罗刹!
“晚上好。”涟漪没看王二癞一眼,相反向刘氏去了,伸手掏出一把精致匕首,刘氏脸上碰了一碰。
那刘氏感觉到脸上冰凉,再也不敢动了,她这样浪女怕就是毁容。
涟漪收回了匕首,拽起床单一角轻轻擦了擦,锋利刀刃灯下泛着寒光,“一会我拿出你口中之物,若是你叫一声,我便划出一道口,叫两声,便划两道,即便你叫来人也无所谓,我苏涟漪从来都是恶名外,想必乡亲们早已见怪不怪了。”涟漪说完,便伸手拽下刘氏口中肚兜。
刘氏刚想叫,但那匕首越来越贴近她脸,后她咽了几口口水,也没敢叫,“我不叫,涟漪小姐,咱……都是街坊邻居,有话好好说好吗?”声音忍不住颤抖。
“好,就给你一个面子。”涟漪继续擦匕首,“说,谁给你们胆子,找人来害我?”
那刘氏赶忙否认,“涟漪小姐冤枉啊,那些人,我们不认识……”
苏涟漪冷笑,“既然我能找到这里,自然就能猜到是谁收买了你,”继续用那匕首逼近刘氏脸,“刘氏,你说,几个银子重要,还是你命重要?”
刘氏浑身颤抖,“奴……奴家,听不明白……”
“你们自己傻,还当别人都傻?算下时间,我被袭击从头到尾也也不到一盏茶功夫,王二癞要看到,还得跑回去找人,再带着几乎全村人跑来,也得一炷香时间,难道王二癞未卜先知知晓我要受人袭击?”
刘氏被问愣了,之前只以为会成功,只要众人见了苏涟漪被人脱光了欺凌,哪还去计算这时间?
“我这是给你们一个机会,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苏涟漪给他们施加压力。
刘氏怕极了,眼珠子乱转,开始衡量苏涟漪说话。那李府翠儿姑娘多给了她些银子,但苏涟漪却是真真她身边威胁,这时候,谁能选银子不要命?
“是……是李府翠儿姑娘。”刘氏赶忙道。
翠儿?是谁?
苏涟漪脑子里搜索记忆,突然想起,那厮就是当初弄死苏涟漪本尊丫鬟,后来还想弄死她!早就猜到李府,却忘了还有这个女人,真是仇旧恨。
涟漪一旁凳子上坐下,手中把玩着匕首,垂着眼,好像想什么。
屋子里一时间很静,王二癞见苏涟漪手拿匕首,也不敢怎么挣扎,刘氏心惊胆战,不知接下来这苏涟漪想做什么。
苏涟漪为什么逼问刘氏而不是王二癞?自然是因为女人比男人为胆小、好控制,这是一般情况。
大概一盏茶时间,涟漪抬起了眼,看着刘氏微微笑了一笑,刘氏只觉得后背一层冷汗,这笑没好笑。
“刘大姐,”涟漪突然改了称呼,“我们合作如何?”
刘氏慌张地看向王二癞,而后者也没是一头雾水,合作,什么合作?
“涟……漪小姐,奴……奴家啥也不会,怎么合作?”刘氏第一想法便是推脱。
涟漪微笑,凑到了刘氏耳旁低声说了什么,刘氏听后,面色一白,额头冷汗。“涟漪小姐,这个……可不行啊,涟漪小姐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们吧,那李府岂是我们能得罪?”
“你不敢得罪李府,就敢得罪我?”涟漪声音骤冷,“我告诉你,如果我想让你们死,你们也必死无疑!”
王二癞终于用舌头将臭袜子推了出来,喊了一句,“苏涟漪,鸾国是有王法,要是老子和婆娘死了,你以为你能脱了干系?”
涟漪一挑眉,伸手将手边布袋取了出来,从中捉出一只健壮活蝎。“这个,你们可认识?”
“自然认识。”果然,王二癞可不如刘氏那么好糊弄,他以“王法”为要挟,有恃无恐。
“一只蝎子蛰不死人,但若是将蝎子放入人口中,那蝎子顺着人嗓子入了肚子,就用这两根螯将人五脏六腑抓碎,你说仵作能验出是谁杀你们?”
“呕……”刘氏听着苏涟漪这慢悠悠地描述,就觉得胃肠发疼,好像那黑褐色虫子真跑到她肚子里乱抓。
“你……你……”王二癞也没了主意,他还第一次听见这种死法,“苏涟漪,你这么缺德也不怕入地狱!”古人怕鬼神之说。
苏白冲上去,二话不说就给了王二癞两个大嘴巴,而后又觉得不解气,连扇了十个,“王二癞你这个狗娘养,是你这老小子招惹我姐,怎么还成了我姐缺德?今天我苏白不把你活活打死,我就跟了你姓!”
涟漪一耸肩,其实她这人不喜欢动粗,但对于王二癞这种智商低能儿,拐弯抹角地他们也听不明白,只有这拳头炖肉才对胃口,便也不阻拦,笑眯眯地看着。
心中不免感慨,从这个角度看这宝贝弟弟,也很英俊潇洒嘛。
王二癞被打得说不出话,口中喷血,那刘氏真真吓坏了,“涟漪小姐,涟漪姑奶奶,我合作,您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还不成吗?放了我家那口子吧。”嚎啕大哭。
“苏白,住手,我们是文明人。”涟漪厚脸皮道。
苏白这才住手,用王二癞身上单被抹了抹手上血水。
“那明日,我就家等你好消息了,别让我失望。”涟漪笑呵呵道。
刘氏点头如捣蒜,“那……那……奴家按你说去做,以后……以后……”
涟漪明了她是什么意思,点头微笑,“事成之后,我们之前所有恩怨,一笔勾销,我苏涟漪,说到做到。”
“成!奴家一定好好去做。”见识到了苏涟漪可怕,刘氏这回算是彻彻底底认清了现实——和谁为敌,都不能和苏涟漪为敌!
大虎看着苏涟漪,平日里毫无弧度唇角微微勾起,眼中满满赞赏,他竟这女子身上,找不到丝毫缺点?奇了!
三人是翻墙进来,却是从大门安安稳稳出去,刘氏恭敬地送出去,就差磕头。
“三弟,今日辛苦你了。”涟漪伸手拍了拍苏白肉呼呼肩头。
苏白眼圈红了,“姐,委屈你了,都是我不对,当时……我听见王二癞喊人,我就应该警觉,我却想也没想直接睡了去。姐,我苏白是个不合格弟弟,我……我惭愧。”
涟漪心中一暖,“不要这样,苏白,你做得已经很好了。”
这一段时间,苏白很自卑,他之所以对苏涟漪言听计从,是因为两人一同长大,他追随姐姐步伐惯了,但从大概一个半月前,二姐却突然变了个人一般,他就再也没跟得上她步伐。
“真吗?”苏白小心问。
“恩,进步很大,如果你肯努力,未来进步会大。”涟漪如同哄孩子一般。
“恩,姐,我一定会努力。”苏白赶忙道。
“好了,回去吧。”到了苏峰家,涟漪让苏白回家,苏白几步一回头,回了家睡觉,归途上,只有苏涟漪和大虎两人了。
“大虎,刚刚谢谢你了。”刚谢完了苏白,现又转身去谢谢大虎。
大虎一点头,不多语,涟漪也不再多说,两人就这么肩并肩,夜幕中散步一般,无比默契。
……
第二日,翠儿得到了刘氏成功消息后,心花怒放,步向海棠院走,恨不得直接飞起来,满心都是幻想,好像已经见到了不久将来,自己被抬做姨娘日子。
李玉堂刚从外巡视归来,屋内衣,而后换了身舒适衣袍书房中准备翻阅账册,便听见屋外翠儿声音。
“少爷,您忙吗?翠儿有事和您说。”
“进。”李玉堂头也不抬。
翠儿喜滋滋地入,规规矩矩地福了个身,而后便将这件事原原本本给李玉堂讲,从如何得知王二癞、刘氏和苏涟漪有过节,到如何勾结上刘氏,到后用了什么方法使苏涟漪身败名裂。当然,后面很多事都是她听刘氏说,她这么个高贵大家府丫鬟,怎么能去那掉身价村子?
从始至终,李玉堂都未抬头,洋洋得意自以为手段高明翠儿,自然是没见到她家少爷眼中鄙夷。
“恩,下去吧。”没有翠儿料想欣喜,李玉堂还是那般神态,淡淡如云。
但翠儿已把自己陶醉了,向自家少爷暗送了几次秋波后,便退了出去。
李玉堂微微一挑眉——烂泥,就是扶不上墙,给她个发挥机会,她却做这种下三滥之事,可笑。
但想到苏涟漪那胖子女流氓,那恶心惺惺作态,那狡猾破他计谋,李玉堂心情还是大好,粉色唇瓣扬起。此时此地是他自己书房,若是被外面姑娘家看见,说不定要迷了多少人。
可李玉堂做梦都想不到,苏涟漪此时非但没受到丝毫伤害,相反还刻意打扮了一番,前来求见他父亲——李福安。
……
因李福安病情,如今李府大半买卖交给了二儿子李玉堂,他则主要以休养为主,偶尔听听大掌柜汇报,随便翻翻总账。
苏涟漪到了,前门门童自然是认识这位不久前刚来大变样苏涟漪,让其稍后,先通报了全管家。
全管家听说苏涟漪求见老爷,便先去了李老爷那里询问意见,而后赶到门口亲自迎接。
李老爷也是很想见这小姑娘,很好奇她此番前来,为了何事。
涟漪与全管家客套了几句,便被带入了李老爷院子厅堂。
“涟漪见过李老爷。”苏涟漪为李福安做了一个规规矩矩福身。“今日老爷气色真好,想必没几天,老爷就会康复了。”
李老爷和蔼地笑,“借你吉言,坐。”
涟漪一旁客椅上坐下,有丫鬟上了香茗和茶点。
“其实,涟漪此次来,是来和老爷承认错误。”苏涟漪开门见山。
李福安一愣,承认错误?这是来哪一出?“涟漪姑娘何串有?”
涟漪站起身,面容诚恳,“为老爷治病药酒,并非我苏家祖传,不是我兄长所制,其实是我之前山上碰到一名老者,他送予我药方,之所以对外公开说是祖传,只是不想节外生枝罢了,毕竟,这世道太乱。”
李老爷没想到苏涟漪上门来说这件事,自然知晓这不是她目,是好奇起她初衷。原本,他还以为,苏涟漪来,是为了说服他加大购买苏家酒数量。
涟漪心中明镜,这些话,她不说,李老爷也能猜个七七八八,还不如自己直接说出来,显得敞亮,接下来话也就好说了。
李老爷笑着点头,“是个诚实姑娘,你如今来见我,就为了此事?”
“不,”涟漪赶忙道,“药酒能治病固然不假,但就如同药方一样,同样病症不同病人身上,要开具不同药方,阴虚则要滋阴潜阳,阳虚则要益气固脱,从前涟漪未见过老爷,这药酒老爷喝也就喝了,但见了,涟漪却觉得,药酒不适合老爷喝。”
“此话怎样?”李福安惊了一下。
全康也赶忙过来,“涟漪姑娘,我知晓您一定有什么好方法,可否等全某将周大夫找来?我们一同探讨?”一旦涉及了李老爷病,全康便很激动。
涟漪笑着点头,“还是全管家想得周到,其实涟漪也仅仅是得到药方,不懂开药,有周大夫旁做指导,涟漪心中这块大石也就能落地了。”
全康就是莫名认为,这苏涟漪一定有方法,这是他直觉。
李福安看着不卑不亢苏涟漪直了眼,好像又看到了当年那名女子,无论遇到什么难题、挫折,她也是这般,冷静淡然。
同是苏家村人,苏涟漪会不会和她有什么联系?
李福安不敢再想,自从当年她做出了抉择,他就刻意不再去想她,调查她,生怕日日被思念和爱恋所折磨,多少年了?二十多年了吧。
如今,他只知道她病逝了,却不知这二十年她到底过得如何,她夫君待她好不好,她可否有儿女,其实凭他能力可以了解得一清二楚,但他却逼着自己不去知晓分毫。
涟漪又发现了李老爷看着她若有所思,但她知晓,李老爷并非看上她美色,他双眼空洞,想必是她身上看到了另一人身影罢。
试问,苏涟漪为何突然决定前来治病?
因为通过翠儿这件事,她深深体会到了这个落后封建社会,弱势群体是多么软弱可欺,有钱有势之人,随便动动小手段便能将她压死。
她可不想这么靠着李府老爷一辈子,她要有她事业,这期间,她就必须要有李老爷作为依靠,不为别,就为了压住李玉堂!
只要李老爷成为她靠山,那李玉堂定然唯有一旁咬牙切齿份儿而无法动她分毫。
所以,李老爷不能死,必须要活!要健健康康地活!
厅堂两人各有所思之时,全康已带着周大夫急匆匆赶来。
涟漪立刻调整了情绪,将刚刚阴沉深埋,外人无法发现,只能看到她阳光和蔼。“涟漪见过周大夫。”那嗓音,清脆如银铃。
周大夫对苏涟漪印象本就极好,加之这高挑貌美女子笑盈盈地为自己福身,心情自然也不错。“涟漪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全康想到老爷病能治愈,激动得难以自已,对着苏涟漪就是一拱手,“涟漪姑娘,只要您治好我们老爷病,我全康定然感激您一辈子。”
涟漪赶忙谦虚,“全管家言重了,涟漪只是名弱女子,偶然得到了药方,老天开眼,这药方正对老爷病情,是老爷人好积福,上天眷顾罢了。”话,自然是挑好听说。
周大夫越来越欣赏这名女子,不卑不亢,谦虚有礼。“不知涟漪姑娘可有什么药方?”
苏涟漪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这纸张上便是制作药酒之前,遍访县城名医,根据她所想得到效果,开出一系列中药。
周大夫拿过药方,看了看,他浅尝过药酒,知晓这正是药酒配方,“涟漪姑娘,这……这药方太过珍贵了。”
全康不解,“周大夫,您见多识广,这可是什么名方吗?”
