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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医贵女全文阅读

作者:贫嘴丫头     名医贵女txt下载     名医贵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79,吃醋(万更求月票!)

    苏涟漪真就如她所说,陪着叶词主仆散步,并非对叶词有什么所谓好感,其原因很简单——叶词是因酒厂才来苏家村,而正是因来了苏家村才积了食,作为主人苏涟漪自然觉得愧疚得很。

    涟漪对叶词,是朋友之情,合作伙伴之义,与男女无关。

    好苏涟漪家周围人烟稀少,又有一些树木,还算风景优美。

    大虎并未跟出来,只有涟漪自己一人陪着这主仆二人散步说着话,一般都是叶词说,涟漪听,时不时说上一句半句,哄他高兴。

    也许是那酸汤功劳,也许是散步功劳,也许是因美人侧,叶词非但不难受了,还觉得飘飘欲仙,舒服得很。

    “涟漪你去过京城吗?”叶词问。

    “没去过。”涟漪微笑,去过北京。

    叶词扇着扇子,脸上满是期待,“那你想去吗?”

    “不想去。”涟漪笑着回答。

    “……”叶词惊讶,“为何不想去?这京城可是所有鸾国人都想去啊,京城是整个鸾国繁华都市,那里也是上流人交际中心,有大把生意机会。”

    涟漪觉得好笑,“其实我不是很喜欢谈生意,只要能对付温饱,养活一家人便可。”虽然她要求很低,但生意却是接踵而来,应接不暇。

    叶词一愣,“那京城珍奇古玩多,全鸾国珍贵珠宝都集中京城,不仅是鸾国,还有其他国家。”女人都喜欢首饰,用这个来吸引准没错。

    涟漪伸手掩口轻笑,“我对珠宝也没什么兴趣。”因这一抬手,薄纱宽袖滑下光洁藕臂,洁白皓腕无比美好,其上劣质玉石镯子露了出来。

    这镯子材质很难形容,说是玉,却还有胚石,说是石,其大部分却是玉,勉强打制成镯,于是便只能称之为玉石镯子。

    叶词一见便皱紧了眉,“涟漪,你把那破镯子扔了吧,明日我送你一只好。”那么美手腕,怎么被这镯子污了?

    涟漪一愣,这才想起自己手腕上镯子,这是之前大虎送,她一直带着。笑着婉拒,“不用了,这镯子对我来说有纪念性,无关价值。”

    叶词就这么碰了壁,被苏涟漪直白白地拒绝,却非但没有被拒绝后恼怒,是对苏涟漪另眼相看。心中啧啧道,如今这世道不喜欢金银首饰女子少之又少,能坚持心中主见女人是凤毛麟角,而集这罕见两点于一身女子竟被他碰到,还有什么说?自然定要拿下。

    叶词暗暗想着,一回头,看见闷头跟着叶欢,心中不爽起来,趁着涟漪没注意踢了他一脚,对叶欢使了眼色。

    叶欢不解,“少爷,啥事?”

    “词,怎么了?有什么需要吗?”涟漪也问。

    叶词气坏了,强挤着笑,“没事,哈哈。”说着,一回头,背对着苏涟漪,对叶欢夸张地比着口型——滚!滚!

    叶词还是不解,十分疑惑,少爷这是怎么了?

    气得叶词想踢他。

    “叶欢,你刚刚不是说吃多了,要解手吗?”这些话,从牙缝里挤出来。

    叶欢总算是明白了自家少爷意思,原来觉得他碍事,想和苏小姐单独相处,看来今天自己是真吃多,怎么就这么没眼力呢?难怪少爷踢他。“对对,少爷,小想接手,那个……苏小姐,失陪一下,小去去就回。”

    涟漪刚想说让他按原路返回,话还没说出来,就见那叶欢如同兔子一般窜入了树林里,只留下惊讶苏涟漪和叶词大尾巴狼。

    叶词很激动,抬头看看夜幕中明月,是那么皎洁,就如同涟漪玉面;感受微风微拂,就如同涟漪温柔;那垂下柳枝就如同涟漪窈窕身段;那……

    “词,你方便告诉我,你家到底是做什么生意吗?”这一点,涟漪一直很好奇,这叶词衣着华贵,见解独特,谈吐不凡,但一直却坚持说家中做小生意,什么小生意怎么会一下就订四千坛订单?

    若是别人问,想必定然是有所谋,但苏涟漪仅仅是好奇而已。

    和叶词相处久了,发现他是个很不错人,既然决定交朋友,自然对其身份好奇了。

    叶词尴尬了下,不敢说。

    因为见到太多女子,没表露身份时候还有点个性,但只要他说自己家是京城首富,立刻将那之前什么矜持个性抛到九霄云外,恨不得明日便过门。

    叶词真是……不敢说啊!

    “那个,就是……呃……小生意。”叶词踌躇着。

    涟漪叹了口气,知晓叶词是真不想说,微微一笑,“真不知这热天,何时才能凉下来。”将话题叉了过去。

    叶词哪能听不出,心头好像有只猫爪了似,又痒、又难受,他多么希望能表露身份,多么希望苏涟漪不像那些女子一样世故。

    涟漪不觉得他不说自己身世有什么不对,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秘密,叶词有,大虎有,她自己也有。保持着秘密成为朋友没什么不好,但若是深交……涟漪垂下眼,谁能和一个带着秘密人深交?

    叶词欲哭无泪,能感觉到苏涟漪无形中拉开了两人距离,真真后悔了,很想说出来,就他鼓足勇气之时,涟漪却步走开了。

    只见苏涟漪到了一颗树下,眯着眼,看着树干。

    叶词不解,她发现了什么?

    涟漪伸手,将树干上取下来一样东西,放手中看着。

    叶词凑了过去去看,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原来是一寸大虫子。说是虫子,还不是青虫类,黑褐色,带着壳,很多爪,鸡蛋型,反正看着很恶心。“涟漪扔了,别被这怪虫咬了?”

    涟漪噗嗤笑了出来,“它不咬人,它只喝树汁,你再仔细看看它是什么,你从前一定是见过。”说着,递了过去。

    叶词低头看着,伸出手,涟漪刚把那虫子放他手心中,那虫子便爬了起来,把叶词吓了一跳,花容失色,差点跳起来。涟漪终于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那笑声清脆如银铃一般,伸手又重捉住那虫子,放叶词手心固定。

    “别害怕,它真不咬人,你再仔细看看,你应该是见过。”涟漪将那虫子摁叶词手上,不让它爬走。

    叶词虽然是有些惊慌,但却不怕,刻意装得这么夸张不外乎就为了占点便宜。低级占便宜是自己对美人动手,高级占便宜是让美人对自己动手,就如同此时,涟漪那温凉小手他掌心,那滑腻腻感觉让他心都醉了。

    两人离得很近,叶词是不动声色地靠了过去,贪婪闻她身上馨香。

    “怎么,真不认识?”涟漪好奇问。

    叶词赶忙节制了下,低头看手上那虫子,微微一皱眉,“这不是蝉吗?只不过没有翅膀。”

    “对啊,这就是蝉,只不过还是蝉幼虫,还未蜕皮罢了。”涟漪道,“你一定想不到,这一只小小蝉地下要生活数年,才能成为那知了,人们都以为知了终于钻破了泥层重见天日,其实不知,那是蝉强弩之末,是为了它一生使命。”涟漪松开了手,让那蝉自己呆叶词手心。

    这是叶词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觉得很奇,“一生使命?什么使命?”

    涟漪噗嗤一笑,“用人类话说,就是传宗接代,用生物话说,便是繁衍生息。”

    叶词一下子打了鸡血,很想冲过去搂住苏涟漪说——我们俩也繁衍生息吧!但没敢,硬生生忍了下来。

    “叶词,你说,人一生什么重要?”涟漪歪着头问。

    这问题还真把叶词弄愣了,金钱?地位?女人?“不知。”

    夜晚宁静,两个人就这么慢慢走着,涟漪心也静了下来。“这个问题,我曾思考过。”

    “哦?”叶词好奇,“那涟漪你说说,人生是追求什么?”十分好奇、十分期待,很想知道苏涟漪能说出个什么道理。

    涟漪走几步,又眼尖树上看见一个蝉,伸手抓了下来,把玩着。“人类受到诱惑干扰太大,人类身上已看不出规律,但动物昆虫身上却直观得很,他们活着、努力地生存,其目便是繁衍后死去,所以我觉得,人活着,重要不是金钱与地位追求,而是与心爱之人幸福过一生。”

    她刚说完,自己都觉得可笑得紧,这话怎么听都是情圣说出,而不是她这个剩女老古董说出。

    但实际上,她却真真切切这么想,也许就是因对心目中真爱坚持,所以才三十一岁还没交过一个男朋友吧。

    相亲机会是有,她一直拒绝,其原因也是如此。

    叶词发现,只要和这苏涟漪一起,就会不停接受到一堆从前从未听过言论,从刚开始惊讶到如今习以为常。

    举起手,看了手心中还握着蝉,也是若有所思。“你说对,金钱、地位,那些都是身外之物,即便是死后有大量陪葬金银,人也无法真正带走。”

    涟漪一愣,惊讶地看向叶词。“你相信轮回吗?”

    叶词摇了摇头,“不信,我也不信什么鬼怪,哈哈,我只信我自己,和我亲眼见到一切。”

    涟漪是惊讶,古代人竟能不信鬼神,“词,你真是很独特一个人。”

    叶词微笑,“我独特?其实涟漪,你独特。”

    苏涟漪知道他指是什么,但她一个带着现代记忆人之独特,哪能比上真正古人独特。

    突然灵机一动,“我们抓一些蝉吧,明天早晨给你做一道小菜,油炸金蝉。”

    叶词吓了一跳,“涟……涟漪,你说什么?做什么菜?”

    涟漪笑得欢,白皙纤细手指捏着蝉,“就是这个,既然你到了乡下,自然给你做一些城里吃不到东西,很美味也很营养,放心吧,走,我们一起捉。”

    说着,便一伸手拉起叶词衣袖,向林子里走。

    她拽他是以为他怕这些虫子,不肯去,那叶词见两人这么亲昵,别说抓蝉,就是抓老虎也是肯去,高兴异常。

    本来月光便不算明亮,枝叶交错树下就是暗了,涟漪眯着眼,看着树干上,只要是突然凸起一块,那多半就是上来蜕皮蝉,一抓一个准。

    涟漪仰着头,紧紧盯着树干上某处,却发现自己身高不够,抓不到。一伸手拽住叶词,轻声道,“来,这里。”眼睛却还盯着那蝉。

    叶词被牵着,飘飘然,顺着涟漪指示,垫脚伸手,将那蝉抓了下来,而后竟恶作剧地伸手放了苏涟漪头上,“这头面不错。”

    涟漪哭笑不得,“别闹了,点给我拿下来。”

    两人笑成一片。

    他们没发现,黑暗角落里,正有三名妇人步走着,想来是去县城回来晚了,走着夜路。

    其中有一人,便是蒋氏。

    这蒋氏本以为苏皓能向她赔礼道歉,家等了数天,但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人,回了趟娘家,被自己娘骂了一顿,几个嫂子又跑来支招,让蒋氏趁着苏涟漪不查,偷偷去县城和苏皓和好。

    因之前村中盛传,苏皓是酒铺大东家了,白日里酒铺收钱数银子,晚上便去逛岳望县青楼,夜夜换美娇娘,蒋氏急得牙痒痒,又怕得很,便自己偷摸去了岳望县。

    而苏皓是不铺子,他跟着钱汇东奔西跑,推酒打通销路,所以蒋氏扑了个空。

    好岳望县遇到两个同村村妇,一起结伴回了来。

    自从苏皓不村子,酒厂搬了走,便没人再伺候蒋氏,看她小脸子了,时间一长,她脾气也就慢慢降了下来,不再那么高高上。村妇们都是淳朴善良,见蒋氏不再那么咄咄逼人,也就和她搭了伴。

    三人下了驿站马车便匆匆向回赶,刚到树林便听见有男女打骂笑声。

    这大半夜,能是谁啊?村里人是没半夜出游习惯,这个时间,早早家歇了。

    蒋氏耳尖,一下子听出了那女人声音。那清脆悦耳声音蒋氏耳中就如同催魂曲,不是小姑子苏涟漪,又是谁?

    “等等,”蒋氏拦住那两名村妇。

    两人好奇地看向蒋氏,“啥事啊,天不早了,回家吧。”着急地说。

    蒋氏心中暗笑,苏涟漪,总算是抓到你这小**把柄了,但脸上却是哀痛,“哎,真是家丑啊!”

    村妇都是三八,本来还着急回家,一听“家丑”立刻来了精神,“发生啥事了,说说。”“对啊,说,有啥事?”

    蒋氏一瞪那树林,“我那小姑子苏涟漪,如今可风光了,抢了我家酒厂铺子,现就自己家门前和野男人苟合,听,那男女淫笑。”

    两人赶忙支起了耳朵,果然,那女声确实和苏涟漪有些像。“是啊,我也听我家男人说了,现苏家酒厂东家可不是苏皓了,是苏涟漪,里里外外,就苏涟漪说话算。”“从前就勾引李家二少爷,现也瘦了,也有钱了,想必**不离十,把二少爷拿下了吧。”

    蒋氏可不管苏涟漪勾引谁,她只想让苏涟漪臭名昭彰。

    “我听人说,那李家二公子容貌俊美!”一名村妇突然道。

    另一人被她这么一说,也想了起来,“是啊,我也听说过,说整个岳望县姑娘,就没一个不想嫁入李府。”

    “那我们何不进去看看,那男到底是不是李家二公子?”

    “好啊,我还没看过那李家二公子呢。”

    “废话,那李家二公子是什么人,哪是我们这些普通妇人能见到,这机会难得,我们去看看吧。”

    “好啊。”

    两名村妇这就商量着要去偷看,蒋氏是不拦着,她还巴不得这些人见证苏涟漪那不守妇道德行,便也跟了去。

    夜晚起了风,风吹树叶草木作响,而正忙着找蝉捉蝉两人也没注意到脚步声,三名女人就这么摸到了暗处,看着正忙着两人。

    别说那两村妇,就连蒋氏口水都要流了下来。那紫衣男子实太过俊美了!先不说那修长身形,白面如玉,就说那一举一动都满是男人味,优雅中带着潇洒,也难怪那苏涟漪舍了大虎,此时就随便换个女人,也是要转投这美男怀抱。

    另外两名村妇都看呆了,“不愧是传闻中得李家二公子啊,实是太俊美了。”“是啊,如果我是那苏涟漪该多好。”

    涟漪和叶词两人根本没发现三人窥视,蝉太多了,帕子里包不住,开始烦恼用什么做容器时,却见叶词一撩衣袍下摆,“来,都放这里。”

    涟漪看了一眼,摇头,“不行,你这衣服太贵,这虫子搞不好会抓坏了。”这一阵子走南闯北,涟漪也变得识货起来,那叶词衣服看似简单,但用料考究,没个几十两根本下不来。

    “没事,我说放就放,点。”只要让美人开心,一件袍子算什么。

    涟漪见他坚持,便真放了,“词,你这人,真是不错,随和又幽默,你以后娘子真是有福了。”不由得感慨。

    叶词听见这句话,比吃了蜜还甜,犹豫了下,说出了心里话。第一次很认真,表达自己喜爱。“那你可愿意……”

    “走吧,这里应该是没有了,我们去那边。”苏涟漪没留意他说什么,眼睛只盯着树梢看着。

    两人离开了,三名女人开始讨论。

    “苏涟漪放着大虎家,竟外勾搭李家二公子,看他们俩那亲昵样,我替她害臊。”其中一人道。哪里是害臊,分明是羡慕嫉妒。

    蒋氏也是如此,心中怒火是热烈。“苏涟漪把我们苏家村女人脸都丢了,这若是传了出去,人家还以为我们村儿女人都这样。”

    “是啊,这可怎么办?”另一人道。

    第一个人却叹了口气,“算了,就当没看见吧,苏涟漪不学好,以后路也是越走越窄,怨不得别人,这件事,我们就别说出去了。”

    “好,那就不说出去了,就当没看见。”另一人也附和。

    蒋氏没吭声,因为她知晓,这些长舌妇,越是说“不说出去”,往往越是说得欢,说明这件事她们上了心,这样就行了。

    于是,三女人摸着口水,回了自己家。

    两人正黑暗中寻那蝉,面前却突然一道健壮身影,涟漪一抬头,竟是大虎。“你怎么来了,还没睡?”

    大虎眼神复杂地看了苏涟漪一眼,“以为你们走丢了,来找你。”当时叶欢跑回了家,他吓了一跳,早就看出这主仆二人没什么好心,生怕涟漪吃亏,赶忙找了来。

    涟漪这才想起,时间不早了。“是这样,刚刚我们路上看到蝉,从前吃过,营养丰富味道还不错,于是便想着捉些蝉,明天给你们加菜。”解释着。

    “捉完了?”大虎问。

    “恩。”涟漪答。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大虎心情不好,那口气也满是质问。

    而且……

    不仅大虎是质问,为什么她自己也有种做错事感觉?两人虽是挂名夫妻,但其实没什么关系,多算是朋友,她这错觉实太不科学!对,很不科学!

    将愧疚感压了下去,便招呼着两人回了家去。

    到了家,便用盐水将那些蝉腌制了,待蝉将赃物都吐出后,晾干备用。几人这才回了房间抓紧时间补眠,这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叶词这一天真是折腾累了,差点大病一场,而后晚上又和苏涟漪捉蝉,加之熬夜,疲惫不堪,已经不管住宿环境如何,躺下便呼呼大睡。

    叶欢也是如此,主仆二人就挤大虎床上睡下。

    涟漪也累了,睡得香甜,只有一人碾转反侧,是大虎。

    他眼很好,比一般人为敏锐,但今晚却痛恨自己锐眼,因为他清清楚楚看到苏涟漪和叶词两人带着欢笑捉蝉,一人提着衣袍下摆,一人则是带路找蝉,捉到后扔下。

    那欢声笑语如同一把把利刃刺入大虎耳中、心中,第一次,心特别紧,那种感觉陌生,却又无助,甚至比上战场时被人狠狠砍上一刀、鲜血直流之伤还要痛苦不堪。

    他还记得,当时两人仙水潭,也是这么闹着,苏涟漪诡计多端,将他一次次阴了后还高喊兵不厌诈,但为什么十几日后,就换成了和另一男子?

    为什么苏涟漪喜欢叶词?为什么不选择他?难道因为容貌?

    容貌,是大虎之殇!

    ……

    苏涟漪虽晚睡,但第二日还是按时醒来,一出门看到了叶欢,叶欢轻手轻脚,做了一个噤声动作,涟漪微笑着点点头,出了屋子到院子。

    “为什么不多睡一会?”涟漪问叶欢。

    叶欢一摊手,“像我们这些当随从,从来都是睡得比狗晚,起比鸡早,习惯了。”

    涟漪噗嗤笑了出来,“还真是不容易,叶欢同志你辛苦了。”

    叶欢摇头,“还好吧,倒是苏小姐,你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同志?是什么东西?

    “到这个时间就醒,习惯了。”涟漪到厨房,去看昨日那蝉,这个时间蝉是美味。当到厨房时,见厨房已经收拾得干净,不知大虎去了哪里。

    叶词没起床,她也不好做早饭,便将院子一旁绳子上晾着衣服都取乐,下来,桌子上叠着。

    叶欢过了去,“苏小姐,我可否问一个问题。”

    “恩,你问。”涟漪一边做着,一边答。

    “这些衣服都是你洗?”叶欢好奇地问。

    涟漪好笑,“是啊。”不是她洗是谁洗?

    叶欢很惊讶,“你白天不是很忙吗?”

    涟漪点了点头,“是啊,怎么?”

    “那晚上还要洗衣服?”叶欢吃惊。

    “恩,是啊。”除了洗衣服还得做饭,若没有大虎,这打扫院子也是她工作。

    “为什么?为什么不直接买个丫鬟?”叶欢越来越不解,以苏涟漪本领和钱财,别说买一个丫鬟,就是岳望县城买宅子再买一堆丫鬟伺候,也是养得起。

    涟漪笑着,“不习惯被人伺候,还是喜欢自己动手照顾自己起居。”说着,将衣物都叠完,准备抱到屋内。

    叶欢这一回,算是真彻彻底底服了这苏小姐,他见过不少能干女子,却从没见过可以同时存如此大落差女子。

    当涟漪抱着衣物入屋子时,正好见到叶词揉着眼、打着哈欠出房间,喊着叶欢名字。他脱了外面那紫色衣袍,里面同色系薄锦中衣裤。因太轻薄,半透明,将他修长身材凸显,紫色薄锦下棱角分明八块腹肌若隐若现。

    叶词本来是召唤叶欢,但却看到了苏涟漪。“涟漪,早啊。”

    涟漪也对其微笑了下,“早,洗漱穿衣吧,我这就做早饭。”

    “啊……呃……好。”叶词尴尬了下,他……没自己穿过衣服!

    从前家中奴仆成群,根本轮不到他自己动手,只要出了家门便是叶欢伺候,若是说闺中小姐是十指不沾阳春水,那他叶词少爷甚。

    “怎么了?”涟漪好奇问,“为什么不去穿衣服?”

    叶词想喊叶欢,但苏涟漪跟前又没法去喊,他是聪明,潜意识知道若是苏涟漪知道自己不会穿衣服,那定然会鄙视。犹豫了一下,终一咬牙,转身进房间,拿起衣服,凭着记忆往身上套。

    这衣服,平日里叶欢给他穿,又又好,但如今自己动手却发现,穿上容易,但若是穿得整齐就太难,这个腰带……可怎么办?

    正穿一半,涟漪进了来,亲自端了盆水。“水是温,洁牙盐小间。”说着便放下,未看叶词半眼,“一会出来用早膳。”说完,便转身出了去。

    涟漪离开,叶词这才偷偷跑到门一边,对正树下桌上看书叶欢招手。

    当叶欢入了房间,叶词便狠狠踢了他一脚,“你这家伙,怎么才来?”

    叶欢哭丧着脸,“少爷,您刚刚睡着,我是怕不小心弄出响动才特意出了房间,谁知道您什么时候醒啊?”

    叶词又踢了一脚,“你还废话?”

    “不敢了,小不敢了,”叶欢忙道,伸手准备去为叶词重穿衣服。却不成想,被少爷拒绝。

    “别动,我自己来,怎么做你告诉我。”叶词想学自己穿衣服,这一次是吓怕了,若是下一次又被涟漪撞到,多丢人?

    叶欢很惊讶,自家少爷从来都是衣来伸手,何时要自己穿衣服了?便听他,认认真真地“指导”穿衣,“苏小姐可能干了,刚刚和她聊了一会。”

    叶词一惊,手上动作停了,“你说什么,你刚刚和涟漪聊天?”

    叶欢点了点头,“是啊,但也不算什么聊天,就是随便说了几句……哎呀,少爷,你又怎么了,我又咋惹到你了?”

    叶欢话还没说完,就被叶词拽着脖领子拽了过去,“说,你们聊什么了?”叶词这个悔啊,早知道就早起那么一会了,那样和美人聊天就不是叶欢这小畜生而是他。

    叶欢深深感受到,这苏家和他八字不合,自从来了这,他就频繁被少爷揍,无奈,便把刚刚与苏涟漪交流每一句话细细道来,顺便也忍不住一次次抒发了自己感想,和对苏小姐赞叹。

    这些,苏涟漪都是不知道,因为,她厨房中做着饭。

    油炸金蝉。取油适量,锅中加至八成热,放入昨夜处理过蝉,轻炸片刻,出锅,控油,撒一些香料。那蝉油炸后,浓香四溢,香脆可口。

    涟漪将所有菜肴端到桌子上时,大虎回来了。

    大虎头发是湿,想来是昨夜未去仙水潭沐浴,今早去。“大虎,吃饭了。”涟漪赶忙道,总觉得两人之间气氛不对,想说些什么缓和,却找不到什么话题。

    其实苏涟漪也不是那种话多之人。

    “恩。”大虎一点头,入了屋子,想换衣服。但当看见叶词主仆二人他房间时,又想起昨夜之事,气愤难当。猛然想起,前几日涟漪房内过夜,有件衣服还她房间,暗暗一笑,当着主仆二人面,转身去了涟漪房间。

    不关门,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脱了衣服,露出那精壮肌肉。

    叶词和叶欢看着涟漪房内大虎,不解,这厮是要干什么。

    大虎用余光看了眼两人,嘴角勾笑,很轻车熟路地打开涟漪柜子,将自己衣服抽了出来,穿身上。

    叶词一看怒了,这是什么情况?他满脸焦急,看了看大虎,又回头看了看苏涟漪,越来越搞不懂了。

    为什么涟漪房间会有那兽衣服?怎么回事?

    大虎心情突然好了,豁然开朗,叶词主仆二人面前刻意停留片刻,“客人出来吃早膳吧,我娘子已经做好了。”说完,扬长而去。

    咔吧……咔吧……是碎裂声音!

    什么东西碎了?是叶词心。

    “少爷……你没事吧?”叶欢赶忙小声道,很是担心。

    叶词目瞪口呆,吸了吸鼻子,“这……不可能……我不相信。”

    叶欢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觉得自家少爷真是吃饱了撑,人家分明就是两口子,就他非咬定人家是假夫妻,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大虎心情突然转好,“我来。”一把抢过涟漪手中筷子,拿到一旁水盆中清洗。

    涟漪见大虎释然,心情也好了起来。“词,叶欢,来吃饭吧。”

    大虎听见苏涟漪呼唤叶词那么亲切,又咬牙切齿起来,一把抓住苏涟漪胳膊,和有力。

    涟漪被他抓疼了,很莫名其妙,微微皱着眉,用疑惑目光看着大虎。

    大虎浑身肌肉紧绷,一双眼紧紧盯着苏涟漪,唇角动了又动,很想说那句话——称呼我为夫君。气气那叶词,但终还是没好意思说出来。

    “有事吗?”涟漪眉皱得深。

    终大虎长叹了口气,松了手,这才发现自己刚刚有多用力,想必涟漪胳膊已经青紫。“对不起,你……没事吧?”

    涟漪无奈笑了笑,“没事。”转身离开。刚刚她也……有些紧张,总觉得大虎会要求她做,她做不到之事。

    四个人都落了坐。

    早饭是小炒青菜、拌凉菜、馒头、粥,和昨夜抓来蝉——油炸金蝉。

    涟漪夹了一块放入口中吃,酥脆可口,“还不错,你们也尝尝。”说着,拿了双干净筷子,为大虎、叶词、叶欢三人一人夹了一个。

    大虎浓眉狠狠皱了一下,虽未吃过,但军种,若是真出征,粮草不够,别说虫,即便是老鼠、蛇也是要吃。将金蝉放入口中,咬下去,顿时,香味四溢,口齿盈香。

    “好吃吗?”涟漪微笑问。

    “恩。”大虎又夹了一个。

    叶欢无奈,若是自己不捧苏小姐场,回头也是要挨揍,闭着眼,也吃了一个,嚼着却发现,竟比想象中要美味许多,也又吃了一个。

    难过是叶词,他觉得这苏涟漪就是上天派下来折磨他天兵天将,先是住了那么破客栈,然后吃了一肚子糙菜,喝了一肚子酸汤,用京城千衣坊御用师傅裁制袍子包虫子,还要亲手穿衣服,如今还要将昨夜抓得虫子吃了。

    但为了苏涟漪美人……他认了!

    抱着必死决心也吃了个,发现,竟如此特殊、如此美味。

    于是,三人便开始争抢其金蝉,可怜苏涟漪,只吃了三枚,剩下三十几枚都被三人抢了干净,当然,吃多还是叶词,毕竟他淫威下,可怜叶欢要将自己胜利品贡献一半。

    看着三人抢,涟漪忍不住笑。

    这种与朋友欢聚一堂吃饭感觉真不错,平日里和大虎两人冷清惯了,自然,也觉得叶词是个不错人,毫无架子。

    早膳用完,涟漪便驾着小驴车,将叶词主仆二人送去了岳望县。

    ……

    那么,蒋氏等三名村妇真将这“秘密”保守下来?

    怎么可能!?

    万万不能低估了长舌妇功力!

    未来两天内,这三名村妇足迹便踏遍了苏家村大姑娘小媳妇家,姐妹相见第一句话便是——“告诉你个秘密,千万不要说出去。”而后,就开始说起那一日是怎么怎么夜黑风高,而苏涟漪又和李家二公子是怎么怎么外欢声笑语打闹,那李家二公子是怎么怎么俊美,一双桃花眼恨不得将人魂魄都活活勾了出去。

    紧接着,这些被告知大姑娘小媳妇又跑到了其他人家,进门第一句话就是——“告诉你个秘密,千万不要说出去。”……

    这消息苏家村传来那是自然,但这消息却如同病毒般蔓延,第二天就传到了岳望县城,第三天就整个县城传开。

    如今县城每一个稍微“消息灵通”人,都知道那苏家酒铺苏涟漪和李家二公子扯了一起,那苏涟漪明明有了夫君,还不守妇道,和李家二公子如何如何野外,两人是如何如何**,以天为盖、以地位铺,发生了多么多么让人脸红心燥事。

    当事人之一苏涟漪这两日没去岳望县,一直酒厂,为了叶词四千坛订单。

    此外,那一日叶词突然袭击把她搞怕了,她害怕真突然增大额订单,于是便连夜设计图纸,扩大厂房。

    加之,她还想研究出一种促进细胞代谢和收缩毛孔面膜,但她只知原理并未实践,所以要一点点研发、再一点点实验。这些,都需要大量时间和精力。

    自然,她没机会去岳望县听那闲言碎语。

    但是传言中得另一当事人就没那么好运。

    李老爷将手头铺子交给李玉堂几个,这一日,他随从墨浓陪伴下去巡视铺子,听掌柜汇报,偶尔能碰见一些客人,也有一些同为经商朋友,他们看向李玉堂眼光却很奇怪。

    有鄙夷,有艳羡,有人眼光是**裸说一句话——你小子很行,有夫之妇都能下得去手。

    把李玉堂看得莫名其妙,一头雾水。

    晚间,李玉堂见到自己好兄弟潇姓公子,才知道这一切,大吃一惊,“根本没这回事,他们含血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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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玉堂做梦都想不到,他名字再一次和苏涟漪牵连了一起,以这种方式。这传言比从前不堪,胸口有怒火,但连自己都未发现,这传言虽比从前甚,但他怒气却比之前小了很多。

    潇家也算是岳望县大户,常年走商,以贸易各国高档木材为主,潇家一脉单传,而潇老爷子还年壮康健,家里人便不忍让独子吃苦,随便岳望县弄了点小生意给其玩玩。

    潇家公子名小耽,耽,沉溺也。可见家人对其溺爱。

    潇家除这一根独苗,皆是姐妹女子,与那红楼大观园有上一拼,而这潇公子人生抱负,也是如此——愿怜遍红尘香,惜遍天下玉。

    说来也怪,那清高孤傲李玉堂,偏偏就和这个拈花惹草潇小耽是发小,从小玩到大,除了潇公子,李玉堂与外人无深交。

    这整整一日,把李玉堂郁闷坏了,为何人人看他眼光都很奇怪?他性格也不允许自己到处问,便只能忍着,晚上之时,叫上发小潇小耽去丰膳楼喝闷酒。

    潇小耽一摇折扇,做风流才子样,“玉堂,这两日,你可我们岳望县出了大名了。”说着,笑得暧昧。

    一身白衣李玉堂一扫平日里那优雅,倒了杯酒,一仰头喝下,而后狠狠将那酒杯摔到桌上,“岂有此理,这分明就是含血喷人,我哪里和那苏涟漪一起?夜深人静幽会?我行程墨浓都知晓,这几日我根本没离开岳望县城半步。”

    潇小耽一耸肩,很刻意地眨了眨眼。

    李玉堂火了,狠狠一拍桌子,“怎么,连你也不信?我们从小结识到如今,我犯得着因这种事骗你吗?”

    潇小耽立刻像猴子似得从位置上蹦起来,找了张离李玉堂远椅子上坐下,重慢条斯理地摇起了扇子,“冷静,一定要冷静,我才不和你打架呢,打架那是粗人才干事。”为何不和李玉堂打架?因为从小到大,就没赢过,每次都被李玉堂打得鼻青脸肿。

    儿时破相就破相了,如今大了可万万不能破相,没了他这张道貌岸然脸,还怎么去哄那美娇娘?

    墨浓不李玉堂身旁,早就带了一堆人去查这消息是从哪里散发出来。

    说到了正事,潇小耽皱了皱眉,“玉堂,你说,会不会是那苏涟漪想借机勾引你,自己散发消息?”

    李玉堂愣了下,垂下眼,想起那高挑清冷女子,河畔,对着官道远方翘首以望,静如处子,媚如垂柳。她见到他第一眼时确实有惊艳,但也仅仅一闪而过,随后便一直保持着陌生人距离。

    他不会看错,那根本不是可以刻意装出,她确实……不记得他了。

    想到这,李玉堂本应高兴,但不知为何,却还有一种不甘。

    “不会,这消息不是她散播。”李玉堂回答坚定,不容置疑。

    “那能是谁呢?”潇小耽本就是纨绔子弟,装一会就没了正型,此时干脆扔了扇子,半趴桌子上。

    门外,有小二声音,“李公子、潇爷,门外有几位客人听闻你们二位此,想进来打个招呼。”丰膳楼就是丰膳楼,对客人**空间保护得很好,若不是客人同意,外人是不允许随意进入雅间。

    “恩,让他们进来吧。”李玉堂道。

    潇小耽也赶忙捡起扇子,坐正了身子,装出少爷样。

    有三人入内,都是中年人,两胖一瘦,衣着华贵,操着外地口音,见到两人时一拱手,“听闻李公子和潇爷,我们三人便慕名而来,叨扰了。”

    为何叫李玉堂为公子,而潇小耽为潇爷?前者是正常叫法,后者是刻意为之,因潇小耽就喜欢装那大爷。

    李玉堂与潇小耽也站起身拱手客套,请三人入座。商场应酬便是如此,见面则熟,合作则友。

    那三人是外地商人,行商至此,而李玉堂岳望县名气甚大,所以听闻李玉堂隔壁,便来认识下。

    其中一位胖商人姓周,做酒品生意,潇小耽来了兴致,“这位周老板,您来岳望县做酒生意,可与苏家小姐打过交道?”

    那周老板愣了一下,下意识用眼角扫了李玉堂一眼,马上恢复了正常,“我老周走南闯北还第一次见到苏小姐那样奇女子,容貌绝丽,国色天香,为人爽直,睿智聪颖,以一名女子之力竟可以挑起苏家酒重梁,真是难得女子啊。”一边夸张,一边偷眼又看了李玉堂一眼。

    他这话固然有真,但也有夸张,其意很简单——夸了淫妇苏涟漪,这奸夫李玉堂肯定会高兴啊。

    “噗……”潇小耽忍不住笑了,用扇子掩着嘴,斜眼去看李玉堂,果然,那厮脸又黑了一层。

    旁边瘦那人也说话了,“周老板说是,虽我未与苏小姐打过交道,但听闻苏家药酒奇效,便买了一坛尝试,果然,才喝了半坛,腿舒服了许多,几日后离开岳望县,我便打算稍上一些回去。”

    本来还打算客套客套李玉堂,坐一旁,什么都不想说,生着闷气。

    潇小耽又陪着说了几句,那行商之人也都是有眼色,看李家公子面色不好,说了几句便也离开了。

    三人都纳闷,都挑着好听说了,为何那李公子还不高兴。谁能想到,李玉堂此时被冤枉,被大大冤枉。

    继续吃饭喝酒,潇小耽说着好话,哄着发小,让其喝酒,吃喝到了一半,墨浓回来。

    “少爷,我回来了。”墨浓道。

    李玉堂立刻没了吃饭兴致,扔了筷子,“那消息到底是谁传出来?”很是焦急。

    “回少爷,这消息是苏家村几名村妇传出来,我亲自去问了,她们确实是看到苏涟漪夜半与一名俊美男子外嬉戏,都以为是少爷您,所以……”墨浓后面便没说。

    李玉堂本来很生气,如今听见墨浓话是生气,狠狠一拍桌子。

    苏涟漪半夜三竟与俊美男子私会!?那人是谁?“那人身份调查出了吗?”

    “回少爷,村妇说,那男子一身紫衣,衣着华贵,容貌俊美,有着桃花眼。”

    李玉堂一惊,总穿紫色衣服招摇过市带着桃花眼,除了那叶词还能有谁?猛然想起,当时万珍楼屏风之后,叶词说,他对苏涟漪有兴趣。难道……叶词并非是说说而已,而是真下手了?

    苏涟漪啊苏涟漪,枉我还以为你变了性子,原来还是那般好男色。

    李玉堂面色越来越黑,一双峨眉紧皱,清冷狭长眸子带着浓浓怒气,白玉面上没有丝毫表情。

    早习惯了风月场所潇爷一勾唇,他好像玉堂身上看出了有趣东西,谁说李玉堂不食人间烟火,这吃起来,比谁都知味儿。

    丰膳楼接下来如何,便不表,与此同时,苏家村。

    这一日,涟漪告了假,未去县城酒铺,也未去酒厂,家一直研究着什么,瓶瓶罐罐,碗碗盆盆,各种各样材料,一会加上一些,一会减上一些。

    初萤也来了,支着下巴也不打扰,就这么眼巴巴地陪着,看着。

    院外有车响,老马头赶着马车来。“涟漪小姐家吗?”

    初萤见涟漪正忙,赶忙起身步而去。如今初萤不能像小蝴蝶一般飞来飞去了,因为随着时间推移,她肚子越来越大,已八个月,娇小身子挺着大肚子很是辛苦,走了便喘。

    “马大叔,您有什么事吗?”她也随着苏涟漪称呼马大叔。

    “是初萤小姐啊,”老马头道,“涟漪小姐让我帮她去县城铁铺做东西做好了,今天运了回来。”说着,从车厢内取出一堆奇形怪状铁片,下了车,搬了进去。

    涟漪放下手中正研制东西,迎了过去,也帮忙抬着,“谢谢马大叔了。”

    老马头笑呵呵,“有什么谢,您先看看,有没有漏下,若是有,我赶紧去县城找人做了。”

    涟漪笑着点点头,清点了一下,一共是21块,“没错,正好,马大叔辛苦了,进来休息喝杯茶?”

    老马头拒绝,“不用了,涟漪小姐和初萤小姐忙着吧,酒厂还有事,我先走了。”

    “好,辛苦了。”涟漪亲自将老马头送了出去,然后继续回来研究刚刚未完成东西。

    “涟漪,这些铁片是做什么?”初萤问。

    “是蒸馏装置,我托马大叔县城几个铁匠铺做。”涟漪道,图纸是她画。

    初萤不解,“为何要几个铁匠铺做,难道一个铁匠做不出?”

    涟漪摇了摇头,“原因有二,一是同时赶制可节省时间。二是设计图纸不会那么容易外泄,一个铁匠可以做出一个便能做出第二个,外人随便出些钱就能买到。”

    初萤恍然大悟,“还是涟漪想得周到,分开来做,再自己动手组装是吗?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组装?”很感兴趣,因为好奇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大虎回来就组装。”涟漪回答,说着,将后一次调制东西弄好,将袖子高高挽起,露出洁白藕臂,将搅拌出来东西用小木棒小心涂抹手臂上。

    “做好了?我也要试。”说着,初萤也挽起了手臂。

    涟漪摇头,“不行,这里有酒精成分,你怀有身孕,恐伤身体。”

    初萤撅起小嘴。

    过了一盏茶功夫,涟漪将那隐约干膏体除去,挽起另一只袖子对比,却发现不出什么效果。因这幅身体年龄尚小,加之皮肤天生嫩滑,别说汗毛,就是毛孔都没上几个,怎么能看出效果?

    涟漪无奈,长叹了口气,东西做出来了,但这实验哪里做?

    突然,灵机一动,想起了孙大嫂吴氏和大伯母赵氏,莞尔一笑,“初萤你这看家,我出去下,一会就回。”

    “好。”初萤笑眯眯道。

    涟漪用清水洗了洗胳膊后,放下袖子便步出了去。

    此时为盛夏,地里除了早晚需要浇水,一般不用留人,吴氏和赵氏家做家务,涟漪到了便找到,将两人带回了自己家。

    “涟漪妹子,有啥事啊,非去你家?”吴氏不解,赵氏也是如此。

    涟漪笑着解释,“我做了一种护肤品,想找人试试效果,放心好了,刚刚我用自己手臂试过了,不会出现任何副作用。”

    赵氏问。“护肤品?那是啥?”

