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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医贵女全文阅读

作者:贫嘴丫头     名医贵女txt下载     名医贵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64,劲敌(又是万更,唉。)

    古代没有去痛片,但女人却有女人土方子。

    这孙家大嫂果然是个能干,她煮了姜糖水,而后放了好多红糖,这红糖多到了什么程度呢?说是汤已不妥,几乎成了红糖粥。

    苏涟漪刚开始是喝不下去,甜嗓子发疼,但盛情难却,一咬牙还是将这甜得发苦红糖水喝下。能清楚感觉到,那热热苦入了口,顺着食道下了胃,紧接着浑身竟隐隐发暖,而后小腹疼痛骤然减轻。

    太神奇了!

    初萤帮助下,换了身干净衣服,之前那套已被冷汗湿透,浑身力气早就用光了,涟漪筋疲力竭地半睡半昏了过去。

    门外,吴氏以一个过来人身份给大虎讲着一些常识,希望大虎能照顾好涟漪,把大虎听得满脸通红,却又不得不厚着脸皮听着。一来是不能被人发现两人是假夫妻,二来是……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听上一听,不希望苏涟漪再次病倒。

    当涟漪再次醒来时,已是下午。

    伸手一摸,她床上竟还有一人,本来还有那一点点困意顿时全消,惊了一下,定睛一看,是初萤,这才将心又放回来,转念一想,自己也实太无聊了,怎么能幻想睡一旁是大虎?

    睡着初萤像孩子,毫无防备,一张小嘴微微撅着,长长睫毛如同两把小蒲扇一般。

    涟漪小心下了床,为初萤盖好了被子,便出了房门,大虎竟院子中。

    “你今天没出门?”涟漪惊讶。

    “恩。”大虎点头。

    涟漪一抬头,已是傍晚,“又到吃饭时间了,我去做饭吧。”

    “我做。”大虎冲上前。

    涟漪噗嗤一笑,“你会吗?”其实她想说,你做能吃吗?没好意思说出口。“还是我来吧。”

    大虎浓眉一皱,“那我来洗菜。”

    “不用了,今天你怎么这么客气?”涟漪忍不住轻笑。

    大虎浑身僵硬,很是尴尬,“孙大嫂说,你……这几日少碰冷水。”满脸通红。

    大虎虽和苏涟漪是挂名夫妻,却有名无实,大虎从未和女子打过交道,虽舞刀弄枪这么多年,长了个大个子,但却比一般少年还单纯羞涩。

    涟漪想了一下,“恩,这样也好,那就辛苦了。”予人玫瑰手留余香,她帮助孙家虽不计回报,但孙家人却感恩,一直待她很好,这个世界,还是美好。

    涟漪厨房内忙乎,大虎则厨房门口用盆子洗菜,洗完后递进去,后者接住,两人交谈不多,但却又无比默契。

    半个时辰后,当初萤揉着眼从房内出来,可口菜肴已端上了饭桌,大虎正摆筷子。

    “醒得正好,吃晚饭吧。”涟漪将围裙摘下,挂厨房门旁,用一旁巾子擦了擦手。

    “好,嘻嘻。”初萤欢天喜地跑到桌旁。

    饭桌上欢声笑语,为平静小院子增添了生命一般,活泼。

    与苏家村平静不同,另一地方,却干得火热朝天。

    岳望县郊,一处敞亮大宅,酿酒师傅查看酒糟,屋外工人们正翻着酿酒原料,有马车驶来,大门前停下。

    “东家,您来了?”一身褐色短打衣裤中年人,见到大门处被随从簇拥而入绝色少年,赶忙上前请安。他叫乔六,是这家酒作坊管事,而面前这位绝色少年,便是这家酒作坊幕后老板。

    墨浓先入内,而后一闪身,一身白衣李玉堂这才慢慢走了进来,清冷眸子深处是淡淡嫌恶,因这环境糟糕。

    他修长白皙手中轻握同色雪帕,捂住口鼻,过滤空气中尘埃。

    这是酒作坊,美酒入窖前,原料要经过侵泡、蒸煮、摊凉等,这些工序都院子中进行,院内空气自然不是那么干净。

    “恩。”李玉堂微微点头。“第一批酒,还有多久出窖?”

    “回东家,还有两天。”乔六赶忙道。

    李玉堂穿过繁忙庭院,入了屋子,昏暗室内也是带着淡淡浑浊,两名酿酒师正料理酒曲。

    酒业业内有一句行话,美酒三分技术、七分原料。技术虽关键,但原料却是根本。

    这酒曲,也是重中之重,直接影响了酒风味。

    “东家。”两名酿酒师傅停下手中工作,前来请安。

    李玉堂无声地点了点头,而后走了过去,放下掩住口鼻帕子,食指捻了一粒酒曲,薄唇微启,放于口中。眼帘垂下,细细品尝。

    两名大师傅都不吭声,静静站立,等东家评语。

    若是几天前,他们绝不是这般臣服,他们两人从前都是大酒坊师傅,被这名少年以天价挖来,见这少年东家年轻,以为是家产万贯,开酒坊玩玩富家公子哥,但随后,少年本事却让他们大开眼界。

    无论是原料还是酒曲,甚至从入窖存酿到出窖品鉴,这少年都了如指掌,而且他眼光之刁钻,品评之犀利,丝毫不亚于一名有着三十年经验资深酿酒师傅。

    他们都猜这少年东家身份,后来听乔六说,原来东家竟是李府二少爷,那名震商界神童李玉堂,才恍然大悟,难怪此人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本领与见识。

    只不过,乔六再三叮嘱,切勿将东家身份说出去,违者后果自负。所以,这酒坊名义老板是乔六,但实际上,背后神秘东家是这李玉堂李公子。

    少顷,玉堂薄唇微微勾了一勾,缓缓点了下头。

    两名酿酒师傅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终于过了这严格关卡。

    这少年东家哪是准备开坊酿酒?分明就是要酿出天宫琼瑶!其用料之考究,标准之严格,是两人从未经历过,不能差之分毫。

    乔六也暗暗舒了口气,总算是过关了,上前。“东家您放心,小这日夜监工,绝不会出现任何差错。”

    李玉堂点了点头,因淡淡笑意,使本就出众容貌为倾城。“此酒名为胜酒,胜利之酒,三日后便岳望县正式出售。”说完,便转身欲离开。

    其中一名酿酒师傅犹豫了好久,终于上前小心问出他问题,“东家,这酒……售价几何?”别说他,连乔六都不知,乔六也是前一天晚上才知第二天需要他去做什么。

    李玉堂停了一下,而后微微一笑,“一坛,一两。”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乔六压下震惊,恭敬送少年东家出门,两名师傅屋子中却大惊失色地商量起来。

    “一两?这一坛酒成本也要一两半银子,即便是卖到五两也是不为过,世人都说李公子是商界神童,但这……怎么做赔本买卖?”其中一位师傅道,惊讶、不解、愤愤不平。

    另一位师傅也是如此,“是啊,这是怎么回事,原本我以为东家要酿出好酒,卖得高价,怎么才卖一两啊!虽然这价钱已比普通酒贵上了一些,但远远不到其成本。”

    两人小声讨论,皆是不可思议。

    过了一会,两人见送走东家乔六回来,围了上去。“管事,这是怎么回事啊?”

    乔六也无奈,“别说你们不知,我也不知。”三人凑一起讨论许久,却怎么也想不通,为何李玉堂要干这赔钱买卖。

    那么李玉堂为何要干赔钱买卖?自然是为了将苏涟漪苏家酒挤出市场。那药酒虽好,但价钱昂贵,光靠一个药酒根本很难发展。

    回程马车上,李玉堂半卧马车中,随手玩弄着一颗玉珠子,唇角挂着若有若无笑,满脑子都是幻想苏涟漪跪着哀求他模样,越想越开心。

    ……

    这是苏涟漪第一次用喜条,从前别说“用”,听都没听过。

    喜条就像内裤一样,像过去日本人用“兜裆条”,起到是一个固定作用,而后要准备几个柔软布口袋,口袋中可以放置棉花、可以放置布,但多乡下女人用则是香灰。

    香灰,可以用祭祀烧香后用灰,也可以用厨房柴烧灰,其虽看起来很脏,其实干净得很。

    当盛满香灰布袋脏了后,便换一只,香灰倒掉,布袋洗干净以备下一次用。

    如今涟漪用喜条是,孙家大嫂送,布袋子是涟漪睡着后,初萤临时做。

    苏涟漪一时间无法习惯这喜条,接下来两日便没去县城,窝家中休息。白日里看着初萤教苏白和孙小锦读书,下午便和初萤聊天做女红,晚上与大虎默默无言地看月亮星星,日子过得平静又活。

    下雨了,整整一天一夜小雨,为酷暑降了温,第二日上午才放晴。

    中午吃过午饭,初萤和涟漪两人拉着小板凳坐院子中,初萤继续教涟漪做女红。

    涟漪也是个手巧,当年能人皮上缝线,如今布上也可以,虽刚开始不行,但经过练习后便也有模有样起来。

    “初萤,你绣什么?”涟漪好奇地问。

    初萤女红极好,小一些物件甚至都不用绷,拿手上就绣,如今不知道弄什么。

    “哦,涟漪你看,漂亮吗?”初萤抬起头,让苏涟漪看。

    只见一轮明月当空,被彩云半掩,月色下是平静荷塘,芳草萋萋。很美意境。

    “真美,这个是什么?是帕子吗?”涟漪惊艳。一般女子帕子上都绣着什么鸳鸯蝴蝶,很少见绣风景,真是与众不同。

    “不是,是你喜带上布包。”初萤美滋滋地收了回去。

    “噗……”苏涟漪一个不稳,差点从小凳子上扑倒,“初萤,你能不能单纯一些,怎么总一些问题上色情很?”湖旁芳草萋萋,天啊,要多色情有多色情。

    初萤却一脸无辜,眨了眨眼,“为什么色情?我不懂。”

    涟漪一愣,看样子,初萤真是无意,便红着脸作罢。“是我想多了,但是,你绣这个作什么,这么**东西,平日里也不拿出来展览,弄得再好看有什么用?”

    初萤刚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我……我喜欢。”便不再语,低头绣起来。

    ……

    当苏涟漪觉得身子舒服了,“重出江湖”,已是三天之后。

    涟漪赶到了苏家酒铺,却惊讶发现,酒铺生意平淡,门可罗雀,相反,十字路口对面,开了一家酒铺。

    那酒铺门脸并未怎么装修,很朴素低调,但小小门却已挤之不下,那铺子就如同不要钱一般,人们急匆匆地冲进去,买了两坛后再挤出来,哈哈笑着,像捡到了便宜。

    “涟漪,你来了?”苏皓见到自家妹子酒铺门口,转头盯着对面酒铺看,有些难为情。

    “哥,那边是怎么回事?”涟漪问道,犀利视线盯着对面酒铺看。

    “是……”苏皓难为情,“这酒铺是昨日开,也并未做什么宣传,但不到一日时间便县城里传开了,再也没人来买……我们酒了,都跑去买那一家酒。”

    涟漪大惊,这是什么情况?短短一日不用任何宣传便能引起抢购,这现代,即便是苹果手机出售也没这么轰动。这怎么可能?

    “涟漪,都是……都是哥没用。”苏皓言语结巴,很是惭愧,心中自责,自家妹子辛苦将苏家酒铺支撑起来,前几天都热闹,但后来妹子病了,酒铺生意就一落千丈,都是他错。

    涟漪转过头来,柔声安慰。“哥,不许瞎说,你是棒。一种酒大卖,定有它原因,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我去看看。”

    苏皓一惊,伸手拉住涟漪,“你别去,你一名女子,不安全。”

    涟漪噗嗤笑了,“光天化日,这可是县城,我们县老爷画像还挂我们苏家酒铺墙上,他们能耐我何?”将苏皓手拉下,“没事,哥,当时酒铺开张第一日,我一直隐暗处,他们不认识我。”

    “这……”苏皓还是不放心。

    “哥你回去,我去去就回。”说着,不顾苏皓反对,穿过十字路口,便向那开张酒铺而去。

    那酒铺很有特色,虽未装修,但那牌匾却是用料上乘,上面只写一字——胜!

    涟漪不解其意,胜?这是什么意思。

    店铺内,人多得吓人,大家都是拼命挤进去,又拼命挤出来,连里面店小二喊出口号都与众不同。别酒铺喊都是“客官进来买酒”,而这家名为“胜”酒铺,小二喊却是——买完了就赶紧出去,给别客人让位置。

    正好有一个人向内挤,涟漪犹豫了一下,便赶忙跟着那人,顺着那人努力挤出来一条“血路”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店内装潢极为普通,就是迎面一个长长柜台,柜台后面是墙,有门,门前立着一只三折屏风,屏风上是竹子,赏心悦目。

    掌柜和小二柜台前,不停有工人往返于身后仓库与柜台,搬运酒,可见买酒人之多。

    这些人如同疯了似抢购,都想多买,但店里却规定,一个人多只能买两坛,想买,明日早来。

    所以这些人抢购到了两坛酒后,只能挤出去,嘴里还碎碎念着:明天带着老爹来,多买几坛。

    涟漪真是不解,这到底是什么好酒,让人们如此疯狂!她甚至一度怀疑,这酒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违禁药品,例如……达麻!

    其实众人不知是,柜台后屏风,是一只单向屏风,此为一种独特刺绣手法,这样屏风,从外是看不到内,但从内却可清清楚楚看到外面景象。

    众人都以为此时柜台上乔六是老板,其实真真正正老板不是乔六,另有他人,此人正屏风之后,一边翻看账册,一边等人。

    当看到苏涟漪身影时,素白手猛地一合账册,唇角勾起一丝玩味笑——他等人,终于来了。

    涟漪却浑然不知,注意力都身旁人身上。这些人轻车熟路,应该不是第一次来,隐约听见刚刚有两人交谈,原来这酒铺开张有了一次试酒品尝,口感好到让他们终身难忘,于是今日便挤破头来买。

    口感就能这么好?涟漪心中暗暗纳闷。

    按理说女子和一群男人挤着,很容易被占便宜,何况是苏涟漪这样有姿色女子,但这些男人眼中根本没有苏涟漪,只有美酒!美酒!

    苏涟漪个子高,即便是男子之中,也不算矮个,她很留意地观察身边每一个人,看衣着、看谈吐,偷听他们交流内容,推断他们购买意图和购买习惯。

    但,无丝毫收获,因为这些人有富有贵,遍布社会各个阶层,唯一共同点便是——喜欢喝这家酒铺酒。

    屏风后李玉堂,放下了手中账册,一动不动地盯着苏涟漪,眼中满是震惊和不可思议。因为,他能看出这苏涟漪并非随便来凑热闹,而是疯狂搜集资料,这些事,他也做过,他知晓。

    到底是什么改变了苏涟漪,如此翻天覆地改变!?无论是从容貌外观,到性格能力,现苏涟漪,简直便是完美无缺!

    即便人群中如此拥挤,她都能保持住平日里端庄,那双乌黑眸子如同幽静深潭一般不被人所搅乱,浑身散发出沉稳,即便是真正大家闺秀都无法做到,那股沉稳不是装出来,而是经过时间沉淀,由内而外散发出来!

    终于,涟漪前方人购买了两坛子酒,开开心心地转身挤出去了,轮到了涟漪购买。“掌柜,我想买两坛,多少钱?”即便衣服被挤得有些皱了,但声音还是无比恬淡。

    “姑娘,实抱歉,不赶巧儿,酒卖没了。”乔六一脸歉意道。

    听闻酒卖没了,一众人发出不小嘘声,十分失望地纷纷挤了出去,刚刚还挤得水泄不通屋内,一下子宽敞起来。

    涟漪还站柜台前,眼中满是失望,心中纠结,是应该走开,还是应该继续磨他一磨?她也是开酒铺,知晓这酒铺定然还有备酒,以备不时之需。

    见众人都走了,整个酒铺除了她便没第二个客人,有小二开始整理柜台,有小二开始扫地,涟漪决定,还是磨吧,早一日知晓原因,便早一点做出决断。

    灵机一动,淡然脸上瞬间凄楚。

    “这位大叔,您能不能卖给奴家一些,奴家老父从村里来探望奴家,明儿一早就走,奴家嫁到县里,要伺候生病公婆无法回家,奴家……”涟漪掏出手帕,眼角擦上一擦,“奴家只想用好酒,好菜招待父亲。”

    屏风后李玉堂一愣,差点笑出声来,赶忙捂住嘴,生怕被苏涟漪发现。

    一旁墨浓惊讶,自家少爷从来都是冷傲,很少喜形于色,何况是这么爆笑。但想一想那苏涟漪,他也很想笑。不得不说,这个女子真有才,说谎和喝茶一般随便,说出谎话却又十分打动人心。

    多亏他从前知晓苏涟漪,否则此时此情,想必他也能被骗了去。

    乔六很有感触,他也有女儿,远嫁了出去,看到面前这位女子便想到了自己女儿,他每一次去探望,自家女儿也是费心思地好菜好酒招待。

    若是可以,他真想卖出去,不,是送给这位姑娘,但……这里真真不是他能说得算,李公子不放话,谁敢拿酒?

    很是为难,“姑娘啊,今儿真是没酒了,要么名儿一早你来,早早,我第一坛酒就卖给你好吗?”乔六试图找方法安慰这位重孝道可怜姑娘。

    没酒?骗谁呢?若是酒铺一坛酒没有,出个紧急状况怎么办?这乔六一看就是个老经商,怎么会不懂这个?

    涟漪心里想,却没说出来,那一双大眼瞬间布满氤氲,紧接着,晶莹泪珠便如同断了线珍珠般低落,“大叔,我家村子离县城很远,要走上整整一天,明儿爹天不亮就得起程,若是起程得晚了,晚上怕遇到狼。”

    此时就连苏涟漪都暗自惊讶,没想到竟能哭出来!难道她也有当演员潜质?自我表扬一个!

    其实人就是如此,一个语境中,说出一些动人话,感动了外人同时也感动了自己,换句话说,这就看是否“入戏”。那些演员情到深处哭是真情流露,那些哭不出演员,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没真心演,糊弄。

    墨浓吓了一跳,那手段高明铁娘子苏涟漪竟然……哭了?怪!真是怪!

    李玉堂笑僵嘴角,眉头一皱,该死地又想起当日,她强行“救”他上岸时关切表情。竟笑不出了,这苏涟漪真是鬼,鬼得很!

    涟漪把乔六弄得很不是滋味,一颗心堵嗓子里,越发想见自己远他城女儿。

    “让乔六进来。”李玉堂冷冷吩咐。

    有一小厮出了屏风,乔六耳边低语几句。

    “姑娘抱歉,我失陪一下,您……您这里等下。”乔六歉意道,而后转身入了屏风,打算即便是违逆东家,也要求着东家拿出一坛子酒。

    “好,奴家等您。”涟漪用帕子抹干了眼泪,温婉一笑。

    这一笑容,让屏风后李玉堂又是深深一震,一种莫名其妙感觉心底荡漾开来。

    “公子,这……”乔六准备和东家说清,酒铺,他要称呼李玉堂为公子,不能暴露其东家身份。

    “拿出去一坛。”李玉堂不动声色。

    乔六大喜,“谢谢公子,谢谢!”而后亲自抱起一坛酒走了出来,喜气洋洋,“姑娘,真是幸运,刚刚我入仓库,却发现还余下一坛酒。”

    涟漪脸上是惊喜笑,“太好了,大叔,您人真好,多少钱?”其实心里想,早知有备酒,但还是很感激这老板,毕竟人家为了她破例。

    “按理来说,我们胜酒,一两银子一坛,但看姑娘一片孝心,这一坛是我乔六送你,真是希望这天下儿女都有姑娘你这样孝心。”乔六真心道。

    涟漪能看出,乔六并未说谎,他是真有感而发,“不行,这银子,是奴家应该给,大叔也是做生意。”心里却暗暗惊讶,怎么竟和苏家酒一个价钱?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故意?

    “孩子,这酒,大叔说送你就送你,我也有女儿,每每去探望,我女儿也是这样为我寻好酒,备好菜。”乔六笑道。

    涟漪点了点头,“那奴家就不和大叔争了,回头,奴家还买大叔家酒。那么奴家告辞了。”说着,抱起酒坛,轻轻福了下身,转身便走。

    李玉堂平息了心底异样,对苏涟漪这谎言,表示极为不屑。为了一坛子破酒就放下身段,还哭啼啼,女人,永远不成气候。

    涟漪走出酒铺时,看到地上纷杂脚印,又想起刚刚那和蔼大叔,嫣然一笑,又转了回来。“大叔,这一坛酒,奴家也不白要,奴家送你一个好点子吧,这点子,整个天下独一份。”

    乔六一愣,“天下独一份好点子?”

    屏风后李玉堂也是一愣,好点子?独一份?口气真大!

    虽然不屑地想着,但心里还是隐隐期待。

    “是,”涟漪放下怀中酒。“大叔,若是以后日日都有这么多人争抢着买酒,您愁是不愁?”

    别说,乔六还真愁,“哎,没办法啊,姑娘,愁又有什么办法?这一日别说老朽,就是连这些年轻力壮小伙计都喊破嗓子,不知明日可如何是好。”

    “奴家有个方法,让这些人排着队,一个个来买酒,大叔您说,这个是不是天下独一份儿好点子?”涟漪微微一笑。

    李玉堂双眸猛地一亮,还有这样点子?

    墨浓也是满心期待,这苏涟漪为什么总能想到他人所想不到东西?

    “真吗?姑娘来说说,若是说好,明日你来,大叔再送你几坛。”乔六一下子乐了,这可解决他大烦恼,从昨日到今日,他嗓子生疼,喝什么药都不管用。

    地上满是浮灰,涟漪款款而动走到正准备扫地小二处,“小二哥,扫把借奴家一用。”

    店小二便伸手将扫把递了过去。

    涟漪接过来后,一个倒转,扫把头向上,扫把杆向下,“大叔看好。”说着,便门口出处开始画线,一直延伸到柜前一尺半,而后那线条猛地一转,与之前那条线平行,又画了一条线,两条线一直延伸出了铺子。

    乔六不解,这是什么东西。

    李玉堂默默站起身来,贴着屏风,敛着眸,仔细盯着苏涟漪一举一动。

    涟漪画完,将扫把又还给了店小二。

    “沿这条线立起一道曲型栏杆,东为入口,西为出口,入口出口处设置两人把手,入口不许出,出口不许入,这样,拥挤人群便成了一条长龙,以此入内购买,购买后就排着队伍依次出去,不会造成丝毫混乱。”

    乔六惊讶,听着女子话,脑子中已有了那样景象——客人有条不紊地排队入内到柜台,买完酒又依次拿着酒出去,高!真是高!

    “姑娘,这真是个好办法!看来这坛酒,老朽没白送!”乔六顿时高兴异常!

    墨浓惊讶,这方法看似简单却真真有效,但从前却没人提出。

    李玉堂则是惊讶,睁大了眼,用一种看陌生人眼光看着苏涟漪,眼中复杂,是多了。

    其实这方法现代不算什么奇,火车站、地铁站,多是这种维持秩序和控制人流栏杆。

    “还有。”涟漪继续道。

    大家都以为这女子提出了好方法后,没想到,这貌美女子又说话了。

    “姑娘请说。”乔六赶忙道。

    涟漪一指门外,“若是人群从这个口入,从另一个口出,那么您可以站这个位置。”说着,指着柜台临近入口处,“让小二站这个位置,”指了出口处,“这样,大叔您可以只管收钱,而客人交了钱便向前走拿酒,这样卖起来很,说不定,一天工作,半天就能做完。”

    “是啊,姑娘,您还真是聪明啊!”乔六一拍大腿。

    涟漪抱起酒坛子,微笑着为乔六微微福了下身,“是大叔人好,老天是公平,好人定然有好报,祝大叔生意兴隆,奴家告辞了。”说完,便转身离去。

    苏涟漪身材很高,虽不算消瘦,但这高挑身材衬托下,无比窈窕。手上抱着一只酒坛,无丝毫狼狈,一举一动都自然优雅。

    胜酒铺打了烊,关了门,涟漪则是抱着酒坛向苏家酒铺后门走,一边走一边纳闷,她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这家酒铺明明是她家劲敌,她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哎,真是!她悔死了,悔死了!若是能将那酒铺员工都累趴下,想必她家生意也就好了。

    这些,也就是苏涟漪想着玩玩,做生意靠是公平竞争,靠是品质,她可不屑用什么小聪明得胜,多行不义必自毙,那样生意走不长远。

    但如今,她必须要知道那胜酒为何就能吸引客人。

    胜酒铺,小二们都下了班回家,仓库只有三人,李玉堂、墨浓和乔六。

    “东家,这些便是今日账。”乔六将账册双手奉上,心中却越来越纳闷,为啥东家要干赔本买卖?这样卖多又有什么可取,卖越多,赔就越多。

    李玉堂连看都没看,“账册,一个月交一次就好。”这种酒作坊和酒铺,李家家业看来,实小得不能再小,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是,东家。”乔六是不解了,心中感慨,有钱人心思,他们穷人永远无法理解。

    “少爷,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墨浓一旁轻声提醒。

    “恩。”李玉堂站起身来,走向酒铺后门,一举一动满是优雅从容。后门,有马车等候,其上没有李家标志,是为怕外人察觉身份而特意购置马车。

    李玉堂上了马车,车夫赶着马车没去李府,而是去了县城另一处别院。

    当路过苏家酒铺时,李玉堂忍不住小心掀起车窗帘子一角,向内观望,连他自己都未发现,他下意识地找那道倩影。

    马车呼啸而过,他略带失望地放下了帘子,并未见到。虽不愿承认,但苏涟漪确实是个聪明绝顶女子,就不知,她拿到了胜酒,又会做出什么决策。

    他,很期待。

    马车外,墨浓坐车夫一旁,心中不免担忧,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次,少爷会输。

    李玉堂自然是看不到苏涟漪了,因为苏涟漪没酒铺一楼,而是二楼。

    苏家酒铺生意几乎停滞,除了偶尔有人来询问购买药酒,但药酒毕竟价格高昂,是普通酒整整五倍,除了有钱人家外,便只有病入膏肓人来购买。单凭药酒根本无法支撑苏家酒铺。

    一楼只有一名小二招待,苏涟漪和苏皓则是二楼。

    当将酒坛上油纸掀开,浓烈酒香瞬时充满了整个房间。

    “好酒!”酒类算是个行家苏皓,忍不住挑起大拇指。

    涟漪心狠狠一沉,糟,情况不妙。这酒还未饮用,光闻味道便能吸引住酒类行家大哥,看来苏家酒很难超越这个酒,何况此酒与苏家酒价钱一样。

    拿出了两只空碗,倒了酒下去。

    涟漪捧起了酒碗,小酌一口,那温热香甜,瞬时顺着食道向下,浑身暖洋洋舒服,“确实好酒。”连她也不得不去夸奖。

    苏皓连饮了三口,似欣赏,似回味。但突然,他神色颓废下来,放下酒碗,不再品尝,双手痛苦抓着头发。“涟漪,我……我们苏家酒……达不到这个口感。”

    “为什么,差哪?”涟漪追问。

    苏皓很沮丧,“这酒,先不说工艺,单说原料和酒曲。原料用和我们一样是熟料,但却翻熟两次,也就是说,我们苏家酒从蒸、闷、复蒸、摊凉算一次,他们要作两次。再说酒曲,我们酒曲是用粗粮,口感单薄,但胜酒用却是细粮,是米!所以其口感绵柔,底蕴十足。”

    涟漪大吃一惊,“哥,为什么他们这么做,价钱却与我们一样都是一两?”

    苏皓也是不解,“按照这么算,他们成本都不止一两银子,为何却能卖上一两?”

    涟漪慢慢椅子上坐下,静静思考了一会,突然敛了眉,微微一笑,伸手自己沮丧大哥肩头轻轻拍了一下,“哥,别自责了,如今原因也查出,这并不是你错,也不是我们苏家酒秘方错,若是我们这样精细加工,配合我们秘方,口感会比他们好。”

    苏皓也点头,“是啊,若是不计成本,我也可以酿出好酒!”信誓旦旦。

    涟漪一双素手轻轻端起胜酒,一点点喝下去,一边享受着美酒带来愉悦,一边细细将刚刚所发生每一件事脑海中过滤。

    那老板人很随和,虽眼中有着商人固有精明,但能看出是个好人。可是这酒却名为“胜酒”,强势、霸道,给人一种不容忽视侵略感,而且又好像带着……某种目。

    苏家酒铺开张后第三天开张、两家酒铺面对面、不计本钱出售、带着十分强劲侵略性名字、还有掌柜那有一丝犹豫眼神。涟漪眸子微微眯起,如果说现还想不到对面那酒铺是谁开,那她就是个傻子了。

    “哥,别担心,我们还照常开业,还照常卖酒,一分不降。”涟漪对苏皓道,“找个机会,你和大虎碰个头,大虎对品酒颇为行,看看你们能否不影响成本情况下改良下酒口感,毕竟,品质还是根本。”

    “恩,知道了。”苏皓道,“那……那个胜酒……”

    涟漪微笑着摇了摇头,微微一回头,看向那酒铺方向,唇角勾着,眼神似妩媚,似不屑,“胜?哼!走着瞧,我会让他连内裤都输光。”

    苏皓想了一想,“涟漪,内裤……可是亵裤?”

    涟漪愣了一下,脸一红,怎么不小心说这么恶劣低俗话,善哉善哉,“呵呵,哥,你就当没听见吧,我失言了。”赶忙纠正口误。

    岳望县一处精致别院,某人刚刚沐浴完,穿上了干净衣衫,还是一袭雪色,突然打了两个喷嚏。

    “少年,您是不是着凉了?”墨浓赶忙道。

    李玉堂摇了摇头,“无碍。”说完,不知不觉看向窗外,脑海中又慢慢隐现出一道倩影。

    ------题外话------

    感谢:小暖lver阁楼上小猫小气爵西tayata提拉米苏ltinalinda初萤谢谢你们送丫头礼物,谢谢!

    另外,想感谢看官a815715送15张月票。15张啊!乃是怎么攒啊!太牛了!

    其实,看官们送丫头所有礼物,花、钻、评价票、月票,丫头都十分感谢,真想点名逐一感谢,以表示诚意!但题外话只有3字限制,实写不下,呜呜呜呜呜。

    近丫头正较劲脑汁研究,如何3字内把你们名字都挤下,还努力想!

065,是她(为毛又万更?)

    苏涟漪因考虑到大虎不愿离开村子,便趁着县城内酒铺打样后将苏皓唤了回来,逼着苏白睡铺子里打。

    涟漪家院子,灯火通明,还是那张树下小桌,围着四人。

    苏涟漪、初萤、大虎和苏皓。

    桌子上摆着三只碗,碗里面盛着水酒,灯烛光下,映着盈盈光彩——这酒,便是胜酒。

    初萤崛着小嘴,“涟漪,我也想尝一尝,只喝一点点,行吗?”苦苦哀求。

    “不行,你有孕身,酒精对胎儿不好,别磨了,我是不会让你喝。”涟漪道,铁面无私。

    为什么苏涟漪一个现代人也这么能喝酒,难道她酒量很好?自然不是!这个还要从古代酿酒工艺说起。

    古代多饮用是酿造酒,高十五度,十五度极限酒品太少,一般酒水都是十度左右,其相浑浊,但口感香醇,营养含量也比蒸馏酒要丰富许多。

    而现代那种动辄五十度高度酒,却是蒸馏酒,与酿造酒不同,蒸馏酒靠水蒸气遇冷液化原理,将酒精蒸馏出来,虽带着些许原料香气,但与原汁原味酿造酒比,简直便如同直接喝酒精一般,少了味道。

    所以说,酿造酒,其风味口感为重要!

    大虎没像苏皓那样,闻到酒味便赞不绝口,还是那一张食古不化脸,端起碗饮了一口,却没急于咽下,让酒水口中停留,品其味道。

    其他三人不吭声,眼巴巴地等着大虎做品酒结论,而大虎则是垂着眼,将口中第一口酒慢慢咽下后,又喝了第二口,这第二口并未口中停留多少,而是直接咽下,当第三口酒喝下后,放下了碗。

    “好酒。”大虎道,“此酒属于一等酒,即便是宫中贡酒也不过如此。”

    初萤闻此,想喝了,趁着苏涟漪注视大虎时候,小拇指伸入涟漪碗中,飞蘸了一点,而后含嘴里品味道,一双大眼眯成月牙,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大虎话。

    苏涟漪一颗心都揪起来了,盯着大虎双眼很是焦急——还贡酒!你一个乡巴佬懂什么贡酒,你是嫌苏皓和初萤不知道你身份可疑?埋伏就应有个埋伏样子嘛,别总暗暗透露身份好吗?

    大虎突然明白过来涟漪眼神,轻轻一耸肩,也回给她一个眼神——是你让我品酒,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涟漪赶忙看向一旁苏皓,还好,苏皓这人思想简单,根本没抓到大虎话里把柄,“是啊,它原料翻熟两遍,其酒曲也是上等精米,这酿窖温度控制也极好,既不过高致使酒曲停酿,又不会过低造成酒劲不足。”刚说完,苦恼再次爬上了面庞。

    初萤又满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大虎一挑浓眉,“苏家酒,要么就原料上下功夫,但势必要造成成本提高,要么便如此,毫无竞争力。”下了断言。

    “要不然……我们降价?”苏皓犹豫道。

    “你降,那人也会跟着降,几千两银子对于他来说什么都不是,但几千两,能把我们苏家小酒铺活活压垮。”涟漪冷静分析。

    “那怎么办?难道苏家酒厂就要断我苏皓手里?百年之后,让我拿什么脸面去见爷爷和娘?”苏皓很痛苦,两手支桌子上疯狂抓头发。

    涟漪抓住苏皓手,制止他自虐行为,“哥,别担心,我已有了办法,近可能要出外考察,而后实施。”

    大虎用一种惊讶眼神看着苏涟漪,事到如今,已没了丝毫退路,那胜酒就是要致苏家酒于死地,她还能有什么办法?

    苏皓惊讶地抬头,那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真?涟漪……你……真有方法?”

    苏涟漪微笑,眉目和蔼,语调温柔如水。“哥,涟漪何时骗过你?”

    苏皓抓住苏涟漪手,“妹妹,你……哥没用,什么事都得靠你,妹妹,辛苦你了。”

    涟漪缓缓摇头,“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哥不是没用,哥是脚踏实地做事之人,你优点,我也很欣赏啊。”

    初萤没耐心看两人兄妹情长,十分焦急,抓住涟漪衣襟,“涟漪,告诉我你有什么方法?涟漪好棒啊,什么事都难不住你,我喜欢涟漪了。”

    “这个啊,”涟漪明亮眸子转了一圈,“天机不可泄露,泄露了,就不灵了。”

    “告诉我嘛。”初萤不依。

    大虎无声地笑了一下,心中暗想,这苏涟漪想必根本没什么好方法,此时说来是为了安抚苏皓和初萤。转念一想,苏涟漪也是一名弱女子,这大事小事都由她来定夺,确定难为她了。

    试问,苏涟漪到底有没有好方法?自然是有。

    苏涟漪从不是无放矢之人,只不过现万万不能说。吸取了上一次去仙水潭教训,她总结了个经验——若是出门办重要事,要瞒着初萤,不然她一定要跟着去,这孩子越来越任性,她却无可奈何,毕竟初萤有孕身,不想让初萤心中不。

    初萤见软磨硬泡也套不出来涟漪决定,便只能作罢。

    接下来,是大虎和苏皓时间,两人对比胜酒和苏家酒,反复品尝思考,研究秘方改良方案。

    苏涟漪是不懂酿酒,也有些乏了,便离了席,不顾初萤反对,将她强硬送回家休息——孕妇必须要保证睡眠。

    当涟漪送初萤归来时,发现苏皓和大虎两人还热火朝天地研究讨论。

    涟漪笑了一笑,并未打扰两人,而是入了屋子,收拾起自己房间。自己房间收拾完,还是闲来无事,便帮大虎收拾房间。

    大虎房间还是那么整洁,一尘不染根本不像个男人所住之屋,无论是衣物还是杂物,都摆放得井井有条,这摆设,从这房间造好第一天便是如此,一个多月时间,竟没一个物件换了位置。

    一个人行为能反映出那人性格,而从这一点看,大虎是一个极为自律,又富有原则之人。

    涟漪大虎房间转了一圈,竟觉得无从下手,于是便退了出去。

    正争论得热火朝天苏皓一回头看见了涟漪从屋内出来,很是尴尬,“呀,真是抱歉,因为和大虎实聊得投机,竟忘了时辰,耽误你们休息了。”

    这是苏皓第一次与这位妹夫深聊,从前片面接触只觉得大虎老实能干,但如今深聊才发现,这个大虎知识渊博、见识广阔,虽面貌丑陋了一些,但男人容貌有何重要?不得不说,自家妹子捡到宝了。

    但转念一想,也不是这么回事,大虎虽好,自己妹子也不是个凡人,只能说两人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罢。

    “哥,不用,时辰还早,平日里我和大虎也很少这么早休息,你回一趟村子不容易,再多谈一会吧。”涟漪赶忙阻拦。

    大虎脸,通一下红了,苏皓意思是两人休息,自然是同床共枕,而涟漪也没反驳,说得还自然,为什么他就……就……

    正说着,院子被人一脚踹开,极为粗鲁。

    大家惊讶,抬头一看,竟是蒋氏。

    自从苏皓将酒厂搬到了址,便因太忙,回不了苏家村家,后又日日县城酒铺打看店,是不能回家。不仅“不能”,是“不想”。享受了安宁平静日子,苏皓便再也不想回去面对泼妇一般蒋氏。

    蒋氏日日家盼着苏皓归来,憋着气,却日日等不到,这火气越来越大,直到今日听说苏皓回了村。

    回了村竟不回家,岂有此理!这不,火冒三丈蒋氏便直接冲到了苏涟漪家,准备将那不回家苏皓抓回去。

    “我说苏皓,你还要不要家了?自从搬到县里就日日不回家,好容易回来一次就猫这个不见光地儿,你这是作死呢?”指着苏皓便破口大骂,顺带着将苏涟漪一家子都骂个狗血淋头。

    涟漪愣了一下,随后被气得哭笑不得,这世间怎么有如此不讲喇人?大哥平日里就被这泼妇如此欺负?简直欺人太甚!

    但苏涟漪转念又一想,外人再愤愤不平又有什么用,大哥一直未反驳,也许便习惯于这种生活方式。家家有本难念经,别人家事,非但情非得已,好少插手。

    想到这,涟漪便退了回来,静观其变。

    大虎冷冷地看了一眼蒋氏,那杀气让蒋氏下意识退了一步,蒋氏刚想破口大骂,但一看大虎那魁梧身材,比清瘦苏皓高上一大头,粗上一大圈,便没敢吭声。

    “说你呢苏皓,装什么死人?平日里十棒子打不出个屁,知道人说你沉默寡言,不知道人还以为你是哑巴傻子呢。”蒋氏双手掐腰,指桑骂槐,看似指名道姓骂苏皓,其实却是暗损大虎。

    大虎岂能听不出?但好男不与女斗,只能气得肌肉紧绷,又无可奈何。

    “大虎,明儿把我们家院门换了,换个结实,”涟漪慢悠悠地开口,好像真是夫妻之间平淡交流,但突然话锋一转,语调中满是讥讽,“否则总放进来什么阿猫阿狗,脏了院子。”

    “苏涟漪,你说谁呢?”蒋氏一下子火了。

    “谁承认便是说谁。”涟漪还是那种不温不火态度,一扭头,“听见了吗,大虎,就算是疯狗不咬人,但那一个劲儿叫,也够恶心人了。”

    即便是不苟言笑大虎,如今也忍不住想笑起来。白日里这苏涟漪可定夺整个苏家酒厂命运,运筹幄;夜晚却可以放下身段与蒋氏对损,泼妇骂街。不得不说,苏涟漪是个全才。“恩,知道了。”既然她帮他出了头,他自然也要帮衬着不是?

    “你……你……”蒋氏气坏了,“苏涟漪,我可是你大嫂!”

    涟漪一挑眉,“你哪里像我大嫂?丝毫没有涵养,当着外人面便大骂我哥,你给男人留一点面子吗?你眼中,我大哥是什么?你嫁到我们苏家,又做了什么贡献?日日和那刘氏鬼混,人家刘氏都和你划清了界限,你还看不清自己德行?这些话,作为小姑子我本不应该说,但蒋氏,你太过分了。”

    “你……你……”蒋氏没想到涟漪这么指鼻子骂她。

    “你真以为我们苏家好欺负,你以为我哥除了你就找不到第二个女人了?以我苏家现钱财和地位,我哥放话纳妾,这方圆几十里大村小寨哪个如花似玉姑娘不动心?”涟漪狠狠道,“蒋氏,不得不说,你命好,因你嫁给了我哥,但一个人命运再好也禁不起作,多行不义必自毙,你早晚有一天要吃到自己恶果。”

    蒋氏见说道理争不过苏涟漪,便开始准备戳她痛处。“苏涟漪,你这个不要脸贱人,你忘了当初去勾引李家二少爷……”

    “够了!”苏皓终于怒了,此时即便是脾气再好人,也到了极限,他不是怕蒋氏,而是觉得一个女人千里迢迢嫁给他,他便要疼她、爱她。若是女人任性,他可以忍,若是女人打他骂他,他也可以忍,但却受不了她辱骂自己家人!

    二妹涟漪如今懂事了,可喜可贺,而当初做那些混账事便成了一道伤疤,他从来不提涟漪从前怎样,就是不想戳痛妹妹伤疤,但这混账婆娘竟开口便骂。

    “蒋玉芬……你……滚!”苏皓第一次指名道姓地骂蒋氏,结结巴巴,但当那声“滚”吐出后,竟觉得无比痛,好像这个字他早早就想说了一般。

    “你!苏皓,你还要不要这个家了?”蒋氏一拍大腿,坐地便准备哭喊。

    苏皓无奈,“不珍惜这个家,从来都是你。”

    蒋氏心底有了退意,想求饶,但一看到苏涟漪正笑盈盈地看着她,便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一股无名火腾以下起来,本来准备好哭喊声又狠狠吞了回去,“哼,苏皓,你真以为我蒋玉芬没了你活不了?我们走着瞧!”说着,便转身走了,临走,还狠狠摔了涟漪家院门。

    苏皓痛苦地坐下,双手抓着头发,没脸去看妹妹和妹夫,真真家丑。

    涟漪眨了眨眼,用眼神询问大虎——这可怎么办?

    大虎轻轻摇了摇头,眼神无辜——我也不知。

    无奈,涟漪便走了过去,苏皓对面坐下,“哥,听我说好吗?”

    苏皓抬起头,眼圈是红,引得涟漪很是心疼。

    “夫妻缘分不能强求,其实我早就看不惯蒋氏欺负你,但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从未置喙,但如今,作为妹妹我必须要说,哥,我太心疼你了,你也得心疼自己啊。”涟漪声音低沉,诚恳。

    “确实,哥你责任心很强,但如今情况你也见了,蒋氏高高上认为你配不上她,那咱们就大大方方放手好了,也算是给她留出幸福之路,你这是成全她,而不是害她,你说对吗?”其实涟漪想说不是这些,很想破口大骂那蒋氏,但她深知自己哥哥特点——责任心太强。

    她若是强势地骂蒋氏,那苏皓势必会可怜蒋氏,又重走自己老路。但反之,若是慢慢为他疏导,苏皓也就放开了。

    苏涟漪自己都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慢慢变成了一个只看结果不看过程人。

    果然,经过苏涟漪语重心长、温声细语劝导,苏皓心结逐渐打开。

    从前他怕蒋氏被休后走投无路,这样坏事,他不想做。但如今经涟漪一说,也许他做也是好事。蒋氏不跟他,未来可能找个好人家,喜欢男人也说不定。

    ——苏皓对蒋氏早已没了爱,有只是责任而已。

    “知道了,谢谢你,涟漪,给我一点时间,我想一想,好吗?”苏皓道。

    “恩,哥,你能想得开就好。”涟漪微笑着站起身来,不小心打了个小小哈欠。这一折腾,已到了深夜。

    “那个……”苏皓有些难为情,“涟漪、大虎,今日,我……可不可以借宿你家?”