周大夫摇头,“这正是苏家药酒秘方。”
涟漪心中很想笑,就是弄了一堆中药名嘛,连药量都没有就是秘方?糊弄古人真有趣。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脸上却是一派动容神情,“没关系,只要能治好李老爷病,一个秘方又算什么?”
李福安万万没想到,苏涟漪竟能将药酒秘方送出,这对于做生意之人来说,是万万不可之事。
“涟漪姑娘,你就不怕,这秘方外泄?”李福安问。
苏涟漪笑了,“老爷,涟漪虽是女子未读过书,但也不傻,自然知晓这秘方重要性。但,人世间,有些比钱财要重要,那便是情。老爷十几年照顾我们苏家,我们是感恩,此时即便是耗家产换得老爷康健,我们苏家也义不容辞。”话语顿了一下,很是动容,“虽佛家云,人有轮回,但生于尘世便是一种缘,既然生了,自然是要珍惜生命,健康活着。”
涟漪说完,自己都想吐,从前讨厌这一套煽情,但如今不得不用。她觉得再说上那么几段,即便是春枉持人,她也能胜任了。
座三人被深深感动,没想到一名年轻女子竟能看透人生,感悟大义。
“涟漪姑娘您放心,今日我见了秘方,但我周某人对天发誓,定不会外泄,否则,我便五雷轰顶而死。”周大夫是个耿直,立刻起誓。
“不用,不用这样。”涟漪哭笑不得。
“涟漪姑娘放心吧,我们李家永不会做药酒生意。”李老爷声音徐徐而出,一句话便承诺了一切。
“好,那就多谢各位了,我们开始研究药方吧。”涟漪赶忙岔开话题。“李老爷,涟漪冒昧地有一个请求。”涟漪很是尴尬。
“什么请求,你且请讲。”李老爷道。
涟漪犹豫了下,“能不能先清场,将门关上,只有我们四人?这件事,绝不能外泄。”
“好,大全。”李老爷吩咐。
“是。”全康带着一肚子疑惑,将伺候一旁丫鬟们赶了出去,而后将门窗关好,点上了灯烛。
见没人了,涟漪这才尴尬地开口,“老爷,我需要听听您心声,方可确诊您病症。”
“听心声?”周大夫不解。
“是。”涟漪回答,脸红了,没有听诊器,真麻烦。
“好,你怎么说便怎么做罢。”李福安道。
“那就请老爷将上衣脱光,榻上平躺。”涟漪说完,自己都觉得自己猥琐。
众人一愣,这是什么诊病方式?不是应该诊脉吗?
涟漪惭愧地低下头,脸红彤彤,该死西医,该死听诊。
还是李老爷反应,“大全啊,来吧,帮我脱衣。”
“是。”全康是相信苏涟漪,便步过去,帮李老爷脱光了上衣,扶着榻上躺平。
涟漪从怀中掏出了一张丝帕,上面绣着莲花和蜻蜓,是初萤绣给她。走到榻前,量不去看李老爷。
心中不免骂着,这该死封建社会,怎么男女大妨到这么变态?现代,一个男人光着上身根本没什么问题。
将丝帕平铺李老爷左胸口,她俯下身,将耳朵贴李老爷心脏位置。
这种方法,她之前便用过,是为孙大海诊病时所用。
西医诊病常用便是听诊器,听诊器是十九世纪法国著名医生雷内克发明,随后又有几位医生进行了改良,其作用便是为清楚地听清病人心声。而听诊器发明之前,只能是医生将耳朵贴病人胸腔处听诊。
风湿性心脏病又名风心病,是由于风湿热活动累及心脏壁膜引起心脏病变,受损瓣膜以二尖瓣为常见。患病初期常无明显症状,后期则表现为心慌气短、乏力、咳嗽、肢体水肿、咳粉红色泡沫痰,直至心力衰竭而死亡。有则表现为动脉栓塞以及脑梗塞而死亡。
按理说没有听诊器是听不清什么心脏杂音,但李老爷病情确实十分严重。
附耳倾听,室内诡异宁静,仿佛落针可闻。
只见涟漪秀眉微微皱了一皱,面色凝重,眼神却越来越坚定,站了起来。“我猜得没错,结合病史体征和临床表现能初步确诊,风心病。”这语气哪还有刚刚娇柔,唯有严谨,给人一种权威感。
周大夫立刻上前,“等等,涟漪姑娘,您可不可以告诉老朽,听胸膛,能听出什么?”这姑娘刚刚还很正常,现怎么就如同换了个人,说一堆根本听不懂话?
涟漪点头,“李老爷有着风心病,心声表现为心尖部收缩期吹风样杂音。”但因为没有听诊器不是很清楚。
她面色沉了下来,愈加凝重,因为,这样杂音现象说明,李老爷病情严重,除了换瓣没有好治愈方法。但古代哪有条件做手术?也只能用药物,能拖一天便是一天了。
别说李老爷和全康,就是很有医学建树,见识过大江南北医学周大夫都十分不解,“你是说,老爷心,和别人心,不一样?”
涟漪点头,用句白话说,就是壁膜损害,心脏收缩时该心室起不到应有作用。当然,和周大夫说了他也不懂。“我说再多,想必周大夫也不理解,您可以亲耳听听李老爷心声,就是心脏跳动声音。再对比全管家心声,便知晓。”
“管家,可否借胸一听?”周大夫很激动,这便是老学究执着。
全管家二话没有,脱了上衣,只要是对老爷病情有帮助,他做什么都愿意做。
榻上,老爷正躺着,全管家便直接躺了地上。
周大夫先是很仔细地听了李老爷心声,而后又俯身听全管家,第一回除了心跳并未听出区别。他降下浮躁,又去认真地听,第三次,终于听出了区别。
“太神奇了!太神奇了!就如同涟漪姑娘所说,这心声是有区别。”
躺榻上李福安为何一直静静任由周大夫当试验品,其实他原本是不信任苏涟漪,或者说不能完全信任。毕竟,周大夫这种名医都无法治好病,让他怎么去相信一个年纪轻轻女子能治好?
但如今,他心头放亮,终于可以放下心来了,苏涟漪是有真本事之人,他命……也算是保住一半了。
全康起身速穿好衣服,而后帮李老爷穿,将李老爷重又扶回了椅子上。
有了这一出,众人再不质疑苏涟漪医术,三人对其都毕恭毕敬,言听计从。
“涟漪姑娘,有一事我不解,您是用什么方法缓解老爷气短之症?”周大夫问。
“是利尿消除浮肿,”涟漪微笑,“周大夫可还记得老爷之前腿部浮肿难消?而只要开了利尿药物,消了浮肿便可改善气短。”
周大夫恍然大悟,终于理解了为何李老爷当初生命垂危,饮用了药酒就可得到很大改善,并非这药酒有什么奇药,而是对症下药。“涟漪姑娘,老朽佩服。”
“哪里,这些都是以为老先生教,涟漪有幸学之,周大夫医术高明,若是没有从前药方,李老爷也不会恢复得这么,以后涟漪要请教之事还多呢。”涟漪谦虚。
不卑不亢,谦虚有礼,这是众人对苏涟漪评价。
随后苏涟漪和周大夫便没再客套废话,而是针对李老爷病情,仔细研究药方,真正中西医结合,为李老爷量身定做了一副药。
全康对苏涟漪感激得五体投地,李老爷也心情大好,这一研究,就研究了整整一下午,当停下来时,苏涟漪已经口干舌燥,端起茶碗就准备喝。
有丫鬟送上了茶,李老爷正准备喝时,却被苏涟漪叫住了。“老爷,这茶您不能喝。”
李老爷一愣,不能喝茶,这是什么道理?
“茶、烟、酒,都会刺激心脏,您有心疾,这三样,好戒掉。”说到这,脸上觉得火辣辣,真是自打嘴巴,之前还卖人家药酒,如今就不让人家喝酒。后,给自己找了个台阶,“若是老爷真非喝酒不可,就将苏家药酒稀释,喝上一些解馋。”
李福安将茶碗放下,微微一笑,“好,就听涟漪。”不知不觉,称呼已改,亲切了很多。
“还有,”涟漪继续道,“老爷您要吩咐厨房,未来您饮食要少盐,您病症应控制一种物质,名为——钠,而这盐中有钠,故而少盐。”
苏涟漪话,李福安深信不疑,“好,大全,一会便吩咐下去罢。”
“是。”全康高兴非常。
“还有一样东西。”涟漪拿了一个小布包,掏出一个布口袋,其中之物对于古代人来说算是陌生,但涟漪用其苏家村救过人,“这个叫海菜。”
李老爷微微一笑,“生于海中,这个,我见过。”他是走南闯北商人,怎会没有眼界。
涟漪微笑,“还是李老爷见多识广,想必食用之法就不用我说了。这海菜富含钾,而药物利尿便会造成钾缺失,所以以后顿顿都要喝上一些海带汤,不用多,一小碗便可。”
说着,将海菜放到了桌上。
“这个,李老爷应该也知道。”涟漪掏出另一个布包,打开,竟是油炸蝎子。“此物烹饪之法,一会我教给厨房,每日午膳、晚膳两顿食用,一次两只,可缓解风邪之痛。”
说着,又放到了桌上。
全康看着这面目狰狞东西,觉得反胃,如何下口?但李老爷却笑容和蔼,“好,只要涟漪你开出单子,下便服用。”
涟漪点头,李老爷态度是不错,“还有就是,要多运动,每日三次,绕着院子走上一两圈,力多走,但也要量力而行。”
“好。”李老爷道。
屋外,有下人来禀,李夫人为答谢苏涟漪姑娘,特办了一场家宴,请涟漪赴宴。
苏涟漪一挑眉,家宴?会不会有那混蛋——李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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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涟漪李府为李老爷治病,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本来涟漪是不想李府用晚膳,想雇个车回家,但李府夫人却布下家宴来招待她,盛情难却。
千万不要以为家宴就是自己家吃着玩玩,没外人情况下,也许真是吃着玩玩,但若是招待外人,那便是意味着全家人来招待客人,可见客人身份高贵或受到重视程度。
涟漪虽不懂鸾国礼仪,但这种事现代也是经常有。若是招待一般朋友,男主人随便带着下馆子就好,但如果要托人办事或者客人很重要,定然要邀请妻子一同招待。
当苏涟漪到了家宴所地时,大吃一惊。
因为,这哪是她想象中家宴,除了主位为李老爷留着,首席客位为她留着,其他位置挤得满满,都是女人。
这些女人衣着华贵,容貌或优雅、或富贵,或娇艳、或清纯,粗略看一眼,少十个女人。这些都是……李老爷女儿?不像,因为有几人和李夫人年纪相当。
这该不会就是传说中……妾吧!?
这是苏涟漪第一次亲眼见到“妾”这个生物,现代是见不到妾,而穿越来到小村子,因为人穷,也没钱纳妾。但无论她见与不见,这种生物还是安安稳稳地存于世。
对李老爷印象,直线下降!
李老爷入席,涟漪也状似笑意盈盈地入了席,接下来便是无聊客套。
李夫人陶氏,年纪大概四十五左右,保养得宜,乌发浓密、皮肤白皙,身子略略富态,但却无蠢笨,贵妇气质。她穿着黑底红牡丹锦缎长裙,无比雍容华贵,头上金制花簪步摇,灯光下,光芒耀眼。
其他人,除了一人打扮夸张外,皆以素淡为主。那打扮夸张、穿金戴银之人,眉眼妩媚,一双桃花唇,引人品尝,是个美人。
“涟漪姑娘,为了老爷病,辛苦你了,老爷身体恢复,有你功劳,老身敬你一杯。”说着,李夫人端起酒杯,一旁陪着吃喝妾们也端了起来。
涟漪自然也赶忙端起,“夫人言重了。”
众人举杯浅饮。
喝完酒后,那李夫人还不肯作罢,又命丫鬟取来个精致红木盒子,说是送予涟漪礼物,以表示感谢。
涟漪推拒失败,只能收下,接盒子时发现,那盒子沉重,想必里面定然有钱财。涟漪受宠若惊,发现李夫人与自己想不一样,很大方热情。
但随后发生之事,涟漪才恍然大悟,原来李夫人这么做是大有原因。
因随后,那桃唇美妇也举杯敬酒,涟漪又陪着喝了一杯,美妇也送了礼物,好家伙,比李夫人盒子大上一圈,也沉重。
只见李夫人面色尴尬了下,但随即又淡然如初,还夸了这名美妇——桃姨娘。
苏涟漪恍然大悟,那李夫人敬酒是强调其正房地位,无形中狠狠压制这一众大小姨娘,同时也表现出了对李老爷关切。
而刚刚那桃姨娘紧随其后,还送了比李夫人大礼,这分明斗!
涟漪埋头不语,却感觉到饭桌上气氛不对劲,很是无奈,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这些女人不认识她苏涟漪?她不信,本尊恶名传遍了李府,她们怎会不知?虽然没人提起,但她能从她们眼中看出诧异和惊艳,估计是暗自怀疑为何苏涟漪与传闻不符。
后来交谈大部分都是李老爷、李夫人和那桃姨娘,有时是李夫人和桃姨娘之间暗暗斗嘴,有时是热情与涟漪攀谈,其他小妾大半都不吭声,即便是说,也是捧着前几位说。
李老爷很淡定自若,好像这样景象已经见怪不怪一般。
苏涟漪再次无奈,这哪是为她办家宴?分明就是借着一个名头找战场开战。
这样豪华大家族又有什么好?锦绣外,愁苦内。她竟突然想念起她小家庭,很安静、很温馨。也不知……大虎现做什么,晚饭吃是什么?