    “就是保护皮肤一种东西,女人皮肤过了三十岁后便开始流失胶原蛋白,时间长便松弛暗沉,出现一些皱纹或色斑,若是用上一些护肤品,便可多少得到缓解,何况你们平日常年暴露外,皮肤受紫外线伤害,需要调养一下。”涟漪解释着。

    苏涟漪是医科,对这些东西多少有些知晓,美白护肤品含铅,紧致护肤品里有酒精,纯天然东西是不护肤。

    而她现做便是酒曲面膜,其原理便是现代爽肤水和红酒面膜结合,现代,有一个日本护肤品牌推出神仙水也是以发酵为原理进行收缩毛孔和促进皮肤陈代谢。

    苏涟漪自然不懂其中到底有什么配方,所以,便只能靠自己一次次实验。

    如今,酒曲面膜雏形已经做出,就差实践。

    吴氏和赵氏不懂这苏涟漪说是什么,但她们却都不约而同想,自己是村妇没什么见识,想来,那些都是涟漪外闯荡接触。

    到了苏涟漪家,涟漪让吴氏和赵氏躺自己床上,头向外。反正家中无男人,两人便脱了外衣,穿着内衣躺着,涟漪为两人清了面后,用粗盐为两人简单去了角质,而后便敷了酒曲面膜。

    只不过,每人只打理了一半脸,另一半没碰,以作对比。

    两人就这么躺着,任由苏涟漪弄着。“涟漪丫头,别说,让你这巧手一弄,我这脸还怪舒服。”赵氏道。

    涟漪笑着摇头,“大伯母夸奖了,我哪会什么按摩手法啊,就是量将这些面膜敷平了罢了。”

    初萤还是搬个小板凳,坐一旁,兴致勃勃地看着。

    一炷香时间过去,换成现代时间便是半个小时。涟漪让两人起来,先使用木棒将面膜刮了去,而后用蘸了清水帕子擦拭。

    “呀,好神奇啊!”两人还未去照镜子,一旁初萤就叫了起来,“大伯母,您脸差距太大了,两只脸好像不是一个人。孙嫂嫂,您成了阴阳脸,一半黑一半白。”

    正收拾东西涟漪见到,心中暗喜,看来,实验算是初步成功了。

    两人都赶忙跑到镜子前看,不看还好,一看吓了一跳。

    “哎妈呀,太神了,这可真神了,涟漪丫头,这是啥啊?怎么能返老还童啊?”赵氏惊喜。虽然年纪一大把了,但哪个女人不意外貌?

    吴氏也是如此,伸手摸着自己略显白皙一侧脸,那滑腻冰凉触感,已经二十几年未曾有过,很是感动,眼圈都红了。

    涟漪笑笑,“你们躺好,我将另一半脸也给你们用上,回头多弄几份告诉你们用法。”

    两人赶忙躺好,涟漪便动手将他们另一半脸也敷了膜,如法炮制。

    当另一侧也弄好时,又是一炷香时间。

    两人铜镜前惊讶地抚着自己脸,赞叹着,感谢着。

    其实这个效果若是放到现代,根本不算什么,但古代人哪有现代人眼界?加之,两人都是村妇,平日里鲜少保养,一张脸就这么吹风日晒,如今用上,效果自然十分明显。

    苏涟漪为什么要研制这面膜?就如同之前说过,这是为大虎治疗一部分,其功用是收缩毛孔和促进表皮细胞生长。

    两人欢天喜地回了家去,恨不得马上给自家相公看看。这一路上被多少村妇瞧见,惹来多少羡慕嫉妒目光,自然不说。

    “这个东西好厉害,如果能卖到城里,肯定赚好多钱。”初萤道。

    涟漪想了一下,微微一笑,“其实刚开始研发,没想过用来赚钱,但既然做出了,可以赚钱,又为何不赚?”刚说到这,涟漪顿了下,脑子中猛然想起一直纠缠她问题。

    苏家酒重其独特口感,也就是碎银子花花粉,这东西无法申请专利,虽然现能瞒着,但只能瞒一时,无法瞒一世,随着苏家酒大卖,自然是需要多碎银子花,也就不能像如今一样偷偷采摘。

    大量采摘,定会有人察觉,若是想仿造就太容易了。

    现苏家酒还跑渠道,此时此刻万万不能被人模仿出来,所以,她需要一个幌子,一个堂而皇之幌子来作掩护。

    那护肤品,便是好方法!

    “涟漪,你想什么?”初萤见涟漪不说话,好奇地问。

    涟漪很满意自己这一次灵感,拉着初萤小手坐床边,“初萤,我有一个计划,高价雇佣村民养殖蝎子和种植碎银子花怎么样?蝎子自然是药酒用,碎银子花则用途很多。”

    初萤不解,“山上不是多是吗?”

    涟漪解释,“还记得之前我给你讲食物链吗?蝎子也是食物链中一环,若是仙水山上蝎子都没了,蝗虫自然大量繁殖,蝗虫多了便成灾,后受灾是村民,所以定要养殖。至于那花,我也是担心有些人开采无度,后绝迹。”

    初萤了然,“原来如此,涟漪你眼光好长远,竟能想到以后发生事。”

    涟漪苦笑,哪是她想长远,而是亲眼见证过贪婪人类自取灭亡种种事罢了。

    两人正说着,大虎回来了。

    “大虎,你回来得正好,有些事需要你帮忙。”涟漪赶忙出了屋子。

    大虎面色不好,因去地里看了一圈,大部分人都用嘲笑、怜悯目光看他,好像他头上正带着那绿油油帽子。有些老实,和大虎还算是能说上几句话年轻庄稼汉,委婉地将传言说给大虎听。

    大虎自然知道那群人以讹传讹,当时发生之事他是亲眼见到,根本没有李家二公子什么事。但一想到苏涟漪和叶词那欢声笑语,心头就堵得慌。

    “恩。”虽然心情不好,但大虎对苏涟漪还是言听计从。

    而后,两人便开始动手,将那十二块铁片,依次组装了起来。

    “这是?”大虎疑问。

    涟漪仔细查看着,“这便是我设计蒸馏器,用做蒸馏酒精,就是上回我们俩厨房中做那种。”

    大虎摒除了杂想,仔细翻看着,研究着。

    涟漪为其一一解释,“下面这个大盆便是盛放液体容器,这盆与上面盖子封闭,盖子上可换水,用以冷却水蒸气,盖子上容器之水若是热了,就及时换,看见这几个槽了吧?水蒸气冷却后水滴便从这里流出。”

    大虎很耐心听着,视线顺着苏涟漪手指方向一点点看着,脑子回想那一日蒸馏过程,而后发现,这奇怪器材真可以做到源源不断蒸馏。

    “这些都是你想出来?”大虎惊讶,苏涟漪身上,永远会有令人刮目相看之处。

    涟漪笑笑,“原理不是我想出,但这东西还真是我设计,所以才会漏洞百出。”如果能从现代运来一个专业蒸馏机械,就不用她这么硬着头皮设计了。

    大虎还翻看,震惊着,涟漪思路却已经跳出了蒸馏器,想到了下一件事。

    “大虎,跟我来。”涟漪道,起身进了屋里。

    大虎不知苏涟漪想做什么,便乖乖跟了过去。只留下初萤还好奇地研究着这奇怪机械。

    “你躺下。”涟漪到了大虎房间,让他躺床上,还是那样,头向外,以便涟漪一旁打理。

    涟漪等了很久,见大虎还是直直地站一旁,“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大虎破天荒地笑了下,竟是苦笑。“我脸,不治也罢。”

    涟漪一愣,“你发什么神经?”

    大虎犹豫,他想问,若是他脸治好,她会不会接受他。但又觉得自己可笑,先不说他不知自己脸治好了容貌如何,但就靠容貌去吸引一个女子也实轻浮,何况那叶词容貌已俊美到极致,岂是人可轻易赶超?

    一俯身,大虎躺了下来,闭上眼。

    从现开始,他要对她好,她想做什么,他都会帮忙,她担心什么,他会想办法解决,她想要,他会全力帮其得到。他不会甜言蜜语,也没有俊美容貌,若是她能看到他真心,他将守护她一生。

    若是看不到,那两人便是无缘吧。

    大虎想这么多,苏涟漪根本就不知,她满脑子都是大虎治疗方案、酒厂发展前景、护肤品制作和推广、蝎子人工养殖和碎银子花人工培育计划。

    苏涟漪很忙,忙到根本没时间考虑自己终身大事,自然,没心思去猜面前男子心中所想。

    为大虎清理完了面部,仔细检查疮痘。那些疮痘两天前第二次放脓,如今已全然没了脓,有些已经愈合,有些还稍稍红肿。

    酒精可收敛皮肤和消炎,酒曲面膜也是治疗一部分。

    将刚刚做好面膜为大虎覆上,大虎刚想和其谈谈心,却没想到,涟漪交代了句就转身离开,跑回自己房间取出纸墨开始写计划书。

    半个时辰后,涟漪回来,开始处理大虎脸。

    才仅仅一次面膜,大虎脸上红肿又消失了许多,不得不说,苏涟漪她成功了。

    初萤跑了过来,看着大虎脸,笑眯眯,“大虎,你可比从前要英俊多了,涟漪,你说是不是?”

    涟漪看了看,大虎皮肤平整很多,人视线便可忽略皮肤直接看其五官。不得不说,大虎五官很俊朗,那种棱角分明俊朗,用现代话说,很有型。“是啊,大虎也是很帅气。”笑着迎合初萤。

    大虎心,怦然一动,他喜欢被苏涟漪赞扬。

    他虽自卑容貌丑陋,却从未期盼着容貌有如何俊美,但,若是苏涟漪喜欢俊美之人,他还真是希望自己容貌能不错。

    不知不觉,已到了傍晚,涟漪和初萤做了饭,吃过后,初萤便乖乖回了家,做一个早睡早起好宝宝,涟漪拉着大虎迫不及待地第一次“试炉”,用那蒸馏器。

    实验很成功,两坛酒竟然整整蒸馏出了半坛!

    大虎一直心不焉,想开口问很多次,终实验成功后,趁着苏涟漪高兴时开了口。

    “苏涟漪,你可否认真回答我一个问题。”

    涟漪一愣,大虎很少叫她名字,少这么连名带姓叫,点了点头。“恩,你问,我一定好好回答你。”

    大虎一咬牙,坚定了信心。“你喜欢叶词?”

    涟漪又一次愣住,她喜欢叶词?怎么可能,两人分明就是普通朋友关系。猛然想起,会不会是大虎误会了,“大虎,有一点我得解释,可能我和叶词之间称呼比较亲切,那不是我意思,是当初苏家酒苦无销路时,叶词说帮忙订两千坛酒时事,当时他要我称他为词,我为了销路,无可奈何答应,于是便叫到了现。”

    大虎呼吸凝了,这,算不算苏涟漪对他解释?

    虽面上无表现,但心情无比雀跃!

    “那你,喜欢他吗?”大虎追问。

    涟漪摇头,“不喜欢,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或者说是合作伙伴。”

    “恩。”大虎心中是高兴,比打了一场以少胜多大胜仗还要高兴!

    苏涟漪有些尴尬,“那个……大虎,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为了卖东西,就全无节操?”

    “不会。”大虎回答,斩钉截铁。

    涟漪心情也暖了一下,“谢谢你,大虎,谢谢你不会误会我。”

    “但,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大虎道。

    “什么事?”涟漪心中一紧。

    大虎想了一下,整理了下语言,量不去刺激、伤害苏涟漪。“如今外面盛传,你和……李玉堂关系暧昧,传言有些不堪。”

    苏涟漪吓了一跳,“我和李玉堂?怎么可能?”她和李玉堂现是铁打仇家好吗?

    大虎点头,“有人说半夜见到你与李玉堂树下打闹,我怀疑,他们错把叶词当李玉堂了。”

    涟漪语噎,“打……打闹?”

    大虎点头。

    苏涟漪惊讶,而后觉得好笑。天,她和叶词一没靠一起,二没手牵手,两人从头至尾保持着距离,丝毫没有肢体接触,怎么就能传出这种言论?

    这让一个现代人十分不理解!

    现代?涟漪突然发现了问题所。对,此时她已古代了,古代,按理说女子是不能和陌生男子单独相处,要避嫌,而她与叶词深夜外,确实有些不妥。

    可恨封建,可恨古代,怎么如此束缚女子!?

    凭什么!?

    现代苏涟漪不是什么女权主义,但如今,却真真是女权主义,她实无法接受女子地位低下以及处处不平等待遇。

    见苏涟漪面色不好,大虎也不知安慰什么,便准备起身离开,让她自己静一静,他站起身来时,苏涟漪却一把抓住他胳膊。

    “大虎,你外,是不是被人嘲笑了?”涟漪眼中担忧。

    大虎眸子微微一暖,“我不乎。”

    “对不起。”虽然大虎说不乎,但苏涟漪还是觉得抱歉,因为自己考虑不周,让他陷入窘境,“以后,我会注意保持距离。”既然来到了这个时代,就量用这个时代眼光看待问题罢。

    大虎很高兴,恨不得立刻到仙水潭狠狠游上几圈,唇角,早就勾起了,虽外人不大能看出来。

    “直到你任务结束,我们解除关系。”大虎还没完全浸入幸福中,却听苏涟漪这句话,如一盆冷水,从头浇到了脚底。

    “恩。”本来微微勾起唇角重又垂了下去,大虎走开了。

    ……

    传言会随着时间推移不攻自破,但前提是,时间。

    李玉堂和苏涟漪都是岳望县风云人物,这两人名字人人都耳熟能详,所以这两人绯闻,自然短时间内无法平息。

    涟漪李府门前踌躇很久,手上提着一只精致木箱,里面装就是那护肤品,酒曲面膜。

    是进,还是不进呢?

    涟漪知道,那李夫人别看是后院,其消息定然灵通,她也感受到了其他人看她别样眼光,还有女子们那种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目光,却苦无方法解释。

    她进李府求见李夫人,会不会被乱棍打出来?明明是个有夫之妇,还和人家二儿子搞绯闻。

    但……不进还不行。一来,是之前答应过,要位李夫人弄一些护肤品,二来,是为了打开销路,这面膜她想卖上高价,好方法便是让这些名门贵妇口耳相传,李夫人就是大活招牌。

    愁啊!

    苏涟漪正愁着,一辆马车李府门前停下,有人下来,回头看到了苏涟漪,惊讶,赶忙上前,“涟漪姑娘是来见夫人吧?怎么还不进去?”这人,正是李夫人身旁伺候刘妈妈。

    刘妈妈脸上满是热络,上前亲昵地拉起苏涟漪手,作势便引入李府。

    涟漪一进去,就见到李府下人们偷偷看她眼光,冤屈得无地自容。她真没和李玉堂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甚至于,她都没见过李玉堂!

    但心底呐喊,外人却无法听见。

    进了牡丹院。

    一群小丫鬟们上前和其恭敬招呼,小嘴一个比一个甜,一口一个涟漪姐姐,想来,她这牡丹院地位颇高。

    当看见李夫人时,涟漪头都不好意思抬起,心中苦笑。

    李夫人就好像根本没听说过那绯闻一般,“涟漪丫头你可算是来了,近可把我好想。”口气亲昵,好像两人是亲人一般。

    涟漪尴尬得紧,想着赶紧将该办事办完,速速离开。“夫人,还记得上回我和您说过护肤之品吗?”

    李夫人自然是知道那不堪传闻,但到底是商家,与官宦不同,若是名与利发生矛盾,首先想是利。这也是她想用二儿子拉拢苏涟漪原因。

    这苏涟漪手段高明,短短几个月,就将苏家小酒厂做得如此大,每每晚膳之事,老爷总拿苏涟漪事来做例子,让玉堂学习。

    若是男子,便罢,若是女子,又曾喜欢玉堂,何不直接收了过来?正妻固然没苏涟漪份儿,给个姨娘之位倒是可以,不为别,就为她经商才能。

    这便是,李夫人如意算盘。

    “记得。”李夫人笑得和蔼,就如同长辈对自家孩子一般,当然,那笑容中有几分真几分假,便只有当事人自己知晓。

    看见李夫人笑容,苏涟漪狠狠打了两个冷颤,是下了决心,给她做完面膜,立刻就走,绝不停留!

    “夫人,涟漪这回便将上回提到护肤品带来了,”说着,将精致木箱放下,打开,其内是几只罐子几只瓶子,那罐罐瓶瓶都是苏涟漪到珍玩店精挑细选,美轮美奂之品。

    商品包装,很重要!

    “这是?”李夫人好奇,一旁刘妈妈也看向那木盒。

    涟漪微微一笑,“这个叫神仙方,用女子脸上,可恢复皮肤白皙和娇嫩,坚持用,便可恢复少女容颜。”

    李夫人大吃一惊,“真?”衰老,是所有女人都痛恨和恐惧。

    涟漪微笑着继续解释,声音绵绵柔柔,无比动听,“当然,不会一时半刻便恢复成少女之容,那需要长久坚持,也许是几个月,也许是几年,看肤质也靠缘分,但每一次用,都会让皮肤气色好上许多。”

    苏涟漪怎么夸下那种海口?现代名牌护肤品也不敢那么喊,原因很简单,现能糊弄就糊弄,反正她目标只是引起李夫人重视,几年之后效果,几年之后再说。

    这几年之间,她这“神仙方”早就卖出去了。

    但这酒曲面膜有利无害,即便是不恢复少女容颜,收缩毛孔减少皱纹却是真真有效。

    李夫人相信苏涟漪,既然这苏涟漪能说出话,便必然能办到!

    怀着欣喜和期待,被刘妈妈伺候着小榻上躺下,涟漪则是吩咐丫鬟准备一些洁面水和帕子。

    像李夫人这样贵妇,自然也是保养,用是古代一些膏体,多勉强可以保湿,但其分子太大,很难吸收。

    真正擦抹护肤品,苏涟漪也是一头雾水,得慢慢研发,现只弄了这一种酒曲面膜,借着灵感之源——某日本化妆品牌神仙水,名为“神仙方”。

    涟漪先是用帕子蘸水,将李夫人脸上胭脂香粉和膏体一一擦拭干净,而后取出一只小瓶,倒出了晶莹颗粒。

    那颗粒带着香气,无人知是什么东西,其实,就是粗盐,只不过被涟漪加工了一下,加了一些香粉。这粗盐用来做什么?是用来去角质。

    古人不懂什么角质,现代人不陌生,这东西效果很明显,很能唬人。

    去完角质,又用帕子擦拭干净后,便调了一些酒曲面膜,为其敷上。

    刘妈妈一直观察着苏涟漪木盒,见她从那精致器皿中倒出各种各样东西,而后弄成糊状,均匀敷李夫人脸上。

    接着,涟漪随便李夫人脸上按着,其实也是瞎按,促进面膜吸收,一炷香后,将面膜卸了,刘妈妈拿来了铜镜,为李夫人照着。

    李夫人摸着自己面颊,那冰冰凉凉,又嫩嫩滑滑,真是她脸?看向铜镜,那平日里细纹几乎消失,整张脸都水嫩嫩如同剥了壳鸡蛋一般。

    这真是她脸!?

    “夫人,您好像回到了十六岁。”刘妈妈赞叹。

    一旁小丫鬟们也围了上来,惊叹着,夸奖着,自然是捡着好听说。

    李夫人惊喜,满意,对自己柔嫩面颊爱不释手,“这真是神仙方,只有神仙才能开出方子,涟漪丫头,你这是怎么做到?”两只手不停抚摸自己面颊,一双眼黏着铜镜中自己。

    李夫人惊叹!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个惊叹之人,便是苏涟漪。她经营苏家酒厂,可以将老爷从鬼门关活活拽回来,如今又有方法让女人返老还童。

    她苏涟漪那高挑身上看到了无限银子,苏涟漪就是个宝藏,永开发不宝藏!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放手,无论用什么手段,都会将这苏涟漪拿下,收入李家!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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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未完待续(请看题外话)

    苏涟漪失眠了,因为苏皓之事让她想了很多,不仅仅是对战争恐惧,是对未来苏家酒发展策略质疑。盛世和乱世是两种不同活法,人是有韧性,无论环境如何,都得活着。

    涟漪和大虎浅聊了一会,就回了房间。

    闭上眼,是无法安眠,一套发展路子,慢慢脑海中形成。

    第二日,苏涟漪到酒铺时,苏皓刚刚睡去。

    苏皓是失血过多,大部分时间都沉沉入睡,大夫开了生血补身药,涟漪也为其炖了生血老鸡汤,其身子恢复得还算迅速。

    涟漪看过了苏皓,便下楼查看铺子,这时,叶欢来了。“苏小姐上午好,还好我先来一趟酒铺没直接去酒厂,不然真就扑了个空。”刚来,那很贫嘴便讲开了。

    涟漪温婉一笑,“叶欢公子还真是聪明。”

    叶欢嘿嘿一笑,“多谢苏小姐夸奖,别叫什么公子,怪别扭,就教叶欢吧。明日就是出货日,小奉公子命前来确认下,若是没错,明日就我们就派车了。”

    “放心吧,明日准时出货,”四千坛酒,自然是按时出货,这是苏涟漪一直以来作风。“哦对了,你家少爷呢?”每一次有事,叶词都是亲自跑来,第一次派叶欢来,她有些不解。

    “少爷啊……”叶欢想到那鼻青脸肿少爷叶词,差点笑出来,“少爷他今日身体不舒服,呵呵,就派我来了,呵呵……”后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涟漪有些疑惑,看叶欢样子,不像是叶词病了,但却未说破,“那就帮我和叶词带个好吧,希望他早日康复。”叶词面前,涟漪被迫亲昵称呼,只要叶词人不,她立刻就改口。

    “知道了,多谢苏小姐关心。”叶欢好容易将笑容收敛了,心中一边对自家少爷幸灾乐祸地笑着,一边暗暗惊叹那“小白脸”公子李玉堂,平日里看着不知声不知气,谁能想到,竟也是有真本事。

    紧接着,叶欢又不由得感慨,这些个大家公子,都不是省油灯,打娘胎里便开始学会算计,从小就要学各种东西,也不知累还是不累。

    叶欢走了,苏涟漪听掌柜乔六汇报完近生意后,想上楼看一眼哥哥再去酒厂,没想到,刚一上楼,苏皓正好醒来。

    “哥,”涟漪失了冷静,离老远,直接跑了过去,“哥,别起来,身子放轻松,别撕裂了伤口。”

    苏皓睁开眼,见到了自己妹妹,也是十分激动,刚想挣扎着坐起来,却被妹妹阻止,便乖乖躺回了床上。这种死里逃生又见亲人感触,没经历过人,永远不会理解。

    雷子见到,赶忙冲过来帮忙。

    雷子抱起苏皓上身,涟漪则是其身下垫了几个靠垫。

    “涟漪……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苏皓声音还是有气无力。

    涟漪叹了口气,硬挤了笑容,“怎么会,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哥,你命大,以后说不定要飞黄腾达。”

    苏皓咧嘴笑了一下。

    涟漪转身,沏了一些红糖水,放了枸杞和大枣,为其生血补充能量,交给雷子,雷子坐床边一点点喂苏皓喝了下。

    涟漪突然觉得,苏皓和钱汇外日子定然不好过,这才短短几个月,竟将一个人眼神改变。从前,苏皓眼神是诚恳、老实,而如今,他眼神却是敏锐、坚定。

    喝完了红糖水,苏皓身上也暖了一暖,“让涟漪担心了。”

    涟漪失笑,“哥,你都伤成这样了,怎么还说这种话?既然你醒了,那是否回家?住铺子里想必也不是很舒适吧。”

    “不,就这吧,这才自由舒服。”苏皓立刻道。

    涟漪知晓,大哥是不想回家见到蒋氏,本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别人家家务事,她还是少管,虽然是亲兄妹。

    苏皓眼尖地见到苏涟漪反应,“涟漪,有什么就直说,和哥哥别有什么难言之隐。”

    涟漪有些惊讶苏皓变化,从前,他不会说这样话,有什么事都心里想,心事很重,如今却如此敞亮,“好吧,既然哥问了,那我就说了,哥和嫂子这样下去,也不是个长久之计,好还是谈谈,能谈开了,好。”

    一提到蒋氏,苏皓又陷入烦恼,“爹早就让我纳妾了,还找人说了几家姑娘,但我还是不愿那样,也许是从小见到爹和娘恩爱吧,我只想找一个人平静过一生。”

    其实现苏家已算是小有钱财,即便是纳妾也是养得起,涟漪没想过,涟漪很惊讶,本以为苏家村男人是因没钱才不纳妾,却没想过,苏皓即便是有钱也不纳妾,心中顿生佩服。

    “哥,若是这天下男子都能像你这么想,该多好。”涟漪忍不住感慨,心中又想到了一个人,那人昨夜还陪她赏月,却不知,那人心中想法如何。

    苏皓笑笑,“每个人追求不同罢了,大虎也是个不错男子,涟漪你要好好珍惜。”

    涟漪点了点头,“恩,知道了。”

    苏皓后来又说了一些行商发生事,涟漪坐一旁慢慢听着,聊着,聊了一会,便停了谈话,让苏皓休息,自己则是出了酒铺。

    刚刚苏皓故意岔开了话题,涟漪明白他意思,便不蒋氏身上纠结。

    苏皓还处矛盾之中,不知是应该休了蒋氏,还是应该和好。前者,心地善良苏皓是不忍心做,后者,就凭蒋氏跋扈,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做到。

    涟漪认为,前者可能性多上一些。

    苏涟漪并未直接去酒厂,而是去了钱汇下榻客栈。

    当苏涟漪到时,钱汇正房内和几名管事商量着接下来任务。

    门开了,涟漪入内,从来都是一人,即便是酒厂生意再兴隆,也不带半个丫鬟或小厮。“下午好,打扰了。”微笑道。

    一群年纪大小不一管师门都站起身来,“苏小姐好。”

    钱汇有些看见苏涟漪来,自是非常欢迎,引其入了座,还亲手倒了茶,“苏小姐今日真是有雅兴,来我这里做客。”

    涟漪双手接过茶碗,“钱老板真是说笑了,我这个毫无风趣人怎么会有所很么雅兴?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来和诸位聊一聊生意。”

    众人纷纷表示苏小姐是说笑,其实心里也都这么想,这苏小姐年纪不大,却确实没什么风趣可言,除了生意,还是生意。

    “接下来,钱老板有什么打算?”涟漪问。

    钱汇笑着摇摇头,“别叫什么老板了,还像以前叫我钱兄弟吧,”声音顿了一下,而后正色道,“如今南边和东边是没法去了,只能京城周围各个城跑上一跑,苏家酒销路几乎稳定,以后……想来看看能不能将药酒推出去。”

    涟漪抿了一口香茗,“钱兄弟若是想赚钱,也可以代理其他产品,不一定非拘泥于苏家酒啊。”是试探。

    那钱汇尴尬一笑,“苏小姐说笑了,咱们都是自家人,就不拐弯抹角地说,钱某想发财,单靠苏家酒固然不行,但苏小姐对钱某知遇之恩,下不会忘,即便是以后做别生意,但这酒类,钱某对天发誓,只代理苏家就。”语音中肯坚定。

    涟漪垂下了眼,点了点头,有了钱汇这句话,她就放心了。

    是人都有私心,谁愿为他人做嫁衣?

    “那以后做什么生意,钱兄弟可有打算?”涟漪问。

    钱汇摇头,“暂时还没有,这不,正和各位管事商量着。”之前还惊慌未定,苏皓生死未卜,如今苏皓也安全了,人也送回来了,他们才有心思考虑其他。

    “女子妆品,可有兴趣?”涟漪慢慢道。

    钱汇一愣,众管事也是一愣,“女子妆品?”

    “恩,产品很多,女子使用,可年轻美丽,甚至返老还童。”宣传自己产品,自然要夸张一些。

    钱汇大惊,“真?苏小姐有这样货物?”

    其他管事也是吃惊,女子妆品,并非什么稀罕物,但苏涟漪推出妆品,大家却好奇得很,因都知晓,这苏涟漪要么不做,做出东西都是惊天动地。

    “恩。”涟漪点了点头,“样品已经做了出来,李府李夫人已预订,一个月后开始大批量生产。至于苏家酒,暂时便这样稳定销售吧,如今世道乱,这钱,咱别有命赚没命花。”

    众人赞同地点了点头。

    钱汇道,“苏小姐,那我们便不找别商品,等你妆品了。”心中感慨,这苏涟漪真是了得,怎么就能有这么多让人惊讶东西?

    涟漪笑了笑,“不用,你们该找别商品还是找,不用非专门卖我苏家东西。”

    钱汇哪同意?“不,苏小姐,我钱汇还就认定您了,就专门卖苏小姐货,我说到做到。”

    涟漪失笑,站起身来,“那就谢谢钱兄弟了,若是那样,等这战事没了,我苏家还有推出一种酒品,这酒品,我苏涟漪敢保证,全天下,没有第二家酒厂可以酿出。”便是蒸馏酒。

    众人惊讶,还有这样酒品?

    其他人不信,钱汇却信,一抱拳,“好,那我钱汇就等着了。”

    “一言为定,那诸位先忙,我便告辞了。”为众管事轻轻福了个女子福身礼,转身出了房门。

    其实这时代,女子应自称“奴家”,但苏涟漪除特殊场合,却鲜少这么自称,到底还是现代思想作祟,一声“奴家”,多了妩媚娇柔,却少了强势爽朗,无形中便将女子地位硬生生拉下了许多,她不喜欢。

    好,因她生意上强势,其他人也都没乎这些。

    钱汇看着苏涟漪远去背影,心中突然想,那个大虎有什么能耐,能降服这样女子?心中有些酸,那沉默寡言又丑陋大虎可以,为何他不可以?

    但这想法只是想想,便不再深入,转身回了房间,与管事们重研究接下来事物。

    涟漪回了酒厂,检查了准备出场大订单,而后便驱车回了家,看着厚厚一摞计划书苦笑,真真计划没有变化,又得重写计划书了,只不过这回不是酒品,而是妆品。

    大虎家,见苏涟漪又开始了紧张筹备,心中有些不忍,却无法插手帮忙,想了想,想到苏涟漪平日喜欢吃野味,便悄悄出了院子,上山打野兔去了。

    傍晚。

    涟漪放下笔,揉了揉自己眼睛旁穴位,站起身来活动活动筋骨,见大虎正厨房不知做什么,便过了去。

    “你忙什么呢?”好奇问。

    大虎正处理兔子,回头看了苏涟漪一眼,心中有些尴尬,好像被人抓了包一般,“我想吃兔子。”

    话一出口,就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什么叫他想吃?他明明想说是抓写兔子给她吃。但这话到嘴边,就死活说不出。

    其实他也想说一些甜言蜜语哄人开心,那晚见到叶词花言巧语地和苏涟漪嘻哈打闹,他嫉妒得要死,一次次逼着自己,绞脑汁,也说上一些。

    “哦。”涟漪点了点头,“用帮忙吗?”

    大虎差点说——不用。

    但这一次脑子比嘴,狠狠将那话拦截了下来,若是他拒绝,想必苏涟漪又跑回房内写什么计划书,两人虽同一屋檐下,但其实交流却少之又少。“用。”

    说完,自己鄙夷自己,什么时候开始,他也会耍这种心计?

    涟漪倒没多想,挽起了袖子,接手了剥兔子皮工作,那手法娴熟老练,可见当初医学院下功夫。

    剥了皮,洗了手,开始配置调料。

    大虎一旁很是踌躇,很想引起一个话题,和苏涟漪聊聊,培养下感情,但费力想了许久,也想不出。

    第一次对自己闷葫芦性格十分憎恨,甚至自暴自弃地想,若是他是女子,想必也会喜欢叶词那样容貌俊美,又能说会道罢。

    将配好调料涂抹兔子身上,里里外外,涂抹均匀,而后外层还薄薄刷上了一层蜂蜜,将锅从灶台上抬下来,把串了兔子铁棍放了灶台窟窿上,点火开始烤了起来。

    涟漪搬了把小凳,慢慢烤着,才想起来,大虎怎么一句话不说,“喂,你想什么呢?”一偏头,对大虎道。

    大虎记得脖子粗脸红,本来就不善言辞,如今为了“说话”而说话,就不知说什么是好。

    “什么也没想。”

    涟漪一只手时不时翻翻烤制兔子铁棍,另一只手支腮,“过来陪我坐坐吧。”

    “恩。”大虎点头,入了厨房,与苏涟漪不远地方,找了张小凳坐下。

    涟漪长叹了口气,“我听说京城里太子和几名皇子斗得很凶,你说谁能赢?”其实谁当皇上,不关她小平民事,问题是,能不能先一致对外再内斗?往大了说,天下百姓遭殃,往小了说,是耽误她发财。

    “太子。”大虎道。

    涟漪一愣,没想到大虎能这么痛回答她这个算是敏感话题,难道……“你是太子那边?”

    他军营,听他自己说,虽官位不大但多少也有,想必也“站队”了吧。但这问题刚说出口,立刻就后悔,先不说大虎会不会回答,就算是说了,她如今知道越多,便越危险吧。

    “恩。”大虎想了一下,答。

    涟漪没想到大虎竟将这种秘密告诉她,有些紧张,放下了手中铁棍,“你和我说实话,等你任务结束,会不会杀了我灭口?”

    大虎一愣,赶忙摇头拒绝,“不会。”

    涟漪心放下了一些,大虎这人她多少了解,只要说了就能去做,“那再和我说句实话,你以前……对我动过杀心吗?”

    大虎尴尬了下,想说谎,但苏涟漪问他实话,他不得不好好回答。“……恩。”

    “……”苏涟漪放下心来,看来大虎说真是实话。后一个问题,绝对是试探,她刚穿越来时,大虎绝对动过杀心,如果他第二个回答是否定,那她就要想办法自救了。

    松了口气,继续去烤兔子。

    大虎却紧张起来,“涟……涟漪,你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真。”结结巴巴,恨不得掏出真心去给她看。

    涟漪淡淡笑着,“恩,我相信你。”

    大虎半信半疑。

    “其他皇子……厉害吗?”涟漪有些好奇。

    大虎想了一下,点了点头,“恩。”

    “太子一定会赢吗?”涟漪问了一次。

    “恩。”大虎回答很坚定。

    “什么时候赢?”

    “……”大虎无语,他怎么知道?但这问题是苏涟漪问,他不想敷衍,便低下头,认认真真地思考,分析各方势力,“半年。”

    “准吗?”

    “……”大虎差点一屁股坐地上,他也不是未仆先知神仙,他哪里知道?

    涟漪噗嗤笑了出来,其实她是故意,没事逗逗这大虎,还真是有趣,“开玩笑,如果你知道,也不用呆这里了,想必早就回去辅佐太子了。”

    不过话说回来,太子争权与大虎隐身苏家村,有没有什么必然联系?

    “你……我有个问题,不知你……愿意回答我吗。”涟漪犹豫着,问道,她也是个普通人,是人该有好奇心都有,何况两人现看起来……还比较熟悉。

    大虎有些犹豫,一咬牙,“恩。”

    “你……任务是什么。”话刚说出口,气氛顿时僵硬,涟漪恨不得咬了自己舌头,平日里沉稳劲儿都哪去了,怎么这么毛头地问这个问题,若是方便说,大虎早就说了,若是不方便说,岂不是为难大虎?

    大虎猜到了苏涟漪要问这个,神色极为尴尬,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否应该说。

    他想拉近与苏涟漪距离,他不想对苏涟漪有任何隐瞒,但此事,却太过重要,不可……

    “哎呀,光顾着说话,兔子都烤焦了,”涟漪岔开了话题,开始翻烤兔子。“真是浪费啊,兔子兄,我们对不起你。”

    大虎失笑,烤焦了,他再去山上打就是了,对不起兔子?那如果烤好了就算对得起了?

    将兔子从铁棍上弄下来,用刀切成几块,分出一些放入碗中,“帮我送去给初萤吧,那丫头几天没出现了,不知忙什么,拜托了。”

    “恩。”大虎接了碗,便转身出了去。

    直到看着大虎背影逐渐消失,苏涟漪才长长舒了口气。

    刚刚,她问确实是太多了,谁能赢谁当皇帝,关她屁事?大虎任务是什么,关她屁事?她现有房子住、有饭吃,也没什么生命危急,为何要勉强大虎去说?

    那种刨根问底,不顾对方感受和自己处境一意孤行行为,太过幼稚,有些时候,这些隐瞒是一种保护层,不仅仅是保护自己,也是保护他人,只要不触犯原则,隐瞒又如何?

    涟漪想到这,突然噗嗤笑了出来,因为想到刚刚大虎那纠结矛盾,想说有不能说却又想说样子,实是可爱得紧。她有种预感,若不是她叉开话题,后逼迫下,大虎还真能说出来。

    大虎,是个有趣男子。刚来到苏家村时,她觉得大虎是一个亡命徒,冷冰冰,浑身散发着杀气,好像一句话没说对,就要捏断人喉骨。不得不说,那时候,她对大虎是忌惮,是防备,也是利用。

    后来慢慢接触,发现大虎是一个极有原则人,严于律几,无论是他良好作息习惯、整洁个人卫生,还是每日去仙水潭沐浴雷打不动行为。

    听他所说,他军营也有官职,来到苏家村却可以拉下身段去种田,这一种就是几个月,即便是如今,她曾提议不用种,但他还是日日跑去伺弄那点田地,说明,他为自己制定了目标,便严格去执行。

    如今,却发现大虎是一个单纯人,很单纯。

    也许是因生军营长军营,他不会尔虞我诈,也没那么多阴谋算计。他对人敞开心扉,便是真正敞开,就如同此时对……她。

    他总是默默对她好,她写计划书时,能感觉到他总想和她说话,但每一次门口看上一眼,便默默离开,不忍打扰。只要她有需要,他都极力去帮,不计回报。

    他想对她毫无保留,一次次逼自己破坏原则,后连她都看不下去了,不忍见他那么为难自己。

    涟漪将兔肉装好盘,端到了树下,见大虎正跑回来,端着空碗。

    夕阳下,大虎身影显修长,挺直得背,高挺鼻,还有单纯眼神。

    “回来得正好,我们也要开饭了。”涟漪微笑着,迎接他。心中对着简单院子,简单生活,简单大虎,是沉醉、迷恋。

    ……

    叶词订单结束,苏家酒厂便不再忙碌,只要正常工作便可,不用怎么囤货,因钱汇那里不再开拓市场,只维护原有老渠道,虽随着市场深入需求量渐大,但却酒厂承受范围之内。

    涟漪开始正式开发妆品。

    除了之前酒曲面膜,又开发出了柔肤水、面霜和散粉。这四样为一套,称为神仙方。

    开发妆品原因有四:一,等战乱后,为扩大酒品市场做准备,碎银子花加入妆品是假,加入酒品是真。二,酒厂早晚是要全部推给大哥苏皓,亲兄弟明算账,家族产业难做,她和大哥之间可以无所算计,但未来大嫂呢?未来侄女以及侄儿呢?古代没有股份制,这些要未雨绸缪。三,既然穿越到了这里,苦想不到回现代法子,便要给自己找一些营生,也算是打发时间。四,若是……若是真寻求不到一生一世一双人,那她就独自生活,用妆品厂养活自己,外加收养孤儿。

    她早就过了幻想年纪,真正过日子可不是什么轰轰烈烈山盟海誓,一切,还得脚踏实地依靠现实。

    村子入口处空地上,涟漪出资建个院子,院子很精致,很女性化,便是神仙方妆品工厂,雇佣了左右周围大姑娘小媳妇,要知,这工厂每日对些花花草草香料,可比地里干活舒服多了,一时间,应聘者络绎不绝。

    后涟漪亲自选了一些看起来老实忠厚,勤劳能干留下,先留了二十人,加上大伯母赵氏和孙大嫂吴氏,一共是二十二人。

    赵氏和吴氏都是能干,涟漪认命两人为管事,赵氏负责监督生产,而吴氏则是负责原料和产品走货。吴氏与赵氏不同,毕竟还年轻,接受能力强,涟漪教一些便马上举一反三。

    这吴氏对苏涟漪可算是忠心耿耿,恨不得送一把菜刀就可为涟漪卖命,其原因自是因为,苏涟漪是孙家救命恩人,没有苏涟漪,孙大海就不能活下来,那孙家早就垮了。

    孙家现也不似从前,孙大海能干活了,吴氏来妆品厂做了管事,从前家中穷得揭不开锅,如今一下子成了富裕户,不仅将从前房子翻盖,又加盖了几间房子。

    因为初萤身子重了,涟漪不愿让她太过操劳,便停了她课,让孙小锦和苏白二人到县城私塾读书,孙小锦聪明过人,加之初萤为他启蒙教育好,如今是整个学院佼佼者。

    苏白差了一些,但通过这一系列经历知晓知识重要性,也是很努力读书。

    酒厂如今正式上了正轨,酒厂管事和酒铺管事也都能干,加之订单不大,除了按时向苏涟漪汇报外,基本不用其操心。

    涟漪这几日很忙,捻转于妆品厂和县城,找工匠定制包装盒,找铺子订货瓷瓶。如果说之前苏涟漪脚下插个钉子可做陀螺,如今便能做两只陀螺,可见其忙碌。

    这一日,涟漪又忙到了很晚,县城随便吃了饭,顺便还为大虎打包了饭菜,当赶着小驴车回家时,天已经全黑。

    大虎厨房烧水,是苏涟漪洗澡水,因为知晓她一天外忙碌,他帮不上忙,便量做一些事,为她分担一些。

    “我回来了。”涟漪下了驴车,长舒一口气。这小院子够宁静,还是家里好。

    大虎赶忙从厨房钻出来,接过缰绳,将驴车牵到院外得牲口棚,卸了车,拴了驴,加了草料,这才进来。

    涟漪虽是累,却还是洗手拿了碗筷,将打包饭菜为大虎盛好。

    大虎也没闲着,将热水提到苏涟漪房内小间,为其调好了温水沐浴。

    两个人就这么奇怪,各干各,却都是为对方干,不用多言语,日日如此。

    大虎弄完,擦了一擦手,便乖乖到树下桌子上吃晚饭,涟漪则是将包菜油纸扔掉,入了房间,关了门,将自己扔进浴桶中,闭上眼,感谢这忙碌一天终于过去,终于可以休息休息。

    正当苏涟漪浴桶里昏昏欲睡时,初萤挺着肚子抱着一只包袱来了,推开院门,看了眼大虎,“涟漪呢?”

    大虎指了指屋内,没吭声,继续吃饭。

    初萤也不客气,入了屋子,厅里坐下,打开包袱。“涟漪,我来了,你沐浴后叫我一下。”心中很是心疼涟漪,这大热天,涟漪还得东奔西跑,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洗过了澡,觉得又重活过来了。随便穿了件内衣,披着特制得“浴巾”,涟漪房间内探出了头,“初萤,有什么事吗?”