    涟漪一愣,刚想说,她家没房间,让大哥去爹家挤挤,但若是真那么说了,岂不就是告诉苏皓,她和大虎分房睡?

    涟漪赶忙看向大虎,大虎也是用同样眼神看向涟漪,两人竟想了一块去。

    苏皓是个老实实惠人,单纯,不会观察眼色。若是此时换一个人,看见涟漪和大虎那对视无辜眼神,想必心中就有了数,可惜,此人却是没什么眼力苏皓。“难道不方便吗?”又补了一句。

    苏涟漪连想哭心都有了,刚刚她就应该让蒋氏把苏皓带走,只能勉强笑出来,“方便,方便。”欲哭无泪。

    大虎忍不住干咳一下,背对着苏皓,瞪向苏涟漪——你怎么可以这样?一会怎么睡?

    涟漪装作看不到大虎眼神,将苏皓引入了屋子。“哥,这里就是我们家客房,今天你就睡客房吧,”一指大虎房间,“客房里有一些大虎衣物,因为你也看见了,我们家房间小,我们……呃……房间,堆不下,然后就放到了客房。”

    苏皓赶忙点头,“没关系,小点没关系,我只睡一夜,明儿一早就去县城了。”

    大虎斜着眼瞪向苏涟漪——你哥是你留下,为何不让他睡你房间?

    涟漪前一秒还对苏皓微笑,后一秒,一转身背对着苏皓,恶狠狠地向大虎做了一个鬼脸——我那是闺房!女子闺房!怎么能让一个大男人睡?即便是亲哥哥也不行。

    大虎看见涟漪样子,有些想笑,后还是憋住了。从院子拉起晾衣绳上拽下干净衣服和巾子,便准备转身走。

    “大虎,你去哪儿?”苏皓为人处世虽然反应迟钝,但此时眼睛却很尖。

    大虎一愣,“去沐浴。”仙水潭沐浴,几十天如一天,风雨无阻。

    苏皓哪知大虎是去仙水潭,“太好了,我们兄弟俩一起沐浴吧,正好搓搓背。”

    “……”大虎。

    “……”苏涟漪。

    大虎正要反驳,却被涟漪一把抓住,“知道了,哥,用给你们烧些热水吗?”而后靠近大虎,低声道,“今天你就别去了,家吧,明儿我哥就走了,你再随便。”

    “哦,不用了,我们都是男人,用冷水冲冲就行。”迟钝苏皓啊,竟什么都看不出。

    大虎皱紧了眉,狠狠地看了苏涟漪一眼,但见对方满眼哀求,平日里一张淡然面容此时略带撒娇,一颗心一下子融化了。“恩。”破天荒,破了一次例。

    夏日很热,没空调、没电扇,还要穿着左一层右一层衣裙,晚上若不沐浴,苏涟漪便无法入眠。

    烧了水,大虎帮着提进了室内,苏涟漪屋子里冲凉,而两个男人便院子里冲凉。

    大虎将空桶拿出去刹那,突然恶作剧起,一扭头对苏涟漪来了一句,“别趁机偷看。”说完便转身就走。

    这可把涟漪气坏了,又羞又气,“谁要看你!?”不敢大声喊,气得跺脚。

    男人们冲凉比女人,不大一会,两人便用冷水冲好,换了干净衣服,又坐到树下小桌上开始品酒商量。

    涟漪也洗好了,她浴桶是专门定做,浴桶下面有个孔,平日里盛水时,便用软木塞子将那孔堵死,沐浴后放水时,直接拔下塞子便可,水便自动顺着之前改造房屋时留下通道流出了房间。

    推开门,后半夜很是凉爽,涟漪拉了小凳子房门口坐着乘凉,用巾子一点点擦干长发上水珠,听着两人你来我往讨论,享受忙碌后闲适,危急中得偷安。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大虎说这么多话,也是第一次看见苏皓为争一件事脸红脖子粗,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苏皓听见涟漪笑声,这猛然想起,涟漪洗完澡该休息了。一扭头道,“涟漪洗好了?赶紧睡觉吧,你今天也累了。”

    涟漪顿时尴尬,“恩……好,呵呵……哥……你也早睡……”为什么这么尴尬?因为一会要和大虎挤小小房间中,孤男寡女……影响不太好。

    苏皓站起身来,突然开起了妹夫玩笑,“大虎,走啊,难道你想让我妹子等急了?男人可不能这样。”说完,便暧昧笑。

    “……”大虎。

    “……”苏涟漪。

    无奈,大虎便跟着苏皓走了过来,浑身僵硬,可惜苏皓那头脑简单如何会发现?

    “你们进去啊。”苏皓催促。

    “哦。”大虎僵硬着,入了苏涟漪房间。

    苏皓还十分有大哥样帮两人关了门,而后便去了隔壁“客房”休息。

    房内,两人站着,很是尴尬,气氛也诡异僵硬。

    “怎么……安排?”大虎问。

    “我睡床,你睡地。”涟漪道。

    大虎点了点头,“被呢?”

    涟漪到一旁柜子里去取被子,却听见一声脆响,转头一看,是大虎正插门。心里一惊,手上被子哗啦一声掉了。“你……你……你要干什么?”虽很害怕,但苏涟漪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一双眼狠狠盯着大虎,眼角余光则是飞向房间各个角落,找寻可以防身武器。

    整个气氛被苏涟漪弄得十分诡异又激烈。

    大虎面色一红,“当然是插门,若是你哥半夜不小心进错房门,看见我们分开……睡,怎么办?”

    “……哦。”涟漪尴尬地捡起地上被,扔到床上,而后取出两只很大包袱皮,“你,去站到门口,不许动。”还是十分警惕。

    深半夜,孤男寡女,谁知道接下来是不是**?她是学医,深知雄激素和荷尔蒙差异,某些特殊时刻,女人能控制,男人未必能控制得住。

    瞧见大虎那魁梧身材,和单薄衣物下仍有棱角肌肉,涟漪暗暗咽了口水。若是大虎真没控制住,她……想必是凶多吉少!

    而就生物学角度来说,生物体行为往往是受到这性别激素影响,而令性别激素急速起作用两大诱因便是视觉刺激和嗅觉刺激,例如孔雀和鹿。

    所以,为了杜绝发生一些不和谐少儿不宜之事,涟漪决定,要从根本杜绝一切诱因。

    大虎无奈,退到了门旁。

    “把身子转过去。”涟漪又道。

    大虎不解,“你要换衣服?”不是已经换完了吗?

    “别问那么多,转过去。”涟漪狠狠道。

    大虎无奈,只能转过了身子,留给她一道宽厚修长背影。

    “把鼻子堵上。”涟漪又道。

    大虎正要发作,但一想便罢了,伸手捏了鼻子,用嘴呼吸。

    涟漪这才放下心来,到空地上,将两只大包袱皮扑干净地砖上,而后将被子整齐铺上,枕头放好,凉被放好。“可以了,你可以过来了,但,你多只能那里,不许向我这里走来半步。”

    “恩,知道了。”大虎懒得和她纠缠这个问题,他知道她怕什么,其实以他原则,是不会强迫人。

    地上被子铺得工整,看着便十分舒适。同样两个房间,改造时图纸设计一模一样,家具摆设也是一模一样,但却给人不同感觉。

    涟漪一边警惕地防备着大虎,一边躺床上,拉上了被。

    看她模样,大虎真是哭笑不得,如果他真想怎么样,岂是她能防得了?

    这个念头不崛起还好,一旦崛起,便如同燎原之火一般,不可收拾。

    大虎发现了自己异常,赶忙吹了蜡烛躺了下来,盖上被子。

    黑暗中,两人呼吸都很沉重、忐忑。

    大虎脑子总浮现那一日仙水潭情景——水声清脆,他知道她沐浴,而初萤又说了那些隐词晦句,忍不住浮想联翩。

    苏涟漪也是紧张得很,强烈男性气息鼻尖缭绕,隐约能听见他呼吸声,再想起他结实肌肉,结合此时伸手不见五指环境,若是他……他……他……

    两人就这么互相想着,却谁也没说话。一片忐忑中,一夜过去了。

    第二日,清早,苏皓神采奕奕地从房门出来,心中感慨着,自己家妹妹就是贤惠,将这房子设计搭理得也这么舒服,他从没睡过这么舒服客房,都不想再去回忆自己家里那破破烂烂房间。

    大虎和苏涟漪也从房间里出来,两人行动迟缓,双眼下都有大大熊猫眼。

    “涟漪,大虎,你们昨夜休息不好吗?”苏皓惊讶地问。

    “哪里,休息得很好。”涟漪苦笑着答。一夜不睡并不可怕,但整整一夜还要提心吊胆提防着一个虎背熊腰壮汉,那便是累得很。

    大虎干脆就没回答,走到院子桌子上,为自己沏了杯浓茶,一仰头,一杯下去,又倒了一杯,喝下。昨夜,他也很累。不知为何,到了半夜,竟真有冲动想……

    那种感觉很强烈,很尴尬,他自己都憎恨鄙视自己,原来苏涟漪提防是对,原来他根本就不是君子,一夜,他整整谴责了自己一夜。

    涟漪十分疲惫地入了厨房,第一次对做饭有了如此大反感。但终还是耐着性子做了早饭,三人用饭过后,老马头便赶着驴车来接涟漪兄妹二人。

    大虎见两人走了,赶忙冲回了自己房间,准备好好补眠,但不知为何,苏涟漪身上那若有若无香味却一直他鼻尖缭绕,挥之不去。

    ……

    苏涟漪车上便呼呼大睡,让苏皓很是不解,好像许久没见过涟漪如此睡了,平日里看见涟漪,都是冷静沉稳,甚至少了少女活泼。

    一个时辰后,驴车到了县城苏家酒铺,苏皓见涟漪睡得正香不忍打扰,但无奈,终还是推了推,将她推醒,“涟漪,到了。”

    苏涟漪抬眼看了一眼,强大困意还是铺天盖地。“恩,知道了。”强打精神,上一秒还是瞌睡连天,但下一秒却又恢复了平日里状态,虽然都是强撑着装出。

    “早。”苏涟漪神采奕奕地对店小二打着招呼。

    “苏小姐早。”小二也赶忙打招呼,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苏涟漪,一直目送她上了二楼。心中感慨着,苏家小姐真是美人,如此端庄优雅,就不知其夫婿是何等人物。

    二楼,是休息室,小间屏风之后,是苏白呼呼大睡。

    涟漪见此,秀眉一皱,伸手抓住苏白腰带,一个用力便将他拽下了床,顺便将窗子打开,换了鲜空气。

    苏白睡得正香,被人拽下床,脾气有些不好,一睁眼看见自己二姐,一肚子火,活活又吞了下去。“……姐……早。”

    “还早?日上三竿了知道吗?”说着,一把将那床单也扯了下来,摔到了苏白脸上。

    苏白见自己二姐生气了,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姐,我错了,以后再也不睡懒觉了。”心中纳闷,今天姐脾气咋这么大呢?拽他下床就罢了,为何将床单也掀了?

    只见,苏涟漪到一旁柜子中,又拿出了一张床单,俯身,将床单平平整整地铺床上。

    “姐,你这是……?”苏白不懂,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床单,“姐,这床单也不脏啊,为啥要换?”

    涟漪瞪了他一眼,“因为你睡过,行了,你也醒了,下楼去吧。”

    “哦。”苏白爬起来,把外衣穿好,“姐,我下楼,你这干啥?”

    铺好了床单,涟漪毫不客气地躺了下来,“睡觉,补眠,别打扰我,不然你死定了。”

    苏白想哭,哭不出来,他姐实太欺人太甚了,把他拽起来骂一顿说不许懒床,而后自己又躺下去睡,呜呜,他要找人评理,却又不知找谁。

    ……

    当苏涟漪再次醒来时,已是中午了。

    睡了一上午,终于将昨夜提心吊胆疲惫休息好,伸了个懒腰,简单梳妆整理,片刻之间,那干净整洁又透露着干练苏涟漪又归来。

    她走到窗子处,凭窗远眺,对面胜酒铺子,真就如她所建议,拉了两条栏杆,而有小二指挥着,从一个口入,又从另一个口出,秩序井然。

    涟漪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家酒铺大门——门可罗雀,即便是偶尔来三三两两人,也是进来问问药酒之事,而后转身便去排队买胜酒。

    ——必须要落实那个计划?这是一场双方拼命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她下了楼,“哥,苏白呢?”到处找寻苏白身影。

    本愁眉苦脸苏皓抬头看见自己妹子,强挤笑意,“苏白近被爹叫去了,说人手不够。”

    苏峰还不知道县城酒铺之事,是涟漪强压下来,所有人不许告诉苏峰,怕打击他刚刚燃起积极性。

    涟漪有些忧虑,她即将要到岳望县旁青州县,本希望苏白跟随,但如今,苏白是指望不上了。无奈,她只能单枪匹马了,不过转念一想也很不错,那样她行动便为灵活。

    这时,那雇来小二却突然说话了,“哎,胜酒铺子自从拉起了那栏杆,酒卖了,我们生意越来越不好了。”愁眉苦脸。

    涟漪笑了一笑,“他们酒数量有限,早卖晚卖都是那些,越是早早卖完,我们越有卖酒机会不是?”

    那小二小声抱怨,“这也不是个长久办法啊,我们也总不能吃人家剩下啊。”

    “怎么卖,是东家事,你这个小二只要做好本分便可,该多少工钱,我们一分不会少。”涟漪道,作为老板,必须要有绝对威信。

    “哦。”小二不再吭声。

    虽然苏涟漪将小二话顶了回去,但其实心中清楚,小二说没错。“哥,我这两天外出,就不回来了,店里你看着吧。”对苏皓道。

    苏皓不解,“涟漪,你要去哪?”

    涟漪凑近了苏皓,压底了声音,“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不久将来,我们苏家酒厂就要翻身了,哥,你瞧着吧,我说过,会让那个家伙输得一败涂地。”说完,便不再过多解释,转身上了二楼。

    少顷,当苏涟漪再次从二楼下来时,那端庄少女早没了踪影。

    一身利落浅蓝色锦缎男装,将她高挑身材显修长,蓝色长袍外,是一件米色厚纱透明长搭衫,宽宽松松地搭衣袍之外——这是近来流行公子哥穿法,好处便是显儒雅潇洒,但苏涟漪这么穿是为了遮掩微微隆起胸部。

    衣袍里面,涟漪用纱布缠了腰,不是希望腰细而是为了腰粗,再从外面扎上一条腰带,便与男子无二。

    头发并未完全竖起,而是学那些玩乐公子,大半头发披散肩头。虽然涟漪可以挑选了高领男装以掩饰没有喉结现实,但女子脖子是比男人细得,用披开头发可掩饰脖子粗细。

    手上拎着一只布包,就准备上路。

    小二一愣,不解为何自家店铺二楼下来个陌生男子,而后再定睛一看,才知是苏家小姐。

    原来涟漪除了衣服伪装,还将脸擦黑了一些,将眉毛加重了一些。

    告别了苏皓,涟漪驿站雇了辆马车直往青州县。

    岳望县和青州县比邻,都是鸾国数一数二大县,虽为县,但其经济水平和占地面积,比一般小城还要大上许多,其影响力,也是数一数二。

    官道一路平坦,大概三个时辰便到了青州县。

    涟漪下了马车,繁华街道上闲逛,一辆马车从旁擦肩而过,那马车华丽到招摇。

    涟漪连看都没看那马车一眼,继续仔细观察着周边商铺。

    “少爷,您看什么呢?难不成有美女?”小厮叶欢问自家少爷,因少爷掀着马车帘子,扭着头向回看,不禁好奇,是什么东西将少爷迷成这样。

    “美什么女!”叶词见看不到人影,便拧过了身子,用扇子狠狠去敲叶欢头。

    叶词和叶欢,是一对主仆。叶欢是叶家首席管事独子,从小服侍三少爷叶词,两人一同长大,说是主仆,其实为朋友,所以开起玩笑,没大没小、没轻没重。

    叶词不再搭理叶欢,而后将扇子手上敲了一敲。

    刚刚那名少年真是眼熟,怎么就想不起来哪见过了呢?按理说不应该啊,他叶词过目不忘本领天下皆知……咳咳,其实别人都不知道,他是故意养精蓄锐。所以说,不会出现眼熟而不认识之人。

    突然,叶词大叫一声——“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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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6,办法(丫头不辛苦的,看官放心!)

    青州县虽比岳望县稍微小了一点,地盘也是很大,甚至比苏涟漪之前去东宁城还要大。

    起初,涟漪是不懂为何会有这么繁荣县城存,后来据说是因一些历史原因,这些大县无法归于城,便出现了比城还繁华县。这个就好像是现代直辖市一样,当然,也有区别,不过苏涟漪姑且就这么衡量了。

    没有都市那般沉重,却有都市繁华,这种县城,住起来很舒服。

    此时太阳已经偏西,街上行人却不见减少,客栈店铺都将一串串灯笼挂于窗外,灯笼上写着店名,远远望去,竟如同现代霓虹灯一般。

    古老又繁华县城,长街由石块拼成,那石块不知是什么岩,踩踏久了,平整光亮,直直地向远处延伸,与几近夜幕天空连接。

    青州县,可比岳望县有情调多了。

    越是有人文情调地方,文人墨客便越多,对酒需求量越大,走几步,便能见到酒家,酒铺是数不胜数。古人喝酒就如同现代人喝饮料一般,可见其普及程度。

    涟漪下了马车后,找家客栈定了房,而后便出来繁华街市逛着。她进了一家看起来中档酒铺,立刻就有小二上来招呼,“公子,您是来买酒?”

    涟漪点了点头,向酒铺看去。柜台后面是货架子,上面摆着一排排酒缸,贴着红纸,上面写着酒名。掌柜站柜台,而柜台上方挂着一溜小木板,用麻绳吊着,小木板用红纸包着,上面也写着酒名和价钱。

    “掌柜,我想找一种口味很独特酒,却不知其名字,所以可否麻烦您,将你们家酒给我尝尝,看看有没有我想要酒。”涟漪道。

    掌柜面色难看,“这位客人,若是你想尝酒,建议去酒楼,一样来上那么一壶,我们这酒铺是不让品尝,报了名就提走那种。”说得很委婉,如果一人来尝一口,他这生意也不用做了。

    涟漪微笑,掏出一两银子,“到了酒楼,一种酒来一壶,还没等小弟找到,先醉倒了,这些钱就当我买酒,一样只喝一杯,大哥通融通融吧。”

    这是晚上了,来买酒人不多,掌柜一想,这生意怎么都是做,何况这一两银子可以买上一坛子好酒,而所有酒倒出一杯也凑不成一坛,比整坛卖还合适。于是便收了苏涟漪钱,开始为她倒酒。涟漪一边慢慢品尝,一边和掌柜东拉西扯,套一些话。

    当所有酒从头到尾喝了一遍后,便声称没找到,起身告辞。

    涟漪双颊微微粉红,但还没醉。这些酒大半都是廉价酒,一坛酒仅仅七百文到八百文,偶尔有几种一两银子高价酒,其口味也远远不如苏家酒,当然,比不上那胜酒。

    十几度酒就相当于现代啤酒,涟漪虽看起来喝了十几杯,但看其实折合起来也就相当于啤酒半瓶,所以没什么大碍。

    当涟漪准备找寻第二家酒铺如法炮制时,却觉得有些怪,感觉有人跟着她。

    很随意地向前走着,看准了一个角落,猛地转身,而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查看身后,发现无人,这才大大舒了口气。转念一想,自己也实太疑神疑鬼,她都乔装打扮成这样,怎么还会有人发现?

    长舒一口气,便准备继续走。

    离苏涟漪不远另一个拐角,众行人疑惑眼神中,两名衣着考究男子鬼鬼祟祟地窝拐角处,皆是一脸慌张。

    拿扇子男子面容极为俊美,一双桃花眼微微勾着,似笑非笑,高傲中又带了一丝妩媚。他一边拍着胸脯,一边责备身旁男子。“还好,还好,没被发现,叶欢,都怪你,就因为你,差点被发现。”

    另一名面貌俊秀男子眼中满是委屈,什么嘛,刚刚明明是少爷走前面,他后面,即便是被发现,也是走前方少爷被发现。但,《金牌随从守则》第一条:少爷说话,都是对。

    于是,争当京城十大杰出随从可怜男子叶欢,便将委屈泪狠狠吞入肚子里,点了点头,“少爷,叶欢错了。”

    “恩,我们继续。”叶词见前方那抹修长得身影继续前行,便又跑出去跟随。

    “少爷,我们为何要跟着那个人?”叶欢问。

    “你家少爷对她有兴趣。”叶词一打折扇,胸前扇啊扇。

    叶欢定睛一看,再定睛一看,而后又定睛一看。前方那人无论从身高还是身材,无论从气质还是气度,都是男人,难道公子他……“公子,您……为什么对他有兴趣?”

    叶词头也不回,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笑意,“因为她与本少对视后,竟多一眼都没瞧本少。”他说是丰膳楼那次擦肩而过、

    叶欢愣了一下,冲到自家少爷身边,扭过头,很认真地观察其表情,发现少爷很认真,而后鼻子一酸,哭丧了脸。“我对不起老爷啊,我对不起我爹啊,我天天跟着少爷还让少爷学坏了,我是个罪人啊。”

    叶词一边跟着前方身影,一边狠狠道,“你发什么疯?若是坏了本少好事,本少就敲扁你头。”说着,又用扇子去砸叶欢头。

    叶欢不顾自己头被砸,“少年,您……有什么打算?”

    叶词收回了扇子,看着前方那抹修长身影,露出势必得笑,“本少要用魅力征服她,让她被本少迷得神魂颠倒,方解本少魅力被忽视之气。”

    叶欢心凉了,完了,以前就觉得少爷变态,如今变态了。

    少爷从小便这样,只要是谁家姑娘没表现出对他热衷爱慕,他定去追求勾引,直到把姑娘惹得春心大动,少爷才潇洒地称这只是个美丽误会,惹那姑娘暗自伤心。

    少爷变态归变态,但他万万没想到,少爷竟如今变态到男子身上了。“少爷,难道……你真要去勾引他?”

    叶词猛一回头,用扇子狠狠敲了叶欢脑袋,“什么叫勾引?那是去证明本少魅力!”

    叶欢面色一白,若是被老爷和爹知道了,他没看好少爷,会不会要自刎以谢罪?不行,他死了可以,但少爷名声势必要保住!

    《金牌随从守则》第二条:少爷黑锅,我来背!

    叶欢狠狠点了下头,若是被外人发现少爷喜欢男子,那他就放言出去,和那些男子牵扯不是少爷而是他!刚想到这,突然觉得鼻子一酸,又想哭。继续将委屈泪吞了下去,没关系,一切,为了少爷。

    见前方那人又钻入了一个酒铺,叶词也停了脚步,眯着眼想着开场白。

    “少爷,怎么了?”叶欢小心问。

    叶词这才想起,身边还有个累赘,“你,现回客栈,别跟着我了?”

    “为啥?”叶欢不解。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赶紧回去。”又用扇子砸了叶欢脑袋。

    “不行,少爷,我得守着你,保护你。”叶欢不干。

    “呸,本少用你保护?从小到大我们切磋,让你一只胳膊你都赢不了,没用东西,别废话,走,走走走。”叶词赶着叶欢。

    无奈,少爷说是事实,又不敢违逆少爷,叶欢便三步一回头、恋恋不舍地离开。

    叶词低头整理了下衣襟,吊了吊嗓子,调整了面部表情,确保呈现佳状态后,便摇着扇子慢悠悠地入了那酒铺,一派风流公子相。将身边路过女子们吸引得连连促足观看。

    酒铺内,涟漪与掌柜商量好了,还是老办法,付了钱,而后每种酒一小杯,一杯杯慢慢品着,而后与掌柜随意攀谈。

    叶词微微一皱眉,得意洋洋眸子突然闪现思考,因为,那掌柜毫无察觉,但他却知,这女扮男装女子套话,而且其套话技巧还颇高。

    “掌柜大哥,这名为青斮酒水,与我所寻酒味道有几分相似,都属于需要细品才能知味儿酒,风格独特,想必真正能懂其之人,为数不多吧。”苏涟漪道,这酒,确实和她家苏家酒有那么一点点相似,可以用此酒销售量来预估苏家酒未来销售量。

    “公子你这就说错了,这青斮,可是我们青州县热卖酒,来买酒者,十有五、六是要买青斮酒,公子你再细品品,看你找酒,是不是就是青斮?”掌柜赶忙道。

    “好。”涟漪又饮了一口,面上满是赞挟色,其实心底却不以为然,因为这酒和苏家酒比,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涟漪微微用眼角一撇头顶挂着红木牌,“青斮,一两”,竟与苏家酒一个价钱。

    涟漪垂下眼,眼中闪过了得意。

    又喝了一杯,涟漪面上带了些许愧疚,“抱歉,掌柜大哥,还不是我要酒,我再去别人家看看吧。”

    那掌柜无奈,“好吧,公子慢走。”

    涟漪转身欲离开酒铺,却发现,门旁不知何时站了一人,那人身材颀长,一身玉绿色薄锦长袍,精致华贵,长发披肩,头顶无法冠,只是用与衣袍同色系带子头顶随便挽了一下,松松垮垮地垂着,但非但不给人邋遢之感,相反却觉得十分随意。

    一张玉面被垂下散发遮了大半,发丝间,隐约可见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高挺鼻梁笔直,其下嘴唇粉红,嘴角微微勾起。

    这形象,不像是现实中人,倒好像武侠小说中人物,再配合他古装衣着和手上折扇,苏涟漪突然觉得,这人出门用轻功直接飞了,也毫不违和。

    叶词见这女子终于将视线放了自己身上,心底忍不住暗笑,看来他京城叶三少爷魅力还是势不可挡。

    但,苏涟漪视线也就他身上停留了那么一会,马上,便淡然一笑,一个点头,人出了酒铺。

    “……”叶词一愣。

    “这位公子,您是买酒?”小二连忙招呼了过去。

    叶词也没搭理,转身就跟着苏涟漪出了铺子,“这位兄台,刚刚听闻,你找酒?”他就不信,以他魅力,就拿不下一个女人!

    涟漪点了点头,“是啊。”这人有些面熟,却怎么也想不出,哪见过,奇怪。

    两人就是见过,岳望县丰膳楼。

    但苏涟漪当日去丰膳楼可是有重要任务身,满脑子都计划着如何从刘妈妈那里套话,哪还记得路人模样?何况,涟漪也不是所谓过目不忘,她仅仅是个正常人。故,对擦肩而过叶词,虽有个印象,但确实是不记得。

    “不知兄台找什么酒?可知名字?下姓叶单名词,别不说,整个鸾国酒品就没下不知。”叶词赶忙道,心中却纳闷,一名女子怎么到处找酒。

    对方那么热情,涟漪也不好推却。“抱歉,那酒只喝过一次,便念念不忘,却不知是什么酒,如今只能这么挨家找,让兄台见笑了。”说完,便不想再理会他,寻下一家酒铺。

    “喝一次便念念不忘,小兄弟记性真是不错。”叶词一旁一语双关。

    涟漪却没听出来,敷衍地点了下头,“哪里,见笑了。”

    叶词还真想笑出来——你这个奇怪姑娘,对一个破酒念念不忘,把我这个绝世大美男不放眼中,你是傻还是瞎?

    虽是这么想着,但人,又贴了上去。“我也是个爱酒,要不然,我们一起去品酒?”

    “……”这人怎么和狗皮膏药似得?涟漪心中不爽,却没时间和他纠缠,任务要紧。

    叶词见这人不吭声,便权当默认,跟着便又钻了一家酒铺,混了些酒喝。

    这些酒,叶词是瞧不上,以他家财力,平日里饮不说是宫中贡酒,也得说是上等美酒,这些铺子里酒往往都是卖给百姓,多一两银子一坛,他如何瞧得上。

    但他却发现,这女子也不是纯来喝酒和找酒,好像……是来套掌柜话,问每一种酒销量。

    这女子每饮一种酒,便用余光扫一眼吊牌上写价钱,而后细细品尝,后拐弯抹角地问掌柜此酒卖如何。有趣,这女子真真有趣。

    后,酒铺又走了几家,涟漪觉得,这样便可以了。

    这些酒铺,卖酒品大同小异,价钱上也是差不多,鲜少有一家卖独特酒。

    终,她发现一家规模大,店面装饰也豪华酒铺,入了进去。

    但此时已很晚,店家正准备关门打烊,掌柜角落里算着账,店小二打扫店铺。

    这店小二是个年轻人,二十多岁,收拾得干净利落,个子不高,却短小精悍,那双眼里满是机灵。本来手上已拿起关店木板,但见有客人来了,便赶忙放下,热情道。“两位公子,来些什么酒?”

    涟漪抬眼,迅速扫了一遍柜台上方挂着吊牌,心中对这大酒铺所卖之酒有了了然。

    那小二察觉到了涟漪眼神,赶忙道,“公子,我们百酿阁是青州县大酒铺,酒品齐全,您只要说一种酒,我们便有,别看我们百酿阁大,但我们价钱却公道。”

    涟漪双眼突然一亮,如同想到了什么似,微微一笑,“那小二哥,帮忙介绍一些口感独特酒好吗?”

    那掌柜抬眼看了苏涟漪一眼,又重低下头去算账,可见,平日里也都是这小二去招呼。

    那小二是个嘴,口齿伶俐,脑筋灵活,没一会,便推荐了几种酒出来,都是适合年轻人饮用酒,口感清爽,酒质清澈,其中便有刚刚所见青斮酒。

    涟漪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一次,没再掏钱将所有酒从头到尾尝一遍,而是直接买下。“那就来两坛青斮酒吧。”

    “好嘞,客人真是好品味,这青斮,可是我们青州县独特酒,您稍等,小这就去给您取。”说着,便脚步轻盈地去了柜台后库房取酒。

    一旁叶词还是那般闲闲地笑着,摇着扇子,好像纨绔公子哥,但那一双眼却无比认真,用余光看着这名女子。

    这青斮,几乎每一家酒铺都有,但她只有后一家买,是为何?

    若这名女子仅仅是来探听消息,为何要买酒?若是真心买酒,为何刚刚还要走那么多铺子?不解,真是不解。

    叶词自诩眼光犀利,与那么多商场老油条打交道都游刃有余,但如今却真真看不透这名女子,她到底要干什么?

    涟漪掏出了银子,掌柜处付了钱,那掌柜收了钱又重开始算账,一看便是甩手掌柜。

    小二提着两壶酒回来,“客人,您酒。”

    涟漪却没接,“是这样,小二哥,一会我还要去吃个宵夜,这酒,能不能一个时辰后送到悦方客栈,地字二号房?因饥肠辘辘急于用膳,但提着酒去酒楼又实不方便,只要小二哥帮我这个忙,我是不会让小二哥白辛苦。”

    小二立刻便明白了苏涟漪意思,就是送酒有小费。谁不想赚钱?于是,便回头去询问掌柜。

    那掌柜算完了账,点了点头,“去吧。”

    小二这才答应,“好嘞,客人您吃好,一个时辰后,小定然准时送到,您放心吧。”

    涟漪微笑着点了点头,“多谢掌柜,也多谢小二哥了。”说完,便转身离开酒铺,神情一下子放松下来,好像终于完成了任务一般。

    叶词跟着,心中越来越不解,这女子到底是干什么,到底又有什么目?

    他从未对一名女子有过如此好奇,无论是当初她乘着破驴车到一掷千金丰膳楼,还是如今不知是问酒还是买酒,他都是想不通。这淡定如斯女子身上,就好像有诸多秘密一般。

    “这位兄台,是要去用膳?”叶词追了上去。

    苏涟漪对这名俊美公子真是不解,怎么就非莫名其妙地跟着她?“是啊,您难道闲来无事,为何一直跟着我?如今这酒也蹭了,戏也看了,我们这萍水相逢,是不是也可以分道扬镳了?”

    叶词尴尬,她竟看出他看戏,干笑了两声。“没错,我就是太闲了,所以跑来蹭兄台酒,此时良心发现,准备请兄台用宵夜,如何?”

    涟漪摇了摇头,“谢了,时辰不早了,你打发时间也应差不多了,我们后会有期吧。”说着,一拱手,便欲走。

    “别啊,蹭了你那么多酒,下哪好意思啊?占了人便宜,晚上是要睡不着。”叶词赶忙伸手欲拦下她。

    苏涟漪真有些火了,这人长得不错,但怎么脑子有些问题,莫名其妙非要跟着她,她为了节约时间就没和他纠缠,任由他跟着,如今这人还没跟够,还有完没完?

    “我们敞开天窗说亮话,你到底是谁,跟着我有什么目?”涟漪向后退了一步,提起警惕,两只手袖口攥成了拳,只要对方有什么过激行为,她便让他尝尝跆拳道黑带威力。

    叶词心中暗笑,这小妞真逗,要和他较量?他虽然外表看着弱不禁风,其实也是有实力,“下说了,我叫叶词,真叫叶词,我们家祖宗十八代都姓叶,无一例外,我这单名也是我出生时爹给起,绝不掺假,至于跟着你……好吧,我确实跟着,只不过,你……不觉得我很眼熟?”叶词指着自己一张俊美如涛脸道。

    涟漪根本没想起当时丰膳楼发生之事,第一想法便是这人认识苏涟漪本尊。但转念一想,那本尊那么胖,如今她不仅瘦了还换装易容,“不认识。”斩钉截铁。

    叶词被一种强大挫败感打败,有一种冲动,想去扎小人钉钉子。“好吧,那你觉得……下容貌怎么样?”

    “……”涟漪确定了这人是神经病,“你很俊美,还有别事吗?若是没有,我们便后会无期了。”

    “喂,难道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叶词挫败感大了,一伸手,从怀中掏出一面精致小铜镜,照脸。确定了今天容貌并无反常,又追问了句,“你不是说我俊美吗?那为何还不想见到我。”

    涟漪被他气笑了,原来这人是自恋狂,发现有人忽视他美貌便纠缠不清。如今再来看看他穿着,也便明白,这人穿得极为夸张,与那公孔雀又有何区别?“好吧,叶词,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叫什么?”他问。

    “苏涟。”涟漪答,少说了一个字,便成了男名,只不过这苏联……

    “恩,你不是说要去用晚膳吗?我请你,刚刚蹭了你那么多酒,要是不请回来,显得我叶词多小气?”叶词道。

    涟漪点了点头,“好。”

    叶词又是一惊。“你……你……你刚刚不是还拒绝,想和我拉开距离吗?怎么这一会就同意了?”这女人怎么说变就变?

    涟漪一挑眉,“早点满足你,你好早点放过我。”道理很简单,若是拒绝,这厮定然还会这么纠缠不清,还不如早早听他话,反正不就是吃顿饭嘛。

    “你……你……你就这么想甩开我?”叶词一张俊脸上满是受伤,将那小铜镜揣怀中,两只手把垂面颊上头发一股脑撩起来,一张俊美容颜显,“你仔细看看我脸。”

    涟漪很听话,很仔细看了看。“恩,看完了。”

    叶词用那种怀疑目光,“这回还想甩开我吗?”

    涟漪无奈,轻轻叹了口气,感慨一个人执念竟能到如此地步,“不想了,兄台你太俊美,下看一眼便离不开,怎会想甩了你?”她都违背良心这么说了,希望对面这位就好心放了她吧。

    叶词是个怪人,平日里可以说是完美无缺,但却极为自恋。自恋归自恋,却不是白痴,对方这个口气,他当然知道不是诚心,怎么听,都带有一丝讽刺。叶词战斗欲火被成功撩起,他发誓,定要让这女子拜倒他魅力之下。

    “走,苏老弟,我们吃夜宵去。”说着,便要拉苏涟漪胳膊,被后者不动声色地甩开了。

    涟漪叹了口气,但愿吃了一顿饭,这人能放过她。

    叶词将涟漪带到了青州县好酒楼——迎宾楼。这迎宾楼与岳望县丰膳楼有一拼,都是高等酒楼,饭菜自然都是海珍海味,价格昂贵。

    叶词很仔细地观察这名为“苏涟”女子,却发现她心不焉,虽偶尔和他说上几句话,却都是“哼、哈”答应,并未实质交流。

    她思考什么?

    叶词也不再说话,将今日从见到她到之后发生事串了一串,很得到推论——她搜集资料,而这些资料无一例外,都是与酒相关。她是做生意?她是卖酒?但她后买了两坛酒让小二一个时辰送去客栈又是什么意思?

    涟漪一边想着头脑中计划,一边留意着时间,这精美佳肴只是机械地塞入口中,根本没心思品其滋味。

    估摸着时间到了,便放下了筷子,对叶词道。“叶兄,我知道刚刚大半是你和我开玩笑,我也如此。如今我有要事,真不和你闹了,我们相遇相识也是缘分,今日对你忽视我表示十分抱歉,若是他日我们有缘再见,我做东,好好招待你如何?”

    叶词怎么也没想到苏涟漪会突然正色地对他说这些,而且说得合情合理,一时间竟不好再去为难。“好,有缘再见。”

    涟漪对他微微一笑,站起身来,转身就走,毫无留恋。

    叶词愣愣地坐椅子上,这个女子……就像风一样,抓不住、留不住,却引人再去捕捉。

    忽地一下站起来,“结账,结账。”急急道。

    门外伺候之人赶忙入内伺候,叶词随手掏出一张五十两银票摔了过去,“不用找了。”也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只不过,这一次,叶词并未跟着苏涟漪而去,而是跑回了自己所住客栈。他住客栈是青州县大、豪华客栈,而他所住房间是整个客栈大、豪华房间。

    急匆匆地赶了回去,一脚踹开门,把里面趴桌子上打瞌睡叶欢吓了一跳,“少爷,你怎么了?”外面惹气了?

    叶词没回答他,跑去找自己行李包袱,“别睡了,整理东西,我们换客栈。”

    叶欢不解,“少爷您怎么了,这不是青州县好客栈吗?我们还去哪?”

    “悦方客栈。”叶词头也不回答。

    叶欢想了一想,想起了悦方客栈,“少爷,那家客栈很小。”

    “小就小,能住人就行,我告诉你叶欢,你再废话我就抽你。”叶词威胁道。

    叶欢一下子哭丧了脸,“知道了,少爷,叶欢知错了,您说去哪儿就去哪儿还不行吗?”哎,就知道他们家少爷变态,却不知如此变态……

    叶词为何急急要换客栈?自然是因为,那百酿阁里听说,那姑娘住悦方客栈,地字二号房。

    ……

    涟漪算好了时间,回到客栈不久,便听到有礼貌敲门声。

    上前开开门,果然是那百酿阁店小二,如今两人离得近了才发现,那店小二比涟漪矮上半头,若是放到现代,多一米七,而苏涟漪却足足有一米七五。

    “小二哥,辛苦了。”涟漪微笑道,“请坐吧。”

    那小二是个聪明人,看见对方说这些话,马上便明白,为何客人买酒还刻意要求一个时辰后送,原来是有话要对自己说。放下了酒,便依涟漪示意,桌旁坐下。

    涟漪看着小二微笑,亲自为其倒了杯茶,“我果然没看错,小二哥你是个聪明人,不知如何称呼?”

    小二礼貌地双手接下茶杯,“小叫钱汇,不知公子如何称呼?您这么晚叫小来,可有何事?”

    涟漪桌对面坐下,“你名字真是好啊,钱汇,金钱汇集,吉利,我喜欢。以后就称你为钱小弟吧。下姓苏,单名个涟字,实不相瞒,确实是找钱小弟有些事,一些发财之事,就是不知,钱小弟有没有兴趣。”

    苏涟漪想干什么?她想跑渠道!

    何为渠道?这是现代营销常见一种方法,换句话说就是代榔。便是营销者开发一处市场时,不亲自拓展和维护,而是招一些代理为之。

    古代,一些大商家也有类似做法,但权利却集中自己之手,无论是开拓市场还是延续到终端,往往是将投资者与收益者相结合为一体。

    苏涟漪没有那么多本钱去如此铺张,便想到了空手套白狼方法,大了说,是招代理,小了说,便是招个业务员。

    这渠道之法,早就她脑海中有了萌芽,却苦无方法实施。但当她百酿阁第一眼看见这个店小二钱汇时,一个声音便告诉她——这个人,便是她要找人!

    这个钱汇个子不高,貌不惊人,却勤劳能干,那百酿阁那么大酒铺,掌柜几乎做了甩手掌柜,全靠这小二招呼,可见他机灵。

    例如,若是普通店小二,手中拿着关店木板,见人来了,往往为嫌麻烦,就劝客人第二天来。而钱汇却立刻放下手中木板,热情招待,可见其销售态度。再例如,掌柜明显不管事,她要求送货时,钱汇却去征求掌柜意见,可见其处事之圆滑及眼力。

    这样人是怎么会安于干一辈子店小二?而一个私人酒铺,想“升职”是不可能,想必钱汇也纠结于此。

    那么,她苏涟漪,如今就给钱汇提供一个舞台,供其施展。

    果然,那钱汇一听,双眼一亮,但却带着警惕。“不知苏兄所说发财机会,指是什么。”

    涟漪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我有个酒厂,岳望县,但我想将酒卖到青州县,却不想投入人手,便想找一位合作伙伴,一同发财,就看你想不了。”说着,把那张纸推到钱汇面前。

    钱汇家穷,却胜机灵,平日里将那掌柜伺候得很好,有时掌柜便没事时教教他识字算账,加之他勤奋好学,悟性高,一下子便被苏涟漪纸上东西所吸引。

    涟漪伸出修长手指指纸张上,为其细细讲解。“我酒卖价一坛一两,关于酒品质,你大可放心。送到酒铺或者酒楼,则是一坛九百文,而如果你拿货,便是八百五十文,这个你可懂?”

    钱汇马上便明白过来,“苏公子意思是,我用这八百五十文价钱拿到你酒,而后再以九百文价钱卖到酒铺或者酒楼,每卖一坛酒,就能得到五十文钱?”这个数目,不小了!

    试想,酒铺所赚这些钱,要抛出店铺费用、税费、人工存储等等,而他五十文钱,真真白赚!

    钱汇震惊了,从来不晓得还有这种卖货方法,没想到,这样好事竟落到了他头上。

    涟漪见他动心了,继续道,“关于运输方面,你能推出多少酒,下订单给我,我便会及时将这些酒运到青州县,这期间费用我出,但到了青州县如何送往各个酒铺及酒馆,这就是你工作了。”

    钱汇默默地点着头,脑子一停不停转。这苏公子说确实是个好赚钱方法,他酒铺做了整五年小二,对所有酒品及青州县酒铺、酒馆极为熟悉,知道青州县百姓对酒热衷程度,他对此抱有极大兴趣!