山珍海味口中,形同爵蜡,她希望这宴席结束,她想回家。
话说回来,今日苏涟漪真真精心打扮,为就是告诉李玉堂,她活得好好,只有这样,下一步计划才能进行。
但,李玉堂并未出现,不知是李夫人因避嫌并未邀请,还是那厮拒绝出席。
她还真想亲眼看看那混蛋被气得七窍生烟情景。
终于,苏涟漪耐心濒临崩溃前一刻,这场“家宴”结束。夜色已深,李夫人自然是留涟漪府中住下,但涟漪却不肯,非要回家,李夫人无奈,便排了李府马车将其送回。
李府,苏涟漪不想多留一刻,一则是怕给李玉堂再次害她机会,二则是实厌恶这种内里黑暗家族。
李府豪华马车进了苏家村,涟漪指引下到了家门口,涟漪照例掏出几枚铜板送车夫,算是辛苦费,车夫高兴地接下,说了不少吉祥话,涟漪则是笑着抱着两只大木盒子推开院门。
涟漪刚入院门,大虎便推门从屋子里出来。
“还没休息?吃晚饭了吗?”涟漪顺口一问。
“没有。”大虎答。
涟漪一愣,此时已是亥时,“怎么还没吃饭?”
大虎浓眉微微一挑,“怕你说我吃独食。”
涟漪这才想起,有一回她见大虎吃剩菜,就顺口开了句玩笑说他吃独食不等她,却没想到,他竟听进去了。噗嗤笑了出来,“今日为李老爷诊完病,李夫人宴请,无法推拒,便吃了一些,但没吃饱,正好来一顿宵夜。”说着,便将两只木盒送入房内,换了一身轻便衣服出来。
“你沐浴过了吗?”随口问着。大虎每晚去仙水潭沐浴,风雨无阻。
“恩。”大虎答。
“那就院中乘凉,一会就好。”说着,涟漪便舀水洗手,准备下厨。
夜幕中,大虎目光微微闪烁,“你不累?”
这一天折腾,能不累吗?但这种劳累,涟漪早就习惯了,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也许她就是劳累命。“不累。”说完,就钻了厨房。
看着厨房内忙碌倩影,大虎目光柔了又柔。
夜色,弯月,烛光晚餐。
四菜一汤,两热两凉,极为丰盛。
大虎埋头便吃,涟漪则是象征性地吃上几口,其实她并不饿。
晚风徐徐,涟漪口中慢慢嚼着生菜叶,看着自己房屋,下意识地笑着。
大虎不解,停下了风卷残云,“笑什么?”是笑他吃相狼狈?
“觉得自己很幸福。”涟漪答。
“幸福?”大虎一愣,回头看了看那虽干净整洁,但却寒酸屋子,再看看这狭小院子,别提什么地位、钱财、奴仆。
“今日李夫人邀我用餐,一桌子夫人姨娘地位等级分明,明争暗斗。家,本应是一个能够身心放松地方,一个安全、温暖地方,但李府却是处处战场,何处为家?”涟漪有感而发。
大虎听着、想着,而后点了下头,表示赞同。
“那样荣华富贵,给我,我也不要。人生世,追求是什么?是名?是利?人生苦短,百年之后埋入土中,再多金银财宝又能如何?那些俗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都不如有生之年乐乐地活着,踏踏实实地奋斗。”
涟漪突然想起,现代考古挖出各种王侯古墓后,将金银财宝取出展览,有盗宝贼频频光顾,这些可怜古人啊,艰苦奋斗了一生,本以为带着财富走了,却不知,这些财富早晚落入他人之手。
大虎若有所思,又点了下头。
“所以啊,我觉得现生活很幸福,白日里虽劳累,但晚上回家后,可以安静地享受生活,恩,不错。”涟漪越想越满足。
大虎唇角微微勾起,确实,这个小院子很温暖安宁,让他也有了迷恋。
“哦,对了,李府李夫人还有桃姨娘送了我两大盒子,想必里面银子不少,我拿来看看,哈哈。”少了白日里沉稳睿智,此时苏涟漪就如同普通活泼少女,愉地步到屋内,将两个大盒子抱了出来。
大虎无奈,帮着她将面前饭碗菜碗推到一旁。钱财不外露,她能对他放心,他十分感动。
涟漪先是将李夫人箱子打开,果然,满满银子,这一箱子银子,少说也得三百两。三百两啊,不是一个小数目,涟漪欣喜若狂,有了这些银子,她以后生活就有保障了。
虽然没得意忘形,但那小脸却笑得红扑扑。
大虎用眼角扫了一眼箱子中白银,心中吃味。这点银子就高兴成这样?当初他给她银票可比这多。如果她喜欢,他以后会给她多。
将盒子盖上,又打开桃夫人箱子,“哇……”终于,她惊叹出声。
大虎一看,竟是满满一箱子珠宝。有玉镯,有珍珠链子,有精致发簪,有步摇。苏涟漪喜欢这些首饰?他不动声色地暗暗记心里,决定以后碰到精美首饰定要买回。
正想到这里,大虎猛地一愣。
以后……?
两人此时是合作关系,当他事成之后便是合作终止之时,两人约定,他将她带出,她便要独自谋生。可以说,以后,两人便要行同路人,但他刚刚竟觉得两人会一直这样继续下去。
习惯是个可怕东西,他早已习惯了有人为他洗手调羹,有人陪他赏月乘凉。
大虎反常,苏涟漪并未发现,她正拿着一只晶莹玉镯,对着灯光观看。这真是个好东西啊,竟如此滑腻、晶莹剔透。
大虎看到那镯子,眉头一紧,面色一红,想起了之前他送她那劣质镯子。
涟漪用余光发现大虎尴尬,赶忙将那镯子又塞回了木盒子中,盖上,“我还是喜欢自己手上这个,俗话说,盈则必亏,太完美东西不好,还是有点瑕疵好,踏实。”这话,绝对是安慰大虎,因为她手腕上镯子,其拙劣怎能用一个轻松瑕疵来形容?
吃过晚饭,将碗筷洗好,关了院门,房屋内灯烛熄灭。一天,又这么过去。
……
与苏涟漪安宁生活不同,李府某个院子中,却是水深火热。
“少爷,您一定要相信我,那刘氏真说苏涟漪被流氓糟蹋,身败名裂啊……”翠儿疯狂地磕头,头发散乱,嚎啕大哭。
一声巨响,李玉堂将盛满滚烫茶水杯子摔地上,陶瓷碎片与热水喷溅翠儿一身,但翠儿却浑然不知,她一片茫然,为什么刘氏明明说计划成功了,苏涟漪却还能安然无恙地来李府。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赶忙停下抽噎,“少爷,那苏涟漪是个不要脸,定然被人侵犯还无所谓,所以才能像没事人一般出现李府,少爷,您一定要相信我。”
李玉堂暴怒,账册、镇纸、茶碗都让他摔了,此时已无物可摔。
“本少爷问你,你找了苏家村刘氏,行动时,你可场?”李玉堂声音少了平日里优雅,略带嘶哑。
翠儿惊慌,但只能老实道出。“回少爷话……没有。”惭愧地低下了头。
李玉堂冷哼,“那行动后,你可去苏家村检验结果?”
翠儿心虚,“没……没有。”
“什么都没有,那你有何用?废物!”李玉堂气得浑身发抖,他这辈子,屈辱!他都能想到,那苏涟漪定然背后如何嘲笑他!被一名蠢笨胖子嘲笑,他窝火!
翠儿一惊,少爷这么问定然是有根据,少爷从来就不是无放矢之人,一下子慌了,“少爷,那……那……那刘氏……难道骗我?”
李玉堂冷哼,坐下不语,闭着眼,将怒气努力向下压制。
不一会,墨浓声音外响起,“少爷,苏家村刘氏到。”
翠儿一下子高兴起来,只要刘氏来了便可洗脱她罪名,太好了。“少爷,刘氏可以作证,那行动真成功了,可苏涟漪是个不要脸……”
“闭嘴,”李玉堂已懒得再听翠儿说什么,“带刘氏进来。”
不一会,墨浓便将刘氏带了进来。当刘氏见到李玉堂时,浑身骨头都酥了,一张老脸粉红,厚重胭脂都盖之不住,一双眼频频向李玉堂放电。
乖乖,这还是她这辈子见过俊美男人呢!怎么能这么美,若不是她知道这人是李府二少爷,非以为是天上神仙下凡!
李玉堂被盯得很不舒服,“刘氏?”
“是是是,奴家就是刘氏,奴家给二少爷请安了。”刘氏堆起笑脸,深深为其福身,福完礼继续放电。啧啧啧,不知和这样神仙男子行鱼水之欢是啥滋味,会不会也乐似神仙?
李玉堂只觉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如远岱一般峨眉忍不住微微皱起,“你与这翠儿勾结,欲加害苏涟漪?”
一提到正事儿,刘氏色心便降了一降,美色虽好,但命重要,她背后可是苏涟漪那个女阎王,怕得很。“是啊,难道不是二少爷意思?”那苏涟漪真是可怕,连李家二少爷问什么都猜得到,如今她回答都是苏涟漪事先叮嘱好。
再次确认,苏涟漪,不能得罪!
李玉堂恢复了镇定,“自然不是本少爷意思,本少爷怎会和那乡间流氓有瓜葛?”声音是平日里淡然。
刘氏噗通一声跪下,“二少爷明鉴啊,奴家不知是这翠儿自作主张,奴家要是知道,怎么也不会同意,是这翠儿以少爷之令相要挟,奴家是冤枉啊。”
翠儿跪着不敢吭声,明知道二少爷是将所有责任推她身上。
“那你老实回答,你们行动,”李玉堂正色道,“到底成功了吗?”
刘氏虽迷恋二少爷美貌,但毕竟年纪大了,见过人和事多了,看见李玉堂这假惺惺样子,心中不免嗤之以鼻。“回二少爷,没成功啊,当时奴家已经和翠儿姑娘说了。”
翠儿一惊,“刘氏,你说什么?”
刘氏状似很无辜,“翠儿姑娘,奴家当时便和您说,行动没成功。”
“你胡说,当时你分明和我说成功了。”翠儿急了。
“翠儿姑娘您记错了吧,奴家说是没成功,还刻意告诉您,那几人被绑村口,您都忘了?”刘氏继续按照苏涟漪所交代话说着,说得很认真。
“胡说,你这个贱人,你……”翠儿想扑上去厮打。
“够了。”李玉堂闭着眼,垂下留海将他额头上青筋掩盖。“刘氏,你下去吧。”
“是……”刘氏恋恋不舍,使劲地看李玉堂,恨不得将他美貌烙心里,临出去了还扭头补了一句,“二少爷若是还有啥想问,随时唤奴家,无论……多晚都行。”后一句,绝对是浪语。
墨浓见状,一把将恋恋不舍刘氏拽了出去。
李玉堂只觉得胃中翻滚,有些恶心,伸手便去摸茶碗,摸了个空,这才想起茶碗已被摔了。
翠儿吓得浑身发抖,不敢吭声,低着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刘氏和她说,苏涟漪被侮辱了,怎么可能?
她不再嚎啕大哭,小声呜咽,“二……少爷,翠儿伺候您……多年,对您忠心不二,真……没骗你,真……”
“拉出去,重打五十大板。”李玉堂闭着眼,声音淡淡,毫无感情。
“少爷,不要啊……少爷,求您了……少爷……”声音越来越远,翠儿已被身强力壮下人拉了出去,等待她是能将人活活打死私刑。
五十大板,即便是不死,也是半条命。
已是半夜,翠儿被塞住嘴行刑,喊不出半句。
书房内死寂一片,满是狼狈,却没人敢入内收拾,贴身伺候李玉堂下人都知主子阴狠,生怕被牵连。
过了大概一盏茶功夫,李玉堂终于缓缓睁开了眼,脸上再无怒气,重恢复那带着浓重欺骗性淡然。白衣胜雪,目光悠远空无,浑身散发出冰清气韵,谁能想到这么个谪仙,是阴狠之人?
“墨浓。”淡色唇微启,语调优雅。
“是。”墨浓入内。
“唤人收拾一下。”又拿起了账本,继续看着。
“是。”墨浓出,立刻有丫鬟如鱼贯入,扫碎片,擦地面,端香茗,整理桌案。眨眼功夫,刚刚狼狈不再,书房一派整洁。丫鬟们收拾完便悄声退了出去。
墨浓入,守一旁。
放下账本,李玉堂唇角微勾冷笑。“那苏涟漪,真不是个普通角色,竟会使反间计。”刚刚暴怒,他一时失去冷静,如今才想通。
李玉堂接管李家大半产业,是众人皆知商业天才,怎被这么个简单小把戏耍得团团转?
“少爷,要停了翠儿刑吗?”墨浓道。
李玉堂重拿起了账册,“不用了,脑子简单,这次也给她一个教训,若是下次还办事不利,便赶出去。”
“是。”墨浓答。
夜半,李玉堂还挑灯查看账目,神色平淡,无人能猜到他此时到底想什么。
……
苏涟漪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为了整翠儿!就算是不死,也得让她为自己所做之事付出代价。而其结果便是涟漪胜了,但她却没想到,李玉堂没将翠儿打死或赶出去,又留了身边。
苏涟漪与周大夫所开药方果然管用,李老爷身子越来越硬朗,加之他听从苏涟漪告诫,每日活动,身体康复状况越来越好。
而李老爷第一个做,便是收回李玉堂手中李家生意,将他从高处狠狠摔到地上,从前那些围着他转掌柜及生意往来都转而去围绕李老爷,而非李玉堂。
戾气,因何而有?
特权!
李家家业是已去世李家太老爷和如今李老爷两代打拼,李老爷自然是知晓将心态放稳,脚踏实地发展。而李玉堂从出生便是衔着金钥匙,自小便有那种高高上、舍我其谁自负。
这种自负便是戾气根源,李老爷深知,若是不将李玉堂戾气磨没,早晚有一天,他会碰壁受挫,后误入歧途。
而与其外人处碰壁,不如让他现体验。
李老爷是一片苦心,但李玉堂却觉得这一切都是苏涟漪搞鬼,怨恨,越积越深。
……
这一日,苏涟漪又拽着大虎跑到了仙水潭,涟漪已将所有能查看之处都查看了,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仙水潭水就能酿造出口味独特酒。
怪,真是怪!