    初萤见到涟漪,笑嘻嘻地把那小包袱里衣服拿了起来,“我刚做好你去群菁会穿裙子,拿来给你试试,保证你艳惊四座。”

    “……”苏涟漪欲哭无泪,“别吓我,初萤你是懂我,我只想低调地打酱油。”

    初萤崛起小嘴,“那怎么行,哪有女子不希望自己美丽?再说,酱油是什么东西,为何要打?”

    鸾国,是没有酱油一说。

    涟漪叹口气,“进来。”

    说着,一闪身,为初萤让出了一条路。

    初萤便笑嘻嘻地入内,大虎吃过了饭,便碗筷拿到厨房中清洗,洗完后放好,去屋内取换洗衣物,准备照常到仙水潭沐浴,就他从院外绳上拽下巾子,准备出院子时,涟漪房间门被猛地推开,初萤从中跑了出来。

    “大虎,你来看,涟漪好美啊!”

    大虎回头,就见初萤抱着肚子一流小跑出了屋子,而紧随其后是苏涟漪。

    不看还好,当大虎将视线放苏涟漪身上瞬间,立刻便忘了自己应做之事,脑子中除了惊艳,唯有惊艳。

    美,真是太美了!

    面前女子身材高挑,乌发披身,容貌是出水芙蓉未沾粉黛,峨眉幽眸,白玉面庞,朱唇一点。

    她是美,大虎一直知晓,但平日里,苏涟漪从来都是将柔顺浓密得烦恼丝一丝不苟地挽成发髻,其上或插一只玉钗,或插一只银钗,从未过多饰物。老气横秋发型、一板一眼衣着,将她美掩盖了大半。

    而如今,她发丝未做任何处理,就这么垂着,随着她一举一动微微摆着。身上,是雪白羽衣。

    薄锦配之白纱,一层层构成千层裙摆,带着褶皱,垂着,无比柔顺。上身,是时下流行元宝领,稍底,她雪白颈和晶莹锁骨露出,抓人视线、夺人眼球。

    云袖飘摇,内里是薄锦窄袖,而外面配之是薄纱广袖。

    一身白衣本就飘飘欲仙,而上衣处,竟用鲜红丝线绣出了娇美鲜花,鲜花带着金丝蕊,逼真得犹如吐出香气,而这些鲜花到了裙摆却突然四散开来,犹如仙女散花一般。

    随着逐渐到裙摆,花朵越来越稀,越来越少,直至余下几枚花瓣,裙摆下沿,而穿着这仙女散花裙苏涟漪,就如同踩着娇艳花瓣前行一般。

    “初萤,这件衣服我绝对不穿,太招摇了!”如梦如幻女子大喊着,打破了梦境一般,也将大虎拉回了现实。

    初萤一旁崛起小嘴,“为什么不穿啊,穿吧,不招摇,我也没用什么大绿大紫。”

    “不穿。”涟漪转身欲回屋换下这衣服。她去群菁会,就是为了昭告她苏家地位,让外人不再欺负,仅此而已,可不是去招蜂引蝶风头。

    涟漪不干了,“不行,你非要穿这件去,不然我哭给你看。”

    涟漪真生气了,“哭吧。”

    初萤没想到平日里无比骄纵自己苏涟漪竟让自己哭,那金豆子和不要钱似,立刻呼啦啦下了来,嚎啕大哭,“你不能……不穿……呜呜……人家为了这条裙子……整整做了十一天……呜呜呜呜……”

    正准备关门苏涟漪一愣,对啊,这十几天确实未见初萤身影,平日里经常来蹭饭,那一日大虎打了野兔也是送过去。

    “呜呜呜……你不能枉费了人家美意,人家……人家为了给你绣那些花,眼睛都疼了,呜呜呜……一共三百七十一朵花,二十九片花瓣……呜呜呜,就没一只样子是重复……呜呜呜……”

    涟漪低头,看裙子上花朵,这才惊讶发现,确实就如同初萤所说,那徐徐如真花朵,或娇羞半合,或热情怒放,各式各样,绝无重复之意,这件衣服,可比当时店中什么京城师傅做衣服好上一千倍……不是,是一万倍!

    时间来不及了,未完,请看啼外画!

    ------题外话------

    妹子们,抱歉了,今天不知为什么,写得很慢,还有一千字没写完,继续努力写。

    实不希望妹子们到时间看不到文,苦苦等,只能先发九千。

    19:3时候,妹子们刷这个页面看后面一千字。

    剩下得一千字,丫头是赠送,只要之前订阅九千,这一千也是免费得。

    呜呜呜呜……看来明天还要再早一些开始写。

    Ps:求月票,呜呜呜,看丫头这么苦逼面子上,月票,呜呜呜呜

083,休蒋!

    岳望县,苏家酒铺。

    雷子苏涟漪教导下,学会了照顾病号,尤其是这种受了外伤人,严禁病人自己行动恐撕裂伤口,一切都让其放松,由他来做。

    喂了粥,服了药,苏皓身后放了好多靠垫,让其半躺半坐,腿上放了本账册,让其自行翻看。

    “你叫雷子?”今日,苏皓精神状态很好,与这个照顾他几日店小二攀谈,雷子聪明勤,这几日是直接搬到了酒铺,一边看店,一边照料老板。

    “是,小叫李大雷,说是出生时候一声大雷把我霹出来了,大家都叫我雷子。”雷子赶紧回答。

    苏皓忍不住轻笑,“能说会道又手脚轻,以后你会有大发展。”

    雷子害羞地笑笑,“小可不是故意拍马屁这伺候东家,是为了报师父恩。”

    “哦?”苏皓有了兴趣,“师父?你师父是谁?”

    雷子刚说完,便后悔,捂了嘴,见东家追问,无奈只能红着脸,尴尬。“东家您别笑话我,其实……其实那师父,是我单方面认,她不知道。”

    苏皓是有兴趣了,“是吗,到底是谁,说说看,他教你什么了。”好奇是什么人,被人如此尊敬。

    雷子腼腆一笑,“是涟漪小姐,她那时候教我和苏白竖式算书法,学了那个,不用算盘都能算账,奇得很。”只要一提起苏涟漪小姐,雷子眼中便满是崇拜。

    苏皓略略惊讶,涟漪什么时候竟会这么多本领。

    两人正说着,楼下就有了吵闹声,两人也停了谈话,竖起耳朵听楼下发生了什么。

    紧接着,便是楼下小二声音,“夫人,您不能上去,东家还没同意,要不然小上楼通报声,您稍等好吗?”、“夫人您不能上去啊。”

    “滚开,老娘是什么人你们都不知道?信不信明儿就辞了你们?识相赶紧滚。”竟是蒋氏声音。

    苏皓眸子一冷,面色一黑,他没去找她算账,她倒是跑这里来闹事了。

    如今涟漪外名声那么不堪,就是这婆娘功劳,外人都信以为真,就连爹和三弟都以为涟漪和那李家二公子有了联系,但他知道,这根本不可能!涟漪变了,自重、自爱,又十分有主见,即便是从前倾慕二公子涟漪真得到了二公子亲睐,也绝不会背着大虎乱搞。

    “东家,要不要小下去阻拦?”能看出东家面色不好。

    还没等苏皓回答,蒋氏就突破了阻拦冲了上来。倒不是她力气有多大,但毕竟是女子,男女授受不亲,那些伙计们自然不敢真上手拦,何况这女人还口口声声说是东家内人,苏家酒铺老板娘。

    “相公,你看看这些个人啊,竟然拦着我,他们真是瞎了眼了不知道我是谁,相公,为奴家做主啊。”

    蒋氏上来,苏皓才发现,今日蒋氏算是精心打扮,无论是穿着还是头面都是,就连那眉,也是细细画过。

    苏皓心软了一下,蒋氏从来都是连名带姓叫他,何时这么称过相公?想来,经过这么长时间冷静,蒋氏应该已认识到自己错误了。

    两人成婚这么多年,一日夫妻百日恩,按理说,他也不能做得太绝,女子被休后日子难过,若是蒋氏真能悔改,苏皓是愿意再给她一个机会。这么想着,心又柔了下来。

    “你怎么来了?”苏皓道。

    蒋氏这自然是来服软和好,但对苏皓服软,不代表对这些雇工服软。她从来都认为这些人既然拿了她家钱,就是她家奴。“相公,奴家听说你回来了,特意来看你。”

    跟上来伙计看东家都没发作,心中想着自己搞不好是闯祸了,赶忙灰溜溜下楼。

    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蒋氏从来都是个不肯吃亏,眼尖地看到这这些准备开溜伙计,“你们给我站住,哼,敢拦老娘,现还想走?没门。”那趾高气昂劲儿,哪像老板娘?分明就是个泼妇。

    几名伙计虽心知闯祸,但毕竟是城里人,见过世面,不这家干也能去别人家干,反正也不是他们理亏,便就站住,不卑不亢地回道,“抱歉夫人,但刚刚小们也是按规矩行事。”

    蒋氏一听,气得鼻孔窜气,“什么?你们这些狗东西长了眼吗?知道我是谁吗?别说老娘让你们没饭吃。”

    几名伙计噗嗤乐了,这疯女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让他们没饭吃?真不知东家当时怎么找媳妇,怎么就找了个这儿个货色。

    本来因长久不见而有心软顿时消失,苏皓气得喘了粗气,手扶住胸口伤口,觉得疼,“你……回去,别这丢人现眼。”面色又白了一白。

    那蒋氏就如同被踩了尾巴猫,一下子炸了毛,“苏皓,你说什么?你还有没有人性?怎么,现有钱了就看不上老娘了?当初老娘嫁你时候,可是让你捡了大便宜。”

    “你嫁过来时,我们苏家已办酒厂多年,你一个一穷二白平头百姓嫁到我们苏家,还委屈了?”一道不急不缓女声从楼下慢慢传来,紧接着便是轻盈脚步声。

    刚刚一群围着嗤笑伙计们听见这声音,立刻敛了笑容,垂下眼,“苏小姐。”

    涟漪缓缓上了楼,听见伙计们招呼声,微微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她刚刚神仙方妆品厂正忙着,就听见有妇人跑来通报,说是看见蒋氏去了县城方向,估计是去酒铺闹事了。

    涟漪一听,立刻放下手中之事,赶着驴车便来了,倒不是怕蒋氏,而是哥哥苏皓身上还带着伤,别因那蒋氏折腾加重了伤情。

    整个酒铺二楼一片死寂,苏涟漪强大气场,让众人都不敢吭声,低着头,就连那气焰嚣张蒋氏,一时间也张了张嘴,不知说什么。

    “你们都下去。”涟漪微微一回头,对伙计们道。家丑不外扬,她不愿让这些人看他们苏家笑话。

    “是。”伙计们外加雷子都下了楼去,二楼只剩下苏皓兄妹和蒋氏。

    蒋氏面色一会红一会白,之前与这苏涟漪交锋没一次占到便宜,如今也是怕,但硬撑着,“我和你哥事,你来穷搀和什么?”

    涟漪沉下了脸,“你怎么闹,我不管,但我哥有伤身,识相就赶紧离开,别碰了我底线,到时候你吃不完,恐怕就得兜着走。”对着蒋氏,不用仁慈,这世上就是有那么一种人,越是给脸,越是不要脸。

    蒋氏面色一白,咽了下口水,回头就扑向苏皓怀中,“相公啊,你不,这苏涟漪就天天欺负奴家,相公啊,要为奴家做主啊。”

    苏皓兄妹二人谁都没想到蒋氏有这一手,只听苏皓一声闷哼,顿时面色青白。

    “哥!”涟漪惊叫,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抓起蒋氏后衣领便是一甩,那蒋氏身子甩了出去。“哥,你没事吧?雷子!雷子!拿金疮药和绷带!”没了平日里平和,涟漪惊叫着。

    被摔得七荤八素蒋氏懵了,这是咋回事?再定睛去看,却看苏皓满脸痛苦,面色苍白如纸,冷汗淋漓,再看前胸,竟渗了大片血,咋……咋回事?

    雷子反应灵敏,抱着东西就上来了。

    涟漪迅速拉开苏皓衣襟,已做好了坏得打算,若伤口撕裂严重,就立刻缝合。

    这缝合她从前做了一次,是对王二癞,却没对苏皓做。原因很简单,古代卫生条件太次,虽有盐水和她蒸馏出酒精,却无法静脉注射消炎针剂,若是能自然愈合是好,缝合恐二次感染。

    若真撕裂,她即便是冒着风险也要缝合。

    好,苏皓伤口并没全部裂开,只蒋氏碰撞地方稍微渗血,涟漪为其上了大量金疮药,而后重细细包扎。“雷子,去沏一碗红糖水,越浓越好。”

    中医说,人体液和血液相通,血少则用津补血,津少则用血补津,如今苏皓面对失血,定要补体液。

    涟漪没了和蒋氏折腾闲心,一回头,面色狰狞,“我告诉你,若是我哥有个三长两短,你蒋氏定然要陪葬,若你还想活,就赶紧滚回家烧香拜佛祈祷我哥痊愈,我苏涟漪,说到就能做到!”

    蒋氏吓坏了,苏皓受伤了?她怎么不知道?为什么没人告诉她?

    虽是怕,但蒋氏也是个泼妇,既然来了,就肯定不能空手而回,冲了过来,“苏涟漪你个小贱人,我们家事你管个屁,你给我起开。”说着,就要拽苏涟漪头发,想厮打。

    涟漪本事岂是一农家妇人可比?迅雷不及掩耳,左手一把捏住蒋氏手腕,右手对着蒋氏脸便是狠狠一个耳光。

    那耳光声甩得响亮,别说酒铺二楼,就是一楼也听得清楚。蒋氏被打了一愣。涟漪左手一甩,又是将蒋氏甩了一个跟头,“这里不是你撒泼地方,赶紧滚,再不滚,别怪我不客气。”

    对蒋氏如此,但一回头,对苏皓却是关切,“哥,你没事吧?哥。”满是担心。

    蒋氏捂着肿得老高脸,怎么也没想到苏涟漪这里打她,拍着大腿就准备嚎啕大哭。

    就当涟漪正准备说什么时候,却听见苏皓说话了,“蒋……玉芬。”蒋玉芬,正是蒋氏闺名,一般男子这样连名带姓地称呼闺名,便说明其极为气愤。

    蒋氏吓了一条,停了干嚎,“夫……夫君,奴家……。”

    “哥,有什么事回头说,今日你不宜动怒,还是休息下吧。”涟漪轻声道。

    苏皓轻轻摇了摇头,看向坐地上蒋氏,眼光是复杂,是失望,也有对其怜悯。“蒋玉芬,你说,现盛传涟漪和李家二公子之事,是你穿出谣言吗?”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蒋氏便是斜眼看着苏涟漪冷嗤,得意洋洋,“夫君,那可是我亲眼所见,这不要脸小贱人,大半夜和男人搂搂抱抱亲亲我我,真是丢人啊。”

    “你……”苏皓这回真真动怒了,若是说之前还因心善以及多年夫妻情分有些矛盾挣扎,如今便只有愤怒是失望,“蒋玉芬,你……你怎么可以含血喷人?涟漪是我们妹妹。”

    “哼,我可没瞎说,你去问问那小贱人有没有私会?”蒋氏白着眼,斜勾着嘴,仰着下巴得意洋洋,可算是抓到苏涟漪把柄。

    涟漪旁一直未插嘴,因苏皓本就虚弱,不想他费力大吵,便旁保持安静。即便是蒋氏这么说她,她还是静静听着。

    “哥,你愿意听我解释下吗?”涟漪道。

    苏皓点点头,声音柔了下来,“涟漪,你说。”

    “那人不是李玉堂,而是叶词,之前我与你说过,苏家酒厂有两次四千订单叶词,当日叶词有急事到了我家,特意相告。事情解决后,我看天色已晚便留他们主仆二人住宿,那一晚我们外捉蝉,我与叶词绝无肢体接触,清清白白,这件事,大虎可以作证。”涟漪顿了下,愣愣看向蒋氏,“却不知为何,到了大嫂眼中,就成了搂搂抱抱。”

    “小贱人,你当然不承认了,当时可不是我自己看见,还有两人。”蒋氏道。

    涟漪还是不急不缓,“那就将那将人都带来,我倒要问问,你们哪只眼睛看见我与叶词搂搂抱抱了。”

    蒋氏心虚了,因为那一晚,两人确实没有接触,“那……那……那晚天色暗,可能……可能看错了也说不定。”声音越来越小。

    “就算是天色暗,既然没看清,为何信口开河?你可知,这污人名声,足可以捉你见官。”苏涟漪声音平和,没有什么愤怒失常。这流言蜚语传开,她岂能不去查证?早就知晓是蒋氏所为,终还是给苏皓一个面子,没追究。

    毕竟,本尊名声从来都不好,涟漪早就习惯了。

    苏皓喘着粗气,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艰难地抬起手,可见气得不轻,“蒋玉芬,你可知……家丑不外扬,你这么糟践……涟漪名声,可曾当她是亲人?”本就虚弱,又因气愤,一句话也要断断续续。

    涟漪很是担心,低声安慰着。

    “亲人?什么叫亲人?苏皓,我嫁你这么多年,享什么福了?你家就是个无底洞,赚点银子都不够搭你那破家,你那流氓爹、贱人妹和肥猪弟。”

    “蒋玉芬!”苏皓一声暴吼,额头上青筋暴起,“既然瞧不上我们苏家,好,今日我就要休了你,咱们苏家庙小容供不起大佛!”苏皓咆哮。

    “哥,别激动,你伤口。”涟漪不关心这蒋氏怎样,主要担心苏皓身体。

    蒋氏一愣,虽然她闹腾这么多年但苏皓都忍了,这是第一次说要休她,拍着大腿便嗷嗷嚎了起来,“苏皓啊,你这个没良心,我嫁你时一穷二白,现有钱了就看不起糟糠之妻了,苏皓啊,你这个陈世美啊!”

    那她尖锐嗓音很有穿透力,整个酒铺,甚至隔壁商铺都能听见,纷纷跑来看热闹。

    涟漪终于忍无可忍,“蒋氏,你给我闭嘴,你娘家是什么德行自己不知?还不是个种地?你嫁来时陪嫁多少?我们苏家彩礼又是多少?我们苏家再不富也是开办酒厂多年,苏家村也算是数一数二得富户,你嫁来几年,是用你种地,还是干活了?”

    就涟漪所知,大部分家务都是苏皓做。

    这蒋氏,从来都是个好吃懒做无法无天货。

    蒋氏被问得哑口无言,又想到一点,蹦起来和苏涟漪吵,“你个小浪蹄子还好意思说?我们家银子还不是都填你家那无底洞了?”

    涟漪冷哼,“这酒厂是我家爷爷传下来,何时成了你家?这银子是我大哥赚,怎么分配都是他说了算,你一没为酒厂出力,二没为我大哥诞下子嗣,说你是妻子那是给你面子,不给面子就直接骂你是个只会吃饭废物,谁都可以挑理,就你不可以。”

    苏涟漪从来不是脾气好,之前一次次容忍,只因给苏皓面子,只要苏皓不开口休人,蒋氏便永远是她大嫂,她便也永远忍耐下去。但如今,苏皓开了口,那她就没什么顾忌了。

    “涟漪,别说了,去拿纸笔。”苏皓彻底伤心,懒得和这蒋氏再废话,挣扎着起身。

    涟漪冷冷看了蒋氏一眼,这种货色,留着也是个隐患。让雷子将苏皓扶起,自己亲自取了纸币。

    蒋氏急了,冲上来便欲抢,“苏皓,你不能这么对我。”

    涟漪看都没看,飞起一脚将蒋氏踢开。

    雷子为苏皓搬来桌子,涟漪为苏皓铺纸蘸笔,苏皓虽虚弱,但拿着笔手却是异常坚定,奋笔疾书。

    蒋氏吓坏了,面色苍白,她没想过会是这样结果,没想过苏皓真能休她。“苏皓,你不能这样,我蒋玉芬嫁给你做每一件事都问心无愧,你凭什么……”

    蒋氏话还没说话,一侧那不急不缓女声再次娓娓道来。

    “夫休妻,有七弃,分别为:不事父母、无子、淫佚、不事舅姑、口舌、盗窃、妒忌、恶疾。

    你从未孝敬过公爹,甚至你夫君出钱供养自己亲爹都遭你反对,便犯了不事父母这一条,此为第一弃;

    嫁予我哥多年,无子,此为第二弃;

    对小姑、小叔二人动辄咒骂,挑拨,犯了不事舅姑一条,此为第三弃;

    尚未查清便到处传言小姑不堪蜚语,犯了口舌这一条,此为第四弃;

    为人凶悍善妒,家中被你一人惹得乌烟瘴气失了和睦,犯了妒忌这一条,此为第五弃。

    这七弃,只要犯了一条便可休之出门,何况你整整犯了五条。我哥不休你,换不来你感恩戴德,相反变本加厉,你自己说,当休还是不当休?”

    涟漪也不恼,就慢慢地说着,看着苏皓写着休书,休书写完了,蒋氏也傻了眼了。

    猛然醒悟,噗通跪下了,“夫君,是奴家错,奴家知错了,夫君千万不要休了奴家。”刚刚是有恃无恐干嚎,干打雷不下雨,如今真真怕了,泪如雨下,将清早精心描绘妆容都花了。

    苏皓将休书交给涟漪,“涟漪,哥近身子不好,这件事,交给你吧,哥主意已定。”他知道,妹妹一定会处理好。

    涟漪那好,点了点头,“哥你放心把,涟漪这就拿到衙门户籍官那里去。”

    蒋氏彻底怕了,满色苍白,浑身颤抖,想站起来都站不起来,就这么跪着向前,“夫……夫君,奴家真知错了,就原谅奴家这一回吧,奴家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了,奴家……”

    苏皓闭上眼,不忍看多年发妻如今悲惨,但却心中坚定,必休不可。“蒋玉芬,还记得我曾说过话吗?这个家,我苏皓一直很珍惜,不珍惜,是你。”

    蒋氏跪着爬了过来,连连点头,“奴家知错了,以后一定会好好珍惜这个家。”

    苏皓苦笑,“晚了。”声音虚弱,却坚定。

    一旁涟漪垂下眼,确实,晚了。当一个人将另一人心伤透,便无法挽回了。

    苏皓需要休息,涟漪知晓,本就失血过多,如今伤口裂开,又要做出如此抉择。“雷子,叫人上来,将蒋氏拉下去,没有允许,不能踏入酒铺半步。”

    雷子早就看不惯这蒋氏了,下楼一喊,刚刚那几个被蒋氏辱骂小伙计也上了来,这回可不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直接拽着蒋氏胳膊腿就向楼下走。一个个心里都痛着呢,惊叹着苏小姐就是苏小姐,不用脏话就能把这泼妇说得哑口无言。

    刚刚楼上发生一切事,楼下都能听见,众小伙计加上管事乔六都竖着耳朵听着。

    蒋氏嗷嗷嚎着,挣扎着,见苏皓铁了心,她也不要脸了,酒铺一楼就如同杀猪一样喊着,“苏皓你个陈世美,苏涟漪你个贱人,我蒋玉芬要死你们这里,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涟漪随后也款款下了楼去,微微一笑,“蒋玉芬,你可知横死者是要下地狱,就你这品性,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也不会奇怪。知道十八层地狱有什么等着你吗?有将人活活扔入油锅中煎炸油锅之刑,有将人推上满是利刃刀尖上刀山之刑,也有将人从头皮开始活活剥皮剥皮之刑,你确认,打算变厉鬼?”

    古代人信鬼神之说,很是怕下地狱受刑。

    果然,那蒋氏干嚎戛然而止,面色白了一白,随后又不要命似尖叫,“就算是下地狱,我也要变厉鬼报仇,杀了你们,将你们苏家都生吞活剥!”

    涟漪噗嗤笑了出来,“蒋玉芬,你知道道士是做什么吗?是专门抓鬼,他们有很多法器可将厉鬼魂魄打飞,永世不得超生,要不然,你变个鬼,我也正好花钱雇个道士做法,开开眼界。”

    蒋氏彻底没招了,就如同苏涟漪所说,她家没权没势,生不能和财大气粗苏家争,死,苏涟漪又不怕,她……她……

    几名小伙计冷嗤着,趁着蒋氏愣神时候,将那蒋氏直接扔出了酒铺。

    脸上被泪水化得五颜六色得蒋氏愣愣坐酒铺门口,突然如想到了什么似得,嗷嗷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喊,“乡亲们,来评评理啊,这家酒铺东家苏皓是个陈世美,我蒋玉芬嫁来时一穷二白,如今他们有了钱就要休了糟糠之妻,乡亲们来啊……这些不是人畜生啊……”

    本来跑来看热闹人就多,如今被蒋氏这么一喊,看热闹多了。

    呼啦啦地围得水泄不通,眼巴巴看着苏家笑话。

    “苏涟漪那个小贱人,小**,看起来是个正经人,其实背地里就是个小浪蹄子,家里有男人还外面勾三搭四,到处抖落她那狐媚样子勾引富家公子,你们瞧啊,这酒铺是怎么开起来?还不是外面儿搞破鞋哄着野男人给开?外面儿发完了骚,竟然回家来勾引自家哥哥,休了嫂子!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苏涟漪你个小贱货,你还要不要脸了?我今儿也不怕丢人了,我就得让乡亲们看看你这小贱人还有什么可说?还有,还有,这帮伙计一个个儿很是听她啊?还指不定私底下干了什么糟烂事儿呢,你还不承认自己犯贱?你都给多少男人暖过被窝儿了啊?怕别人说,你就别干那丢人事儿!”

    蒋氏就是个泼妇,嘴里脏得很,什么难听骂什么,根本没什么事实依据。

    人群沸腾了,他们也纳闷这酒铺怎么就平地而起,难不成真就如这女人所说,是苏涟漪勾引富家公子哥出资开?很有可能。

    还有,如果这女人说是实话,那……苏家,就**!兄妹**!这是要游街!

    涟漪本以为自己会很生气,但很意外,竟不生气,反倒是被蒋氏给气笑了。和这种人生气,岂不是掉了自己身价?

    带着银铃笑声,身材高挑涟漪款款从酒铺中出来,青葱玉手掩着嘴角,“蒋玉芬,你是说我苏涟漪卖身给公子哥,出资开酒铺?你真真可笑啊,先不说青楼中卖身女子有多少,若是卖身就能开铺子,那这整个岳望县铺子东家,岂不都是青楼女子?”

    众人哈哈大笑,苏涟漪说是。

    涟漪继续道,“我勾引我哥?蒋玉芬,你空口白牙没有丝毫证据就胡言乱语,你知不知道,活着,衙门可治你罪,死了,阎王是要拔你舌。”

    “蒋玉芬,你……太过分了!”一道虚弱声音,是被雷子搀扶着挣扎出来苏皓。

    大家惊讶,只见那苏家酒铺东家很是虚弱,面色苍白,胸前满是鲜血。

    涟漪缓缓道,“既然诸位来了,便为我们苏家评个理吧,我哥苏皓为了苏家酒厂和酒铺,几个月走商,前几日碰见了叛军,差点没命回来。这酒铺,看似好像我苏涟漪一人,其实我哥做才是多。所以,这酒铺,不是我开,也不是我卖身开。”

    众人点了点头。

    “再来,我们苏家酒厂有五十几年历史,从我太爷爷便有了苏家酒,也蓄位不知,之前苏家酒专门卖给各种管家大老爷,若是诸位有亲戚李府可以去问问,李府老爷吃我们苏家酒十几年,风雨无阻。”

    人群中有一人回应,“这个下可以作证,从前苏家酒没开铺子时,专门给有钱人喝。”

    涟漪微微一笑,“爷爷去世后,我与哥哥便商量,好酒为何定要给有钱人喝?我们平民百姓为何就不能享受好酒?赚钱虽重要,但为乡亲们造福也同样重要,所以便开了苏家酒铺。”心中感谢人群中人。

    其实苏涟漪这一套话,分明就是吹牛,从前不是不卖,是没那么多酒卖,而且苏皓也不会经商。

    只不过,吹牛这个东西,说得动听了,大家也就信了。

    众人感慨苏家兄妹大义,对苏家酒是赞不绝口,有些从前没喝过人,都入了铺子,先打上一壶,回家尝尝味儿。

    涟漪见舆论已经向他们这一边倾斜,便走过去扶住苏皓,面容十分动容,“就如我刚刚所说,苏家可没一穷二白过,这蒋玉芬嫁来几年便是享了几年福,我哥不是陈世美,相反对着犯了七出蒋玉芬处处忍让。”

    蒋氏一惊,立刻嚎着反驳,“你胡说,苏涟漪你这个贱人含血喷人,我何时犯了七出?”

    正说着,一旁响起了马车声,而后有几个人嚷嚷着,“让开,让开。”“麻烦,借光。”

    人群被强制分开一条路,有一名老者一群村妇簇拥下入内。

    “老夫作证,苏涟漪说确实属实。”

    人群哗然,这人是谁?

    涟漪上前福身,一旁苏皓也挣扎着上前,“七爷爷,真是……麻烦您好了,我家事,还折腾了您老。”

    那老者微微一招手,“不用说了,这么多年,老夫都看眼里,苏皓,你个好孩子,苦了你了。”

    蒋氏一看那老人,面色又是一白,不知说什么是好。

    涟漪微微一笑,“和大家介绍下,这位是我们苏家村村长,是我们苏氏族长,村中德高望重,他便代表权威。”

    这村长是怎么来?自然是苏涟漪派吴氏等人接来。今日妆品厂时,她就有预感定然出事,那蒋氏是什么德行不用多想,指不定怎么空口白牙乱喷粪,所以便叫人接来了村长。

    如今,有了村长作证,容不得蒋氏胡说了。

    围观人群纷纷指着蒋氏冷嘲热讽,骂着。有时,舆论就是这么有趣,如墙头草、随风倒。从古至今都是如此,人人都喜欢踢落水狗,人本性。

    涟漪展开休书,“七爷爷,您来得正好,这便是我哥写休书,给衙门户籍和您过目后,便准备交给蒋玉芬了。”

    紧接着,涟漪当着众人面,将之前酒铺二楼列举蒋氏罪责,七弃犯五弃又重一一道来,不急不缓,咬字清楚,确保每一字大家都能听清、听懂。

    涟漪话刚刚落地,便一片哗然,众人恨不得用口水星子将蒋玉芬淹死。

    陪伴着苏家村村长而来得各村妇是笑了,一个个地讲这蒋玉芬来到苏家村干那些荒唐事,一一道出,这蒋玉芬从前仗着自己是商家夫人,没少瞧不得、得罪村妇,和那村里流氓王二癞混账婆娘刘氏勾结,两人也干了不少昧着良心事。

    蒋氏被说得抬不起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么多人纷纷指责,她想放横,也是没那资本放横了。

    苏家村长越听越生气,指着蒋氏鼻子,“你这个外来混婆娘,自从你来我们村就闹了这么多事,如今苏皓休了你正好,我们苏家村不再欢迎你,以后你和你们蒋家都别想踏入我们村半步,否则便乱棍打出。”

    蒋氏彻底绝望了,瘫坐地上,木若呆鸡,嘴里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完了,完了,彻底完了。

    ……

    接下来事便很自然了,先是派人去酒厂将苏峰和苏白两人接来,而后苏皓宣布了休了蒋氏,苏涟漪亲自去衙门让户籍官过目,而后这张休书正式生效,扔给了蒋氏。

    蒋氏,便只能回家收拾了衣服,灰溜溜地离开。

    虽蒋氏让苏皓彻底伤透了心,但苏皓到底还是善良,给蒋氏二十两银子,又派马车将她送了回去。

    如今整个岳望县都知,苏家酒厂并非是苏涟漪一人,真正东家是苏皓,只不过常年外走商,不被大家知晓,这男主外女主内也是正常。

    同时,是知晓,苏家酒铺年轻东家苏皓,仪表堂堂,为人耿直,不好女色,不三妻四妾,即便是腰缠万贯也是珍惜家庭。

    古代女子也不傻,谁不知道一夫一妻好?若不是没选择,谁希望和一群女人分享自己夫君?

    而苏皓这样绝世好男人当众休恶妻,那就如同一块鲜嫩大肥肉突然暴露了出来,引得一群女子嘴馋很。岳望县媒婆们忙起来了,姑娘家里雇媒婆去说亲,一时间都找不到闲置媒婆,有些是一个媒婆受几家委托。

    可见,苏皓行情有多好。

    这些姑娘里,有穷苦人家姑娘,也有商家姑娘,有小家碧玉,也有大家闺秀,甚至有些官家小姐也动了心。甚至,这消息蔓延到了周围各城县,也有不少外地媒婆带着姑娘们画像前来说媒。

    但令众人惊讶,苏皓非但没从中挑选一个,相反一一婉拒,说是想静上一静,未来一段时间专心事业。

    涟漪很感动,是对苏皓赞叹,能看出其对感情负责,对家庭负责。

    没了蒋氏,苏皓便回了家养病,苏涟漪和苏白加上大虎几人,将苏皓家里里外外收拾了个干净,让苏皓回去休养,苏白留下照顾。

    ……

    这件事沸沸扬扬,自然也传到了某两位正养病之人耳朵里。

    岳望县高档客栈,舒适客房,叶词一边脸上抹了药,手中拿着煮鸡蛋脸上不停滚着,听完了叶欢汇报,拍案叫绝。“涟漪做太好了,让那泼妇滚蛋就对了,那个该死泼妇,传一个谣言都传不好还留着有什么用?分明那一夜与涟漪缠绵是我叶词,关那小白脸什么事?”

    “……”叶欢无奈,很想叮嘱——少爷,节操!

    “不过,那泼妇倒是提醒了本少件事。”叶词自言自语。

    “少爷,啥事?”叶欢好奇。

    叶词又抓了一只鸡蛋,两只手,一手拿一只,自己左右脸上滚着,“你说,若是我真出钱给涟漪来铺子,她能喜欢我不?”

    叶欢想都不想地摇头,“少爷您死了心吧,苏小姐那么自立好强人才不会用你钱。”

    叶词想了一想,也是这么回事,“是啊,她不会用,就是因为她不会用,我才喜欢。哎,这苏涟漪啊,本少是越看越对眼,怎么办啊?”

    叶欢暗暗翻了白眼——少爷,节操!

    ……

    李家别院。

    李玉堂这几日养伤,便没出门,偶尔算算账,偶尔看看书,有时便和墨浓下下棋。

    两人都是阴险,打架都向脸上招呼,而实力都是相当,叶词鼻青脸肿,李玉堂也没落了好,左眼有着大大熊猫眼,加之其淡然表情,很是引人发笑。

    整个别院,除了墨浓见了不笑,其他人看了就忍不住想笑。

    “少爷,事情前因后果,便是如此。”墨浓将打听来事一一汇报给少爷。

    李玉堂放下书卷,垂下了眼,若有所思。

    ……

    苏家村,夜晚到来,晚风徐徐。

    饭后,很舒适。

    厅里掌了四盏灯,明晃晃,亮如白昼。

    涟漪小心翼翼地帮大虎放脸上脓血,经过这两个疗程,大虎脸上包平复很多,有些包已不再生成脓血,有些则是还有那么一些。

    “恢复得很好,估计再来两个疗程,脓血应该就不会再有了。”涟漪很庆幸,瞎猫碰了死耗子,还真大虎脸上皮肤病遏制住了,就不知停了这酒曲中药面膜,会不会复发。

    大虎很激动,一次次想伸手抓住她柔荑。

    放完脓血,又为其敷了一张消炎面膜,主要成分还是盐水,加了一点点酒精和几味消炎中药。

    涟漪很耐心地讲他脸上面膜抚平,将气泡挤出,“再过不久,我们苏家村又出了个大帅哥,呵呵。”打趣着。

    大虎双眼一动不动地看着面前苏涟漪,眼神满是复杂。

    ------题外话------

    可能有一些错别字,今天丫头这里出问题了,系统崩了,这是勉强找回原稿。呜呜呜,抓紧时间修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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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群菁会日子临近,苏涟漪却陷入矛盾中。

    她不是那种好出风头之人,但参加群菁会目却是为了出风头,不出风头,又怎么向整个鸾国商界宣告苏家登场?现苏家酒才刚刚开始便遇到了不止一两次暗害,若是以后蒸馏酒上市,还不知要面对多大阻挠。

    枪打出头鸟,若是这鸟够强壮,便能抗得过抢,若是这鸟很弱小,失了性命不说,搞不好还成为别人囊中之物。

    所以,要么就永远守着这个小酒厂、小酒铺一辈子,不再扩大。若是想发展壮大,就势必要跻身商业交际圈中!

    涟漪长叹了口气,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即便他们苏家真想永远守着小酒厂,以后问题也会越来越多。所以,如今能做选择只有一个——继续前行,进入圈子,壮大产业。

    敛了眉,苏涟漪开始努力思考,这出风头与低调之间竭力找个平衡点,思考了许久,却还是不知应该怎么办。

    毕竟,她前世只是个医生,不是商人,不是什么交际高手。

    苏涟漪坐椅子上,一只手端着茶碗,另一只手轻轻支着腮,静静地想着。一旁初萤倒是坐立不安。

    “啊,怎么办,涟漪,怎么办,天啊,我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初萤抱着肚子地上转来转去。

    涟漪转过头,很是好奇,“什么事让你这么着急?”

    初萤扑了过来,巴掌大小脸皱了一起,“头面啊,首饰啊,你穿着那件衣服,怎么可以什么都不佩戴?尤其是那元宝领,脖子上若是没有坠子会很难看。”

    为什么她这么着急?因为明日便是群菁会,而涟漪不喜外住宿,便准备当日往返,早晨提前三个时辰起程,也就是说,天还不亮就起程。如今没有首饰可怎么办?

    “涟漪,带我去一趟县城吧,我要敲开珠宝店门给你买头面,不用你出钱,是我送你,算是我考虑不周赔偿。”初萤紧张道,语速甚,“不行,明日黎明你就要起程,若是今日休息不好,明日状态也不会好,不用你了,我去找大虎。”

    说着,便转身向房间外跑。

    涟漪赶忙一把拉住初萤,“你着什么急啊,嘴和机关枪似得,我都插不进话,我有一箱子首饰。”是李府桃姨娘送。

    初萤惊喜,“真?早说啊!急了我一身汗,哪里?拿出来给我看看。”机关枪是什么?

    涟漪扶着初萤坐椅子上,面容严肃下来。“不许这么任性,和你说过多少次,你怀有身孕切勿激动。”说完,便转身去取桃姨娘首饰盒。

    不得不说,桃姨娘也算是帮了她忙,她必须要表示感谢。

    将首饰盒放桌上,初萤迫不及待地打开,将其里面首饰一样样取出来查看。

    涟漪坐一旁,看着首饰盒却想起了桃姨娘。当时桃姨娘说,送她首饰并非攀比,而是真心赠送,只因她救回了老爷,给了桃姨娘喘息时间。

    轻轻叹了口气,古代女子,真是可怜。衷心祝愿桃姨娘能怀上子嗣,也遗忘桃姨娘靠着这子嗣能安享晚年。

    “这首饰虽不算珍品,却也是极品,能拿得出手。”初萤选了几样首饰一一放桌边。

    涟漪点了点头,脸上满是无奈,拿这个初萤妹子是没有办法。“天色已晚,我们睡吧。”

    今日初萤死活也要留宿此,为了明早亲自为涟漪梳妆打扮,涟漪无奈,便只能应允。其实她是知晓,初萤这么做是怕她明日不穿那一身夺目衣裙,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涟漪已相处了好办法。

    两人洗漱过后,初萤乖乖地爬上床,涟漪总觉得心里落下了什么一般,出了房门,透了口气,看见一旁大虎。

    “大虎,晚安。”涟漪微笑着招呼。

    大虎点了点头,“明日路上,多加小心。”

    “好。”打完招呼,涟漪回了房间,之前那有些空落落心,顿时舒服了许多。

    不再多想,上了床,必须要睡了,明日三个时辰路程可不是盖。

    ……

    顶级客栈豪华房间,金碧辉煌。

    其内谁住宿?自然是公子哥叶词。

    “少爷,您睡了吗?”叶欢声音门外响起。

    “进来吧。”叶词道,人正坐梳妆台前仔细观察自己脸,左看看右看看,好他叶三少爷天生丽质,这几日伤情恢复得很好,未有一丝痕迹。

    心中却狡诈地想着,那李玉堂肯定还是乌眼青,明天定要好好嘲弄一番。

    叶欢入内,“少爷,刚刚我得到一个可靠消息,明日群菁会,苏小姐也去。”

    叶词顿时僵住,嘴巴动了一动,僵硬地转过头,“你说什么?”

    叶欢又说了一遍,“群菁会,苏小姐也接到了请柬,明日参加。”他知道他家少爷身份上隐瞒了苏小姐,若是两人群菁会见面,苏小姐自然也就知晓了他家少爷身份——京城首富叶家三公子。

    “这可怎么办?”叶词没了刚刚恢复俊美容颜喜悦,紧张万分。

    叶欢一耸肩,“少爷,纸里包不住火,你身份早晚也会被苏小姐知道,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告诉她呗。”

    叶词哭丧着脸摇头,“叶欢你不懂,若是平日里告诉也就告诉了,但一直隐瞒,群菁会被她发现,那就不是告诉,而是泄露,怎么办,我要死了。”

    叶欢心中狠狠白了自家少爷很多眼——谁让你装深沉。

    不过转念一想,又能理解少爷,少爷之前不是没动过心,但只要那些姑娘们知晓少爷身份,就立刻大变样,也难怪现少爷提心吊胆。

    但这又能怎办?