    涟漪见他眼中已有了幻想,好似对未来发财日子憧憬,微微一笑,又拿出一只干净杯子,而后掏出从苏家酒铺带来水袋,将苏家酒倒了一些进去。“钱小弟请尝尝吧,这便是我酒。”

    钱汇双手端起酒碗,先是用小口微微抿了一下,而后又大大地喝了一口。“好酒,真是好酒!”大大赞赏。“这酒与我们青州县青斮酒有一点类似,但口感却比青斮酒好上许多,底蕴十足,这个酒若是青州定能大卖。”

    涟漪心中暗笑,你是没喝过胜酒,若是喝了胜酒,便觉得苏家酒没啥了。当然,这句话她只是想想而已,没说。

    “怎么样,有兴趣吗?”涟漪问。“若是有兴趣,我还有一个发财机会。”

    钱汇吓了一跳,“还有发财机会?苏兄给小弟讲讲,小弟若是发财,定然不忘苏兄知遇之恩。”

    涟漪笑着点头,“别这么说,大家是合作伙伴,要共赢、共勉。”说着,又掏出了一张纸,推到了钱汇面前。

    钱汇看到纸张上那巨额数字,吓坏了。

    涟漪淡定地解释,“若是一次性拿货两千坛,那就算你八百文,这样,你一共可以拿到二百两银子。”

    钱汇狠狠咽了下口水,他百酿阁做工整整五年,才有三两银子工钱,二百两啊,那可是将近五年工钱啊。对于钱汇,这绝对是个大数目,但……

    “苏兄,两千坛,您让我如何卖出去啊,我……我……”钱汇急,很急!

    涟漪却突然笑了,“看钱老弟是个聪明人,怎么却想不明白,若是青州县吃不下这两千坛,你可以卖到周边啊,如果精力有限,完全可以培养几个能说会道小兄弟,若是一个月能赚二百两银子,难道你还开不起几名小兄弟工钱?”

    钱汇瞬间明白苏涟漪意思,对啊,他之前怎么就没想到,他想都是自己去做,而不是雇人去做,若是那样,他……岂不就是……老板了?

    “老板”!这两个字让钱汇陶醉。

    那么,苏涟漪为什么要做渠道,什么要将苏家酒低价卖到其他城县?目便是对抗胜酒!

    此时已知胜酒是赔本做生意,某人即便是赔本也要将苏家活活拖死!那么,她就要将这战线拉大,好将战线拉到整个鸾国!李玉堂不是能陪得起吗?那就赔本整个鸾国卖他胜酒。

    一坛酒赔就算赔一两,那一百坛呢?一千坛呢?一万坛呢?十万坛呢?百万坛呢?

    战线短,输是苏家,战线长,输可就另有其人了。

    苏涟漪垂下眼,微微一笑,胜酒?看看你结果,到底是胜,还是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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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看官:yanyanxe阁楼上小猫乔依霏霏小气爵西无硝烟xytayata提拉米苏l,谢谢~

    同时感谢看官们月票和评价票!字数有限,不能一一感谢,抱歉!但丫头都记着呢!

    对了,关于上一章,那个高浓度红糖水缓解痛经,介个丫头亲身试过,确实好用。丫头是十几年痛经受害者,后来丫头好友帮丫头冲过一次这个红糖水后,发现,介个是个好东西啊!

    也许不能完全止痛,但可以极大缓解,被痛经折磨妹子们可以试试,记得,浓度要恨浓很浓哦~

067,往事

    苏涟漪决定,改变了这位名为钱汇店小二命运,钱汇做梦都想不到,因为这名为苏涟之人,他几十年后富甲一方,成为鸾国酒业霸主。自然,这些都是后话。

    钱汇是聪明人,涟漪只将前世现代听说过各种跑业务、送回扣等事情挑了几个讲,钱汇马上便举一反三,明白了其中道道。

    倒不是说古代没有送回扣,这“回扣学”可是从古到今传承一门博大精深学问,只不过古代不如现代这么信息发达,这些道道,只有商人们才懂,老百姓们是不去关心。

    达成了协议,立了合同,签了字,盖了手印,一式两份。

    两个时辰前,两人还是陌生人,两个时辰后,就成为了合作伙伴,可以说,两人都是有胆识之人。

    只要钱汇辞掉百酿阁工作,这合同便正式实施,苏涟漪前三次供货是先货后款,三次以后皆是一手钱一手款。

    两人从商讨到后定合同,足足有两个多时辰,已是夜半,钱汇起身告辞,便回了去。

    苏涟漪压抑几日浮躁和惊慌,总算是平稳了下来,一时间兴奋得不想睡,便坐桌子前,掏处酒杯,搬上青斮酒,自斟自饮起来。

    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涟漪一顿,这么晚了,会是谁?

    “睡了吗?”门外那人不问自答,是一道年轻男子声音,声线很是好听,清澈,隐隐还有些磁性。

    涟漪一下子便听出,竟是傍晚时跟着他纠缠男子,眉头一皱,这人怎么知晓自己住这?马上恍然大悟,她百酿阁曾经报上过自己地址,“叶词?”她问。

    门外那人听见自己名字被记住,兴奋异常,“是啊,苏兄弟,是我啊,真巧,我就住你隔壁。”

    涟漪无可奈何,什么叫“真巧”“住隔壁”,两人也不是外巧遇,她还没出房间,他就知道她住哪里,自然是刻意搬到了隔壁。不过也算是“巧”,因隔壁那人应该是下午退房。

    若是平时,这样情况,苏涟漪多半是要下逐客令,但此时心情很高兴,那种胜利兴奋即便是不找人分享,也希望有人陪她小饮几杯。这叶词虽脑子不正常,但人看起来还不坏,两人也算是有缘。

    开了门,一抬头,一愣,因为这叶词哪还是下午那般邋遢又逍遥样子,只见他刚刚沐浴过后,身上带了些许清香,头发略带潮湿,整整齐齐束金色发冠中,那发冠镂空,浮雕了一只抽象麒麟,乌黑发丝与金色发冠相配,很是尊贵。

    其余发丝皆披身后,绝无一丝乱发扰身前。

    还是那张完美无缺俊脸,因没了面颊发丝遮挡,突显了其逼人俊美。

    涟漪眉头又一次一皱——病人精神世界,正常人永远不懂。

    “进。”闪身将他让了进来。

    叶词见这苏涟明显对自己和颜悦色,心情大好,心想肯定是换了衣原因,果然,人靠衣装,以后可不能那么邋遢了。

    “来,我们喝一杯。”关上了门,涟漪到桌旁,取出一只干净杯子为其斟满。

    叶词很给面子,端起杯就一饮而,“苏兄弟这是有开心事?”他知道她是女子,却第一次见这么爽女子,本就身材高挑,一身利落男装,办事说话都毫无女子矫揉造作,不得不说,他第一次见到如此女子。

    “恩。”涟漪笑着点头,“谈了一桩带有风险大买卖,危急也总算是解除了。”长叹一口气,有些话,她不知和谁说,一直憋心里,很是难受。

    和大虎?但那大虎有任务身,总是一副若有所思样子,哪有心思操心她事?当然,这些都是她猜测,多,她不想与大虎有过多牵扯。她与大虎,中间总是有那么一层莫名隔阂,也许是因彼此并未开诚布公吧。

    和苏皓?算了吧,苏皓老实迂腐,让他去做什么,他会很好去做,却丝毫没有创及开拓意识,与他无法交流。

    和初萤?……那个天然呆,说了,想必她也不懂。

    和苏白?算了,她那个倒霉弟弟,虽对她忠诚有加,但身上惰性却大得很。

    想了一圈,涟漪竟发现自己没一个可以真正谈心之人,从穿越到如今,被命运逼迫着前进,如今转念一想,竟有些孤独,是精神世界孤独。

    想着,心中一酸,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喝了下去,半滴不剩。

    叶词心中猛竖大拇指,这女子真是敞亮,这喝酒姿势都如此潇洒。伸手倒了一杯,自己也一口喝干。

    “苏兄弟,你谈成了什么大买卖,方便和我说说吗?”叶词好奇问。若是别事,不听也罢,但做生意,他就有了几分兴趣,何况,是这名为苏涟女子,女子能做什么生意?

    “不方便。”涟漪回绝得干脆。

    “哦。”叶词又乖乖倒一杯,喝了下去,也不多问。

    涟漪好笑地看着对面人,这名为叶词男子真真有趣,先不说容貌出众,脾气却这么古怪,先是因为自己容貌被忽视而恼怒,如今被如此回绝,可以说丝毫不留情面,却也不恼,都不知道他到底是脾气好,还是脾气坏。

    真是怪人。

    “生意嘛……只要这生意做成了,我危机便解除了,”涟漪很想说,种种事憋心里,难受,这寂寞异世,需要一个人倾诉。“有个人……因为种种原因,想害我,逼迫我,置我于死地。”涟漪幽幽地说着,苦笑。

    叶词一愣,刚刚那嬉皮笑脸瞬间收起,换之严肃“谁?为何事?”

    涟漪倒了杯酒,看着半浑浊酒水,脸上满是无可奈何,摇了摇头,“是谁,就不说了,不值一提,至于原因……也许是因为我以前追求他追求得太紧了,让他反感吧。”

    叶词惊讶,“这也能成原因?有你这样女……子们都倾慕男子追求,应该是件高兴事儿啊。”差点说漏了嘴。

    涟漪根本没注意到这些细节,也许是这一天喝酒喝得多了,也许是危机接触了,平日里一直严谨大脑,此时懒洋洋,只想这么静静享受安闲。

    见她没回答,叶词脑子却是转来转去,她追求过男子?是什么样男子能被这样一个眼高于顶——将他魅力丝毫不放眼中女子青睐。他很好奇,是气愤,怎么可以有人魅力高于他?

    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抹白衣身影,是李玉堂模样。

    话说,虽然叶家和李家有一些合作,叶家老爷子将他“流放”到岳望县处理此事,但他是不喜欢李玉堂。一是李玉堂长得好看,同行是冤家,他十分讨厌容貌俊美男子。二是,那李玉堂虚伪至极,明明一身铜臭还要装天仙下凡,看着就让人作呕。

    苏涟漪发现,和这个名为叶词人喝酒,很舒服。她想说什么,便随口说,她不想说什么,戛然而止,他也不追问,也不恼,就这么陪着。

    这人身份绝不简单,先不说他优雅举止,就说这酒桌礼仪,虽是两人不吭声饮酒,但慢慢涟漪却发现,这叶词其实并非喝酒而是陪她。

    她倒酒,他也倒酒;她喝下一杯,他也跟着喝一杯;她喝下半杯,他也小酌一口,便笑盈盈地等着。这种酒桌礼仪,很少人注意到细节,而他并无刻意,而是随意为之,可见其平日里便生活礼仪之家。

    “叶词,你是做什么?”涟漪问。

    叶词心里挺美,美人终于注意到他了,但……他不敢轻易说出来,主要是他家实张扬很,一般女子听说他是京城首富叶家,十有**都会直接上杆子扑过来,何况他还有如此美貌。

    “家中有小生意,偶尔被老爹派着帮着忙乎一下。”叶词答。

    涟漪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笑笑没再追问,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

    叶词被她这一眼看得有点发毛,总觉得苏涟那清冷睿智眼,能看透他一般。不得不说,这女子气场很大,如今坐此是他叶词,换了个男子,想必都会被压得不自。

    有趣,这女子,越来越有趣了。

    叶词也意味深长地看了对面女子一眼,端起酒杯,喝了起来。

    此后,两人就这么默默地喝酒,直到两坛青斮酒喝光。涟漪这回总算是有些晕了,但酒醉是一件痛事,有些事情,没了酒,真就少了一些味道。例如庆功,例如失恋,例如伤心,例如高兴。

    每每逢此,不一醉方休,哪能痛?

    “好了,酒……喝完了,你回去……睡吧。”涟漪一只手撑住头,脸上挂着淡淡笑意,头晕乎乎感觉其实也很舒服。

    与她截然相反,叶词连脸都没红上一丝,“千杯不醉”是他本领之一。

    看着苏涟漪,他一耸肩。这女子也实没什么防备心理,好他叶词是个不乘人之危正人君子,否则趁着酒劲,发生一些不该发生美丽误会,她也只能认倒霉。

    其实他很喜欢和这名为苏涟女子一起感觉,想多聊,想了解她,但如今她醉了,只能等第二天她酒醒罢。暗暗决定,明日再来邀她出去游玩吃酒,为了这女子,他可是做了很大牺牲!

    天知道,他这辈子都没住过这么“破烂”客栈,啧啧啧,好大牺牲啊。

    叶词出了门,见涟漪摇摇晃晃地来关门,有些担心,“苏兄弟,一定要把门关好,这客栈太过简陋,想必鱼龙混杂,怕有歹人。”他叮嘱着。

    涟漪虽醉了,但脑子还是清醒,形容迟缓,就连那平日里皱眉动作也是慢慢地做,一双大眼水汪汪,满是无辜。客栈简陋?鱼龙混杂?怎么会?这客栈也算是高档客栈啊,放现代,没个五星,也得有三星。

    叶词被苏涟漪那呆萌样子震惊了!褪去白日里干练,这女子竟如此可爱,很想……收入怀中。

    “哦,知道了。”涟漪没反驳他,就顺着他回答了句。

    按理说,叶词性格是很少这么婆妈,今儿是头一次,看到白日里对他无视女子,如此乖乖听话,虚荣心急速膨胀起来。此时这女子什么要求都没提,就算是现和他要个几万两银票,他估计也会毫不犹豫地从怀里掏出来。

    邪门,这女子真是邪门。

    “记得,把门闩好。”叶词不由自主又叮嘱了句。

    “哦。”涟漪脸上还是酒醉后木讷表情,其实心里想——这人还真婆妈。

    关上了门,插上了门闩,涟漪便晕晕乎乎地向床方向走,到了床前,一下子便栽了进去,呼呼大睡起来,唇角,还挂着一抹甜笑。

    叶词一直守门外,直到听见噗通一声——她栽床上睡觉,他才默默点了点头,向隔壁房间走。

    到房间时,惊了一下,他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了?怪,真是怪,从碰见这女子开始,他就开始奇怪了。

    夜晚,静悄悄。

    这家客栈就如同苏涟漪所想,是一家高档客栈,虽不是青州县数一数二,但也算是高档之列。其舒适及豪华,自然不话下。墙皮很厚,隔音,所以每个房间都很安静,床榻干净柔软,睡起来很舒服。

    当然,这些都是对于一般人而言。

    地字三号房,却有一个人捻转,怎么也睡不着。

    叶词不知自己是第几十次翻身,这里外两间房间实太小,棚顶太低,这可容纳三人雕花大床实是狭窄,怎么睡人?难受死了!

    哎,苏姑娘啊苏姑娘,他叶词可是为了她,跑这“简陋”客栈活受罪,希望看他煎熬份子上,明天对他好点吧,起码也要多看上几眼啊。

    想着,又一个翻身,这破床……下面才垫了五层垫子,怎么睡人?

    哎……难受……非常难受……

    墙隔壁,苏涟漪睡得香甜,这么价钱昂贵客栈,果然睡起来舒适,当初她刻意找这家客栈,是为了显出档次,谈生意方便。

    同一面墙隔壁,叶词捻转反侧,不太习惯这种“简陋”,怎么也是睡不着,就这么床上如同烙饼一样左翻右翻,直到天亮了,才不知不觉地眯着了,睡了一觉。

    叶词这一觉睡得不安稳,竟梦见自己躺棺材中,狭窄、窒息,比这个还过分是,棺材下面竟垫着是干柴,他就这么平躺,不仅憋屈难受还隔要死。

    终于,实忍受不了叶词一睁眼,看到陌生又熟悉房间,才想起。对呀,他这是换了客栈。“叶欢,你哪?赶紧给本少滚出来。”

    叶欢赶忙推门进来,“少爷,你醒了?”他一直门外守着,怕打扰了少年睡眠,没敢进。

    “现是什么时辰了?”叶词坐起身来,伸手揉了揉酸疼肩,随口问着。

    “过了午时了,该吃午饭了。”叶欢答,一边回答,一边盆子中倒入清水,供少爷一会起床梳洗。

    “啊!”叶词一声惊呼,从床上跳了下来,“午时?她呢?那人呢?”

    “谁啊?”叶欢问。

    叶词气坏了,拿起衣服便开始穿,几下穿好,也不顾头发还没梳,就这么披头散发冲了出去,当看到身边那半开房门时,一下子愣住了,她……走了?就这么走了?

    “少爷,您还没梳洗。”叶欢追了出来。

    “梳洗个屁,”叶词一路狂奔到一楼,丝毫不意周围人惊讶眼神,一把抓住掌柜衣领,“臭老头,我问你,地字二号房人呢?就是那个姓苏。”

    掌柜吓一跳,以为是来寻仇,“这位大爷,那姓苏客官一早就走了,真,老朽不认识他。”老掌柜瑟瑟发抖,生怕被连累,小二们也都围了上来,要救下掌柜。

    “走……了?”叶词默默地放下掌柜衣领,很是失望,那独特女子,他还没问她是哪里人士,府宅哪,就这么走了?

    掌柜自由后,赶忙向后退,对这披头散发年轻公子很是警惕。

    叶词没再为难掌柜,长叹一口气后,转身默默地上了楼,叫上叶欢收拾东西。既然女子都不这了,他也没必要留下遭罪了。

    他倒不是说就看上那女子了,欣赏是有,比欣赏多是好奇,他总是忍不住想去多了解那女子,那女子面容越是淡定,他便越是想见到她不淡定之时。

    叶欢赶忙收拾了东西,随着叶词又回到了那间整个青州县为豪华奢侈客栈,但却总觉得自家少爷有些失落,不知为何。

    叶词坐窗前椅子上,靠着窗户,支着自己头,懒洋洋,向窗外观望。心中却一直想,那名为苏涟淡定女子,如今何方。

    ……

    与此同时,岳望县,李府。

    一辆豪华却又低调马车李府门前停下,车夫下了车,放了车凳,紧接着下车是管家全康,而后是李府当家老爷李福安。

    全康照顾着老爷下车后,便步入内,询问迎过来一名小管事,“午膳准备好了吗?”

    “回全管家,准备好了,一直厨房中温着。”那小管事答。

    全管家点点头,转身步到李老爷身边,“老爷,这午膳,是现用,还是歇一会用?”

    李福安身子几乎全好,步伐矫健,“一会吧,我现还不饿。”说着,便向书房走去,全康跟着。

    入了书房,有丫鬟将稀释好药酒端了上来,李福安喝完后,那丫鬟又端着空碗退了出去。

    李老爷脸上掩不住笑意,“大全啊,你尝了玉堂胜酒吗?”李玉堂秘密开办酒坊打压苏酒家之事,其他人也许不知,但李老爷和全康主仆二人是知道,时刻关乎。

    “回老爷,尝了,不愧是少爷,那胜酒之口感,堪比宫中贡酒。”全康脸上带着骄傲,是为自家少爷骄傲。

    与他相比,李老爷却好像是个外人,无奈地摇摇头,“这孩子,太急功近利,竟用这种极端手段打压,不可取啊。”

    全康没说话,立一旁,虽少爷手段不光明,但商场就是这般复杂黑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若不是因为对方是苏涟漪,他是很赞同少爷如此做。

    李老爷突然如同想到了什么一般,笑了开来,“大全啊,有件事我特别庆幸,你可知是什么事?”

    全康不解,“小想不到,请老爷明示。”

    “我庆幸事,就是为玉堂找了个好对手——苏涟漪。”李福安道,“大全,你看着吧,以我经商几十年经验来看,若是苏涟漪立刻采取一些诸如降价之类手段,那便不可怕。可怕便是像如今这般不动声色,我总有一种预感,这个苏涟漪,不久将来,要有一番大动作,会远远超出我们想象。”

    全康也是跟着李福安几十年人了,也深知猛犬不露齿道理,默默点了点头。

    李福安越想越好奇,“真希望这时间些过,我已等不及想知道,涟漪那丫头要作什么,实是期待。”

    全康也笑道,“老爷,不仅是您,我也很期待啊,觉得那涟漪姑娘,总是能做出超乎人预料之事。”

    李福安点了点头,“涟漪是个好姑娘。”

    两人正说着,书房门外有人求见,是一名李府小管事朱询,因办事得力,如今算是全康助手,时常交给他办一些重要之事,如今这朱询手中便有李老爷交代下去一个任务。

    “进来。”见朱询来,李老爷收起了刚刚闲适,坐直了腰身。因为李老爷突然改变,整个书房气氛瞬时截然相反,紧张严肃起来。

    朱询入内,身穿李府管事衣着,个子不高,微胖,“见过老爷。”

    李福安凝眉,一点头,“可打听到了?”

    没错,李府老爷让朱询去打听,便是他至今无法放下、无法忘怀一名女子。

    李老爷少年时期,听说过苏家村有个仙水山,仙水山上有个仙水潭,便带了两人去游玩,没想到是,上了山便遇大雨,雨水引起山体滑坡,三人就这么被满是碎石泥流活活冲了下来。

    两名随从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而李福安福大命大,被人救下,带到了山下村子中养伤。

    李福安伤得很重,昏迷了三天两夜才苏醒,而这一家人便一直照顾他到醒来。而后来故事,便是老生常谈少年遇救命恩人之女,两人一见钟情,郎才女貌。

    李家对这户人家救了独子十分感激,而这户人家也是对李福安印象极好,加之李家大业大,李福安提出求亲,两家欣然同意。

    但问题就是出这求亲上。

    李福安说要娶妻,但李家却只让姑娘过门为妾。原因?自然是对方家不是大户人家。姑娘是骄傲,宁为寒门妻不为贵门妾,从此便与李福安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

    那户救了李福安家庭姓许,而那家姑娘正是许桂花——苏涟漪母亲。

    李福安痛苦地闭上眼,一次次回避,不敢去想许桂花,只要是想起,胸口便剧痛得难以自已。不仅仅是思念,同时也是对自己憎恨。当时……若是他脱离家族,也许桂花就能和他一起了。

    但父亲施加强大压力,母亲以死相逼,所以他便犹豫了,也是因为这一丝犹豫,李家趁机给他娶了一门妻子,便是如今当家主母,陶氏。

    他李福安,到底还是个懦弱人,他配不上那敢爱敢恨女子,那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女子。

    当大婚已成,李福安彻底知晓,他与许桂花再也不会有任何牵连,随后不到一年里,便听说许桂花嫁人了,婚姻美满。

    “许桂花”这三个字,是李福安心底永不愈合伤疤,只要触碰,便鲜血淋漓。为了不让自己去想她,他便疯狂工作应酬,不让自己闲下分毫,正是因此,他身体也越发虚弱,病情越发严重。

    后来听说她病逝,他是因此到了别院,将所有下人屏退,大哭了三天,那一次,是他心疾第一次发作,从那以后,他心疾便开始屡屡发作,每一次发作,身体便愈发差上一些。

    所有事,他都深埋心底,从未说出,生怕这些闲话传到苏家村影响许桂花声誉,而李府提亲事,除了李家和许家人,外人也都是不知。

    临分开,许桂花对他只有一个要求,便是——切勿到苏家村打听她消息,两人分开,便是真分开,恩断义绝,再无半点瓜葛。许桂花就是这般干净利落女子,从不拖泥带水。

    李福安尊重许桂花,听从许桂花意思,虽日日想、夜夜念,却真没派人去打探她消息。

    他纳了很多妾,若是仔细看去,这些女子眉眼都是有些相像,都很像某个人,尤其是桃姨娘,其眉眼尤其像。

    但相像只是皮囊,许桂花那恬淡冷清、那睿智机敏、那爱憎分明、那勤劳能干,又岂是其他女子可以模仿出?除了……除了近突然大变性情苏涟漪,才可以说与当年许桂花有上一些可比。

    朱询见老爷痛苦神情,没敢说话,用眼神询问全管家,后者示意让其稍安勿躁,两人便默默旁站立。

    过了大概一炷香时间,李福安终于说服了自己,面对现实。再怀念桂花又有何用?她早已仙逝多年,该面对现实了。

    缓缓睁开眼,李老爷道,“朱询,说吧,许桂花苏家村嫁给了何人,可有儿女?”声音嘶哑无力。

    朱询见老爷问了,便将探来消息一五一十回答:“回老爷,许桂花二十一年前嫁给了同村名为苏峰人,如今留有儿女三人,分别是长子苏皓,次女苏涟漪和幺子苏白……”

    别说李老爷,就连全康都大为震惊,“朱询,你说什么?”

    朱询赶忙垂下头,“全管家,许桂花次女正是为老爷治病苏涟漪,起初小也不信,后来反复查证多次,正是这位苏涟漪苏小姐。”

    李福安愣那,双眼失神,目瞪口呆,全康怕老爷犯病,赶忙上前,“老爷,您会不会不舒服?”赶忙转身对朱询道,“去叫周大夫。”

    “是。”朱询也急了,转身跑了出去找大夫。

    过了好一会,李福安才缓过劲来,因病情发作不敢喝茶,又冲上了碗药酒,慢慢喝下。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李福安喃喃道,“难怪总是涟漪身上见到她影子,原来,涟漪竟是她女儿。也难怪涟漪竟如此聪颖,原来……原来……”

    周大夫来了,见到已恢复健康李老爷又面色苍白,吓了一跳,赶忙掏出银针为其医治,这一折腾,就是整整一天。……

    经过了几个时辰马车颠簸,苏涟漪已回到了岳望县。

    下了马车,出了驿站,向苏家酒铺而去,当准备入店面时,站定了身子,回头观望与苏家酒铺遥相辉映胜酒铺。

    永远那般生意火热,人们排着长龙进入铺子里买酒,买到酒之人则是得意洋洋提着酒坛子离去。此时不仅岳望县人,就是周围城县,也有慕名而来品尝胜酒。

    于此相反,苏家酒铺则是生意惨淡,开张那天热闹张扬成了一道**裸讽刺。

    涟漪进入了酒铺,店内除了苏皓便是唯一小二,一位客人都没有,小二雷子闲来无事柜台旁凳子上坐着,偷偷打着瞌睡,而苏皓则是愣愣看着门外胜酒铺热闹景象,一脸颓废。

    “涟漪,你回来了?”苏皓见涟漪回来了,强打精神,赶忙道。

    涟漪微微一笑,轻轻点了下头,“恩,回来了,哥上楼一下,我有事找你商量。”虽然面上没表现出来,其实她头疼得很,宿醉后头疼,却不知那叶词如何了。

    苏皓上了楼,坐外间,等涟漪换衣服。

    涟漪用清水将黏了一天一夜易容物洗掉,重露出雪白洁净容颜,换了女装,将头发一丝不苟地梳起,而后才款款而出。

    “哥,这几日,你就不用留酒铺了,我让苏白住店里,你回酒厂日夜监工,定要多生产一些酒,过几日,我应该还会出几趟远门。”涟漪道,苏皓对面坐下,倒了杯茶,慢慢喝下去。

    苏皓一愣,“涟漪,我们家酒一坛都卖不出,为何还要多生产?生产越多,不是赔越多吗?”不解。

    涟漪笑着点点头,“哥,你就听我话,放心去做吧,若是没有几成把握,我怎么会开口?至于什么人要酒,我暂时便不与你说了,说多了你也是不理解,以后会慢慢知晓。”

    苏皓对自家妹子是一百个放心,脸上颓废一扫而光,坚定地点头,“好,只要涟漪你说话,我定然去做。”

    涟漪微笑着点头,“那事不宜迟,哥,你就别店里呆着了,回去吧,顺便把苏白叫来,让他多带几件衣服,未来一阵子,这店,就要靠苏白了。”

    苏皓有些担忧,“三弟他……行吗?”

    涟漪邪邪一笑,“我说行,他就行,不行也得行。哥,你放心去吧。”

    “好,那就麻烦涟漪了,我去了。”说完,苏皓换了衣服,便匆匆而去。

    ……

    买卖火热胜酒铺子下午时,终于将酒卖光,提前关了店。

    店铺后门开,有一名衣着雪白年轻公子入内,直接去了库房。

    胜酒铺子库房有一小间,干净雅致,很是隐蔽,除了掌柜和这名白衣男子外,是不允许酒铺里人入内。

    见白衣男子来了,乔六赶忙放下手中工作,入了小间,拉上了屏风,压低了声音,“东家,您来了。”

    “恩,”李玉堂微微点了下头,随手翻了翻放桌子上账簿,“苏家酒铺,可有什么动静?”

    “没有动静。”乔六答。

    “没动静?”李玉堂翻账簿手一顿,很是疑惑地抬头看向乔六,“你是说,对面酒铺,没因此做出任何行动?”

    乔六点头,“是啊,小派人时刻监视,但苏家酒铺按时开张按时打烊,一天卖不出几坛酒,却平静得很,既没出来招揽生意,又没打出什么优惠降价口号,一直如此。”

    李玉堂一时没说话,垂着眼,面容平静,但微微动了一动眉,却泄露了他不安。没错,就是不安!他总觉得,这苏涟漪不鸣则已,一旦是发作,他……会难以应对。

    这想法很荒唐,对方只是一家小小酒铺,苏涟漪也只是一名女子,为何会引起他如此忌惮?

    “继续派人盯着,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便立刻派人去通报我,无论什么时辰,都要及时通报。”李玉堂道。

    “是,东家。”乔六赶忙答,随后顿了一下,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吗?”李玉堂问。

    乔六很是尴尬,终还是犹豫地说了出来,“东家,酒厂日夜赶制胜酒,这酒日日脱销,但……这钱却是入不敷出,这……”他已知道了李家公子办这酒厂酒铺是为了打压对面苏家酒铺,但却还是不解,以李家那么大家业,犯得着和一个小小酒铺过不去吗?

    李玉堂微微点了下头,站起身来,“墨浓。”一个眼神过去。

    墨浓立刻明其意,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三千两,交给乔六,乔六确认好后,签了字按了手印。李玉堂带着墨浓等随从,便又从后门转身离去。

    马车上,路过苏家酒铺时,李玉堂又下意识去酒铺中找寻那抹身影,本以为还如同这几天一样见不到,却不想,那抹修长高挑身影出现酒铺柜台上,店小二和一身肥肉苏白老老实实地她面前,好像认真听着什么。

    李玉堂很好奇这苏涟漪说什么,他也很想听。

    马车呼啸而过,离苏家酒铺越来越远,别说店中女子,即便是酒铺招牌也看不清了。李玉堂放下车帘,开始思索,猜想苏涟漪说什么,针对胜酒,要作什么,却百思不得其解。

    越是想不出,便越是去想,而越是去想,便越是想不出。

    那么,苏涟漪到底和两人说着什么呢?

    苏家酒铺。

    柜台上。

    涟漪站柜台内,苏白和店小二雷子站柜台外。两人面前一人放着一张纸,一只笔,而涟漪则是左手抓着戒尺,右手拿着笔,纸上写着什么。

    “十以内加减法,你们都会算吗?”没错,苏涟漪就是教两人——数学!

    “涟漪小姐,小会算。”店小二雷子答。

    苏白也道,“当然会。”

    涟漪点了点头,“雷子,七加八是多少?”

    “十五。”雷子答。

    “四加二。”

    “六。”

    “三加九。”

    “十二。”

    涟漪点了点头,转而去问苏白。

    “苏白,六加七是多少。”

    苏白不若雷子那般反应灵敏,想了一下,而后忐忑回答,“姐,是十三,对不?”

    涟漪点头,“四加六?”

    苏白紧张,“是……十?不对,是十一,也不是,是十。恩,就是十。”

    “……”涟漪无奈了,他弟弟真是差了好多。

    于是,整整一下午时间,苏涟漪教给了苏白和雷子阿拉伯数字,还有竖式算数法,两人涟漪斯巴达式教育下,一下午将阿拉伯数字学会,竖式也是懂了但并未灵活运用,晚间,涟漪给两人留了作业——每人五十道数学题。

    苏涟漪并非瞧不起算盘,但记录上,汉字记录数字确实没有阿拉伯数字来得方便,于是涟漪便教给了苏白。至于那小二雷子,则是也顺便教了。

    涟漪打算是,未来一段时间酒铺生意不会得到改善,还是冷清,便趁此来培养下苏白,计划三天后让其管店。

    夜晚到来,雷子因家离店铺很近,便让其下班回家,店里只有苏白看店。涟漪估摸着,这五十道数学题也够苏白算上一阵,便放心离开了店铺,找车回了苏家村。

    外奔波劳累后,她现只想回她那个温暖、安宁家。

    ------题外话------

    感谢看官:小气爵西tayata,谢谢,大么么么么!

    亲爱看官们,如果今天章节错别字多,请多多包含,今天来大姨妈了55555,肚子疼是小事,问题来大姨妈智商低,虽然已经检查了两遍,但总觉得还有错别字,囧了…。

068,胜了

    一个时辰过后,马车苏涟漪家门前停下,涟漪下车,付了车钱,那马车便离开。

    大虎正屋内看一本不知是什么书,听见院内有响动,神色骤然一变,迅速将那书收入床下隐蔽之处。健壮高大身材无丝毫笨重,如一阵风似闪到门旁,向外小心查看,浑身肌肉紧绷,满是警惕。

    窗外,天蒙蒙黑,有微微凉风,树叶随着微风簌簌而响。

    树下,那小桌子上趴着一人,毫无形象可言。她如同无骨一般趴桌上,两只胳膊竖着向前,本来一丝不苟发髻微乱,发簪斜着,摇摇欲坠,仿佛随时要掉下来。

    是苏涟漪!?

    大虎一愣,刚刚那警惕压抑气氛荡然无存,伸手推开门,出了去。“你怎么了?”

    涟漪知道是大虎来,头也没抬,“累。”很累。

    先是一夜未睡,白日匆匆补眠后又捻转到了青州县,青州县走访众多酒铺后,物色个合作伙伴,和叶词喝得酩酊大醉,早起又带着宿醉回了岳望县,下午还要教苏白和雷子阿拉伯数字。

    苏涟漪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就天生劳碌命?为什么一直如此疲惫?

    她不是机器人,也有犯懒一面,但她这一面往往只和放心人才能展现,不知为何,她仅大虎面前有所展现,这一点,涟漪自己也没意识到。

    “吃完饭了吗?”大虎心一软,声音也不知不觉柔和下来。苏涟漪对他与对外人之不同,他发现了。

    “没。”涟漪道。“没心思,也没时间。”大虎身边,就是忍不住想任性,撒娇。大虎虽身份不明又沉默寡言,但却如同一座山般,给人以安全感。

    “恩,我做。”说着,大虎便欲转身去厨房。

    “等等,”涟漪赶忙制止,歪着头,一双黑眸晶晶亮看着他,很是无辜。“大虎,我想吃烤肉。”

    “烤肉?”大虎一愣。

    涟漪点了点头,“兔子,我想吃兔子。”微微撅着小嘴,用一种半命令半撒娇口气对大虎说。

    大虎明白其意,“知道了,我这就去打。”说着,便转身到门后拿出一条细长竹条,推开院门准备上山。

    本来十分劳累涟漪,见大虎要去打猎,不知为何,一下子又兴奋起来,“我也去。”她还没打过猎呢,想一想,从前过生活是多么乏味。

    大虎浓眉微微皱起,“你不累了?”

    “累,但想上山去玩。”没了白日里干练,脸上满是童真,此时苏涟漪比白日里足足年轻了三岁有余。一边说着,一边跑向厨房中取了什么。

    “哦。”大虎不做阻拦,待苏涟漪出了院子关好院门,便迈开大步向仙水山方向走。

    刚走一步,胳膊一紧,被涟漪拽住,“别,别着急,别轻举妄动。”涟漪抓着大虎胳膊,十分警惕地看向周围,小心翼翼。

    大虎顺着她眼神看向周围,无丝毫发现。“你找什么呢?”

    “我总觉得初萤随时会蹦出来,而后便肯定要跟着我们,”上回去仙水潭沐浴便是如此。“倒不是不愿带她,但夜黑山陡,若是她真磕了碰了可如何是好?”

    大虎低头看向她,一向冰冷面容有了融化痕迹。

    “你看什么?”涟漪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以为是自己行为幼稚惹来大虎嘲笑。

    “没什么。”大虎赶忙抬起头,但唇角却若有若无地上扬。

    见确实是没初萤身影,涟漪这才放开大虎胳膊,长舒了口气,“可以了,我们走把。”压低了声音,如同做贼一般。

    大虎步向仙水山而去,却觉得胳膊有种很奇妙感觉,暖暖、温温、隐隐还带有一丝余香。他有些尴尬,将心底那种莫名其妙感觉狠狠压下,走路步子大了。

    大虎人高马大,腿又长,这大步下去结果,便是苏涟漪一溜小跑,好涟漪个子也不矮,若是换个娇小女子,想必此时要百米冲刺了。

    当上山时,天已经大黑,虽然圆月皎洁,但山上林子中树叶交错,虽不是深山老林那样密不见日,但也是将好好银色月光分成斑斓之状。

    “大虎,你能看清吗?若是实不行就算了,我们回家吧。”涟漪犹豫道,因为从上了山,大虎便静静蹲一处,也不说话,也不动,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

    “嘘!”大虎身子未动,发出了一个声音,示意涟漪噤声。后者便老老实实地闭了嘴,他身旁蹲着,陪着。

    突然,前方草丛发出一声很微弱响动,紧接着,只见大虎右手臂猛如同闪电一般执着逐条抽了过去,狠狠拍草丛中。整个过程瞬时发生,直到响声消失,涟漪这才缓过神来,吓了一跳。

    大虎站起来走了过去,扒开草丛,将奄奄一息兔子抓了出来,一回头扔给苏涟漪,涟漪大吃一惊,“这……还有这种打猎方法?刚刚明明什么也看不见,你是怎么做到?”惊讶,无比惊讶。

    “听。”大虎只回给了苏涟漪这一个字回答。

    “听?听就能听见兔子声音?也太神了吧?”涟漪很想将大虎耳部组织解剖下,看看和正常人有什么不同。

    好大虎不知道此时苏涟漪那血淋淋冲动,“若是你训练下,也能做到。”

    “哦,那有机会帮我也训练下?”涟漪道。

    “恩。”大虎回答,“嘘。”

    涟漪听见大虎声音,再一次噤声,努力撑起双耳,捕捉任何一丝一毫声音,果然,她也听到了!簌簌风声掩盖下,兔子跳动极富有节奏,很好判断,虽然不知这兔子到底哪里。

    又是如闪电一道竹鞭,又一只兔子不幸遇难。

    大虎上前,捡起还带着温度死兔子扔给苏涟漪,涟漪抓着兔耳朵竖起大拇指,“太棒了!好样!大虎你太牛了!以后给你改名不叫大虎叫大牛算了!”

    大虎脸上发出一种不以为意冷嗤,其实心中却乐开了花,那种高兴、得意,无法掩盖也不忍压下,从前战功累累却从没如此有过成就感,他竟喜欢被苏涟漪**裸赞扬。

    “大虎,别打了,够了,打多了也吃不完,我吃半只,其余给你。”涟漪站起来,拍了拍膝盖上土,“走,到仙水潭。”

    大虎不解,不回家去仙水潭干什么。

    涟漪见到大虎那疑惑眼神,便耐心解释,“野味,自然要野外吃才有感觉,刚刚临出来我还带着盐和糖,走,到仙水潭处理野味去。”催促着大虎带路。

    大虎无奈,便带着一蹦一跳苏涟漪向仙水潭而去。一边走着,一边心中暗暗纳闷,今天苏涟漪这是吃错了什么药,怎么和平日里截然相反?虽然有些略微不习惯,但不得不说,今日苏涟漪却……可爱。

    苏涟漪为什么这么开心?因为,是人都有那么一点爱好及消遣,而她却一直没有,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即便是有时初萤拽着她做女红,对于涟漪来说,那只是为了学一门谋生手段,与消遣二字丝毫不沾边。

    但今日却不然,今天这件事,她觉得放松、开心、感兴趣,对于她来说,这才是真正消遣。

    夜路不好走,兔子便由大虎提着,前方,隐隐可闻清脆流水之音,应该是离仙水潭不远了。涟漪一把将大虎手中兔子夺了过来,“我先去清理兔子,一会见。”说完,便一溜小跑,跑到了水潭旁边。

    大虎还是不紧不慢地走着,心情没由来放松和平和,唇角勾着淡淡笑意。

    突然,苏涟漪到了水潭边便面色一变,慌张回头喊着,“大虎,过来,你看这水潭里有什么东西?”脸上满是惊恐。

    大虎一惊,想也不想立刻冲了过去,对苏涟漪担心不已。

    到了水潭边,涟漪便退开,给大虎让出位置让其查看。

    大虎低头仔细看水潭之中,水质清澈,有着点点波纹,圆月映水面之上,借着月光,隐约可见水潭之下,除了岩石壁,却无他物。这是为何?

    大虎还没明白过来,只觉得后背被人狠狠踢了一脚,心中大叫不好,但也晚了,伴随着一阵水花四溅和某人清脆如银铃般笑声,可怜大虎就这么载进了水潭。

    “哈哈……大虎,你也太没警惕性了吧,”涟漪扔了兔子,抱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平日里那冰冷冷大虎如今如同落汤鸡,好玩,过瘾!

    大虎冲上水面,伸手拂去脸上水,用一种难以置信眼神盯着苏涟漪。

    “哈哈……兵不厌诈啊,大虎,这个你应该知道啊。”涟漪笑得锤地,太好玩了,以前怎么没发现,捉弄这个如石头一般大虎是这么好玩,总算是找到了一些乐趣罢。

    大虎还是没说话,继续用那种半惊讶半质疑眼神盯着苏涟漪。

    过了好一会,涟漪笑够了,一抬头,吓一跳,因为大虎一直用那种眼神盯着她,动也不动,也不反驳,也不责备。心中狠狠一震,跑了过去,半蹲半跪潭水一旁。

    “大虎,你……生气了?我这玩笑开得是不是太过火了?”涟漪忐忑问,见大虎还是不语,有些急了,“大虎,我刚刚……是我错了,是我没考虑周到,我向你承认错误好吗?我……啊——”

    伴随着一阵尖叫和水声,苏涟漪也栽入水中,是被大虎拽下来。

    大虎行动又多?连那狡兔都无法躲过何况是苏涟漪,她连大虎动作都没看清,只觉得胳膊一紧,人已经栽水里了。

    因为正说着话毫无防备,口中、鼻中被呛了很多水。好大虎未放开她胳膊,她没什么危险,一只手扶着大虎肩,一只手捂着鼻子,猛咳。

    这回换成了大虎着急,“你没事吧?”刚刚他是不是下手狠了?

    涟漪咳得满脸通红,摇了摇头,这大虎忒狠,她推他时,他闭着嘴,而大虎这厮竟趁着她说话拽她到水里。不过这能怪谁?事儿明明是她挑起来,只能说是自食恶果吧。

    喘匀了气,涟漪继续哈哈大笑起来。

    大虎拧着眉,今天这苏涟漪到底怎么了,被他暗算了不说不生气,好像却……很开心。

    这是开玩笑,苏涟漪自然不会生气,挣脱了大虎手,双脚用力向前一蹬,身子瞬时向后推上半尺,然后便撩了一大捧水扑倒大虎脸上。

    “……”大虎愣那,这是干什么?苏涟漪还没闹够?