大虎陪一旁,他是个爱酒之人,对品酒有所研究,也帮着涟漪去解决问题。
“大虎,你有什么想法吗?”涟漪蹲地上,愁眉苦脸,哪有平日里那淡定如斯样子,此时她褪去了睿智,仅仅是一名少女。
“没有。”大虎回答,视线忍不住黏她身上,女子娇俏百媚,让他怜惜不已。
盛夏,天气很热,涟漪干脆坐了潭边大石上,脱了鞋袜泡脚,冰凉水消除暑热,一阵舒服。“否定真干脆,难道你就不能给我燃希望?”涟漪开着玩笑。
“对不起。”大虎深感愧疚。
涟漪噗嗤笑了,“道什么歉啊,还一本正经,我和你开玩笑呢。”
大虎突然竖起了耳朵,而后向后张望。
“怎么了?”涟漪问。
“有人来。”大虎答。
“啊?有人?”苏涟漪赶忙起身打算穿鞋。她虽然是现代人不怕被人看脚,但毕竟这里是古代,得入乡随俗,千万别让人误以为她放荡,那真真冤死。
涟漪还未穿上鞋子,那人便已经上了山,速度很,可见对这条路熟悉非常,是苏皓。
“哥?”涟漪一笑,“嗨,若早知道是你,就不用急着穿鞋了。”她俏皮地伸出舌头做了个鬼脸。
苏皓也是没见过苏涟漪这么一面,从前二妹虽不讲理,但却也活泼可爱,从两个多月前,二妹突变,变得深沉,虽聪明睿智,却让人也有深深疏离感。而如今,她好像又回到了儿时,让人忍不住亲近。
“潭中水冰,小心受凉。”苏皓微笑着叮嘱。
“恩恩,知道了,一会就穿上。”涟漪回答,那轻活泼声音山间回荡,悦耳无比。
大虎心砰砰直跳,有苏皓,他不敢再去偷窥涟漪,却又忍不住想看。
“哥,你上来干什么,沐浴?”涟漪问,因为苏皓并未拿水壶,自然不是取水。
苏皓神色严肃,思酌着如何说,后决定开门见山,“涟漪,你是苏家人,这酒秘方,你有权知晓。”
“不,爷爷他……”
“你听我说完,”苏皓打断了涟漪,语气中是少见坚定,“如今你懂事了,自然会明白爷爷初衷,他并非是不将秘方传给爹、你和三弟,而是怕你们三人不懂事,将秘方出卖。而且,那秘方也不是非单传一人,因为这秘方,有娘功劳。”
涟漪一愣,娘?不是说祖传秘方吗?怎么扯上了娘?
苏皓一旁大石上坐下,好像要促膝长谈一般。“其实这秘方,也不算什么秘方,从前我们家就是一个普通小作坊,全靠爷爷努力酿酒养活一家人。娘还时,爹还算本分,帮爷爷干些。娘是个聪明女子,认为这样下去不妥,想要大发展便要有特色,于是,便研发了秘方,对苏家酒进行了改良。”
涟漪惊讶,闹了半天,这所谓“祖传秘方”,竟是那位死去娘亲研发,看来这许桂花,不是名普通女子!
“娘发现,仙水潭水七、八、九,三个月份味道与众不同,带着一股莫名香气,平日里她有个习惯便是存这个时期潭水来泡茶饮用,于是便试着用这水酿酒,便有了如今独具特色苏家酒。”
苏皓慢慢地说着,涟漪仔细听着。
“娘不仅创造了苏家酒,还专门写了一份名单,列出了一些人名,让爷爷带着酒去请那些人品尝,果然,有很多人喜欢,苏家酒一下子出了名。
随后,便有很多酒厂纷纷效仿,有些是搬到了仙水山脚下,但幸运是,他们并未赶七**三个月份,便未发现苏家酒秘方。”
涟漪不解,“那既然苏家酒那么出名,定然有很多人来买吧?”
“是啊,那一阵子,我们家确实赚了一笔钱。”苏皓肯定。
“那为何现却是维持?”涟漪又问。
苏皓难为情,“二妹,你……也应该了解你哥,让我苏皓干些活是行,无论多苦多累我都能干,却……不善和人来往。十几年过去了,有些之前老主顾都去世了,自然就不再买酒,而我也试着去推几次,屡次失败,只能靠着越来越少老主顾苦苦支撑,所以……”
涟漪想起当初李府时,李老爷明显套话,但苏皓却浑然不知,老老实实地有什么说什么,除了苏家酒配方他守口如瓶。
涟漪无奈地摇头,苏皓,确实不是做生意料。不过花说回来,为什么七**,三个月份水味道会与众不同?
“哥,如今是七月初,现水就已经变了?”涟漪问。
“恩,是。为了掩饰这个秘密,我特意雇了那两名雇工日日上山挑水,其实那些水都是不用了,用都是七**,三个月份存下来水,而七**,三个月份,我也是让雇工多背水。”苏皓解释。
涟漪刚想捧着水喝一口,却看到自己白嫩嫩脚还水中泡着,若是喝了,岂不是喝自己洗脚水?赶忙站了起来,赤着脚跑到泉处,捧水浅尝。
见到涟漪这个行为,大虎突然想起了之前一次,她刚喝潭水,他就说夜夜此沐浴,而后她就再不肯喝水。那憨态样子,引他发笑。
想着想着,不小心就真笑了出来,他如今一大爱好就是看着平日里冷静淡然苏涟漪窘迫样子,很可爱。
“哥,我并未发现什么特殊味道啊。”涟漪对大虎反常浑然不知,专心品水。
“是因为这是生水,只要将水煮沸,便能散发出淡淡香气。”苏皓答。
涟漪回到刚刚位置,坐大石上,用帕子将脚擦干,而后穿上鞋袜。面色逐渐凝重起来,没了刚刚调皮,一双眼敏锐地观察四周。
此时为七月暑夏,山上绿树成荫,花开遍野,生机盎然,一片美色。涟漪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因素,将这水潭周围每一样物品都仔细查看研究,将一个个可能性排除。
漫山遍野白色小花引起了涟漪注意,走了过去将花摘下,放鼻尖闻了一闻,竟没有丝毫香气。“哥,这是什么花?”
苏皓看了一眼,“哦,那个花很特别,只有我们仙水山有,也没什么名字,我们都叫它碎银子,很少人喜欢它,它没香味,姑娘们采花也从不采这花。”
涟漪很仔细地查看,这花,有些像现代满天星,却又比满天星大了一些,也是一根枝上星星点点缀着花朵。
很奇怪花,竟没香味,若是没香味又怎么吸引来蜜蜂等昆虫,若是没有这些昆虫帮忙又如何去授粉?
涟漪是学医,自然生物学上也有兴趣,看见这小花就不由自主地分析其生长规律。难道,这小花也要学蒲公英?
突然,苏涟漪脑海一道金光闪过!
自然界,植物授粉主力军便是昆虫和风,这花朵没有香味便吸引不来昆虫,便只能靠风!
她将手指触碰到花蕊上,虽看不见花粉,但两只手指细细抿一下,却能感觉到一层薄薄粉末。她觉得,自己一定找到了关键!
此花不同于其他花朵,特征便是花粉轻盈细碎,易随风飘走,落了其他花上便完成了授粉,而……如果落了仙水潭中呢?
她又想起了一个现代有名旅游景观——杜鹃醉鱼。云南西部有一个碧塔海,虽名为海,其实是一个高原湖泊,景色秀丽。每年五月间,湖岸边满是杜鹃花,而花谢之时,花瓣落于湖中,便会被湖中重唇鱼食用。杜鹃花里含有微量神经毒素,鱼吃多了便会中毒,浮于水面上,故而名为杜鹃醉鱼。
同样道理,并非因水而醉,而是植物!
想到这,涟漪兴奋起来,开始疯狂摘花,摘了整整一大束,用帕子包好,“哥,大虎,我们回家了。”涟漪收起了沉稳,又回到了天真烂漫少女状态。
“啊?这就回去了?”苏皓不解,自己妹子怎么有些奇怪,刚刚还好像努力思考,突然又要回家。
但一旁大虎却觉得,聪颖苏涟漪定然发现了什么。他突然发现,自己很喜欢见到她笑,而她从前是很少笑,即便有时候唇际挂着淡笑,但往往都是假面。
因为苏涟漪欢乐,大虎也突然心情豁然开朗,树叶很绿,花儿很香。紧走几步,跟随涟漪身后。
当涟漪和大虎到家时,见初萤正支着下巴,坐院门口旁得大石上,眼巴巴地等着。见涟漪回来了,高兴地跳起来,好像小蝴蝶一般飞过去,“涟漪你终于回来了,好想你啊!”直接扎进她怀中。
涟漪哭笑不得,这初萤大着肚子,都要当妈了,还和孩子似,“别跑,小心闪到。”
初萤见到涟漪手上鲜花,“这个是送我吗?”
涟漪笑着点头,“是,送给你,希望你喜欢,但送你之前能先借我用用吗?”
“好啊。”初萤拉着涟漪手便入了院子。
大虎跟两人身后,若有所思。
……
屋内,涟漪用干净陶瓷器皿盛好水,而后拿着两朵小花轻轻对揉,阳光下,隐约可见透明花粉闪着金光洒落水中,随后又揉了几朵花,而后便去煮水。
初萤也不多问,乖巧地一旁看着。
随着水逐渐沸腾,一股淡淡幽香钻入了涟漪鼻中。
天!她找到原因了!
“大虎,来,我好像找到原因了!”涟漪赶忙大叫,很兴奋,很焦急,无法抑制愉悦。
大虎不敢耽搁,赶忙冲过去,刚一近身,便闻到那股熟悉香气,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苏涟漪,再也无法保持镇静,“苏涟漪,你到底是怎么想到?”
实太不可思议了!并非是因这水不可思议,而是苏涟漪不可思议,这么离奇现象,苏家用了十几年配方都未发现,为何苏涟漪就发现了!?
苏涟漪,真乃奇女子!这世上,还有什么事她做不到!?
“好棒!太棒了!”涟漪高兴得难以自已,“你们先这呆着,我去我哥哥家,我要告诉他!”说着,便也不等大虎和初萤两人反应,急急跑去了苏浩家。
一炷香之后,酒厂里屋,苏皓也欣喜异常,“涟漪你太聪明了,从前我就觉得你和娘相像,如今觉得,你不愧是娘女儿!”
苏皓感慨这个,但苏涟漪超前思想却已想到苏家酒未来发展。她双眼微眯,有了主意。
“哥,这件事你万万不要告诉别人,我去一趟李府。”涟漪站起身来。
“你去干什么?”苏皓问。
“找李老爷有事。”说着,便要出屋子。
“等等,涟漪,正巧老马一会要去县里送货和结账,你搭他车吧。”苏皓道。
“那真是太好了。”涟漪大喜。
……
涟漪乘着老马头驴车踏上了去往县城路上,老马头赶着车,涟漪则是回忆李老爷之前给她承诺,也计划一会要与李老爷谈什么条件。
就即将进入岳望县城门时,老马头却一拍大腿,“坏了,东家让我结账,我账册没带。”
岳望县城门前是一条小河,名为白浪河,涟漪猜想老马头肯定是想回去取,而她需要安静,耐心滤清思路。“马大叔,这小河很美,我这转转看风景,一会您取了账册,再来载我怎么样?”
“好,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涟漪小姐。”老马头很愧疚。
“没什么。”涟漪下了车,河边慢慢散步,放目远眺,心中却想着心事。
不远处,一辆豪华马车从城门而出。
“少爷。”是墨浓声音。
“恩。”马车内,李玉堂正闭目养神。
坐车夫旁墨浓,转身撩开车帘,犹豫着开口。“少爷,我好像看见了苏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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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落水(万更,咳咳,票。。。)
岳望县城门前有一条河,名为白浪河,河不宽却不算浅,即便是浅处也近一丈。河岸风景优美,柳条柔垂,河边满是大石,是岳望县城知县组织修建堤坝。
涟漪顺着小河慢慢走着,走一段距离后再重走回来,确保不会离开太远,怕老马头回来找不到她。
散步有助于思考,因加速了血液循环,血液中含氧量充沛,大脑反应为灵活。
县城大门徐徐出来一辆马车,暗红色车厢,垂下帘子为黑色,华贵非常。
车夫旁坐着少年随从,面容清秀英俊,双目炯炯有神,当看到河边那抹散步女子身影后,不由得仔细看去,而后转身轻轻撩起车帘一角,有些犹豫。“少爷,我好像看见苏涟漪了。”
正车厢内闭目养神李玉堂猛地睁开眼,“苏涟漪?”
“是。”墨浓道。
李玉堂目光中充满嫌恶,宽大衣袖下拳捏紧,“停车。”声音隐含怒气。
马车很便官道一旁停下,离白浪河不远。车帘被猛地掀起,车内那张绝世出尘脸显露出来,但那眉头紧皱,眼中是掩不住愤怒。
墨浓赶忙跳下马车,为自家少爷让路。少爷向来稳妥镇定,但不知从何时起,只要一沾染了苏涟漪,便失了冷静,很是反常。
其实别人根本不理解李玉堂,他无法忍受被人战胜,无法忍受被一个从前肖想自己胖子所战胜,当年被富家公子嘲笑屈辱犹如昨日,今日却被这屈辱根源耍得团团转,他如何甘心!?
闷热、无风,白浪河平静,缓缓流淌。
一身淡绿色衣裙女子,河边徜徉,她高挑使身材显得十分纤细,就如同不远处柔柳一般,清中却隐现妖娆。还未见其面,光一个背影便能引人目光,就连从不好美色李玉堂也忍不住多看上了两眼。
但也仅仅是两眼,现李玉堂即便是亲眼见到天仙下凡也不会多看,只想找那恶心胖子算账。
但河面平静,除了偶尔经过渔船,就没发现第二个人影。
“墨浓,苏涟漪呢?”他忍不住问。
墨浓一指前方那窈窕身影,“少爷,那个就是。”
李玉堂大吃一惊,“你说那个是苏涟漪?不可能!”