    叶词,注定今夜难眠,忐忑地想了整整一夜。

    ……

    岳望县李家别院。

    关于住宿,李玉堂与苏涟漪想法一样,早一些动身赶往欧阳家,也不想外住宿,于是,他还是自家别院,对着账册。

    “少爷,夜深了,该休息了。”墨浓入内,轻声道。

    李玉堂点了点头,放下了账册,起身洗漱换衣,而后躺床上。

    明日,又要见到她了。

    心情却异常复杂,不知应高兴还是愤怒。

    愤怒是因,欧阳老先生为什么给苏涟漪发请柬?苏涟漪固然是有过人之处,但她酒厂毕竟还是小打小闹,与往年参与群菁会之人差距甚大。而且,他却没接到欧阳家请柬,这是不是又代表,这一局,他输了?

    高兴是,两人又要见面了。

    刚想到这,李玉堂思绪猛然顿住。见面?见面为什么要高兴?他竟好似等这一天许久一般!

    紧接着便是烦恼。

    他娘屡次三番下令让他去接近苏涟漪,明日,娘定然陪着爹一同去,还不知道这,是福是祸。

    李家别院,好像也不是一个安定之夜。

    ……

    天蒙蒙亮,苏涟漪便起身了,初萤也起了来,两人简单吃了一些饭菜后,便开始穿衣打扮。

    穿上了那件仙女散花裙,涟漪哭笑不得、很是别扭,只因这衣裙太过高调。

    坐妆台前,由初萤亲自为其梳发妆面。为了配合衣裙,初萤没再为其梳平日里那一丝不苟发髻,而是同样梳了一种很飘摇似仙发型。

    浓密乌黑长发披散肩头,柔顺、亮泽,一直垂到腰际。头顶挽了四只环状发髻,环环相扣,发丝相交,底端用银制饰物装饰,竟有种海上生明月之感。

    因为涟漪不喜留海,利落惯了,无奈,初萤只能为涟漪耳畔垂下乌黑两缕发束,下颚处,轻轻打了个节,同样得银饰点缀,与精巧下颚,垂下两只晶莹锥子遥相辉映。

    苏涟漪五官也是极美,白皙娇嫩得皮肤,仿佛掐之泛水,一双柳叶眉服帖眉骨,眼很大、眸很黑,黑白分明。鼻梁虽小却挺直,双唇咬了胭脂,淡淡得红,却红人心尖。

    “恩,我们家涟漪真是个大美人。”初萤为其妆点好后,退了两步,上下观看。

    涟漪轻叹了口气,总算是打理好了,她都要睡着了,取过了一只小包袱,拿手中。“我们出去吧,一会马大叔想必就来接我了。”两人约好了时间。

    “好,”初萤笑嘻嘻道,“不过,涟漪,你手上包袱里,装是什么?”

    涟漪微笑道,“一会也许马车里补个眠,里面有一张坛子。”

    初萤点头,“还是涟漪想得周到。”说着,便笑嘻嘻地出了门,却没见到涟漪计谋得逞奸笑。

    涟漪刚一出门,便看到了大虎。他已穿好了衣服,站门口,也不多语,就这么静静得看着,深邃眸中,眼神复杂。

    马车声响,老马头赶着提前准备好高档马车来,这马车,还是苏涟漪和人借。

    “我走了,昨夜你也没睡好,一会回去后再好好睡一下吧。”涟漪对初萤道。

    初萤乖乖点头,“知道了,放心把。”

    涟漪微笑,准备登上车时,却想到了大虎。

    回过头,他还是默默站门口。

    涟漪心突然一暖,不知是因为大虎,还是因为这房子——这个家。“大虎,我走了。”

    大虎点了点头,“一路顺风。”

    不知为何,听了大虎话后,因一清早就忙碌焦躁心,顿时平稳了不少。“恩。”上了车,放下了帘子。

    随着老马头吆喝声,马车动了,随后,便慢慢跑了开,出了村子上了官道,两匹骏马便放开长腿奔跑起来,马车疾驰。

    车外,传来老马头声音。“涟漪小姐,您今儿可真美,就如同仙女下凡一样,刚刚我都没敢认您。”

    涟漪微微一笑,“谢谢马大叔夸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包袱。

    报复里是一件褂子,料子很考究,一看便上档次,颜色也很优雅,是水蓝色,但问题是,这么一个褂子,却丝毫没有什么装饰及花纹,可以说,无功无过一件衣服。

    涟漪淡定地将那褂子穿上,把美轮美奂天女散花裙完全盖住,只裙摆处才勉强露出一丝白边。

    涟漪狡黠一笑,这就是她“对策”。思考好久,她还是不能那么招摇过市,于是,便想了这个主意。

    马车官道疾驰着,老马头也不再和苏涟漪说话,专心赶着车,涟漪穿好了褂子,便轻轻靠车厢壁补眠,就这么睡了整整一路,三个时辰。

    ……

    欧阳家族是商业大家,辉煌一时,如今虽算不上鸾国商业佼佼者,但其地位却依旧如故,尤其是如今欧阳家主欧阳尚默,为人义气、乐善好施,交友广泛。

    欧阳家大门前,车水马龙,名贵华车一字排开,让人目不暇接。

    名门商贾、如花美眷,随行下人们伺候下,一一入内欧阳府。

    那欧阳府宅沉淀几百年,自然气势非常。近丈大门高耸,红漆油亮,门外左右石狮两人高,双目怒睁,矫健威武。

    迎接宾客下人小厮,一个个也是衣着整洁,面带笑容,殷勤机灵。

    “涟漪小姐,到了。”老马头挺了车,轻声道。

    涟漪睁开了眼,深深吸一口气,“知道了。”将准备好薄荷茶倒上了一杯,轻轻含入口中,少顷,咽下,以清洁口气。又拿出了干净帕子,脸上轻轻蘸了蘸,一是睡后妆容固然花了一些,而是将脸上厚厚得脂粉向下擦去一些。

    ——没办法,家中,她妆容自己说了不算。

    青葱玉手将帘子撩开,涟漪俯身,优雅下了马车。

    一旁守着老马头一愣,“涟漪小姐,您这怎么换了身衣裳?这衣衫可不如早晨那件好看。”

    老马头说自然是水蓝色褂子,他也是希望涟漪小姐艳惊四座。

    涟漪笑着摇了摇头,“这件穿着,舒服。”

    说着便告别了老马头,独自一人款款向欧阳大门走去。

    欧阳家小厮见有一位气质不凡姑娘前来,赶忙迎了过去,“这位小姐,不知您是家眷,还是……”第一反应,这定然是谁带来得家眷,走失了。

    涟漪微笑着摇了摇头,掏出了请柬。“我是来赴宴。”

    那小厮一愣,没想到这么个年轻姑娘可得到请柬,暗暗称奇,紧接着私下张望,“这位小姐,您家眷或下人随从呢?”怎么只看到她一人啊。

    “抱歉,我孤身一人来,并未带随从。”涟漪回道。无奈,她确实没什么丫鬟随从,而且也不知带谁来。按理说,应该带着哥哥苏皓来,但苏皓还负着伤,无法远行。其实还可以带初萤来玩,但初萤身子重,自然也不能车马劳顿。

    大虎?大虎自然也不会来,因为有任务身,鲜少离开苏家村。

    后,便只有苏涟漪自己来了。

    到底是欧阳家小厮,训练有素,只惊讶了一下下,马上便缓了神来。双手接过请柬,见其上有其闺名——苏涟漪,好美名字。“苏小姐,请跟小来。”说着,便引领其入了欧阳府。

    欧阳府外给人以气势磅礴之感,而欧阳府内则是犹如柳暗花明又一村。

    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精致蜿蜒长廊,郁郁葱葱花园,不算美轮美奂,却别有一种高雅舒适。

    涟漪欣赏着,慢慢踱步,果然是沉淀下来大家族,这庭院丝毫没有铜臭味之感,没暴发户之豪华张扬。

    那小厮将涟漪引入了花园,简单讲解了欧阳府布局,群菁会流程以及宾客所位置,便礼貌离开,以迎接下一批客人。

    涟漪微笑谢过,看着小厮离开背影,却有些犹豫。

    群菁会不是博鳌论坛,虽成为“会”却不是开会会,而是汇集“会”,除了一场正宴外,都是自由行动。

    宾客分两拨,女客与男客。

    鸾国不像中国古代那般男女大防,不可露面,但讲究还是有。一般受邀人都男客区,一群人饮茶喝酒,谈着声音。家眷女子都女性区,一群女子莺莺燕语,聊着家常,盘着关系。

    苏涟漪却不知自己应该去哪里。

    去男客区吧……她一名女子实不妥;去女性区吧,人家欧阳老先生给她发请柬,可不是让她来和家眷们东加长西家短。

    叹气,这群菁会,真真,来也不是,不来也不是。

    女眷们都是精心打扮,那身上衣裙,一件比一件昂贵、一件比一件精致,谁都想艳压群芳,而这女子们地位,除了因家族地位,是因为这外貌仪容。

    苏涟漪脸上妆容被她擦去了大半,而头上装饰本就不是很张扬,其亮点裙子上,如今用水蓝褂子将天女散花群遮盖得严严实实,这姹紫嫣红间,自然不会怎么夺人眼球。

    于是,她很安然地低调行事,外人并没注意她多少。

    一阵微风吹过,带着甜香。

    不是女子身上香粉,而是一种大自然甜香。

    涟漪已很久没闻过这种熟悉香味了,是梨花香。这鸾国很少见梨花,但现代却很多,她小时去过乡下爷爷家,爷爷家山后便满是梨树。

    梨花一开,美得让人沉醉,不仅是如海浪一般花朵,是这甜腻香气。

    涟漪轻叹了下,思乡。

    向那香味方向而去,入了梨花林。

    看着熟悉梨花,涟漪思绪回到了现代,儿时,每次去爷爷家,看到梨花时情景。

    心情异常平静,这也算是,这番前来收获吧。

    沿着小路慢慢走着,欣赏着梨花,看着花瓣中辛勤采蜜蜜蜂,涟漪嘴角挂着笑容。这笑容不是她招牌淡笑,而是一种毫无防备微笑。恐怕只有这无人之地,只有思乡之时,她才有这样笑容。

    苏涟漪没注意到,前方,梨花丛间,有一拐角,有一人身影隐现,过了拐角,与她打了一个照面。

    那人见到苏涟漪时一愣,好像没想过这偏僻小路会有人,没想过,见到人是她。

    涟漪也看到了前方之人,那人一身雪衣,与雪白梨花辉映,威风过,衣抉翩翩,发丝白衣反差下,是乌黑亮泽。

    两人离得还很远,涟漪只朦朦胧胧见到那抹飘摇身影,明明是颀长男子,却给人一种马上羽化成仙之感。

    因还沉醉思乡恍惚中,没有存感,只觉得面前不是景观,而是画卷。

    李玉堂脚步缓了一缓,矛盾犹豫了下,却还是向她走来。

    离进了,涟漪这才想起,这人是谁,温婉一笑,“原来是你。”

    是那似曾相识。

    李玉堂一愣,她难道……想起他了?

    本就有些异样心,怦然一动。他脑海深处,她还是扭着肥胖身体,一边喊着他名字,一边直接扑上来,但如今,她却化身窈窕,带着浅笑,说——原来是你。

    苏涟漪见对方直愣,想起之前两人见面发生之事,越发想笑了,“别告诉我,你忘了我了。”突然调皮地眨了两下眼,惹人怜惜。

    李玉堂心突然跳猛烈,有些尴尬,他怎么能忘了她?当初日日夜夜都希望她能死于非命,后来日日夜夜想打倒她扬眉吐气,如今却日日夜夜思考一个问题——苏涟漪,到底是什么样人。

    正当李玉堂想将苏涟漪名字吐出时,涟漪又说话了,“那一日你落水,我让你随从将你送回,后来一直未见,你没事吧?”

    李玉堂这才恍然大悟,苏涟漪说认识他,并非是想起他身份,而是两人之前白浪河相遇。

    是啊,两人还有这么个插曲,他怎么就忘了?

    “恩,无事。”他回答。

    涟漪又忍不住笑了笑,“真没想到这里见到你,刚刚你从那转交而出,我还以为你是梨花仙呢?”

    “梨花仙?”李玉堂不解。

    涟漪点点头,“是啊,你看这梨花多美,洁如盐白如雪,而此地也无一人影,你突然从锦簇梨花中出现,也是一身白衣,不是梨花仙,又是什么?”

    李玉堂虚荣心一下子暴涨。之前两人交锋,都被其狠狠压下,他忘不了她胜酒铺打探消息,顺便送了一枚点子,他忘不了她将他狠狠击败后又挖了他所有雇工,让他损了夫人又折兵。

    如今却突然得到了她赞扬夸奖,有些飘飘然,不知道回什么是好。

    “你是接到了请柬吗?”涟漪问。因之前有过一次交道,再见面竟有种朋友聚首之感。

    “家父得到请柬。”李玉堂答,一说到这,心中又有些不平衡,凭什么苏涟漪得到请柬,而他没有。

    涟漪面露惊讶,“你是商贾之子啊,真是看不出来。”

    李玉堂疑问,“很奇怪吗?”

    “恩。”涟漪点头,“人穿着固然不说明什么,但追求风格却可以反应出他内心,就如同性格内向之人喜穿素衣,性格热情之人喜穿大红大绿那样夺人眼球颜色,”涟漪突然想起了总是一身紫衣叶词,突然失笑,“有些人总穿着紫衣,其实是个骚包。”

    说完,她觉得有些失言。骚包一次若是现代人说,没什么,只是个形容词,但古代女子说这个词,会不会有些粗俗?

    不过转念一想,粗俗就粗俗呗,她也不刻意追求什么高雅。

    却没想到,李玉堂和她想到了一块去。脑海中回想着一身紫衣叶词,再想到那到处放电桃花眼和很贱很贫嘴,咬牙切齿,“对,很骚包。”

    涟漪噗嗤笑了出来,看这一身雪白谪仙说“骚包”两字,很有趣。

    李玉堂却垂下眼,若有所思。“我穿白色,意味着什么?”

    涟漪叹了口气,“如果不是你附庸风雅,便是追求纯粹和完美,反正,这白色,不应是商贾颜色。”商人,应该是土豪金才是。

    李玉堂眉头微微蹙了一下,也随着涟漪深深叹了口气。“追求?人哪有什么追求权利?当落地瞬间,命运便已安排好了。哪容我们多选?”说自己。

    涟漪也点了点头,也是有感而发。“是啊,这一点我可以理解,人生很无奈,并非追求了,就得了。”就例如说穷人,有什么选择?

    李玉堂不解,听苏涟漪口气,她好像对现生活不满意。

    她有什么不满意?如今苏家也算是小有所富,她也不像从前那样犯浑,外有他爹庇护照顾,家听闻她爹苏峰也是对其溺爱有加。

    难道……

    李玉堂不由得想起,难道苏涟漪是不满自己夫君?因除了她夫君,他实想不出,她还有什么不满意。

    “你……接到请柬?”李玉堂犹豫着,终问出了心中之痛。

    涟漪无辜地点了点头,此时与这名男子一起,就好像是朋友相逢一般。“是啊,我也明白为何欧阳老先生给我发请柬,我苦恼很。”

    “哦?你苦恼?”李玉堂惊讶,这世上,有什么事能讲苏涟漪苦恼?

    他印象里,这苏涟漪就是无往不利,所向披靡,他真想知道有什么事让她苦恼。

    涟漪又叹了口气,皱了皱眉,眼神满是无辜。“我不知道自己应去哪,去男宾区吧,我一名女子实是尴尬;去女宾区吧,我确实请柬邀请人,欧阳老先生估计不是让我来和女眷们拉家常。哎,总而言之,好苦恼。”

    李玉堂愣了一下,而后心中好笑,是啊,这还真是个问题。“那怎么办?”

    涟漪耸肩,“我要知道怎么办,就不这里闲溜达了。”

    此时苏涟漪真是让李玉堂惊讶,若不是他明知这人就是苏涟漪,是真真不相信。此时苏涟漪,就是一名素雅女子,没有睿智和机敏,而是为了一个小小问题苦恼犹豫。

    虽说是小问题,但不解决,也确实很尴尬。

    “你与谁一同来?”李玉堂想到这个问题。

    涟漪不知第几次叹气,“没人,就我自己,还有一名大叔,门外马车里等我。”

    “……”李玉堂愣了下,“为什么不带丫鬟?”一般女眷烦了,都带丫鬟走走,陪着聊天也好。

    “没有。”涟漪道。

    “为何不买?”李玉堂问。

    “为何要买?”涟漪答。

    “用来照顾你起居啊。”玉堂惊讶又带了考究地看了苏涟漪,很仔细打量,怀疑此人只是容貌像,而非苏涟漪。

    涟漪伸手去摘树上梨花,拿了一朵,放鼻尖闻了一闻,“我也不是老弱病残,自己可以照料自己,为何非要找个人照料?”

    “……”李玉堂无话可说。“那你打算一会怎么办?”

    涟漪闻着花,头也不抬,不去看他,“都说了,不知道啊,要不然你帮我想个办法?”

    李玉堂点了点头,也陷入苦恼,这苏涟漪,到底应该去哪里,应该怎么办。

    此时苏涟漪,自然不知面前这白衣男子就是她那被迫结下梁子仇敌李玉堂,只觉得是年纪相仿又萍水相逢朋友,也许因其一身白衣,竟让她觉得十分好接触。

    她也不是傻子,不是瞎子,能感受到紫衣叶词总抓紧一切机会冲她抛媚眼,她只能心中苦笑,当看不到。

    但面前这名男子却不是,与人保持着礼貌距离,相反给她一种亲切感。这种君子之交淡如水感觉,很不错。

    看着专心思考白衣少年,苏涟漪噗嗤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李玉堂忍不住蹙了峨眉,她取笑他?

    “因为开心啊,刚刚是我一人烦恼,现拽了人陪我一起烦恼,独忧不如众忧,岂不乐哉?”涟漪开起玩笑。

    李玉堂哭笑不得,这有什么可开心?

    见苏涟漪手中捏着梨花,这梨花长树上,没有牡丹月季娇艳奔放,也没丁香那般内敛羞涩,不大不小,毫无优点,他不解她为什么刚刚一直沉醉似得欣赏梨花。

    也伸手,去摘一朵,想学着她闻闻。

    但刚刚碰那雪白花瓣,突然,从花中飞出一只黄色飞虫,紧接着,他指尖一疼。“啊。”低声惊呼了下。

    “怎么了?”涟漪赶忙道。

    李玉堂拧着眉,面带怒气,看着自己指尖,“被蜂蛰了下。”今日真是倒霉。

    “疼吗?”涟漪问。

    玉堂烦躁,“你也找只蜂蛰一下,就知疼不疼了。”

    涟漪一耸肩,“朋友,你这脾气可不好啊,被蛰就被蛰呗,男子汉大丈夫,干什么激恼?”

    李玉堂哑口无言,咬着牙,他讨厌别人说他脾气不好。他爹说过,说他脾气急躁,若是不改,成不了大事。那叶词说过,说他败就败急躁上,而如今,这苏涟漪也说。

    涟漪马上发觉自己失言,可以说,今日见到这名白衣男子后,就没有了平日里拘谨。

    也许是因刚刚一直沉浸思乡之情中吧,放下了鸾国防御心理,心态很是平和。或者也许事因和这男子不是初识,之前有过一次交际,一同落水,也算是患难之交,所以现和他说话就随意很多。

    “你生气了?”她问。

    被她这么一问,李玉堂急躁莫名平息了不少,叹了口气,“没有。”另一只手想去按压被蛰手指。

    “等等,别动。”涟漪赶忙道,

    李玉堂停了手,不解。

    “抱歉,失礼一下。”涟漪先打了招呼,而后伸手抓住李玉堂手。

    李玉堂一惊,没想到她竟……

    男女授受不亲,她怎么可以这样?难道她那好男色性子还没改?

    就李玉堂想愤怒将自己手抽回时,涟漪却说话了,“你手指之所以疼,是因为毒液,此时伤口上还挂着蜜蜂尾部毒针,若是不及时拔出,会越来越疼。”

    说着,一只手抓住他手,送到自己眼前,另一只手小心他手上手指上捏住,而后轻轻一拔,“看见了这个毒针了吗?”晶莹雪白手指伸到了李玉堂面前。

    定睛一看,果然,她指尖捏着一根小小刺。

    “你是说,这里有毒?”李玉堂惊讶,那他手……

    涟漪噗嗤笑了,“你这人,不仅脾气急躁,还惜命,真是和你外表正好相反啊,伸手,接住这个针,一会我给你讲一些别知识。”心里阴暗地想,反正她也无所事事,抓个人陪她无聊。

    玉堂也没多想,就顺从地伸出另一只手,那只手,指尖修长,骨节分明,是一只很美男子手掌。

    涟漪没多看,就直接扔了进去,转而去处理他被蜜蜂蛰伤口。两只手一挤,毒液渗出,掏出帕子擦了干净。很惊讶地抬头,“你不疼?”

    “还好。”他答。

    “这种疼痛可比刚刚蜜蜂蛰你时疼多了,刚刚你叫出来,现为何不叫。”疑问。

    李玉堂哭笑不得,“刚刚我也不是因为疼才叫唤,是吓了一跳。”他从小习武,哪是那么娇贵怕疼之人?就说前几日也叶词打架,也是落了一身伤。

    不知为何,被这苏涟漪误会娇贵怕疼,心中竟有丝不爽。

    涟漪放开他,“好了,剩下得慢慢恢复便可。”

    李玉堂只觉得手上之感很奇妙,这是他第一次被女子触碰,本以为很反感,但却没有想象中得反感,手上有滑腻,是女子触感?不过,看到伤口,想到苏涟漪刚刚说话,有丝疑问。

    “你是说,这个有毒?”

    涟漪点头,“有毒,”伸手捏起李玉堂另一手掌心毒刺,“现这毒刺里还有毒,若是你不拔出,毒液就会渗入多,你就疼,不易恢复。”

    李玉堂面色微微一边,“这毒,不会致命吧?”

    涟漪笑了,“自然不会,除了疼一些,其实没什么坏处,还有好处。”

    玉堂不解,“被蜂蛰了还有好处?”

    涟漪点头,“蜜蜂浑身是宝,其酿制蜂蜜自然不说,就说着蜂毒,可治风邪之症,还可活血,一会你疼痛消失,仔细体会,就能感觉到伤口处热热,就是这蜂毒作用。”

    李玉堂看着指尖伤口,第一次听说这些。

    “你也不要恨这蜜蜂,你伤口随后就好,而蜜蜂却丧了命,可以说,它用自己生命维护尊严。”涟漪道。

    李玉堂不解,“不可能,刚刚我亲眼所见,它蛰我后变飞了去。”

    涟漪又举起了那刺,“你仔细看,这刺,连带着毒囊以及蜂内脏,没了这些器官,它能活吗?即便是刚刚飞了,没多一会,也会殒命。”

    涟漪眼中带了一丝哀痛,“我很喜欢蜜蜂,以前也经常接触,我爷爷便是养蜂人。”

    李玉堂一愣,苏涟漪爷爷?不是酿酒吗?何时又养蜂了?

    苏涟漪说自然不是鸾国爷爷,而是现代爷爷。美丽沂蒙山脚下,便是他爷爷家,那里有花,有果树,每逢花季,爷爷便放蜂。

    “蜜蜂是极有纪律一种昆虫,很干净,很勤劳,没有私心,家族中每一只蜜蜂都绝不会背叛家族,这一生只会为家族荣誉利益奋斗,这些,是人类永远也比之不过。”涟漪缓缓道。

    李玉堂不解,这不就是虫子吗?多就是有一个蜂巢。

    “跟我来。”涟漪一个俯身,向刚刚那蜜蜂飞去方向而去。

    李玉堂便跟着,心中惊讶,这苏涟漪为何总会又这些奇知识以及奇思妙想?她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

    想着,便跟着苏涟漪过了去。

    不一会,涟漪惊道,“找到了。”

    李玉堂上前,不解,找到什么?

    涟漪蹲下身去,将黄色小虫尸体捡了起来,“找到了,这名宁死不屈小战士。”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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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5,群菁(上)(求票!)

    欧阳家,群菁会。

    商贾比之官宦聚会有相同,也有不同。

    相同处都是互相攀比、相互攀附,说着场面话,实则是分帮结派勾心斗角。不同处是商贾人家少了一些儒雅,多了一些犀利,当然,也只是一定范围内犀利一些,大半时间都是曲意逢迎。

    比之男宾区,女宾区是硝烟弥漫、暗流激涌。

    李夫人陶氏,自从用了苏涟漪提供得神仙方试用装紧急调理了几次,皮肤明显紧致许多,因皮肤不再松懈,就那平日里不易擦匀粉,也是涂得很匀。有了这样皮肤,自然可以换一身年轻些得装束。

    如果说之前陶氏看起来四十有余,如今看起来便只有三十出头,一扫平日里深沉颜色,身上穿是墨绿色荷叶绣图锦缎长裙,配之粉色含苞待放芙蓉,有蝴蝶飞舞缀着金丝。

    没有花团锦簇,却别有一种清淡雅,彻底甩来了铜臭。她摇着团扇,硬生生将身边左右同龄贵妇们狠狠比了下去。

    那些贵妇眼中惊讶,心中嫉妒,却不能直白白地问出口。

    其中一名雍容华贵贵妇孙夫人,为青州县富贾正妻,与李夫人交情还算过去,身边坐着一位妙龄少女,那少女眼不大,却妩媚,有一股**精明里面,她叫孙倩儿,孙家嫡女,青州孙家与岳望李家有生意往来,而孙倩儿早就倾慕于李玉堂,誓要作李家儿媳。

    孙夫人用团扇微微一遮嘴角,侧过身靠近女儿孙倩儿耳边,说了什么。

    孙倩儿眯了眯锐利小眼,点了点头,母亲授意下,热情地到了李夫人身边,一口一个“陶姨”叫得亲切热络,而李夫人也是慈爱回应。一群妇人们说着客套话,那孙倩儿甜甜小嘴便开始奉承起李夫人。

    另一位贵妇王夫人心中不免嫉妒,酸溜溜地说了一句,“李夫人当然美丽大方,不仅是自己美,连那儿子李二公子也是美名外,勾了村妇夜半献身,可见其魅力。”

    说,正是李玉堂和苏涟漪流言,至于她说李玉堂“美名”,自然按时是“臭名”。

    其他夫人们不动声色,其实都竖起了耳朵,心中偷笑,静观其变等着笑话看。

    孙倩儿生气了,“王夫人您可不能瞎说,玉堂哥哥可不是那样人,苏涟漪那个村妇是上杆子勾引,玉堂哥哥一直厌恶,这流言,定然是那村妇传,和玉堂哥哥无关。”

    王夫人哼了一声,一仰头,“这真是孙夫人教育好闺女,就这么不分大小毫无礼貌,我倒要看看,谁家能娶这么个没规矩姑娘。”

    孙夫人面子有些挂不住,闺女到底还是年幼,心中压不下事。

    众夫人暗暗笑着,那王夫人继续道,“倩儿,本夫人与你娘也算姐妹,作为长辈就好心叮嘱你一声,女子要有矜持,这还没过门就扑过去,与那村妇又有什么区别?”

    “你!”孙倩儿面色通红,若不是场合不对,非上去挠这贱妇不可。

    孙夫人也不是省油灯,“王夫人,我家倩儿还小,不懂什么男女之情,只是喜欢亲近李夫人罢了,就不劳您操心了,您还是操心自己闺女吧,嫁到刘家五年肚子还没动静,再这么下去,刘家妾室们儿女都成家立业生子了,你那王小姐也可以直接当祖母,也算是省了事。”

    “你!”这回喊出这个字,是刚刚还趾高气昂王夫人。

    一群夫人们心中笑着,有好戏看,为何不看?

    李夫人未发一言,即便是听见王夫人话,也不生气。并非是她脾气多好,而是心中暗笑,这些没见识妇人,眼高于顶,都不知苏涟漪被邀请来了群菁会,一会少不得要被闪瞎双眼。

    “好了,别说了,”李夫人慢慢开口,“王夫人,涟漪那孩子我是知道,我儿与涟漪谣言确实是误传,而且,涟漪也不是你口中村妇。”

    王夫人冷哼,“看来,李夫人还是很看好那村妇嘛,怎么,难道想讨了村妇当儿媳?”

    李夫人微微一笑,“若是孩子看对了眼,讨来又何妨?”

    一群夫人都震惊了,这李夫人平日里势利,唯利是图,她眼中只有利用,哪有什么感情?今日怎么大变样了?

    李夫人继续道,“王夫人,我们也算旧识,有句话必须要提醒你,做人要慎言,别不小心得罪了不能得罪之人。”

    王夫人冷嗤了一下,“不知李夫人说不能得罪之人是哪一位?是孙夫人,还是你李夫人?”气焰嚣张。

    李夫人轻轻扫了她一眼,眼中轻蔑,“你可知,欧阳老先生邀请了一位商界秀?”

    “哦,是谁?”王夫人问。

    李夫人冷笑,“正是刚刚你说,与我儿有谣言那名村妇,苏涟漪。”

    众夫人哗然,欧阳老先生邀请了村妇?这怎么可能!?

    王夫人也大吃一惊,“不可能,你怎么知道?”

    李夫人继续淡然摇着团扇,“自然是刚刚见到了,话说回来,若是欧阳老先生知晓你王夫人众目睽睽之下侮辱他老人家邀请贵客,不知会不会生气。你刚刚问我不能得罪之人,这欧阳老先生,可算是不能得罪之人?”

    众人又是哗然,欧阳老先生,自然是不能得罪。

    凌氏面色白了又白,有些怕了,眼角忍不住扫向一旁,生怕这些旁伺候欧阳府下人,将她刚刚话传出去,那样就糟了。“陶姐姐说笑了,妹妹怎么会说欧阳老先生贵客坏话,都是误会。”那声音很大,故意给旁人听,对陶氏,也立刻改了口。

    众人还震惊中。

    李夫人有些得意,“病从口入、祸从口出,这道理很简单,妹妹,下回,你可要注意着点。”一下子将王夫人气焰狠狠打压。

    孙倩儿脸色却挂不住了,本以为帮李夫人说话讨了欢喜,却没想到,没出气不说还引了侮辱。默默地回到了自己母亲孙夫人身边,暗暗咬牙,撕着帕子。

    李夫人众夫人中,地位立刻平地而起,连说话口气也硬实了很多,“刚刚众夫人都好奇,为何我今日看起来年轻许多罢?”

    “是啊。”一众人回答。

    李夫人笑了笑,“因为涟漪那孩子孝敬,刚刚研发出了可返老还童神仙方,就立刻给我送了来,亲自帮着我敷面,所以看起来才年轻许多。”

    众夫人惊讶,“神仙方?那是什么?”

    李夫人回答,“是一种妆品,效果奇佳,涟漪那孩子真是个能干,苏家药酒便是出自涟漪之手,想必你们家家都饮用吧?如今这神仙方,可以想到,不久将来上市时,少不得引人争抢。”

    李夫人这么说是有原因,一方面答应了苏涟漪为其宣传,另一方面无形之中将苏涟漪拉成了“自家人”。人人都知晓了苏涟漪与李夫人关系亲近,也都忍不住猜想了那流言真伪。

    ——想必,为真。

    只有一人很生气,是孙倩儿。

    她暗暗撕着手帕,讨厌这些妇人将玉堂哥哥和那村妇拉一起,恨,她很恨!

    那个村妇,千万别落她手中,否则定要她好看!

    ……

    与女宾客区得硝烟不同,蜿蜒小路上,锦簇梨花林种,两人聊得正欢。

    与其说是聊天,还不如说是一个人讲、一个听。苏涟漪讲,李玉堂听。

    涟漪平日不是这么多话,但今日却反常地为这白衣朋友讲解蜜蜂知识,只因她是真真喜欢蜜蜂,喜欢蜜蜂单纯、勤劳以及忠诚。

    李玉堂很惊讶,从来未想过,这普通常见飞虫竟有这么多故事。

    蜂巢大家族中,有一名女王,而其他蜜蜂都是这女王子女。除了女王,蜜蜂们没有生殖能力,他们日日夜夜辛苦工作采蜜,就是为了养活家中兄弟姐妹,当这些兄弟姐妹长大了,也会参与到采蜜队伍中,以养活即将准备出生兄弟姐妹。

    李玉堂听得入迷,又十分震惊,这种无私付出和严谨纪律性,是怎么做到?就如苏涟漪所说,蜂群中不存背叛,是人永远比之不过。

    简单生活,远离算计,别说这苏涟漪喜欢蜜蜂,这么听来,他也是很喜欢。

    当然,这些事,他惊讶——苏涟漪是怎么知道这些闻所未闻之事?

    这苏涟漪就仿佛是一个谜,越是深入接触,谜团便越是大,越是无法解开,而却又引人去继续探索。

    这一刻,李玉堂竟忘了从前苏涟漪,好像那肥胖苏涟漪从未存于世,如同一场噩梦,如今醒了,那人就没了一般。而眼前,才是真正苏涟漪。

    涟漪说了半天,有些口渴了,才想到,两人见了两面,人家又陪着她扯了这么长时间,竟还没介绍身份,“我还不知,你怎么称呼。”

    李玉堂一愣,气氛顿时尴尬,他……要怎么回答?

    “怎么?”涟漪不解,“你方便回答吗?”

    “不是……”李玉堂急急道,却又是尴尬。

    正当这时,有一名欧阳府下人赶了来,简单行了礼,恭敬道。“两位客人,正宴就要开始,小特来提醒,二位若是不识路,小便为二位引路。”

    李玉堂心中长长舒了口气,这小厮来得正好,缓了一时之急,但问题虽暂时解决了,以后可怎么办,难道以后两人再无交集?

    不知为何,李玉堂很喜欢听她潺潺之语,听她讲一些奇之事,第一次后悔曾经做一切,活活将自己路堵死。

    “那就有劳了。”涟漪道。

    小厮点头,走前,为两人引路。

    就这三人准备出了这幽静小路时,李玉堂却突然道,“这位小哥,我们到这里便认识路了,你先去忙,我们还有些事,随后便到。”下了决心,他要说出。

    涟漪不解,他有事?

    小厮答应,又是一礼,转身离开。

    树林中,重恢复了平静,还是这两人,一人一身白衣如雪,一人一身水蓝如天,两抹身影颀长,相对而立。

    “苏小姐,有件事,我必须要和你坦诚交代。”李玉堂暗暗咬牙,道。

    本来还算轻松愉悦气氛,一下子僵持下来。

    涟漪秀眉微微一颦,有种不好预感。“恩,您说。”

    李玉堂缓缓闭上了眼,挣扎地说出。“我,就是……李玉堂。”

    李玉堂!?苏涟漪震惊,看着面前白衣男子,刚刚两人还随意而聊,现却……

    玉堂垂下了眼,等待对方反应,不外乎就三种——要么破口大骂,要么冷嘲热讽,要么便是直接甩袖而去。

    心中隐痛,刚刚那随性聊天情景,是否将一去不复返。

    苏涟漪万万没想到,这人就是李玉堂,那个背后害自己,又宁可赔银子也要打压自己李玉堂。

    她曾幻想过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却没想到,真正相遇却是如此。

    李玉堂微微低着头,垂着眼,心中愧疚。

    如果时间可以倒退,他不会做那些,对天发誓。

    “原来你就是李公子,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涟漪含着笑,慢慢道,听不出什么愤怒仇恨,但口吻中哪还有刚刚那般随意?

    两人凭空出现距离。

    李玉堂惊讶抬眼看她,没有责骂、没有嘲讽、没有甩袖而去或者干脆给他一嘴巴,为什么如此镇静?“你不恨我?”

    涟漪淡笑着缓缓摇头,“本以为是恨,但见了面才知,其实不恨。从前你对我所为,说实话,与其说是愤怒憎恨,不如说是莫名其妙。”

    对啊,就是莫名其妙,刚穿越来就被人如此针锋相对,她被迫承受本尊报应,很是无辜,也很是莫名其妙。

    李玉堂难以置信,“我有一事不解,你真不记得我了?”

    涟漪点头,“我曾得了一场大病,醒来后就失了忆,”说到这,她也是有疑问,“李公子,你能告诉我,我从前是如何得罪你吗?”

    本尊到底做了什么,让李玉堂如此愤怒?

    李玉堂不知如何解释,难道要说她从前天天缠着自己,放言要嫁入李府,为他引来了漫天嘲笑?难道要说她扑到了他身上,对他产生了难以磨灭心理阴影?

    可恨是他爹还离不开苏家酒,每每送酒,那苏涟漪都要跟来,对他骚扰。

    如果面前还是从前那胖子,这些话他能说出来。但面对此时苏涟漪,他却说不出来,总觉得,她与那胖子,不是一个人。

    见到李玉堂表现,涟漪心中知晓,看来她猜对了,定是本尊曾冒犯过李玉堂,而后才有李玉堂报复。她,只是背了个黑锅罢了。

    她真是……屈啊!

    李玉堂沉默,只见他俊美淡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矛盾挣扎。

    涟漪叹了口气,“李公子,过去都过去了。如今,我们也算是扯平了,从今以后,放下干戈,可好?”

    李玉堂还能说什么,只能点点头,同意。

    心中却一次次地想问——两人可否还能这样聊天,散步。

    苏涟漪想了一想,“李公子,有件事,我想和您解释一下。”

    李玉堂赶忙道,“何事?”此时该解释道歉,不应是他吗?

    涟漪尴尬,“就是,近传言……呃……关于我和你那件事,想必给你带来了不少麻烦吧?这个真是抱歉,但我还是想解释下,当日之事并非像传言那样不堪,我和另一人也是清清白白,并未有过丝毫肢体接触,这是有见证人。”

    李玉堂点了点头,“哦,那件事啊,知道了。”

    他莫名相信,苏涟漪不是那般胡来之人,却未发现,自己“名声”再一次被毁,却不像从前那般气愤。

    涟漪见话说完了,便一福身,“若是没事,奴家便告辞,李公子请便。”说完,便转身欲走。

    苏涟漪一声“奴家”,彻底将残存后一丝欢气氛撕裂,两人中间凭现万丈鸿沟。

    “等等,”李玉堂叫住她。

    涟漪回身,面容还是那般淡笑,却没了刚刚讲解蜜蜂知识时亲切,相反,是礼貌笑。“不知李公子还有何事?”

    这句话,又是一堵透明墙,将李玉堂狠狠推开。

    “我……”李玉堂心中焦急。

    涟漪又是一福身,准备转身而去。

    “以后,我们可以做朋友吗?”李玉堂憋了半天,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苏涟漪垂下了眼,想了一下,而后认真道,“当然,刚刚我说过了,从前之事都一笔勾销,很高兴认识你,李玉堂李公子。”

    李玉堂哪能听不出其中客套,只能心中苦笑,有恶因必有恶果,现他是自食恶果罢了。“你可识路?”

    涟漪这才想起来,“不识。”

    玉堂轻叹了口气,“若是苏小姐不嫌弃,我来引路,若是坚持独自去,我便先行一步,唤来欧阳府下人,为你引路。”

    人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苏涟漪自然不好再说别,毕竟刚刚是她说过——从前事都放下。虽然这么说,心里没疙瘩是假。

    “那奴家便与李公子同行吧。”虽是同行,涟漪还是自动向旁走了离开一步,保持着一段距离。

    李玉堂有种失落感,不知这失落感何来,只能顺着往年与会记忆,带着苏涟漪向主宴席场而去。

    ……

    当李玉堂和苏涟漪到宴席大厅时,人们都已入座,欧阳府训练有素下人们有条不紊地端上精致菜肴,李老爷一抬头,看见自己儿子和苏涟漪走一起,有些惊讶,两人不是一向不对付吗?

    “玉堂,怎么才到,入座,为这些前辈们敬酒。”李福安道。

    “是。”李玉堂赶忙答应,刚想向前走,却想到一侧苏涟漪。停了脚步,“你怎么办?”

    此时男女宾客虽都一起,但却不是同桌,女客们都另一侧,家眷区。所有接到请籍人,都这男宾区。

    这苦恼问题又袭上心来,涟漪哭笑不得,“我也不知。”

    一些离得进,都回头频频看来,有些奇怪,这身材高挑气质端庄女子是谁家家眷?为何不入席,来这主客区干什么?

    李玉堂看了一眼李福安,又看了一眼犯难苏涟漪,耳根莫名一红,压低了声音,“若是……你不嫌弃,我身侧吧,有我照应,也少了尴尬。”

    苏涟漪还能有什么办法?这是唯一办法了,也低声道,“好,谢谢你。”

    众目睽睽之下,这名身穿水蓝色褂子女子,就随着一身白衣李玉堂入了席,主宾客之人不解,这女子怎么这么没规矩,怎么来主宾区,但出于礼貌,无人真开口质疑。

    女宾区也是一片哗然。

    “看,李家二公子竟带了名女子入了主宾席。”

    “真是没规矩啊。”

    “那名女子气质倒是不错,穿着差了些,到底是谁家姑娘?”