    涟漪一耸肩,“真没劲,我觉得我就够没童年了,原来你童年生活比我还无聊,这种小游戏都不会玩,哎。”说着,便准备游上岸。

    还真让苏涟漪说对了,大虎确实没什么童年。从他记事起便已经军营,一左一右都是年长将士,谁能陪他玩?从小便习武看兵法,他现性格,正是无聊童年所酿成。

    大虎虽没童年,却很聪明,立刻便明白了苏涟漪所指“游戏”是什么,唇角一勾,也有了兴趣。一个纵身,伸手抓住苏涟漪脚踝,将正准备上岸她又活活拽了回来。

    涟漪回头,用一种难以置信眼光看向他,伸出纤长手指指着他,“我算发现了,你小子,喜欢玩阴。”

    大虎赶忙摇头,“不,我云……从来都是光明磊落,只是巧合罢了。”男人是很意名声,大虎一着急,差点将自己真实名字说出来。

    “哼。”涟漪才不管这个一伸手抓住大虎肩,便将他摁到水下。又是一连串笑声。

    大虎水下也笑了,这样,很开心。

    紧接着,两人便水潭里开打了。

    大虎水性很好,但苏涟漪水性好。就如同之前提到,苏涟漪现代考取了救生员执照,各项指标都趋于完美,尤其是潜水捞重物,她如同一尾小鱼般灵活,让大虎抓之不住,又大虎毫无防备之时袭击。

    可怜大虎,就如同龙入浅滩一般无可奈何。他力气大,但水却有强大阻力,将他力气化解,他从不知女子水性竟可以这般好,还有她奇特擒拿手法。

    涟漪擒拿便是现代擒拿,专门袭击人肘关节,让其无法施力。可怜大虎,被其屡屡袭击,好他会武,很便看穿了她套路,才化被动为主动。

    但苏涟漪就如同一尾小鱼,根本抓不住。

    终于,大虎一把抓住苏涟漪,将她两只手背后抓住,“看你这回还如何逃脱。”他也上了玩心。

    涟漪挣扎了几下发现挣扎不脱,面色一变,“疼……好疼,大虎放手,我胳膊……要断了。”

    大虎吓了一跳,难道是自己手劲大了?赶忙松开手。可耻苏涟漪,大虎松开手瞬间,一个转身,双手摁住大虎头,又将他塞到水下。

    这回涟漪可不敢恋战了,阴了大虎之后,用了吃奶劲儿速游上岸,坐岸边哈哈大笑,“大虎啊大虎,刚刚我还说过兵不厌诈,你怎么又忘了?人啊,失败了不可怕,可怕是一个错误上失败两次。”

    大虎真是气坏了,却又觉得好笑,今夜苏涟漪不仅反常,还贫得要紧。

    见大虎气势汹汹地游了上来,涟漪赶忙伸手做了一个“停止”手势,“别闹了,我认输还不行吗?我真没力气了,现肚子饿得咕噜叫了,再闹下去,我就要饿晕了。”

    大虎上岸,哭笑不得,没搭理她。要闹是她,不闹也是她,女人啊,真是难以理喻。

    夏日衣衫很薄,何况下水过后,大虎身上衣服**贴身上,将一块块棱角分明肌肉凸显出来,涟漪看了又看,这身材,真棒!可惜了古代,若是现代……

    等等……大虎衣服透明成那样,那她呢?

    低头一看,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她这可比大虎那里风光多了!可恨古代没有胸罩,只有一层肚兜,这能掩住什么嘛,现她这比不穿还让人血脉扩张。

    “你,不许看我!”涟漪护住胸,大声喊。

    大虎委屈得恨不得六月飞雪,“我没有!”明明是她刚刚一直盯着他看,他刻意不去看向她。

    而后,两人便一人一边,开始拧自己衣服上水。

    衣服被拧干了,虽然还是湿乎乎,但比刚刚那已经好多了,涟漪一耸肩,“大虎,我们回家把。”

    大虎不解,“回家?不是说外吃野味吗?”

    涟漪无辜地一摊手,“刚刚你把我拽到水潭里,身上带盐和糖都化掉了,没法烤了。”

    大虎一窘,“是你先踢我。”

    “是是是,我这不是也没怪你吗?着什么急?回家把,家烤也一样。”涟漪道。

    大虎又长叹一口气,惊觉了一条真理——千万不要和女人较真,女人永远是有理。苏涟漪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他只要按她说去做就好了。

    于是,大虎便提起两只兔子,带路下山。

    因为是雨后,下山那条路因没植被,泥泞难走,每走一步,都要滑下一些。涟漪眯着眼,仔细看着路,生怕滚下山去。

    突然,一只大手入了她视线,其意很明显。

    涟漪本想婉拒,但她手却越过了她大脑,直接伸了出去,放入那大手之中。

    一只手是古铜色,很大,另一只手是奶白色,纤长。两只手交叠,很大视觉冲击力,苏涟漪突然觉得男人面前,女人是多么柔弱娇小。

    苏涟漪晃神之时,大虎手掌一包,已将她手握住,继续向下走。

    大虎手心粗糙,有一层茧,有些磨,却给人一种强烈安全感。涟漪贪恋这种安全感,也谢有这时,她不安心才能真正稳下来,有时她竟幻想,如果大虎任务永远不完成该多好,就这么一辈子苏家村。

    “你笑什么?”大虎转头问。

    涟漪摇了摇头,很是无奈,“没什么,突然想到了一个很可笑想法,觉得自己真幼稚天真。”

    大虎点了下头,继续前行,但涟漪话却浮心头始终放不下,终于,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什么想法?”话刚出口,却惊讶,他何时这么婆婆妈妈,管别人闲事。

    “没什么。”涟漪不想说。

    “哦。”大虎不再问,心头有种失落。

    到了山下,大虎放开了苏涟漪手,心中失落感竟越来越浓,心头如同被挖了一块一般。

    涟漪也是。

    到家了,屋子里灯烛还亮着,很是温暖。

    涟漪猛然发现一个问题——她这么贪恋这个“家”,是因为这间属于自己房子,还是因为……这个房子中永远等待她大虎!?

    苏涟漪被这个突如其来想法所震惊,久久无法放下。

    ……

    三天,真就按苏涟漪之前所说,三天后,苏白正式接手苏家酒铺。

    当然,此时酒铺生意不多,也谈不上什么盈亏,苏白需要做,就老老实实呆柜台里,有人买酒,他就收钱,记好帐,保管好钱,隔一段时间便向大哥或二姐汇报下业绩。

    招待客人一般是不用苏白,有小二雷子。这雷子虽不是什么灵巧之人,但也还算聪明,推销起酒来头头是道。

    胜酒铺子依旧火热如初,苏家酒铺惨淡经营,苏家酒厂加紧酿酒,所酿酒堆满了仓库,苏皓都有些急了。

    苏涟漪苏家酒铺,淡定地算着账,苏皓一旁急得火烧眉毛,“涟漪,这……能行吗?要不然先让酒厂停一停?这么盲目酿酒也不是个办法啊。”

    涟漪对着账簿,看着投入,预算着大概要多久才能回本,卖出多少坛才能回本。

    其实,她也是提心吊胆,虽然觉得钱汇将来是个人物,但老天爷都能走眼何况是她,做生意没有不担风险,涟漪外表冷静,其实心中也是担心不已。

    就这时,苏白气喘吁吁地跑上了二楼,“姐,楼下有人找你,说叫什么钱什么东西。”

    “钱汇。”涟漪放下账簿,嫣然一笑。太好了,钱汇他终于来了,这也说明,她风险,已成功了第一步。

    下楼亲自迎接,“钱兄弟,别来无恙?”

    那钱汇今日特意穿了一身体面衣服,人靠衣装,还真有那么一点商人架势,一抬头,看见一名身材高挑端庄女子笑意盈盈地向他打招呼,一愣。

    他何时认识了这么位美貌女子?她身上气质,说是大家闺秀,也是有人信。

    钱汇自然不认识苏涟漪了,他认识,只是“苏涟”。

    涟漪下楼,“钱兄弟,我正是苏涟,女子外不便,便穿了男装,并非刻意欺骗。”

    钱汇这才恍然大悟,难怪有些眼熟,原来是……抬头看了苏涟漪,想哭心都有。他自己个子矮是知晓,但都不如姑娘个子高,他能不想哭吗?“原来是苏……小姐,从前不知,失礼了。”

    “哪里,钱兄弟,楼上请吧。”说着,便一伸手,将钱汇引上了二楼。

    苏白被使唤着泡了茶。

    “钱兄弟,说吧,第一次准备要多少酒。”涟漪也不客套,开门见山。

    苏皓之前听涟漪轻描淡写说过未来打算,如今见到钱汇,有些惊讶,难道这人,就是涟漪看好人?但其身材不挺拔,容貌也不英俊,涟漪怎么会选了这么个拿不出手人?

    钱汇犹豫再三,一咬牙,“两千坛。”

    苏皓大吃一惊,“两千坛?你能卖出去吗?”

    涟漪噗嗤一笑,“果然不出所料,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要两千坛。”这也是这几日,她让苏皓加班加点赶制苏家酒原因。

    “你猜到了?”钱汇一愣,本以为这要求实是狮子大开口,没想到却这位苏……小姐意料之中。“那,苏小姐,您会将这两千坛交给我吗?”

    苏涟漪能看出这钱汇是个精明、有抱负人,一般有大抱负之人往往都不会贪图小便宜,但两千坛酒,可不是小便宜这么简单。“给,之前我们定好,前三次取酒先酒后钱,而且一次性拿两千坛,算你八百文一坛。”这两点,也是钱汇做此决定原因。

    钱汇激动万分,满面通红,“苏小姐……我钱汇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感谢你相信我,我钱汇一定不会让你失望,一定会卖出这些酒。”

    “且慢,”涟漪打断了她话,刚刚那温婉笑容突然一敛,严肃了几分,“钱兄弟,你我二人萍水相逢,虽我可用字据将你告上官府,但为了避免这些麻烦,我让我哥哥跟着你一同卖酒,这酒,百坛一结算,可好?”

    苏皓没想到,涟漪让他跟随,有些紧张。

    “好,”钱汇一口答应,“虽这银子多,但我钱汇会用实际行动告诉你,我不会因这两千两银子而失去未来大好前程。”

    “恩,那就这么办了,”转头对苏皓道,“哥,那未来一段时间,就要辛苦你了,酒厂就我看着便好。”

    苏皓赶忙点头,“好,涟漪你放心吧,我一定做好你交代之事。”

    苏涟漪让苏皓跟着钱汇,除了做到监督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让苏皓跟着钱汇去看他是如何打通渠道,又是将酒卖到哪里。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若是钱汇真是诚信合伙人,那这生意就能继续下去,但若不是,接下来工作便由苏皓去做。

    想必,苏皓跟着钱汇一段时间,也能学明白酒业市场一些门路罢。

    事不宜迟,随便交代了几句后,由苏皓赶车,便带着涟漪和钱汇两人到了苏家酒厂,将那堆满了仓库苏家酒清点好后,装了整整十大车,才装下。

    酒厂工人都吓坏了,前几日还忐忑不安,今日却是惊得下巴都掉了。这苏家二小姐到底是什么能耐,一次性竟能卖出两千坛。苏皓收拾了衣服,做了长期奋战准备,上了马车。

    涟漪看着这些酒,忍不住笑了又笑,“钱汇兄弟,你确定,你能办得了?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若是不行,我们都能商量。”

    但那钱汇却一脸坚定,“男子汉大丈夫,既然决定要闯出一番天地,便要有破釜沉舟决心。苏小姐放心,我是家中独子,已和父母商量好了,将我房间和客房倒下来当仓库,我还用这五年攒下工钱和父母存娶媳妇钱都用上,买了运货马车。”

    涟漪惊讶,“你疯了?若是赔了,你可就彻底完了,媳妇都娶不上了。”

    钱汇却一脸坚定,“我一定会成功!”

    涟漪对这小个子钱汇,突然有了崇拜之心,无论结果与否,一个小农思想古代,一个人能有如此决心,已实属不易。“钱兄弟,你房间成了仓库,你睡哪里?”

    钱汇脸一红,“估计苏大哥也要委屈,和我一起睡厨房了。”

    苏皓车上听见,哈哈一笑,“没事,我苏皓也不是吃不得苦之人,钱兄弟,我们一起创一番事业吧。”

    涟漪笑着点点头,“货物太多,路程遥远,钱兄弟,我就不备什么送行酒宴了,等你马到成功之时,我苏涟漪定然准备一桌大餐为你庆功,如何?”

    “好,那我就先谢过苏小姐了。”钱汇一抱拳,脸上满是激动。

    十辆马车浩浩荡荡地出发了,很是壮观。

    苏涟漪担心吗?当然担心!但就如钱汇所说,想干一番大事业,就要有破釜沉舟决心!

    马车终于慢慢消失视线中,飞起尘埃逐渐落地。工人们见人走了,便都回去干活。

    “各位,”涟漪道,“这几日,辛苦大家了,每人有五百文钱奖金,算是辛苦费。接下来几日不用这样拼命干了,就按照平日产量便可。”

    众人一听,竟凭空掉下五百文奖金,都特别高兴,大声感谢着苏涟漪,心中都想,苏家酒厂工作真不错,没有刁难老板拿架子,逢年过节有福利礼品,平日里时不时还有些奖金。

    虽然苏涟漪说让大家慢一些干活,但工人们却并未放慢速度,干得热火朝天起来。

    ……

    李府。

    李玉堂正翻看胜酒酒铺账簿,这一阵子,搭了不少银子,这些银子自然都不是从李家库房领,都是他个人腰包。他猜想爹已知了他动作,但他也绝不和爹开口要银子。

    他要用自己本领压死那苏涟漪。

    墨浓悄然入内,“少爷。”

    李玉堂抬头,“恩,那边,可有什么动静?”那边,自然指是苏家酒厂。

    墨浓面色有点难看,“回少爷,今日眼线来报,不到午时,苏家酒厂装了整十车货出发不知去往何处。眼线从酒厂雇工口中套话,原来是有外地什么……经销商,前来要货,这一要就是两千坛,为此,苏涟漪还为雇工发了每人五百文赏钱。”

    “经销商!?”李玉堂放下了账本,“两千坛?”完美眉微微皱起。

    随后,李玉堂狠狠一拍桌面,“不好,上了苏涟漪当了!”

    墨浓一惊,“少爷,此话怎讲?”

    李玉堂只觉得后背冷汗骤起,炙热夏季,他吸入空气却是生冷。他双目大睁,唇色泛白,面色铁青。“她我眼皮底下不动声色,却暗地里将苏家酒卖到了外地,我之前便有感觉,这苏涟漪对胜酒未采取丝毫措施,原来,她目竟这里!”

    墨浓也是一惊,“少爷,那我们酒也卖去,不就行了?”

    李玉堂哭笑不得,“墨浓,你跟我这么多年,怎么就能说出这么可笑话?胜酒为了打压苏家酒,本就是亏本销售,卖出越多,亏便越多,而苏家酒多是不赚,但我们是大亏!”

    闭上眼,伸手揉了揉自己发疼太阳穴。“苏涟漪真是狡猾,她竟不动声色找到了我致命点,如今……我……”

    李玉堂不甘心,但不甘心又能怎么办?鸾国地域宽广,他能占据岳望县市场,但其他地方呢?他能占据十座城,但若是苏涟漪又卖到百座城呢?

    李玉堂痛苦地闭上眼,两道精美眉型已经被他自己用力打乱,他能卖,却赔不起!接下来怎么办?是殊死一搏还是悬崖勒马?

    墨浓见此,心中便明白,看来,这一场战役,少爷是输了。

    也许,少爷不是此时而输,他早就输了,输了上!从开始到现,少爷从来都不是公平竞争,即便是赢,也是胜之不武,即便是赢,也是输!

    书房内,一片死寂,气氛压抑得渗人。

    李玉堂挣扎,但却也不得不接受,这失败现实。

    与此同时,李府另一书房,却是爆笑声。

    李老爷李福安哈哈大笑,爆笑如雷,拍着桌子,因为见到自己儿子输了残样,高兴十分。

    一旁全康虽然也陪着笑着,但心中不免想——老爷,二少爷可是您亲生儿子,您这样也太无良了吧。

    “大全啊,哈哈,我说什么来着,涟漪会赢吧,你还不信,哈哈。”李老爷继续无良地嘲笑自己亲生儿子,“先不说玉堂他是否光明磊落,就说涟漪这丫头,也太聪明了,怎么就能找到玉堂弱点,还有,那丫头怎么就有那么大气魄,敢将自家货物委托给一个外人!?”

    古代商人当然无法理解现代销售理念了,若是古代人便能想到现代人之所想,那这社会,便白白发展几千年而无进步了。

    全康也同意,“置死地于后生,涟漪姑娘做好。”

    李老爷却一伸大掌,“大全啊,认赌服输吧。”

    全康面色一窘,“老爷,您玩真啊?”五十两啊,不是个小数目,是他半年薪水啊。

    李福安一挑眉头,竟有了少年神气,“自是当然,若是不玩真,为何要提出来,来来,年纪一大把了,不许赖账。”

    全康无奈,只好从怀中取出钱袋,掏出五十两大银锭,恋恋不舍,小心翼翼地放入李老爷手中。而后者丝毫不客气,大手一握,便算是收了。

    全康垂头丧气——哎,二少爷,枉老仆那么看好你,你也太不争气了。

    李老爷并未将银锭收起来,窝手中把玩着,目光却又神游。他又想起了许桂花,想起她淡笑着和他山南海北地聊,想起她为他沏茶,想起她细心为他包扎。

    李福安怎么会知道,他对苏家酒喜爱并非是偶然,而是必然!当初他许家时,许桂花便为她沏茶,其用水正是许桂花收藏仙水潭混着碎银子花粉水。

    而苏家酒独特风味其根本也是这水,这水,正是许桂花提出。

    从前,李福安每每喝到苏家酒,便总能想起那静怡午后,端庄淡然许桂花为其沏上一杯淡香清茶,为此,他对苏家酒情有独钟,几十年如一日,即便是病危,仍旧难以割舍。

    世间之事便是如此,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正是因这因果衔环,世事才按照其命运轨迹徐徐向前。

    李福安不知第几次叹气,苏涟漪,不愧是桂花女儿,不愧……

    ……

    苏涟漪酒厂选了一名老雇工做管事,安排下工作后,便找了马车入了县,去店里查看。

    大街上,有一主一仆散步,主人容貌俊美,仆人面貌清秀,这两名少年主仆,惹得一众路人少女频频偷看面红。

    若是平时,那骚包少年主人定然招个手,抛个媚眼,但今天全然没有心情,闷头走着,发泄心中不爽。

    “少爷,您怎么就确定,那位姑娘肯定岳望县呢?”叶欢跟一旁,好奇地问。

    “因为之前丰膳楼,见过她一次,虽然那时候她还挺胖,但我能认出来。岳望县她穿着女装,青州县穿着男装,哪里是家,还用我说?”叶词不耐烦地答着。

    “少爷,之前李公子不是说,他对岳望县熟吗?为何不让他来帮忙找?”叶欢又问。

    想到那一身白衣假兮兮人,叶词就冷哼,“那个家伙?哼,别看他看起来与世无争,其实他野心大着呢,若是发现了此等独特女子,能告诉我?早就占了去,再说,即便是他忍痛割爱给我,定然也不是白给,以此为要挟……”

    叶欢正头头是道分析,一抬头,吓一跳,因为,一身蓝色衣裙苏涟漪正准备入一家铺子,那铺子牌匾上写着——苏家酒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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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涟!”叶词见到苏涟漪后,高兴得差点蹦起来,缘分啊!这就是缘分!刚刚还愁如何找到她,现竟一抬头见到。

    涟漪见有人唤她,回头一望,看见了叶词,停下了脚步,微微一笑,“叶公子,真没想到这么,我们又见面了。”没有被识破真身窘迫,也没有再见狂喜,她声音永远恬淡,与人保持着礼貌距离。

    叶词几步跑了过去,“是啊,真巧啊。”

    一旁叶欢心中翻了几个白眼——少爷你还要脸不要?巧啥啊,咱俩明明这转悠了好几圈好吗?光那丰膳楼前,就转了少四次。

    其实苏涟漪对叶词印象还算不错,她开心时候,有人默默陪她分享,不追问她事,却陪着她开心。

    “叶公子,请进吧。”涟漪做了一个“请”姿势,将叶词请入了苏家酒铺。

    入了酒铺,与苏白和雷子简单打了招呼,便将叶词主仆二人请赏了二楼。

    “上一回我有事不辞而别,实不礼貌,和叶公子道歉。”涟漪微笑道,其实心中却猜想这叶词定然不是普通人,青州县他跟踪她是有目,岳望县认出女装她却未惊讶。

    难道两人从前认识?但苏涟漪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张漂亮脸……刚想到这,涟漪猛地一惊——丰膳楼!

    天,她怎么把丰膳楼事忘了?当时楼梯上擦肩而过,后来准备离开上车之时,她还对他打了招呼。“叶词,我们丰膳楼见过?”涟漪问道。

    叶词感激涕零,“你可算想起我了。”

    但涟漪却有些不开心,“既然你青州县便认出了我,为何不提醒?”拿她当傻子愚弄?

    叶欢见苏涟漪面色变了,虽然有些幸灾乐祸,但还是很担心主子。

    那叶词也是个狡猾,眼珠子暗暗一转,面色却未变上半分,“苏姑娘怎么这么说啊,确实,当时丰膳楼我们见过面,但也就是两眼,那时候你还很是丰腴,青州县,你不仅一下子瘦成那样,还穿着男装面上涂着易容物,即便我看着像,也不敢贸然相认啊,这若是真认错,那我多下不来台,你说对不?”

    涟漪听后,也觉得有理,点了下头。

    “起初我是怀疑,所以特意跑到你下榻客栈,敲了门想问问,但我一进去,你就拉着我喝酒,只说开心,还不让我问,我便也只能闭上嘴陪着你喝酒,想着第二天起床后再问,谁知你第二天就不辞而别。这不,刚刚见面,你又怨我不提醒你,我哪有机会提醒啊?”叶词说得头头是道,那一双桃花眼眨啊眨,很是无辜。

    涟漪越听越心虚,想了一想,确实是这么个理儿,“叶公子,抱歉了,这几天我确实是忙晕了,我敬酒赔罪。”说着,拿出了两只杯子,为叶词和叶欢两人倒上苏家酒。

    自己也倒了一杯,端起来便干了。

    叶词垂下眼,浓密睫毛掩住眸中得意,一仰头也喝了。

    这回换叶欢很纳闷了,因为,是人都能看出来他只是少爷随从,从来这种事儿是没他份儿,但如今和少爷喝酒顺便给他也倒上,说实话,很感动。

    叶欢一高兴,也喝了个底朝天。

    倒不是古人不尊重随从,而是与主交流时,若是将精力分散仆人身上,则是对主人不尊重。

    这些礼仪,苏涟漪自然是不懂,现代平等社会,哪还有主仆之分?

    “那现,苏姑娘可以告诉我,你为何开心了吧?”叶词问。

    涟漪微笑着点了点头,“街对面有一家酒铺,可知道?”

    叶词自然是知道,胜酒铺别说岳望县,就是周边各个城县也知名得很,“知道,我还派叶欢给我买了两坛回来。”

    涟漪一下子来了兴趣,“你试过了?”这个叶词,品酒上有一手,她现十分期待叶词评价。

    没想到,叶词非但没赞不绝口,还不屑一挑眉头,“鸡肋。”

    “鸡肋?”涟漪不解。难道是——吃之无味,弃之可惜意思?

    “那酒成本可不低,口味极佳,但到底是外行人酿酒,只注重了口感却忽视了余韵,这样酒就糊弄没见识百姓吧,真正达官贵人是不喜欢。”叶词冷嗤了一下,“那胜酒,卖低价他赔,卖高价还竞争不过名酒,说是骨头吧,它太软,说不是骨头吧,还委屈,这不是鸡肋,又是什么?”

    “噗——”涟漪忍不住笑了出来,竖起了拇指,“叶公子,评点得够犀利。”

    苏涟漪第一次对叶词身份有了兴趣。这胜酒,作为酿酒好手大哥喝过,没有此番见解;身份神秘大虎喝过,也没有此番见解。说明,叶词能力远远他们之上,这叶词身份一定不简单。

    垂下了眸子,涟漪心里鄙视了自己,但还是做了一个决定——利用这个叶词!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叶公子,你……”涟漪又要说什么,但却被叶词打断。

    “我称呼你为苏姑娘,你叫我叶公子,是不是太见外了,要不然,你叫我词,我叫你涟,怎么样?”叶词笑眯眯道。

    叶欢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少爷,你还要脸不要?

    涟漪也寒了一下,但想到这人身上价值,还是耐着性子,“这样会不会太亲密了?”

    叶词一耸肩,“那咋办,以后我们两人一见面便公子姑娘,多麻烦,而且你也不能连名带姓地叫我,会有种你要揍我感觉,来,试试,叫我词。”循循善导。

    “……”涟漪无奈,不过转念一下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个称呼罢了,便开了口,“好,那以后就叫你词了。”

    这可把叶词给欢脱坏了,“哎,涟。”

    一旁叶欢想死了。

    涟漪噗嗤笑了出来,“词,我并非叫苏涟,那只是化名,我全名叫苏涟漪,以后你称呼我为涟漪罢。”虽然对方是个花花公子,但却丝毫引不起她反感,他知道她是女子,若真是登徒子,想必当日悦方客栈便动手动脚了。

    “涟漪啊,好名字,好名字。”一个“词”字,把叶词叫得心痒痒,从没一个女子引起他如此兴趣,但心中却怕……这么独特女子若是得知了他身份,也像那些世俗女子一般没了清冷,扑了上来,可怎么办。

    涟漪笑笑,想着怎么将他身份套出来,“刚刚说到了胜酒,就如你所见,这酒铺是我哥哥家,而对面胜酒却用价格想压死我们苏家酒,岳望县,我们竞争不过他,于是,我便突发奇想,想将酒卖到别地方。”

    叶词恍然大悟,“妙,涟漪你这计真妙,胜酒不敢跟进,若是继续跟下去,你就再换城,他们卖越多,赔越多,而只要你们挺过了这段时间,便能反败为胜,起死回生!”

    涟漪笑着点了点头,她仅仅点了那么一下,这叶词立刻便能想到随后连锁反应,这是经商之人潜意识,她心中已确认,叶词家“小生意”绝对不像他所说那般小。

    “哪里是什么妙计,涟漪仅是一名女子哪懂什么经商之道,只是想,这里卖不出去,便去别地方卖,无奈之举罢了。”说着,垂眉低首,惹人怜。

    叶词一颗心都化了,恨不得把美人拽怀里好好安慰,“那个人面兽心混蛋,竟干这不入流事,真是恶心,那涟漪来说说,你青州县有收获吗?”李玉堂,那个披着人皮狼,不对,那个披着男人皮娘们,竟这么为难名女子,他好意思吗?

    涟漪眉头微微一皱,听叶词口气,难道他知道这胜酒是谁?难道他认识李玉堂?

    这想法一闪而逝,并未多想,此时她必须想办法得到叶词同情,好能事业上为她助力。“算是有收货吧,还记得百酿阁店小二吧,他想帮着我卖,但仅仅一个青州县,又如何和那胜酒对抗?”说着,垂下眼,掏出了手帕,眼角稍微碰了一碰。

    叶词有种冲动直接冲李府去,拽了那李玉堂抽嘴巴。这涟漪姑娘,可把他给心疼坏了,一下子握住苏涟漪放桌上手,“别怕,我帮你。”

    叶欢一旁急了,心中呐喊——少爷,注意点形象!节操啊!矜持啊!

    涟漪不动声色地将自己手收了回来,“那就……多谢词了。”还是低着头,掩盖自己尴尬神情。

    苏涟漪从来都是光明磊落人,如今,却明知道这叶词风流,用美人计来勾引,这算不算……糟蹋自己?

    她心中不免开始有些自责,商场果然是个染缸,她必须要多加注意。

    叶词算是被这涟漪姑娘迷住了,不是因为她美,也不是因为她什么端庄气质,他着迷原因很多。先是两人见面,她忽视他俊美容貌,而后又惊叹其高超手段,反正说来说去都是理由,他就是着迷了。

    涟漪再一次狠狠鄙视自己后,又昧着良心道,“词,你好意我心领了,但你可知那胜酒老板是谁?那人,得罪不起啊。”

    “呸,就那伪君子,有什么得罪不起?纵观鸾国商界,就没我叶词不敢得罪之人,哼。”心仪女子面前,叶词当然蹦高了吹。

    叶欢心中长叹一口气——哎,他家少爷平日里虽然谈笑怒骂,但心里是冷静,如今总算是碰见克星了。这苏家小姐也是个厉害人物,不温不火地将他家少爷吃得死死,这不?挖了坑,就等少爷往里跳了。

    涟漪心中了然,看来这叶词确实不是个普通人物,“真吗?”激将法用完了,准备给点甜头,捧上一捧。

    “那是,你不就是卖这个酒吗?我给你卖到京城去。”看到苏涟漪那怀着“希望”和“崇拜”眼神,叶词当然觉得要大露身手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叶欢终无奈地叹气出声,他家少爷算是彻底跳坑里了。

    涟漪自然也知道,但她是有良心,对叶词感激也是真心。“词,谢谢你了,若是你有什么需要,我苏涟漪也定然所不辞。”她正色道。

    “不用,不用。”叶词真如叶欢所说,见了美色便没了狼?那道不是,虽他真对这苏涟漪很感兴趣,却还没到没狼一说。他敛了脸上嬉皮笑脸,端起酒杯,再一次细细品了一下,“你与那小二,有何协议?”

    “我负责供酒,他负责卖酒,两千坛以上算他八百文,对外售价一两。”涟漪也认真回答。

    “一两。”叶词眼微微眯了一眯,好像是思考什么,很,便又睁开,“合情合理,这酒口味独特,这几日我联系下几名掌柜,过几日给你报一个数,我也按这价钱拿酒。”

    涟漪惊喜,太棒了!“若是词也能帮我卖酒,那就太感谢你了。”

    叶词又重开始嬉皮笑脸,“哪里哪里,为美人效劳是君子荣幸,再说,我也不是白卖,我也赚钱呢,想想,一坛能赚两百文,不少呢,搞不好能发财。”

    涟漪又被他逗笑了,“其实苏家酒有特点并非这个酒,而是药酒,请稍等,我下楼取一些,给你们尝尝。”说着,便站起身来,款款下了楼去。

    叶欢急了,压低了声音,但语调却激烈。“公子,我们叶家也不是没有酒,鸾国两大名酒,南雀北漠雀山云雾就是我们家,公子难道你忘了?”叶家酒若是说第二,全鸾国就没有酒敢声称第一!

    “去去去,别废话,那雀山云雾还用我卖吗?皇帝老儿都眼巴巴等着买酒,如今我要卖苏家酒。”叶词瞪了叶欢一眼。

    叶欢无奈,只能作罢,心中却知晓,公子卖酒是假,泡妞是真。

    正说着,涟漪便拿了酒上来,“你们主仆二人聊什么那么开心?雀山云雾?”她随口问着,那雀山云雾如雷贯耳,连大虎也是十分喜爱。

    叶词赶忙摇头,“没,我们没聊什么雀山云雾,那是什么东西?我听都没听过。”

    叶欢想跳楼,他家少爷好生不要脸!

    涟漪自然知道叶词说笑,但也没再问,而是为两人倒上药酒。“你们尝尝,这酒如何?”

    两人便端起杯子慢慢喝下。

    叶欢喝完,没觉得有什么特别。

    叶词道,“口感比苏家酒还独特一些,这酒多少钱?”

    涟漪微笑,“五两一坛。”

    主仆二人惊讶,“这酒五两一坛,有人买吗?”叶欢忍不住问,刚问完,就被叶词狠狠瞪了一眼。

    涟漪笑着解释,“若单凭口感,它是不值五两银子,但这酒卖点是其功效,主治邪风之证,疗效明显。词你行走商界,想必认识岳望县李府李老爷吧,李老爷如今身子康复,绝大多数原因,便是因为这酒。”

    叶词惊讶,“真?”

    涟漪点头,“此事大家有目共睹,怎可胡说?刚才入铺子时,词你难道没留意,铺子东西两面墙上挂着画像,一个便是李老爷,一个便是岳望县太爷,此二人都是苏家药酒主顾。”

    叶词一愣,铺子里有挂李福安画像?他怎么没看到?

    叶欢心中又白了自己家公子数眼——公子,你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苏家小姐,就是墙上挂金子,你也看不见啊。

    “真有这效果?那真是不错,我家老爷子也有那风邪之症,我先订上一百坛回家把。”叶词这回是认真。

    涟漪噗嗤笑了出来,“词,这药酒产量低,是用活物和珍贵药材泡制,工序也比较繁琐,并非你要多少就能拿多少,”说到这,顿了一下,“行商之人看似奢侈风光,但其中辛劳也只有自己知晓,词,想必你也没少东奔西走,这风邪之症并非一时一刻而得,而是日积月累,一会我送你一坛,日后每餐饮用一杯便可。”

    叶词又想伸手去抓苏涟漪手,被后者巧妙闪了过去。“涟漪真是个贴心人,谁娶了你,真是幸福。”

    涟漪笑着摇头,心中却想起了大虎,不知大虎家做什么呢。

    后来,叶词又抓着苏涟漪东拉西扯,一直说到夕阳西下。大半都是叶词讲一些好玩风俗人情,而涟漪则是耐心听着,偶尔问几个关心问题,两人交谈十分愉。

    叶词越来越喜欢这个苏涟漪了,端庄恬静,但其性格却是痛爽利,丝毫没有女子劣性,就好像将男女优点于一身一般。

    他很喜欢和她聊天,她倾听并非是敷衍或单纯捧场,是真正参与其中,与讲述者一同思考,是个极其有主见女子。

    “天色不早了,我也要回家了,以后有时候我们再继续聊好吗?”见叶词还是滔滔不绝,无奈,涟漪只好开口下逐客令。

    “好吧,回头我再来找你。”叶词恋恋不舍。

    一旁叶欢觉得,这下午受了一辈子屈辱。

    “好。”涟漪还是那股淡笑,点了点头。虽然这叶词贫很,看起来也很风流,却引不起她反感,和他交流也很开心。

    叶词主仆离开了,叶欢抱着涟漪赠送一坛药酒,涟漪也交代好了苏白看店,而后雇了一辆马车回苏家村。

    马车中,她看了一眼胜酒铺子,此时,胜酒铺子早就卖光了酒,打了烊。涟漪脸上没了招牌淡笑,而是认真下来,一双大眼微眯,若有所思。

    一个时辰后,到了苏家村,涟漪付了车钱,便入了院子。

    每日往返很是辛苦,也浪费钱财,但苏涟漪却还是坚持日日回家,只有回到家中,才有安全感,才能感受到真正休息。

    磨刀霍霍声音,大虎正磨砍柴刀,抬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又低头去磨。

    涟漪也对大虎笑了一下,而后也是不说话,洗了手后,入房间换了家穿衣服。

    两人交流,就是这么奇特又诡异。

    换完衣服,涟漪入了厨房,开始查看今日有什么蔬菜。这些蔬菜都是大虎种,有些是吴氏派孙小锦送来,没事还送来一些肉类。选了几样菜,舀水洗菜切菜,油锅响起,不一会,从厨房内便漾出菜香。

    大虎磨好了柴刀,转身洗手,这时有人蹦蹦跳跳地来了,自然是蹭饭初萤。“涟漪,我来了,好香啊,今天做是什么菜,我也要吃。”

    “想吃就洗手吧。”涟漪看着初萤便开心,总觉得初萤毫无烦恼,按理说,一个寡妇应该愁死,但初萤却一直乐观。初萤乐观心态,她很羡慕。

    “好。”初萤洗了手,跑来帮忙端菜碗,三人便开始用晚餐,欢得如同一家人一般。

    “涟漪啊,我家每天好无聊,你帮我找一些工作来作好吗?我会写字会算账,我不要工钱也行。”初萤道,“从前晚上还能来找你,现看你每天这么忙,我都不好意思再麻烦你了。”

    涟漪却突然恶作剧,“会写字会算账,还会说色诗淫词,是吗?”

    “涟漪,不许取笑我,我以后不说就是了!”初萤着急。

    一旁正吃饭大虎,一下子又想起了当日那情景,瞬身血液不自觉又开始倒流,赶忙端起一旁菜汤,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

    取笑完初萤,涟漪还真将她话听了进去。“若是以后生意大了,也许还真需要初萤你帮忙呢,当然,工钱会给,而且会多给。”

    初萤嘻嘻一笑,“我工钱直接开给你就行了,我不要。”

    涟漪无奈,这初萤到底是天然呆,还是她死去夫君给她留了如太多钱财,怎么就能让一个姑娘做到视金钱如粪土,真怪。

    “对了,涟漪白日里可有什么好玩事给我讲讲?”初萤吃着一边问。

    “好玩?”涟漪突然想起了叶词,不小心笑了出来。

    “告诉我,你一定遇到了,好涟漪,我每天呆村子里都烦死了,给我讲讲嘛。”初萤磨着。

    涟漪便将青州县发生事,与钱汇往来,与叶词交流给她讲了。

    “那叶词是个很有趣人。”初萤道。

    涟漪一想到叶词,又忍不住笑了,不是习惯性淡笑,是真觉得很活开心。“是啊,他说话很逗,以后有时间,让你们也认识一下。”

    “好啊,嘻嘻。”初萤很是满足,“还是涟漪厉害……”巴拉巴拉又开始讲了。

    接下来初萤和苏涟漪对话,大虎怎么也是听不进去,没了吃饭闲心,满脑子都是刚刚涟漪说那个叶词,叶词……叶词……大虎总听着耳熟,好像京城听人说起过,却想不起来。

    大虎鲜少京城贵公子圈中活动,一来他不习惯那种应酬场合,二来便是……他容貌。

    他生下来时还好,从三岁起便开始脸上长这些疮,很是可怖,外人见到他脸,都要吃上一惊,若是有女子夜晚见到,甚至会尖叫。他虽嘴上不说,心中却极其意,于是是呆军营,很少出外。

    若不是这一次任务……

    听着“叶词”、“叶词”一次次入耳,大虎越来越烦躁,终吃不下饭,将后一口饭扒到口中后便离开。

    初萤和涟漪见今日反常大虎,面面相觑。“他怎么了?”初萤问。

    涟漪摇了摇头,“不知道。”

    两人一耸肩,继续吃饭聊天起来。

    ……

    事实证明,苏涟漪眼光没错,这钱汇果然就如同自己所说,将老婆本都卖了,一心朴实经销苏家酒,加之其对酒业市场了解和一点就通性子,短短五天,便推出了五百余坛,大大一个开门红。

    就如之前所定下规矩,一百坛与苏皓结账一次,苏皓也开心得很,满是干劲,与钱汇白天到处推销酒品,送酒卖酒,晚上两人便窝厨房,商量着接下来买卖。

    苏皓离开了与外界隔绝酒厂,日日与钱汇到处应酬,性格也外向开朗了许多,加之其本身老实诚恳,与钱汇竟成了莫逆之交。

    此外,还有一个好消息,便是叶词真下了订单,四千坛苏家酒和两百坛苏家药酒。

    迫不得已,涟漪只能硬着头皮将初萤和大虎都请到了酒厂帮忙,吴氏和孙大海也扔了地里活跑去忙活。

    即便是如此,人手还是不够。

    当涟漪从酒厂到县城时,已过了午时,疲惫却夹杂了兴奋。

    没进入酒铺,先站一旁观察胜酒铺子。

    李玉堂终于顶不住压力,将酒厂关闭,铺子也停止了营业,如今有小二收拾东西,垂头丧气,有人将那维持秩序木质栏杆拆下。

    涟漪唇际勾起一抹得意笑,但这笑容转瞬即逝,又换成了招牌式淡笑。想了一下,而后从苏家酒铺楼梯上下来,穿过十字路口,去了胜酒铺子。

    胜酒铺,已是物是人非。

    没了平日里热闹拥挤,满是萧条和尘埃。

    掌柜乔六正垂着头,颓废核对总账,一会将这总账交给东家,他算是失了业,得重找一个东家了,祈祷下一个东家能好相处,重要是别干这些不靠谱买卖了,踏踏实实做生意,他也能踏踏实实工作。

    “这位姑娘,酒铺不卖酒了,您请回把。”小二见苏涟漪入内,忙道。

    涟漪微微一笑,“小二哥,奴家是来找人。”那声音婉转客套,很是动听,让小二们心情顺畅。

    乔六一抬头,看见了苏涟漪,愣了一下,而后便想起,这位正是那孝女姑娘,“姑娘你来了,实对不住,以后你买不到胜酒孝敬老父了。”他以为苏涟漪是来为父亲买酒,因上一次她说过。

    涟漪轻轻摇了摇头,“掌柜大叔,我不是来买酒,有件事,我想找您谈谈,您可否舍出一些宝贵时间,到一旁茶馆,听我说说?”

    乔六不解,这姑娘找他能有什么事,不过转念一想,离开了胜酒铺子,以后想必也见不到这位姑娘了,相识一场便是缘分,于是他便放下账本,随着苏涟漪出了去。

    两个酒铺岳望县繁华街市,这街市之上自然会有不少茶馆酒楼。涟漪便找了一家安静茶馆,与乔六到了一处雅间。

    有小二为两人倒茶,又有侍女端上精致茶点,而后小二、侍女退了出去。

    “不知姑娘找老夫有何事?”乔六问。

    涟漪微微一笑,“不瞒掌柜大叔,我姓苏名涟漪,正是胜酒铺子对面,那家苏家酒铺老板妹妹。”

    乔六大吃一惊,而后一张老脸顿时挂不住。胜酒底细,乔六自然知晓,是李家二公子用不光明手段企图压死刚刚开张小本经营苏家酒铺。如果说李家二公子是罪魁祸首,那他乔六就是帮凶!

    邪不胜正,如今面对了当事人,自然觉得老脸无光,挂之不住。“苏……苏姑娘,真是……对不住……我……”

    涟漪却笑着打断了他话,“掌柜大叔,事情都过去了,不要再想了,再说,你也是只是个雇工,你没错。”

    乔六感动,心中也惊讶苏家小姐大度,再一次确定,李家二公子惨败并非偶然,而是必然。

    “掌柜大叔,离开了胜酒铺子,你可有别打算?”涟漪问。

    那掌柜不提这件事还好,提了便唉声叹气。他们这些人从前都是别人家工作,却被李家二公子高价挖来,人往高处走,都想换一个赚钱多工作,谁能想到这李家二公子实不靠谱。如今,他们这些人想回老东家那去,也是没脸回去了。

    “没什么打算,可能先回家休养一段时间。”无奈回答。

    “掌柜大叔,我苏家酒铺现缺一位好掌柜,不知你愿意去吗,至于工钱,与胜酒老板给你开工钱一样。”李玉堂请人,定然都是千挑万选人,挖李玉堂人准没错。

    乔六一愣,吃惊,“苏……苏小姐,是真吗?”难以置信,甚至怀疑自己耳朵。

    “当然是真。”涟漪点头。

    “苏小姐,难道……你不恨我们吗?我们……曾经……”乔六不知该如何说是好。

    涟漪笑着,伸出素白手,为乔六添茶,而后又为自己茶碗倒满,茗香四溢。“就如我刚刚说,人要向前看,从前是各为其主,你们并没对不起我什么,如今事情过去了,我们也毫无冤仇,掌柜大叔,关于这一点你就不用多虑了,若是没有好去处,便去苏家罢,先不说待遇问题,我们苏家是老老实实做生意之人,不会再让你这个好掌柜为难。”

    乔六双手握着茶碗,激动万分,“苏小姐,这可让老夫……怎么好意思?”