墨浓点头,语气肯定。“少爷,那个,就是苏涟漪。这两个月间,她瘦了很多,据眼线回报,是因一个月前她生了一场重病,卧床十日,当再次出现时便已经这样了。”
李玉堂眉头拧紧,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他之前见过苏涟漪几回,都是那厮守海棠院暗处,一旦见到他,便冲上来表白献身。那肥胖身体,浓重劣质香粉味道还有肮脏头发、满是疙瘩和油脸,让他忍不住一次次作恶,甚至成了噩梦。
让他反感是有一次他不察,那苏涟漪直接扑到了他身上,苏涟漪本就有个子高,又浑身是肉,力气奇大,一旁小厮都拉不开。
那一次他回了院子整整沐浴两个时辰才算作罢。
但眼前,那抹修长倩影是苏涟漪?这不可能!
“她瘦了?为何不如实禀告?”李玉堂语气中带着隐怒。
墨浓低下头,“对不起,少爷,是墨浓过错,请少爷责罚。”虽是这么说,墨浓却很无奈,少爷只要一听苏涟漪之名便作呕连连,他平日里能不提就不提,怎会没事找事说苏涟漪瘦了?
“她一定不是苏涟漪!”李玉堂气急败坏。
墨浓保持这低头认错姿势,只能小声解释,“少爷,她……就是苏涟漪。”
“一定是你弄错了。”李玉堂愤怒,一下子翻身下了马车,向着河边便去。
“少爷,您去哪?”墨浓赶忙跟了过来。
“滚回去,别跟着本少爷。”李玉堂头也不回,狠狠道。墨浓聪颖忠心,他很少对墨浓发火,但如今他心头怒火无法发泄。
“是,少爷。”墨浓无奈,虽担心,但还是依言回到了马车附近,料想少爷应该没什么大碍。少爷虽看似弱不经风,实则从小习武,以一敌五不成问题,何况对方是一女子。
李玉堂心中愤怒连自己都惊讶,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一种深深挫败感!他从前每每想到苏涟漪都是那肥胖蠢笨花痴无赖之相,但现这算是怎么回事?苏涟漪瘦了#智了!医术高明了!可轻易拆穿他计谋了!还会用反间计了!
而自己呢?像个傻瓜一样被蒙鼓里,还以为自己有多睿智高明,而实际——真正傻瓜不是苏涟漪而是他李玉堂!
这一切根源,都是这可恨苏涟漪!
涟漪正总结语言,要如何如何花言巧语哄李老爷开心,而后再如何如何委婉地提醒李老爷当初答应她承诺,后如何如何利用李老爷资源扩大他们苏家生意。
现代谈生意都要讲究些说话艺术,何况是这出口成章古代,这可把理科生苏涟漪为难坏了,早知道当初就应该多背一些唐诗宋词陶冶下情操,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书到用时方恨少。
突然,听到有人脚步声,很急,几乎是跑过来。
很自然地转首回眸,眼前一亮。
好一个飘摇似仙男子!
他身材消瘦颀长,乌黑发丝于头顶用银冠竖起,其他长发随意散落,一身冰丝雪衣,因走得急了,衣袖下摆纷飞,好似谪仙下凡。
他面容极为俊美,狭长眸子微微上挑,却不给人狐媚之感,峨眉淡然,斜上入鬓,鼻梁窄细挺拔,薄唇。
不仅仅是他白色衣袍飘舞,有他如缎长发。苏涟漪第一次看见这么美头发,比现代人精心保养头发还美,那一根根发丝犹如带着灵魂般飞扬,她没想到,这么美长发竟属于一名男子。
如果小龙女变为男性,想必也就是如此罢。
只是……
涟漪眼中不解。
为何这如谪仙一般男子,给人一种暴怒之感?他面容分明就没什么表情,而且,他和谁暴怒呢?
涟漪好奇地左顾右看,空无一人,该不会是和她吧?汗颜,她可不认识他啊!
暴怒男子到苏涟漪跟前停下,那狭长眸子微眯,带着审视、带着一种胜利得意。
涟漪还是不解,再一次确认身边没人,而面前这仙儿似男人目标是自己后,便安下心静待对方说出目。
李玉堂也未主动做出什么反应,用一种高傲、自负神态看着苏涟漪,等着她一会扑上来,而他则还是像以往那样一脚踢开。虽然,她回眸瞬间,他有了一丝惊艳。
闷热午后终于有了一丝凉风,平静小河有了波光粼粼,柳条轻轻飞起。
世界动,两人未动。
李玉堂和苏涟漪两人就这么静静站立,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两人不发一语。
李玉堂心中焦急,这花痴苏涟漪为何还不扑上来?
苏涟漪暗暗纳闷,有话就说,这位先生不说话只盯着她看是怎么个道理?
一旁小渔船划过,老头划船,老太则是船上整理着渔网,准备洒下捕鱼。
“老婆子,你看。”银发老头一指站立两人。
低头整理渔网老太一抬头,慈祥地笑了,满脸皱纹深,“真是一对金童玉女啊,比年画中还要好看。”
“……”李玉堂听这话,火大了,谁和这花痴是一对?
涟漪也无奈,拜托大叔大婶,别乱点鸳鸯谱好吗,她真不认识他,而且家中有夫君,虽然……只是挂名。
涟漪反思,多半是自己做不对,毕竟这古代,女子怎么能这么直勾勾地看着陌生男子,这不就是违背了女……女……那个好像叫女戒吧。虽然鄙夷万恶封建礼教,但入乡随俗,为了生存她必须要学会适应。
涟漪淡笑,微微福了下身,而后转身离开。
“你等等。”李玉堂见她要走,不由自主出声。
涟漪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为了避免不必要麻烦,并不直视面前男子,而是微微侧身低首,“不知公子,唤奴家何事?”
是那低头含羞,面前女子竟如同一幅画般优美。
“你……”李玉堂想问,你是苏涟漪吗?但却觉得不妥。“你很面生,是岳望县人吗?”
这个……难道就是传说中搭讪?现代那么个开放世界活了三十一年并未被搭讪过,来到古代竟被这么个绝美男子搭讪,苏涟漪吃惊。
她也是个女人,是女人都有虚荣心,只不过有多少之分,是否受狼所控制,是否能拿捏得了那个度。
“不,奴家不是岳望县人。”涟漪答。
李玉堂眯着眼,将面前女子一举一动乃至一个细微动作都收入眼底,却发现,她确实是不认识他,不仅不认识,除了开始眼中惊艳,却没半丝迷恋。
面前女子,就如同一株亭亭玉立芙蓉,淡凉菲芳。
“这是要去县里?”李玉堂犹豫着问,心中惊讶却越来越多。这女子眉眼与那胖子有一些相像,气质却截然不同,若不是墨浓,他真便以为她不是苏涟漪,墨浓做事严谨,是不会弄错。
涟漪峨眉微微蹙起,有了一丝警惕。“是。”
“为何不入城而河边?”难道是买通了李府人,知晓他今日出城?她这既是守株待兔,又是欲拒还迎。
涟漪无奈,“家叔东西遗忘家,回去取了,一会便回,奴家此等候。”苦无办法,人家公子哥并未把话挑明,她也无法拒绝,难道现就直说——“我有丈夫”了?若是人家对她没意思,这岂不是自取其辱?
“进县城做什么?”
终于,涟漪忍无可忍,脸上淡笑消了一些,“公子,萍水相逢,您问是不是过多了些?”语调淡淡,满是警惕和疏离。
“你……”李玉堂被这一句话堵住,竟不知用什么反驳。荒唐,他怎么无形中成了登徒子?
涟漪觉得刚刚自己那句话太重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有人能欣赏她也说明她魅力,此时她这么傲娇孤冷,又和现代那些所谓“女神”有什么区别。
脸上带了一丝淡淡歉意。“抱歉,公子,奴家是有家室之人,为了避嫌,刚刚话重了,还请您多多包涵。”说完,心中终于舒了口气,她把该说说完了,可怜美男子,你可以离开了。
没想到是,那男子知晓她是有夫之妇,并未离开,而就不远不近身后跟着她。
苏涟漪没心思再去思考李府事儿了,而是量甩开身后男子,翘首远眺,期待看到老马头驴车。
“你怕什么?”李玉堂道。
“……”若不是她和马大叔约好了,她一定转身就走。但古代没有任何通讯设备,若是她离开,马大叔找不到他会担心。
无奈地叹了口气,“公子,这光天化日,奴家什么都不怕,但奴家是有夫之妇,自然是要与其他男子有些距离才好避嫌。公子您仪表堂堂,想必青睐于您女子如过江之鲫,奴家……祝您早日找到天命之女。”说完,迅速向旁离开数步。
涟漪心中暗想,现她已厚着脸皮将所有话都说明白了,要是对方还有一点点教养,就应该知道别再来骚扰她。
李玉堂不听还好,一听苏涟漪这洋洋洒洒一番话,气得肝都疼。这都什么跟什么?分明是她死皮赖脸缠着他,现怎么成了他来……追求她?这花痴还一脸忠贞,笑话!
涟漪不再理会这名男子,极力保持着距离,十分焦急地望着远方,心中暗暗祈祷,马大叔可一定要早些来啊。
李玉堂哪肯罢休?他认定了她欲拒还迎。好,他姑且就迎合她意,看她还有什么花样要使。
“姑娘……”李玉堂刚向前走,涟漪赶忙也走,努力和他保持着距离。
当踩上一块大石时,身子微微向下一沉,涟漪心猛地抖了一下。这石定然不路面上,而是半悬于水中,她得赶紧离开。
说时迟那时,就苏涟漪抬腿要跳下大石时,李玉堂却踩上了那石头。
这石块下方是一悬空区域,深达丈余,有一半是嵌入陆地中,所以看起来好像地面一般。勉强可载一人,若是李玉堂未踏上而只有苏涟漪,那时间足够她跳下石块,但加上了李玉堂,大石无法承载两人重量,只见那大石一翻,浪花四起,伴随着两道惊呼,两人纷纷落水。
不远处墨浓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刚刚两人好像是说什么,怎么就落水了,赶忙跑了过去。
冰冷河水使怒火中烧李玉堂冷静下来,清澈水下,他冷静地观察前方满是气泡之处,唇角勾笑——若是这样溺死她,也是个不错选择。
但李玉堂随后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见水泡中,绿衣苏涟漪如同一尾鲛人游来,她想干什么?
李玉堂水性很好,苏涟漪水性好!
因为有了心理准备,男子踏上石块瞬间,她便深吸一口气,准备好了掉河里,本来想直接游上岸,却突然想起,那男子不知是否会水。
她游过去查看,果然,那男子睁大了眼,满是迷茫,非但不游,无丝毫挣扎,难道是吓傻了?
男子白衣水中无重力漂浮,美得如同一尾银色金鱼,优雅摇曳。但苏涟漪可没欣赏雅致,估计再不施救,这白浪河便多了一条艳鬼。
涟漪医科大学便学过各种急救,甚至考取了救生员上岗资格证,擅长便是潜水捞重物。
一丝阴狠从李玉堂眼中划过,他万万没想到这苏涟漪还会水!那他……是不是应该借此机会想办法将她溺死水中,以解心头之恨?
苏涟漪却不知,十分熟练,到他身侧,见他想出手做什么,涟漪急了——别反抗,我这是救你。可惜,水下她说不出话来。只能抓住他一只胳膊,一个巧妙擒拿,将那胳膊扭曲其身后。
李玉堂大惊,难道他这就是害人不成反被害?这苏涟漪是要他命!
急切中,这苏涟漪手法诡异刁钻,分明就是捏着他一只手腕,但只要他稍作反抗,整条手臂生疼。
涟漪见他不再反抗,左手划水,右手迅速将其拦胸搂住,双腿一个用力便登上了水面。
一口气濒临用,再不上来,苏涟漪觉得自己命也得交代水下。
“少爷,少爷——”墨浓已跑来。
涟漪不敢耽搁,揽着男子便游上了岸。“你没事吧?”刚上岸,涟漪便去查看男子伤情。
还好,他没溺晕,就省得她施救心脏复苏术了。
“少爷,您没事吧。”墨浓很担心,却没吓坏,因为知道少爷会水。
李玉堂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中满是复杂,刚刚他真以为苏涟漪会要了他命。虽然从前他不了解那胖子,但对如今苏涟漪是陌生,让他根本无法将她与从前那胖子结合丝毫。
“为什么救我?”他开口问。
涟漪无奈地笑笑,“我还能眼睁睁看着你死吗?”一抬头,看向墨浓,“这位小哥,想必您是这位公子随从吧,你家公子落水受了惊吓,将他送回家,为他熬一碗红糖水驱寒压惊。”言辞恳切。
她话把墨浓也弄一愣,这苏涟漪怎么就好像……不认识少爷一般,不仅不认识,没有半点留恋,还有一种……着急把少爷支走意思。
其实,墨浓猜对了,苏涟漪就是借个引子赶这人走,她都烦死了。
墨浓将李玉堂带回马车,本来要出城之事也临时取消,返回了县城。
涟漪看着那远去马车终于长长舒了口气,女人哪有不喜欢被人追求?从前她也幻想过,但如今真正碰见,才发现,自己原来不适合被人追求。
搞不好古代,她也会走现代老路吧——做个保守无趣老处女。
正说着,原处有一车影,是老马头赶着驴车回来了,当看到浑身**苏涟漪时吓了一大跳,涟漪轻描淡写地说自己掉了河,又游了上来,并未提那名男子。
老马头不知该如何是好,涟漪却觉得这只是件无关紧要小事,只要入了县城便有很多成衣店,随便买一件穿穿便是。
老马头拍大腿夸涟漪聪明,后者无奈,这有什么可聪明?