    “现孩子啊,真是不吃羞耻啊。”

    议论纷纷呢。

    这可把孙倩儿给气坏了,小手捏着茶碗,恨不得把茶碗捏碎。

    所有女客都不约而同看向李夫人,而李夫人只是轻轻看了一眼,便欣慰地笑了。

    “李夫人,与你家二公子一起姑娘,你可认识?”有位夫人问。

    李夫人笑着点了点头,“那姑娘,正是刚刚我们谈到苏涟漪。”

    女客们又是一片沸腾,议论纷纷。

    之前不是传说苏涟漪又胖又丑吗?如今一看,哪与丑有半丝关系?那身材高挑,气质恬淡,动作优雅,说是官家小姐也是有人信。

    有一名夫人赶忙道,“李夫人,苏小姐那千金方什么时候开始卖啊?我都迫不及待地想买了,要不然,一会您牵个线,我也先买些试用装,高价也行。”

    被这夫人一提,其他夫人们也都纷纷表示想购买。

    李夫人一一客套着,视线忍不住又扫到了主宾区苏涟漪那抹水蓝色身影上,心中是坚定,定是要将这摇钱树弄到李家!苏涟漪商品,加之李家庞大产业,定然能大赚特赚。

    又看向一旁李玉堂,此时李玉堂是赎罪也好,真心也罢,很是心细地照顾着苏涟漪。欣慰地笑了一笑,虽然儿子搬出了李府,和她斗了气,但好歹,她话算是听了进去,这样就好。

    李老爷那桌,人们有些尴尬,有人不解,有人不屑,李玉堂端起了酒杯,站起身来,“一年未见,晚生给各位前辈敬酒了。”

    众人都呵呵笑着端酒喝。

    玉堂继续道,“也蓄位前辈不认识这位姑娘,晚辈来介绍下,她便是苏家酒厂东家小姐,也正是发明名誉天下苏家药酒苏涟漪,苏小姐。”

    众人大吃一惊,万万没想到这女子就是传说中苏涟漪。

    涟漪尴尬地笑了下,也端起酒杯,“涟漪初入商界,对各位前辈慕名已久,如今一见顿时钦佩,先敬诸位前辈一杯,涟漪先干为敬。”说着,一仰头,将那一杯酒饮下。

    众人也都纷纷喝了酒。

    座这些人都是商界名人,层次与李府老爷李福安相当,有些甚至盖之,苏涟漪平日里根本接触不到,他们自然不认识苏涟漪。

    但不认识归不认识,名声是听过,就算是没听过苏涟漪,也都喝过苏家药酒。这药酒疗效了得,这些走商之人谁身上多少没个风邪之症,喝了这药酒身子便暖和许多,于是,人人都买,人人收藏。

    涟漪坐了下,头微微侧向李玉堂,低声道,“谢谢了。”

    被她感谢,李玉堂心中成就感迅速膨胀,“不客气,大家都是朋友。”连忙道。

    恭敬不如从命,涟漪点头答应,对李玉堂隔阂少了一些,但距离,却还是存。

    李老爷从头至尾未说话,知晓两个孩子之间有矛盾,如今就让玉堂将功补过,也希望两人能和好。

    另一边,角落里一桌。

    叶词缩一旁,左手拿着扇子,遮着脸,一双桃花眼紧张地看向女宾区,找寻苏涟漪身影,很是矛盾,因既想看到那身影、又不想看到。

    想看到原因,自然是想念佳人;而不想看到原因,是怕自己被认出来,暴露了身份。

    叶词身后站着伺候叶欢,心中不免一次次叹气——少爷平日里鬼聪明,怎么一碰到苏小姐就犯傻?现这是傻上加傻,吃饭还打着扇子,人家都以为他有病。

    叶词身旁一位公子哥道,“叶公子,你这是找寻哪家闺秀?”打着趣。

    叶词没搭理他,继续一边遮脸,一边找。

    正这时,李老爷那一桌正好是苏涟漪敬酒,叶词没看见,因注意力都女客区,叶欢却看见了,赶忙到叶词身边,趴他耳旁。“少爷,我看见苏小姐了。”

    叶词一着急,差点向桌子下面钻,“哪里?她哪里?”一边说着,一边用扇子将自己脸遮得严严实实。

    叶欢白了一眼,“少爷,别遮了,苏小姐不女客去,主客区,李公子身边。”

    “啊?”叶词一惊,呼地一下站起来,把同桌人吓了一跳,不解地看他。叶词顺着叶欢手指方向看去,不看还好,一看恨不得直接冲过去继续和那小白脸打起来。

    只见宴席上,苏涟漪一身水蓝褂子,青葱玉手端着酒杯,耐心听着同桌人客套,笑意盈盈,而李玉堂则是坐她身边,时不时为其解释介绍,涟漪听到后变微微点一点头,有时则是看向李玉堂一眼。

    两人就这么一个说,一个听,金童玉女,天生一对。

    呸!什么金童什么玉女,他瞎想什么?

    天,他……他……他真想找块豆腐撞死,因为自己疏忽,竟被那小白脸钻了空子!不行,他得过去。

    李老爷桌上,男人们谈着生意,就这乱世生意发表着看法,边吃边聊。涟漪听得仔细,有些实听不懂,就轻声问身侧李玉堂,后者则是压低了声音,耐心为其解释。

    此时苏涟漪很后悔!她刚刚真不应该梨花树林乱转悠,生生错过了这么好机会,她应该厚着脸皮男宾区,听这些人谈话。

    这些老生意人经验丰富,随便一句话,就够她和哥哥苏皓探索一年。

    有个面貌和蔼中年人,却突然将话题扯到了苏涟漪身上,“苏小姐,老夫得敬你一杯。”说着,举过酒杯。

    涟漪一愣,没想到牵扯到自己身上,冷静下来,笑了一笑,赶忙举杯,但那杯中却只有半杯酒,刚刚听得入迷,没想起斟酒,而身后伺候丫鬟想来也是忘了。

    就她手忙脚乱地想倒上酒再举杯时,身侧酒壶被人拿起,轻轻一斜,为她斟满了酒,是李玉堂。

    “谢谢。”涟漪由衷道,心中汗颜,这一次席,也不知对李玉堂说了多少次谢谢。

    玉堂笑着摇摇头。

    涟漪端起酒杯,“这位前辈,涟漪有何功劳,让您一定要敬?”

    那人哈哈一笑,“老夫膝盖常年冰冷酸疼,到了阴天下雨,是苦不堪言,多亏了苏小姐药酒,如今舒适了许多,只要不是变天,便鲜少疼。”

    这人话引起周围人共鸣,人们也都纷纷端起酒,一饮而。

    涟漪笑了笑,也端起了酒杯,姿态优雅。“不知前辈腿,疼了多久了?”涟漪道。

    那人没想到苏涟漪能继续问,便答,“哈哈,有年头了,少二十年。”

    涟漪轻轻叹了口气,这风湿病越是到晚年越是遭罪,搞不好便能股骨头坏死,李老爷风心病也是后果之一,这些人常年行商,看似风光,其实也是有苦难言。

    “这位前辈,一会宴席之后,您可将贵府地址留给我,回头我配置一些专门针对此证之药,派人送去。”

    那人惊讶,本以为有了药酒就能缓解,却没想到这群菁会能见到创造药酒苏涟漪,没想到这苏涟漪竟要位他专门配置药方,惊喜,实是惊喜!

    “那就感谢苏小姐了,老夫定有重谢。”那人高兴,又端着酒,连饮三杯。

    其他人也纷纷要这药,涟漪微笑着应允,让他们宴席之后留下地址,她配置好后,便送去。

    旁边也有人呼啦啦地围了过来,涟漪微笑着一一允诺,留下地址,药物奉上。

    她不公开药方,这些人也不问,大家都是商人,知晓规矩,人人都惊叹着这苏小姐。

    涟漪重入座,却想起一旁李玉堂,“李公子,你手好些了吗?”低声问。

    玉堂点了点头,伸出了手,白皙指尖还是有些肿。

    涟漪看后笑着,“其实你占了便宜了。”

    玉堂不解,“什么便宜?”

    涟漪继续道,“例如刚刚那位前辈寒腿,有一种佳至于方法,便是抓着蜜蜂,让蜜蜂蛰之,那蜂毒活血去风邪,一到两年,便可痊愈。”

    李玉堂惊讶,“真这么神?”看着自己指尖。

    涟漪由衷地笑笑,“当然,所以说,你占了便宜。”

    两人对话声音不大,虽并未靠一起,但对于外人来说,却略略亲昵。

    同桌上了年纪之人都是过来人,带着些许暧昧地看着这对金童玉女,有些则是带着暧昧给李老爷敬酒,李老爷就如同见不到一般,默认、默许。

    这可怕两人给气坏了!

    一个人是叶词,另一个人是那孙家小姐孙倩儿。

    叶词气呼呼地冲了过来,把叶欢吓坏了,“少爷,您冷静,冷静。”他怕少爷和李家公子再打起来。

    “冷个屁,再冷,美人儿都让人抢走了,那个可恨小白脸。”气呼呼地过去。“涟漪。”

    涟漪刚说完话,一抬头,惊讶,原来这叶词也接到了邀请?“我们又见面了,词。”

    李玉堂听见了苏涟漪对叶词称呼,心中猛然一酸,两人关系这么亲密?又想起那传言,虽传闻他与苏涟漪,但实际上确实叶词与苏涟漪,难道他们……

    不对!李玉堂想起苏涟漪话,两人没有肢体接触,苏涟漪既然说了,就一定是那样!他相信苏涟漪。

    其他人见到叶词,也惊讶,这叶词也和苏涟漪认识?

    若是普通公子哥,座得众人也许不会过多理睬,但对方确实叶家三公子,自然都立刻站起来打招呼。

    叶家是什么人?那可是京城首富!是鸾国首富!

    其地位鸾国首屈一指,其根基比这欧阳家族还要根深蒂固。

    叶词毕竟也是明白人,就算是气愤,还和座得各位招呼,而后从旁拽来一把椅子,对坐涟漪另一侧人道,“前辈,抱歉,晚辈碰见了熟人,麻烦挪挪。”

    一众老头都站了起来,开始挪椅子,那场面何其壮观?

    好身后有伺候丫鬟下人,赶忙上前帮忙,这才没让秩序乱起来。

    明明一张桌子可容十五人,但苏涟漪这张桌子就塞了十六人,叶词那表情态度十分明确——爱咋咋地。

    宦官中,官职大小决定地位,而商业,便以影响力决定。虽然叶词年轻尚轻,但其身后代表可是首富叶家,这些人自然都是无奈任其嚣张。

    叶词挤了进来,伸手立刻有丫鬟送上干净碗筷,那叶词便旁若无人,夹起一筷子菜塞到苏涟漪盘子中。“多吃点哈,如果觉得这里东西不好吃,回头出去我请你吃好吃。”大献殷勤,势必要将李玉堂狠狠挤下去。

    苏涟漪哭笑不得——大哥,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吃饭。

    旁边人都迷糊了,这苏小姐不是和李家公子是一对吗?怎么又来了叶公子?

    李玉堂气坏了,浑身肌肉僵硬,若不是场合不对,他今日就要和这叶词再打一场。

    见叶词大献殷勤,李玉堂很着急,但这种毫无礼节行为,他是做不出,只能一旁干着急。

    叶词来这桌目很简单,就是伺候涟漪夺得芳心战胜情敌,至于其他人,他才不乎,除了欧阳老先生,这里没一人都没资格让他严肃下来。

    他叶词,从来都是这么嚣张。

    苏涟漪终于忍不住了,脸上笑容也挂不住了,板下了脸,“词,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压低了声音道。

    叶词一抽鼻子,退了回来,“别……别生气,我不夹了就是了。”

    众人暗暗惊讶,这苏小姐真是好本事,颠倒众生!那李玉堂已是个人才,商界神童,如今连这鬼才叶词也能降服,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见叶词乖乖听话。

    李玉堂心中不是滋味,他们二人关系竟然……已这么好?

    自从知晓了他身份,涟漪对他虽然客气,但却总是保持着距离,但与这叶词,却是真心交往,他能看出。

    叶词轻蔑又带着挑衅地白了李玉堂一眼,用眼神说——看好了,涟漪是我,你要是识相就滚远点。

    涟漪虽不说,但却能看出面前这些商界前辈都很尊敬、很怕叶词,可见……叶词身份不简单。

    众人都没注意是,有一名穿着上等丫鬟打扮女子,端着一碗滚烫汤,面露阴险地混了过来,而刚刚大家注意力都叶词和苏涟漪身上。

    那女子是谁?正是孙倩儿贴身丫鬟。

    那丫鬟到了众人身旁,“苏小姐,这是我们家小姐特意让奴婢端来珍珠莲子汤,送予小姐,这是女宾席才有,主宾席没有。”

    涟漪一愣,她怎么不认识小姐?难道是本尊认识?

    刚一回头,就见那丫鬟状似脚下一绊,一碗滚烫汤就这么直直泼向涟漪脸上。

    两名护花使者一愣,李玉堂下意识伸手去挡,而叶词反应,一摇折扇,挡涟漪脸上,那汤全部泼向叶词名贵折扇上,

    但脸上是避免了,所有汤都顺着折扇流到了苏涟漪身上。

    “你是哪家丫鬟?”叶词一下子怒了。

    那丫鬟噗通跪下,“小姐息怒,是奴婢笨手笨脚,我家小姐一片好心。”心中憎恨,为何不泼到她脸上?

    涟漪才没心思质问这个,她赶忙拉起水蓝褂子,怕这汤透过褂子染上里面那雪白衣裙。那衣裙万万不能脏!那可是初萤心血!

    一着急,涟漪一下子站起,赶忙解开褂子前带子,将那褂子脱下。

    一旁沸沸腾腾人都静了,因为见到苏涟漪那一身天女散花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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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一秒还热闹沸腾宴席会场,因苏涟漪将这水蓝色褂子脱下,一片寂静。

    苏涟漪绝色自是不说,多是一种反差震撼。前一刻众人还认为苏涟漪是小有姿色端庄女子,这一刻便是惊若游鸿。

    女子脸固然重要,但人靠衣装,合适衣服能凸显人气质,就如同此时苏涟漪。

    比一般女子高挑身材,将雪白纱裙穿得摇曳如云,透明云袖下白色窄袖隐约见藕臂,仔细看去却又看不清,让人遐想连篇。衣裙之上,满是鲜红娇艳花朵,各式各样,栩栩如生,吐着金丝蕊。

    那花朵越到裙摆便越是稀少,就如同有女子捧着一捧鲜花,那花满盈怀,花朵一点点掉落一般,到了裙摆底部,便只剩下几许花瓣。

    本来毫不出奇发髻妆容,水蓝色褂子反衬下,仅仅是端庄恬淡,但这天女散花裙衬托下,却是飘摇若仙。

    哪有一丝商贾气质?这分明就是不食人间烟火仙子。

    涟漪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很是尴尬,所以说她不愿意脱下这褂子,可惜这不长眼丫鬟……

    李玉堂真真惊艳,若是说几个时辰前,他后悔对苏涟漪所做一切,那这一刻,他便是悔上加悔。

    这不正是他寻觅女子吗?

    为什么这个人是苏涟漪?真是那胖子苏涟漪?

    叶词也是夸张地长大了嘴,乖乖,从前喜欢涟漪独特和气质,却没想过,涟漪打扮起来这么出尘,不愧是他家亲亲涟漪。

    叶欢自然也是震惊,但比叶词恢复状态早上一次,伸手轻轻推了推自家少爷——少爷,口水,口水。

    涟漪赶忙坐了下,不再站着增大目标,皱着眉,面色通红。

    她不喜欢被众目睽睽,不喜欢成为众矢之,所以她不愿出风头,但此时可如何是好?

    宴席上一众人终于缓了过来,有人道,“平日里只闻游仙而未见,如今老夫算是亲眼见过了,呵呵。”

    涟漪苦笑,自然知道这老先生说是她,惭愧。

    其他人也都议论纷纷,整个宴席场又重热闹起来,只不过少年公子哥们都没心思吃饭了,眼巴巴地看着那一身飘摇苏涟漪,惊叹着怎么会有如此气质女子。

    叶词道,“涟漪你这衣裙真是美,刚刚为何非穿那褂子?若不是那丫鬟,我们岂不是见识不到天仙下凡?”他声音不小,一左一右人都能听清,笑呵呵地看着,等苏涟漪反应。

    涟漪恨不得伸手扯烂叶词这张破嘴,她已经够尴尬了,他怎么还不放过她?“我冷,行了吗?”

    叶词回头看了看大厅之外,太阳硕大,而这大厅内人多,为了降温,除了将大厅棚顶四侧天窗都开了,是大厅内角落里放了冰块,有小厮用悬扇扇着,才勉强降温。

    而苏涟漪竟然说太冷,难道?

    叶词伸手就要摸涟漪额头,很是担心。“你伤风了?头疼吗?发热吗?”

    涟漪一慌,赶忙偏过头去,伸手用手腕挡了一下,“别闹,这么多人。”心中却埋怨,这叶词怎么这么不注意,男女授受不亲,他难道不知?

    两人这动作好像打闹,座人又不解了,这苏涟漪不是和李公子是一对吗?现怎么又和叶公子?到底和谁?

    李玉堂很愤怒,“叶公子,大庭广众,还请检点一些。”

    涟漪苦笑,实不好意思开口让叶词下不来台,但心里想说话却和李玉堂一样。若是此时只能选择与一人相处,她还是选择李玉堂罢。

    叶词一挑眉头,“李玉堂,你管得着吗?”老子就是天不怕地不怕。

    “你!”李玉堂愤怒,拍案欲起。

    “各位慢用,晚辈失陪。”带着歉意笑,涟漪款款起身,不想再给大家增添麻烦,也不想让大家看她热闹。她惹不起,躲得起。

    “涟漪,你去哪,我也去。”叶词笑嘻嘻地跟上。

    涟漪有些微怒,撇了他一眼,声音冷了继续。“女宾休息室,难道你也要去?”说着,也不管那叶词有何反应,直接转身而去。

    李玉堂心中暗爽,苏涟漪,真是好样!

    叶词那个委屈啊,撅着嘴,恨不得掉下金豆,“我送你去,这里我熟得很,我爷爷和欧阳老先生是旧时,我从小这玩大,要不然……哎哎,涟漪你等我一会,走这么干什么?”

    苏涟漪想死心都有了,从前知道也贫,却不知叶词这么贫,她真想缝了他嘴。

    “少爷,您去哪儿?”叶欢要跟随。

    “你别跟过来。”叶词道,不带随从,只自己跟着苏涟漪跑了。

    “爹,我也失陪一下。”李玉堂小声对李老爷说,有些担心那叶词对涟漪不利。

    李福安哪看不出来?“恩,去吧。”看向玉堂眼神意味深长。

    李玉堂眉头皱了一皱,没敢多想,就转身去追随那两人身影。

    没了这三人,桌上立刻平静了下来,众人缓了好一会,才端起杯子吃酒聊天,“真真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啊,玉堂也长大了。”有人举杯敬李老爷。

    李老爷但笑不语,“年轻人有年轻人活法,我们是不理解。”

    有人也接了话,“是啊,长江后浪推前浪,如今看见这三个孩子,才发现自己真老了。”那三人,哪个都可独当一面,虽这苏涟漪是近几日崛起,但这些老商家眼睛都毒得很,心中都知晓,这苏小姐飞黄腾达,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桌上又恢复了热闹,其他各桌,有些却开始议论纷纷,议论这苏涟漪苏小姐。

    女宾区,泼了热汤丫鬟回到孙倩儿身边,“小姐,是奴婢不好,将您一片好心弄砸了,险些生祸。”声音不小,故意给旁人听。

    但坐这席间夫人小姐,哪个是省油灯?大家都心知肚明。

    李夫人愣愣地看着那孙倩儿和她丫鬟,心中暗暗将孙倩儿名字自己未来二儿媳名单中划除。

    孙倩儿是孙家独女,深受孙家人溺爱,本来李夫人是有意将其弄入府中当个妾,却没想过这姑娘这么不老实,若是真来了李府,还不知要扯出什么幺蛾子。

    试问,孙家也算是大户商家,为何李夫人眼中,孙倩儿只配当个妾?原因很简单,她想为二儿子娶个宦官女儿为正妻,只有官宦人家正经小姐,才能配上她优秀儿子。

    换句话说,李夫人压根瞧不起这些商贾女子,因为她本身,就是官宦女子。

    女宾区也是哗然,夸夸,贬贬。

    夸人说苏涟漪才貌双全,贬人说其招蜂引蝶不知检点。

    李夫人并未参与话题,相反,有些担心这苏涟漪会不会被叶词抢了去。她虽是官家女子,但加入李府多年,除了官家高傲,脑子早就被利益所同化。

    她不乎苏涟漪名声,反正嫁进来也是个妾,她只乎苏涟漪能不能赚钱,能不能发展壮大李家,能不能帮上她儿子。

    至于子嗣,这苏涟漪也是不配为玉堂生。

    ……

    苏涟漪焦头烂额,因为除了叶词和李玉堂跟来,身后又是跟了几名衣着华贵公子哥。

    她不傻,自然知晓人家过来不是和她谈人生大理想,想必就是为了那男女之事。

    她停下了脚步,等待着这群少十名男子围过来,还没等这些男子们自我介绍,就面对着叶词说话了。“叶公子,自从上一次您去我家做客已有几日,我家夫君还惦念您,说您棋艺高超,希望您什么时候再临寒舍,与您博弈。”

    借个引子,把话说出去,把风儿放出去吧。

    众公子一听,惊讶,光知道这苏涟漪和李玉堂有流言蜚语,却不知苏涟漪有夫君?

    “涟漪你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和大虎下棋了?”叶词不懂苏涟漪为何突然来这么一句。

    众公子了然,苏涟漪夫君,叶词也见过,叫大虎?

    涟漪微微一笑,不再理会叶词,转而对各位公子哥福了个身,“不知各位追随而来所谓何事,是否要再苏家酒厂定酒?”

    李玉堂失笑,这苏涟漪,真是到哪都不忘卖她家酒。

    其实苏涟漪是给众人找个台阶下。

    这些公子哥们都赶忙说又定酒意向,有一人不死心,“请问苏小姐,年方几何,可曾婚配?”不是听不懂话,而是面前情况太复杂。

    涟漪微微一笑,“小女一十有七,已婚配一年,夫妻恩爱。”

    众公子大失所望,纷纷告辞离开了。

    刚刚还热热闹闹人群,不一会,便只剩下三人。

    苏涟漪终于是忍不住了,板下了脸,“叶公子,枉我们平日里还算有交情,您今日做实太过分了,大庭广众之下那般殷勤,置我于何地?我苏涟漪是有夫之妇,您这么做,多是少年风流,而我呢?那便是放荡淫妇,您可曾想过?”

    叶词一惊,他殷勤不是一天两天,平日里见苏涟漪没拒绝,还以为她默许。其实他哪里能想到,苏涟漪不同于鸾国女子,有现代人思想,觉得交朋友往来是很正常之举,何况从一个商人角度,也不像得罪了大客户。

    但,现代女子也是有底线,当触及了这个底线,现代女子比古代女子为坚定、决绝!

    叶词想说什么,但李玉堂就站一边,又不敢轻易说出,心中愤恨,这李玉堂真是个没眼力。

    一把拉住涟漪手臂,不顾对方反抗,将她拉到一边。李玉堂着急想阻挠,叶词道,“我和涟漪说几句话,你别凑趣。”

    李玉堂犹豫了下,便留原地,远远盯着两人,生怕叶词伤害苏涟漪。

    “说吧,什么事?”涟漪甩开他胳膊,面色不好。

    叶词面色焦急,“涟漪你和我说实话,你和大虎根本不是真夫妻对吗?之前我便听说你是被迫嫁,大虎面容丑陋只是个粗鲁庄稼汉,根本配不上你。”

    涟漪无奈,看来以后要和这叶词拉开距离,“叶公子,你误会了,我与大虎,是真夫妻。为了避嫌,下回众人面前,我们还是保持一些距离好。”

    叶词才不信,“你们绝对不是真夫妻,我能看出来,你也绝对没嫁人,你眼神还是少女眼神。”

    涟漪失笑,少女眼神?不是剩女眼神?“叶公子,如今我已将事实说开了,您就别自欺欺人了,当然,也别再……无理取闹了。”不想把话说得这么难听,但确实他逼她。

    “苏涟漪,为什么我不行?我哪里不好?”叶词追问。

    涟漪无奈笑着,“不是你不好,是我已成婚。”

    “告诉我,我哪里不好!”叶词继续问。

    涟漪想走,却被叶词伸手拉住,“我真成了婚了。”努力甩开他。

    叶词脸上没了平日里嬉皮笑脸,很严肃,有些焦急,“不行,你告诉我,我差哪里,我对你一片真心,难道我连一个真正理由也没权利知道?”

    “……”苏涟漪努力挣扎开,李玉堂见到,想走过来,涟漪对其摇了摇头。看到叶词面容,涟漪心中有些愧疚。叶词对她,她能体会到,虽然嬉笑怒骂,但真心也是有。

    “即便我没成婚,也不会选择你。”涟漪道。

    苏涟漪声音不小,一旁李玉堂也能听见,他也认真地听了去。

    “为什么?我……我是叶家人,叶家就是京城首富,也是鸾国首富,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叶词终于将自己心底秘密,“杀手锏”亮了出来,他看来,女子是抗拒不了这些财富。

    他不想用财富来吸引一名女子,从来不想。但此时,他已顾不得这么多了,先不说涟漪家中那假夫君大虎,就是旁边李玉堂也是个极大威胁。

    只要他想起两人宴席上一举一动,心里就如同猫爪了一般。

    涟漪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什么身份,并不能决定我喜爱与否,真正感情也不是建立权力与财富基础上,虽然没钱寸步难行,但金钱却不是万能,有些东西是买不来,例如真情。”

    叶词点头如捣蒜,“是啊是啊,我也这么想,所以我才喜欢你,我也认为金钱不是万能,所以涟漪,你为何不喜欢我啊?”

    李玉堂也是略略惊讶,金钱不是万能……他很想相信,很想追求,但从小到大,父母对他强硬灌输教育,却不是如此。

    涟漪轻轻叹了口气,犹豫了下,因为她即将说话想必惊世骇俗。“我……憧憬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粉红樱唇开合,一句话,说得很慢,虽然是犹豫地说出,每一个字却很坚定。

    叶词大吃一惊,目瞪口呆,“涟……涟漪,你不是做梦吧?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怎么可能?除了那乡下人没钱娶妾,这有钱人家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吗?我爹是,我爷爷是,我爷爷爷爷是,我爷爷爷爷爷爷也是。而且,今天来群菁会你也见到了,若只娶一名女子,会被人看不起。”

    果然……涟漪苦笑着摇头,“所以说,我不喜欢你。”

    李玉堂也被震惊得够呛,一夫一妻?这怎么可能?

    “不是,涟漪,你一定要体谅啊,这天下就没有一夫一妻。”叶词着急。

    涟漪抬起头,对他嫣然一笑,“心中已有一人,又如何容下第二个人?”

    叶词急忙道,“我……不是,不仅仅是我,其他男子也是如此,可以专宠一人,但妾室什么必须得有,不仅仅是面子,是男子尊严,有时也许还是一些发展策略,别说我们商贾之家,就是官宦,也需这么强强联手。不信……不信你问李玉堂。”叶词见自己对付不了,直接把难题扔给了李玉堂。

    李玉堂一下子紧张起来,睁大了眼,不知说什么。

    涟漪摇摇头,“别试图说服我,我也不想说服你,我们,是两个世界人,所以便注定了没有结果。所以,叶公子您还是趁早死心了吧。”

    “不是……涟漪……你得听我说,你再好好想想……”叶词急躁,不知如何解释,这也不能怪他,千百年来传统,岂是一下子就可打破?

    就仿佛,从来不食人肉,突然扔一块人肉过来,没几个人能下得去嘴。

    第一个吃螃蟹之人,何其勇气?

    涟漪抬起头,面容冷静,一双眼清冷眼盯着他双眼。“叶词,若是我选择了你,同时却还与我家大虎一起,同样还有其他男人一同生活,你可愿意?”一妻多夫。

    “当然不可以!”这个,不用考虑。

    “对啊,你不想与其他男子分享爱人,为何就要逼着我与其他女子分享爱人?女人比之男人,低级吗?是少了一只眼,还是少了一张嘴?”涟漪心中有些愤怒,越说越是愤怒,“男人和女人一样,都是人,为何就要成为男人附属?”

    叶词和李玉堂都是第一次听说这种惊世骇俗言论,他们世界里,女人,就应是深宅大院中,等待男人宠爱,难道不应是这样?

    涟漪长长舒了口气,“所以,我说过,你不适合我,我们没有结果,叶公子,你还是放弃把。”

    叶词还是不甘心,“涟漪,你根本找不到愿意一生一世只待你一人男子。即便是你勉强找了个庄稼汉,但以你能力和富有,他也会有外心。就算你威严下无法娶妾,窑子也不会少逛。”

    涟漪一耸肩,“若是找不到,就自己过嘛,难道女人没了男人,就活不下去?”

    她言论,又令叶词和李玉堂大吃一惊。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惊世骇俗女子?

    将话都说了出来,苏涟漪突然觉得轻松了许多,长长舒了口气后,精致面庞又爬上了招牌淡笑,“不知叶公子,还有事吗?若是没事,我便去女宾休息室休息一下了。”痛!真是痛!

    “不,涟漪,你别走,我……”叶词大脑一团乱,各种矛盾、各种碰撞,不可开交,“我……”

    涟漪便也就站立不语,既然今天把话说出来了,就把问题彻彻底底解开了罢,也省以后拖拖拉拉糟心。

    “我……”叶词急面色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青,心中被揉搓疼,又是不舍,又是震惊,又是对挑战伦理道德恐惧。虽然叶词看似玩世不恭,但生存于世人,哪有那么简单单纯?他心中有杆秤,知道什么时候要抗争、什么时候要屈服。

    从来没想过挑战世俗,这一下,他有些惊慌失措、手忙脚乱。

    一旁李玉堂也是如此,他清清楚楚能看清自己对苏涟漪心动,但也仅仅事心动,也许他对苏涟漪感情,还没有叶词对她深。

    “恩,我听。”涟漪淡笑。

    “我今天很乱,你可否给我个机会,若是我……我有别想法,可不可以,再和你……”他太乱了,不知应怎么说。

    涟漪微微一笑,“别这么说,好像我们反目成仇似得,我们还是朋友,是生意伙伴啊。”朋友不朋友其实涟漪是无所谓,但这生意千万别可砸了。

    好吧,苏涟漪也是个俗人,是俗人,怎么不喜欢孔方兄!?只要不触及原则,赚钱有什么不好?

    “恩,好,我再好好想想。”叶词脑子乱成一圈。

    涟漪刚要转身离去,一旁李玉堂,却突然说了话。“你夫君,是你口中所说,一生待你一人吗?”

    这个问题,一下子戳了涟漪心,她笑着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想来,大概也……不是吧。”

    这一句话,便说明了一切,她与大虎关系。

    叶词和李玉堂心中立刻了然。

    “那若他有一日不安于此,你怎么办?”李玉堂又问。

    “和离。”涟漪答,早晚会有这么一天。

    李玉堂眉头紧蹙,“那你怎么办?”

    涟漪扑哧一笑,“我刚刚说过了啊,没了男人,女人照样能活,我有自己事业,每天很忙碌,我还计划领养孤儿,将那些孤儿培养成人,怎么样,我未来生活是不是也很丰富多彩?”

    “……”两人不知说什么是好。

    涟漪耸肩,心情十分轻松,“你们聊,我失陪了。”转身离开,步法轻盈,那抹缀着红花雪色身影如同一片云般飘走,毫无留恋,却给人一种抓之不得感觉,像一片云。

    其实并非抓不到,就看,是否有心。

    ……

    当涟漪回到会场时,宴席已经结束,已是下午,太阳正毒,女宾们被请入了厢房休息,男宾们不知去向。

    涟漪抓了个欧阳府下人,打听男宾们去了哪里,她错过了上午“商业培训课”,不想错过下午场,若是有话。

    得知,男宾们被欧阳老先生请去了喝茶。

    喝茶,这不正是茶话会吗?涟漪心中暗喜,找了下人将她带入饮茶之处,心中满是想听商业前辈交流渴望,把树林中那两人忘得一干二净。

    一间别厅。

    与刚刚举办宴席大厅不同,这个厅室稍稍小了一些,但书卷气十足,一侧百宝阁上满是古董珍玩,而另一侧书架上,却满满珍藏孤本。

    不似普通厅室那木椅桌子,这别厅摆设别致得很,有些像汉代厅堂,大家盘腿坐厚厚得蒲垫上,每人面前一张小矮长桌,桌上有茶壶茶碗,茗香缭绕。

    欧阳老天生坐前面,面对众人,左右也坐着上了年纪老者,看那气度,想必是商界泰山北斗,而其他人则是坐对面,里里外外围了几圈,听着前排老者话,偶尔说说感想。

    后面这些人,包括李老爷,虽都过了不惑之年,但与前排老者相比,也都是小字辈。

    涟漪偷偷地入内,悄然生息,尾端小桌上坐下,一旁侍女送上香茗茶点。

    正好涟漪有些饿了,刚刚餐桌上确实没吃多少,众目睽睽如何大朵颐?这茶点精致可口,正可用来填腹。

    厅堂棚很高,离进棚顶一圈气窗敞着,还有小厮们摇着悬扇,微风袭袭。

    吃着茶点,喝着香茗,晒着午后阳光,听着老者们说着商场感悟,有些是人生道理,涟漪觉得,此次群菁会,并未白来,收获甚多。

    就涟漪听得入迷之时,欧阳老先生却提了个问题,若是战事蔓延到京城,作为商家要如何办,而等战事平息,商家们又要如何办。

    欧阳老先生已是耄耋之年,身体微胖,头发与胡须银白,面容和蔼,目光慈祥,稳坐中央,即便是不语,其气势沉稳也足以令人周围人钦佩、折服。

    涟漪默不作声地解决掉了后一块差点,掏出帕子,擦了擦手,而后用香茗润了润喉咙。

    人们都思考这个问题,见欧阳老先生未说话提问,以为老先生让他们深思熟虑,便将问题反复思考。谁也想不到,欧阳老先生没提问并不是让他们思考,而是等人群末尾某人将茶点吃完。

    直到某人吃完后,擦了手、擦了嘴、喝了茶,欧阳老先生说了话,“苏姑娘,对这个问题,你可有什么看法?”刚刚猛然提问,是怕她噎到。

    “咳咳……”虽然老先生考虑周到,但苏涟漪还是呛了一些。她是偷偷进来,怎么还是被抓到了?这也不是阶梯教室,按理说,人群中央欧阳老先生应该见不到她啊。

    众人这才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苏涟漪摸了进来,都频频回头看向这娇俏恬淡女子,想知道她有什么高见。

    涟漪窘迫,难道是今日出门前没看黄历?为何屡屡把她推到风口浪尖?如果她会孙悟空七十二般变化,此时,她想变成一只小飞虫,默默地呆角落,不想被人发现。

    无奈,涟漪冷静下来,抹了笑,“老先生真是取笑涟漪了,座各位都是涟漪前辈,无论是资历还是人生阅历都比涟漪不知高了多少,涟漪可不能鲁班门前卖斧,自取其辱啊,涟漪还是听各位前辈看法吧。”好能推了。

    众人心中夸奖苏涟漪谦虚。

    欧阳老先生呵呵一笑,“难道苏姑娘不好奇,老夫为何邀请你来这群菁会?”

    众人小小哗然,无论苏涟漪好奇不好奇,他们是十分好奇。

    “涟漪不知,还请老先生指教。”涟漪道。

    欧阳老先生笑着点了点头,“你先把这问题回答了,老夫就告诉你。”

    “……”涟漪无奈,这老头还真是老顽童,众目睽睽之下威胁她。

    但话说回来,她该推也推了,人家欧阳老先生棒子加甜枣地让她开口,她若是不说,也是不给人面子,但……她哪知道商家需要干什么啊?她只是老实酿酒,未来老实做她妆品。

    座众人都是睿智之人,听到此便知晓,想来这个问题答案,便与邀请苏涟漪来群菁会原因有关系,是静静地洗耳恭听。

    涟漪叹了口气,“想必这里,涟漪年纪小,外加是名女子,若是说得不对,各位前辈可不要取笑涟漪。”想哭,她一会要说什么?

    众人都笑着表示不会取笑。

    涟漪略略想了三秒钟,历朝历代替,她是不懂,毕竟学是理科,若是问些分子构成或人体机能,她倒是能说上一说。但她却知晓现代建国前后经济。

    “大道理,涟漪是不懂,但却有一点担心,就是若是战争牵涉到了京城,对经济动乱固然是大,无论是战争中还是战争后,投机倒把份子定然频频,其中有鸾国不法分子,也有外国得不法分子,这时,往往是百姓遭殃,鸾国商界好临时结合成商会共同抵抗,想一切办法!

    我们是鸾国商人,靠得是鸾国经济,若是鸾国经济乱了,吃亏早晚是我们,所以,首先需要做,便是平稳市场,不能因贪了一点半点小便宜而吃了后大亏,鸾国经济崩溃,便意味着通货膨胀。”

    “何为通货膨胀?”有人问。

    涟漪尴尬了下,忘了解释这个现代经济学名词。“这么说吧,若是物价太高,百姓们便买不起商品,从前十文钱一斗米,现成了一百文钱,商家看似赚了钱,其实却不知,自己手上一百文钱已成了十文钱,那自己积累财富也就莫名贬了值。

    而同样,百姓们手中钱财有限,也买不起商家货物,货物便大量囤积卖不出去,这样,既卖不出货,钱袋里银子也急速贬值,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涟漪慌乱地解释着,也不知这些“古代人”能不能听懂。

    其实,他们都是能听懂,这些人日日与银子和商品打交道,听了涟漪话,真真后背一身汗。

    不排除之前有人想发战争财,如今想来,那却是只顾眼前利益,即便是赚来了银子,但银子贬了值,已有了财富缩水,又和没赚有什么区别?

    何况,鸾国平稳经济若是没了,他们以后还如何做生意?和谁做生意?

    他们是商人,求是长远发展,不是亡命徒!

    所有人都沉默了,一边意识到问题严重性,一边感慨这苏涟漪看似年纪轻轻,其实想问题却无比长远,她可以跳出眼前这个小圈,而看到未来经济发展趋势,佩服,不得不佩服。

    众人都知晓了,欧阳老先生,为何要邀请苏涟漪。

    老先生呵呵一笑,“想必诸位,都知晓了吧。”

    众人都点头应允,整个厅堂座都明白了,就一人越来越糊涂,那人就是苏涟漪。

    她哭笑不得,很是无辜,“老先生,您道是说啊,涟漪还不知原因呢。”

    众人都哈哈笑了,这苏涟漪小姑娘,真真可爱。

    涟漪被大家笑得后背发毛,用求救目光看向欧阳老先生。

    老先生道,“老夫是因苏姑娘颖销售模式才注意到,她可以冲破我们鸾国商业固有模式,不再拘泥与自家铺子,而是仅仅成为一个专门生产商家,将货物交给外人,开拓市场、自负盈亏,这样,既减少了自家前期投资付出,又可将全部精力放生产上,开发出多好得商品,诸位说,这,算不算是一种创举?”

    众人都连连称是。

    苏涟漪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自己“销售模式”被欧阳老先生所认同。不得不说,老先生是名有远见之人,不愧是商业泰山北斗。

    她模式就是黄金模式,并非她苏涟漪有多么厉害,而是因为这模式是经过几百上千年实践而来,她是现代知识剽窃者,古代,捡了便宜。

    欧阳老先生继续道,“诸位都会疑问,为何我欧阳尚默眼光独到、高瞻远瞩,其实并非如此,老夫已弃商三十年,也许就是因为如此,才可真正跳出眼前怪圈,看得远。”

    众人点了点头,都是认同,他们年年参加群菁会,每一年都要听欧阳老先生建议,而老先生高见,**不离十,都会成真。

    欧阳老先生继续道,“老夫今年七十有八,有些愚见倒可以解释,只是这苏姑娘以一十七岁之妙龄,眼光如此长远,才真是难得。”

    一众人都连连称是,夸奖着苏涟漪,称其为鸾国商业奇女。

    苏涟漪有苦难言,看来这群菁会,她目标非但达到,而且还是超额完成任务,她算是彻底“成名”了。问题是,她真不想成名,她只想做个小买卖,够温饱奔小康,仅此而已。

    这些道理看似简单,但此时毕竟是封建古代,这原理绝无人提出,她是第一人。

    人人都以为是她苏涟漪远见,其实只有她自己知晓,这些,只是现代经济常识罢了。

    后来话题,都离不开苏涟漪,无论说什么,都要苏涟漪上来发言讲话,把苏涟漪搞得焦头烂额,一度想借着尿循遁了。

    终于,这要命茶话会结束,苏涟漪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但不得不说,也学到了很多知识,开阔了很多见识。

    “行了,老夫也累了,你们这些年轻人都随意吧,人老不中用啊,才两个多时辰,就受不住了。”欧阳老先生道,一旁赶忙有下人扶其起身。

    其实众人年纪也都不小,外都是“老爷”身份,年纪轻,临近不惑,年纪大已过花甲,但这些人七十八岁高龄欧阳老天生面前,却都是年轻人。

    大家纷纷道,让老先生注意身体,而后便下人们搀扶下起身,到院子中去,不打扰老先生清净,让其好好休息。

    苏涟漪不用别人搀扶,毕竟才十七岁,站起身来,生怕被某些老爷抓住,又要谈什么生意见解,要知,她不想说,只想听。

    但刚站起身来就被人叫了去,不是别人,又是欧阳老先生。

    “涟漪丫头啊,跟老夫来。”叫声亲切。

    涟漪无奈,脸上挂着招牌微笑,只能硬着头皮跟了过去。

    欧阳老先生坐久了,腿脚不是很舒服,下人们推来了木质轮椅,让其坐上,有下人推行,涟漪旁跟随。

    过了长长走廊,穿过小花园,老先生不语,面色沉重,而苏涟漪也心中忐忑又纳闷,老先生这是干什么?