    “那掌柜大叔以后就要好好把持苏家酒铺,这样也算是安了自己心啊。”涟漪端起茶碗,轻轻碰了下乔六茶碗,而后慢慢喝着。

    乔六抬眼,看着笑意盈盈苏涟漪,后一皱眉,端起茶碗,“老夫以茶代酒,向苏小姐赔罪,若是苏小姐不嫌弃,老夫定然鞠躬力,为苏家效劳。”说完,一仰头,将茶喝干。

    涟漪也喝了干。“自然不嫌弃,以后还要麻烦掌柜大叔了,”顿了一下,垂着眼又闪过算计,“掌柜大叔,涟漪有一事相托。”

    乔六赶忙道,“苏小姐有什么事管说,只要我乔六能办到,定然去办。”

    “如今苏家酒厂求购量太大,酒厂人手不够,若是胜酒厂有雇工没有去处,可否麻烦乔大叔将这些人带到苏家酒厂,苏家酒厂待遇比起胜酒厂也是不低,逢年过节还有一些福利奖金,保准满意。”涟漪笑着,继续挖人。

    乔六一拍大腿,“太好了,苏小姐,你可是我们大恩人,这几日,东家……哦,不是,是前东家从别酒厂挖来大师傅可愁坏了,苦无去处。”像他们这些被高薪挖来人,被业内鄙视,自然很少有酒厂再愿意用他们。

    涟漪点了点头,“那便带到苏家酒厂吧。”比起古人,涟漪这个现代人对“跳巢”看得很开。不能用责任或义务拴住工人,要用交流,让工人有归属感,这样才是长久之计。

    当苏涟漪和乔六从茶馆中出来时,涟漪心头另一块大石也放下了。

    乔六兴致勃勃地回了酒铺,欲将此消息转告给那些小二,涟漪则是回了苏家酒铺。只要想到李玉堂赔了夫人又折兵,便忍不住哈哈笑起来,真像亲眼见见李玉堂惨样,让他知道,这便是卑鄙小人下场!

    ……

    就这样,乔六带着所有原胜酒厂工人加入苏家酒厂,酒铺交给了乔六掌管,苏白那临时掌柜职位被一撸到底,打回苏峰药酒厂做工,顺便抽空继续和初萤学知识。

    苏白刚刚有几天成就感,这“官”位就没了,很丧气,涟漪却告诉他,他需要学东西太多,等有一日他学成,若是还想经商,她便专门为他开一个铺子。这可把苏白高兴坏了。

    通过这一阵子经历,苏白知晓了知识重要性,怀揣着理想跑去和初萤学起了知识。

    酒铺小二留了三人,除了原本苏家酒铺小二雷子,又留了胜酒铺两名小二,其他三人都打发去了酒厂。

    酒厂,增添了两名酿酒大师傅,便是胜酒挖来师傅。那两名大师傅对苏涟漪也是感恩戴怀,否则,以他们信誉,短时间还真找不到东家了。

    酒厂工人倒没师傅们顾虑,他们去哪干都是干,何况这苏家酒厂给薪水确实不底,听说这苏家小姐很是大方,遇到加班加点干活,便会发奖金,别酒厂是没这回事,加班也是白加。

    何况,听酒厂人说,逢年过节,苏家小姐是要发礼物,有时是酒水,有时是猪肉,都是平日里过日子实打实东西。如此,他们便真是因祸得福,找到了好东家,干得起劲了。

    因为叶词四千坛订单,整个酒厂干得热火朝天,有一阵子甚至都不回家,直接睡酒厂,而涟漪也是给奖金。

    涟漪另外找了工人,酒厂一旁加盖了院子,扩大了工厂,又购入一些酿酒设备,准备面对接下来大订单。

    果然,不出十天,钱汇那里除了将之前两千坛消化干净,又订了六千坛,这数字可把酒厂工人吓坏了,这即便是再加班也是干不完,不由得暗暗惊叹苏家小姐未雨绸缪,若是没加盖那些厂房,这订单算是泡汤了。

    涟漪雇佣了工人,就这附近村子里雇佣,而后实行“师徒制”,便是一名老工人带一名工人,未出师之前,工人薪水减半,等工人出师之后,给老工人一笔出师辛苦费。

    这奇做法大刺激了工人们。老工人认真教,因教会了一个徒弟后才能代徒弟,工人也拼命学,因为只要他们学成当了师父,也能赚这出师辛苦费。

    苏家酒厂工作每一个人都深深知晓,收获与付出是成正比,付出越多,收获越多,反之亦然。于是,没了消极,干得要多起劲便有多起劲。

    与酒厂热火朝天比,一旁小院子,药酒厂也不甘落后。

    苏峰从苏家村带了两名本家孩子,挑了勤劳能干那种,药酒厂人手虽少,工作效率却很高。

    酒厂又购入了五辆运货马车,驴车已淘汰,老马头以前那只小驴归涟漪所有,涟漪套了一辆小巧车厢,平日里回家用,也省了一笔驿站雇车费,还笑称自己坐骑名为玛莎拉蒂,很奇怪名字,其他人都是不理解。

    这几辆高头大马所拉运货马车都归老马头所管,老马头俨然成为车队队长,每日得意洋洋,逢人便说——“我们家涟漪小姐怎么怎么厉害”,“我们家涟漪小姐怎么怎么牛气”。

    初萤是总账簿,白日里和涟漪一同算账,晚上便教苏白和孙小锦读书,涟漪屡次制止,怕其辛苦,但初萤都拒绝,笑嘻嘻地说喜欢如今生活。

    日子就这么过下去,忙碌,却带着充实。

    而苏涟漪大名一下子岳望县,甚至周边城县声名鹊起,称她是商界黑马,美貌与智慧同存。

    这一日,涟漪赶着小驴车到酒厂,便接到了一封请柬,到欧阳家一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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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么么么么么么么!

070,请柬

    欧阳家?

    涟漪接到邀请函时怎么也想不起来,她认识什么欧阳家。

    拆开信笺,看了信内容方知,原来这欧阳家是组织一次商人聚会,放到现代就是弄了一个PARTy,想必都是什么富二代吧,她可没时间参加,一天十二个时辰,恨不得拆成十五个时辰用。

    交代完酒厂事后,涟漪便赶着小驴车去了县城。

    没了那开外挂胜酒,如今人们重回苏家酒怀抱——消费者永远是这么没有节操。

    “涟漪小姐,您来了。”乔六见苏涟漪来,赶忙出了柜台迎接。

    涟漪脸上还是挂着招牌微笑,“恩,乔大叔辛苦了,今天上午生意怎样?”

    “还不错,从早晨开店到现,卖了苏酒十一坛,药酒一坛,有两家酒馆结了前几日账,其中一家上午便取走了五十坛酒,还有一家要三十坛,下午来取。”乔六认认真真汇报。

    涟漪点了点头,准备上二楼去对账,却准备上楼之际想起一件事,“乔大叔,您可知,安济城欧阳家?”虽然决定不去了,但心中还是好奇。

    “知道,安济城欧阳家已有几百年历史,前朝便建下基业,虽然近几十年不问世事,但威望却是,欧阳老先生每年都要举办一次群菁会,而商界之人都将收到其邀请函为荣耀,因欧阳老先生所请之人,不仅要有权势头脑,要品行亮洁,于是很多人挤破了头也要得到邀请函。”乔六解释。

    涟漪一愣,从楼梯上又下了来,从怀中掏出早晨接到信笺,递了出去。“乔大叔,您看看,是不是这个?”

    乔六惊讶,双手接了过来,看到信封时已经满脸不可思议,当小心拿出信笺,是惊喜万分,“涟漪小姐,恭喜你,这封正是安济城欧阳家群菁会邀请函,不愧是涟漪小姐,竟能得到欧阳家邀请函,真是太好了。”

    苏涟漪一头雾水,那什么欧阳家,给她发邀请函干什么?她也不是什么大商人,多就是有个苏家酒铺,而这酒铺和酒厂还是哥哥,她多也只能算个帮手。

    “哦,知道了。”涟漪神色淡淡,接过了邀请函,就准备上楼。

    通过这一阵子接触,乔六算是对这个东家小姐有了了解,这涟漪小姐看起来是个厉害角色、笑面虎,但其实却真真与世无争,遇事一般都大而化小,小而化无,能不正面冲突就不会和人闹起来,以他对这东家小姐了解……

    乔六赶忙追了过去,“涟漪小姐,您可一定要去啊!”以他对东家小姐了解,**不离十,她是不去。

    涟漪回头,对乔六嫣然一笑,“乔大叔,您是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乔六不解,“自然是真话。”

    涟漪点了点头,很是认真,“那么我真诚地告诉乔大叔,您猜对了,我不去。”

    乔六哭笑不得,“涟漪小姐啊,这可是千载难逢机会啊,多少人花重金去买这个邀请函呢,这邀请函是身份象征,有了这邀请函,是能认识鸾国各界名商,有大把谈生意机会。”

    涟漪噗嗤笑了出来,“身份?我身份就是苏涟漪,不用象征也是苏涟漪。至于谈生意,我只要管好酒厂和酒铺就好了,开拓市场是钱汇和我哥哥事儿,不用我操心。”说完,便想上楼。

    “涟漪小姐……”乔六不甘心,又想去说服。

    涟漪回过头,“乔大叔刚刚说有人重金购买这个邀请函?”

    乔六见涟漪“回心转意”,十分高兴,“是啊!这邀请函千金难买,有一年,一名商人竟开价一千两黄金,都没买到。”

    涟漪眸子一转,“那他今年还要吗?若是要,我这个卖给他。”

    “……”乔六再一次哭笑不得,“涟漪小姐啊,这可不能卖啊,若是卖了别说错失良机,是得罪了欧阳家人。”

    涟漪一耸肩,“没意思。”再也不理乔六,自顾自上了二楼,因为二楼还有大量账目需要她算。

    苏涟漪学会了打算盘,很多人都以为竖式算法很,那是需要算数目少情况下,其实算大量加法时,还是算盘来得。

    刚忙了一会,便到了中午。

    酒铺是管饭,涟漪附近找了家勤劳大嫂,按月付钱,而后大嫂便将午饭按时送到酒铺。这个时间,是吃饭时间,雷子将饭菜端了上来,涟漪便二楼直接吃了,吃完后继续审账。

    苏涟漪本以为这一天又要平静度过,但午后不久,一楼酒铺却突然闹了起来,说是要找苏家酒厂老板。

    涟漪隐约听见楼下有事发生,想了一下,没下楼,继续淡定地拿着账目对着。她刚学了珠算,还不算太,如今一来是账目太多需要时间,二来是练习珠算。乔六是个好掌柜,一些麻烦事,涟漪放心交给乔六处理。

    但一盏茶时间,楼下闹腾声音非但没平息,反而愈演愈烈起来,乔六终无可奈何,上了楼,脸上满是愧意。“涟漪小姐,出了一些事我无法摆平,来者是万珍酒楼掌柜,说是我们苏家酒里发现了好大一只老鼠,前来讲理。”

    涟漪一愣,放下手中账册,“老鼠?”

    “恩,是。”乔六点头。

    涟漪将账册简单收拾了一下,而后便整理衣襟下了楼。

    楼下,一名掌柜模样中年男子带着两名小二,拍着柜台说要退酒,不仅要退酒,从前订那么多酒,都要退钱。

    见到苏涟漪下楼,那中年男子神色稍微收起了一些,摆出了一点尊敬,“苏小姐,下是万珍楼掌柜,做生意讲求是以和为贵,但如今这事,下却不得不上门讨个公道,我们万珍楼是李家产业,上面东家发话,说就用你们苏家酒,于是我们便用,如今出了这事很是让我们难办,若是客人有个好歹,后负责还是我这个掌柜,涟漪小姐素来以大气为名,如今我们便要看看,涟漪小姐怎么处理此事。”

    涟漪很耐心地将这掌柜话听完,而后点了点头,“请问您贵姓。”

    “免贵姓张。”中年男子答,口气中还带着气愤。

    涟漪点了点头,脸上永远是招牌微笑。“张掌柜,您心情我可以理解,若是出什么问题,做掌柜脱不了干系,搞不好还要吃官司,所以您现火大跑来冲动砸店,是情有可原。”

    被苏涟漪这么一说,那姓张掌柜也察觉,自己跑人家店里嚷嚷,确实不妥,失了身份。做生意人都知道,砸店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但紧接着,苏涟漪主动帮他找了个原因,给了他台阶下。

    张掌柜冷静了下来,“那涟漪小姐,您看怎么办?”

    涟漪也不急也不恼,“苏家酒厂品质我能做出保证,因每一坛酒出厂前都有专门人验看,这其中定然有误会,这样,麻烦您带我去看看如何?”

    张掌柜心里想着,能又什么误会,但还是带着苏涟漪去了万珍楼。

    乔六起初也想跟着去,却被涟漪制止,自己独身一人去了。

    从苏家酒铺到万珍楼不远却也不近,四个人步行着去,涟漪则是一边走着,一边想,这老鼠真是苏家酒厂把关不严?若是那样,可如何是好?若不是,那便是有人陷害,陷害之人是谁,难道又是李玉堂?

    不知为什么,苏涟漪不认为这老鼠是李玉堂弄,李玉堂虽然有些自大狂傲,却不是干这种不入流事之人,否则也不会自损利益弄个胜酒来打压苏家酒。用背后势力来加害,对于一个有经验商人来说,也并非做不到。

    那又能是谁?

    ……

    另一边,李府。

    今日是李府布匹店报账日,岳望县还有其他城县大掌柜都赶到了李府,汇报这一段日子以来买卖情况,李福安书房很是拥挤,几名千里迢迢赶来大掌柜挤坐一堂。

    全管家自然是旁帮着,但突然,门外有小厮神色慌张,呼唤全康。

    全康对其使颜色,那小厮还是坚持召唤,无奈,李福安点了个头,全康便出了书房。

    “没看今日有要事吗?什么事非禀告不可?”全康很生气。

    那小厮愧意,“全管家,小有错,但这件事小真无法做主,是……万珍楼,苏家酒里发现了老鼠,万珍楼张掌柜是出了名严谨公正暴脾气,跑到苏家酒铺闹去了。”

    李府下人们都知道苏涟漪和全管家交情匪浅,因李老爷病,全管家是对苏涟漪尊敬有加,若是外人出事,他们自然不管,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但如今是苏涟漪之事,他们必然要及时通报。

    全康吓了一跳,第一反应便是苏涟漪被人害了,这张掌柜耿直业内都知,若真是苏家酒出了问题,即便是李老爷发话,张掌柜也不会再用苏家酒。

    万珍楼也是岳望县一大酒楼,虽比不上丰膳楼,却也不次。

    岳望县商家们得消息很灵通,若真是定下是苏家酒事,那其他酒家也就不敢再用苏家酒了。

    若真是被人害,就糟了!全康跟着李老爷经商多年,这种小把戏见多了,却没办法,即便是李家压下这件事,那凶手还是会想办法传扬开,让苏家酒名声扫地。

    全康意识到问题严重性,赶忙入了书房,很是歉意打断掌柜们汇报,伏李老爷耳边,低声将事情禀告。

    李福安也是震惊,“是玉堂?”他第一反应,虽然怀疑自己儿子不对,但李玉堂刚刚栽苏涟漪手上,是有动机之人。

    “不会,老爷,二少爷不会做这种事。”全康赶忙道,为李玉堂澄清。

    李福安面色不好,微微点了点头,“确实,以玉堂性格,不屑做此事,”略略想了一下,“大全,这里不需要你了,你现就速速去万珍楼,查明真相,一定要想办法保住涟漪。”

    李福安心都揪起来,不仅是因苏涟漪是许桂花女儿,他要保护,有原因是涟漪确实救了他命。若不是今日实脱不开身,他是要亲自去,如今只能拜托全康了。

    “是,老爷您放心把,小一定力。”说完,便赶忙转身步离开,去往万珍楼。

    与此同时,另一处,岳望县某处别院。

    这院子是李玉堂,有时李玉堂不回李府,便此院子中住。

    而此时,别院有贵客,是京城首富叶家三公子,叶词。

    两人正就李家与叶家合作商讨。虽然彼此都看不惯,但到底是富贾之子,做生意上绝不参杂个人感情。

    墨浓面色不太好,轻轻敲了敲门,小声道,“少爷,有要事。”若是没有十万火急之事,墨浓是不会轻易打扰李玉堂。

    李玉堂闻此,便准备站起身来出去。一旁叶词却说话了,他永远是那玩世不恭模样,斜着眼看着李玉堂,是不屑,是讥讽。“李二公子还真是忙,总有那么多秘密,难不成又背后弄了什么秘密去刁难人?明媚阳光,其下怎么就有这么多见不得阳光之人?”

    李玉堂气得浑身发抖,知晓叶词正冷嘲热讽他办了胜酒打压苏涟漪,终失败之事,却不知用什么话去反驳。

    “墨浓,有什么事,直接说,咱们光明磊落,不怕人知道。”李玉堂怒了,低吼着。

    墨浓无奈,自家少爷上了这叶词当了,只能明说。“回少爷,李家旗下万珍楼,张掌柜苏家酒中发现死老鼠,如今闹了起来,逼着苏涟漪退了订单,并将之前酒钱归还。”

    叶词听后,大吃一惊,这绝对是陷害!

    他苏涟漪那里定了四千坛酒,无一出问题,无论是其包装还是运输,像这么大规模订单,有时出现个一两个空坛也很常见,但苏涟漪家酒却毫无问题,可见其严谨,如今卖出去酒无事,却本县卖酒出事,这分明就是有阴谋。

    叶词用**裸嘲讽目光看向李玉堂,似笑非笑,其意很明显。

    李玉堂一下子急了,“不是我,这回真不是我!我哪会用这么低等手段?”

    叶词一挑眉头,“是与不是,不管我事。”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心中却担忧得紧。

    “走,去万珍楼。”李玉堂也顾不上谈什么生意了,他要马上去万珍楼,洗脱自己嫌疑。

    叶词也后面跟着,李玉堂并未阻拦。

    万珍楼,这件事闹得很大。

    二楼大一间雅间,说是雅间都不如说是休息室,其内假山景观,流水小桥,别致优雅。墙壁上是名贵字画,地面是玉石拼成,明亮可鉴。

    入门处是一张红木大桌,一圈摆着椅子,皆是镂空雕刻,牡丹麒麟,华贵异常。

    屋子深处有一道屏风,屏风后也有小桌小榻,供人酒醉后休憩。

    而李玉堂和叶词两人,正是这屏风之后。

    叶词自斟自饮,还是那股纨绔之笑,只不过看似玩世不恭桃花眼底,却带着淡淡担忧。苏涟漪,怎么就这么倒霉?

    李玉堂则是一动不动,竖起耳朵听屏风之外声音,心里气愤难当。

    屏风外,自然是一群当事人。

    酒,被摆了桌子上,上面油纸和封条,都是苏家字样,一旁则是用白色盘子盛放着一只……死老鼠。

    张管事看见这只老鼠便生气,他可不想自己招牌就这么被打破,好发现早,若是发现晚,其后果不堪设想。

    他身旁则是站着几名小厮和酒楼侍女,侍女们见到那死老鼠,都是怕,量躲得远。

    涟漪则是垂着眼,盯着那张嘴露牙老鼠尸体看着,表情柔和,绝无半丝恐惧神情。

    全管家匆匆赶到,这一屋子人,都等全管家。

    “管家,您可来了,您看。”张掌柜一指桌上老鼠。

    全管家关心可不是这件事,他赶忙到苏涟漪身旁,“涟漪姑娘,这……绝不是二少爷做。”

    屏风后叶词咧嘴一笑,压低了声音,“看,你们家管家都知道你是什么德行。”

    李玉堂哪还能保持平日里那淡然模样,眼中充血,恶狠狠瞪了叶词一眼。“不是我!”

    “不是李玉堂。”屏风外,保持安静苏涟漪突然开口。这句话和李玉堂话几乎是一同说出,这让屏风内两人都一惊。

    “虽然我不了解他,但却敢肯定,这不是他做。”涟漪微微一笑。

    全康安下心来,“涟漪真是个明事理好姑娘。”

    张掌柜是个严谨人,他可不买全管家账,“全管家,您一直以公正无私著称,我张玉泉可为李家勤勤恳恳工作了几十年,对得起所有人,这万珍楼是我心血,希望全管家能主持个公道。”

    “……”全康也挠头,上来就给他扣帽子,这老张真是个难搞定之人。

    全康未说话,涟漪却开了口,“是啊,这关乎我们苏家酒厂未来声誉,此事,必须要严查。”

    全康无奈,这涟漪姑娘今日怎么就笨起来了,凡事要讲究个人证物证,如今所有事实都对她不利,她怎么还不松口了?

    “这件事,当时是谁发现。”全康问。

    一名小厮站了出来,“回管家,是小发现,小去取酒,那客人要了两壶,小便将坛子中酒分入壶中,就发现了老鼠。”

    “当时,可有外人?”全康又问。

    “没有,只有小人一人。”那人答。

    全康神色一敛,“你是何时入万珍楼?”他第一个想法,是这个小厮收了人钱,栽赃苏涟漪。或者说,这件事即便是苏涟漪错,只要推到这小厮身上便可。

    这世间,哪来那么多公正?有时看起来公正,背后,都是有牺牲。

    张掌柜立刻便明白了全康意思,一下子站了出来,“这孩子来万珍楼五年了,我张玉泉敢用人格担保。”

    涟漪也明白了全康意思,心中是感激,微微一笑上前,“全管家,张掌柜,涟漪能提出一个要求吗?”

    两人一愣,全康道,“你说。”他总觉得苏涟漪想到为自己脱身办法了,因对其了解和信任,竟一下子松了口气,还有些期待。

    屏风后叶词一挑眉头,也期待得很。

    李玉堂狭长眼中,闪过惊讶。

    “我希望能请来个仵作。”涟漪道。

    “仵作?”张掌柜不解,“涟漪小姐,这也没发生命案,要仵作做什么?”

    苏涟漪淡笑,“如今能帮我们苏家酒厂洗脱嫌疑,唯有仵作,还请全管家和张掌柜帮小女一个忙,小女这里感谢你们了。”说着,款款福了下身。

    刚刚,她一直盯着那死老鼠,并非愣神,而是找寻蛛丝马迹,如今,她找到了。

    “恩,去将县衙门里仵作,赵大人请来。”全康命令道,一旁下人赶忙一溜小跑去请了人。

    那赵仵作也算是个人物,县太爷手下做事,性格也是个耿直,为人严谨,绝不徇私枉法。请他,所有人都放心。

    叶词无声地打开扇子,胸前摇一摇,突然很想知道苏涟漪——那个端庄恬淡,却又深不可测女子,此时会是什么表情。

    不一会,赵仵作便背着木箱赶来。

    赵仵作五十左右,身材干瘦,头发及胡须花白,但一双眼却极其犀利,目不斜视,一看便是极有原则之人。

    “赵大人,您来了。”张掌柜对其拱手,而后将事情前前后后讲了一遍。

    赵仵作一头雾水,“那这酒中有鼠,将我找来是什么个道理?”

    所有人都看向苏涟漪。

    涟漪对赵仵作恭敬一福身,“让赵大人百忙之中抽空前来,深表歉意,民女意思是,既然问题出这老鼠身上,便希望赵大人能将老鼠解剖,还民女一个公道。”

    所有人都乐了,把岳望县有权威仵作请来是为了解剖一只老鼠?有趣。

    叶词也想笑,李玉堂则是难以置信,以他对苏涟漪了解,这苏涟漪不是个喜欢乱开玩笑女子。

    张掌柜和全管家也都神情尴尬。

    赵仵作气坏了,“岂有此理,老夫是公职,衙门中命案众多都等老夫去检,如今跑来和你们胡闹!”说着,便用质问眼光看向全康。

    后者十分窘迫,对赵仵作满是愧意,心中怨起涟漪来,这孩子怎么突然不知轻重?

    涟漪一笑,收起了刚刚谦逊,挺直了腰身,不卑不亢。“发生了命案,由县太爷断案,由赵大人验尸,其结果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还死者一个公道,将那犯人绳之以法吗?”声音满是凌然。

    赵仵作冷哼,其意是——知道还问?

    “那如今请赵大人来,也是为了给民女一个公道,找到真正犯人,将犯人绳之以法,处以仲裁。命案与民女案子,都是求一公道,难道赵大人要袖手旁观?”涟漪继续道。

    “你……你这姑娘,强词夺理。”赵仵作气急。

    涟漪也不恼,“赵大人,民女不是强词夺理,民女只是名普通弱女子,是受害人。”

    叶词很想笑,弱女子?他怎么没看出来?

    “好吧,既然如此,姑娘你说怎么做。”赵仵作道。

    涟漪伸出素白手指,一指那死老鼠,“那就麻烦赵大人解剖老鼠,找到老鼠真正死因。”

    一群人乐了,有些忍不住是笑了出来,看平日里老学究一般赵仵作,怎么对一只老鼠下手。

    赵仵作气坏了,“老夫本领可不是弄一只老鼠,老夫做不到!”

    涟漪却没生气,道,“好,让赵大人解剖老鼠确实大材小用,委屈了赵大人。那可否将大人工具借我,我来解剖?大人一旁做一名见证人就好。”

    众人收起了嘲笑,都惊讶,这苏涟漪小姐竟要亲自下手?

    这位小姐看起来端庄贤淑,与那大户小姐没什么区别,别说解剖死老鼠,就是见到活老鼠都花容失色,她……能行吗?

    赵仵作拒绝不得,便将肩上木箱子摘下,塞了过去,他还要看看,这口齿伶俐小姑娘能怎么解剖。

    全康很是担心,“涟漪姑娘,这……”

    涟漪对其微微一笑,“全管家,您放心把。”

    张掌柜没吭声,默默走上前来,等着看这苏涟漪怎么去做。

    涟漪将木箱放桌上,而后打开。

    木箱中有着各式各样刀具,有薄如蝉翼小刀,有可斩断腿骨大斧,有镊子,有小巧又锋利剪子。不得不说,仵作工具,和现代西医手术工具很是相像。

    涟漪将袖子挽起,洁白锆腕上,是一只很是劣质玉石镯子,有些突兀。她伸手入木箱,毫不犹豫地取出一只刀柄一寸半,刀长一寸锋利小刀,丝毫不手抖,好像她习惯了做这些事一般。

    那么,苏涟漪习惯吗?自然是习惯了。

    当年医科大学解剖老鼠是入门课程,只不过从前解剖是白老鼠,如今是黑老鼠罢了。老鼠解剖不好,又如何解剖兔子,兔子解剖不好,又如何人尸体上下刀?别提什么挂科或者毕业了。

    大虎一直很惊讶苏涟漪处理野兔上娴熟手法,其实都是她试验台上练。

    只见她左手抓住死老鼠,将其肚皮向上,右手手腕轻轻一动,那小刀便瞬时划过老鼠肚皮,左手将其连着毛发肚皮掀开,露出了老鼠五脏六腑。

    一旁侍女怕得转过了眼,小脸雪白,而小厮们也觉得有些作呕。

    赵仵作吃了一惊,因为这女子看似随意一刀,但却丝毫未伤老鼠内脏,可见其手法之高明。

    “这老鼠,是死后才被放入酒坛,而且放入时间不长。”涟漪声音清冷,不急不躁,娓娓道来,“首先,若是老鼠酒坛中淹死,其口中、食道、胃中,会有大量酒液,而这一只老鼠胃中却没有。这一点可证明,不是老鼠爬入酒坛,而是有人刻意放入,苏家酒,是被人陷害。”

    张掌柜道,“若是苏家酒厂被放入老鼠,无论是否人为都是你们苏家责任。”

    “张掌柜,别急,”涟漪微微一笑,继续道,“赵大人定然处理过浮尸案,若尸体水中侵泡超过十二个时辰,尸体变会发胖,水入皮肤发生肿胀及腐烂,但诸位请看,这只老鼠分明就是被放入不到一个时辰,酒水虽勉强进入老鼠毛中,却未侵入皮中丝毫。”说着,右手小刀徒然一转,几下便将老鼠背部毛刮了去,露出皮。

    “而这酒,送到万珍楼少有两日,一个时辰前发生之事,难道还要我们苏家负责?分明就是万珍楼保管不善。”涟漪话针锋相对,但语气却还是一派平和。

    她掏出了自己帕子,蘸了些酒,很小心仔细地擦拭刀具。

    这是她习惯,医疗器械对医生就如同武器对战士一般,她很是爱惜。将刀具仔细擦拭好后,小心放回了原位,而后将木盒盖上。

    “赵大人,再一次感谢您能来,也感谢您将刀具借给民女,您对民女帮助,民女不会忘记。”说着,将木箱递了过去。

    赵仵作对苏涟漪好感直线上升,不仅感慨这女子娴熟手艺,感慨女子对刀具爱护,这一套刀具对于外人来说不算什么,但却是他宝贝。“哪里,没帮上姑娘,老夫惭愧。”真是惭愧了。

    涟漪掩嘴一笑,“赵大人是公正见证人,怎么能说没帮上民女呢?”

    李玉堂和叶词两人退回了位置,刚刚苏涟漪解剖老鼠和据理力争之时,两人趴着屏风张望。

    “玉棠,这便是传说粘你很紧女胖子?”一身紫衣叶词眯了眯桃花眼,饶有兴致。他这是取笑李玉堂呢,李玉堂身边伺候人都嘲笑苏涟漪是个纠缠并贪恋其美色胖子女流氓。

    李玉堂一身白衣,面色早已恢复了平静,垂下了眼,掩住眼中震惊。“想来,她背后定有人指使。”虽是如此说,其实心中却知,苏涟漪真……太不简单!

    叶词用名贵折扇敲了敲桌面,“你若是不喜欢,给我玩玩如何?”他意有所指,算是宣告了其主权。他不管苏涟漪从前是否迷恋过李玉堂,但如今,这苏涟漪,他要定了。

    一道隐怒现于眼底,“下今日才知,原来京城首富叶家三公子如此缺女人,饥不择食。”李玉堂只觉得胸膛中烈火燃烧,莫名恼怒。

    叶词才不管什么虚名,一挑眉头,“是,我叶词缺女人,就你不缺,所以这苏涟漪以后就是我了,你就别打主意了,还有……”叶词突然收起了其纨绔表情,面容严肃,微眯着眼,“还有就是,你若是再为难她,便是为难我叶词。”

    其意,十分明白。

    李玉堂一口气上不来,差点失去狼地掀桌,“你……”为什么这么气愤?难道是因为叶词嘲笑他从前用不堪手段打压?不!并非这个!他气愤……他气愤……连他自己也不想承认。

    叶词不再理李玉堂,而是继续竖起耳朵,听外面发生什么。

    李玉堂闭上眼,强硬压下心头怒火,却突然想到了一点,薄唇勾起一抹坏笑,“我不找她麻烦,可以答应你,但你想要她却不应该和我说,她,是嫁了人,苏涟漪是有相公。”

    叶词瞬间僵住,那笑容挂于嘴边,猛地回过头,“你说什么?”之前两人声音很小,因为太过震惊,叶词声音大了几许。

    李玉堂赶忙伸手唇边,做了一个噤声手势,“她有相公,是有夫之妇,全岳望县人都知,你随便打听下便知了。”为什么他自己说完,胸口也好像堵了个东西。

    叶词眼中逐渐失去了光彩,震惊、迷茫……

    叶词那一嗓子,外面人是没发觉,一来是这雅间确实很大,二来是有假山流水,潺潺流水掩盖了其声音,三来,便是围着桌子一众人,都聚精会神。

    “哈哈,老张啊,我说吧,涟漪是冤枉你还不信。”全管家一下子高兴了,伸手一拍张掌柜肩。

    那张掌柜老脸挂不住,现开始后悔,刚刚自己不分青红皂白就去人家店里闹,实是丢老脸!但那解剖老鼠之法,今日才第一次听说,不得不说,这苏涟漪小姐,确实聪颖很。

    大家都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了,但有一人却不愿。“张掌柜,不是我苏涟漪无理取闹,您做事严谨,以及对客人负责,同为生意人,我苏涟漪佩服,但,就如我刚刚所说,我现求是给我一个公道,将犯人绳之以法。”

    一旁那个小厮噗通一声给苏涟漪跪下了,“苏小姐,真不是小人,小人冤枉啊,小人和您无冤无仇,没必要害您啊。”

    张掌柜也不知说什么好,全康有些尴尬,也有些紧张,不知苏涟漪要作什么。

    众人心中明了一件事——这苏家小姐,不是个吃素!

    涟漪见那面如死灰小厮,柔下声来,“我没说是你害我,你先起来,放心,我苏涟漪不会冤枉任何一个清白人。”

    那小厮哪敢站起来?

    “苏小姐,我张玉泉也有错,您想怎么罚,全听您,您想怎么做,也全听您。”张掌柜道。

    涟漪点了点头,又低头问那跪地不起小厮,“放酒仓库,除了你能出入,还有谁?两个时辰之内,有谁入过仓库?”

    那小厮道,“回苏小姐话,我们这些小厮都可入仓库,但白日里忙,除了我去分酒,便没人有功夫进去。两个时辰话……”小厮开始绞脑汁地想,而后突然想到了,“有人进去了,一个时辰之前,是青竹酒家送酒雇工进去过。”

    大家恍然大悟,青竹酒与苏家酒都属于高档酒水,一两一坛,是竞争对手。从前青竹酒大热,但自从有了苏家酒,青竹酒就被挤掉很多订单。

    难道是青竹酒?

    张掌柜和全管家也想到了这一层,对视一望,但却也都没办法。一没人证、二没物证,如何定罪?

    “张掌柜,涟漪有一事相求。”涟漪道。

    “苏小姐请讲。”张玉泉赶忙道。

    “叫上两人,再带上这位小哥,去抓这送酒之人,无论用什么办法,定要速抓到!”涟漪从来温和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好。”事不宜迟,张掌柜立刻找了两名身强力壮小厮,带着这个见过那送酒人小厮,三人即刻出发。

    这个时间,送酒人要么便其他酒楼送酒,要么便酒厂,简单很。

    三人出发,其他人都等原处,没人说话。那赵仵作本可以离开,却没离开,也耐心等着,他很好奇,这苏涟漪小姐是如何断案,怎么就能判断那送酒人是否就是放老鼠之人,怎么就能逼他承认。

    这案子,即便是放衙门,由经验丰富状师来断都很麻烦,何况是一名年纪不大女子。

    屏风后,李玉堂冷笑着看着被打击叶词,只见那平日里嚣张叶词,此时双眼空洞,如同受到致命打击。李玉堂一边期盼看到接下来好戏,一边想起从前下人们曾汇报给他话——

    苏涟漪被迫嫁给一个面貌丑陋傻子,那壮实如牛男子满脸生疮惨不忍睹,连一句完整话都说不出,大街上,苏涟漪用鞭子抽打那男子,男子都不知躲避,直到伤痕累累,苏涟漪自己累了不抽为止。

    李玉堂突然心中不舒服,这么个美丽聪颖女子,就嫁给了那样傻子,她……高兴吗?她生活,会不会很难过?

    有人想将老鼠扔了,却被涟漪阻拦,那被开膛破肚死老鼠继续桌上盘子中放着。

    侍女们送上来了香茗,涟漪到一旁盆子里洗手,用皂角粉十分仔细地洗了很多遍,却丝毫不狼狈,唯有优雅。

    几人喝茶等待,整个室内除了假山上潺潺流水声,竟无一声音。

    一炷香时间,随着外面脚步声,紧接着便有人入内,正是刚刚去抓人小厮们。他们将青竹酒送酒之人五花大绑,拽了来。

    “你们干什么,岳望县是有王法。”那人挣扎着,当看到桌上死老鼠,怔了一下,但接下来又是有恃无恐。

    涟漪将他反应捕捉如眼,微微一笑,想害她?那也得掂量下自己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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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词!叶词!の……不是叫文里也是,是叫丫头看官叶词,听说这厮去农村了,好久不冒泡,你看文吗?丫头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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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长夜

    雅间内流水潺潺,本应是很放松氛围,却因雅间中发生之事很是紧张。

    那青竹酒送货雇工被绑着跪地上,坚决否认自己放了老鼠,众人都一筹莫展,很是担心这苏涟漪如何能让他认罪。毕竟,断案要有人证物证,两样皆无。

    赵仵作也一旁等着,看这刚刚用验尸之法洗脱嫌疑聪明姑娘,又如何抓到犯人。

    苏涟漪自然不指望这雇工能自己承认,也懒得和他废话。“全管家,麻烦你找两个眼睛好、观察细微小厮,仔细查看这人衣服,里怀,还有兜子。”

    众人不解,找什么?

    “好,”全康不含糊,立刻找了两人,“涟漪姑娘你管吩咐吧,让他们找什么。”

    “鼠毛。”涟漪朱唇微启,很干脆地蹦出这两个字。

    众人恍然大悟,若是那雇工真是凶手,定然是带着死老鼠入内,而他送完酒后自然没时间换衣服,要送另一家酒,所以,这身上,很可能有鼠毛。

    那雇工一听,面色一白,开始额头冒汗。

    小厮扒开雇工衣服,很仔细地查找,不一会,便他怀中找到一布口袋,那口袋中有数根鼠毛——证据确凿。

    涟漪面上虽一派从容,其实却提心吊胆,好这雇工还未来得及将布袋扔掉,否则这证据就难找了。

    古代没有塑料,一般穷人用粗布针织都不密,那些细小毛有几根钻过了布袋,那雇工身上,所以,即便是没有布袋,也是可以发现蛛丝马迹,但却担了一些风险。

    那雇工见事情败露,面如死灰,趴地上给苏涟漪狠狠磕头,希望能得到原谅,别送入衙门。

    全管家冷冷地盯着地上趴着之人,对那青竹酒也是很反感,用眼神询问苏涟漪,其意是,用不用他出手。

    涟漪微笑着摇了摇头,“全管家,交给衙门来处理吧,我们县太爷秉公执法,定会给涟漪个公道。”

    这个结果,全管家和张掌柜都是不解,屏风后李玉堂也是不解,因若是他,想必定然因此事为切入口狠狠打击青竹酒。叶词震惊过后,此时已逐渐恢复了,毕竟感兴趣和爱恋,是两码事,此时他也只能表示遗憾而已。

    “很不理解苏涟漪为何要这么做?”叶词唇边又挂起了习惯性邪笑。

    李玉堂冷冷扫了他一眼,并未说话,心中却不停思考,苏涟漪为何会这么做,难道她心慈手软?但她给他感觉却是睚眦必报之人。难道是她想不到报复那一层?但以她聪颖,又如何会想不到?

    不解。

    叶词一只手支着下巴,百无聊赖一般,另一只手捏着名贵扇子,轻轻敲了敲桌子。“若是她用你们李家势力打压青竹酒,那原本占理也变成了仗势凌人,非但引起不了同行同情,相反会激发多反感,对于她这样刚起步事业来说,百害而无一利,无形中便树敌众多。”

    李玉堂恍然大悟,不仅对苏涟漪高看,是对叶词改观。

    同样是富贾之子,那叶词看似吊儿郎当纨绔子弟,但却考虑周到,相反自己……

    叶词发现李玉堂神色,唇角勾了一下,“你可知,胜酒为何败给苏家酒?”

    李玉堂面子是挂不住,无地自容,本就猜想了这叶词知道内幕,却没想到他能当面说出,这么直白白、**裸。若是平日,他早就转身便离开,但如今,却不能发作。

    叶词才不管他面子能不能挂得住,继续自顾自说着,“你就是井底之蛙,一个小小岳望县首富便迷失了自我,你出去看看,整个天下比你家富有比比皆是,我们叶家都不敢说称霸鸾国商界。”顿了一下,面容严肃了几许,“若是你将这高高上心态放下,会取得高成绩。”

    叶词这是真诚建议,但听李玉堂耳中却是**裸讽刺。为何他就要听人指导,凭什么叶词就可以高高上。

    屏风内明争暗斗,丝毫没影响到屏风之外。

    不得不说,叶词真将苏涟漪猜透了,涟漪顾虑正是如此。有时候适时示弱并非丢人,而是另一种以退为进。

    此事到此为止,张掌柜十分愧疚,上前抱拳,行了一个大礼。鸾国男子大礼,仅次于下跪,往往是对长辈尊重才行这样礼节,涟漪赶忙伸手扶起张掌柜,“掌柜,您这是做什么?”

    张掌柜老脸一红,“苏小姐,是我张玉泉错,我没查看清楚便冲动地去苏家酒铺,我……我惭愧。”

    涟漪微笑,声音是温柔得如同春风。“涟漪非但不因这件事埋怨张掌柜,相反还对掌柜刮目相看。”

    张掌柜不解。

    涟漪扶起了他,松开手,微微叹了口气。“商场就是个大染缸,将所有人都染了颜色,失了自我。但张掌柜却可出淤泥而不染,涟漪自然刮目相看。”

    张掌柜老脸是红了,虽是惭愧,但却得到这苏小姐赞赏,心中很是雀跃。很多人都鄙夷他耿直个性,懂他又有几人?

    “我……我张玉泉都不知说什么了,苏小姐,下起誓,若是以后苏小姐有用到我张玉泉地方,请管开口。”

    涟漪点头,狡黠一笑。“张掌柜客气了,若是以后涟漪有需要帮助地方,会厚着脸皮来找掌柜大叔。”卖个萌,缓解下尴尬气氛。

    事情就这么解决了,小厮们拽着那雇工去了衙门。

    张掌柜下楼继续打理生意,涟漪和全管家却慢慢踱步向回走。

    全康总觉得,这苏涟漪不会就此罢休,果不其然,一处相对隐蔽之处,涟漪停了脚步,“全叔,涟漪有一事相求。”

    全康就等这句话呢,笑呵呵道,“涟漪姑娘别客气,说吧。”苏涟漪这一声甜甜“全叔”,让全康觉得,这丫头定然要使坏。

    涟漪垂下眼,被掩住眸子里是算计,“涟漪酒铺开业时见过我们县太爷吴大人一次,吴大人虚怀若谷、一身正气,一看就是个为民主持公道好官,如今涟漪受了欺负,实是委屈,全叔能否帮我转达李老爷,下一次见到吴大人时,帮我这弱女子出出气?”

    全康哈哈大笑,这苏涟漪啊,果然是鬼,自己不去与那青竹酒树敌,企图用衙门官方途径打压,“恩,我明白意思了,涟漪姑娘放心把。”

    涟漪点了点头,眨了眨无辜眼,“全叔以后就叫我涟漪吧,涟漪姑娘太见外。”

    “好。”全康越来越喜欢这个时而如男子一般大气,时而却又有女子娇羞小姑娘。

    “哦,对了,涟漪刚想起一件事,”苏涟漪做突然惊醒状,“吴大人也是我们苏家酒铺形象代言人,若是苏家酒有了个三长两短,搞不好,吴大人和李老爷名声都要受到连累,若是那样话,涟漪真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甜枣加大棒。

    “恩,明白了,涟漪放心吧。”全康看出苏涟漪小心思,瞬时将苏涟漪平日里给人清冷和高不可攀,拉近了许多距离。

    两人又说了一些闲话,向外走了。

    不远处,叶词和李玉堂跟着,将刚刚话听了进去。

    李玉堂也忍不住笑了,心中却想,若是将之前成见放下,苏涟漪是个很有魅力女子,能屈能伸,能将男人心思牢牢把握住。

    叶词这回却是笑不出来了,为何这么好姑娘,却嫁人了,又嫁给那样人……烦!真烦!

    ……

    涟漪回到了苏家酒铺,已到傍晚,危急解除,有些头重脚轻。

    虽然是胜了,但心情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她厌恶这种尔虞我诈,厌恶这种暗算阴谋,厌恶要绞脑汁地哄人开心,厌恶!无比厌恶!

    为什么活着,要这么累,她已经量将自己锋芒收敛,能让便让,这些人为何还是抓她不放?