驴车入了县城,到了成衣店,涟漪买了身合适衣裙,这才被老马头送到了李府。
其实苏涟漪没想到,她对“追求她”男子那么抗拒,难道真因为死板性格吗?自然不是,也许是因为她心中已有一人罢。
……
李府,李老爷身体好了大半,如今除了不能做剧烈运动,其他与常人无二。
涟漪到来,又受到了全管家亲自迎接,弄得涟漪很是不好意思,全管家却坚持,后李老爷放下命令,只要是苏涟漪来,便不用通报。
李老爷书房。
“老爷近感觉如何?”涟漪问。
李老爷微笑着点头,“多亏了涟漪,已经恢复大半。”
“哪里,之前晚辈便说了,老爷您是福大命大,”涟漪笑了笑,话锋一转,“这一次前来叨扰老爷,除了探望老爷外,涟漪另有一些事。”
李福安眼中闪过兴趣,这聪颖精明小姑娘终于要有什么动作了?“涟漪但说无妨。”他虽不知这苏涟漪为何突然性情大变,但却知道,以如今苏涟漪,是不会拘泥于苏家村,不会拘泥于苏家小酒厂,这姑娘是个成大事料。
涟漪点了点头,神情坚定,“老爷,晚辈欲发展苏家酒厂,想县城开一家商铺,专门出售苏家酒和苏家药酒。”
本来有很大期待李福安,很是失望,涟漪到底是女子,这天下哪有专门店铺只卖一种酒?“涟漪啊,我李某把你当自家闺女,有些话不得不说,即便是天下名酒,也没有开一个铺子只为卖一种酒。”
涟漪点头,这些,她之前了解过,都是有着悠久历史名酒,扬名外,众人慕名纷纷前往购买,或供应给酒楼,或供应给酒铺。而那铺子也是卖诸多种酒,并非一种。
但,这些都是作古销售方式,她用古式销售方式来和古人竞争,便是以己之短搏他人之长,换句话说便是自寻死路。
她想用,是现代销售方式,李老爷是不懂。
而她现还不想说,毕竟,熟人防三分,她和李老爷多是个生意伙伴,连熟人都算不上。
“多谢老爷提醒,但总要有那么个人第一个尝试吧。”涟漪道。
李福安见涟漪决心已定,便也不劝,“那,我能帮你做些什么?”既然这小姑娘来了,定然是有她原因。
涟漪一反平日里淡然,狡黠一笑,“我希望,老爷您成为苏家酒形象代言人。”
“形象代言人?这是何物?”走南闯北李福安真真没听过这个词,好奇得紧。
“其实就是一个噱头,告诉大家,德高望重李府老爷是我们苏家酒响当当首席客人,连吃遍山珍海味李老爷都喜欢酒,百姓们有什么理由不喜欢?”涟漪一边巧妙解释,一边小小拍了个马匹,把李老爷哄得哈哈大笑。
但李老爷笑声末尾却是苦涩,他长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眼中丝丝伤痛。
涟漪见此,突然有种莫名其妙得想法——难道李老爷喜欢苏家酒,还有渊源?
“好,我答应你。”李福安道。
涟漪见李老爷并不想多说,便也不多问,“涟漪得知,李家产业酒楼遍布岳望县及周边各个大城小县,涟漪冒昧,能否将苏家酒送入李家所有酒楼待售?”
李福安微微点了点头,“这些不难,但问题出苏家酒价位上,即便是李家所有酒楼都卖苏家酒,但这高昂价钱便限制了其销量。”
“老爷这个不用担心,苏家酒降价,每坛只收一两银子。”这时代酒馆皆是以“壶”为单位,一坛酒便是二十壶,若是一坛酒一两银子话,一壶酒就是五十铜钱,比普通酒水仅仅贵上十铜钱。
要知,从前这苏家酒,可以要一坛二两银子,降价整整一半。
李福安惊讶,“这样,你们苏家酒厂能赚吗?”
涟漪微笑,“老爷放心,薄利多销。酒,不是白卖,一坛一两银子酒,送到李家酒楼只收九百铜钱,这样可好?”
李福安喝了苏家酒十几年,自然知晓苏家酒价钱居高不下原因,此时苏涟漪主动降价,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果说刚刚李福安对苏涟漪未来畅想抱着坚决否定态度,那如今,则是抱有怀疑态度。虽觉得苏涟漪这做生意方式离经叛道,但却隐隐觉得,她定然会有自己道理。
“好。”李福安点头。交情归交情,生意是生意,这是生意人基本准则,为了交情可以减少利益,却不可不要利益。
“接下来就是店铺了,一定要旺铺,这个还真得麻烦李老爷帮涟漪物色了。”涟漪又道。
“恩,这个好说。”李福安再次应允。
几件大事说完,涟漪又随意和李老爷说了些小事,又叮嘱了下病情,便告辞离开李府,毕竟来时便是午后,此时太阳逐渐偏西,她趁着发现苏家酒秘方冲动劲直接跑到了县城,估计大虎和初萤还家中傻傻等着呢。
全管家一直送她到门口,门外,老马头小驴车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大门前等候,很是神气。
告别了全管家,涟漪便上了驴车。
驴车离开,李玉堂慢慢从入大门西侧几尺假山后走了出来,望着大门方向若有所思,犹豫了一下,便转身去往父亲书房。
“爹,您忙吗?”自从李老爷收回了李玉堂手中生意,后者便赌着气,处处以消极态度应对,能不出席有李老爷场合便不出席,如今,他竟反常来到李老爷书房。
“玉堂啊,进来。”李老爷也是很好奇。
李玉堂入了书房,其实还生气,“孩儿见过爹,这几日恐打扰了爹休养身体,故未来请安,今日特来探望。”
“玉堂有心了。”李福安微微一笑,心知这小子定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爹,刚刚有客到?”玉堂问。
“恩,是啊。”李福安略微惊讶,玉堂性子孤高,从来不屑关心其他事物,别提从前缠他很紧苏涟漪,如今怎么对苏涟漪有了兴趣?
若是说李玉堂不知刚刚谁来,李福安是不信。
“是苏涟漪?”玉堂又问。
“是。”李福安静待后话,一双精明老眼微微一眯,若有所思。
李玉堂有些犹豫尴尬,这是他第一次因为外人之事来问自己父亲,父亲向来观察敏锐,会不会看出什么?他虽担心,但却管不了太多了,“父亲,孩儿斗胆一问,苏涟漪来,有何事?”
李福安并未马上回答,而是直勾勾盯着李玉堂,把那惯了淡然李玉堂也盯得有些发毛,只当是自己不礼貌。毕竟以孝为先,作为儿子如此质问父亲,确实不妥。
“爹,若是不方便说,就当孩儿并未来过,孩儿告退,您休息。”说着,李玉堂便转身离开,不想再多做停留。
李福安无奈地笑了笑,玉堂确实经商有天赋,但其性格孤冷高傲,阴戾任性,他又如何能将李家产业交给他?大儿子李玉兰已走仕途,如今也只能好好将玉堂调教一番,以接重任。
“方便说。”不慌不忙道。
已转身李玉堂猛地又转了回来,站得笔挺,等着自己父亲继续说下去。
李老爷眼,从若有所思到算计,后化作和蔼笑容,“玉堂啊,我们父子好久没谈上一谈了,到那边坐坐。”说着,便引了李玉堂到一旁桌椅坐下。
丫鬟上了香茗,但给李福安上却是白水。
李玉堂觉得奇怪,却没心思问,他现关心是那苏涟漪来此目。“爹,现您可以说了吧。”若是普通瞧病,不会这个时辰来。
“苏涟漪,要壮大苏家酒,欲岳望县城开独家酒铺。”李老爷微微笑着,眼神中算计越来越浓。
“恩,还有吗?”李玉堂量压制自己心头怒气,外表可能地表现得闲适。
李福安是李玉堂父亲,怎会看不出他心中所想?是坚定了自己计划。随后,他便将苏涟漪所求他之事,一五一十地都说给了李玉堂听。
果然,李玉堂脸色越来越不好。
李福安话锋却突然一转,“玉堂,既然涟漪求到了我们李家,而我也答应了,苏涟漪事儿,我们李家便保了,这些,你可懂?”
李玉堂尴尬,好像自己被看穿一般,点了点头,“孩儿懂。”他爹意思是,不允许他内部偷偷破坏。
李福安端起白水饮了几口,余光扫了李玉堂,“我们李家要做,便是我们本分,当然,若是有其他酒家与其竞争,终苏家敌之不过,那我们李家也是,爱莫能助。”说完,便垂下了眼。
饵下了,只等鱼上钩。
李玉堂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笑,优雅站起身来,“爹放心吧,孩儿不是那种不明事喇人,这经商之道,孩儿也是略懂一二。”
“当爹自然是信你。”李福安道。
“爹,那孩儿就不多打扰了,爹保重身体,孩儿告退。”
“下去吧。”
李玉堂从容出了李老爷书房,全管家入,神色担忧。
“老爷,您不是没看出来,二少爷对涟漪姑娘心怀怨恨,他到现还认为是涟漪姑娘才害得他失去权势,您这样将计划告诉二少爷,难道就不怕二少爷从中捣乱吗?”
李老爷慢慢饮着白水,笑呵呵,“是啊,玉堂那孩子,怎么就对涟漪有这么大怨恨?大全,这个你去调查下,我很好奇。”
全康跟随李福安多年,自然也了解他,“老爷,难道您有别计划?”
李福安点头站了起来,屋内踱步,“玉堂那孩子心气浮躁,就是因为他无法将心态压下,正好借着这件事磨练下,以后也好将李家交给他。”
全康糊涂了,老爷这是打什么哑谜?而后,他又将刚刚老爷对少爷说话回忆一遍,恍然大悟,“老爷,您是想……”
李福安慢悠悠伸手做了一个“噤声”手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但,那涟漪姑娘怎么办?”全康很是担心。
李福安重坐回桌案后拿起账册,“不用担心,苏涟漪这丫头不简单。”
“是,知道了,老爷。”既然老爷做了决定,全康便放下心了,老爷办事,从来是稳妥。
……
李玉堂出了书房,一扫这几日怨气,充满了干劲。“墨浓,走,回海棠院。”
外等候墨浓,不解为何少爷从老爷书房出来便心情大好。
入了海棠苑便进了书房,“磨墨。”
“是。”墨浓赶忙上前磨墨。
李玉堂铺好纸张,蘸饱了墨汁,开始纸张上洋洋洒洒书写。
“少爷,这是……”墨浓不解。
“是酒厂计划书。”李玉堂心情反常好,唇角微微勾着,“苏涟漪要开酒铺,爹却说李家保了她,以为这样做,我就没办法了?不用李家权势,我李玉堂照样可以让苏涟漪一败涂地。”
墨浓想到了今日那目光清冷女子,竟莫名有一种预感——少爷计划,也许不会那么顺利。
……
接下来几日,涟漪很忙。
写计划书,县城中选铺址,设计一些宣传品,忙得不亦乐乎。
苏皓苏家村靠近县城处买了一块地,盖了不小院子当工厂,购入大量酿酒设备,花重资工厂院中开了一口井,直接井中取水酿制苏家酒。
为什么普通井水便可酿制?原来是因苏涟漪找到了提取、存放“碎银子”花粉方法,经过多次试验,根据一定比例可用花粉调制出仙水潭中七**三个月份水味道,少了大大一道工序,加之没了季节限制,苏家酒成本自然猛降,且可加班加点源源不断造出。
苏家酒厂址一旁,是一个略小庭院,这是苏家药酒厂,苏峰也来了斗志,将行礼衣服都搬到了药酒厂,一心制酒,支持儿女事业。
店铺位置选好了,位置极好,本价钱昂贵,但因李老爷出面,便宜了不少。众人以为苏涟漪找人将货酒搬入,挂块牌匾便经营,却没想到,苏涟漪店还没开,第一件事便找人将整个铺子改造,名为“装修”。
改造好铺子焕然一,地面是浅色大理石拼成,光洁照人,柜台及摆设皆是浅色木质,其上摆着精心搜集来各式酒具。
整个铺子敞亮、大气。
这些都可以理解,但让人惊讶是,一入门显眼之处墙上,挂着一幅精致画卷,上面有一儒雅中年人端杯饮酒。
当李府老爷李福安进店参观看到那巨幅画像时,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因为,这画中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他李福安。
画卷一旁还有着显眼大字——李老爷之挚爱!
其实苏涟漪是不会经商,她毕竟不是全才,但中华五千年历史沉淀无法忽视,现代科技发展、市场经济运行无法否定,即便是她不会经商,但耳濡目染也懂上一些。
没错,别人家卖是酒,而苏涟漪卖却是品牌。
商品有价,品牌无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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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3,月事(咋又是万更?)
苏家酒铺开业了。
涟漪铺子位置极好,闹市街道十字路口处,一个大大拐角。
交叉两条路都很宽,所以十字路口中央区域很是宽广,今日中央空旷区域,搭了一个大大戏台,有人请了戏班子来唱戏,过往行人免费观看。
这戏班子,自然就是苏涟漪请。
商家开业都图个吉利和热闹,所以现代商家开业当日都要放鞭放炮,大一些商家甚至请上那么几位歌手唱歌助兴,吸引路人同时也可做造势之用。
这种行为虽现代不算稀奇,但古代绝对是开天辟地第一招。
古代人生活,没什么娱乐活动,可以说是乏味,看戏班子唱戏就如同现代人去影院看好莱坞大片一样。
几乎半个县城人都赶来了,将本宽敞可同时过往十辆马车十字路口围得水泄不通,津津有味看着大戏。
苏涟漪可不是请他们白看,只见那台子上四个方向拉了四条横幅——苏家酒,口感纯正!苏家药酒,强身健体!