    “涟漪丫头,老夫邀请你来,是有两个原因,一个为公、一个为私。为公原因,刚刚老夫便说了,而现,便告诉你为私原因。”欧阳尚默声音越发沉重。

    涟漪眉头忍不住皱起,心中忐忑。

    终于,到了一间大房子前,下人们都退了去,除了留下为欧阳老天生推轮椅老仆。

    欧阳老先生,闭上了眼,长长舒了口气,而后缓缓睁开眼。“进去吧。”好似挣扎着,要面对人生大困难一般。

    老仆推着欧阳老先生上了破梯,涟漪也跟了去,这里,伺候下人都上了年纪,这些下人们将门打开,大房子内,摆设精致、格调高雅,无论是装潢还是摆设都是珍品中得珍品。

    可见,其内所住之人定然很重要。

    涟漪看到了那个人,惊讶,赶忙低头去看老先生。

    “这个,便是老夫请你来私人原因。”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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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7,拒绝(今日身体不适,小更)

    华屋高大,室内美轮美奂,一旁有数名琴师奏着美乐,只为掩盖一种尴尬声音,那声音似哭似笑,伴随着打杂瓷器。

    苏涟漪放眼,定睛一看,略微吃惊。

    面前是一中年男子,很瘦,大概三十五岁左右,面容清秀,脸上虽已有了岁月痕迹,但那一双眼却清澈明亮似孩童。他不停将身边瓷器高高举起,而后狠狠砸向地面,当那瓷器被摔碎,则是手舞足蹈,面容扭曲,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涟漪第一个反应便是——精神病!?

    当中年男子身边瓷器被摔没,便一屁股坐地上扭着,哭喊着,而此后下人们赶忙搬来瓷器,放男子脚边。

    男子见了瓷器大喜,继续兴高采烈地摔着。

    “歉儿。”欧阳老先生出声,应该就是叫那中年男子,那名为歉儿中年男子听见自己父亲叫唤,慢慢停下了手中摔瓷器动作,呵呵笑着。“爹……爹……呵呵……爹……好玩……给你玩……”说着,便将手中瓷器递了过来。

    欧阳尚默苦笑,摇了摇头,“歉儿,你玩吧,只要你高兴。”

    “呵呵……好。”回答完,中年男子继续摔瓷器,而后发出那么怪异笑声。

    涟漪推翻了之前想法,精神病是病人认识、情感、意志、动作行为等心理活动出现持久、明显异常,病态心困配下,有自杀或攻击、伤害他人动作行为,换句话说,发病期,根本自己无法控制。

    而刚刚欧阳老天生唤他时,他能控制住自己意识行为来进行回答,所以,排除精神病可能,就算是有精神病症状,此时,也不是发病期。

    而中年男子行为和表情还有说话口气,却如同孩童,难道是……心智不全?

    欧阳尚默无助地叹气,低了头,垂下了眼。

    涟漪也不发一语,站一旁,眼前这也算是一幕人间悲剧了。

    来群菁会前,她便做过“功课”,打听过欧阳家族之事,得到答案是,欧阳家主欧阳尚默三十几年前突然受到神秘打击,解散了妾室,退出了商界,若不是因这群菁会,他从不商界出现。

    无人知晓欧阳尚默到底是受到何种打击,但此时此刻,苏涟漪竟有种找到原因之感。难道,是因为这个人吗?

    过了许久,欧阳尚默才勉强打起了精神,道,“涟漪丫头,这位便是老夫独子,欧阳歉。”

    涟漪不知应该回答什么,便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

    欧阳尚默突然抬起头,看向苏涟漪,眼光急切,“涟漪,你能将李福安起死回生,可有方法治我儿?”

    涟漪已猜到了欧阳老先生目,但有些病能治,有些病却治不好。

    敛了眉,涟漪犹豫地开口,“欧阳老先生,想必您从前为令郎寻遍了天下名医罢,病症如何,您心中有数,所以……”她说不下去了。

    欧阳尚默却不肯相信,“涟漪,当日李福安已病入膏肓,也是天下名医束手无策,但你却可以让他起死回生,为何不能让同样奇迹发生我儿身上?”十分激动。

    涟漪叹气,道,“因为李老爷与令郎症状不同,李老爷是由风邪病引起心疾,虽然现看起来谈笑风生,但恐怕一生离不开药物,寿命上,也不会和正常人相同。李老爷之病心脏,而令郎之病大脑,所以……”脑病、神经病、精神病,需要先进医疗技术和尖端仪器,不是随便用些药物便可治疗。

    甚至于很多病根本不能用临床确诊,只能靠仪器检测,还有血检、尿检一系列周密检查,现这样情况,连个简单听诊器都没有,她真是没办法。

    欧阳尚默双眼越来越浑浊,渐渐垂下头去,“难道……难道……难道你连后希望都不给老夫吗?就算是欺骗也行,哪怕是带着希望,也不想绝望。”

    涟漪能理解欧阳老天生意思,虽然医生不应信口开河,但面对这名垂暮老人,说出那么决绝话,也确实残忍。何况,她如今已不是医生。

    想到这,涟漪垂下了眼,“老天生,我能问您一些问题吗?”

    欧阳尚默屋里地点了点头,“问吧。”

    “请问,令郎这种状况,是出生时便如此,还是后天疾病所致?”口吻一转,没了平日里客气,此时是严肃,权威。

    欧阳尚默愣了下,浑浊老眼中突然有了光亮,连忙抬头去看苏涟漪,“出生便如此。”

    涟漪点了点头,先天智障?“请问,欧阳家族或令郎母亲家族向上三代可有此症?”

    “没有,我儿是第一个。”欧阳尚默答,其实,他多少能猜到原因。

    “出生后一直无异样,还是有过与其他婴孩不同反应,例如抽搐、高烧、多动等。”涟漪继续问。

    “无异样,与正常孩童相同,就是无论学步还是学语,都慢了一年。”

    涟漪判断方法很简单,若是没有任何反应,想必是先天脑部发育畸形等,造成了智力低下,而若是有其他反应,便是由另一些疾病诸如癫痫等引起。

    但事实就是这么残酷,连一丝抗争机会都不留给人们。

    涟漪犹豫,是否要善意谎言?是否要宣称可以医治,只不过需要三十年?欧阳老先生想必是活不过三十年,这样,让他带着希望度过残生?

    欧阳尚默到底也是经历风雨了,看见苏涟漪模样,心中便了然。长叹一口气,“涟漪丫头,是老夫为难你了。”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日里淡定。

    涟漪惭愧,低了头去,“老先生,其实……其实……其实……”其实了半天,也没用勇气真下口欺骗。

    欧阳尚默笑了一笑,回头对老仆说,“我们出去吧。”

    老仆答应了,便推着笨重木质轮椅转身出了房间,涟漪也跟随。

    两人出来后,那精美房屋硕大沉重木门再次关上,房内无论是打砸声,还是哭笑声,或是为了掩盖这些声音琴声,都被厚重门关了房内,房外没有丝毫声音。

    涟漪出了屋子,惊觉,恍如隔世。

    欧阳尚默心情平稳了许多,微微转头对老仆道,“你下去吧,我与涟漪说几句话。”

    老仆答应了句,便恭敬地退了下去。

    涟漪再也挤不出那招牌笑容,看着面前苍老欧阳老先生,看着美轮美奂宅院和震撼商界名声,再看房内那痴傻男子,她猜不到这几十年里发生了什么,但却能肯定,是一幕悲剧。

    “涟漪丫头,你可想知道,为什么三十几年前,老夫突然宣告退出商界?”欧阳尚默问。

    既然老先生这么问了,便说明想给她讲,无论苏涟漪到底想不想知道,此时也是乖乖地点了点头,“涟漪愿闻其详。”

    欧阳尚默苦笑,“今日你可见那些意气风发商界砥柱?当初老夫年轻时也是如此,有青梅竹马妻子,有美艳娇贵妾室,有家族所带来名望,是有大把财富。当时老夫商界也算奇才,本以为老天待我不薄,但……”

    那一个“但”字,便是转折点。

    涟漪静心聆听。

    “但,问题就出那些妾室身上。就如你所见,老夫今年七十有八,独子却三十有七,意思便是,这是老来子。四十多岁还未得子,老夫十分急切,知道后院女人们纷争,却不知女人争夺较之男人争夺甚,不是老夫不行,也不是妻妾们不行,而是她们互相算计暗害,害了彼此罢了,可惜了,我如儿。”说到这,声音是悲伤。

    涟漪敛眉,如儿,这么亲昵称呼,想来是欧阳老先生心爱女子,难道是……?

    “如儿,正是老夫正妻,与老夫两小无猜长大,出自书香门第,与世无争,本以为娶她让她享福,却没想到将她拉入这后院火坑。因为如儿性子纯良,没少被这些人暗害,后来,老夫过了不惑之年,如儿终于为老夫诞下子嗣,就是歉儿,却……呵呵。”

    欧阳老先生突然笑了,是苦涩笑,是自嘲笑。“后来才知,如儿之前有过三次身孕,都被害流产,而这一次是千方百计才保了下来,却不成想,又身孕之时,就被人下了毒,歉儿便成了如今模样。”

    涟漪猛然惊悟,是水银和铅!那些妾室定然想方设法将这些物质混入了欧阳夫人饮食或随僧物中,为便是让夫人流产,但孩子保住了,却阻碍了智商发育。

    原来如此!

    涟漪后背惊出了一身汗。

    欧阳老先生笑声大,“老夫是不是天下可笑之人?自以为自己聪明绝顶、独当一面,行走于天下之时,家内发生之事却从未耳闻。从未想到,将爱之人拉入火坑,后……”

    涟漪垂下眉眼,能想象到名为“如儿”女子,可怜人。

    “其实,如儿也变了,被这后院女人们争斗逼迫,为了活下去,她也变了,歉儿四岁发现异常时,如儿终于经受不了这几十年打击,悬梁自,而这时,我才真正意识到我过错,但为时已晚了。”

    涟漪心中轻轻叹气,男人呵,是个矛盾体,有时强、有时弱,有时精明超群、有时天真至极,而将强弱、精明天真融为一身,便是男人。

    欧阳夫人实是可怜到让人心疼,嫁给了如意郎君,却被迫与众人分享。夫君忙于经商,她便不得不逼着自己应付这些如狼似虎女子,后深受打击,对这世间没了留恋,自。

    “后来之事,便是大家所见之事,老夫解散了妾室,给她们足够钱财,而后金盆洗手,再不踏入商界,只想守着歉儿和……年少时美好回忆,了此残生。举办群菁会,是欧阳家传统,延续了几百年,老夫即便是退了商界,也不能破了祖训。”

    涟漪点了点头,欧阳老先生就算不是家破人亡,几乎也是破了一半了。

    爱女子自了,老来独子又……

    涟漪不知道说什么,也不会安慰人,便就这么直愣愣站着,做一个好倾听者。

    “想来想去,这一切,都是老夫酿成,若当时娶如儿进门不因那些虚荣和诱惑纳那么多妾,多将时间放家中,关爱如儿,也许今日不会如此,所以,老夫不怨任何人,一切都是老夫自作自受。”欧阳尚默声音越来越缓,这自责,想来已几十年。

    涟漪心中也是肯定,欧阳夫人可怜,但欧阳老先生却丝毫不值得可怜,如果他有自己主张,不纳妾,好好保护爱人,这悲剧就不会发生。

    “好了,老夫累了,”欧阳尚默微微回头,“来人,送涟漪去前院。”

    丫鬟步走了过来,为涟漪施了礼,为其引路。

    “涟漪丫头,你是个聪明姑娘,听了老夫故事,不知道你可有所感悟?定要记得,珍惜生活,去吧。”

    涟漪哭笑不得,她感悟不感悟有什么用?她只是名女子,“多谢老先生教导,老先生请保重身体,涟漪告辞。”

    说完,便随着丫鬟去了前院。

    其实欧阳老先生话可谓是警示名言,可惜,土生土长古代人是听不懂,她这现代人即便是不听,也知晓其中道理。

    这一晃,已是下午,夕阳西下,宾客们纷纷告辞离开,还是那样,华车美眷,但看苏涟漪眼中,却不觉得这样生活有多美好,她能想象到,不知道多少幕如欧阳家家庭悲剧,正悄悄上演。

    她改变不了什么,能做,便是把握好自己命运。

    就她被欧阳府下人们引领着出府时,身后叶词追了上来,“涟漪,等等,你要去哪?”叶欢也随着跟了过来。

    涟漪看了他一眼,脸上是淡淡笑容,“自然是要回岳望县啊,叶公子可有事?”

    叶词不高兴了,“涟漪,别这样称呼我,像从前那样唤我词,为何不好?”

    “自然不好,如今该说已经说了清楚,再这么亲昵称呼,被外人听了去误会了可怎么办?若是叶公子没事,那涟漪便告辞。”说着,又要转身走。

    叶词不甘心,一伸手将她拉到一旁,压低了声音。“等等,涟漪,刚刚你也说了,怕人误解,说明你也是世俗中人不想惊世骇俗,那我也一样,若是我真只娶一妻,那也是惊世骇俗,你就不能体谅我吗?”

    涟漪毫不客气地挣脱开他手,脸上笑容冷却,换之严肃。“叶公子,这话我苏涟漪说后一次。别试图说服我,我也不想改变你,我们不是一个世界人,所以,就别勉强了。”

    叶词急了,心里有种莫名疼痛,“那……等等,你别走,涟漪,若是……若是我真决定只娶一妻,你能给我个机会吗?”不敢再去拉扯苏涟漪,生怕她生气,便跟着她,压低声音说。

    涟漪哭笑不得,周围来往之中众多,用惊讶、暧昧、好奇各式目光看着他们两人,无奈,只能敷衍,“恩,若是你决定了再来找我,我会给你个机会。”这么说,大半是为了摆脱现窘境。

    “好,一言为定!”叶词得到了机会,却喜忧参半,后被涟漪狠狠甩开,找到了老马头驾驶马车,上了马车。

    “涟漪小姐,我们回去吗?”老马头回头问。

    “恩,回去吧。”涟漪觉得疲惫,闭上眼,被刚刚叶词拉扯得心烦意乱,因为刚刚那情景慌乱,她只想赶到马车里躲避,都没时间和其他人道别。

    罢了,她也不想和这些商人们往来,不道别也罢。

    马车换换启动,转过了一个大弯,出来城,上了官道,骏马跑开了,马车疾驰。

    天已经蒙蒙黑,涟漪也很是疲惫,靠车厢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不知多久,涟漪正睡得香甜,突然马车停住。

    涟漪醒来,听见老马头下了车,“马大叔,怎么了?”开口问。

    过了一会,老马头声音从车厢外响起,“涟漪小姐,这车轮……怕是坏了。”

    涟漪一惊,撩了帘子便也下了车,到车轮外查看,果然,是坏了,需要很长时间才能修好。好,今日是十六,月亮正大,不会因太黑所以看不清。

    “这可怎么办?”老马头道,“这个我能修,但需要时间,搞不好要修到明日,这……”

    正说着,后面赶来一辆马车停下,有人跳了下来,“苏小姐,发生什么事了?”是叶欢,原来那马车是叶词马车。

    涟漪无奈,“车坏了。”叹气,今日真是事事不顺。

    正当叶词从马车中钻出时,又一辆马车旁停了下来,是李府马车,其内坐着,正是二少爷李玉堂。

    ------题外话------

    抱歉,今日贫嘴丫头身体不适,好像是老症复发,从昨晚开始便头疼欲裂,今天就小五千吧,明日恢复万。

    感谢妹子们月票和礼物,名单回头补上,实写不动了。

    为表歉意,剧透:下一章,大虎和涟漪表白愿一生一世,涟漪会同意吗?

    祝妹子们看文愉,丫头去床上躺着了。么么。

088,表白(卖大虎,求月票!)

    屋漏偏逢连夜雨,本来就因疲惫着急赶路苏涟漪,又碰到了糟心事——车坏了。

    正当涟漪和老马头查看车轮时,有两辆豪华尊贵马车先后停了下来,第一辆是叶词,第二辆是李玉堂。

    叶欢先是蹦了下来而后是叶词,“涟漪,出什么事了?”叶词问。

    涟漪回头看向他,有些无奈,“车坏了。”

    第二辆马车停靠,车夫下车搬了车凳,墨浓一旁等候,一身白衣李玉堂踩着车凳优雅而下,银色月光他雪白得衣上发出盈盈光彩。

    今日备受打击叶词,这一下子忘了打击,“太好了……不对,是太不幸了,涟漪你上我车吧,我送你回去。”大献殷勤。

    涟漪能上叶词车吗?自然不会。既然知道叶词对她有心,她便不会给他任何机会,是对叶词负责,也是对自己负责。“不用了,我怎么忍心把马大叔自己留这?我等着马大叔修好。”

    老马头一回头,想对苏涟漪说——不用,他自己修就行,涟漪小姐早点回去休息。但和话刚到嘴边,就看见苏涟漪刻意对他使眼色,便咽了回去。

    叶词哪能看不出?叹了口气,“涟漪,我保证车上不对你进行骚扰行吗?你看你,累得眼睛都是肿,想必因为赶路,昨夜也未睡吧。”

    涟漪摇了摇头,还是不肯上他车。其实,真很累,而且她留这非但不能帮上马大叔,相反会给其压力,让其急躁,修得是慢了。

    李玉堂冷眼看两人对话,而后道,“苏姑娘,上我车吧,我送你一程,墨浓赶车,将李府车夫留下陪着一起修车,想必也上一些。”

    涟漪不得不说,李玉堂想得周到,这些都是她需要,尴尬了下,“那就……麻烦李公子了。”好笑,一天前还恨得咬牙切齿,今日竟刻意握手言和,人与人交往啊,很微妙。

    “你……李玉堂,你这是要与我为敌!”叶词怒了,李玉堂这小白脸插什么手?

    李玉堂微微一笑,“叶公子,你与苏姑娘都是李某朋友,对朋友伸出援手有何不对?”

    叶词气得咬牙切齿,“别和我装糊涂,你这小白脸想什么,难道我不知道?”

    苏涟漪轻轻叹了口气,“叶公子,原以为您是大智若愚玩笑众生智者,请别让我失望,别无理取闹。”说完,转头对李玉堂道,“再一次表示感谢。”

    李玉堂微笑着点了点头,命车夫取了工具留下和老马头一同修车,待苏涟漪上了车后,才上了车,墨浓将车凳搬上去,坐车厢外,驾了车。

    随着一阵哒哒哒,马蹄响,李家马车逐渐远去。

    老马头看了一眼叶词,他都一把年纪了,小孩儿心思哪能看不出,这位尊贵俊美公子定然是喜欢涟漪小姐,可惜啊,涟漪小姐有大虎了,他老头子是很看好大虎。

    叶词看着远去马车背影,如果说白日里心头是猫抓了,现就是被刀割,疼!生疼!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让他这么揪心、无助过。

    叶欢一旁,暗暗叹气。少爷看似风流,其实是很有分寸,但今日,怕是真栽了,就栽这苏涟漪小姐身上了。

    李家马车,墨浓赶着车。

    宽敞舒适车厢内,是李玉堂和苏涟漪两人。

    涟漪暗暗打量了这车厢,心中感慨,不愧是有钱人马车,真够豪华!若是放到现代,恐怕这也算是劳斯莱斯了。车厢比普通车厢明显宽敞许多,桌位上是厚重柔软锦缎坐垫,车厢深处是小柜子,那柜子中相比当着茶果等,人车厢两遍有一可拉出折叠小桌,脚下是名贵毛毯,车厢壁也垂着绣工精美挂链。

    李玉堂看似平静地看着车窗外,其实心中也是紧张得很,只因为身旁女子。

    涟漪想了一想,觉得还是有必要表示感谢,“李公子,今日还是多谢了,无论是宴席上还是刚刚。”

    李玉堂摇了摇头,“哪里。”

    说完后,两人又不知道还要说什么。

    两人关系很有趣,说陌生?但曾经一度,两人背地里恨对方咬牙切齿;说熟悉,但两天这才是见第二面。

    当然,这些是就苏涟漪所言,李玉堂之前多见了几次本尊。

    过了好一会,李玉堂突然开口,“苏姑娘,我听父亲说了品茶听发生之事,欧阳老先生请你来群菁会原因,不得不说,我很……钦佩。”由衷钦佩。

    涟漪想了一下,噗嗤笑了出来。

    李玉堂略微惊讶,“为何笑?”难道是嘲笑?难道是觉得他李玉堂可笑?

    虽是这么想着,但李玉堂却无法生气。面前女子白裙曳地,娇艳花秀衬着她白皙面庞有了丝粉红,乌丝浓密亮泽,随意披散肩头,眉清目秀,而平日里清冷眸子此时笑意盈盈,带着暖意。

    李玉堂竟突然有了种感觉,赔钱又如何?被打败了又如何?只要能博佳人一笑,这些都不算什么!

    从前觉得那烽火戏诸侯以博褒姒一笑故事实是可笑,但如今,他却是真真体会到了幽王之感。

    涟漪收敛了笑容,“李公子,有些话,我不敢说。”

    玉堂惊讶,“有什么不敢说?”

    涟漪噗嗤又笑了,“怕你生气,把我扔下车去。”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如果李玉堂真生气扔了她下去,那才真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呢。

    李玉堂失笑,“你眼中,我就是那般狭隘之人?”不过转念一想,他好像就是这样人。

    “当然不是,李公子其实是很宽宏大量。”涟漪也不能说实话,自然是说了一些谎话。

    涟漪回答让李玉堂无地自容,便不再纠结那件事,叉了话题,“那你能告诉我,刚刚你笑什么吗?”

    涟漪换之淡笑,恢复了平日里端庄,腰杀挺地坐椅上,双手交握轻放于腿,“恩,其实是欧阳老先生高看我了,我哪有那么高瞻远瞩,我能做出那样决定、制定那样销售路线是偶然,也是无奈之举?”

    “无奈之举?此话怎讲?”李玉堂继续问。

    涟漪微微偏了头,双眼无辜,“李公子难道您忘了?当初您胜酒将我逼到走投无路,岳望县别说一坛,就是一壶酒也都卖不出去,无奈才卖到其他城市,问题是我也没有足够银两,便只能做无本卖卖,于是便找了下线,仅此而已。”

    李玉堂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确实,当初是自己胜之不武,而苏涟漪却是无心插柳柳成荫,虽然不愿承认,但这不就验证了那句话——邪不胜正吗?

    很不愿承认自己是“邪”,但事实如此。

    车厢内气氛很奇怪,涟漪一边,是轻松活跃;玉堂一边,是尴尬深沉。

    想了很久,李玉堂再次开口,“苏小姐,关于胜酒……你恨我吗?”

    涟漪摇了摇头,“不恨,商场之上,为达目不择手段之事屡见不鲜,即便不是你办胜酒,也许便是别人办。除了你胜酒,苏家酒后来面对栽赃陷害也是频频。别说是商场,就算是其他领域,都存着竞争,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当纷争结束,哪还有人记得谁是邪?谁是正?”

    李玉堂苦笑,“看来我这失败是必然。”

    涟漪道,“是啊,你那么急功近利,定然会失败。”这句话刚说出口,便后悔,她怎么没事瞎说实话?“抱歉,刚刚是我失言了,我说错了。”

    李玉堂不生气,摇了摇头,“你没说错,急功近利、心态浮躁、心胸狭隘,这些不是你自己说,说人太多了。”其中有他自己父亲,有对头叶词。

    涟漪尴尬下,自责自己刚刚不经思考瞎说话。

    “苏小姐,我们不打不相识,此时也算是朋友,您可否告诉我,我真是那种人吗?”

    涟漪犹豫,说还是不说,当看到李玉堂诚恳双眼时,觉得自己若是说谎便实不对,“好,那我说了,李公子不要生气,你,便正如刚刚自己所说,急功近利、心态浮躁、心胸狭隘。”

    听苏涟漪这么说,李玉堂非但不生气,相反心情轻松许多,轻笑出声,“能否请苏小姐继续赐教。”

    涟漪微微一耸肩,“赐教不敢当,只是说说愚见罢了。首先说胜酒,这酒真不错,但卖点却很尴尬,若是价格低廉便无法回本,若是高价却无法竞争过名酒,这些,你自己也知晓吧?那你想没想过为什么会出现这样产品?”

    李玉堂一时噎语,因为……

    “因为你太急功近利。”涟漪帮他回答了,话语犀利,丝毫不留情面。“你根本没耐心脚踏实地地一点点成立酒业,稳扎稳打地打败我,所以才出现这么尴尬局面,其实如果你真很着急打败我,有种方法。”

    李玉堂惊讶,“什么方法?”

    涟漪略带取笑,“花钱雇人杀了我啊,只要我死了,你就赢了。”

    李玉堂失笑,“这是什么方法?我怎么会去做这样事?我从来都是堂堂正正。”说到这,俊脸一红,他想起了,自己之前命令过翠儿杀了苏涟漪。

    窘迫。

    涟漪却突然觉得这李玉堂是个矛盾体,一方面,想堂堂正正,另一方面,却急功近利,却不知这矛盾,从何而来。

    “李公子,有句话不知你是否听过,性格决定命运。”涟漪沉下语气,道,少了刚刚那般轻。

    “性格决定命运?”李玉堂一愣,有些不解。

    涟漪点头,“一个人性格决定了这个人会做什么样得事,或是坏事、或是好事,或是堂堂正正问心无愧、或是偷偷摸摸鸡鸣狗盗,试问,做坏事之人会是什么下场?做好事之人会有什么发展?所以说性格决定命运。”道理很简单,她不用多说,李玉堂是个聪明人,想必能明白她意思。

    李玉堂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奇、惊讶,他明白了苏涟漪意思,如今想想自己从前做每一件事,真真就验证了这一句话,是因为他性格,才有了如后发展。

    苏涟漪,本就知晓其是个奇特得女子,却没想过,如此奇特。

    说了一大堆话,苏涟漪也不想再说了,说这些已是极限,和李玉堂关系还没到她掏心窝子程度,李玉堂是聪明人,剩下得自己去想吧。

    苏涟漪想睡一会,但又想到,这深半夜马车上,车厢里就两个人,守着个男人睡觉,会不会不妥?这现代是没什么,如今却古代,得考虑一下。

    不过转念一想,都上了人家车,若是对方真想做什么,睡与醒,又有什么区别?再说,对方也不是见到女人走不动路饥渴男子,当初本尊送上门对方都不要,现想必对她这个有夫之妇也是不稀罕吧。

    “李公子还有事?若是没事,我便小憩一会了。”涟漪道,实是困得急了,加上这路途遥远,要是不睡觉,两人不说话也是尴尬。

    李玉堂点了点头,一回身,打开小柜子,柜子左下角取出了一张带着淡香薄毯,递了过来,“夜深寒重,小心着凉。”声音不大,清澈少年男声很动人。

    涟漪愣了下,而后伸手接了,“多谢李公子照顾了。”说完,便将毯子打开,盖自己身上,靠着车厢闭上了眼。

    夜深了,李玉堂无丝毫困意,看着车窗外黑兮兮夜色,脑子里却一次次想着苏涟漪刚刚说话——性格决定命运。

    直到车厢内隐隐传出均匀呼吸声,李玉堂这才将头转了回来,看着眼前睡相恬淡苏涟漪,惊艳、惊讶、沉思,揉为一体,就这么直直地看着,不忍转眼。

    ……

    三个时辰后,已是夜半三。

    马车下了官道,入了苏家村。

    苏家村路也修了,但与官道平整毕竟不同,有些颠簸。

    马车帘被撩开,李玉堂探头出来,压低了声音。“墨浓,稳一些,她睡了。”她,指自然是苏涟漪。

    “是,少爷。”墨浓答。

    李玉堂退回了车厢,马车离苏涟漪家越来越近,他却越来越不舍,真希望这路途再遥远一些,无限地遥远一些。

    但再不舍,墨浓将马车赶得稳,还是到了苏涟漪家。

    黑暗中,大虎静静坐院中树下桌旁等待。

    他耳力甚好,老远便听见了马车声,立刻冲到院子门口,等待老马头赶着马车,将涟漪送回来。但惊讶,面前这尊贵马车并非是涟漪借来撑场面马车,而赶车之人也不是老马头,是一名青衣少年。

    大虎退了回去,眼中有了警惕,这小村子可招不来这么华贵马车,这人是谁?

    马车涟漪家院子门前停下,大虎站院中,浓眉紧锁,虎目微眯,浑身散发出危险气息。

    这一日,苏涟漪身心疲惫,这马车又豪华舒适,墨浓驾驶技术高超,涟漪根本感觉不到马车是否行进,李玉堂不忍打扰她好眠,就这么愣了好一会,但再不忍,也得叫她醒来。

    “苏小姐,到了。”李玉堂轻轻道。

    涟漪未听见。

    李玉堂想了一想,上前,冷不然,闻到她身上馨香,忍不住多吸了两下,“苏小姐,请醒醒,你家到了。”声音提高了几许。

    涟漪恬淡面容微微动了一动,秀眉有丝不耐烦,李玉堂不忍见到她不耐,却苦无办法。涟漪醒了,刚睁眼时是懵懂,毫无防备,迷迷糊糊不知自己身何处。

    双眸焦距定了李玉堂身上后,吓了一跳,怎么和这人一起?不过瞬间马上又想起了一切。“知道了,谢谢李公子。”说着,将身上盖着毯子撩开,刚想放下,想了想,又顺手叠好,放椅子上,站起身来,出了马车。

    隔着一道院们,警惕地盯着马车。

    车外,墨浓已将车凳子放好,苏涟漪睡得云里雾里,就这么迷迷糊糊地下了车,一脚踩空,紧随其后李玉堂一惊,赶忙想去上手搀扶,却被一人抢了先。

    是大虎。

    大虎见苏涟漪出了车厢便赶了出来,苏涟漪踩空差点跌倒时候,其强壮手臂早就将其环怀中。

    涟漪一下子彻底吓醒了,紧接着便是面红耳燥,这么面对面被人拥抱是第一次,何况是个强壮有力男人。健硕大虎面前,她就如同小鸟一般柔弱。

    大虎手臂很用力、很坚定,不肯放手。

    涟漪轻轻推他,“谢谢,我可以了,放开我吧。”

    不料,大虎却不肯放手,身子也未动上一动,就是这么一只手环这她肩,一只手搂着她腰,两人身子贴一起,十分暧昧。

    涟漪脸红,压低了声音。“大虎,你干什么?放手。”

    但大虎却没回答她,相反看着面前这名一身白衣男子,“拙荆受公子照顾,下表示感谢。”

    涟漪一愣,随后便顺便明白了大虎意思。

    李玉堂看着这强壮男子搂着苏涟漪,心中猛然涌现愤怒,但对方却称呼涟漪为“拙荆”,这身份然又让它无可奈何,袖子下,一双手捏得甚紧,胸膛中憋闷。“不客气。”说着,便转身上了马车。

    “墨浓,回去吧。”

    墨浓摆好了车凳,牵着马车挑了个头,便上了马车,赶车离开。

    直到马车声逐渐消失,大虎这才放开了怀中苏涟漪。

    大虎胸口也是憋闷难当,苏涟漪不是和李玉堂是仇敌吗?苏涟漪不是坐老马头车去群菁会吗?她怎么会做李玉堂马车?看那李玉堂眼中不舍,两人群菁会发生了什么?刚刚马车停了好一会涟漪才下来,马车上又发生了什么!?

    李玉堂,大虎是知道,还记得很久前岳望县,本来平静街市一下子热闹非但,女子们激动地纷纷向一个店铺跑,原因便是这李家二公子巡店。

    女子们不顾矜持地追随,可见其风度。那一次他只是遥遥看了李玉堂一面,如今离近了看了,心中也是震撼,其面容俊美、气度不凡,难怪那些女子为之疯狂。

    苏涟漪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微微一缩脖,“大虎晚上好,不对,是晚安,大虎明天见。”说着,便向屋内跑。

    但她人还没跑开,胳膊就被人抓住,“涟漪,你和他,是怎么回事?”

    涟漪见跑不了,无奈,“我车半路坏掉了,还急着回来,就搭他车回来了,李公子车夫留下帮马大叔修车了,恩,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

    “我是问,你和他,不是……”大虎心中烦躁。

    涟漪尴尬了下,“是这样,我和他谈开了,从前之事一笔勾销,以后大家当朋友,毕竟,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好。”

    “你和他,难道……难道……”不善言辞大虎,是不知要如何说,心中焦急,却不知如何表达自己想法。他怕,深深怕!叶词来,他是不怕,虽叶词比这李玉堂还要俊美,但他知晓,涟漪不会喜欢那嬉皮笑脸叶词。

    但李玉堂却不是,从前涟漪便一直喜欢李玉堂,如今有了机会,难保不动心。

    涟漪知道大虎喜欢自己,之前说过一次,此时也明白了大虎担心什么。

    微微一笑,“我和他没什么特别关系,只是普通朋友罢了。”将自己胳膊从大虎铁钳中抽了出来,就当想转身离开时,胳膊又被大虎拽了住。

    大虎拿捏着分寸,既不让她疼,又不让她挣脱,就这么拽着苏涟漪入了房子,关了门,两人卧室前厅室中。

    别看大虎此时还淡定冰冷,其实心急如焚,他真怕今天苏涟漪还乐呵呵地出去,明天回来时便带着淡笑告诉他,她成了别人妻子。

    本来一个叶词已将他逼到疯狂,如今又来了李玉堂。

    不行!今日他一定要把话说清楚,不容她逃避,一定要说清楚。将涟漪拉倒椅子上让其坐下,而后为她沏上茶水,让她清醒下脑子。压抑着恨不得火山爆发心情,大虎她面前坐下。

    “苏涟漪,还记得之前我与你说事吗?我们二人已成婚,而我也喜欢你,只要你也……喜欢我,我们便……便……便……”便就这样假戏成真,成真夫妻。大面那些话,大虎怎么也是说不出来。

    “恩,记得。”涟漪道。

    大虎被她冷静吓了一跳,忐忑心情也平稳了许多,“那,你喜欢我吗?”很认真地问。

    这个问题算是真难倒了苏涟漪,看着坐面前大虎,说一点不喜欢是假,说喜欢却也没到那个程度,朦朦胧胧,有些好感,却又离不开。“还好。”

    只能给这样一个回答。

    大虎无奈,“还好是什么意思,喜欢还是不喜欢?”

    苏涟漪毕竟是个成年人,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道理是懂,说不憧憬爱情和婚姻是假,她也不是石女!只不过比别女人多了一点冷静罢了。当然,也许不是多了一点,而是多了很多点冷静。

    “就是还好。”低下头,有些惭愧回答。

    大虎一下子冲了过来,两只手撑她椅子两个扶手上,“别回避我好吗?”一双浓眉紧锁,很急切,很心痛。

    涟漪抬头,看着他那认真面容和真挚得眼神,也是有一丝动容,“没回避,就是……”说到这,垂下了眼,“互相猜忌游戏不好玩,我是知晓,也不会故意回避用着模棱两可来折磨你,但有个问题,我不敢轻易问。”

    “什么问题,你问就是了,你问了我一定会回答。”话刚出口,大虎惊了一下,若是她问他任务,他可如何回答?

    苏涟漪自然不会问他任务。

    涟漪垂着眼想了一下,上一次她没问,不是因为怕听到否定回答,是觉得她对他感情还没到谈婚论嫁面对这惊世骇俗问题之时。但今天同样得问题她已问过叶词了,就顺便也问大虎吧。

    若是否定也罢,早一些谈来了死心,若是再见面尴尬,她便搬到县城去,毕竟如今不同往日,已有了个正当借口。

    但如果大虎同意了呢……

    涟漪怦然心动,这个问题,她还真没考虑过,如果他同意了,那她……

    想着,她抬起头,不回避,直视他双眼。“大虎,我要求爱情、家庭很简单,便是一夫一妻,两个人眼中只能容下彼此,不能有平妻、妾室和通房,甚至不能去逛青楼,我男人,无论身心都要对我保持绝对专一,这个,你能做到吗?”

    这个问题,放到现代,是很正常要求,甚至是情侣、夫妻间基本要求,但古代,确实破天荒、反伦常,除了这贫苦乡下,整个鸾国或者说整个天下都没有一夫一妻。

    一夫一妻,别说男子不去要求,就是女子也不敢去要求。一国公主地位尊贵吗?涟漪听人说,即便是鸾国公主也要忍受妾室。

    所以,苏涟漪认为,大虎多半是拒绝,会惊讶、会疑惑、会犹豫,但……

    “我能做到。”他立刻回答,斩钉截铁。

    这回,惊讶、疑惑、犹豫之人换成了苏涟漪。

    本来压抑封闭心门如同破除了封印一般,纷纷打开。涟漪没了平日里沉稳冷静,睁大了眼,惊讶地盯着此时俯身、居高临下注视她大虎,一时间无法相信。

    “你……你能做到?”涟漪声音满是惊讶。

    “能,下一个问题。”大虎问。

    惊讶中得涟漪失笑,“没问题了,就这个。”

    大虎僵硬嘴角扯了一下,“就这一个?”

    “恩,关键问题,就这一个。”涟漪答,心中是无以伦比……雀跃!

    她早已做好了孤老准备,却没想到,他就这么答应了。

    大虎长舒了一口气,站起身来,伸手抚了抚胸口,“我还以为是这个问题呢,还好。”他还以为问他任务呢,只要不是任务问题,其他都不是问题。

    涟漪看着面前如释重负大虎,哭笑不得,“我说,大虎,你难道不再好好考虑一下?这鸾国可都是一夫多妻,若是你只娶一人,会被周围人嗤笑,搞不好会怀疑你有隐疾。”大虎年纪还小,作为“姐姐”,她有义务告知他后果。

    大虎点了点头,“我不乎外人眼光。”若是意,以他尊容,早就自刎一万次了。

    “呃……”涟漪噎住,想了一下,“大虎,你还小,也许还不知温柔乡美妙,以后要面对美女众多,你可要想好。”继续人道主义劝解。

    大虎却摇了摇头,“军中军妓众多,除了军妓,还有众多野妓,花魁什么自是不说,其姿色即便是京中也是数一数二,我从未动过心,军中老将军也多,将门闺秀能文能武,若是我想……呃……也是可以,但我也未动心分毫。”说这些,不是彰显自己多抢手,而是表明自己立场——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涟漪又是惊讶,这几个月相处,她相信大虎不是说谎人。

    这样男子别说古代,就是现代也是难得。

    “那你……”涟漪有些尴尬,“一次都没找过?”好吧,这个纯属好奇。

    大虎赶忙点头,“对,一次都没找过。”

    “我不信。”涟漪道。

    大虎这回真急了,“真,我敢对天发誓!你可以随便检查。”蒙了天大得冤屈。

    涟漪噗嗤一笑,“好,我相信你。”看大虎急样子,真是可爱。

    “那……那……我们是不是就……”大虎欣喜若狂,见自己如何了苏涟漪要求,而她又轻地笑了,是不是两人就算是真夫妻了!?

    只要是想到,苏涟漪是他真正妻子,而非挂名,他心胸顿时便被满足感所充斥。

    涟漪轻轻叹了口气,如果她前世年龄再减少十岁,想必接下来画面是两人拥抱或者激吻吧,可以,她早过了那个冲动年龄了。

    “又怎么了?”听见了苏涟漪叹气,大虎一颗心,又重吊了气,欲哭无泪。

    涟漪看着大虎此时模样,脸上疙瘩已经平整许多,此时他不像个妖魔鬼怪,倒像是一个长满了青春痘热血少年。他脸是红,眉是皱,双眼满是急切,急切模样,好像恨不得将自己心挖出来给人看一般。

    “大虎,我知道你心意,其实我也觉得你是个不错人,可以依靠,但,你不懂,两个人婚姻并非两个人结合,而是两个家庭结合。”涟漪道。

    这一点,大虎还真不懂,“涟漪,你这是什么意思?”

    涟漪叹气,“你愿娶我自己,但你家人是否同意?你爹呢?你娘呢?若是他们不同意,你怎么办?你们古人……不是,你们男人乎便是孝,若是你父母坚持你纳妾或者干脆不让我为正妻,你又如何办?”

    苏涟漪问题如同一记大锤狠狠砸向大虎,他想到自己家中情况,也是犹豫。

    涟漪看到了他犹豫,轻轻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准备回房间。“今日天色已晚,改日再说吧。”其实她也并非是要改日说,而是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便算是截住,叉开了话题,也少了尴尬。

    但大虎却猛地抓住她胳膊,不让她离开。“涟漪,我不愿骗你,但若是我只娶一妻,我父母定然不会同意。”

    涟漪心有些难受,有些恼怒,努力挣脱,“既然你明知父母不同意,为何还强求?你以为可以用一些所谓道理说服我?我告诉你不可能!不要以为人人都做便是对!他们都是错!”例如这男尊女卑、例如这一夫多妻、例如这该死封建社会。

    “涟漪,我……我没想说服你。”大虎急了,本就不善言谈,如今因为着急激动,是结结巴巴。

    苏涟漪真生气了,白日里是叶词,晚上是大虎,难道她一个现代女性要跑到古代和一群女人抢丈夫?做梦!她宁可单身孤老!

    涟漪狠狠瞪了大虎一眼,“你好别试图说服,叶词口才好吗?他今日也被我痛骂,所以大虎,你想好接下来要说话,如果搬出什么祖宗道德什么外人白眼什么传统规矩,那我苏涟漪今天不骂你个狗血淋头,我就跟了你姓!”

    苏涟漪不知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白天叶词说比大虎要多,她都没觉得生气,为什么此时却……难道,是因为她对大虎感情要深上很多?

    叶词无论怎么说,她都无动于衷,因为她心中根本没叶词,但大虎却不同,日日夜夜相处,一次次帮助她于危难,她感激他、倾慕他,但如今连后一点幻想也要破灭。

    “涟漪,你放心,无论我父母多么反对,我也只娶你一妻,心中只有你一人,眼里也只有你一人。”大虎急急道,声音也很大,恨不得喊了出来。

    涟漪停了挣扎,“那你孝道呢?”