    涟漪上了二楼,坐下,凝眉苦愁。

    乔六上了楼,“涟漪小姐。”轻声问候。

    涟漪赶忙将之前颓废卸下,瞬间,面上又挂上招牌淡笑,“乔叔,来,坐。”说着,站起来去提水,亲自沏茶。她对这些掌柜、师傅,从来都是客气。

    乔六上楼是来问问情况,楼下时,看不出东家小姐喜怒,刚刚上楼看到,发现其愁苦,难道……真是那酒出了问题?

    涟漪为其倒了茶,也为自己倒上。温暖香茗入喉,总算是找到了一丝存于现实感觉。她将万珍楼发生前前后后给乔六讲了一遍,那乔六也是感慨万千。

    “涟漪小姐,这便是商户必要过程,每一个商户都是如此,被老商户排挤、陷害。”乔六无可奈何。

    涟漪点了点头,岂止是商户,即便是现代公司里不也是如此?若是来了人,便努力排挤,排挤走了,便少了竞争,多了自我表现机会。若是人可抗住压力停下来,老人非但不排挤,还会示好。

    乔六见苏涟漪不语,仿佛沉思,便没出声打断。

    涟漪不想再被什么莫名其妙人坑第二次,这一次侥幸取胜,那下一次呢?如何防患于未然,如何急速增强苏家威信和实力?

    突然,苏涟漪如同想到了什么似眼前一亮,赶忙弯腰打开桌案下抽屉,将那随手扔进去请柬取了出来。

    乔六见涟漪拿出请柬仔细观看,便明白,东家小姐终于能动心去那群菁会了,很是欣慰。

    没错,苏涟漪就是要去群菁会!

    只有强大了自己实力,那些妖魔鬼怪才不敢再来侵扰!而速宣布苏家以强硬姿态进入商界,没有比这场群菁会好途径了!

    坚定了信心,涟漪眼中重燃起了坚定,将请柬收入怀中,“乔叔,我先回去了,店里还是麻烦你。”

    “好,涟漪小姐好好休息吧。”乔六将苏涟漪送出了酒铺,上了小驴车。

    涟漪戴上头纱,驾着小驴车便回苏家村。

    群菁会设一个月后,还有一个月时间好好准备,不能打没有把握仗。苏涟漪对群菁会一役极为重视,但心底却隐隐得知,她离平静生活越来越远。

    ……

    回了家,照例做饭打理家务,与大虎吃过饭后,便将换下脏衣服准备拿到院子里洗。

    “大虎,把你脏衣服拿出来吧。”涟漪一边舀水,一边随口道。家务从来都是她做,衣服,也从来都是她洗。

    正院子一角蹲着修葺路面大虎没停下,连头也没回。“以后我自己洗。”

    涟漪停下舀水,不解,“为什么?嫌我洗得不干净?”

    大虎无奈,“不是,你太累了。”

    涟漪感觉到大虎对她关心,心中暖暖,莫名愉悦,“拿出来吧,洗两件衣服有什么可累?”比起体力活,日夜操心算计才叫累。

    大虎此时正将挑选来石块一一排地面上,而后用灰泥密死,这便是石砖路。“不用。”

    “我说用就用,我洗一件也是洗,顺带了洗两件也不累,拿出来吧。”涟漪轻笑出声。

    大虎见拗不过,便站起来洗了手,去房内将换下来脏衣服取出。

    这洗衣做饭打理家务,虽并未规定,但从苏涟漪来到这里便一直做,成了默认规矩,起初大虎对其嗤之以鼻,就当有了免费奴隶,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深深心疼起这苏涟漪。

    白日里往返生意,夜间做家务,大虎对女子吃苦耐劳深深敬佩。

    洗完了衣服,涟漪拉着大虎坐院子中,默默数星星。

    这么幼稚无趣之事,两人日日去做,乐此不疲。

    涟漪不知大虎想什么,只知道自己如此做,是贪恋这一时一刻安宁,只有这时,世界是简单,是她所喜爱罢。

    ……

    接下来几日,对于苏涟漪来说还算平静,按部就班。

    对于青竹酒来说算是倒了大霉了,全管家真将意思转达给李老爷,而李老爷立刻请了县令吴大人“吃酒”,酒席上感慨苏涟漪一名女子不易,有一家不长眼非找茬,害了苏家酒,也损了他们两人声誉。

    那县令吴长安是好面子人,哪肯?立刻将这“极为恶劣”商业案件严审,并将其结果张贴岳望县城各个角落,整个县城无人不知。

    如今,岳望县人一提到青竹酒便想起死老鼠,倒胃口,无一人肯再买那青竹酒。

    害人终害己,青竹酒自食恶果,濒临倒闭,相反,苏家酒却少了一个强有力竞争对手,销量大增。

    又是一个繁忙日,脚下加个钉子就可做陀螺苏涟漪总算是忙完了酒厂之事,赶着小驴车回家,今日可不是孤身一人,小驴车上人满为患。

    不仅有大虎和初萤,还有一位稀客——苏峰。

    苏峰为什么突然坐着苏涟漪车,自然是有原因,那原因便是——“天然呆”初萤十分“不小心”地将苏涟漪和大虎分居之事说了出来,而是“不巧”落入了苏峰耳中。

    那苏峰气得老高,上一回听说涟漪有孕,把他高兴得够呛,后来是空欢喜一场很是失落,于是老头便日日夜夜祈祷宝贝闺女再有身孕,因此,没少暗暗提点大虎要“努力”。

    大虎自然明白苏峰意思,只不过一次次装糊涂而已。

    闹了半天,这臭丫头竟是阳奉阴违!

    苏涟漪能看出苏峰今日很不开心,却不知因为何事,问了,他也不说,便只能默默赶着驴车。

    初萤缩驴车一角,坐涟漪专门为她准备厚垫子上,一双大眼晶晶亮地看了看涟漪,再看看大虎,再看看涟漪,小手掩住嘴,偷偷笑着。

    到了家,苏峰便如大老爷一般一屁股坐院中凳子上。

    涟漪哭笑不得,与初萤一同下了厨房,烧了饭,四人吃下。饭桌上气氛也很诡异紧张,涟漪和大虎都很是不自。

    终于吃完了饭,初萤告辞,脚底抹油般跑了。

    苏涟漪本以为苏峰也要回家,却没想到,人家大老爷还是一屁股坐凳子上,动都没动,那脸拉得和长白山似。

    “大虎,你惹到我爹了?”洗完碗,涟漪凑到大虎身边,小声问。

    大虎放下手中活,“没,我还以为是你得罪他了。”

    “你们俩忙完没?忙完都滚过来!”苏大老爷终于忍不住了。

    涟漪脖子一缩,便拽着大虎过去。

    “坐下。”苏峰一指对面桌位。

    涟漪又拽着大虎入座,心中一边忐忑,一边不解。

    苏峰冷哼了一下,“涟漪,当初爹怕你不懂事,没人肯娶你,便做主将你嫁给大虎,如今你懂事了,也有自己主意了,就老实和爹说吧。你对这桩婚事,是不是不满意?”

    涟漪一愣,这苏峰怎么突然说这个,又一次惊讶地看向大虎——是你说什么了?

    大虎皱起浓眉——没!

    “问你呢,你看他干什么!”苏大老爷怒了。

    外威风凛凛苏涟漪大小姐又一次一缩脖,“很满意,我很满意大虎。”

    大虎一愣,只觉得胸腔里心,跳得厉害,一种幸福感充斥脑海。

    “你呢?大虎,当初我山上救了你,见你孤苦无定,便将女儿嫁给你,你喜欢我女儿苏涟漪吗?”苏峰问。

    大虎有些尴尬,这和……表白有什么区别?“我……喜……喜欢。”

    苏大老爷又不乐意了,“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你犹豫什么?若是不喜欢,你们现便和离,我给你钱,你离开我们苏家,我闺女难道还愁找不到什么好人家?”

    “别,爹,你冷静。”涟漪急了,大虎是有任务身。

    “喜欢。”大虎赶忙道。但这两个字一旦吐出口,却如同一直悬起大石,狠狠砸向平静水面,顿时波涛汹涌,是自己从未承受过震惊。

    苏峰问完后,是气愤,大手狠狠一拍桌子,“都喜欢,为什么还分房睡?”

    “啊!?”涟漪和大虎吃惊,速对视。

    大虎——你说?

    涟漪——怎么可能!?

    “你们当我老头子好骗?若是喜欢,为什么分房?若是不喜欢,那就和离,别耽误了涟漪大好青春。”苏峰气愤道。

    涟漪怎能慌张,脸上换上从容笑,“爹,女儿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原来是这个啊,这都是误会,我和大虎从来都是一个房间睡,对吗,大虎?”说着,桌子下手狠狠掐大虎腿。

    大虎点头,“对。”

    大虎腿上也是肌肉发达,涟漪这一掐,就如同掐了石头上。

    “对个屁!你们真当我是老糊涂?那初萤娃子都说了,你们就是分房睡!”苏峰这就把可怜初萤卖了。

    初萤……这个家伙……涟漪无语。大虎也低着头不知想什么。

    “从今天开始,未来一个月我都住这,我要看着你们同房。”苏峰又是一拍桌子。

    “啊?”涟漪顿时满脸通红,“爹,这东西有什么可看?”

    “我知道涟漪你能说会道,你趁早闭嘴,若是还认我这个爹,就按我说去办,不认,我苏峰立刻就走,离开苏家村。”苏峰从来就不是好糊弄,放横?手到擒来。

    “别,爹,都听您,您可别走,您怎么说,我们怎么做就好!”涟漪哭了。

    大虎对这父女二人对话充耳不闻,脑子还震惊着。

    “恩,好闺女,爹就你这一个闺女,从小你要什么,爹就给什么,爹从不曾亏待过你半分,爹都是为你好啊。”很难得,苏峰语重心长。

    涟漪无奈,苏峰说一句,她便听一句,外人都说苏涟漪足智多谋,那是因为没见到此时此刻苏涟漪,被自己那流氓爹牵着鼻子走。

    夜晚到来。

    大虎和涟漪两人十分尴尬,苏涟漪房间内,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因为苏峰大老爷正门口站着,虎视眈眈地盯着两人。“夜深了,你们可以安寝了。”

    大虎肌肉都是僵硬,而涟漪则是苦笑,“知道了,让爹操心了,您也早些休息吧。”下逐客令。

    苏峰一挑眉头,“你个小丫头片子还真以为你爹我好糊弄?我走了,你们又分开睡了,是不?”

    “哪会?”涟漪赶忙否认,心中想却是——那不是肯定吗?

    “大虎,你有点男人样,脱了衣服上床。”苏峰一指大虎。

    大虎一愣,一口气憋嗓子里差点没上来,面色火红,肌肉是僵硬了,如同机器人一般一点点回头,用求救目光看向苏涟漪——这可怎么办?

    涟漪给他了一个爱莫能助表情——他让你干啥,你就干啥吧。

    “怎么,不乐意?不乐意就赶紧和离,滚出我家,别耽误了我闺女青春。”苏峰可不是好商量。

    大虎任务身,无法轻举妄动,一咬牙,将上衣脱了,修长身材、精壮肌肉,绝对让女子脸红心跳。

    “裤子,你睡觉还穿裤子?”苏峰还不罢休。

    肉眼可见,大虎胸肌青筋暴起。

    “大虎,委屈你了。”涟漪低声道。

    大虎一咬牙,将长裤脱了,完美身材只有一条四角短裤,若是这苏峰让他脱短裤,大虎估计就忍不下了。

    好,苏峰见好就收,满意地点了点头,一挥手,“你过关了,上床去吧。”

    “……”大虎无语,上了床,抓起床单盖身上,看向苏涟漪。从头至尾,苏涟漪都未看上他一眼,虽然放心,但心中却有一种酸楚,看来,苏涟漪她……不喜欢他。

    涟漪脸上是讨好笑,一摊手,“爹,你看,大虎都脱了,您也放心把,去睡吧,您也累一天了。”

    “他脱了,还有你呢。”苏峰道。

    涟漪一下子僵住,“爹,我可是女子啊,即便您是我爹,也不方便啊。”

    大虎床上也怒了,这老流氓,自己家闺女也不放过。

    苏峰生气了,狠狠一跺脚,“你这个黄毛丫头瞎说什么,你爹是那样人吗?再说你娘生你坐月子也是我伺候,你尿布都是我换,我想看你什么?别废话,赶紧脱,把外衣脱了上床,我可懒得看你,一会检查。”说完,转过身去。

    涟漪见苏峰今天真是不像开玩笑,回头无奈地看了一眼大虎,想死心都有。一咬牙,把外衣脱了,反正里面还有肚兜,转身钻了钻窝。

    “脱完了。”涟漪道。裤子,她是死也不肯脱。

    苏峰回头看了一眼涟漪裸露香肩,满地点了点头,“这样才乖,爹就你一个闺女,不能害你。”

    床上两人,一个左、一个右,左边那个稍微向左动上半下就能掉下床,右边那个稍微向右移动分毫也是如此,一条被子被两人扯得很紧。

    苏峰见这两人如此,心中便已确定,那初萤丫头话是真话,这两人有鬼。不行,他一定要让两人有名有实,早早让涟漪三年抱俩。“你俩分那么开,能有个屁孩子,去床中央,抱一起。”

    “爹,你够了!”苏涟漪忍不住吼了。

    “点,你们这样和阳奉阴违有什么区别,我哪能放心,我也干一天活了,你们痛,我也早点休息。”苏峰较着劲。“怎么,涟漪你刚刚说话不算话,不要你这爹了,是不?”

    “要,怎么能不要您?”涟漪心一横,到了床中,一把拽过身子僵硬大虎,钻入其怀中。

    能感觉到本就僵硬庞大身躯,是僵硬了,浑身滚烫如同高烧一般,那脖子上动脉暴起,一跳一跳,可见其紧张程度。

    大虎脑海一片空白,只觉得那馨香怀,怀中女子温凉如玉,皮肤滑若凝脂,是那么软,那么香。

    他一动不敢动,生怕猥亵了她。

    “抱一起啊,靠着可不行。”苏峰拿捏了涟漪软肋,发现只要自己一说离家出走,涟漪就心软,如今是踩着闺女软肋蹬鼻子上脸。

    涟漪叹了口气,低声道,“大虎,委屈你了,抱着我吧。”两人并非没有过肢体接触,山上大虎背过她下山,那一日她遭人袭击无助之时,大虎也用温暖怀抱给了她安全感。

    但那时候都是穿着衣服,这时这没穿衣服。

    涟漪双臂小心抱胸前,护着胸。这肚兜,穿和没穿没什么太大区别,和现代胸罩差了远了。心中暗喜,好没脱裤子。

    大虎狠狠咽了一下,而后十分犹豫地,挣扎着伸出手臂,十分小心搭她身上,丝毫不敢用力。

    女子身体是如此奇妙,这是他从未见识过,口中唾液分泌,总想咽下,相反那双唇却又干枯,忍不住去用舌润湿。

    苏涟漪现代是老处女,但身为医生,别说男女之事懂得,就是精子和卵子受精过程也是耳熟能详,对于大虎身上起所有变化都可以理解。半夜三,裸着身子抱个女人,若真没什么反应,她就得想办法治疗他阳痿之症了。

    苏峰见两人终于听话抱一起,又没穿衣服,十分满意。这长夜漫漫,孤男寡女,**,即便是陌生人都容易发生一点什么。

    大虎和涟漪两人互动看他眼里,十分默契,他能看出两人之间感情,所以,这件事,**不离十能成。

    苏峰低头,将两人脱下衣服都捡起来扔到另一个房间,就苏涟漪想松口气时,苏峰又进来了。

    他走了过来,打开柜子,将里面被子、褥子,还有衣服,一股脑地都搬了走,刚刚还满满柜子,一下子空空如也。

    涟漪咬牙切齿,这当爹还真是赶杀绝。

    “你们好好休息,明早爹再来放你们出去。”说着,苏峰又笑眯眯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把锁,关了门,“卡擦”,将房门锁了。

    两人看着苏峰一举一动,直到了上锁声音消失,才反应过来,两人还抱着。

    大虎赶忙收了手臂退回到床左侧,而涟漪也赶忙退回到床右侧。一张床上两颗心,杂乱无章地跳着。

    “那个……大虎,抱歉了,委屈你了。”涟漪道。没了大虎强壮臂膀,竟突觉得,夏夜有丝微凉。

    她不得不承认,她喜欢大虎怀抱,温暖,很有安全感,她刚刚竟有一种想法永远缩他怀中,再不出来,不用经历风风雨雨和阴谋诡计。

    “恩。”大虎不知道该说什么,便随便答应了句。脑子是乱,胳膊上滑腻触感挥之不去,贪恋那丝馨香。

    紧接着,是死一般平静。

    室内一下子黑了,原来是那苟延馋喘蜡烛寿终正寝,室内陷入诡异黑暗之中,平添暧昧。

    “我地上睡。”大虎一撩被子,下了床。

    涟漪一惊。“不行,被子都被那老家伙弄了去,你怎么睡?”

    “照睡。”大虎真就躺了地上,弯起胳膊枕着头。

    农家屋子即便是再豪华,也没有地板一说,地上是砖,那砖和现代砖可完全不同,毫无平整性可言,而此时大虎身上连件衣服都没有。

    涟漪叹了口气,坐起身来。“大虎,上床来睡吧,那老家伙狡猾很,明日若是看到你精神不振,或者身上有一些淤青,搞不好明天要求会过分,他也不是一天两天能走,你这样不是个长久之计。我们现要做,就是量按他要求,麻痹他,他放了心,我们才安全。”

    大虎想了一下,涟漪话合情合理,却还有顾虑。“但你……”

    涟漪无奈地笑笑,“你想说名节?不认识我人也不知我们共睡一屋,认识我人,即便我解释什么都没发生,他们也是不信,毕竟,我们对外还是夫妻,嫁了人女人,还有名节可言?”她说都是实话。

    大虎又是犹豫了好一会,这才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灰土渣子,重回床沿,贴边躺好。

    “那个……挺累了,我们……睡吧。”涟漪刚说完,想咬舌头,怎么这么暧昧。

    “恩。”大虎还是不知说什么,又答应了句。

    室内无光无音,是凸显了两道杂乱无章呼吸声。

    一个时辰后,苏涟漪终于忍不住这种紧张又尴尬气氛,长舒一口气。“大虎,你还没睡吧?我们聊天。”

    “恩。”黑暗中,他回答。

    涟漪想了一想,“给我讲讲你童年吧,当然,如果可能泄露你身份,你可以拒绝,我们换一个话题。”

    “军营。”大虎突然开口。

    涟漪一愣,没想到他真能说,军营?

    “我军营长大,几乎未出过军营,除了这一次……”大虎话戛然而止,再说下去,就要出事。

    涟漪自然听出来了,赶忙转移了话题,“军营?那你每天做什么?玩什么?”

    大虎想了一下,“早起三声锣号是晨练号,而后是早膳,早膳过后是常规训练。每月一次对阵操练,两月一次演习。儿时看着将士们操练,后来大一些学了武艺便跟着一同操练,十三岁时担任队首长官,负责五百人,十五岁时负责两千人,十七岁时有一只骑兵斥候队,一千人,到现。”他量不泄露身份同时描述自己生活。

    涟漪一愣,“那你今年几岁?”

    “十九岁。”大虎答。

    噗通一声,是某人滚下床声音。

    “……”大虎拧眉,不解,他年纪,很奇怪吗?

    好黑暗可以掩饰住狼狈,涟漪爬上床,“你是说……你今年十九岁?”那声音满是不可思议。

    “恩。”大虎答。

    天啊!苏涟漪要疯了!她一个三十一岁老女人竟然一个十九岁小孩儿怀中找安全感!让她死了算了!

    将被子狠狠捂脸上,丢人!真是丢人!

    大虎等了好久也不见她说话,却不停将被子塞到脸上,不解,“怎么?”

    涟漪除了欲哭无泪就是欲哭无泪,“我……没想过你这么小……不是,是这么年轻。”

    “那你以为我多大年纪?”大虎问。

    “少三十……”被子中,涟漪声音闷闷。

    “……”

    这也不能怪她,那大虎脸上满是痘疮,除了轮廓能看清,根本看不出容貌如何,还有那么高个子,浑身发达肌肉,加之他那闷得不能再闷脾气,谁能想到这是名少年!?

    大虎想了一下,道,“十九岁,很小吗?我们军营很多将士十五岁便娶妻生子,和我要好……一人,十七岁已有一儿一女。”他这,还算是年纪大。

    “不是,我说小,是针对我年纪。”涟漪答。

    “你今年不是也才十七吗?”大虎道。

    “……”好吧,苏涟漪无奈,心理年龄和生理年龄出现严重代沟。不得不说,这古代人确实比现代人要早熟,也许现代父母加溺爱孩子吧,将孩子放羽耶下不忍让其过早面对风雨。

    而古代却不是,用十岁标准要求五岁孩子,用二十岁标准要求十岁孩子,用三十岁标准要求十五岁孩子。于是其结果便是这样早熟。

    “你呢?”

    出乎苏涟漪预料,大虎竟问起她事。这是不是就说明……他想了解她?涟漪不解,虽然一把年纪,却没处理过这些问题。

    过了好一会,见苏涟漪不语,大虎道,“若是不方便,就算了。”

    “不是不方便,而是,我说了,你也许会惊讶。”涟漪苦笑,“如果我给你讲,你不要有任何质疑,信就信,不信就当听个笑话。你若是同意,我就说。”

    “恩,同意。”大虎道。

    黑暗中,涟漪唇角勾起,侧过身子,找了个舒适姿势。

    “你童年很无趣,我也是。很小时候,小到根本不记事,莫名其妙被称为神童,其结果便是家人大力培养。补习班,英语班,奥数班,兴趣班,数不胜数。我记忆就是从那些培训课程开始。

    后来上了学,连跳三级,还是名列前茅,终以理科状元成绩……呃,我所说状元和你们这里不同,是不用面见皇上,也没有官职,仅仅是一个形容词,就是说一个地区第一名。”

    “恩。”涟漪说话,大虎一句都听不懂,却还是听着,不提出疑问。

    “考入了医科大学,后来就学了医,去了医院工作,后来就……”就被病人谋杀了,呵呵。

    大虎能感受到苏涟漪口吻突然哀伤,却不知怎么安慰,只能静静地聆听,陪着她,度过一个漫漫长夜。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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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脱否?

    苏涟漪不知自己絮絮叨叨地说到了什么时辰,只觉得天蒙蒙亮了,她终于有了一丝疲惫,大虎早就没了声。

    涟漪苦笑了下,“大虎睡了?好吧,我也该睡了。”

    “没,我听。”大虎突然开口。

    涟漪愣了一下,刚刚只当自己发泄,第一次找了个人将自己从前种种发泄出来,本以为大虎早就听得不耐烦睡了,没想到他却还听,她说话多半古人是不懂,他还真有耐心。

    古人!?

    这个词让她一惊,而后突然很想笑,这个世界,真是奇妙。

    苏涟漪不再说话,不一会便呼吸均匀,睡了去。大虎见苏涟漪睡了,这才闭上眼,也睡了。

    清晨,到来。

    苏峰心情很美丽,哼着不成调小曲,出了房门,不得不承认,闺女家住起来就是舒服,干净整洁,屋子不大却十分舒适。

    洗漱完了,出了屋子进了厅,一回头,看到了另一个房间上挂着大锁头,嘿嘿一笑,轻手轻脚过去将锁头开开,趴门旁听了一下,没声音,估计两人都睡。

    老脸十分满意地笑开了花,颠颠跑去厨房做饭了。

    涟漪幽幽醒来,一睁眼,看到了大虎脸,吃了一惊,差点喊出来。但很恢复了狼,想起昨晚发生之事。

    大虎警惕性很高,只要苏涟漪稍微一动,便立刻清醒,也睁开了眼,两人就这么对视。

    尴尬……

    “早。”苏涟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打着招呼,向后退了一退,因为两人不知不觉竟都睡到了床中央,那种触碰到对方皮肤感觉,如同即将燃烧一般点燃。

    “恩。”大虎回答了句。

    苏涟漪越想越生气,那个便宜爹也实太过分了,她也没得罪他,为何要这么折腾,一会她就要和他谈判,亲情不应该成为威胁砝码,若那样,岂不玷污了亲情无私?

    “大虎,估计爹现起床了,你去旁边屋子取衣服回来好吗?”涟漪道,又想到大虎没穿衣服,便补了一句,“我不偷看。”

    再一次感慨,古人真是麻烦,现代海边,女人穿比基尼,男人穿游泳短裤,这都很正常,但古代穿这些,便和那没穿一样。

    大虎点了下头,一撩被子便起了身,推门出去。

    好吧,苏涟漪终还是忍不住偷看了两眼,失了言,大虎那修长健壮背影,实是养眼。

    苏峰正做饭,房门自然大敞,大虎入内很找到自己衣服穿上,而后取了涟漪衣服,将她房门推开一条小缝,将衣服扔了进去,扔完衣服便关门离开。

    涟漪穿好衣服洗漱完毕,才出了房门到了院子,摩拳擦掌,准备和苏峰据理力争,若是有必要,吵架也行,可不能这么折腾人了。

    当到了院子时方才发现,苏峰已做好了早饭,大虎将饭菜端到了桌子上,只等苏涟漪起床吃饭。

    惊讶,传说中乡村流氓做早饭?

    涟漪到了桌旁,看着碗中粥和盘子里菜肴,虽不算是精致,但也过得去,很有食欲,“爹,真没想到,你做饭还有一手呢。”有感而发。但说完就后悔了,因为昨夜缺眠,今天大脑迟钝怎么犯这种低级错误,作为女儿,怎么能不知苏峰会不会做饭?

    大虎意识到了,警告地看了她一眼。

    苏峰从未想过女儿已经换人,只当是女儿打闹嘲讽,“臭丫头,爹要不会做饭,你吃什么长大?你娘去早,我不做饭,三个孩子吃什么?”

    涟漪一愣,鼻子突然有些不舒服。苏峰说得好像轻描淡写,但实际上,想必这又当爹又当妈,定是辛苦,苏峰从不抱怨,只是默默做着。

    这世上没有绝对好人,也没有绝对坏人。苏峰外也许被村民们反感厌恶,是个不学无术到处讹人老流氓,但家里,他却怀念着亡妻,笨手笨脚地照顾着三名儿女。

    本来苏涟漪想找苏峰吵架冲动,一下子又咽了回去,和这样父亲吵架,岂止是不孝可形容?分明是伤人心。

    苏峰跑女儿家“耍流氓”,目何?还不是为了女儿幸福?也许方法激进了些,但其心意足以让人感动。

    “这些年,辛苦你了。”涟漪有感而发,不是从女儿对爹角度,而是从一个外人客观角度。

    苏峰一皱眉,“你这丫头睡傻了?胡说什么,养孩子不是天经地义吗,别废话了,赶紧吃饭,吃完饭了还得去干活。”

    如今,敢这么和苏涟漪说话也谢有苏峰一人,除了苏峰,谁不是对苏涟漪恭恭敬敬?但苏峰如此说,却引不起涟漪丝毫反感,只觉得为亲切。

    苏峰是个粗人,肚子里几滴墨水都是跟着亡妻许桂花学,说不出什么华丽辞藻和让人感动大道理,但他话却足够打动苏涟漪。

    吃早饭期间,涟漪数次想开口,终还是无法拒绝苏峰“美意”,其实是无法拒绝一份无私父爱。

    吃过了早饭,涟漪便驾着小驴车将三人又送去了酒厂。

    三人?自然是还接了初萤。

    按理说,初萤偶尔是来蹭饭,这几天可不敢,因为刚背后坑了苏涟漪,如今是能躲多远躲多远。

    将三人送到了酒厂后,涟漪又听了酒厂管事汇报,确认了订单后,便驾着车去了县城。

    苏家酒铺二楼就是苏涟漪办公室,一般接待客人或算账什么都这里。

    这一日,涟漪正继续用算盘核算订单钱数,楼下雷子上了来,“涟漪小姐,楼下有人找,是一位官爷。”

    涟漪不解,官爷?她怎么不记得自己认识什么官爷,多就是吴知县,但吴知县画像店里天天挂着,雷子不可能不认识。

    “知道了。”涟漪赶忙将账册简单收拾下,整理下衣襟,下了楼。

    果然,楼下一身材清瘦老人穿着官服,背了一个木箱子,出乎苏涟漪预料,竟是赵仵作。

    “原来是赵大人,”涟漪微笑道,“您能来,真是让涟漪惊喜,上二楼,涟漪要好好感谢您上一次帮助。”

    上一次?自然是万珍楼为鼠验尸一次,赵仵作非但没帮上苏涟漪,相反态度还不怎么好,本以为到了苏涟漪地盘上会受到冷遇,却没想到,涟漪如此热情,反倒是让赵仵作有些尴尬。

    “哪里,万珍楼那件事,是凭苏小姐聪明才智所化解,老夫却是什么都没帮上。”

    涟漪将赵仵作请上楼,“怎么会没帮?若是没有赵大人一旁做见证人,民女便是口绽莲花,也是无人信。赵大人严谨作风和口碑,便是帮涟漪大忙了。”

    赵仵作是有些无地自容,却又感慨这苏涟漪确实与众不同,真就如传闻所说得那般,随和大度。

    涟漪为赵仵作倒了茶,“今日大人不忙?”无事不登三宝殿,赵仵作来肯定有原因。

    赵仵将肩上背木箱子桌旁放下,双手接过了茶碗,未喝,轻轻放了桌上。“老夫听闻,苏小姐会医术?”

    涟漪马上便想到,赵仵作想必是通过李老爷那里得知,便也不瞒着了。“不怕大人笑话,只是略懂皮毛。”

    赵仵作知是苏涟漪自谦,“那苏小姐认为,仵作之职与大夫有何关系?”

    涟漪不懂赵仵作为何要问这个问题,却也是答了,“以民女看来,仵作与大夫虽一个是针对死人、一个是针对活人,但其所用知识却是相同,所以便同为医类。”

    “真?苏小姐真这么认为?”赵仵作惊喜。

    “是啊,怎么?”涟漪不懂为何赵仵作会有如此大反应。

    赵仵作狂喜无法掩饰,“苏小姐,你是老夫见到第一个有如此看法之人!老夫出自医学世家,后来机缘巧合做了仵作,但心中自己还是为医,却被从前同行排挤,说仵作非医,但老夫怎么也想不通,仵作也应属医门,为何就不是医类?”

    涟漪脸上还是淡然笑,心中却忍不住汗颜——这有什么可纠结烦恼?既然老先生您做了仵作,那便是仵作了,是医不是医有什么关系?为何非要与人争执这种没意义问题?

    如此想着,却没表现出来。

    “苏小姐,老夫再问你一个问题,你认为,学习仵作之法,对行医可有好处?”赵仵作又问。

    涟漪略略想了一下,收敛了脸上招牌微笑,换之严谨神色。“民女认为,医者应习仵作之法,虽然此地医理大半是阴阳经脉,但人体各种器官以及呼吸系统、血液循环等都必须熟稔,方可算真正了解人体和医学,这样才能做出好诊断。”

    赵仵作狠狠一拍桌子,“苏小姐,真是好见地!老夫也是如此认为,曾多次提议将仵作之法纳入医类,却被人屡屡嘲讽,老夫以为这世上再无人可理解,没想到,苏小姐却一语中!”

    此时苏涟漪终于知晓为何赵仵作要如此执着,原来是对医学概念坚持,她可以理解。

    中医并非只把脉针灸,但与西医比起来却保守许多,而赵仵作所追求,便是西医。

    涟漪感慨,这固守陈规封建社会,赵仵作见地真真是先进科学。于是,她也忍不住,开始和赵仵作交流起西医知识,两人这一聊就是几个时辰。

    涟漪早就说累了,因为前一夜和大虎聊了一夜,嗓子干涸嘶哑,委婉打断了赵仵作几次,后者都不肯罢休。无奈,便只能为自己泡了茶,其中放了一些金银花,期待可以去火润喉。

    终于,赵仵作也说累了,这才停了下来,一看时辰,大吃一惊,不知不觉竟说了这么久,“今日老夫真是惭愧,叨扰苏小姐太久。”实是,酒逢知己千杯少,从来不多话他,如今却停不下话题。

    “哪里,与赵大人交流,涟漪也学了很多知识,受益匪浅。”涟漪道。

    赵仵作欣慰地笑了,“若苏小姐只是普通女子,老夫真想收你为徒,将这一生所学悉数相教,但苏小姐却商界很有建树,老夫自然不敢要求。万珍楼,见你对工具十分爱护,所以将私藏一套工具带来,若是苏小姐喜欢,便送予你。”

    说着,将那背来木箱向前推了一些。

    涟漪这才注意到这木箱,这木箱并非是当日万珍楼用木箱,是个,锁扣竟是白银打造,高贵别致。

    不得不说,赵仵作还真是雪中送炭了,她万珍楼用了那刀子便很是怀念现代手术刀,还想打听哪里可以购买,没想到赵仵作却送上门来,真是不错。

    “这一套工具,是我们鸾国第一仵作,京城启大人送赠,如今老夫便送予苏小姐。”

    这工具和普通工具有何不同?涟漪一边说着感谢,一边打开木箱,果然,肉眼可见,那工具做工不是一般好,甚至可以与现代镀膜工具相媲美,不仅外观雅致,其刀锋利,刀片薄。

    “赵大人,这么贵重礼品,涟漪不能收。”赶忙拒绝,这工具**不离十是赵仵作私藏,她怎么能收?

    赵仵作呵呵笑着,“苏小姐别推脱了,宝剑赠英雄,老夫老了,长江后浪推前浪,刚刚苏小姐所言足可抵老夫这一生见识,很是佩服。这工具,配你正好。”

    涟漪多次拒绝,但赵仵作却坚持要送,没办法,涟漪还是收下了,心中欢喜得紧。“那涟漪就谢谢赵大人了,工具我便收下,涟漪也准备一点礼品,您一定也要收下。”

    涟漪礼品自然是自己家酒。

    赵仵作离开了,涟漪送了两坛药酒和两坛苏家酒让店里小二跟着送了去。

    而后又对了一些账,却忍不住多次打开那木箱查看这一整套精致工具,将那大小工具拿出翻看,爱不释手。

    这一天又这么过去,涟漪背着工具箱子上了驴车回家,先去酒厂接初萤等人,又开始愁苦,昨天终于过去了,但今夜……可怎么办。

    ……

    有些事,不是苏涟漪愁便能躲得过去,例如夜晚到来。

    初萤很会察言观色,看到苏涟漪脸色不好,便偷偷藏角落,甚至晚饭都不蹭了,直接脚底抹油地逃了回家。

    苏峰大老爷还是趾高气昂苏涟漪家称霸,吃了饭,沐浴后,照常进了苏涟漪房间。

    与昨日相比,今日涟漪淡定了许多,“爹,规矩我们知道,天色也不早了,您早点休息,我们……呃……脱了衣服就上床,您别操心了。”说着,就准备解外衣。

    大虎惊讶,苏涟漪今夜为何会如此反常?

    “停,等等。”苏峰眉头一挑,老眼闪现精明,突然叫住了她。

    涟漪心中大喜,难道便宜爹见她态度甚好,要放过她,不用逼着脱衣服了?

    “你们俩过来。”苏峰道。

    大虎不解,便依言过了去,涟漪心猛然漏掉一拍。苏峰……不会那么厉害吧?

    苏涟漪磨磨蹭蹭不肯过去,苏峰拽着她手腕一个用力便将她甩到了门边,自己则是屋子里到处查找,第一个位置便是床下。

    涟漪心中大叫不好,皱紧了眉,瞪大了眼,洁白贝齿狠狠咬着下嘴唇,脑子疯狂地转,这可怎么办?

    大虎察觉到苏涟漪反常,很惊讶地看向她。

    只见按苏峰将床单掀开,而后将褥子掀开,从褥子下面拽出了两套衣服,一套男装一套女装,狠狠甩到涟漪脚下。“臭丫头,学会糊弄你爹了。”

    大虎见到衣服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涟漪神不知鬼不觉偷藏了两件衣服到床下,想等苏峰离开后穿上。她竟如此狡猾!?

    涟漪长叹一口气,糊弄?这不都是他逼出来嘛。“爹,都是误会,那衣服什么时候到床下我也不知,是真,刚刚我们回来到现,这是第一次进房间啊,我哪有时间藏?”当然不是晚上藏,是早晨。

    苏峰一听,气了,“这么说,昨晚你们就是穿着这些睡?”

    大虎赶忙摇头,“不是。”

    涟漪见弄巧成拙,想哭心都有,“不是,爹你听我解释。”

    苏峰可不听她再说什么了,而是趴地上,十分仔细地查看,例如床下,例如柜子缝中,此时没有老鼠洞,若是有,苏峰也会将那老鼠洞掏了干净。

    “臭丫头,若是你老老实实就算了,竟敢这么逼你爹我,这是逼着我将你赶杀绝?”苏峰火冒三丈。

    “爹,我对天发誓,错了,我真错了,我给您跪下还不行?”如果下跪可以解决此事,她还可以免费赠送三枚响头。

    “别废话,脱衣服,大虎,你先脱。”今天苏峰算是发了狠心,一定要让他们同房。

    大虎纠结,怎么又是他?

    看了苏涟漪一眼,涟漪愧疚地向他眨了眨眼,一回生二回熟,大虎便直接脱了外衣,留了短裤,上了床,用薄被盖上。

    “亵裤也脱了。”苏峰追了一句。

    大虎瞪大了眼,是气、是羞、是不可思议,这老流氓要干什么?

    “怎么?你也不听我了?既然你与涟漪成婚,我便是你爹,你不听爹话?”苏峰开始倚老卖老。

    一时间,大虎进退两难,用质疑目光看向苏涟漪——怎么办?脱还是不脱?

    ------题外话------

    感谢看官:慕泪i潸潸tayata花猪天使谢谢看官们礼物,也谢谢看官们月票、评价票!题外话字数限制就不一一感谢了,但丫头记心里,谢谢!

    今天字数只有五千,是不是很失望,抱歉了!呜呜呜呜,因为今天丫头老公回家,静不下心来写。丫头老公外工作,一个月才能回家一次,所以……抱歉了,明天一定恢复万,么么么么么!

073,脱否?(下)

    脱还是不脱,是个大问题。

    “大虎,自从你来我们苏家,我苏峰自认对你不错,虽让你干了些活,但既没打你也没骂你,若是你认我苏峰这个爹,就赶紧脱了。”苏峰道。

    确实,苏峰对外人蛮横不讲理,但对自己家人很好,从不打骂大虎,平日里打骂大虎都是苏涟漪本尊。

    大虎满脸通红,连脸上疱疹都无法掩盖住红,一直红到脖子,急躁地看向苏涟漪——怎么办?

    涟漪刚想说什么,苏峰便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一指地上衣服,涟漪又活活把话咽了下去。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大虎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辣,那苏峰怎么就知苏涟漪藏了东西?

    其实苏涟漪是个可怜,她做梦都想不到,藏东西是本尊恶习,那苏峰早就习惯了,如今只是误打误撞,将她小聪明拆穿罢了。

    很是愧意地对大虎眨了下眼,那意思很清楚,虽委屈了大虎,但先把老东西糊弄走了再说把,她一时间没什么主意。

    “……”大虎无奈,真就脱了。

    “你!”苏峰道。

    涟漪一咬牙,也学大虎样,乖乖上了床,拉起被单,脱了。好之前和初萤发明了一种叫“内裤”东西,还留了底。

    苏峰一张老脸清清楚楚写了四个字——势必得!“还少了点什么吧?你们年纪轻轻,怎么比我这老人家记性都不好?点,我这老人家还得回去睡觉。”

    苏涟漪咬牙切齿,“你还知道你是老人家?哪有你这种为老不尊?”终于忍不住还了口。

    苏峰一下子生气了,“嗨你个小兔崽子,你爹我怎么为老不尊了?你娘去世十年,我苏峰多看过其他女人一眼吗?若我苏峰是为老不尊,那这全天下男人就没什么好货了。”这一点,苏峰可以拍着胸脯保证。

    “哪有你这么逼儿女?”涟漪抗议。

    “若你们正正经经过日子,我犯得着干这个吗?小兔崽子,你以为你爹我干这个很舒服?我老脸也臊很!”苏峰跺脚。“都成亲了,就得有成亲样子,分开睡算什么,难道是大虎他不行?”

    大虎一惊,男人怕这一方面被质疑。“我可以。”

    “你若是可以,为啥不干爷们该干事?要是不行就赶紧和离,别耽误了我闺女青春。”苏峰道。

    “……”大虎闭了嘴,说不过苏峰。

    “别废话,点,还用我直说?”苏峰道。

    涟漪无奈,双臂抱着胸,长叹了口气,低声道,“大虎,委屈你了,抱……我吧。”告诉自己,一切都是装模作样。

    大虎抖了两下,又想起了昨夜那滑腻触感,十分尴尬地转过身去,伸手犹豫地轻轻放苏涟漪身上。

    身体反应是大了,连吸气都不敢,即便是憋着气,怀中女子身上馨香也时不时钻入他鼻中,浑身肌肉紧绷,连苏涟漪也感觉到了。

    大虎如此,苏涟漪也没好到哪里去,感受到他炙热体温和紧绷肌肉,她也很惊慌,大脑一度空白。胳膊时不时触碰到他火热胸膛,面红心跳,低着头,生怕让别人发现她反常。

    这种尴尬又火热气氛,苏峰很满意。将两人衣物卷了卷,哼着小曲出了去,一道清脆响声,铁锁上门,屋内只留下比昨夜尴尬两人。

    苏峰前脚一走,苏涟漪顿时从大虎怀中退出,用被子将自己裹得紧紧。

    空气是热,如同飘着碎炭一般,吸入鼻中,灼伤了肺。

    “大虎,对不起了,这么折腾你。”苏涟漪道歉,声音甚小若蚊蝇。

    大虎顿时觉得怀中一下子空了,滑腻之感不,剩下唯有空虚。

    他未回答她,却也不怨她,受制于苏峰确实一部分因为苏涟漪,但也有一部分是因为任务,他无法声张,即便是未来发生什么过分事,他因为任务也会忍。

    当初苏涟漪当街用鞭子抽打他时,便是因为这个原因狠狠忍了下来。

    “恩。”想了一想,终大虎还是回了一句。

    紧接着,再一次陷入了尴尬死寂。

    与昨夜不同,今夜房间,是气氛火热,对于习惯性穿衣睡古人来说,这种皮肤直接沾染到被褥之感,暧昧到无以伦比。

    大虎一想到一旁苏涟漪也是身无寸缕,是口干舌燥,浑身血脉倒涌,呼吸沉重,男性该有冲动,他一个不少。

    苏涟漪也是满脸通红,身边那人如同一个大火炉一般,即便是离得很远,仍能感觉到他身上温度。

    大虎一时间竟鬼迷心窍,“以后……怎么办?”他尴尬地问,但心底却有个小声音说,既然苏峰相逼,他们就……

    反正两人男未婚女未嫁,以他身家绝对可以配得上苏涟漪,而他也不嫌弃她出身低贱商门。这是他第一个真正接触陌生女子,总是时不时想念,见到她时开心,总想和她聊天,他不知这样算不算喜欢。

    大半应该就是……喜欢吧。

    涟漪挠头,“不行,这老家伙越来越过分,明天我必须要硬下心肠来和他谈判,不能这么折腾人了,我们白天也不是无所事事,若是晚上得不到休息,会影响第二天工作。”虽然说得头头是道,其实心里一团乱麻。

    “苏涟漪。”大虎突然道,郑重其事一般。

    涟漪脑子里弦突然绷紧,狠狠咽了一口口水,“恩?”