四条横幅上都是这一句话,便是为了确保各个角落看戏百姓们能看见条幅内容。
定制宣传语时,初萤还帮忙写了一首诗,朗朗上口,但苏涟漪斟酌许久终未用,原因很简单,她面对是广大百姓,她无法确保百姓们都识字,即便是识字也无法保证百姓们文学造诣,写得太高深了,他们看不懂,便起不到任何宣传作用。
相反,这样直白白话却能被迅速理解,且被百姓记住。
苏家酒铺大门,从屋顶向下垂了一条条布帘,上面写着字——李府李老爷热衷饮用十七年;苏家药酒可缓解风邪之症;苏家酒业老字号创立五十周年,为回馈百姓,首次降价;胳膊疼腿酸,来一碗苏家药酒吧!……
苏家酒铺一改普通酒铺那般陈旧杂乱,整个铺子为浅色,入内便觉眼前一亮,伴随着淡淡酒香,有小二热情招呼、介绍,却无赠饮活动。
入门一侧墙上,是李老爷画像,画像很高很大很显眼,栩栩如生,上面题着醒目大字——李老爷之挚爱。
很多人看戏累了,便顺便来酒铺提上一壶酒尝尝,虽然这苏家酒确实比普通酒贵上一些,但人家李老爷都喝酒是什么酒?那可是好酒!这些贵上价钱便也觉得理所应当了。
如果说,这一日,岳望县有人不知苏家酒铺开张,那便是真真正正落伍者,即便是没来看热闹,苏家酒铺也如同一声惊雷般横冲出世。
涟漪临时高价雇佣了几名语嘴甜临时小二,接待着客人。不善言辞苏皓也被推上了前台,手忙脚乱招呼着,相反苏涟漪本人却二楼窗子向下观看。
她不下楼有两点原因,一是,鸾国毕竟男尊女卑,虽女子可抛头露面,但堂而皇之做生意游走于男人之间,毕竟是少数,她对经商出风头都没兴趣,如今做也只是为了异世活得舒服罢了。
二是,苏皓性格本就内向,若是不逼着他锻炼,便内向。她能帮了一时,却帮不了一世,她也有她自己生活,酒厂,终还是苏皓。
正这时,有衙门官兵开路,两顶华贵轿子被轿夫抬了过来。轿子落地,轿帘撩开,下来两名穿着华贵之人,一胖一瘦,那瘦,正是李府老爷李福安。
涟漪见此,赶忙步下了楼,亲自招待迎接。
“李老爷,感谢您百忙之中前来捧场,真让小店蓬荜生辉。”今日涟漪,一身桃红色衣裙,一反平日清冷色调,衬得白净小脸面若桃花。
李福安笑得和蔼,“涟漪丫头嘴甜了许多,但今日使苏家生辉并非下,而是这位。”说着,便一闪身,让那身材略胖之人入内。
涟漪是不认识这人,但见他大腹便便,衣着考究,举止之间带着些许威严,加之能被李老爷如此推崇,应该是个大人物。突然想起刚刚开道官府官兵,心中已猜到了对方是谁。
“奴家苏涟漪见过这位老爷,”涟漪正正经经福了个礼,“这位老爷天庭饱满,面带福运,红光高照,一看便是位大人物,可惜了奴家是名妇人没见过世面,还请这位老爷海涵。”
那位老爷马匹好话听得多了,但不知为何,竟被面前这年纪不大女子哄得心花怒放。这话若换个人说,定然给人势力拍庐感,但这女子不卑不亢,唯有诚恳。
李老爷眼中是赞赏,“涟漪真是有眼力,这位,便是我们岳望县县太爷,吴大人。”
涟漪一愣,李老爷真够意思,竟把县太爷请来给她捧场,这现代相当于市长,谁家开业能请来市长?大喜。“原来是吴大人,真真抱歉,民女真是丢人丢到家了,我们岳望县父母官都不认识,让您笑话了。”
这人名为吴长安,是个喜出风头官,讨厌别人说不认识他,他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他大名,牢记他音容笑貌。
“无妨,呵呵。”
铺子里询问购酒之人见县太爷来了,都惊讶纷纷,看来这苏家酒确实是好,这么多大人物都来捧场。
像李老爷、吴县令这样岳望县举足轻重大人物,涟漪怎么好让他们一楼挤,便将二人请上了二楼,好茶招待。
楼上布置也是清爽雅致,两人落座,涟漪亲自上前倒茶。
“是这样,有一次吃酒,我听吴大人说,他也有风邪病,所以今日便陪着吴大人来,买一些药酒回去。”李老爷道。
“吴大人为民操劳,患得此病,作为百姓,怎么能要吴大人钱呢?”涟漪笑道,“随后,我让人送上两坛到大人府上,以表敬意,可好?”她正愁没什么官家背景呢,这不,上门给她贿赂机会。
两人一来一往,那吴长安却闷头思考。
刚刚他进酒铺时注意到,墙上有一大副刘福安画像,未来这苏家酒铺人来人往众多,画像被挂墙上,是何等威风、何等招摇。
吴长安打心眼里希望那画像上是他而不是李福安,心里捉急,但也不能自己说出来,那多失官家威严?急,急,捉急!
涟漪用余光看到吴县令好像面色不好,很是纳闷。见县令并未搭话,只能找个话题叉过去,救了自己冷场。“多谢李老爷给涟漪选铺子了,涟漪铺子能开,都是老爷功劳。”这县令到底怎么回事,难道想如厕?
涟漪一边客套着,一边暗暗寻思。
“呵呵,哪里,涟漪丫头鬼点子真多,只不过……”李福安老脸微红,“涟漪啊,楼下那画像,可否摘掉?”
“那怎么行?您可是答应了做我们苏家酒形象代言人啊。”涟漪道。
“形象代言人?”李老爷大呼上当,他要是早知道这“形象代言人”要这么招摇,他不会答应。
涟漪虽嘴上和李老爷说着,但注意力其实都放吴县令身上,她发现,当她说到那画像,吴县令面色是不好,有些微红,有些急切。
难不成……涟漪做了个大胆猜想——难不成吴县令觉得画像上挂是李老爷而不是作为父母官他,挑了理?
她心中后怕,千万不要因此给她穿小鞋。
“涟漪啊,我这老头子没什么可看,要不然,将画像换个风流才子如何?”李老爷是真真不想当这“形象代言人。”
涟漪眼珠子暗中一转,嫣然一笑,“当然不行,我们苏家酒也是有历史积淀,那毛头小子如何能压得住镇?这形象代言人啊,只能是您……或是吴大人这样德高望重大人物才行。”说完,便偷眼看向吴县令。
果然,吴县令脸上捉急表情呼之欲出,心里呐喊——李福安不愿,就让我来吧!
涟漪心中有了数,唇角勾起了然笑。
“吴大人,您是男子汉大丈夫,心胸宽广,您是宰相肚里能撑船,您就答应民女要求吧行吗?那两坛酒,不要钱,是民女孝敬您。”涟漪明知吴县令想出风头,但还是给其台阶,“求”着他。
吴县令心里有一万支花朵一齐开放,美不胜收。但心里美是美,面上还得维持威严。“听闻苏姑娘与李老板有交情,而本官与李老板也是老朋友了,作为长辈,这个忙,本官是愿意帮你。”心里美滋滋,“但,那酒钱,本官还是要给,本官先来上十坛吧,回头要送亲戚。”
苏涟漪差点噗嗤一下乐出来,但脸上保持着淡定微笑,“从前民女没见识,不识吴大人,如今是真真见识了,吴大人真是个清廉好官,我们岳望县百姓能遇到您这样好官,真是有福了。”
古代真是好,形象代言人不收费还搭钱,真是赚了!
吴县令可美坏了,还殷勤地介绍起了画师,说哪一家画师技术好,哪一家画师收费低廉,涟漪一边微笑地捧着,一边不动声色地奉承着,把吴县令哄得得意洋洋。
一旁李老爷并未插嘴,悠闲品着香茗,观察笑谈自若苏涟漪,心中又不免想起了某位女子。
……
忙碌一日过去,吹拉弹唱终于结束,戏班子正拆临时搭建戏台,楼下往来客人也少了,维持了整整一日嘈杂也终于安静下来。
涟漪这一日,大半都不出现明处,暗暗观察往来客人,多大年纪客人喜欢买酒,一次性买多少,穿着如何,谈吐如何,通过穿着判断其家底如何。
太阳偏西,苏家酒铺打样,完成了第一天营业。
苏皓这辈子第一次说了这么多话,刚开始很羞涩,但客人越来越多,后来他便也顾不上羞涩,大声招呼着客人。一天吆喝,嗓子哑了,但心里却敞亮、痛。
“哥,你总说你不适合做生意,但如今看来,你这老板当得很称职嘛。”涟漪笑着从柜台后绕出来,打着趣。
苏皓羞涩一笑,“哪里,这不是太忙了嘛……再说,别说我是老板,涟漪你才是……”
“哥,不许瞎说,苏家酒厂老板只有你苏皓一人。”涟漪反驳。这位哥哥是个好人,无怨无悔劳动,将赚钱养家人,还得忍受那么个极品媳妇。没人心疼他,那她这个做妹妹就心疼他。
“涟漪,我……”苏皓大为感动,有些语噎,“我有你这个妹子,真是上辈子修来福气。”
涟漪噗嗤笑了出来,“哥,你不仅会做生意招待客人,还会甜言蜜语了。”
“我这不是甜言蜜语,涟漪。”苏皓急了。
“我知道,”涟漪笑道,“哥,你辛苦了一天,晚上还得让你看店,我有些过意不去。”
现店铺刚开张,还没雇到什么合适人,适合好伙计要慢慢碰和培养,急之不得。这之前,便只能苏皓和涟漪两人打。
涟漪是女子,自然不妥,便只有苏皓了。
“涟漪别这么说,其实我还喜欢自己店里睡呢,”苏皓脸上带着淡淡无奈,“……清净。”
涟漪见此,便未说什么,她能猜到哥哥心中所烦躁之事,想必是那极品嫂嫂,蒋氏。
这一天,算是个开门红,卖出了大量苏家酒,药酒也卖出了二十二坛,其中有吴县令十坛,李老爷十坛和散客两坛。
价钱?自然也不是从前那般高价,之前那坑人价钱是苏涟漪对李玉堂报复,如今不报复了,涟漪也不去做那黑心商人。
普通苏家酒一两一坛,药酒五两一坛。
“哥,那我跟马大叔车回去了,你晚上多加小心,早些睡。”涟漪叮嘱。
“涟漪,要不然,你也搬到县里来住吧。”苏皓道。“哥给你买个院子。”
涟漪笑着摇头,“谢谢哥了,以后再说吧。”说着,便从后门出,上了老马头驴车。
因为运货量大了,涟漪为老马头换了个结实耐用驴车,而从前老驴车交给了一个雇人赶。这可把老马头开心坏了,涟漪觉得这马大叔真是个容易满足人,一个驴车就高兴成这样,若是换了个马车,可如何是好?
老马头送涟漪回家后,才赶车驴车回家。
涟漪推开院门,看到了大虎。
大虎还是以种田为主,若是酒厂人手实紧张,他才去帮个忙,但大部分时间,还村子。涟漪知晓大虎不是普通庄稼汉,有神秘任务身,便任由他去。
“你怎么回来了?”大虎略感惊讶。
涟漪一挑眉头,“这是我家,为何我不能回来?”
“我还以为,你会留县里。”大虎答。
古代人和现代人是相同,都向往都市,想成为城里人。而县城,便是城市,苏家村是乡下。
苏家酒厂发展到了城里,大虎便以为,苏涟漪以后就不会回来了。
其实对于涟漪来说,哪,都是一样。但她喜欢苏家村,这里安静,给她安全感。“吃饭了吗?”她不答反问。
“没,刚回来。”头发**,一看便是又去沐浴。
涟漪洗手入厨房,驾轻就熟。
半个时辰后,丰盛晚膳便被端上了桌子。
大虎虽不说,心中却忍不住惊讶,苏涟漪实与众不同。她能医病,能造酒,县城苏家酒铺靠她支撑,李府关系靠她维持,人前她光鲜却低调,人后却心甘情愿洗手调羹。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真不相信,这世上会有如此女子。
如今,这女子就坐他面前。
“累么?”本沉默吃饭,大虎却突然忍不住问。
“有点。”涟漪嚼着菜,点了点头。
“……多吃点。”大虎道。
“恩。”涟漪再次点头,又夹了一筷子菜塞入嘴里,嚼着。
盛夏无风,闷热,许是要下雨。
整整一天,涟漪身上汗就没消过,吃了一顿晚饭,又折腾了一身汗,刚想烧水洗澡,却看到大虎一身清爽模样,灵机一动。“大虎,拜托你件事好吗?”
“好。”大虎答应痛,看她日日劳累,有些心疼,若是与任务不冲突情况下帮她做什么,他是极为愿意。
“陪我去仙水潭吧,我也要洗澡。”想起那冰凉水,一身湿乎乎汗水苏涟漪便兴奋。
大虎直接拒绝,“不行,水凉。”
“现是夏季,没关系。”涟漪道。
“不行。”
“……”这大虎何时成了管家婆?涟漪纠结,“那你都去洗,为何不让我去?”
“我是男人。”
“我……我……没事,我体质很好,再说男女平等!”刚说完,又觉得不对,男女平等现代都未真正实现,她这古代喊此口号,会被人怀疑神经不正常。
大虎没抓她语病,一改平日少言寡语,反常解释道,“难道你忘了,上一回你跳下仙水潭,随后便病了。”
“我……”一失足成千古恨,竟被人抓了把柄,“情况不同,那一次是因我一夜未睡,身体抵抗力弱,如今我体质很好,没事,拜托了。”涟漪将声音放柔,略带撒娇状。
大虎浓眉动了一动,不得不承认,他心有些软了。这夏日确实难熬了些,何况这一整日无风,想必夜间会下雨罢。“我帮你准备沐浴水。”
“我不是懒得准备洗澡水,是想去仙水潭,那水冰凉凉多舒服,”涟漪有些赌气,“你不陪算了,我自己去。”说着,便跑去取了干净衣服和巾子。
“你真要去?”见她抱着衣服,出了房门便要推院门,大虎赶忙冲过去拦住她。
“那还有假?”涟漪道,白了他一眼。
夜晚苏涟漪,没了白日里睿智冷静,此时正全身心投入地和大虎生闷气、吵嘴架。殊不知,她模样看外人眼中,有多可爱。
大虎无奈,长叹了口气,“我陪你。”
涟漪嘻嘻一笑,胜利笑。“这样才是好同志嘛。”一边说,一边伸手拍了拍他前胸,那棱角分明发达肌肉,让涟漪暗暗啧啧有声。这货要是现代,搞不好能当个明星模特,可惜了他脸。
早就答应了大虎治脸,但一直忙,抽不出时间,涟漪暗暗发誓,等这阵子忙完,一定要去治大虎脸。
两人出了院子,正回头锁院门时,初萤挺着肚子蹦蹦哒哒地来了。
“涟漪,大虎,你们要去做什么啊?”初萤笑眯眯问。
苏涟漪有些内疚,“抱歉了初萤,今天晚上没法陪你了,我要去仙水潭冲个澡。”
初萤一听,很是开心,“我也要去。”
“不行,你身子有孕怕着凉,你可不能洗那冷水澡。”对于初萤这个天然呆,涟漪很无语,丝毫没有马上当妈稳当劲儿。她现很好奇初萤死去相公是不是变态,看着初萤和个孩子似得,也能忍心行夫妻之事。
“哦,这样啊……”初萤有些失望,但还很想跟着去玩,“那我不洗,我陪着你行吗?”大眼睛闪啊闪,满是哀求。
“这个……”涟漪不忍心拒绝,但却怕这天黑路陡,初萤不慎摔倒之类。
初萤看到一旁站立不语大虎,灵机一动,“涟漪你必须带着我,我得帮你看着,否则他会偷看!”小手一指大虎。
“我不会!”大虎急了,怎么扯到他头上了,冤枉!