    大虎摇头,“那是愚孝,不可取。”

    涟漪心,一下子撞进了什么东西,双眼是难以置信,“若是你父母坚持,你怎么办?”

    大虎微微一笑,“那便带着你回来,男耕女织,我会种田了,可以养活你。”

    涟漪愣住了,愣了好久,就这么直直地看着他,不知说什么。

    感动吗?激动吗?欣喜吗?狂喜吗?庆幸吗?什么都没有,当各种激动心情碰撞,后竟恢复了一片平静。

    大虎见涟漪终于冷静了下来,也长舒了一口气,冰冷坚硬得面庞柔和许多,一双深邃大眼微微弯了,好似一抹迷人得月牙,“用我发毒誓吗?”

    “呃……不用,我相信你。”涟漪幽幽道。

    大虎惊喜,一伸手将她拉了过来,狠狠搂住,激动得难以呼吸,这是不是就说明,她同意了!?以后她就是他妻了!?以后苏涟漪只属于他了!?

    涟漪被他搂得有些疼,可见大虎此时激动心情。

    除了背她下山,这是大虎第三次拥抱她。

    第一次是王二癞和刘氏阴谋,雇了流氓企图侵犯她,当脱离险境后,她无助、惧怕,她让大虎拥抱她,只为了那安全感;而第二次就是刚刚,她掉下马车,大虎将她接住、拥住。

    但那两次,全然没有这一次拥抱这样让她羞涩激动,伏他坚实胸膛前,她面红心跳。

    大虎拥着她,继续道,“其实我喜欢这里,单纯、干净,就这么过一生也好,不喜欢尔虞我诈,不喜欢勾心斗角,不喜欢权利纷争。”

    伏他怀中,涟漪惊讶,没想到他想法与自己这般契合,这些,不正是她所厌恶吗?

    “那你父母怎么办?”涟漪小心翼翼地问。

    大虎呵呵笑,“没关系,我父亲妻妾成群、儿孙满堂,不差我一个,何况我从小就不喜出风头,我能军营中安静地生活,全靠我大哥,我大哥是我崇拜英雄,是全家骄傲,是整个鸾国骄傲。”

    涟漪幸福激动,被大虎这一句话冲淡,近经商,苏涟漪养成了习惯,总是对方看似随意话中找关键点,就例如说大虎刚刚话。

    她轻轻推了推大虎,大虎放开了她,低头看着眉清目秀苏涟漪,想到她是他妻,忍不住笑,如同得了胜利大男孩。

    相对,涟漪有些冷静,“你哥哥是鸾国骄傲?是位高权贵吗?”她心疯狂跳,从前知晓大虎军营中长大,却以为是名普通军官,家中即便是有一些势力,也只是地方官员,她只想平平淡淡一生,不想被卷入什么家族风波。

    一个商贾李家都那么勾心斗角,何况是宦官人家,她,不得不谨慎。

    大虎完全沉浸喜悦中,哪知道苏涟漪此时想事,狠狠一点头,“是,我哥便是鸾国战无不胜金鹏大将军云飞扬。”

    涟漪眉皱了一皱,云飞扬?她隐约听过,因一直忙着商事,对着国家政事却没过多了解。“那你爹是?”

    大虎做梦都想不到,他回答,却成为了苏涟漪之后深深忌讳,拉开两人距离。

    “我父,便是当朝一品武将,人称赤虬大元帅云忠孝。”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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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9,飞峋(今天字数超了,囧!)

    大虎回答如同一记重锤,将苏涟漪狠狠打击。

    饶是坚强苏涟漪,也忍不住长叹一口气,坐回了那椅子上,白玉面庞爬满愁容。

    “怎么了?”大虎欲哭无泪,军营将领闲时吃酒经常说,以他家庭背景,姑娘们排队要嫁他,如今他这第一次对心爱之人表明,为何却适得其反?“涟漪,今日既然你已决定把话说开,就别再隐瞒,我云飞峋怕就是互相猜忌,有什么事大家不能坦诚不公?非要你猜猜我,我猜猜你,那样不是平添误会?”

    涟漪听了他话,忍不住笑了出来,素手轻掩嘴角,“真看不出,你平日鲜少说话,但却也是个有主见之人。”云飞峋?这个名字,很适合他。

    金鹏大将军名字云飞扬,无比张扬得意;而他名字云飞峋,却有了内敛和青涩。

    “只不过鲜少可以有事引起我注意罢了,不代表我没看到、没想到,涟漪,你刚刚到底叹什么气,告诉我可好?我云飞峋可保证一生只有你一人,我……我……我也不是那种贪财贪酒好色之徒,我人品,这一段时间凭你聪明也能看出,为何你要拒绝我?”

    云飞峋眼中,他可比叶词和李玉堂好上许多。

    其实苏涟漪眼中,他也确实比那两个人要好,问题不是出人身上,而是家庭。

    门当户对,是至理名言!现代尚且如此,何况是古代,假设是李玉堂或叶词家庭,哪怕对方家中再有钱,她也不觉得中间有差距。因为钱财多少,她有把握赚来,但面对官宦,她就真没了信心。

    生活不是凭空吹牛,有理想是好事,但当理想超越现实太多,便成了虚无。

    涟漪揉了揉太阳穴,无奈道。“大虎……”

    “别唤我大虎,叫我真名。”起初他是不意,一个外人,用什么来称呼他都无所谓,但随着对苏涟漪越来越乎,他急切想从苏涟漪口中听见自己名字。

    涟漪愣了下,“若是我外那么唤你,身份被发现了怎么办?”

    后者没想过这个问题,浓眉紧锁,“那就家里这么唤我好吗?”他涟漪椅子一侧蹲跪了下来,修长身子正好与苏涟漪坐高相仿。

    看着对方真挚、热情又急切眼神,涟漪心软了一软,“知道了,飞峋。”

    说不心动是假,这一段时间,他如此照顾她、帮助她,而如今又是第一个不顾这男尊女卑伦常表示要对她一心一意,这些足以让她心中接受他。

    这一次群菁会之行,听了欧阳老先生故事,给了她很大触动。可以想象当初欧阳老先生和“如儿”之间爱情多么轰烈绵长,但结果呢?还是按照这时代惯例三妻四妾。

    从老先生那件事,能反衬了如今大虎真挚感情。

    苏涟漪心中狠狠鄙视了自己一把,人家作为“古代人”大虎都可以为了爱情抗争,不顾周围人蜚语,她一个现代人却畏畏缩缩,这成何体统?

    她从来都是冷静,成也冷静、败也冷静。

    从前只自己幻想中,苏涟漪能称呼自己名字,如今亲耳听得真切,云飞峋很激动,忍不住抓住涟漪手,“涟漪,我云飞峋发誓,今后定要好好待你。”

    涟漪面上猛然爬上了红,想抽回自己手,但对方却抓得紧,“恩。”

    云飞峋激动万分,“这么说,涟漪你是答应我了?”

    “你刚刚说,不喜欢互相猜忌?其实我也是如此。”涟漪答,很讨厌么有必要误会。

    “恩,涟漪,你说。”飞峋抓着涟漪手不肯放开,蹲跪地上,双眼注视着她,静听她话。

    苏涟漪挣扎了下,没了往日里沉稳,突然有些害羞起来。“我……只能说给你机会,如今你任务身,也不方便谈什么儿女私情,若是有朝一日,你任务结束,引我见你父母,若是你父母同意你只娶一妻,我便……从你,可好?”

    这是她极限了。

    云飞峋哪里能不同意,此时激动兴奋得恨不得直接穿破房顶飞向苍穹,两只手紧紧握住涟漪柔荑,“行,谢谢你,涟漪,今天……我今天真是……太高兴了。”高兴得难以自已。

    涟漪尴尬,弄得好像她施舍他一般。

    “还有,涟漪,你答应我,这一期间,你不许接受别人。”云飞峋突然道,一双深邃大眼黑漆漆得,有些孩子气。

    涟漪点了点头,“恩。”

    “太好了!太好了!”飞峋太过激动,一伸手,将身材纤长苏涟漪从椅子上拽了起来,抱怀中,地上转着圈。

    苏涟漪个子不矮,放现代不矮,放古代比很多男子都高,但健硕云飞峋怀中,就如同轻盈羽毛一般。

    涟漪被晃得头晕,“大虎……云飞峋,你放开我,头晕得想吐。”转动得太了,本来这一日就休息不好,如今是难受了。

    “抱歉,涟漪。”大虎赶忙停下,以前军营中粗鲁惯了,第一次和娇滴滴女子接触,又因太过高兴,没了分寸。

    “帮我烧些热水沐浴可好?”涟漪道,眼前金星直冒。

    “好,我这就去。”飞峋开开心心地回答,扔下苏涟漪便跑出了屋子,一蹦老高。

    涟漪看着那抹充满活力背影,伸手扶住晕沉沉头,纳了闷,这身子不是十七岁吗?为何还是觉得比他老了许多,不中用?

    跌跌撞撞地回自己房子,仰面躺了下来,平缓还晕乎大脑。其实她今日真是不想再沐浴了,毕竟太累又太晚,至于说沐浴烧水,完全是为了支开大虎……不是,是云飞峋。

    ……云飞峋……

    涟漪闭着眼,唇角忍不住勾起,她曾经猜想过他名字,三个字,却一个都没猜对。

    有趣,一切,好像梦中一样。

    当飞峋烧好了水,进屋来唤涟漪时,发现她已经睡去了。

    看着面前带着淡笑沉睡苏涟漪,云飞峋眼中柔了又柔,悄悄入内,犹豫着帮她脱了鞋袜,这些事放从前,他是不会去做,哪怕明知穿着鞋袜入睡不舒服,但她未接受他感情前,他一定避嫌。

    如今,她接受了他,就是他妻了,他自然可以赏她玉足。

    他看过后,面色通红,不敢多看,赶忙将薄被取来,为其盖上,而后吹了蜡烛,悄悄退了出去,关了门。

    夜幕上,月亮正大、正圆,银色月光洒下,将云飞峋心头照得明亮。这是他十九年来开心一天,无比开心!无比雀跃!用任何诗词都无法形容!

    晚风吹过,厨房氤氲水汽随着晚风飘了出来,溢满了小小庭院。

    云飞峋便站院子当中,已不知何时,这里已成了他家,他温暖家。

    ……

    清早,李夫人起床,众多丫鬟们伺候着梳洗,刘妈妈一旁指挥,手脚灵巧大丫鬟苏涟漪指导下为李夫人按顺序涂抹神仙方系列妆品。

    铜镜中,李夫人面颊皮肤紧致,白里透红,脸上有一层淡淡光泽,是紧致皮肤所独有得光泽。此时就是有人说李夫人三十五岁,也是有人信。

    以往难便是擦粉,那粉总是挂脸上悬浮一层,曾被年轻桃姨娘嗤笑过,如今这粉也是极为服帖地皮肤之上,浑然一体。

    李夫人心中暗暗惊叹,别说男人们喜欢年轻女人,女人不也是喜欢?如今看见自己年轻面容,对从前那般苍老也是嗤之以鼻,何况外人?

    有小厮来报,刘妈妈和李夫人告了退,便出了去。

    少顷,丫鬟们为李夫人挑选发饰时,刘妈妈美滋滋地回了来。

    李夫人本来心情就很好,见刘妈妈如此,是愉悦,“可有什么美事?”

    刘妈妈一张老脸笑开了花,恨不得将粉都抖下来,“美事,大大没事,夫人,昨夜苏姑娘马车半路坏了,是坐别人马车才到家,您猜是谁送苏姑娘回家?”

    李夫人眸子一转,既然刘妈妈乐成这样,那答案只有一个。“难不成,是玉堂?”

    刘妈妈连忙点头,“是啊,夫人,正是二少爷,二少爷和苏姑娘终于言归于好了。”

    李夫人笑着点了点头,昨日群菁会,她是没带刘妈妈,因府内后院不省心,她若是连个亲信都不留,实不放心。所以,刘妈妈自然是没见到群菁会李玉堂与苏涟漪交流。

    李夫人没像刘妈妈那样惊喜,重看向铜镜中得自己,越来越迷恋。“这是个好事啊,涟漪从前就喜欢玉堂,如今她明白事了,玉堂也愿给她个机会,自然算是好事一桩。”说得好像苏涟漪求着嫁给李玉堂似得。

    刘妈妈听这话一愣,却没深究,夫人愿怎么说就怎么说罢,“是啊,其实那苏姑娘虽出身贫贱了些,但好歹容貌气质还算不错,加之苏家近一段日子发展得也很好,苏皓休了妻,以后少不得要娶个商贾之女,苏家前途定然很好。苏姑娘聪明,以后陪着少爷一同执掌家业,也算是如虎添翼。”

    刘妈妈自然是捡好听说,但心头猛然想起当日丰膳楼,苏涟漪笑眯眯地将她逼到走投无路,被迫对其言听计从,后脊梁就是一层冷汗。

    苏涟漪深不可测,怕是少爷……降不住!

    虽是这么想,却没说。

    “这几日我不府中,府中可有什么大事?”李夫人问。

    “回夫人,一切太平,没什么事。”刘妈妈答。

    虽听到这样回答,李夫人还是觉得心头有种别样不安,一抬头,一双犀利眼直视刘妈妈。“桃姨娘那里也没事?”

    刘妈妈摇头,“没事,奴婢盯得真切。”

    李夫人这才缓缓点了点头,“那贱婢本是不可怕,怕就怕她拉拢了苏涟漪,虽苏涟漪表态不会参与这纷争,但我却有一种预感,她随便一个棍意都能帮了那贱婢!”

    提到桃姨娘,李夫人恨得牙痒痒,那个贱人,竟然不知廉耻地天天拉着老爷去她那桃花院。

    刘妈妈眼中也闪过恨意。

    这时,门外有丫鬟来报,老爷急唤周大夫去了桃花院,不知因何事。

    李夫人吓了一跳,难不成是老爷病情复发?

    也顾不得恨了,赶忙收拾了东西,带了刘妈妈和丫鬟们匆匆出了院子,直奔桃花院。

    桃花院,自然是桃姨娘院子,其修饰虽不是十分奢华,确也是美轮美奂,粉色轻纱摇曳,正如桃姨娘本人——妩媚、妖艳。

    “见过夫人。”桃花院伺候下人们见到李夫人来,赶忙行了礼,有丫鬟步跑进了屋,通告李夫人到来。

    李老爷很高兴,“有请。”

    桃姨娘躺床上,垂着帘子,胳膊伸出,洁白锆腕上盖着一层轻纱。周大夫则是坐床边凳子上,为其诊脉。少顷,收回了手,对一旁丫鬟点了点头,站起身来。

    “周大夫,如何?确定是有孕吗?”李老爷太过激动,仿佛一下子年轻了二十岁。

    周大夫也笑着,一拱手,“是啊,恭喜老爷、贺喜老爷,桃姨娘确实有了喜脉。”

    李老爷高兴地屋子里走来走去,古人说得没错,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不正是很好验证?本以为得了那心疾必死无疑,没想到却被苏涟漪救回,如今不仅身子康健,还有了子嗣,能不高兴吗?

    李夫人入内,正好听见了两人对话,只觉得浑身血液忽地一下冲上了大脑,眼前一黑。刘妈妈不动声色地扶住李夫人。

    这反常转瞬即逝,当李夫人再一次睁眼,已是满面喜色,“恭喜老爷,我们李家又可添丁了。”那喜悦之情,好像怀孕不是桃姨娘,而是她一般。

    李老爷也高兴,“是啊,以后,你也要多辛苦了。”对李夫人道。

    李夫人点了点头,“都是我们家事,怎么能说辛苦呢?妾身是应该。”其实口中,牙齿咬得嘎吱作响。

    如果这有身孕是其他小妾,她就有方法让她们能怀不能生!但却是桃姨娘,她只能是束手无策。

    桃姨娘床帐中,隔着半透明帐子将李夫人一举一动收入眼中,冷笑。

    后来,李夫人自然是到床旁,拉着桃姨娘说一些“知心话”,叮嘱桃姨娘定要保重身子,为老爷生一个健健康康大胖儿子。

    而桃姨娘也是亲昵得很,一口一个姐姐叫得亲热,说自己没什么经验,还要姐姐多帮助。

    姐妹两人和乐融融。

    牡丹院。

    里屋关了门,便开始了打砸声,李夫人咋一入院便面色大变,入了房屋关了门,便开始砸东西,直到砸累了才坐下,刘妈妈赶忙送上茶水让其消气。

    李夫人哪能喝下?将那茶碗狠狠甩桌上,“这段时间我便一直有不好预感,如今真成了真,那苏涟漪真是个厉害,随便几句话就能让桃姨娘那个贱人有身孕。”

    刘妈妈心中自然也这么想,但却只能安慰李夫人,“夫人,别着急,那桃姨娘虽是有了身子,但这府内有过身子妾室还少吗?十个月,足够让她一尸两命。”刘妈妈也是个阴狠,从开始教翠儿处理苏涟漪尸首便能看出。

    李夫人急坏了,“那桃姨娘也不是个省油灯,什么放红花、放水银、放麝香、放绊子绊人,这些那桃姨娘能不知?这些招数,她自己都用过很多次,我还能又什么办法?此时那桃花院定然比堡垒还要坚固。还有,她之前能不知自己有身孕?定然早早知晓,却瞒住所有人,直到让老爷第一个发现,可见其心计。”

    刘妈妈赶忙安慰,“夫人,我们虽做不到,但却有一人,未必做不到。”

    李夫人愣了下,“有一人?谁?”虽然问着,大脑中却闪现一个恬淡沉稳身影。

    刘妈妈阴险地笑,“自然是苏涟漪,苏姑娘啊。苏姑娘知道那么多妙方,想来这神不知鬼不觉地拿掉一个妇人肚里孩子也不是难事,只要苏姑娘出手,还怕那桃姨娘能生下来?”

    此时苏涟漪对于李夫人和刘妈妈来说,就如那活神仙,根本没有做不到之事。

    李夫人阴沉着脸,狠狠点了点头,“对,还有苏涟漪。”说着,眯了眯眼。

    刘妈妈虽然这么劝着,但心中却觉得苏涟漪根本不会帮李夫人害人。

    室内一片死寂,李夫人眯着眼,眼中时不时散发狠戾与诡计。

    过了好一会,李夫人得意地笑了,“巧玉,来,有些事,我要你去办。”

    刘妈妈俯身,李夫人则是压低了声音说了什么,只见刘妈妈眼中有了犹豫,不知这样做是对是错,但妇人命运如此,她也就只能听了。

    “夫人您放心,奴婢一定办好。”刘妈妈道。

    李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无论如何,她一定要让苏涟漪入门,而桃姨娘肚里孩子,也必须要弄掉!

    ……

    苏涟漪病了。

    这么一顿折腾,又劳心又劳力,不生病不是铁人,而是假人。

    苏涟漪连铁人都不是,何况假人?所以,她很荣幸地病了,发起了高烧,心火太旺。躺床上,昏昏沉沉,半梦半醒,浑身肌肉疼得厉害,脑子里和灌了铅一般。

    有人喂她水,她双唇无比干涸,爆了皮。

    喂她水那个人,动作轻松,偶尔擦碰她面颊手,是极为细腻柔软。

    涟漪迷迷糊糊中,有一丝不好预感,睁开眼,果然见到不日就要分娩初萤,正挺着大肚子气喘吁吁地照顾她。

    涟漪心中感动,但除了感动多是气愤。这初萤难道就不能照顾一下自己身子?总是这般任性,她是个成年人,发烧感冒很正常,若是真传染给她,坏了身子,胎儿做了病,难道让她内疚一辈子?

    “初……初萤,我生气了!”声音嘶哑,苏涟漪醒来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初萤也不傻,自然是知晓,“你别气,我知道错了,人家是太担心你了嘛,人家……人家……”说着,就要掉下金豆。

    涟漪气得差点再次晕过去,虽然手臂生疼,但还是抓了薄被挡自己口鼻上,“如果你现离开,乖乖回去养胎休息,我就不生气,回头……咳咳……回头等我身体好了再去看你。”

    初萤赶忙点头,放下手中糖水碗,“知道了,你别生气,我这就走,你……你不许生气。”说着便急匆匆地站起来要出去。

    苏涟漪差点被初萤再一次气晕过去,觉得这黄初萤就是她命里克星!初萤出现就是专门针对她,“慢点,别跑!你……咳咳……你这是要气死我吗?”

    初萤赶忙停了下来,“涟漪你别气,我慢慢就好了。”说着,便小心翼翼地慢慢出了去。

    苏涟漪真生气吗?确实生气,但心中也是感动。她能感受到初萤对她真心好,即便是自己要临盆,却不顾自己身子跑来照顾她,这一生有个这样朋友,足矣。

    云飞峋见初萤出了去,便端着温热粥入了来,“涟漪,吃一些粥再吃药吧。”

    涟漪因生病本就通红面颊是红了,“恩。”

    飞峋入内,刚想放下粥碗,但见到苏涟漪病得浑身瘫软,根本无法坐起来自行喝粥,便犹豫了。距离上一次苏涟漪病倒已经几个月,上一次照顾她是初萤,而这一次,初萤临盆即,自然无法照料。

    何况……

    云飞峋有些羞涩又有些激动,何况此时她已经接受他了,两人即便是不小心有些……接触,应该也是可以允许吧,何况两人是夫妻,当年是拜过堂。

    想到这,他便微微俯身,对苏涟漪道,“我来喂你,可以吗?”

    涟漪点头,“恩。”她病得已经半梦半醒了,除了初萤那个孕妇,谁来照顾她都行。

    飞峋紧张了下,而后床沿坐好,将苏涟漪病得柔软身子微微抬起,靠自己身上,另一只手端起碗,这就准备为她喂粥。

    苏涟漪紧张死了,这一幕,从前只电视或电影中见到,这么狗血又煽情动作有一天竟发生她身上,不好,她头晕了。

    粥已经温热,被飞峋熬制很久,那米粒都已散开,如粥如糊,云飞峋就这么一勺一勺,将温热粥喂入了苏涟漪口中。而涟漪靠他坚如磐石胸膛前,尴尬又羞涩地,乖乖将粥吃了个干净。

    粥已见底,云飞峋将她放下,平躺床上,自己则是端着粥碗除了去。

    鼻尖终于没了浓浓得雄激素味儿,苏涟漪这才敢大大地喘了气,那种奇怪心情是难以描述,是抗拒?是期待?

    迷迷糊糊,高烧苏涟漪又睡了过去。

    ……

    当苏涟漪从床上爬起来时,已经是三天以后了。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也许现代人是不理解,毕竟有扑热息痛、白加黑、感康还有诸多特效药,针剂方面,一针先锋一号可以让高烧病人躺着进来,站着出去。

    但古代,可没有这么多好药,靠得是汤药,发汗和自身得恢复。

    一个感冒发烧,若是碰上身子弱得病人,病上个一个多月,那是常有事,经常有高烧因不能迅速降温治愈转成肺炎。

    不过还好,苏涟漪两次高烧都成功挺过来了,这一次仅仅用了三天。

    房间小隔断里,浴桶中装满了温水,涟漪坐浴桶里,将这三天流臭汗洗了干净,如同重活过来了一般。

    沐浴水中滴了精油,是涟漪和飞峋用那专门蒸馏机器蒸馏出东西。

    将花瓣洗净后用蒸馏,会分离出三种物质——水、油和花瓣残料。这些对于现代人来说丝毫不陌生,但对古代人来说确实创举。水,便是纯露;油,便是精油;将后花瓣残料晒干打磨成分,可做美白用面膜。整个花瓣,丝毫不浪费,而这些也都被加入到神仙方中。

    神仙方已准备即,就等苏涟漪身体恢复好后正式上市。

    洗好后,擦干了身子,换了一身干净舒适衣服,出了门。

    当初军营中威风凛凛小将云飞峋,如今成了苏家伙头兵,正厨房中手忙脚乱做着饭菜,涟漪看着那抹修长身影忙碌,想到这三日殷勤照顾,是对面前男子心仪许多。

    到了厨房帮忙做菜,两人吃过后,还分出一些送去给初萤。

    初萤分娩了,这几日孙家阿婆,也就是孙大海母亲日日来照料,此时正扶着初萤走着。

    涟漪提着食篮入内,“休息休息吧,来吃饭,今日来尝尝大虎手艺。”对外,她还是称呼大虎,但家中,却被要求称呼其本名——云飞峋。

    初萤这辈子也没这么累过,赶忙坐了下,开始喝热水,准备吃饭,补充能量。

    涟漪却被孙阿婆拉倒了一旁。

    “阿婆,可有事?”涟漪问。

    孙家阿婆犹豫了下,后嗨了一声,“涟漪姑娘啊,你这也是未生产,这些话想来你也不懂,但黄氏她……”孙阿婆有些犹豫。

    涟漪赶忙道,“阿婆有什么都说吧,虽然涟漪并未养过孩子,但看过医书,女人生产,我也是懂。”说着,回头看了一眼正美滋滋品菜初萤,眼中有了担忧。

    其实,她也一直担忧一件事,却……

    孙家阿婆又叹了口气,“涟漪姑娘您也看见了,黄氏她身子太小,胯骨窄,而孩子又大,怕是……生不下来。”

    果然,和苏涟漪担忧相同。

    涟漪一时间不知回答什么。像初萤这样情况,放现代,毫无疑问,一定是剖腹产,根本生不出!但古代,哪有剖腹产一说?

    她是脑科医生,上过脑科手术,却没上过妇产科手术,虽然道理她都是懂,但毕竟丝毫无经验,若是这么莽撞地施行手术,也是……凶多吉少。

    何况,这里卫生条件这么差,动手术,那便是将头放铡刀旁一般危险,手术是否成功不说,感染!发炎!坏血症!这些,都是致命!

    孙家阿婆毕竟事过来人,年轻时还当过产婆,自然也是能看出。

    涟漪看着初萤,想到她一颦一笑,想到她眨着无辜大眼问她各种问题,想到她挺着即将临盆大肚子去照顾高烧自己,想到她被骂后三步一回头地看她、担心她。

    鼻子一酸,眼眶中瞬间便溢满了泪。

    这是孙家阿婆第一次看见苏涟漪哭,他们严重,苏涟漪就如同万能观世音一般,没有什么可以难得到她,却没想到,黄氏事,却能让苏涟漪落泪。

    涟漪掏出帕子,迅速将眼泪擦掉,不想被初萤发现分毫,而后强打笑容,“没办法,所以这几日就麻烦阿婆了,多带她走动,锻炼她体力,明日我从县城回来,给她割一些牛肉,未来一段时间就让她吃牛肉增强体质罢。”

    为什么初萤要是古代人,若是她生现代,该多好。

    孙家阿婆也是红了眼圈,女人生孩子从来都是和阎王抢命,她从前做过接生婆,眼睁睁地看着几个时辰前还好好女人,几个时辰后就一尸两命。

    这黄氏也是个好人,那一阵子天天教她孙子锦儿学习,锦儿回家后也是一口一个涟漪姐,一口一个初萤姐,谁能想到,却是这样命运?

    涟漪伸手握住孙阿婆手,“阿婆,这几天就要辛苦您老了。”

    孙阿婆赶忙道,“涟漪姑娘您这可就折煞老身了,若是没有你,哪有我们孙家?我们孙家能挺过那么大难关,都靠了涟漪姑娘。”

    涟漪无奈地笑着,“大家都是相亲,帮忙是应该,初萤就麻烦阿婆了,若是有什么不对劲,就找人去找我,我要么妆品厂,要么酒厂,要么就酒铺,只有这些地方。”

    “哎,好,涟漪姑娘你放心把,老身就是用全身解数,也要保下黄氏。”孙阿婆道。

    涟漪点了点头,“谢谢了。”说完,便到初萤身边。“好吃吗?”

    初萤一撅嘴,“涟漪想听虚假还是假话?”

    涟漪无奈笑笑,“虚话和假话有什么区别?”

    初萤狡黠一笑,而后垮了小脸,“难吃死了,我就没吃过这么难吃东西,真,不信你尝尝。”

    涟漪拿起筷子吃了一吃,有些不解,“味道还好啊,虽不算好吃,不过也不难吃。”

    涟漪嘻嘻一笑,“和涟漪你手艺比,就难吃死了,没办法,谁让你把我嘴喂叼了。”其实,她是故意奉承苏涟漪呢。

    涟漪岂会不知?脸上笑着,心中却哭着,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笑容收敛,换了认真。“初萤,女人生孩子是件大事,你千万不能任性,阿婆说什么你便听什么,记住,万万不能任性!”

    涟漪越想越害怕,怕初萤耍小孩子性子,她不敢想象这世上没有初萤!不得不说,这孤独异世,是这些亲人、朋友给了她温暖,一个,她都不像失去!

    初萤又撅了嘴,一双大眼晶晶亮。“哼,涟漪,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我可不是任性,我是需要认真时候比谁都认真,需要任性时候比谁都任性。”

    涟漪苦笑,“知道了,这些饭,能吃得下吗?若是吃不下我就带回去,这就给你做,我给你做。”

    “不用,不用,涟漪也大病初愈,这些,我就勉强吃了吧,不然大虎会哭鼻子。”初萤嘻嘻笑着。

    “……”涟漪无可奈何地摇头,会哭鼻子只有你黄初萤吧。“那你先吃着,回头我来取碗,近孙阿婆来陪你,神仙方即将上市,我病了三天耽搁了不少工作,得抓紧时间去做。”

    初萤赶忙招手,“知道啦,知道啦,去吧,嘻嘻。”

    涟漪看着笑眯眯初萤,深深地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和孙阿婆打了招呼,便离开了初萤家。

    ……

    苏皓身子已经痊愈,如今苏皓已不是当年苏皓,他有从前勤奋和努力,是学会了钱汇圆滑周转手段,时常也听苏涟漪讲解一些经商常识。

    因为战乱,涟漪便与苏皓协商,不再拓广苏家酒市场,只维持现有市场,再次基础上,加大苏家药酒宣传和销售,并计划除了已有药酒种类,再研发其他种类药酒。

    苏皓进步很,又因不收任何干扰,一心扑经商上,所以是进步飞速。苏家酒铺和苏家酒厂两名管事都是一等一好手,有两人,苏皓就如虎添翼一般,将酒厂生意打理得上一层楼。

    没了酒厂牵绊,苏涟漪就可专心神仙方妆品上。

    她走访了岳望县诸多珍玩店挤木匠铺,定制了专属木箱和容器,双方签订了协议,同样容器不可卖给外家,否则需进行大额赔偿。

    苏涟漪很欣慰,这一点,古人比现代人做得要好上许多。古人重情义、乎口碑,即便是没有这协议,想来这些掌柜也不会轻易将同种容器卖给外人。

    容器解决了,苏涟漪又重回到妆品厂验收妆品。有赵氏把关,这些妆品百分百合格,无丝毫差错。

    精致容器包装盒运到时,妆品厂做工女子们都惊讶得爱不释手,因这些瓶子罐子实是精美别致,都暗暗惊叹涟漪小姐眼光。

    接下来便是装瓶,将不同种类妆品装入容器中,那容器是量身定做,烧制过程中便将妆品名称烧制了瓶身上,木箱内有格子,格子上铺着是精美红色丝绸,红绸白瓶,颜色鲜艳,让女子看着便喜爱。

    当一切都完成后,涟漪将第一批五百箱产品一一检查,这一检查,就是整整一天。

    夜晚来临,妆品厂小院,涟漪叫人炒了菜,布了酒,妆品厂女子们都来聚餐,从来聚会吃酒都是男人们做事,女人永远是守家中,而如今,借了涟漪小姐光,这些女人们也做了一回男人事,很是兴奋。

    敬酒、猜酒拳,比男人还疯狂,让苏涟漪看傻了眼,却心中由衷高兴。

    女人从来不比男人低上一等,女人也得又事业、交际、地位,她坚信。

    ……

    第一箱妆品,是要卖给李夫人,这是之前承诺,而同样,李夫人就是活招牌、活广告,因李夫人皮肤改变,岳望县、乃至周边所有名门贵妇们,都眼巴巴地盯着苏涟漪、盯着神仙方。

    这一日,涟漪带着第一箱妆品到了李府、牡丹院。

    前厅中,涟漪坐着品着茶,等候着,心中却有些纳闷,平日里她来了便能见到李夫人,今日李夫人却称有事身让她厅中等候。

    她哪知道,李夫人是真“有事”,有一个“要紧事”。

    但李夫人也算是心细,叫了几名能说会道小丫鬟陪着涟漪,站一旁,净捡好听说,这等待时间,涟漪也不算觉得太寂寞。

    直等了半个时辰,涟漪也有些坐累了,刚想告辞,就见李夫人带着刘妈妈从外出来。“涟漪啊,真是抱歉,让你久等了。”

    “哪里,夫人您要掌管这么个大家族,自然是忙。”涟漪赶忙站起来,微笑道。

    李夫人笑容满是慈爱,当看到苏涟漪手边冷茶时,突然有了一丝恼怒,对着一旁丫鬟就呵斥。“我让你们好好招呼涟漪姑娘,你们就拿着冷茶招呼?”

    一旁小丫鬟赶忙跪了下,“夫人息怒,刚刚是和苏小姐聊得太投缘了,才忘了换茶。”

    涟漪也吓了一跳,“夫人别责怪她们了,是我不让她们换,我不口渴。”心中却道,这大家族规矩就是多。

    李夫人这才缓了下来,入了座,和涟漪拉起了家常,丫鬟们将冷茶断了下去,换上了热茶,而涟漪陪李夫人说了半天,也口渴了,便喝了。

    正说着,从外进来一身,那人身材挺拔颀长,一身白衣容貌俊美,不是别人,正是李玉堂,他是被李夫人硬唤回来,当看到苏涟漪时,也是吓了一跳。

    “玉堂你回来正好,来坐下,看看涟漪给我送东西。”李夫人道。

    李玉堂不解,明明是母亲唤他回来,怎么这就成了他“碰巧”回来?

    对面,苏涟漪笑意盈盈地坐着,端着茶碗,慢慢品着茶。此时两人已不再是敌人,而是朋友,涟漪对李玉堂印象也算是好,毕竟连帮了她两次,也许,从前是本尊将李玉堂逼急了,才把一个好好公子逼成变态恶魔吧。

    李玉堂本来本急唤回来,心里很烦躁,但当看到苏涟漪,烦躁心却奇迹平复了下来,对着苏涟漪微微一笑,声朗淡淡。“苏小姐,又见面了。”

    涟漪也是淡淡一笑,“上一次,真谢谢李公子了,第二日本应去感谢,但我却病了,所以无法上门感谢。”

    李玉堂一惊,没想到这个回答,一双狭长眸睁大了几许。“病了?严重吗?”

    涟漪摇了摇头,“让您担心了,就是那一日劳累了,躺了几日,就恢复了。”没想到对方这么惊讶,心中有些后悔那些话了,不过却不知如何掩盖。因为按照理解,前一日人家帮忙送她,第二日是应上门答谢,即便是不上门,也要修书一封。

    问题是,当时她病天天和周公下棋,哪有力气修书?

    所以,还是解释下,省人家以为她没有礼貌,不懂事。

    李夫人将两人互动看眼中,满意一笑,又看向一旁刘妈妈,刘妈妈也是对李夫人意味深长地一笑。

    李夫人道,“好了,大家都是一家人,帮个忙是应该,涟漪就不用谢他了。”转头对李玉堂道,“记得之前我和你说神仙方吗?这便是,涟漪准备将神仙方出售了。”

    李玉堂很好奇,走了过去,看了那桌上放着盒子,精美绝伦。又将盒子打开,鲜红得丝绸下趁着如同白玉般精致小瓶,“不说这神仙方,光这卖相便是极大成功。”不由得感慨。

    涟漪有些不知如何应对这直白地夸奖,只能喝茶掩盖,只觉得李夫人这茶,特别香,让她忍不住一喝再喝,好像比之前上茶还要香。

    “玉堂啊,涟漪这神仙方上市,你也要多多帮助,周边城镇你都熟。”李夫人道。

    李玉堂赶忙回答,“这是自然,母亲放心。”

    李夫人又对苏涟漪道,“有什么不懂,直接问玉堂便是,他从小就跟着老爷,经商方面,还是略有小成。”

    涟漪赶忙答,“劳夫人操心了,也谢谢李公子了。”她可不推脱,若是以后碰见难题,打算直接丢给李玉堂。

    李玉堂心中很雀跃,因为苏涟漪要“求着他办事”。

    回到了座位上,端起了茶,还没喝,却闻到了一股不同于一般茶品香味,这味道……

    李玉堂大惊失色,再看向苏涟漪,正淡然地品尝。

    糟,这茶,不能喝!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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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春药

    李府,牡丹院,李玉堂一抬头,见到苏涟漪正慢慢饮着茶,心中大叫不好,若是他没闻错,这茶里有烈性春药——寻欢散!

    再一看自己母亲陶氏,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两人,那眼神暧昧中带着阴谋和狠戾。

    猛然醒悟,难怪从开始他便觉得奇怪,为何明明是母亲下令将他强制唤来,却说他“偶然”而来。当时他便察觉不对劲,但后来因见到苏涟漪心情愉悦,便将那件事压了下去。

    原来母亲打竟是这个算盘,可恨!

    李玉堂一下子冲到苏涟漪面前,将自己心中惊恐和气愤狠狠压了下去,“苏小姐,上一次苏家药酒帐我还没给你结,既然你已将妆品送了来,择日不如撞日,我便将那账结给你吧。”

    涟漪一愣,苏家药酒账?她怎么不记得?

    当抬头看向李玉堂时,却发现对方严肃,一双狭长眸中十分急切,聪明她竟糊涂了。账?什么账?

    李夫人和刘妈妈两人也是没看出怎么回事,但李夫人生怕真就将两人放了出去,一会药效发作时两人不一起,岂不是便宜了外人?赶忙道,“玉堂你这孩子真是做生意做傻了,涟漪今日是来探望我,你谈什么生意?”

    李玉堂却否认,“母亲,您有所不知道,之前我与苏小姐便已达成协议,要及时结账,况且苏小姐妆品上市即,少不得需要银两,这账,还是早一些结吧。”

    如果说刚刚苏涟漪因事发太突然没反应过来,如今已明白了李玉堂意思,想来,这其中必有蹊跷。

    也站起身来,微微一笑,“是啊,涟漪打扰夫人多时,想必夫人也累了,妆品厂还有很多事,我与李公子结了账便先行回去吧。”

    苏涟漪哪能想到,那茶里有问题,只以为李玉堂让她速速离开李府。

    李夫人哪肯,亲自上前拉住苏涟漪手,“有什么事非要这时候办?你俩都来了,我也高兴,我这牡丹院也好久没热闹一下了,”转头对刘妈妈道,“弄些酒菜,让两个孩子陪我吃吃酒吧。”

    “是,夫人。”刘妈妈赶忙道,步到一旁叮嘱小丫鬟去厨房备菜。

    苏涟漪手被李夫人抓着,抬眼,用眼神询问李玉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玉堂急了,上前一把抢过苏涟漪手,“母亲,抱歉,这账今日非结不可,回头我为母亲摆一次宴席,让母亲好好欢乐一番,但今天不行。”说着,压低声音对苏涟漪说,“跑出去。”

    李夫人对刘妈妈迅速使了一个颜色,刘妈妈立刻喊来了小厮,要关门。

    李玉堂拉着苏涟漪瞬间跑到门口,就那门即将关上前一刻,一脚将门踢开,门外小厮吓了一跳。

    “好大胆子,你们没尝过我厉害?”李玉堂声音冰冷,浑身散发出阵阵阴戾。

    涟漪吓了一跳,到底是什么事,让李玉堂如此!?

    “玉堂,你反了,不听娘话了?”李夫人狠狠一拍桌子。

    李玉堂紧紧抓着苏涟漪手,微微侧过头,“母亲,做事要有分寸,别将自己后路堵死了。”说完,便拉着苏涟漪就走。

    “拦住他们两人,反了!真反了!本夫人还不信,今日就留不住这两个小畜生!”李夫人真是气了,不顾身份和气质大叫。

    苏涟漪心中又是狠狠一惊,这其中之事,想来严重,再不提出任何疑问,李玉堂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就李玉堂拉着苏涟漪跑出厅堂,眼看就要出牡丹院时,拿着棍棒小厮出来了。

    刘妈妈挣扎着,一边是夫人,一边是少爷,后一咬牙,一指李玉堂和苏涟漪两人,“夫人有令,将这两人绑了。”

    李玉堂冷哼,“绑?那也得看看你们有没有这能耐。”

    这些家丁是李夫人人,接到命令便扑了上来,李玉堂一手护着苏涟漪,另一只手则与家丁们打了起来,涟漪见情况不妙,这毕竟不是武侠世界,一人再厉害,哪能敌得过对面七个壮汉?

    甩开李玉堂手,对着一旁毫无防备家丁就是飞起一脚,夺了棍棒,“李公子,我们杀出去?”

    李玉堂一愣,没想到苏涟漪这看似柔弱端庄女子泼起来竟这么厉害,不由得轻笑,“好,我们就杀出一条血路。”这种并肩作战感觉,很有趣。

    两人就真和这些家丁打了起来!