    “你看着我,回答我一个问题。”这是大虎深思熟虑后,说话。

    涟漪将被子裹得很紧,抬头看向大虎,他眼神很怪,坚定中却有一丝慌张、羞怯,还有他脸,平日里两人离得远,也许看得不清,如今两人一张床上,这床本就不大,两人相距多一尺,看得清清楚楚。

    大虎见苏涟漪正色看着他,刚刚正欲脱口而出话却突然说不出来。

    他想说,若是她不讨厌他,那便……这样下去。反正他对妻子也没什么要求,就这样日子,他便满足了,愿意这么过一生。

    以后,他荣华富贵自然不会少她半分,他不好女色,不会到处拈花惹草。他不因出身官宦便鄙夷商家,她若是想继续做生意,他也不会反对其抛头露面。

    他想说得很多,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

    终,大虎一咬牙,心一横,豁了出去,正打算说时,但却被苏涟漪接下来动作震惊了。

    她用被子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却突然伸出一只宛如水蛇般迷人雪白手臂,探向大虎。

    大虎呼吸凝住了,睁大了眼,一动不敢动,就这么任由她触碰。此时,她就是想做什么,他都是依。

    只觉得那只柔软手碰了他面颊,对他脸上引人作呕疮泡毫不意。

    她目光如此真挚,专注,身子慢慢向前探去,离他脸越来越近。

    是不是要……亲他!?

    大虎脑子突然出现了这么一句话,是紧张无比。心中暗暗发誓,若是与苏涟漪真发生了什么,他定会对她负责,这一生一世,她便是他妻,他定会对她好!

    馨香之气越来越浓,缓缓地,微凉,扑到他脸上,他猛地一惊。自己怎么这么没用,让一个女子主动?

    下定决心,伸手欲拦住她腰。

    “别动,我看不清了。”就大虎决定按照苏峰所说,干一些男人该干事时,苏涟漪却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大虎不解了,不敢动了。

    涟漪秀眉微皱,双眼也眯了起来,因这室内光线太过昏暗,嘴里嘟嘟囔囔,“原本以为是天疱疮,但如今看,又好像不是,难道是普通慢性皮肤病炎症?但却没见过这么严重,哎,可惜,我对皮肤科真是没什么了解。”

    大虎一愣,“你说什么?”

    “说你脸啊,”涟漪自然道,“你这是从几岁开始?”

    大虎面色尴尬,他还以为她……她……

    “怎么了?”涟漪疑问。

    “三岁。”长叹了口气,大虎道。

    涟漪了然,点了点头。一般常见所谓“青春痘”,便是痤疮,痤疮是毛囊皮脂腺单位一种慢性炎症性皮肤病,主要好发于青少年,但青春期后往往能自然减轻或痊愈。

    她见到大虎第一眼时,直觉是“天疱疮”。天疱疮是一种慢性水疱性皮肤病,抗体直接作用于角质形成细胞表面,通过棘层松解过程,造成角质形成细胞间粘附丧失。

    这些,都是书本知识,苏涟漪多就是上学时曾看过,却不曾研究。

    天疱疮自然比痤疮要难治很多,有些病情严重,即便是现代医学都很难医治,而以临床经验来看,大虎脸上不是普通痤疮,却也不敢肯定是不是天疱疮。

    是什么病症不重要,重要是如何痊愈。即便是真是天疱疮,她也是束手无策。

    大虎脸上大小疙瘩,有红有白,大半是水泡状,有一些里面是浓,有一些里面是血,还有一些直接是疙瘩,上面有个黑点小头。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涟漪苦恼。

    如今大虎知道了苏涟漪考虑自己病情,哭笑不得,心中矛盾不已,不知是应高兴还是悲哀。

    高兴?是因这张脸让他痛苦了十几年,看遍了名医,吃了无数汤药都无效。他相信苏涟漪,苏涟漪可以医治好孙大海难症,可以将李府老爷从阎王殿救回来,她便一定也能治好他脸!

    悲哀?自然是因为……

    “你张嘴。”涟漪道。

    “啊?”大虎不解。

    “张开嘴,我看你口腔。”

    大虎虽然不知嘴里有什么,却听她话张开了嘴。

    涟漪左手轻轻捏着他下巴,左右动了一动,检查他舌苔。“可以了,你从前应该见过大夫吧,是否说你虚火过旺?”

    “恩,说过。”大虎回答。

    “排便如何?会不会便秘?”一般女性内分泌失调会引起皮肤炎症,她不知男性怎样,但此时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大虎无语。

    “怎么了,不方便说吗?”涟漪问,“别不好意思,对医生来说,这只是询问病情。”

    大虎无奈,“正常。”

    “一天一次?”涟漪问。

    “恩。”大虎已不想回答了。

    “会不会发干?或者……”

    “正!常!”大虎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好吧,我不问了。”涟漪退了回去,因为突然考虑了病症,之前那尴尬气愤缓解了不少。

    之后,两人继续沉默,直到睡着。

    清晨,苏峰很有良心,早早便将两人衣服扔了进来,转身做饭。

    涟漪先起床,昨夜睡得还算不错,也许是前一天确实是累了,又休息不好。趁着大虎还睡,便起床穿衣,出了去。

    其实苏涟漪自己都没意识到,赤身**和一个同样赤身**男人同睡一床、一张被子,为何会那么安心,而不怕被侵犯?也许潜意识里,便是对大虎信任罢。

    涟漪刚出门,本来熟睡大虎便睁开了眼,双眼下是满满得淤青,一夜未睡。与自己喜欢女子这么躺着,若是真能睡着,就怪了,那是整整一夜煎熬。

    今日早餐气氛不好,苏涟漪一直用质问眼光看向苏峰,“爹,我觉得有些事,我们得谈谈了。”对家人固然得忍让,但有一句话说得好,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苏峰见今日女儿气势全然不同往日,也有些心虚了。“先吃饭把,有什么话,咱吃完饭再说。”苏大老爷没了平日里威风,软了下来。

    涟漪摇头,“事情不解决,怎么能吃得下饭。爹,如今你女儿成人了,甚至成亲了,你这样管教会不会过分了一些?”

    苏峰立刻反驳,“还不是你们……”

    “我们什么?”涟漪立刻堵了他话,“我和大虎是夫妻,这么长时间,自然该发生都发生了,你说听初萤说,难道我和大虎要初萤面前做上什么事吗?你年纪一大把了怎么人云亦云?难道就不会动动脑子思考下问题?

    确实,有时我们两人是分开睡,那是因为我对账晚了,不想打扰了大虎才分开。爹,你太过分了!别再说你要离开苏家村这样话,威胁不到我。因为若是你再这么下去,离开苏家村不是你,而是我!”

    “你怎么这么和爹说话?”苏峰虽然嘴硬,但心里虚了。

    “因为你做不对!怎么,当年娘世时,爷爷也这么做过?”涟漪继续道。

    “没,但我……”苏峰刚想说什么,又被涟漪打断。

    “因为你该作什么做什么了是吧?那你怎么知道我们不做?两人成亲过日子,多是生活中彼此有个依靠,你眼中又是什么?是为了身体**得到满足?”涟漪继续咄咄逼人。

    苏峰毕竟是古代人,很封建,一听苏涟漪将话说得**裸,一张老脸通红,“行行行,小兔崽子,你长大了,我管不了你了,今晚我不来了行吗?”

    大虎也很是不自,又想到了昨夜。

    涟漪点了点头,“行,爹,您这两天就不应该来操心这种没营养事。”她不想违逆老人,但如今是被活活逼。

    “你……算了,不和你这小兔崽子一般见识。”苏峰见说不过,就低头吃饭。他怕了,就怕苏涟漪真像刚刚所说,离开苏家村。他总有种感觉,苏涟漪说到便能做到。

    “昨晚叫了我一夜兔崽子,爹,我是你生,我是兔崽子,你又是什么?”涟漪很淡定地说了一句,而后便开始低头吃饭。

    “你……你……”苏峰被堵得不知说什么了。

    大虎唇角勾了一勾,低头开始吃饭,苏涟漪终于肯反击了。他从前便知道,苏涟漪并非毫无办法,而是太意那份亲情。

    ……

    苏老爹终于不再管涟漪家私事,涟漪也算是彻底松了口气,将众人送到了酒厂,涟漪便去了县城。

    对完了账,她将东西收拾好,却坐位置上未起身,而是用笔纸上随意划着,一边划,一想着大虎病情。

    她不会治皮肤病,但治病原理不外乎内服、外用。内,便是降火气、排毒。外,便是用药或者一些药膜消炎收脓。

    涟漪不懂中药,却想到了一个人——周大夫。周大夫行医多年,医术高明,她可以去找周大夫商量,继续沿用之前“中西医结合”方法,看能不能研究出个良药。

    有了主意,便立刻收拾了东西,赶往李府。

    周大夫恰好,涟漪大喜,两人便开始研究,就如同当初研究李老爷病情一般。

    两个时辰过后,终于开出了一幅汤药,但这幅汤药是内服排毒,涟漪打算弄一些中药做一幅药膜,挑开那些脓包,放血、放脓,而后敷面膜消炎。

    不知这些方法能否有效,还是那句话,死马当活马医。

    就苏涟漪告辞准备离开时,却有丫鬟急匆匆赶了来,找到涟漪,说是桃姨娘有请。

    ------题外话------

    今天又是五千党,呜呜呜,老公一个月才回来一次,实不忍心冷落他,呜呜呜,所以丫头重色轻友,只能对看官们说道歉了……明天会努力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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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4,求子(一更,求票,看官给力啊!)

    桃姨娘?

    涟漪一时间都没想起桃姨娘是谁,不动声色地想了一分钟才猛然惊悟,原来是送首饰那个妾。

    当日李夫人办了家宴招待她,送了一箱子银子,而这桃姨娘也不甘落后送了一箱子首饰,可见其李府后院地位可与李夫人相匹敌,唤她何事?

    跟随着丫鬟入了后院,花丛树林中左转右转,终见曲径深幽处别致院子,名为桃花院。

    这李府各个院子名称皆以花来命名,不俗不雅,朗朗上口,不似书香门第那般咬文嚼字,倒有商者言简意赅目性。

    桃花院伺候人不少,见苏涟漪来了都赶忙让了开,十分恭敬。

    “涟漪妹妹来了?可让我好等。”离老远,便听见桃姨娘那柔媚调子,拉着关系,这一会,苏涟漪就成了她妹妹了。

    涟漪面色未变,心中响起了警铃,提起十二分小心,因怕这桃姨娘搞不好要将她拉入李家后院争斗漩涡。

    其实苏涟漪多虑了,桃姨娘请她来自有要事,是何要事?

    夏日炎热,桃姨娘屋子窗门皆敞,飘着薄纱,配之精致家什器皿,如梦如幻。

    桃姨娘一身粉红锦缎衣裙,缀着银色小花,娇俏、亲切。慵懒地小榻上坐着,让涟漪坐另一侧,典型闺蜜距离。丫鬟们上了香茗茶点,时令鲜果,而后便被大丫鬟赶了出去。

    这是要让她李老爷面前美言?涟漪不由得暗暗想着。

    桃姨娘先是端看涟漪许久,而后甜笑,“丫鬟们都说你我二人眉目很像,原以为她们是哄我开心,但如今细细看来,还真就如她们所说,有那么七八分像。”

    被桃姨娘这么一说,涟漪也好奇看向对方,惊讶,真就如其所说,仔细看,忽略了那眼妆,两人确实很像,“桃姨娘说笑了,涟漪哪有您那么国色天香?”

    桃姨娘香帕轻掩,一笑百媚生,“别一口一个桃姨娘了,生分,见你年纪没我大,便唤我桃姐姐吧,听丫鬟们说,涟漪妹妹成亲了?”

    涟漪吓一跳,她可不想这么被莫名其妙被拉入争斗怪圈,李夫人可是李玉堂母亲,李玉堂现都对她咬牙切齿,若是李夫人也恨起她,那李玉堂还不把她生吞活剥了?她倒不是怕了李玉堂,但她明,对方暗,玩起阴来,让人防不胜防。

    赶忙拒绝,“这怎么好?您身份那呢,还是唤桃姨娘吧。”婉拒。

    “好吧,就听妹妹吧,叫什么都可,仅是个称呼。”桃姨娘伸手覆涟漪手上,“妹妹夫君,是什么样人?”明知故问。

    涟漪不动声色将自己手抽了回来,端了茶碗,“他有些内向,不爱说话,是典型庄稼人。”

    桃姨娘自然是从丫鬟处得知那一些传言,这么问,只是为了引起下面话题罢了,“涟漪也成亲一年了,肚子还没动静?”

    “……”涟漪无语,怎么人人都关心她是否怀孕?苏老爹着急就算了,这八竿子打不着桃姨娘有什么可关心?“涟漪年纪还小,还没准备好当母亲,所以,便等等罢。”

    桃姨娘自然不是真关心苏涟漪,甜笑着点了点头,端起茶碗轻抿了一下。“说是,妹妹还年轻,不用着急,哎……可惜姐姐年纪大了,肚子却还没动静,很是着急啊。”说着,两道峨眉微蹙。

    涟漪了然,这才是她目吧。“也许是缘分未到罢。”涟漪不深不浅说了一句。

    桃姨娘放下茶碗,“妹妹,你我都是女人,姐姐愁苦你应该可以体会,如今屋内没有外人,姐姐便直说了,那一箱首饰,少千两白银,是我陪嫁一部分,送予妹妹,并非是与夫人争那风头,而是真心送之。”

    涟漪惊讶,千两!?放下了茶碗,“桃姨娘,涟漪没见识,不知那礼品如此贵重,万万受不起,明日我亲自将其送回?”

    桃姨娘敛了媚笑,换之认真。“送出去东西怎能收回?妹妹也别推脱,那千两礼品你受得起,不为别,就为你将老爷救了回来。”

    这“回来”一词意义深刻,可见,桃姨娘之前已做了李老爷西去准备。

    涟漪微笑,垂下了眼。“老爷吉人自有天相,哪会有什么危险?”

    “妹妹说这些都是糊弄深闺妇人,我出身商门嫡女,从小接触便是实打实世事现实,老爷状况如何,我自然清楚,而老爷若是突然离世,我未来命运,也是清楚。”

    因桃姨娘话,室内顿时沉寂下来,那虚假客套消失,换之悲凉。

    涟漪一时沉默,垂下了眼,不知再说什么。同情桃姨娘,也同情这封建社会女子,若是膝下无儿,自身又是妾,没了男人宠爱庇护,想必未来命运会很悲惨吧,尤其像桃姨娘这样宠妾。

    苏涟漪不知自己未来命运如何,但有一点是肯定,若是找不到可以一生一世真心相爱相守之人,她便一生不嫁,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妹妹是个聪明人,姐姐说到这,应该知晓了找你来原因。”桃姨娘声音冷静,全无平日里绵柔。

    涟漪点了点头,“涟漪都懂,但既然桃姨娘是聪明人,那我们便不说暗话,对于李府来说,涟漪是个外人,从前是、现是、将来也一直是,所以有些纷争,涟漪会自动远离以避嫌。”

    桃姨娘称是。

    涟漪见她做了承诺,便放下心来。原本以为桃姨娘让她李老爷面前说些好话,但现细想,以桃姨娘受宠程度,根本不用她李老爷面前置喙,桃姨娘需要不是宠爱,而是孩子。

    “我不会把脉,想必从前桃姨娘也看过不少大夫,大夫们怎么说?”涟漪问。

    桃姨娘正色道,“开始是体寒,后来开了汤药喝了一年好转,而后便无其他症状,如今我按时问诊,身子状况调养极好,却怎么也没消息,整整七年。”

    涟漪点了点头,七年,难怪桃姨娘要如此着急。

    体寒难孕,但不孕之症却有很多种。

    “如今除了夫人有子嗣,其他夫人也都没有?”涟漪问。

    桃姨娘面色不好,缓缓摇了摇头,“没有。”

    苏涟漪一下子惊觉,面色一变,会不会是李夫人下手段?虽然她不懂什么女人间争斗,但现代电视剧、小说中,往往写都是正宫为防止其他女子有孕,用了各种阴险手段。

    桃姨娘猜到了苏涟漪怀疑,压下了声音,“桃花院,我防备得很好。”

    涟漪点了点头,一指一旁香炉,“以后香炉和香粉量少用,为了香气持久,其中定然多少加了麝香,虽量不大,但还是不易受孕。”麝香有活血催生功效,即便是现代女性,用久了含有麝香香水,也不易怀孕,严重者还会引起流产。

    桃姨娘赶忙点了点头。

    “你月事如何,日子准吗?是否量大或者量小,持续几日?”涟漪问。

    前一个问题桃姨娘问诊时便被问过,但后一个问题却是第一次被问,有些尴尬,“很准,量……呃……还好,每一次大概五日到六日。”

    “痛经吗?”

    “不痛。”

    “可有下腹坠胀之感?”

    “不会。”

    “白带情况如何?”

    “何为白带?”桃姨娘不解。

    待苏涟漪为其细细解释后,桃姨娘满面通红,尴尬得半天也说不出话。这些,都是女子私事,哪怕是自己娘亲都不会说,而苏涟漪就这么**裸地问着。

    “这个……不回答行吗?”桃姨娘声音很小。

    涟漪想了一下,“好还是回答,有些妇科疾病直观反应便是白带、月经和腹痛。”其实她也不是很懂,毕竟从事不是妇科。

    “也……正常。”桃姨娘答。

    涟漪有些愁苦,没有B超,没有腔镜,也只能通过这些临床经验判断。一般不孕多半是输卵管堵塞,大部分伴随有腹痛及月经不调,当然也有一些是毫无症状。

    想到接下来问题,连苏涟漪都有些不好意思,“那一个月,李老爷来桃花院几次?”

    桃姨娘叹了口气,“一个月,我这里也要住上半个月,老爷待我是极好,但自从老爷身子康复,将二少爷手中生意都收了回来,便愈加繁忙,虽住半个月,但真正……呃……同房,也就一两次。”

    涟漪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李老爷本就年纪大了,精子活力自然和年轻男子无法比,再加上这行房次数有限,能怀上就怪了。

    “这样吧,桃姨娘你记一下,你先预推出下一个月月事,而后向前推十四天,推算出这几日,你要想办法同房,其他日子,不同房也罢。”那几日是女性排卵期,可加大受孕率。

    “恩,知晓。”桃姨娘面色微红,记了下。

    “李老爷可吃山药?”涟漪问。

    “吃,怎么?”

    “你准备行房前几日,好多做山药,变着法做,煲汤好,磨粉熬羹也行。”山药,可以增强男子精子活力。

    “恩,记下了。”桃姨娘点头。

    “你可吃黑豆?”涟漪又问。

    桃姨娘点了点头,“吃。”

    “将黑豆打磨成浆,日日饮用,早晚各一次。”黑豆浆促进女性荷尔蒙分泌。

    “恩,知道了。”桃姨娘暗暗记着。

    涟漪顿了一下,想了一想,压低了声音几许,“每一次行房后,用干净帕子裹成条状,塞进去,虽这一招没什么科学依据,但不能浪费了那个,用了总比不用好。”

    桃姨娘彻底脸红了,第一次和人讨论这么深话题,赶忙点了点头,“知道了。”

    苏涟漪见该说说完了,便准备告辞起身,这桃花院,不能久待,即便是她不“投靠”桃姨娘,却多少也会引起李夫人怀疑,她必须要避嫌。

    桃姨娘也是聪明人,看出了苏涟漪不想被卷入李家后院之争,便也不多留,想送东西,却被苏涟漪婉拒,只能亲自将其送出院子,心中暗暗思考着苏涟漪所说之事。

    涟漪出了院子,拒绝了桃花院送她丫鬟,心中期待着李夫人别注意到她,步向前门走,想离开这是非之地,但,有些事,不是她想躲就能躲得开。前方不远,与她迎面而来一位妇人,笑意盈盈,不是刘妈妈,又是谁?

    涟漪心中大叫不好,刘妈妈代表着李夫人,想必从她入了桃花院,那李夫人就得知了消息罢。

    “许久不见,刘妈妈近来可好?”涟漪立刻面露微笑,主动招呼了过去。

    刘妈妈也笑着,“刚刚和夫人闲聊还提到了姑娘,这不,出门就碰见了,去夫人那里坐坐,夫人都念叨你好几天了。”

    “……”涟漪无奈,什么叫出门遇到?分明是这等了多时吧,无法拒绝,只能跟着刘妈妈走了。心中再一次感慨大户人家后院麻烦,发誓自己命运可一定要把握住,千万不能沦落到此等地步。

    苏涟漪和刘妈妈也算是“战友”,两人说着体己话并肩而行,起码表面看起来很不错。

    李夫人院子名为牡丹园,其意便是群花之首,屋子华美,丫鬟也是多。

    但再多有什么意思,也是个金丝笼,无法摆脱被“豪华软禁”命运。

    不若桃姨娘房内轻纱幔帐,李夫人屋内满是昂贵檀香木摆设,色调暗沉,但典雅雍容,处处彰显着身份。

    而李夫人穿着也是如此,暗棕色锦缎长裙,其上是紫红色牡丹,衣领与袖口处缀着金线,那暗棕色和金色属同色系,给人以尊贵之感。

    李夫人并未像桃姨娘那样姐姐妹妹拉关系,相反是以长辈慈爱为切入点,毕竟以她年纪,足以是涟漪母辈,说来说去,就是套苏涟漪去桃花院做了什么。

    涟漪也大大方方,直说了,桃姨娘是求子,而自己却束手无策。越是藏着掖着,越是有鬼,直说了就洗脱嫌疑了,也避免了“站队”。苏涟漪自认不是玩心眼专家,此时只想明哲保身。

    李夫人桃姨娘那里是有眼线,得知苏涟漪说并未有假,面上笑容也真诚了几分。“说到子嗣,涟漪啊,虽你还年轻,但也得考虑了,我有两子两女,都是年轻时得,女人上了年纪不易怀有子嗣,何况人老珠黄后,男人往往便是喜欢人了。”说着,眼中有了落寞。

    涟漪点了点头,“多谢夫人指点,劳您操心了。”其实心中想是,她可不会嫁给三妻四妾男人,哪怕是王侯将相,她要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就算是穷点,也心甘情愿。

    李夫人话锋突然一转,“听说你夫君是你爹安排,而非你愿?”

    涟漪刚想否认,又想到当初苏涟漪本尊追着人家二儿子李玉堂跑,便将那话咽了回去,“恩,不怕夫人笑话,当初是不愿,后来时间久了也就有感情了,如今很满足现生活,踏实。”

    虽然苏涟漪说得诚恳,但李夫人是不信,只以为她是追求自己儿子不得,如今自我安慰。“这深宅大院看似华贵,其实冷暖自知,不入,有不入好。”

    “……”涟漪哭笑不得,算了,就当她高攀不得吧。

    又与李夫人东拉西扯了一段时间,也许是因桃姨娘之事,可以明显感觉到李夫人神情没落黯淡,身为妻子,平日里见不到丈夫,还要时时刻刻彰显自己大度,这日子又如何会舒服?

    就如李夫人所说,冷暖自知。

    涟漪听着李夫人话,心里却不是滋味,大家都是女人,她完全能体会到李夫人愁苦。

    李夫人年轻时也许是美人,但如今虽保养有度,皮肤松弛和眼角皱纹却十分明显。若是不与那桃姨娘相比,可用雍容气质取胜,但那妩媚逼人桃姨娘面前,就没了踪影。

    涟漪眼珠子转了一下,“夫人,女人年轻与否,其决定因素是皮肤,若是皮肤紧致,自然能年轻很多岁。”

    李夫人一愣,随即惊喜。“涟漪姑娘这么说,定然是有方法。”

    涟漪点了点头,“是,曾听说过一种办法,但却未试过,回头涟漪想办法做出实验下,若是有效,便送予夫人。”既然帮了桃姨娘,自然也要帮一次李夫人,谋求平衡。

    李夫人大喜,双眼大睁,“若是那样,必有重谢。”

    涟漪笑着摇了摇头,“若是夫人喜欢,送予便是,有什么可谢?聊了这么久,想必夫人也累了吧。”

    李夫人知晓,这是苏涟漪准备告辞了,“是啊,涟漪真是体贴,想必苏家酒厂也忙,就不多拉着你聊了,回头有时间了入府,好好陪我聊聊。”

    “好,那下一次再来叨扰夫人。”涟漪微笑着,婉拒了刘妈妈相送,独自出了李府,驾驴车去了酒厂。

    直到出了岳望县,涟漪这才松了口气,今天就不应该来这满是麻烦李府,后悔。

    苏涟漪万万没想到,这一次谈话,让李夫人有了个决定,不久将来,发生了一系列关乎涟漪婚姻之事,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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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5,蒸馏(二更,求票啊!)

    牡丹院,苏涟漪刚离开,那李夫人面上哪还有之前和蔼和落寞?唯有冰冷、威严。她垂着眼,若有所思。“巧玉,你说,这苏涟漪会不会真帮那桃姨娘想生子之法?”

    巧玉,正是刘妈妈闺名。

    “夫人,以老奴看,若是桃姨娘能生,早就生了,桃姨娘娘家也是个有钱,遍访名医都没有办法,那苏涟漪一个黄毛丫头又能如何?”刘妈妈道。

    李夫人深吸了口气,想到了桃姨娘便恨得牙痒痒,“我总有种预感,这苏涟漪定然有办法,老爷病,多少名医都看不好,但这苏涟漪来,却能治好。我也算阅人无数,却怎么看不透这个苏涟漪。”说着,双眉皱紧,眉间得皱纹深,可见其平日里,频繁做此动作。

    刘妈妈面色尴尬,因为从前自己被苏涟漪算计,如今还算有把柄她手中,自然知道苏涟漪能耐。“夫人,别多想了,我看那女娃,也是个不想争。”

    李夫人点了点头,“是啊,以她苏家一个小小酒厂,无论是投靠了我,还是投靠了桃姨娘,都是有利,但从头至尾,她都暗暗表态,无意于投靠,真是个怪姑娘。”

    回想刚刚说话之间,她极力拉拢,却总是被苏涟漪巧妙躲避。苏涟漪越是不想加入她阵营,她便越是想让她加入。

    玉堂……

    李夫人突然想起了自己二儿子李玉堂。

    之前有一个传闻,说是苏涟漪被玉堂拒绝后,精神受到打击,回了村子便一病不起几乎呜呼,醒来后便如同变了个人,身形急速消瘦不说,性格也大变,不知这传闻是真是假。

    那苏涟漪不是个简单人物,若是苏涟漪真能成为她人,不仅是对她,是对李家,是个助力!

    “巧玉,”想到这,李夫人叫住刘妈妈,“你从前见过苏涟漪,她对玉堂真是十分迷恋吗?”从前苏涟漪李府后院闹着,但也仅仅是小打小闹,自然没惊动李夫人。

    “是,从前只要是苏家酒厂来送酒,这苏涟漪定然跟随,打扮得花枝招展,就为了二少爷多看她一眼,有几次还趁人不注意偷跑到海棠院,”刘妈妈答,“但那时候苏涟漪和现完全是两个人,身形肥胖不说,还粗鲁野蛮,若不是我亲眼所见苏涟漪,是完全不信,两者为一人。”

    “那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李夫人又问。

    刘妈妈认真想了一下,突然惊悟,“老奴想起来了,是……被翠儿那群丫鬟打了之后。”于是,便将那一日所发生之事前前后后都给李夫人讲了,自然也说塞给了她银子。

    李夫人细细听着,是觉得这苏涟漪心思巧妙,必须要拉拢过来,“从前我也听过,说有人经历大难后性情大变,想来便是如此吧。”

    刘妈妈点了点头。

    李夫人又想了一下,双眼微微一眯,“翠儿人哪里?”

    “夫人,不知翠儿做错了什么,近被二少爷连罚两次,如今还少爷身边伺候着。”刘妈妈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压下声,冷了几分。“要叫翠儿来吗?”

    李夫人知晓刘妈妈意思——交出翠儿来收拢苏涟漪,“不了,去把玉堂叫来吧。”

    “是。”刘妈妈便吩咐身边丫鬟去唤二少爷来。

    李夫人端起一旁茶碗,细细回想苏涟漪刚刚说每一句话,做每一个动作,越发决定了一件事——拉拢苏涟漪,而此时简答方法,自然是让苏涟漪往日倾慕之人——玉堂来做。

    ……

    涟漪赶着驴车先是去了一趟药房,按照和周大夫讨论出药方拿了药,而后去了酒厂,炎热天气吹来风也是炙热,但她却连打两个喷嚏,莫名其妙。

    一想二骂三念叨,难道是有人背后骂她?

    很不理解李府中女人,“家”本应该是个真正放松安全港湾,但却成了她们战场。想问上一句,累否。

    今天很后悔,悔得肠子都青了,就因为见周大夫去了李府,却惹来了一身麻烦,真心希望那两位尊贵夫人可以放她一马,让她过平静日子。

    正乱七八糟想着,就到了酒厂。

    停了车,将车酒厂门前拴好,便入了酒厂。

    正干活工人们见到东家小姐,都停了手中活打着招呼,涟漪一一回应,酒厂管事出了来。“涟漪小姐,您来了。”管事姓杨名昌,今年三十有四,家住酒厂附近,早年外走商,却赔了钱回家,见到苏家酒厂招工,便来做工。

    后来苏涟漪发现这杨昌见识广,管理能力强,人也算老实,便提其做了酒厂管事。

    “杨大哥不用管我,忙去吧,我是来找大虎。”涟漪道。

    其他工人见苏涟漪来找大虎,脸上满是暧昧笑,“嘿,大虎,你娘子来找你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大虎正拿着铁铲掀酿酒原料,听见他们喊,浑身僵了一下,从背后可见,耳根红了。

    大虎偶尔来酒厂帮忙,刚开始大家见他是东家姑爷都毕恭毕敬,后来发现了他沉默寡言又毫无架子,干起活来比雇工还卖力,时间长了便熟了,几名雇工对其称兄道弟。

    男人都是厚颜无耻,中午吃饭凑到一起也谈女人,有时闹开了就问大虎,晚上床上谁上谁下,大虎羞臊恼了,就对一群人挥了拳头,虽然是玩笑,但大家也就不问了。

    如今这暧昧口吻,自然就是那玩笑延续。

    涟漪是听不懂,“大虎,搬两坛酒跟我回家,今天早点回去,有些事要做。”

    “恩。”大虎答应,转身去库房找酒。

    涟漪和大虎出了酒厂,一群雇工们都偷笑。

    涟漪伸手碰了碰发髻,而后摸了摸脸,并无不妥。“他们笑什么?”不解。

    大虎耳根子通红,一只手提一坛酒,“他们有病。”

    “……”涟漪没多问,倒是很好奇,这些人怎么把大虎惹生气了,大虎可鲜少和人斗这种气,而且看来,这些人好像抓到了大虎把柄。大虎有什么把柄?好奇,很好奇。

    今日初萤并未到酒厂,于是涟漪便驾着她小驴车,两人回了家。

    “今日,怎么这么早?”大虎想了一想,忍不住问。

    其实天色不早了,但按照平日时间,今天还真是早早到家。“今天早些回来,想做一个实验,蒸馏。”

    “蒸馏?”大虎疑问。

    “恩,就是将酒度数提高,用这里话说,就是加大酒劲儿。”涟漪道。

    大虎不解,“提高酒劲,不是应该久藏吗?”

    “久藏是个好方法,但问题是太过耗时,我想试着蒸馏,也许你现不懂,一会看了就明白了。”液体到达一定高温气化,气体预冷液化,这个现代初中物理课上学知识,古人未必会懂其原理,但这现象应该是见过。

    说着,便到了家,停了驴车,大虎将驴车赶到院子一旁牲口棚,卸了车,拴了驴,为其添上了草料。

    涟漪提着酒进了厨房,找了一口干净大锅和一只干净铁板。先是将酒倒入干净大锅中,而后点了火,见大虎入了院子,“洗了手就进来帮忙吧。”

    “恩。”大虎依言,洗了手入内,“需要我做什么。”

    “举着这块铁板。”说着,便将铁板给大虎。“一会可能会很热,坚持坚持,回头再去仙水潭洗澡吧。”

    “恩。”大虎答着,却怎么也猜不透苏涟漪到底又要做什么。

    随着炉火越烧越旺,大锅中酒沸腾了,白色水蒸气升腾,却被顶端大虎所持铁板拦下,铁板相比大锅是凉,那水蒸气虽有一些流失,却也有一些液化,顺着铁板流了下来,而铁板之下是涟漪放碗,流下来液体就这么入了碗中。

    “举着铁板,会不会很累?”涟漪担心地问,“我们换一下吧。”古代可没有现代薄薄不锈钢板,这里铁板,绝对是有重量。

    “不用。”大虎回答。

    涟漪见大虎拒绝,便也不再坚持,正事要紧。

    一炷香时间过去,大锅中酒水已经蒸发了大半,涟漪很仔细地观察,脑子中则是设计着蒸馏装置。

    她是学医,不是学化工或者机械,若不是莫名其妙穿越到了这个地方,她也许一辈子都不会研究这些与本专业毫不相干东西。但无奈,只能硬着头皮设计着,如何降低水蒸气消耗,又要用什么方法来做到迅速冷却。

    第一大锅完成,整整两坛酒蒸馏出了四碗,涟漪回想刚刚浪费水蒸气,推测若是做到零浪费,少要出十碗。

    第一批蒸馏过后,又进行了第二批蒸馏,便是将这四碗继续升温一次。

    涟漪一直忙碌,很专注,大虎举着铁板,忍不住看着她。

    因为室内高温,她香汗淋漓,本就娇嫩面孔是被蒸得嫩白,显得她眉黛,眸黑,挺直鼻梁娇小,樱桃小唇艳红。大虎不知不觉看呆了,第一次发现,女子竟这么美,惹人怜惜。

    涟漪一抬头,发现大虎正一动不动盯着她,四目相对。

    大虎一惊,如同被捉包一般,赶忙抬起头,而涟漪好像并未发现自己被偷窥,而是从怀中抽出帕子,站起身来,“是不是很热?”一边说着,一边帮他擦脸上汗。

    苏涟漪心中暗暗自责自己粗心,光顾着做实验,却忘了,大虎一直举着沉重铁板烟熏火燎,那铁板一直接触水蒸气,想必也炙热无比。

    擦了大虎脸上汗,伸手碰了一下铁板,“天,这么烫!”

    大虎不语,确实很烫,但为了苏涟漪“实验”,他一直坚持。

    “我来吧,你手定然烫坏了。”涟漪想抢铁板。

    “不用。”大虎手臂如磐石,哪是涟漪能抢下来?“换成你,烫伤严重。”因为他手上有一层厚茧,还好一些。

    涟漪心中感动,看着大虎魁梧修长身形,竟然有一丝恍惚。什么身份有什么关系?什么年纪又有什么关系?她面前这个男人,如磐石一般坚定,如大山一般值得依靠。

    涟漪低下头,脸红了,一反平日里淡然冷静,竟傻笑出来。

    大虎拧眉,“你笑什么?”

    涟漪摇摇头,“没什么。”不肯抬头,不想让大虎看见她失态。

    终于,第二次蒸馏完成。涟漪赶忙让大虎放下铁板,甚至不去查看碗中收集液体,拉着大虎胳膊便冲出了厨房,迅速舀水到盆子中,将大虎手放入盆中,“你个傻子。”

    “……”大虎不语,已经很久没听苏涟漪这么称呼她了,从前倒是一口一个傻子叫他。当时是生气,而现,同样称呼,非但不生气,反倒是觉得亲切。

    冰了好一会,涟漪这才将他两只大手从水盆里捞了出来,拿起来仔细查看。烫伤比较严重,即便是有厚茧,手掌还是通红一片。难怪大虎不肯让她接手铁板,这个热度,想必她支撑一会都是撑不住。

    而大虎,竟支撑了近半个多时辰,那便是一个多小时。

    真是个铮铮铁汉!

    见苏涟漪如此,大虎有些难为情,“没关系,明日便好,你实验成功了吗?”赶忙转移话题。

    “和那个相比,你手重要。”涟漪心疼得紧,皱着眉,恨不得自己也能帮他分担一些痛苦。

    听了她话,大虎心头洋溢了一种说不出感觉,很欢,很幸福。一时不查,竟反手将她柔荑握住,“真没事。”手掌中疼痛丝毫无法掩盖那滑腻舒适之感,他怎么也不想松手。

    涟漪刚开始没阻拦,就任由他拉着,过了一会,见他还是不松开,就有些脸红和尴尬。

    夜晚院子悄然无声,风吹树叶飒飒,虫鸣起伏,虽没有紫丁花海,也没有大漠草原,却也有一种别样浪漫,这种浪漫润物细无声,却又踏踏实实。

    月很圆,临近十五,月光洒下,世界一片银色。

    大虎低头看着苏涟漪,她哪还有平日里那淡然睿智,只有寻常女子娇羞。有个声音告诉他,这是他妻,曾办过喜事,过了门,如今两人生活平平淡淡、点点滴滴。

    涟漪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想抽回自己手,却发现那大掌握得甚紧,他手心如此热,身上也如此,竟觉得通过两人交握手传到了她身上,血液加速,窘迫。

    他如同做了什么决定一下,将她手拉向自己,高大身躯缓缓俯下。

    涟漪一惊,他这是……要亲她!?

    睁大了眼,难以置信,大脑却是空白,让不让他亲!?

    潜意识也许是愿意,两人同进同出,几个月来,早就成了一家人,外人眼中早就是名符其实夫妻,而两人也同睡了一张床。

    这孤独异世,他聆听她故事,不提出质疑,不去追问。她病了,是他身旁守护,默默照料。她事业上需要帮助,他也放下那神秘任务,放下身段,跑到酒厂去做那雇工才做粗活。她受伤时,是他背着她下山,一步一步。她任性时,他便默默包容,任她撒娇。……

    她没处理过感情问题,但即便是现代,男人对自己女朋友,做也不过如此。

    大虎脸越来越近,涟漪呼吸停了,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

    “苏涟漪,你……愿意和我一起吗?”大虎知道,自己便是亲下去,苏涟漪也不会拒绝,但责任感使然,必须要问。

    涟漪一颗心噗通乱跳,但突然,今日白天,李府所见所闻却涌入脑海,那些深宅后院女人们争斗,还有这三妻四妾婚姻惯例,男尊女卑社会现实,一切如同一盆冷水般,将她热情浇灭。

    她想问大虎,未来是否会对她一心一意,但话到嘴边却问不出来。总有一种预感,大虎身世不是那么单纯,虽然习武,但谈吐斯文,举止优雅,搞不好是官宦子弟。

    她没勇气问,这问题是不是很白痴?一个三妻四妾很平常得封建古代,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终涟漪如何咬牙,却怎么也下定不了决心问这个问题,终选择了当缩头鸵鸟。抽回了自己手。“大虎,去看看蒸馏出个酒水吧。”算是扯开了话题。

    大虎心猛然一落,这是不是就是委婉拒绝了?

    涟漪转身去了厨房,脸上没了平日里从容,满是惊慌失措,她怕了,她害怕真说了被拒绝,那样连着后一丝她所贪恋安全感也没了。

    让她再享受一段时间吧,等她真正能适应了这个时代,再去面对那些感情问题罢。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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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6,治脸(一更,求票送诗)

    无论两人感情有多尴尬,但这蒸馏酒算是成了功。

    整整两坛酒,后蒸馏出了一小碗酒,这酒水还是不若现代酒水那般透明晶莹,多少还带有一些杂质,其原因一是蒸馏之前并未过滤,二是蒸馏设备太粗糙,蒸馏过程中被污染。

    涟漪闭上眼深呼吸几下,将种种私人感情压下,量用工作来充实自己。

    双手捧起酒碗,放到鼻子下闻了闻,浓重酒精味扑鼻,涟漪泛起微笑。取出一只勺子,舀了一小点,慢慢放入口中,舌根立刻火热,她不知这蒸馏酒有多少度,但觉得起码也有七十度左右。

    大虎看了一眼苏涟漪,神色黯淡,转身欲离开。

    “等等,大虎,你过来下。”涟漪道。

    大虎没想到苏涟漪还能唤他,以为他捅破窗纸,她拒绝了他,以后两人那默契交往便不。因为苏涟漪召唤,他心中又有了一丝希望,是不是他……还有机会?

    “恩。”大虎到了涟漪身边。

    涟漪换了只勺子,舀了一点酒水,“你尝尝。”说着,便递了过去。

    大虎伸手接了勺子,品尝了酒,突然睁大了眼,眼中满是难以置信,“这个,就是我们刚刚弄酒?”

    涟漪点了点头,“是啊。”

    大虎放下勺子,捧起碗仔细看了又看,闻了又闻。“妙,真是太妙了!”他平日鲜少发出感慨,但如今却忍不住赞叹。

    涟漪但笑不语。

    “这个,你打算出售?若是真出售,那苏家酒鸾国……不,是整个天下酒业,都能称霸!”大虎很激动,平生第一次见到这么高纯度之酒,想必也是这天下除了涟漪,第一个见此酒之人。

    涟漪愣了一下,“出售?这个我还没想过,不过若是需要,其实出售也不错。”

    大虎不解,“若是不出售,你为何要做这酒?”有何目吗?

    “给你治脸。”涟漪道。

    “治脸?”心中猜想过很多可能,却怎么也没想过这个原因。

    “高浓度酒精可以杀菌,你脸,我打算要将你所有疮痘都割开,将里面脓血放掉,而后消炎,再用草药外敷,后用酒曲促进皮肤细胞生成,用水果酱膜补充维C加皮肤细胞代谢,终用精油收敛毛孔除疤。这个暂定便是一个疗程,第一疗程是实验,若是有效便进行第二个疗程,若是无效便修正方案。”涟漪道。

    大虎听愣了,为什么苏涟漪说话,他都听不懂?从那一晚介绍自己童年开始,就有很多他从未听过词语。

    “大虎,你可有什么疑问?”涟漪问。

    大虎摇了摇头,即便是不治好脸,只要苏涟漪想做,他都会去做。

    涟漪想了一下,而后抬头看向他,“放心,我会努力。”似承诺。

    大虎低着头,看着灯烛光下苏涟漪那张白净玉面,又想起了刚刚他那鼓足勇气才问话,她没同意,却也没拒绝,这代表了什么?

    涟漪被大虎看得尴尬,轻咳了声,“那你先去忙把,我准备熬制草药了。”

    “我来熬。”大虎道。

    涟漪想了一下,便也同意,将熬制草药工作交给了大虎,自己则是去屋内找了一些干净棉布,灯烛光下,开始剪着什么。

    半个时辰后,涟漪将所有该准备一切都准备好后,一场小手术就开始了。

    大虎平躺床上,闭着眼,能感觉到苏涟漪他头顶准备着一些材料,有些紧张,不是因为即将要医治脸,而是与她亲密接触。

    工作中苏涟漪自动摒除了杂念,将那酒精灌制入瓶,而后找一块干净棉花蘸了,为大虎一点点清洁面部。

    大虎只觉得脸上冰凉,又痒痒,伴随着酒香,还有涟漪呼出馨香,他紧张、窘迫、血脉扩张,加之那柔软纤指他脸上游移,他觉得自己醉了,好像一块美好泥潭,越陷越深。

    用酒精擦拭一遍后,涟漪又换了蘸了清水棉花,将那棉球拧得很干,重擦拭,因一会大虎脸上会有诸多创口,酒精多了,会疼。那棉球便是稍微稀释一下多余酒精。

    一些做好后,将那赵仵作送木箱打开,从中挑选出取出一把镊子、一根金属薄片,还有之前准备好绣花针。用酒精一一消毒。

    “一会可能稍微有些疼,忍一下吧。”涟漪轻轻道,吐气如兰。

    “恩。”大虎答,此时就是割他一块肉下去,他都绝不吭上半声。

    随后,涟漪便用针小心挑开一个水泡样疮痘,有脓流出,左手镊子棉球立刻将其吸走,而后换了金属薄片,创口周围轻轻积压,继续换棉球吸脓,直到后无物可流,渗了血才停手。

    重将所有器具消毒一次,找了下一个疮痘,重复一次刚刚动作。

    屋内很静,大虎不言,涟漪不语,屋子明亮,床周围摆放了灯烛数盏,微风一过,烛火跳跃。涟漪微眯了眯眼,放下手中器械,闭目一会。

    “怎么了?”大虎睁开眼,问,刚一睁眼,就见到涟漪面颊有一颗泪划过,心中猛地一震。她是……心疼他吗?