涟漪哭笑不得,名义上,她和大虎是夫妻,是不怕看。但实际上,她……确实怕大虎偷看。
虽然大虎平日里从未表现过好色,但毕竟是血气方刚男人,夜深人静,她又脱光水中,这……不得不防。
“好吧,但你要答应我,上山和下山时定要小心,拉着我手。”涟漪道。
“好啊,嘻嘻,一定一定。”说完,偷偷向大虎发出道歉眼神——抱歉,拿你做幌子了。
大虎不理她,扭过头。
上山,很顺利。
夜晚仙水潭很美,一轮明月倒映平静潭水之中,许是有水缘故,即便是水潭旁,也能感受到阵阵凉意。
涟漪生怕初萤不小心掉水潭中,给她规定了活动范围,若是离近水潭一尺以内,她就生气。
初萤怕涟漪以后不理她了,便小心离水潭一尺地方,找了块大石坐着,双手支着小巧下巴,眼巴巴地看着。
大虎自然不此,但也离得不远,因怕她们出什么意外,山坡之下,将地上植物折平,他人则平躺其上,透过交错树枝欣赏明月。
“哇,涟漪身材好好啊。”初萤突然一嗓子喊出。
大虎皱眉。
涟漪满脸通红,“别喊,有什么可喊?”真是无语,虽然她怕被大虎看,但被一个女子这么盯着看也是不舒服,而且还不知如何反驳。“你我都是女子,我有,你不是也有?惊讶什么?”
初萤小嘴微撅表示不赞同,“当然不一样啦,涟漪胸比我大,腰肢比我细,腿比我长,哇,涟漪皮肤好好哦,白白嫩嫩,好想摸一把哦。”
“……”苏涟漪欲哭无泪,她不怕李玉堂,不怕李老爷,她谁都不怕,唯独怕这初萤小姑奶奶,“你看就看吧,可千万不许过来。”
“哦,放心吧,我从来都是乖乖。”初萤做乖宝宝状点点头。
涟漪下了潭。
大虎突然觉得有些尴尬,左胸口莫名其妙跳厉害。他强逼着自己镇定下来,因无法离开,所以便继续赏月。
“涟漪头发好美哦,好浓密,漂浮水上又那么柔软,乌丝雪肤,若隐若现,我突然想起了一首诗。”初萤道。
涟漪很后悔,也许她刚刚应该听大虎话不来沐浴。如果她不沐浴,初萤便不会跟来,那初萤就不会看到她身体,不会胡言乱语。头疼是,她现脱光了水中,拿岸上初萤毫无办法。
罢了,她认了,愿意说就说吧,她抓紧时间洗洗,赶紧下山。
大虎脑子很乱,眼前总是不时浮现涟漪巧笑倩兮容貌,不时又有初萤说只言片语,莫名其妙口干舌燥,又莫名其妙心跳,平静流淌血液有些翻腾。
他刚上伸手堵上耳朵,就听见初萤甜美软糯声音扬起。
“一双明月贴胸前,紫禁葡萄碧玉圆;夫婿调酥绮窗下,金茎几点露珠悬。”
“黄初萤!”涟漪终于忍无可忍,狠狠一拍水面,发出很大声响,“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好好姑娘背这些色诗淫词,成何体统?你满腹经纶难道就是为了背诵这些?”
大虎正准备捂耳朵手僵住了,紧接着,只觉得浑身血液沸腾,身下有些难受,鼻子一腥,伸手去碰,竟然是血!
“哦,知道了,我错了嘛。”初萤撅嘴,“以后我再也不说了还不行吗?涟漪你别生气了。”
其实,生气谈不上,就是有些尴尬。苏涟漪再古板,也是个现代人,色情和岛国动作片文化也是见识过,但听是听,看归看,千万别来用此形容她。
上了岸,擦着身子,见初萤一旁一声不吭,涟漪担心是不是自己话说重了。“初萤,生气了吗?”
初萤抬头看了看她,大眼中满是委屈,“没有,是初萤说错话了。”
涟漪穿上了带来干净衣裙,忍不住笑了,“你是女子,怎么能说那些话?我听见也就罢了,若是被外人听见,会觉得你行为不端,戳你脊梁骨。”说着,将脏衣服叠好,抱怀里。
“知道了。”初萤也不是不懂,当初她也是背着家人,怀着好奇之心偷偷看。
“大虎,你哪里?”涟漪左顾右看,见不到大虎身影,这厮不会下山了吧?
过了好一会,才传出大虎声音。“洗好了?”
“恩,洗好了,你人呢?我们下山吧。”涟漪感慨,难怪大虎每日上山沐浴,真是舒服,冰凉潭水将暑气一扫而光,身上冰凉凉,只觉得空气略带温暖。
但……刚刚大虎声音,怎么怪怪,总觉得和平日里不一样,却又说不出怪异何处。
大虎从山坡下上山,“走吧。”
“好。”涟漪一手抱着衣服,一手紧紧抓着初萤小手,三人下山。
大虎前,初萤中,涟漪后。
从始至终,大虎都未转身,一直给涟漪一个背影,涟漪自然也没发现,大虎胸襟上血迹。
……
另一处。
李府老爷书房。
丫鬟将稀释后苏家药酒恭敬端入,轻轻放了桌案一角,而后默默福了下身,恭敬退了出去。
李福安正查阅堆积成小山一般账册,丫鬟进出,丝毫没引起他半丝分神。
丫鬟退出后,全管家入内,见老爷正忙,没吭声,一帮默默站立陪着。
李福安放下账册,伸手端过药酒,“大全,说吧。”慢慢饮用。
如今他身子已恢复大半,除了按时饮用涟漪和周大夫配置药方巩固病情外,已能稍稍酌饮些香茗水酒。
“是,正如老爷预料,二少爷私下建立酒厂,这几日找了作坊,花高价从云台酒作坊挖来一位酿酒师父,从仙醉酒作坊挖了一位酿酒师父,并雇了多名经验丰富酿酒工,欲酒业打压苏家酒。”全康一五一十汇报。
李福安一下子乐了,双眉一挑,“好,有趣。”今日苏家药酒,真是香甜。
全康也乐了,“还是老爷高明,若真对少爷说教,想必少爷也未必会服,如今让少爷白手起家,能理解经商真谛,买卖不易。”
全康从小便跟着李福安,忠心不二,这种话,除了全康,整个李府便没第二个人敢说。
李福安越想越高兴,也不知是因近身子大好,气顺通畅,还是因人逢喜事精神爽,喝着小酒,喜气洋洋。“我那儿子从小便天不怕地不怕,这苏涟漪,还是他怕第一个人,从前怕涟漪缠着,现则是处处与其作对,有趣。”
全康也笑着答,“是啊,此时能激起少爷斗志,想必也只有涟漪姑娘了。”说着,心中却隐隐担心。少爷经商方面天赋极高,他怕……涟漪吃亏。
“你说,谁能赢?”李福安喝完药酒,放下酒碗,兴致勃勃。
全康皱眉想了一下,“老爷,您想听真话吗?”
“是,就听实话。”李福安道。
全康叹了口气,“小认为,少爷能赢。涟漪姑娘确实聪明,但这做生意可不是单靠头脑便可,需大量经验。少爷从小跟着老爷走南闯北,对各行各业都有所了解,老爷身子不好阶段,少爷将李家产业打理得有声有色,又怎么会败给从未经过商一名女子?”
李福安想了一想,“你说不无道理,但此时不比往日,玉堂不是打理产业而是白手起家,难道你忘了他那孤傲性子和急功近利劣势?”
全康又思考了一下,“即便如此,小还是认为少爷能赢。”
李福安哈哈大笑,“我们来赌五十两银子如何?我赌涟漪赢。”
“为何?”全康问。
“直觉,”李福安回答,做生意不单单靠努力和实力,是靠了一种直觉和运气,“打赌否?”
全康也来了兴致,“好,老爷,小赌了。”
李福安再次大笑,“击掌为誓。”站起身来。全康上前,两人击掌,哈哈大笑。
片刻后,“老爷,您身子刚好,可要保重身体啊。”全康道。
李福安点点头,站起身来,“好,去休息吧。”
“小送您,今日老爷去哪家院子?”全康上前扶李福安起身,陪着走出书房。
李福安想了一下,“去桃姨娘那。”
“是。”全康道,派小厮赶忙先行跑去,让桃姨娘准备。
两人走着,突然李老爷停了下来。“大全啊。”
“是,老爷。”
李福安犹豫再三,终,他还是没忍住,开了口。“二十多年过去了,我也想开了,不想逃避了,去帮我打听下,她事吧。”欢气氛全无,唯有凄凉。
全康点头,“是,小知道了。”二十多年过去了,老爷还是放不下她。
几名丫鬟提着灯笼,伴着这主仆二人前行,一路上再无人说话。
海棠院。
大半夜,李玉堂才风尘仆仆归来。
“少爷,您还未用晚膳。”墨浓道。
“先备水沐浴。”李玉堂声音轻,一想到这几日所付出辛苦马上要得到回报,一想到今日大出风头苏涟漪即将输得肝脑涂地,就异常兴奋,哪还有心思吃饭?
已经许久没这么亲身躬行做一件事,为了某个目积极计划、筹备、实施。这种感觉从未经历,如今试过才知,是如此酣畅淋漓!
将白衣脱下,跳入满是温水浴桶中,李玉堂闭目养神,头靠浴桶边缘,忍不住畅想不久将来,她将苏涟漪和苏家酒狠狠挤出市场,让她无丝毫立足之地!
那苏涟漪真是可笑,凭那一点小聪明以为能有什么大建树?苏家酒确实降价,却也不便宜,口感也不是很纯正,多是别有风味。酒关键是什么?是品质!是口感!
他如今就要让她知道,哗众取宠根本就是错误。
他好像已看到了苏涟漪哭喊着求饶情景,面无表情脸上突然有了笑容,玉面微红,嘴唇朱润,美不胜收。
那苏涟漪总是那么淡漠,明明是个痞子却要装模作样!那苏涟漪总那么狡猾,流氓就应有流氓样,狡猾给谁看?
李玉堂突然睁开眼,眉头一皱,因为他突然想起当日水下,气泡之中,那抹绿色身影游来,不顾他反对将他“救”出水面,上岸后第一件事便是询问他是否受伤。
他看不出她假惺惺,她好像真不认识他了,奇怪。
重闭上眼,笑容淡了。
如果那苏涟漪真输了,也许……他能放她一条生路……也许。
……
苏涟漪如今知道了,大虎是个乌鸦嘴!
去仙水潭洗澡之前,大虎便断言她会生病,她是不信,但如今是……真病了。虽不是感冒,却也是能让人……不对,让女人死去活来病,痛经!
苏涟漪连想死心都有了,她现代是没这毛病,身边朋友有,她只能表示同情加慰问,却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这该死痛经能降临到她身上。
她穿越来两个月,这两个月是没来月经,因为体重急速下降原因。
女人一个月体重若是急速下降超过2斤,多半会暂时性闭经。因身体会得到一种危险信号——此时生活环境恶劣,生存得不到保障,不宜受孕。
这个月也许是体重稳定了,来了月经,却着凉,痛经!
比这个严重是,她真真不懂要如何对待这个东西,因为没有卫生巾!
“大……虎……”房门被推开,涟漪面色苍白扶着门框,声音嘶哑地叫住正准备出门大虎。
大虎一愣,赶忙跑了回来,“你怎么了?病了?”大惊失色。
涟漪苦恼地摇了摇头,“帮我……去……找初萤……”该死,痛经原来是这么痛,从胃一直向下延续到小腹,钻心疼,而且伴随着恶心和腹泻。
大虎虽不解为什么要找初萤,却还是应允。“知道了,你去床上歇着。”说着便速出了院子。
涟漪痛苦地爬上了床,虽不知怎么处理,却也下面垫了一些巾子。
不一会,初萤急匆匆赶了过来,“涟漪,你怎么了?”冲入了涟漪房间,大虎也跟了进来。
涟漪刚想说,一回头看见了大虎,面色一红,“大虎,你……出去。”
“……”大虎眉头不解地皱起,转身出去。
见大虎走了,涟漪这才松了口气,“初萤,我来月经了。”
初萤眨了眨眼,“月经?”而后恍然大悟,“你说是月事吧?涟漪来月事了?”
涟漪点头,面色白,“月事用那个……叫什么东西,你有吗?”
初萤摇头,“没有,自从有孕,我就没来过月事。”
“……”涟漪无奈,“帮我去喊孙家大嫂,拜托。”
“哦,知道了。”初萤赶忙转身,亲自去喊人。
一盏茶时间,吴氏来了,带着苏涟漪想要东西——喜条。这东西鸾国称为喜条,意思是,女子来了月事能受孕,便是大喜。教了涟漪用法,煮了姜汤水放了好些红糖,让涟漪喝下。
门外,大虎坐椅子上,很是担心。
吴氏出,小声问大虎,“昨日涟漪是不是着凉了?”血块不出,所以剧痛。
大虎点头,将昨日之事说了。
吴氏皱着眉埋怨,“大虎啊大虎,女人怕受凉,你让你媳妇凉到了,以后可就不好怀孕了,你还要不要大胖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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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初萤anarantinalindatayata乔依霏霏提拉米苏l,谢谢各位,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
今天状态很棒,灵感充沛,竟然12点准时写完,终于可以睡个早觉了,开心!嘻嘻!求表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