    “没什么,眼睛太累了,休息一会。”蜡烛再多,也是和现代灯具没法比,一直处理大虎伤口,这烛光总是忽闪,眼睛都累出了双影。

    揉了揉眼,涟漪笑了下,“我可以了,我们继续。”很怀念无影灯。

    大虎重闭上了眼,但苏涟漪面颊上滑落泪却总是他心头,挥之不去。

    终于,一个多时辰后,大虎脸上所有疮痘,都被涟漪挑开处理好,一旁堆其棉花球成了一个小山,大虎脸也肿了起来。

    大虎本以为这就结束了,但涟漪却不让他起来,继续床上平躺,自己则是去了厨房,不知又是做了什么。

    一盏茶功夫,涟漪捧着一只小碗入内。碗是,其内有水,还泡了个什么东西。

    重到了床边,伸手碰了碰大虎脸上伤口,见有些干了,“一会我要用盐水给你敷面,目消炎,可能会有些疼,忍一会。”

    “恩。”大虎答。

    碗中就是盐水,那其中泡着布,便是涟漪自制面膜布,按照前世记忆,将面部剪成了脸形状。蘸满了盐水面膜布小心敷大虎脸上,确保面膜与皮肤无间隙,构成一个微环境,促进血液循环。

    苏涟漪也不知这些到底有没有用,她用都是治疗湿疹或过敏性皮炎用方法。盐水可以杀菌消炎,生理盐水中开一些消炎抗敏药剂,混合后用棉布敷面,是外用方法。

    “疼吗?”涟漪问。

    “不。”大虎答。

    见大虎闭着眼,涟漪这才敢贪恋地注视他面庞。

    厚重棉布也无法遮盖其下棱角分明刚硬面孔,那深邃目,高挺鼻,线条分明唇。

    棉布干了,涟漪又取了一张,用盐水浸湿,为其患上。

    她不知道自己未来该怎么办,截止到此,她还是无法适应这个男尊女卑、一夫多妻世界,也许也永远适应不了!

    当第二张面膜布即将干后,涟漪将其掀开,棉球蘸清水,为其洁面。本来红肿脸,因这两块消炎盐水面膜,平整了不少,除了大几个伤口还有些红,其余已经是皮肤颜色。

    涟漪有些惊讶,此时大虎脸已可以见到治愈后雏形,竟然出乎意外俊美。面庞窄瘦,剑眉星目,这些自然不说,美其气质上,分明是少年面孔,但眼神却是成年人坚定。

    这种男人与男孩气质相糅合,引人眼球。

    “怎么了?”大虎不解,为什么苏涟漪一直看他脸。

    涟漪有些尴尬,面颊微红,“没什么,验看效果罢了,暂时来看,效果还是不错,你可以照下镜子。”赶忙装作低头收拾废弃棉球纱布。

    大虎点了点头,带着疑问去了镜子前,看见了自己脸,震惊了。

    是惊讶,是惊喜,一时间竟难以置信。“我容貌,原来是这样?”

    “恩。”涟漪面露微笑,也替大虎高兴。

    大虎为惊讶,“你是怎么做到?”难以置信。

    涟漪噗嗤笑了,“什么怎么做到?就是挑开了疮痘啊,很简单。”

    大虎指当然不是这个。“你并非第一个如此做之人,从前曾有几名大夫挑过,但他们处理过后,都是红肿不堪,第二日甚,有时会引起溃烂,严重是我九岁一次,放脓后高烧不止,险些丧命。”从那开始,便没人敢再去为他放脓。

    涟漪了然,“那是因为他们不重视消毒和消炎。”

    “消毒和消炎?”对于苏涟漪总提出得陌生词语,大虎已经习惯了不解。

    “恩,我们周围,有很多肉眼见不到细菌和真菌,有些对人体有利、有些则是有害,当人身体有伤口时,若是不小心被有害细菌侵害,便会发生**、溃烂,这些伤口会引发一些炎症,终引起人体高温,也就是高烧。”涟漪慢慢解释。

    大虎一惊,惊恐地看向周围,“你是说,我们周围满是毒?”

    涟漪笑了笑,“没你想那么夸张,只要受伤后仔细处理好伤口,做到杀菌消炎便可。”

    大虎突然拧起眉,“从前行军时便有过此类事,有人受伤,伤口溃烂,如何用药都止不住,后高烧致死,这该如何?”

    “发现伤口首先要清理,用清水、盐水或者烈酒,用药后包扎,若是伤口还是溃烂,将刀具消毒后小心将烂肉割下,再重消毒包扎,若是还是无法止住,溃烂蔓延到见骨,诸如胳膊或腿部,为了保命,必须当机立断截肢。”涟漪答。

    大虎了然,“原来如此,谢了。”将来回兵营,定要将这盐水和烈酒推广下去。

    涟漪将刀具和针重用酒消毒后装入木箱,默默收拾着。

    大虎静静看着她一举一动。“我脸,这样就好了?”

    涟漪摇头,“这只是暂时,明日你脸变会布满血痂,以后想必还会复发。所以需用草药敷面,明日开始,你就别去酒厂了,量少沾染粉尘。”

    “恩。”大虎答。

    涟漪将东西收拾好,转身离开了大虎房间。

    “涟漪……”大虎赶忙叫住她。

    涟漪微微回头,有些惊讶,这是两人认识几个月来,大虎第一次呼唤她名字,心头很暖,但这暖意刚想蔓延,却被她狠狠扼杀。她告诉自己,别幻想,别放纵。

    “恩,还有什么事吗?”她声音冷静。

    大虎也不知自己为何就叫住她,但她目光清冷没有丝毫犹豫旖旎,本来还想重拾话题,却生生打住。“辛苦了。”

    涟漪摇了摇头,“不客气。”说着,便转身离开了。

    大虎门关了上,躺倒床上,第一次,毫无原因没去仙水潭沐浴,没了心情,第一次心头难受,也是第一次求之不得。睁着眼,无神地盯着屋顶。

    从前曾幻想过恢复容貌,本以为恢复容貌那一日定然开心无比,却没想到,这一日真正来到,却丝毫没什么可高兴。

    涟漪收拾完了东西,洗了手,沐浴后躺床上。晚上发生种种事脑海不停徘徊,大虎问她是否愿意一起,想低头吻她那一幕,如何都挥之不去。

    她翻了身,趴着,手指无意识地敲着床沿。几个月相处,大虎对她很好,也是个不错男人,但难道就这么接受他?但问题是,她根本不知自己到底是否喜欢大虎。

    依赖感,固然是有,突然莫名到了一个奇怪时空,身边有这个朝夕相处男人,自然多少会产生一些感情,但这感情绝不是爱情!

    虽然一个男尊女卑社会追求一夫一妻很是可笑,但一个带着现代记忆人又如何能容忍一夫多妻?若是那样,还不如孤独终身?

    是否要找大虎谈一谈,问问其是否愿意为了她坚守一妻?不得不说,她很冲动,但转念一想,她连自己对大虎感情是什么还未确定,现就去谈这个,逼着大虎冲破世俗,实好笑。

    而且,退一步说,若是大虎不接受,那接下来两人相遇便很尴尬。

    苏涟漪虽然现十七岁,但思想确实个三十一岁成熟女人,早已过了不经思考就冲动行事年纪。若是有一天,两人真发展到了谈婚论嫁,她一定会全力维护自己爱情和婚姻。

    ……

    接下来两日,大虎便没去酒厂帮忙,只有苏涟漪往返,每日量早归,为其治脸上伤,两人很有默契,都只口不提那一日发生之事,本来尴尬气氛也逐渐缓解,起码看起来平静了许多。

    与苏涟漪家平静相比,某地有位某人,不平静。

    是叶词。

    “少爷,少爷,我回来了。”叶欢呼哧带喘,跑了回来,而他少爷叶词,屋子中转来转去,很烦躁样子。

    见叶欢回来,刷地一下收了扇子,面色紧张,就连那一双桃花眼也不再乱放电了,“说,怎么个情况?”

    叶欢本来想拿杯子喝口茶水,但那茶刚喝了一口,就被叶词抢了下去,“别浪费时间,说。”

    叶欢愁眉苦脸地看着少爷抢了茶碗,吸了吸鼻子。“少爷,我渴……”

    “别废话,说,说完了随便你喝。”叶词才不管他是渴是饿。

    叶欢无奈,“好吧,少爷,据可靠消息说,苏涟漪夫君并非全如传言那样是个丑八怪和傻子,就是不爱说话,却不傻,偶尔去酒厂帮忙。”

    “我不想听这个,那男人是什么样关本少爷屁事,难道这世上还有比本少俊美人?就说苏涟漪,她和那夫君关系如何?”叶词追问。

    叶欢当听到自家少爷说“俊美”时,表情一度十分麻木,“呃……这个就不好说了,有人说两人妇唱夫随,有人说两人只是表面夫妻,实际上分房睡,还有人说那男人床上功夫好,将本事通天苏涟漪搞得欲罢不能……”

    “去去去,你再说这些下道,本少扇你嘴巴。”叶词用扇子抽了过去,被叶欢躲了过去。只要一想到苏涟漪归别男人,他心里就堵得慌,这么个奇女子,只能归他所有。

    叶欢哭丧了脸。“少爷,不是我下道,这些都是苏家村传言,我只是打听到什么说什么。”

    叶词打开扇子,扇啊扇,地上转圈走着。

    叶欢见少爷不再追问,便趁机捧起茶碗喝了起来。

    叶词想什么?他想是当初苏涟漪追着李玉堂到处跑,应该是看好了李玉堂容貌,因那厮除了容貌实不知还有什么出彩之处。这件事绝不掺假,多少人眼睁睁看着,但怎么就突然舍了李玉堂那小白脸回到丑夫君怀抱?

    呸呸呸!

    什么夫君?两人关系还未明确,其中必然有鬼!

    叶词鼻子很灵,早就嗅到了阴谋味道。

    女人若是心有所属,目光是有变化,而那苏涟漪双眼除了清冷便是恬淡,总而言之,是少女清澈,绝不是已婚妇人。

    “叶欢!”叶词突然大吼一声。

    “咳咳……咳咳……”正大口喝水叶欢一时不查,咳了出来。“少……咳……爷,又是什么事?”

    “收拾收拾东西,我们走。”叶词冲到柜子,为自己挑选帅气衣服。

    “去哪?”叶欢不解。

    “苏家村,”叶词阴险一笑,“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就要亲眼去看看,那苏涟漪和丑夫……呸,和那丑男到底是什么关系。”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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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7,客人(二更,继续求票!)

    天已经渐黑,涟漪为大虎敷上了药膜后便掏出了账册,开始挑灯对账。

    此时苏家酒厂,俨然是苏皓主外、涟漪主内,兄妹俩撑起一片天,但酒厂中人都知晓,酒厂真正顶梁柱,不是那酒厂老板苏皓,而是这从不显山露水苏涟漪。

    账目对于商家十分重要,不仅关乎盈利与否,是直接反应了决策者决策是否正确,从账目数据可看出很多问题。

    科技发达现代,用电脑统计都需专人来作,何况是这古代,一本本账目,将苏涟漪折磨得头晕脑胀。不知不觉,算盘已十分熟练,打得噼啪作响连绵不绝,左手则是慢慢翻着页。

    院子外有马车声,随着“吁”一声,马车停了。

    华贵考究马车上下来两人,一主一仆,皆是少年公子。

    主子一身深紫色锦缎长袍,束之以黑色腰带,典型富家公子哥形象,下了车,看向那收拾得干净整齐农家小院,名贵折扇吧嗒一声掉了地上,桃花眼满是惊愕,一张性感薄唇也是傻傻张着。

    叶欢旁边看了自家少爷一眼,自然知晓少爷这反常因为什么,闲闲来了一句,“少爷,现咱回,还来得及。”

    叶词身子僵了一下,真有撤退打算,但想到苏涟漪那时而爽朗睿智时而娇媚可人,时而冷清如高不可攀仙女,时而和蔼如邻家小妹,无论怎么想,这女子都让他痒痒。

    虽然他以风流之名著称,但多就是对着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哼个曲、吟句诗,从未动过手脚,别说是占为己有,如今真正引起他占有欲,苏涟漪,是头一个。

    一咬牙,“回……回什么回,让车夫回去。”

    叶欢一愣,“少爷,这个用不着吧,让车夫马车里睡一夜就行。”少爷这是要……断自己后路啊!

    其实叶词就是断自己后路,他生怕自己后受不得苦,连夜赶回岳望县高级客栈其中舒适豪华房间。那样可不行,为了苏涟漪,他一切都可以忍!

    “叫车夫回去,若是你再废话,就跟着车夫一起回去。”叶词咬着牙,颤抖着说出。

    叶欢一耸肩,好吧,少爷既然自己挖坑往里跳,还不让他拦,那他还拦个屁。回头对车夫吩咐,那车夫有些惊讶,但雇主要求,也就听了。

    一阵马蹄车轮响,车夫架着空车又原路返回。

    “还等什么,叫门啊。”叶词看向那院子和院门,一阵嫌恶,生怕自己华贵衣裳沾染脏了,一动也不肯动。

    叶欢无奈,心中嗤笑少年既然想泡妞,还想端着架子真是可笑。虽心中笑着,但脸上不敢表现,到了远门,推了推,“有人家吗?是苏涟漪苏小姐家吗?”

    涟漪正算账,并未留意,倒是大虎听见了。

    推了房门直接出去。

    虽有银色月光洒下,但院子中还是黑,叶词和叶欢两人只见面前黑暗之中隐现一道身影,那身影高大魁梧,不同于读书男子颀长,是膀大腰圆健硕,都一惊。

    再抬头看其脸时候,两人都忍不住嗷地一声叫了出来。

    “鬼啊——”先喊出来是叶欢,一回身,就想跳上叶词身上,被后者眼疾手推开。

    “你是人是鬼?”叶词虽然怕,但到底是见多识广,不若叶欢那么丢人,苍白着脸,壮着胆,大声问。因为他知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若真是什么妖魔鬼怪,又怎是普通人可以跑得开。

    敷着草药面膜大虎本想拧眉,但想起苏涟漪千叮咛万嘱咐,敷面膜时不准有面部表情,于是便放弃了拧眉冲动,“你们是谁?”

    离得近了,叶词看清了,松了口气,原来对方是人,只不过脸上抹了什么东西装神弄鬼。一俯身,将瘫地上叶欢拽着脖领子拎起来。“请问这里是苏小姐家吗?下叶词,是苏小姐朋友。”

    大虎也看清了叶词长相,只见对方容貌俊美,一双桃花眼,加之其身上穿着考究衣袍,手中那附庸风雅扇子,不是花花公子又是什么?

    顿时心生反感,“是,但夜已深了多有不便,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叶词能感受到对方敌意,“你是谁?”

    大虎双拳拧紧,眸子迸发冷意,“她男人。”

    “……”叶欢看了一眼膀大腰圆大虎,啧啧了几声,这庄稼汉,确实够粗鲁。

    叶词则是一挑眉头,“你是不是他男人,这些先姑且不谈,下找涟漪,我们是至交知己,不信你问问。”满是不屑,外加挑衅。

    大虎听见他直接亲昵地称呼其名,早就怒了,但他不想轻易惹事暴露身份,伸出那铁锤般拳头,指着面前这花花公子,“我明媒正娶了苏涟漪,自然是她男人,这是我家,若是你知好歹,好滚,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

    叶欢被吓得足足后退一大步,因面前这装神弄鬼壮硕男子,浑身散发出杀气是他从前绝无见过,这是什么杀气?这是亡命之徒杀气!

    叶欢此时深深怀疑,这男人绝对杀过人,而且杀人如麻,搞不好还上战场,只有久经沙场之人才能散发出这种将生命为儿戏嚣张霸气,男人眼中,他和少爷两人,根本不是两个人,甚至不是生命,好像两根木桩一般。

    叶欢能看出来,叶词自然也能。

    但叶词却没退缩,他虽然看起来好像是个不学无术公子哥,但其实性子犟得很,越是不可能之事,他便越是想挑战。

    将扇子随意扔向身后叶欢,微微活动了下臂膀,“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这喜欢装神弄鬼东西有什么能耐。”好久没活动身手了,没想到竟为女人打架,有趣!

    大虎没想到对方竟真应战,失笑出声,这天下还真有不怕死。一抓那院门,只听“卡擦”一声巨响,那门便被单手掰断,将断了门扔了,也省了开门费事。

    叶欢一看,想哭心都有了,他天老爷啊,对面这是人是兽啊,好大力气。

    叶词倒是没有什么惧色,只不过一向纨绔眼神,沉敛了下来,积极应战。

    屋内,刚刚对完一本账册苏涟漪放下账本和算盘,做着眼保健操,预防近视。

    听见门外响动,吓了一跳,赶忙出了来,正好看见剑拔弩张两人。

    跑了过去,才看清院门外之人,“叶词?这大晚上,你怎么来了?”

    叶词看见那朝思暮想美人儿,刚刚阴沉暴戾眸子一转,换上了眉开眼笑,桃花眼一眯,“涟漪,是这样,我找你有些急事,等不到明天,所以便来了。”

    叶欢一听,心中白了自家主子一眼——少爷,你闲成那样,能有啥急事?

    苏涟漪一听,赶忙走了过去,“有急事?那进来吧。”说着,便伸手去开院门,一把却抓了个空。

    惊讶,“大虎,我们家门呢?”

    门?自然是被大虎刚刚掰了。

    大虎斜眼看了地上院门残骸,不语,转身进屋子,清理脸上草药面膜。

    叶词一回身,将叶欢手上扇子抢了下来,打开自己身前扇啊扇,“哈哈,都是误会,一切都是误会。”

    涟漪将两人让了进来,“到底出什么事了?难道是苏家酒出了问题?”赶忙正色问。

    叶词一窘,这苏涟漪怎么一见到他就是生意?“没,苏家酒质好量足,我手下掌柜都说好,还想加大订单呢,怎么会出问题?”说到这里,眼珠子一转,“对对,今天晚上来,就是这件事,急要四千坛。”

    涟漪一惊,四千坛!?叶词刚刚订了四千坛还酿制,又要四千坛?面色微变,“那个……叶公子……”

    “怎么又叫叶公子了?上回不是说好了,对下有个固定名称吗?”叶词纠正。

    叶欢很想照个地缝钻进去,跟着这样少爷,真丢人。

    涟漪略带慌张地点了点头,“恩,词,是这样,这一单可否宽限几日,二十日,不,十八日……十八日可吗?若是你同意,我现就去酒厂召集人手立刻开工。”入窖需要十五日,但原料翻熟冷却也需要时间,加上筹料及装车,十八日,也未必能下来。

    叶词见苏涟漪当了真,赶忙摇头,“不用不用,你千万别急,那个……那个单吧,说急,其实也不急。”可千万不能让苏涟漪去酒厂加班,那他岂不是白来了。

    涟漪一下子懵了,“词,到底是急,还是不急?”

    叶欢心中白了主子一眼——少爷真是缺德,你闲得闹心,跑来折腾人家苏小姐。

    叶词有些尴尬,但眼珠子一转,又恢复了淡然,“是这样,傍晚时,我手下有一掌柜说碰见大单,急需四千坛酒,于是我第一个便想到了你们苏家酒,手下没人手可以帮我跑腿,便带上了叶欢,随便雇了车赶来,而刚刚我才想起,酒厂还有我一四千大单,是吗?”

    涟漪点头,“是啊。”

    叶词笑眯眯地一拍扇子,“那不就正好?正好用着四千大单顶了急需单,那一单什么时候出货?”

    涟漪这才松了一口气,“五天后准时出货。”

    叶词不得不钦佩苏涟漪,办事从来都严格谨慎,说出话从不失言,连定下日子,也从不违约,既不提前,也不延后,从来都是刚刚好日子。

    “那就成了,嘿嘿。”说着,便开始打量这小院子。

    啧啧啧,让美人住这么个农家小院,实是委屈。所谓金屋才可藏娇,像苏涟漪这样才貌双全女子,要配上琼楼玉宇才是。

    涟漪顺着他眼光抬头看了看自己家,眼神中有些疑问,有什么不对吗?“那请问叶公子,可还有什么事吗?”

    叶词一愣,打着哈哈,“没事了,没事了,这一忙才发现,我还没吃饭呢。”

    叶欢很想纠正——少爷,咱吃了晚饭,山珍海味燕窝鱼翅,难道您忘了?但为了不讨打,他没说。

    松了一大口气苏涟漪,终于换上了她招牌式微笑,“感谢词第一个想着我们苏家酒厂,为此还耽误了晚膳,涟漪实过意不去,但这乡下小村,实没什么酒馆茶楼,若是词不嫌弃,我便下厨炒几道小菜可好?”

    叶词一听,美了,没想到还能吃到苏涟漪亲手做菜,“涟漪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啊。”赞不绝口。

    涟漪笑着摇摇头,“那边树下有桌椅,你们主仆二人那稍休息一下吧,叶欢,麻烦你拿一旁布子擦擦。”

    其实那桌椅很干净。

    “好,苏小姐您忙吧。”叶欢道,跑了过去,拿起布子仔细看了看,发现其还算干净,便开始仔细擦桌椅,要知,他家少爷是有洁癖人。

    叶词贪恋地看着苏涟漪高挑身影,厨房中洗菜切菜,一切都那么优雅,心中不忍连连赞叹。从前只觉得那绣花作画女子很美,但今日却觉得,这洗手调羹女子美。

    尤其是为心爱之人洗手调羹,啧啧,那男人真是幸福,就如同此时自己。

    叶欢走到叶词面前,压低了声音,“少爷,注意点形象,您那眼珠子都要飞出来贴苏小姐身上了。”随后便引来叶词一顿暴打。

    大虎将脸上草药面膜洗了干净,虽然脸上比从前要好上许多,疮痘中没了脓血,但脸上大小疮痘却还实实存,坑坑洼洼脸就如同雨后沼泽,不是一天一刻可以治好。

    他出了屋子,站屋子门口,眯着眼盯着那打闹主仆二人,眼中迸发浓重戾气。

    叶词发现了这敌意目光,停了打闹,摇着扇子轻蔑地看向对方,眼中满是挑衅。

    就这等丑陋粗鲁男子,如何配得上他涟漪?没错,苏涟漪是他!

    大虎憋着气,因为刚刚听见两人对话,称呼如此亲密,忽然一惊,那一日涟漪拒绝了他,难道就是因为……这名男子?

    苏涟漪面前,两人并未再次直接冲突,就这么站着,遥遥相望,互相审视,直到一盏茶时间,涟漪声音从厨房中传出。

    “大虎,来帮个忙好么?”

    大虎心,突然如同阴云密布中透出阳光,不用多说,这一句话,便知,谁亲谁远。

    不再看向叶词一眼,大步走向厨房,往日习惯抿紧唇角微微上勾,“恩。”

    涟漪正炒菜,其中一道菜已经出了锅,“帮忙把这菜端上去吧,也许你不知,这个叶词是我们苏家酒厂大客户,算是贵客,要好好招待。”压低了声音叮嘱大虎。

    大虎唇角弧线越来越大,很想高兴地跳起来,“你是说,他是客人?”没忍住,追问了一句,为了让自己安心。

    涟漪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是啊,他是我们酒厂大客户,此时还定着四千坛订单,如今又来我们家做客,不是客人,又是什么?”今天大虎,怎么有些奇怪?

    “我们家”?

    这个词,大虎脑子中徘徊许久,深邃眸柔和了几许。“恩。”答应了句,便端起了盘子送到了树下桌子上。

    其实外人看不出,只有大虎才知道,此时他很开心!很雀跃!

    叶词见那涟漪下厨,大虎帮忙样子,实碍眼很,心中嘀咕——难道两人真是真夫妻?但传言说两人只是表面夫妻,还有就是他多年来看女人直觉,应该不会错啊。

    也颠颠跑了过去,“还有什么需要做,我来做吧。”将那养尊处优修长双手伸了过去。

    叶欢如同见到鬼一样看着自家少爷,他……他……他竟要作平日里瞧不起工作?

    涟漪看着他那双手,微微一笑,“不用了,你们远道而来怎可让你们帮忙,好好休息一下吧。”换了个巧妙说辞,推了回去。

    说着,大虎便又来取菜,很耐心地等着苏涟漪第二道菜出锅。

    就这样,叶词眼巴巴地看着女人炒菜、男人端菜和谐场面,想插手,却插不上,只能干着急。

    终于,后一道汤出了锅,这简单晚饭便算是做完了。

    桌上,叶词尝了菜,也不知是真美味,还是因为那炒菜之人美味,反正吃得是昏天暗地,叶欢一旁无地自容。

    大虎没入席,只站角落中用监视目光盯着那狼吞虎咽之人。

    涟漪一抬眼,看到了大虎,心中长长叹了口气。

    大虎喜欢她?也许吧,但她却不敢肯定是不是真正喜欢,毕竟,两人同一屋檐下,孤男寡女,怎么都会培养出一些感情,有时这感情却是错觉。

    那她喜欢大虎吗?不,也许事感动,也许事孤独时依靠,算不上爱。

    她是现代人,并非古代养闺中不识爱情少女,她知道自己追求是什么。她不懂古代所谓爱情,谈生意期间接触了不少富贾高官,往往都是一夫多妻,那一夫一妻美好幻想也仅限苏家村这种贫穷之地。

    如果说前几日还有挣扎,那这几日她已冷静了很多,大虎有任务身,身边只有她一名女子,所以他对感情也许也是不客观,带有孤独找伴性质,以后……若是他恢复了身份,会不会后悔?

    就如同驻日美军,因为孤独找了日本姑娘,后撤离时还不是拍拍屁股走人?

    即便是以后对她负责,她也没什么信心让其为了她抛弃世俗搞特殊,何况她还不保证自己对大虎到底是男女之爱,还是孤独作伴。

    罢了,先冷静冷静吧,有些事,急不得,尤其是感情之事。

    大虎感觉到苏涟漪目光突然撤离了,一惊,心中失落。

    叶词这个厚脸皮却惊叹,“涟漪,这菜,真是太好吃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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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时间有限,晚上躺被窝里好好想个打油诗,明天诵给妹子们听,

    不早了,晚安,至于早晨看文妹子,早安,么么哒!

078,积食(求票啊,妹子们!)

    农家小院宁静,一角树下放着桌椅,桌子上几盘菜肴被一身华贵紫色男子吃得狼狈,一边吃着,一边叫着好吃。

    临近屋檐下角落里,身材修长魁梧大虎双目一动不动地盯着苏涟漪,而对方则是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后,带着一丝歉意,将视线撤离。

    黑暗沉默中,大虎心狠狠一沉,难道这是她第二次拒绝!?

    从男人角度看,这名为叶词人来此目十分明确,便是苏涟漪,那她是否也会心仪于叶词?

    这名男子衣着华贵、容貌俊美、举止优雅,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若是苏涟漪真喜欢上他,也……情有可原。

    想到这里,大虎只觉得胸口隐痛,再也不忍看这一切,转身进了屋子,回了房间。

    大虎身影消失瞬间,正大朵颐叶词,眼角闪过一丝得意。

    这些菜肴确实不错,但也没他表现得这么好,一名女子再厉害,却也无法用常见廉价食材与酒楼大师傅做出佳肴相媲美,没错,他现表现就是刻意夸张,为了哄美人开心,但心里却如明镜。

    那个长得丑陋男子一直他监视范围内,能看出他是喜欢苏涟漪,但相反,苏涟漪目光却有些清冷,完全不是沉迷爱恋中女子眼神,所以,他肯定了心中猜想。

    优雅地用筷子夹起菜肴,笑容是妖娆,那一双桃花眼妩媚如厮,看向苏涟漪。

    涟漪哪有心思注意叶词,沉浸自己思绪中。

    叶词吃了个软钉子,却不意,一耸肩。就是因苏涟漪独特,才吸引了他,若是她轻易被他吸引,那他这一次也算是白来了。有趣,这女子,他势必得。

    叶词吃了很多,他想把所有饭菜一扫而光,却发现自己没那么大量,桌下,狠狠踩了叶欢脚,用眼神暗示。

    叶欢从小便跟随叶词,自然知晓主子意思,哭丧着脸,硬着头皮开吃。其实……他也不饿,晚上吃过饭了。

    终于,所有菜肴都吃了干净,涟漪有些惊讶,这主仆二人多久没吃饭了?

    叶欢帮忙苏涟漪收拾了碗筷,涟漪却开始犯难。“词,你们马车呢?”

    叶欢低声嘟囔了句,“马车?自然是少爷让马车回了。”声音很小,涟漪没听到。

    叶词一摇扇子,脸上一片淡然,没有丝毫破绽,“是这样,我们来得急,便驿站随便雇了辆马车,驿站马车你也知晓,到了地方付了车费便原路返回到驿站。”

    涟漪点了点头,原来如此,看来叶词真是够朋友,真心为苏家酒厂着想。

    叶欢心中翻白眼——少爷,您就糊弄苏小姐没看见你那马车吧,那马车豪华,就算是驿站有,谁能雇起?

    涟漪微微一笑,“没关系,若是你们不嫌弃,我这里有平日里代步驴车,我送你们回县城吧。”

    叶词一惊,赶忙拒绝,“不用,不用,夜色都深了,这一折腾,一晚上就不用睡了,再说我也没什么急事,不用着急回去,好容易来一次乡下,感受一下也不错,呵呵,所以可否,借宿涟漪家中?”

    叶欢低头,不肯看向他家主子。

    涟漪想了一下,确实也是这么回事,若是现赶车到县城也要一个多时辰,来回就是近三个时辰,六个小时。

    她可以熬熬夜,但人家叶词确实没有什么必要熬。

    但……

    涟漪看了眼自己家干净整洁小房子,再次后悔当时为何不加盖几间。就两个房间,她和大虎一人一间,他们若是留宿,睡哪里?

    “词,我家中简陋,若你们不嫌弃,可否一个房间挤挤?”涟漪问。

    “好啊,”叶词赶忙点头,“没关系,其实我这人随和,哪儿都能将就,真,真,对什么吃喝住宿从来不挑。”叶词赶忙道。

    叶欢听见这句话,差点原地扑倒。

    涟漪笑着,心中感慨,这叶词真是个不错男子,风趣幽默,人也随和,家底丰厚却毫无架子,主要是,够意思!有了商机第一个想到她,还亲自赶来相告,这个朋友,她交定了。

    “那这就行了,你们稍作休息,我找大虎商量下。”涟漪微笑着站起身,款款入了屋子。

    叶词一挑眉,很是不屑,“大虎”?真难听名儿,不过却也配那个丑八怪。苏涟漪和那个丑八怪,分明就是一朵鲜花插牛粪上,不成,他必须要英雄救美。

    一旁叶欢很是担心,“少爷,您确定能这睡好?”自家少爷从小锦衣玉食,一点委屈都受不得,那一日青州县豪华悦方客栈都因“住宿条件艰苦”彻夜难眠,何况是这农家小院。

    叶词一握拳,“为了美人,本少可以忍!”

    叶欢暗暗一耸肩,既然主子都要忍了,他还操什么心?“少爷,您……撑吗?”说着,摸了摸自己胃。

    经叶欢这么一说,叶词也觉得自己胃堵得难受。

    那菜食毕竟粗陋,还有那主食,一般人吃着无碍,但叶词是吃什么长大?那可是鲍鱼燕窝,即便是米粒都恨不得一粒粒筛选,卖相不好或太老太大都不肯吃,如今那大菜叶吃了一肚子,有些难以消化。

    加之,本来就吃了晚膳,又加了一顿,撑得难受。刚刚注意力都美人身上,如今美人离开了,才发觉,腹部隐隐作痛。

    不过,为了苏涟漪,他继续咬牙忍着。

    涟漪入了屋子,伸手轻轻敲了敲大虎房门,“睡了吗?大虎,有件事想找你商量。”

    大虎本床上平躺,双眼失神地盯着棚顶,听见涟漪声音一下子坐起,站起身来亲自去开门。

    涟漪看见大虎后,歉意地笑了下,“实抱歉,大虎,有件事,我想求你。”

    这客套话,瞬时将两人距离拉开很多。

    大虎刚燃起希望眼神黯淡了下,点了点头,“恩。”

    “叶词和叶欢主仆二人因酒厂事特意跑来相告,如今夜色深了,让他们连夜折腾回去怕是耽误了休息,所以……呃……能不能让他们住你房间?”涟漪有些尴尬,她事,凭什么要折腾人家大虎。

    为了酒厂之事?大虎自然是不信,可惜苏涟漪却没发现。深深叹了口气,心又一次落下,“恩。”说着,便准备回房间取被子。

    “今天晚上……”涟漪脸一红,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咬牙说了出来,“今天晚上,睡我那里吧?”斟酌了好久,但这话说出来,还是觉得暧昧无比。

    “我睡厨房。”大虎回答得干脆,拿了贴身衣物和被子便准备出去。

    涟漪一把拽住大虎胳膊,“别,那样岂不是被人发现我们两人不是真夫妻?”

    大虎闻此,低头,用一种复杂地眼神看向她,“真就是真,假……也真不了,别人知道,又何妨?”

    涟漪知道大虎想说什么,但她却不想面对,“但厨房满是油烟,太脏。”

    大虎幽幽叹气,苏涟漪,连解释都不肯解释一下,看来,真真心中无他。“不了。”挣脱了涟漪手,坚定出了屋子。

    厨房被苏涟漪打扫得干净,大虎很熟练地从厨房一旁杂物中抽出草垫子,垫地上,而后铺了床单,扔下枕头,人也躺了上去,闭上眼,不再理会跟来苏涟漪。

    涟漪欲言又止,罢了,若是有缘无分,有些事早晚也要面对,还不如未开始时便结束,两人也不会尴尬,起码见面还是朋友。

    “大虎,谢谢你。”涟漪轻声道,语调温柔。转身出了厨房,还细心为其关了门。

    涟漪一走,大虎紧闭双眼就睁开,那双浓眉,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厨房外,院子中。

    “词,你们两人稍等下,我去帮你们打理下房间。”涟漪对叶词礼貌一笑,又转身入了屋子。

    叶词被苏涟漪笑容弄得神魂颠倒,飘飘欲仙。一把抓过一旁捂着胃叶欢,“看见没,涟漪和那兽绝对是假夫妻,若不是,为何不一个房间安眠?我猜果然没错,那苏老爹逼着涟漪嫁给兽,而涟漪喜欢是李家小白脸,后来聪明涟漪看穿了小白脸本质后心灰意冷,一心扑了事业上,涟漪啊涟漪,你真命天子这里。”

    叶欢哪有心思去听叶词话,“少爷,我难受。”

    叶词将叶欢又推了开,“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聪明睿智又勤劳可人,苏涟漪啊苏涟漪,这世上除了我叶三少,又有谁能征服你?”一边说着,一边手不自觉也捂住了胃。

    别说,他也有些难受。

    涟漪将大虎本就干净整洁房间又重打扫了一下,而后换上了洗床单,拿出备用枕头和薄被,出了去,到叶词主仆身旁。“夜深了,你们二人洗漱睡吧,明日一早,我送你们到县城。”

    叶词很想和美人花前月下说点体己话,但苏涟漪却丝毫没那意思,于是便忍了回去,毕竟这一次前来,只是确认涟漪和那兽是不是真夫妻,这结果,他很满意。

    “好,那就麻烦涟漪了。”叶词道。

    “哪里,是麻烦词了才是。”涟漪将两人领了进去,告知两人洗漱地方后,便帮其关了房门,回了自己房间。

    换衣洗漱,准备休息,毕竟,她也忙了整整一天。

    叶词两人洗漱完后,挤床上,一想到同一屋檐下,苏涟漪另一房间与他同眠,叶词就觉得幸福无比,捂着嘴呵呵笑着,一时间都忘记了所处环境不堪。

    叶欢很难受,翻身起床,“少爷,我还是难受。”

    叶词也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鼓出胃,“其实……我也难受。”但那又能怎么办?“忍忍吧,明天就回去了。”意外地安抚自己跟班。

    另一房间,涟漪换衣洗漱后,并未睡下,脑海中却总闪过大虎神情。

    她知道大虎很失落伤心,但她真无法答应他、承诺他。先不说两人认识才仅仅几个月,就说她根本不知大虎身份、过去,甚至真实姓名,岂能轻易就将心交出去?

    确实,她也曾心动,如今冷静下来才明白,她那只是无助之时找寻安全感,就如同那一日被流氓袭击,大虎挺身而出一般。

    她心动是依赖性,而非真正爱情。

    碾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干脆点亮了油灯,翻出了账册,继续看白日里未看完账目。

    就这时,门外有敲门声,“涟漪姑娘,您睡了吗?哎呦……”是叶欢声音,听那声音很不对劲。

    涟漪随便套了件衣服,开了门,“叶欢,你怎么了?”

    门外正是叶欢,他捂着肚子,脸色涨红,满是痛苦样子。“涟漪姑娘,可有茶?少爷和我晚上都吃撑了,现堵得难受,无法睡啊。”

    涟漪一惊,“我去看看。”她没直接取茶,若是旁人,应该是对方要什么就拿了什么,但她是医生,深知有些病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发烧不一定是感冒,腹痛不一定是腹泻,她别不怕,怕是食物中毒。

    “词,你没事吧?”当到另一个房间时,涟漪吓了一跳,因那叶词面色苍白,捂着腹部,蜷缩床上。

    叶词见心中美人来了,抬起头,硬挤出一道魅惑众生笑容。

    涟漪没心思见他卖骚,直接走了去,下意识地伸手去摸他头。若是食物中毒,多半会引起发烧。“告诉我,是哪里疼?”

    叶词指了指胃地方。

    涟漪犹豫了下,“可否让我摸一下?”

    叶词赶紧点头,“好啊好啊。”摸哪都可以。

    涟漪先是伸手去触碰他小腹,很意外,本以为这种花花公子没什么腹肌,但触碰之下却发现,他肌肉异常结实。要用力才能摁下去,“这里疼吗?”

    叶词摇头,“不疼。”美人那纤纤小手竟摸他小腹,真是……刺激!只觉得浑身血液倒涌,若是再向下一点……

    可惜,让他失望了,苏涟漪没向下摸,倒是向上摁了下,“这里可疼?”

    叶词失望,“不疼。”为什么不向下?为什么不向下?怨念!

    涟漪又摁了几个部位后,心中了然,虽然叶词和叶欢两人同时患病,但就叶词自己而言,可排除阑尾炎、结肠炎、腹泻可能。

    当她触碰到叶词胃部时,已下了诊断,“是吃得太急、太多了,消化不良。”站起身来,回了房间,叶欢也跟了过去,等着苏涟漪为其泡浓茶消食,却没想到,这苏涟漪没拿出茶叶,倒是拿了一袋子酸果。

    酸果是鸾国叫法,现代,这种水果被称之为山里红,山上很多,农家家家户户都有,孩子们喜欢吃,平日里也可以做个汤羹。

    “词,别躺着了,站起来和叶欢院子里稍微走走,我马上就好。”说着,便拿着酸果去了厨房。

    想到厨房中睡大虎,涟漪有些过意不去,犹豫了下,终轻轻敲了敲厨房门,“大虎,睡了吗?我……我得用一下厨房。”语带愧疚。

    不一会,厨房门开了,大虎并未脱衣,还是那一身,“恩。”说着,便闪身到一侧。

    时间紧急,涟漪赶忙舀水生火,同时用刀将酸果切开,水沸腾后,将大半袋切好酸果倒了进去,又加了糖。

    大虎不解,“这是?”

    涟漪叹了口气,“那主仆二人晚上没吃好,现难以消化,我给他们煮一些酸汤,促进消化。”说着,又扔了一些柴到灶膛中,火旺了。

    水一直沸腾,白色水汽争先恐后升腾,涟漪便不再塞柴,而是用勺子将酸汤舀出,又放了一些水入锅中慢慢熬着。“大虎,抱歉了。”

    “没什么。”大虎道。

    没时间浪费,涟漪赶忙捧着碗出了厨房,“词,你们两人不用走了,来将这个喝了。”说完,将手中碗端给了叶词,而后又回到厨房中盛了一碗给叶欢送了去。

    主仆二人看着手中碗中红红、黏糊糊汤汁,一股酸涩喷鼻而来,谁能喝得下去?

    “苏小姐,这是什么啊?积食不是喝浓茶吗?喝这个有什么用?”叶欢问。

    涟漪微笑着耐心解释,“这个是酸汤,食物胃中,是由胃液来进行消化,胃液是酸性,积食是因食物太多胃液不足,需增加酸性促进消化,而茶属碱性,非但不会促进,相反会中和酸性胃液,我说这些你们不懂,只要记得,把这些汤都喝了就行了。”

    美人面前,叶词算是豁出去了,把这辈子能遭罪都遭了,不差这什么酸汤了,一仰头,喝了下去。

    那酸味入口,差点没吐出来,但为了苏涟漪,他还是咬牙喝了下去。

    叶欢见主子都喝了,也拧着鼻子喝了,那酸汤真酸啊,牙都酸得难受!

    涟漪见两人喝下,这才欣慰地收回了碗,“浓茶可消油腻,所以给人一种消食假象,而不能喝浓茶另一原因是天色已晚,喝了如何安眠?”

    叶词道,“对,涟漪说对。”管它对不对,都是对。

    涟漪嫣然一笑,这叶词真是个有趣人。“这样吧,一会我陪你们散散步,等消了食,再回来睡。”

    叶词一听,美了,“好啊。”这腹痛,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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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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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2956/ 第一时间欣赏名医贵女最新章节! 作者:贫嘴丫头所写的《名医贵女》为转载作品,名医贵女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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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医贵女介绍:
苏涟漪做梦都想不到,穿越这种时髦事能竟落到她这个不苟言笑的剩女医师头上。但事实却发生了,她不再是享誉中外的脑科医生而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女流氓。从前她没时间恋爱结婚,如今却有个丑陋健壮的夫君。从前她被嘲笑为老处女,如今却因本尊迷恋首富家俊美二公子,留个花痴艳名。从前她救死扶伤,如今却恶贯满盈。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黑色幽默?夫君貌丑身材好,看背影也是养眼。虽没感情,做不到相亲相爱,却也相处和睦。爹和弟是恶棍流氓,想办法约束管教,虽算不上为民除害,也算是造福一方。努力赚钱,期待有朝一日离开,不再用别人的身份继续过活。发誓永不行医,却在千钧一发之际屡屡被迫救人性命。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就是她——苏涟漪,行得正坐得端的苏涟漪。不成想,这丑陋夫君,却大有来头,身份神秘…名医贵女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名医贵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名医贵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