    李玉堂本事自是不说,一人敌四,而苏涟漪也不是省油灯,勉强可以以一敌三。两人也不恋战,将家丁们打翻地便撒腿就跑。

    “这边。”李玉堂带着路。

    涟漪马上跟上,好她个子高,腿又长,速度较之男人丝毫不慢。

    后面一溜小跑刘妈妈可吓坏了,这是咋回事啊?“来人啊,夫人有令,拦住他们。”

    一旁小厮家丁们一见前面奔跑是二少爷李玉堂和李府贵客苏涟漪,一时间摸不清头脑,刘妈妈说夫人有令拦住什么人?难道是少爷和苏小姐追赶之人,但再向两人身前看去,没什么人影。

    刘妈妈这是让他们去追谁啊?虽是这么想,小厮们也没闲着,跟着李玉堂和苏涟漪两人便开始向李府东北角追去。

    “李公子,这是……这是要去大门?”涟漪跑得哈哧带喘,她来过几次李府,怎么记得这路不对。

    李玉堂回头稍微等了一等苏涟漪,“不是,大门那里家丁多,接了命令搞不好就拦住我们,这条路是偏院,家丁少。”

    涟漪哭笑不得,“那……那我们怎么出去?”正说着,就见到面前有一堵墙,那墙很高,接近一丈,用现代丈量,得两米多高。

    李玉堂一边跑,一边伸手拉住她手,“一会我将你扔上去,你定要小心,这是唯一方法,若是被他们抓到,后果很难想象!”

    见李玉堂面色严肃,双眼焦急,苏涟漪虽是一头雾水,但还是点了点头,“行,全听你。”

    就苏涟漪纳闷李玉堂要作什么时,后者突然长臂一伸,手揽了苏涟漪腰际,而涟漪还未等害羞,只觉得一股强大力气将她抛了出去。

    “啊——”忍不住惊叫,这李玉堂看似文弱,怎么有这么大劲儿!?

    李玉堂用全力将苏涟漪扔了出去,其实心里也是捏了一把汗,这若是不慎,就算是没被他母亲捉到,也得摔断骨头。听着苏涟漪惨叫,李玉堂都不想睁眼去看。

    苏涟漪有副好伸手,半空中冷静下来,目不旁视,眼看着到围墙上,一伸手抱住围墙,但毕竟她像个球似得被人扔过来,虽是抱住了墙,但这一撞,还是将胳膊和前胸骨头撞得生疼。

    没有时间犹豫,胳膊用力、腿一登,就骑坐院墙上,回头一伸手,“跳上来,拉着我手。”

    李玉堂一愣,他想到苏涟漪撞到墙后掉下来,或者直接被他扔出墙去,却没想到苏涟漪竟反应如此机敏,这么便爬上了墙,还回头接应他。

    李玉堂很兴奋,第一次找到了一个“战友”,向后退了几步,猛冲向前,一个助跑后腾空而起,伸手便抓住了苏涟漪手。

    涟漪丝毫不敢马虎,两只腿夹紧墙壁,另一只手也是狠狠抓着一旁石柱,就这么硬生生将李玉堂拽了上来。

    这时,家丁们已经跟着跑了过来。

    跑后面是刘妈妈,声嘶力竭,可见她也是用了全力地跑,可怜了她那一把老骨头,“拦……拦下……他们……夫……夫人有……令……”

    这些小厮们总算是知道,他们目标是谁了,这就准备去拽人。

    “跳。”只听见李玉堂短促有力地一声命令,苏涟漪就这么被他拽了下来,生生跳下了两米多高地面,两只脚和两条腿被震得生疼,涟漪欲哭无泪,会不会骨折!?

    李玉堂可不管什么骨折不骨折,继续拽着苏涟漪撒开腿就跑。

    小厮们爬墙没两人那么,慢吞吞地爬着墙,当小厮们翻墙出去时,哪还能见到两人身影!?

    李玉堂早拽着苏涟漪拐了几个弯,穿过人流不息街市,进了一家药房。

    “二少……”还没等掌柜将那“爷”字说出来,李玉堂已拽着苏涟漪一溜烟地跑上了后堂。

    街市上、药房中之人都看傻了眼。

    今天不是做梦吧?今天大概就是做梦!平日里以沉稳见长李家二少爷和苏家小姐,今天竟手拉手不顾形象奔跑,这是怎么回事?

    到了后堂,李玉堂将那门关上,放开了苏涟漪手,扶着桌子便大口喘着气,“总算……是……安全了。”但不得不说,今天这逃亡,痛!

    苏涟漪噗通一下跌坐椅子上,“为……什么要……这……么跑?”她也是累坏了,也许因为跑步原因,此时身子特别热,浑身出汗,那汗毛孔如同根本不够用一般,汗水争先恐后地向外挤,很难受。

    李玉堂长长地喘息几次,到底是练武之人,身体素质好,没一会便恢复了,“若是跑得慢,被抓到,后果不堪想象。”

    涟漪不解,这不堪想象他已说了两次,到底怎么个不堪想象法?“到底……什么事?”还努力调匀呼吸。

    李玉堂哭笑不得,不知该如何解释,“你刚刚我母亲那儿,喝茶,是不是有种特别香味道,那香味超出了其他茶品?”

    涟漪回想了下,点了点头。“是啊,我当时还想,夫人那儿是什么好茶,回头我也买上一些。”不知为何,身子异常敏感,头脑特别兴奋,难道是因为跑步原因?

    李玉堂叹了口气,“那根本不是什么茶,是春药,是寻欢散。”

    苏涟漪大吃一惊,“春药!?”好好李府,也不是青楼,也不是黑店,怎么能出这种东西?“你娘为什么要给我下春药!?”警惕心骤起。

    李玉堂苦笑,“不是给你下,是给我们两人下,苏涟漪,你这么聪明,话说到这,你应该就明白了。”

    苏涟漪手捂着胸口,那颗心噗通乱跳,她怎么能不明白,给两人下药,不外乎就是让两人发生不正当男女关系,要么生米煮熟饭,要么捉奸床。而他们两人关系,**不离十,是前者。

    李夫人为何要这么做?难道是报复她儿子,拿她来恶心李玉堂?还是……想撮合他们两人,让他们立刻成为夫妻?

    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这后果……相当可怕!

    苏涟漪越想越后怕,难怪这身子越来越敏感,头脑也亢奋,很想……很想……

    “李公子,这可怎么办?会不会几个时辰不……不那个,我就七窍流血而亡?”虽然这种春药科学无法解释,但那些小说电影里,不都是这么演吗?既然她这么不靠谱穿越了,这不靠谱春药,也不得不防!

    李玉堂愣了一下,而后忍不住笑了出来,那爽朗笑声充斥了整个房间,“哈哈——”

    苏涟漪面色通红,皱着眉,满面埋怨,哪还有平日里淡定冷静?“别笑,此事事关重大,你回答我啊,认真回答。”

    李玉堂好容易才忍住了笑,本来不食人间烟火俊美面庞,此时因刚刚疾跑和大笑,面颊绯红,一双薄唇也是红艳艳,配之那狭长凤眼和瓜子脸,竟比那叶词还要妩媚妖娆。

    “这寻欢散已是极烈之药,也没你说那么夸张,你说药哪是春药?分明就是鹤顶红啊!”李玉堂解释。

    涟漪尴尬,那坑人小说电影。“那……我这春药……不用解?”

    李玉堂摇头,“虽不会害人命,但这药发作起来,人意识不清,只想……做那种事,也是极为可怕。”

    涟漪了然,点了点头,想必,这种药作用原理与现代禁药差不多,都是以控制生物中枢神经为主。“那我怎么办?”苏涟漪可不敢再随便猜测了,否则会被人笑掉大牙。

    因现代小说电影里狗血情节,这种药,要么用男人来解药,要么就泡冷水整整多少个时辰。

    李玉堂点了点头,敛了笑容,面容认真几许,“放心,我这就去让掌柜配置解药,你这稍等一下。”说着,便转身出了房间,很小心地关上了房门。

    涟漪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这个世界还算是靠谱。

    头,晕乎乎,无论是头还是脚,或是身上每一根毫毛,都轻飘飘。也许是因药物原因,苏涟漪心情突然很好,很开心,虽然也很……空虚。

    好,苏涟漪平日里是极为狼之人,此时用狼控制着自己,不是很失态。

    空气中,有热气悬浮,火辣辣,好像燃烧灰炭,吸入鼻腔之中,都是热。

    这盛夏,房间中本就热,又关着门,是密不透风。

    药物,让苏涟漪血液循环加速,身上汗自然和不要钱似向外疯淌。衣服,早已被汗湿透了,但却不能脱。这样感觉,很煎熬。

    过了好一会,门打开,是李玉堂回来了。

    涟漪长长吸了口气,极力让自己不失态,但药物控制大脑,好像梦里,眼前李玉堂不真切,连听他说话都不是很清晰,好像有双影、好像有重声。

    “苏小姐,这是去火凉药,多少可解那寻欢散,你喝下吧。”李玉堂道,当看到面前苏涟漪时,也是狠狠一震。

    眼前苏涟漪,哪还是平日里那时而冰冷、时而睿智、时而亲切苏涟漪?此时她,发若海藻、面若桃花,媚眼如斯、红唇欲滴,尤其是她那唇,红彤彤泛着晶莹潋滟,小口微张,隐约露出其中雪白贝齿。

    那小口,不正是等人品尝?那双迷离眼,不正是渴求人去疼爱?

    她身材是好,众人周知,身材高挑,腰肢纤细,腿长背挺,但此时她,身上薄衣被汗水湿透,黏身上,将她曲线衬托得为完美。

    李玉堂愣了片刻,当反应过来时,有些尴尬,赶忙将那解药递了过去,口干舌燥。

    涟漪隐约可见对方递了碗,狼告诉她,那里是解药,身子却已经是不听使唤,她不是支配肌肉去行动,而是全凭经验,伸出双手,去接药碗。

    手,已经没了丝毫知觉,当碰到碗时,根本使不出力气。

    李玉堂察觉,尴尬了下,这寻欢散能将贞女变为荡妇,如今苏涟漪还可保持着狼,可见其意志力之强悍!“苏小姐,这药房中无女性,若是你相信我,我来喂你喝药如何?我李玉堂对天发誓,绝不趁机占你便宜。”

    苏涟漪还能怎么办?只能依靠经验动了动脖子,隐约能感觉到脑袋点了点头。

    李玉堂到了苏涟漪身边,她身上热气夹杂着少女芳香向他袭来,让他忍不住顿了下。

    他从来都是不好女色,这世上,根本没有任何女子可引他多看半眼,但今日苏涟漪,却让他连续失态了两次。

    内心声讨自己,李玉堂将所有狼集中脑海,“苏小姐,得罪了。”说完,左手大掌撑住她后脑,右手端着碗,便喂向她口中。

    其实具体来说,此时苏涟漪,除了大脑中一部分受自己控制,身子已经完全没了知觉,只有空虚!强大空虚!

    苏涟漪严重怀疑,这寻欢散就是现代毒品!虽她现代没尝过,却看过不少案例,吸毒者往往都是吸食过后,意识不受支配,有虚幻感,中枢神经异常兴奋而激发起失常**,终发生不正当男女关系。

    苏涟漪心中叫苦不堪,希望她别上瘾,若是上瘾,她也得硬着头皮戒掉。万万没想到,现代是遵纪守法好公民,跑到这古代竟被下了这种东西。

    脑子里虽是想着,但身子却全然没有知觉。

    有些药,顺着她口,入了食道,但有些药,却流出了她唇。

    那金色药汁顺着她嘴角,划过她白皙面庞,而后她雪白玉颈蜿蜒而下,后消失半湿衣领。从上向下,隐约可见她松开衣领中有精致锁骨,还有一道深深……

    李玉堂手一歪,险些将整个碗叩苏涟漪脸上。

    赶忙冷静下来,谴责自己怎么有了色心,太失常了!他平日里根本不是那样人,哪怕是再美姑娘,他都没多看上半眼,为何今日?

    难道那混着寻欢散茶他也喝了?但他记忆力,他闻到味道后就放下了茶碗,并未沾上半滴!

    惊讶着,用狼控制自己,不再向下看,不能再看了!

    终于,这汤药被苏涟漪喝下了一半,又撒了一半,但好歹,药碗算是空了。李玉堂也如释重负,此时别说苏涟漪,就是他也是一身汗。

    “你这别动,刚刚这药撒了太多,我怕药剂不够,再去让人煎上一碗。”李玉堂道。

    苏涟漪心中苦笑,李玉堂这分明就是多此一举,她现倒是想动,问题是……动不了!

    李玉堂见她“默许”,便转身出了房间,还是将那房间门小心关好,生怕有人不小心闯入,而后才长长舒了口气。

    门外,凉爽许多,也让他冷静了许多,刚刚,他也觉得好像服了什么春药一般,血液倒涌,那是种奇怪感觉。

    不再多想,端着空碗,再次去抓药煎药。

    终于,折腾了两个时辰,苏涟漪终于恢复了些体力。

    她很累,很疲倦,却不敢睡。虽然李玉堂是真真君子,知道她房内恢复,他守门外,但以她个性,还是无法安眠。

    长舒了口气,四肢开始恢复知觉,也逐渐有了体力,涟漪知晓,这是解药药效发作了。

    站起身来,涟漪慢慢走到了门旁,开了门,但见,一身白衣李玉堂,就这么笔挺地站门外,默默守着。

    心中猛然感动——李玉堂,其实是个不错人,从前,应该是她误会他了。

    李玉堂见她开了门,“你好了?”

    涟漪微笑着点了点头,声音还有些虚弱,“恩,麻烦你了。”

    李玉堂拿起一旁小包裹,递了进去,“这是干净衣服,你入内稍等,我让人给你打一些水供你梳洗下。”说这话时候,除了开始向内撇了一眼外,便没看上半眼。

    涟漪一低头,吓了一跳,原来自己衣服都已湿透,此时就连肚兜颜色都十分明显。一把抢过那小包裹,跑了进去,窘迫!无比窘迫!“李公子,谢谢你。”由衷感谢。

    李玉堂没回答,将门关了,不大一会,门又开了。

    涟漪有些担心,但随后事实证明,她担心是多余。因没有小厮送水进来,相反是李玉堂亲自将水提了进来,还是老原样,并未看向屋内半眼。

    将水提进来后,便又出了去,将那门关上,守门外。

    苏涟漪愣了下,而后忍不住笑了,不得不说,李玉堂,真是名君子!以前若是有人说,她是不信,但如今,她亲眼所见,不得不信!

    他一没趁机好色,二没扔下她不管,三没趁机威胁。

    当涟漪到水桶旁,伸手碰到水时,又是愣了下,而后淡笑,心中又默默给李玉堂加了一条——四,心细如丝。

    因为,这水,竟是温。

    这不是宅院或客栈,一个药房仓库,她之前都没敢奢求有温水,但如今,他竟给她弄到了温水,真是……不知要用什么言语来表达感谢。

    包裹中,除了一身干净衣裙,还有一条干净帕子。涟漪便将帕子温水中浸湿,稍微擦了下身子,将干净衣服换上,又是惊讶了一次,因为,这衣裙竟然是合适。

    她个子很高,足有一米七五,这现代都算是高个子何况是古代?成衣店找到这个长度裙子很难,而他竟能这么找到。

    熟悉过后,一扫之前狼狈,涟漪带着淡笑打开了门,“李公子,我可以了,请进吧。”这一回,再也不是什么客套笑容,而是真诚笑容,因为李玉堂已被她当做了朋友。

    李玉堂点了点头,入了内,有人端了茶进来,涟漪先是闻了一闻,没什么异味,这才敢喝。刚刚出了一身汗,此时早就渴了,正好用这茶解渴。

    “李公子,您与这药房认识?”涟漪好奇道。

    李玉堂点了点头,“这药房是李家产业,碰巧,爹将这铺子交给了我打理。”

    涟漪惊讶,“我还不知,李家还涉猎了药房?”

    “是,也是近才涉猎。”玉堂回答。

    涟漪有了兴趣,“那你会医吗?”能打理药房,自然不能是门外汉。

    李玉堂淡淡地笑了下,摇了摇头,“不会,但为了能打理好药房,刻意识了药,如今这铺子中药,我差不多都能认全,又周大夫教导下背了一些名方。”

    涟漪了然地点了点头,“就是因为你识药,所以刚刚牡丹院才能闻出春药味道?”心中对李玉堂敬佩,油然而生。

    “不,我未习药之前便能闻得出,我从小跟着父亲打理产业,商界黑暗,各种阴损招数防不胜防,所以,我当年步入商界,爹教给我第一课便是识蒙汗药、春药、麻药。只有能识了这些药,才不被人轻易害了去。”李玉堂答。

    苏涟漪惊讶,看来她未来要学还很多。“李公子,那我冒昧地有个请求可以吗?”

    “恩,你说。”李玉堂对她请求丝毫不反感,相反还很好奇,苏涟漪能有什么请求。

    涟漪狡黠一笑,“我想拜你为师,你教我这些东西可好?”李老爷太忙,她哪敢打扰,但这李公子却与她年纪相仿,俗话说,踩巨人肩膀上好成功,她也就走走捷径,以求少走弯路罢。

    其实,苏涟漪还有一个自私想法,她学这些知识是其次,转身去教苏皓才是主要。让苏皓直接来问李玉堂,涟漪直觉知道,李玉堂是不会教。

    玉堂没想到她提竟是这个要求,按照他理解,苏涟漪将他屡次击败,应该高高上才是,怎么还要……拜他为师?“李某不敢当,苏小姐是商业奇才,如今有目共睹,李某怎敢献丑?”

    涟漪对他哼了一下,“还和我打上官腔了,如今我俩也算是患难兄弟,教还是不教?”丝毫不客气。

    李玉堂忍不住轻笑了下,“恩,教。”心中却溢满不一样感觉。

    苏涟漪想了一想,“其实,李玉堂,你这个人不错,足智多谋又冷静、不易受到外人影响,你若是改掉缺点,我敢说,以后你就是鸾国商界老大。”她由衷地评价。

    玉堂苦笑,“苏小姐又取笑我了,之前你还说过,我心态浮躁、急功近利,如今又说我不易受外人影响。”

    涟漪点了点头,很认真道,“我没说谎,我话也不矛盾,你仔细想一想,你受到影响不是来自外人,而是你自己。若是你自己沉下心来,外界根本无法影响你。”

    玉堂一愣,回想了下,好像……苏涟漪说得还有那么几分理。

    “话说回来,李夫人她……”涟漪迟疑了下,“她难道想……我们……那个?”这话,说出来有些难为情。

    李玉堂无奈地叹气,点了点头,“恩,母亲看出你商业天赋,想逼你入府。”

    苏涟漪不由得冷笑,“做梦。”那个老女人真是异想天开,如果她苏涟漪不愿,别说上床,就是生了孩子,她还是不愿。难道她看起来就这么软弱可欺?是一个软柿子?

    李玉堂听到苏涟漪冷笑,面色紧张了一些,“涟漪,那你可答应我一件事吗?”

    “恩,你说,你事我当然答应了。”涟漪赶忙道。

    玉堂很认真地看着面前苏涟漪双眼。“她毕竟是我母亲,即便是有不对之处,能不能看我面子上,网开一面,不与她计较?以后,我会量说服她。”

    涟漪了然,是啊,李夫人再坏,却也是李玉堂母亲,亲生母子,李玉堂自然见不得她针对,赶忙点了点头,“知道了,你放心吧,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不会追究,以后,我防着点就是了。”

    李玉堂这才松了口气,“那就,谢谢了。”

    涟漪摇了摇头,“李公子,我应该谢谢你才是,若刚刚不是你,真是……后果不堪设想。”真就如李玉堂一直所说。

    李玉堂犹豫了下,很想说,即便是真发生什么,他也会对她负责。但话到嘴边,却没说出来。“妆品之事,若是有需要,管找我就好。”

    “好,你我以后是朋友了,我自然不和你客气,若是你有什么需要,也管找我,我定当竭全力帮你。”涟漪道。

    两人又关于生意说了一些,探讨了一些,而后苏涟漪便告辞离开。

    这一折腾,已晚,涟漪肚子咕噜叫了一下方才发现,午膳她还没吃。

    到苏家酒铺看了看,没什么事便赶着她小驴车回了家,温暖家,有陪伴她之人,云飞峋。

    ……

    苏涟漪用过了晚饭,见云飞峋院子中练拳,突然有了兴致,“飞峋,我们切磋一下如何?”

    后者一愣,要和他比武?惊讶,竟有女子要和他比武。“不行,拳脚无眼,若是伤了你,怎么办?”

    涟漪冷哼,活动着腕关节,看着面前那修长魁梧云飞峋很是不服气,“你也实太瞧不起我了,想当初,我可以打遍天下无敌手。”她说是现代,她从小学习传统武术,后来上大学后,选修了跆拳道。

    云飞峋自然是以为苏涟漪说是从前,她村中当流氓经历,忍不住笑着出口小讽她一下,“那是你体格庞大,有些蛮力,加之有你爹和苏白,没人敢惹你,你还真以为自己是武林高手?”

    今日白天李府,她和李玉堂两人并肩作战,以一敌三,那种虚荣心和成就感暴涨,哼了一声,愤愤不平,“其实我没告诉你,今天我打架了,以一敌三,爽很。”

    云飞峋一愣,“你打架了?今天白天发生什么事了?”很是紧张,恨不得亲自她身边保护。

    涟漪微微一笑,伸手做了李小龙招牌姿势,挑衅地勾了勾手,“想知道?先打败我再说。”

    云飞峋无奈,“涟漪,别闹,真不行,若是不小心伤了你,我该……”话还没说话,只见苏涟漪飞起一脚。

    飞峋一惊,本以为苏涟漪打架是毫无套路蛮力,却没想到这一脚很是刁钻,直踢他面门,将那说一半话生生咽了回去,向后退了半步一抬手,将她玉足挡住。

    涟漪只觉得脚上踢了个铁块一般,但不容多想,继续发起进攻。

    飞峋很紧张,倒不是苏涟漪有多厉害,而是他要提心吊胆,既不让自己落败,也不能让她受伤,不能让面前这骄傲小人儿输得很惨,主要还是不能放水太明显。

    苏涟漪越打越气,因为她每一招一式,这云飞峋好像都能意料到一般,那双臂如同壁垒一样保护周密,无懈可击!

    苏涟漪怒了,将所有力气集中右拳,也不管什么防备不防备了,就想用蛮力取胜,使出了吃奶劲儿击了过去,而云飞峋好像也看出了她想法,大掌一包,将她拳头窝了手心,又怕她用力太猛伤了自己,顺着她出拳方向向后默默退了一步,生生将她力气化解。

    “涟漪,够了,再下去你定会伤了自己。”如今,云飞峋也是了解了苏涟漪,她平日里看起来冷静淡然,那只是对外人而言,是她与人相处自我保护层,她卸下心防时,也是很任性、很调皮。

    就如同此时。

    飞峋握着她拳,看着面前专属他调皮表情,心中满足。

    苏涟漪气坏了,今天她分明和那李玉堂本事差不多,就算是次一些,也不是特别次,为什么云飞峋面前这么不堪一击?

    她哪能想到,像叶词和李玉堂这样习武之人,多找人切磋下,可谓是纸上谈兵。而云飞峋却不是,他每一招都要夺人性命、他每一式都要见血封喉,敌人不死,死就是自己。

    那种公子哥们花拳绣腿,又如何与这种战场上用生命磨砺本领相媲美!?

    苏涟漪想抽回自己拳头,却发现抽不出,白日里那膨胀虚荣心此时就如同放了气气球一般,“怎么会怎样?我与李玉堂几乎都能打成平手,怎么和你就败得这么惨?”

    本来还带着浅笑云飞峋一听到了李玉堂名字,面色一变,声音也冷了下来。“你是说,白日里,你与李玉堂一起?”

    苏涟漪心中一沉,糟,就说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她要是说出来,会不会引起他误会?这种事,应该瞒得紧一些,误会越少越好。

    “没……没有。”可惜,苏涟漪有了一丝犹豫。

    云飞峋也不是傻,从前他多生了闷气,但如今,苏涟漪已经接受了他,就是他女人,怎么可以和别男人一起?

    握着粉白拳头手一个用力,胳膊一收,涟漪只觉得一股大得无法抗拒力气将她拽了过去,直直跌入那坚实胸膛前,摔得她头晕脑胀。

    心里只有一句话——完了!完了!云飞峋吃醋了!这可怎么哄啊?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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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干净整洁小院,云飞峋将苏涟漪狠狠抱怀中,仿佛只有这样拥抱方能感知到对方存感和自己占有权。

    涟漪被搂得生疼,只能暗暗用力自保,从对方起伏胸膛便能看出,他生气了,气得很严重。

    苏涟漪觉得自己很变态,明明云飞峋误解生气,她非但没有任何急切及罪恶感,反倒是心情愉悦!他越是气愤,便越是意她,这种被人意、被人放心尖很好。

    “说啊,苏涟漪,你给我解释。”云飞峋急了。

    涟漪是不想说了,抬眼看着他焦急目光,唇角勾着,就这么笑眯眯地,继续享受这种变态幸福感。

    云飞峋越来越急,从第一次表白到第二次表白,好说歹说才将涟漪得到,可不能这么失去,捏着她双肩,将她从自己怀中拉开,保持一段距离,一双眉皱得不能再皱,本就深邃眼,因这皱眉,竟陷入深深眼窝中。

    鼻梁高挺,唇角如磐石一般坚硬,面庞也是如此。

    苏涟漪欣赏着自己“劳动成果”,心情越来越轻无比。

    飞峋哪知苏涟漪想了什么,只当她是默认,心中越发焦急,后怕!深深后怕!怕刚刚拥有数日,幸福日子就如同泡沫一般消失。

    “难道,你……真喜欢他?”等了许久,没有涟漪回答,飞峋声音有些颤抖,眉,也逐渐松下。这个时候,她便是骗骗他,也行。

    涟漪看着他那样子,如此刚毅俊容,仿佛就要哭出来,噗嗤一声笑了,“一直是你说,我可什么都没说。”

    刚刚苏涟漪不发一语,云飞峋已被吓了半死,若是从她口中听到什么不利话,云飞峋真无法保证自己会不会冲去县城把那两人杀了。“

    将她拽到一旁树下椅子上坐下,两人隔着桌子,飞峋紧紧握着苏涟漪手,”涟漪,你说过我们彼此要坦诚相待,你告诉我,今天你是和那……那李玉堂一起吗?“说出李玉堂名字,云飞峋咬牙切齿。

    晚风夹杂着一丝凉意将一天闷热冲散,苏涟漪手被紧紧握着,想严肃,但唇角却总忍不住一再勾起。

    ……原来,有男朋友感觉很不错。原来,男人吃醋样子很可爱。原来,爱情真可以将一个人改变得面目全非。

    还记得当时两人第一次见面,夜晚无灯,他那魁梧身躯出现时如同野兽一般,浑身散发出杀气逼人,好像一个眼神便能将人冻僵结冰。

    而如今,他那一双乌黑眸子那么孩子气,带着纯真,大手紧扣着她手,表情楚楚可怜,好像要被人抛弃一只大狗,坐地苦苦哀求主人不要弃它而去。

    按理说,按照这样情况,正常人都会立刻前去安抚,但苏涟漪非但不想安抚,相反想对他进行刺激。人心底都是有阴暗面,恋母、弑父这些情节心理学学术上是真实存,包括施虐……好吧,苏涟漪不再牵强找理由了,她此时就是想欺负云飞峋。”我说了,怕你……受不了。“垂下了眼,好似悲伤,其实是不能再看飞峋那痛苦表情了,她怕笑场。

    果然,那双大掌狠狠一抖,手心急速凉了一些。”发生什么事了?“语速急促,焦急难耐。”今日,我去李府为李夫人送第一套准备上市妆品,这件事,你知晓吧。“涟漪慢慢道,声音仿佛有些悲伤。

    飞峋点头,”知晓。“

    涟漪头又低了一些,掩饰住自己即将爆发笑,因为太过忍耐,那声音有了一些颤抖,”那李夫人打了一把好算盘,想让我……嫁入李家,为李家卖命,逼着李玉堂和我……“

    云飞峋大惊失色,”岂有此理!世上怎会有这样老妖妇!?她……她没对你怎么样吧?“

    涟漪微微摇了摇头,”寻欢散,你可知晓?“想笑……继续忍耐。

    云飞峋心,被狠狠一击,结合两句话,他多少能猜出一些,他不敢多想,大热天,身上却凉了。”知晓。“声音是颤抖。

    苏涟漪长长叹了口气,”当时我去时,她便拖延时间,让我足足等了一个时辰,对我说是家中有要事,其实,是去找了李玉堂李公子,其实李公子也是无辜,他被骗来。“

    云飞峋心越来越凉了,面色也白了又白,”然……然后呢?“”然后,便给我下了寻欢散,后面事,你应该也能猜到了。“本来,苏涟漪只是单纯逗云飞峋玩,但说到了这,竟萌发了一种很无聊想法——试探他。

    她知道云飞峋喜欢她,但却不知是何种喜欢,到底喜欢到了什么程度。毕竟,他外执行任务,这小山村与世隔绝,日日与一女子相处,说句不好听,母猪都能赛貂蝉,何况她还自认自己容貌还算过得去。

    虽然云飞峋说过,从前面对那么多军妓及将门闺秀不动心,但毕竟年纪还小,还不到二十,未来路还太长,面对诱惑只会越来越多。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她不得不防。

    时空仿佛瞬间凝固,苏涟漪只觉得云飞峋大手越来越凉,手也松了很多,她心也是狠狠一落,自责。面对这种事,现代男人都受不了,何况是古代男人,她真是……自作孽。

    但马上,云飞峋那大掌犹豫了一下,又重握住她手,比刚刚坚定。”涟漪,你看着我回答,你被下药,你是不愿,对吗?“飞峋声音很是急切,仔细听来,又带着隐隐伤心。

    涟漪下意识地抬眼,惊讶地看着他,有些尴尬,”……是,我不是情愿。“

    云飞峋闭上了眼,而后重睁开,长长舒了口气,”只要你未变,就好,是我没用,让你独自面对这种危险。等任务结束,你便别抛头露面了,我养你。“

    涟漪愣了一愣,难道他没想到,被下了春药而后发生什么?自寻死路地又加了一句,”但有些事,已经发生了。“已经说得够直白了。

    飞峋双眼通红带着血丝,手上力气大,”我知道,这件事……涟漪,不怪你,我说过,错我。若是……你怨,就怨我吧,以后我会加倍补偿你。“

    各种情况,苏涟漪都想过。幻想过冷战,幻想过挣扎,幻想过大吵,却没想过,竟是这样结果。”你有何错?“

    飞峋道,声音也没了之前彷徨,满是坚定。”若是你有人可依靠,还需这么抛头露面做生意吗?涟漪,无论你发生了什么,只要你心未变,我就不乎。“

    这个回答,让苏涟漪大吃一惊,他明知自己和李玉堂也许发生了什么不该发生,也不乎?”为什么?“”因为我喜欢是你这个人,是苏涟漪,而非什么女子贞洁。这件事,你也是受害者,我不应因此而嫌弃你。“

    云飞峋话看似轻描淡写,其实安抚苏涟漪成分居多。自己脸上则是一阵青一阵白,眼中满是血丝,嘴唇紧闭,不难想象,口中定然银牙暗咬。

    苏涟漪真真被云飞峋震惊了,握着自己大手,那么冰冷,却还是紧紧握着不肯松开,让人无比心疼,很想反握为其温暖。

    涟漪试了一试,却发现无法抽回自己手。

    云飞峋不肯放开,若是真放开,怕苏涟漪便永远不回来了。

    健硕庞大身体,此时却十分无助,仿佛与山崩搏斗巨石一般。

    饶是再冰冷心,此时也是被融化了,涟漪也实不忍心这么折磨他。”那个寻欢散,我确实不知情情况下喝了,但李公子却未喝,带着我跑了出去,而后煎了解药,所以,我无事。“涟漪淡淡笑着,一双美眸温柔似水。

    云飞峋惊讶地看着她,过了好半晌,这惊喜才涌上心头,”谢谢你,涟漪。“

    苏涟漪哭笑不得,”谢我干什么?要谢还是李公子,这件事,真让我对他完全改观,从前一切都过去吧,有因必有果,如今算是重交往。“之前李玉堂种种手段,与本尊有脱离不了关系。

    虚惊一场,这件事原应结束,但云飞峋却还是心中后怕。”涟漪,还记得从前我给你银票吗?那些银票,你用完了?“

    涟漪不解其意,”用不多,大半都,这发展苏家酒厂,用是大哥积蓄。“”那以后,你便别抛头露面做生意了,好吗?“飞峋问,后怕心,还是忐忑跳着。

    涟漪温柔眸子猛然一冷,”你也觉得,女人应该守着后院,相夫教子,这一生没有自己事业和追求?“

    云飞峋发现了苏涟漪态度转变,立刻摇头否认,”不是,涟漪你误会了,这几个月相处,以我对你了解,怎会不知你抱负?只是……“顿了一下,叹了口气,”这世道对女子是不公平,随便一个流言蜚语,足可将女子名声毁。

    虽然这与人交道,我不是很懂,但也见了不少。当日京中便是有这么个例子,某位官员正妻被人诬赖与人私通,这流言越传越凶,闹得满城风雨,后那名夫人悬梁自。“

    涟漪愣了下,想了一想,后也缓缓点了点头。还记得阮玲玉临死遗言吗?

    ——人言可畏。

    飞峋平日里虽寡言少语,但并不是不会思考之人,身边之事他都看眼中,他虽不愿出风头去挑战世俗,但心中却有自己主见。苏涟漪又一次肯定了这看法。

    长长舒了口气,”飞峋,有一点你错了,其实我并非真有什么大抱负,我想要生活是平平淡淡,就如你所说,男耕女织。我说这些,是不是令你意外?“

    确实意外,云飞峋点了点头。”飞峋,你是真正见证人,你回想一下,早发展苏家酒业,是因李玉堂对苏家商业封锁,为了破除封锁才开发了药酒、探索秘方。而后本以为可以按部就班做生意,却又有了胜酒。为了谋生存,我便将苏家酒卖到了外城。苏家酒秘方,你是知晓,这么大规模生产,这秘方早晚会被人发觉,而未了量将这秘密隐瞒,于是我边开了妆品厂为幌子。其实,并非我又多大抱负,是命运逼着我不断前进。“苏涟漪苦笑。

    这些,云飞峋也都是知道,长长舒了口气,”是啊,造化弄人。“

    低头再次看向苏涟漪,眼中得疼爱多了许多,”我任务完成后,你便将妆品厂交给别人打理吧,你过你想过生活,好吗?“

    涟漪心中满满感动,喜欢有人这么宠着她,顺着她,尊重她每一个决定,但,越是这样,她事业便越要发展,因为——”飞峋,若你只是普通人家儿子,或只是个地方官宦公子,也许,真就如你所说,我去过想要生活。但你家世显赫,我们若是想有结果,我便定要做一番事业出来。“

    飞峋不解,”这和我家族有什么关系?“

    涟漪无奈地摇了摇头,”别傻了,也别天真了,难道你不知什么叫门当户对?你以为当任务完成之时,你拉着我回家后跪着对你父母闻声并茂地诉说真爱,你家人就会感动?就会允许你打破世间伦常只娶一妻?“这样镜头,只琼瑶小说中才有。

    云飞峋也沉默了。”回家后,你如何和你父母交代?说执行任务时,爱上了一无所有村姑,而后决定一生只娶一人?也许你我二人有真爱,但我与你家人可没什么真爱,他们永远不会理解。“苏涟漪话很犀利、将本美好爱情憧憬剖析得**裸,她从来都不是凭空梦幻之人。”他们不理解就算了,我们两人远走高飞。“云飞峋激动道。

    涟漪又是无奈地笑了一笑,”你因为我背井离乡与父母一刀两断,那我呢?难道我就很坦然、高兴地接受了这一些?未来几十年,每逢重阳节,看到你对月思念家人时,难道我不内疚?飞峋,你还是太天真了。“

    云飞峋皱着浓眉,”为什么你总说我天真?你明明比我还小上两岁。“

    涟漪一挑眉,”秘密。“

    飞峋无奈,”我不管,成熟也好、天真也罢,这些我都不乎,只要能与你一起,我怎样都行。“

    苏涟漪不知为何云飞峋会这么死心塌地喜欢她,也许爱一个人就是这么没有道理,不是任何经验或公式可以算出,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她很喜欢这样被人疯狂得爱恋。”飞峋,我这么做,也是不想所有压力都推你身上,让你与家人抗争,有些困难,我们一起来克服;有些陈规陋俗,我们一起来打破,这样不好吗?“涟漪道。

    云飞峋想了一下,”我有信心,让你免除流言蜚语。“”哦?“涟漪来了兴趣,”说说看,你有打算怎么做?“这方法,她没想出来,很好奇云飞峋能想出什么妙计。

    他幽黑双眸盯着她,异常坚定。”只要我不动摇便好,若是你被流言攻击,我便第一个出来支持你。“

    涟漪想了一下,而后不得不称赞飞峋,”是啊,想必京城中,被流言蜚语击倒并非是那位夫人,而是她夫君吧。她夫君第一个不相信她,而后这流言便如同得到默许一般扩散,很简单事情。“”除了这个,我云飞峋立誓,以后定要仕途上进取,当我有了实力,便由不得其他人干涉。“他大哥云飞扬便是如此,金鹏大将军名扬四海,家人自然不过多管束。

    涟漪也笑着点了点头,努力抽回自己手,就飞峋不解其意时,她伸长手臂,捧住了他面颊,稍稍用力,便将他头拉了过来。

    涟漪带着淡笑看着他已恢复了大半俊容,这容貌虽不若李玉堂那般孤傲,也没叶词那般妖媚,却别有一种清爽英俊。

    云飞峋一下子紧张起来,喜欢这双小手捧着自己脸。

    涟漪他额头轻轻吻了一下,后者脸噗嗤一下红了。”那我们一起努力吧。“涟漪淡笑着将他放开。

    就这一个简单吻,飞峋却仿佛直入云霄,冲入了九重殿般,好像喝了数坛美酒,不知今夕是何年了一般。

    涟漪看着面前云飞峋,忍不住噗嗤笑了,这孩子,还真是好哄又容易满足。

    站起身来,”不聊了,我要洗漱睡觉了。“准备离开时,却被云飞峋又叫住。”涟漪,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他语速很,很急。”恩,你说。“涟漪问。”你……能不能……“云飞峋面色通红,不知是因为刚刚那蜻蜓点水额吻,还是即将提出问题很尖锐。

    苏涟漪阴暗地想,飞峋不会是想和她洞房吧?

    云飞峋一咬牙,”你能不能不再与李玉堂接触。“

    就涟漪想着如何拒绝她幻想问题时,竟听见了这么个纯洁不能再纯洁问题,窘迫,”其实我与李玉堂什么关系都没有。“

    飞峋知晓苏涟漪不是随便女子,但这件事,他却怎么都不放心。”不行,涟漪,除了这件事,其他我都可以不乎,唯独这件事,唯独对李玉堂。“”哦,知道了。“涟漪莫名其妙点了点头。

    其实苏涟漪不知是,当初本尊对李玉堂疯狂,云飞峋是真正见证人,虽然知晓如今苏涟漪不是当初苏涟漪,不知为何突然性情大变,但对李玉堂,他就是有莫名得危机感。”还有事吗?“涟漪微微一偏头,问。

    云飞峋很想说,他不忍心就此和她分开,见不够她、看不够她、还想和她相处一会,”没了。“”恩,那就晚安了。“涟漪微笑点头,回了房间,关了门。

    飞峋欲哭无泪,依依不舍地看着那抹倩影,为什么话到嘴边就变了呢?真是该死!

    ……

    神仙方妆品正式上市,上市之前,妆品厂已经陆续收到各地贵妇们送来订单,这些挥金如土贵妇们,为了青春美貌根本不乎这些钱财,少是订了十箱,多要订百箱。

    苏涟漪看着订单苦笑着,第一批才五百箱,上哪给她们搞这么多去?

    后,所有送来订单之人,每人只有一箱,即便是如此,还有几乎百人没收到产品。

    苏涟漪排序很有原则,绝不根据订单大小或客人身份来排,只按照订单到妆品厂前后顺序,当然,她也不是那种清高不畏权贵之人,除了五百箱,自然也有五十箱存货,以备不时之需。

    若是真有得罪不起贵妇,她也是会允许走后门。

    就这样,第一批妆品还未正式上到市面之上,便已经销售一空。

    涟漪数着银子,算着账。是否上市,她不乎,反正这妆品只是为了掩护苏家酒秘方,产品出了、名头有了,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神仙方妆品大热,想来仿制人定然不少,仿就仿吧,那些秘方,也不是人说仿就能仿。

    仿制妆品,价格定然低廉,能卖给普通人家女子,也算是她功劳一件,至于卖给贵妇,还不够资格,这个,就好像当初胜酒和名酒区别一番。

    妆品厂继续有条不紊地生产,也不扩大生产规模,还是那些产量,让贵妇们慢慢排队去吧。

    ……

    这一日,涟漪难得清闲,去初萤家坐了一坐。

    初萤还是老原样,吃着涟漪开出营养餐,除了休息外,便是孙阿婆陪伴下院子附近散步。

    离产期,越来越近了。

    初萤是典型娇小女子,有些矮,却十分玲珑,如同精灵一般。此时,挺着肚子却十分突兀,涟漪一度怀疑是双胞胎,但经验丰富孙阿婆说,是一个孩子,看这么大个头,想来,是个男孩。

    初萤和涟漪说了一会话,便累了,睡了下。

    涟漪为她小心盖好了被子,而后悄悄出来,门外,院子中,陈阿婆等着她。”阿婆,你觉得……怎样?“涟漪拉着阿婆手,出了院门,门外低声问。

    孙阿婆叹了口气,”我看……哎……“只叹气,不忍说下去。

    苏涟漪秀美狠狠皱着,回头去看向初萤方向。无论如何,她绝不会让初萤有事!她要用生平所学救下她,她发誓!

    突然,脑海中闪过某人一句话,她顿时大喜。

    当时那人说这些话时,她根本没留意,现却突然想起,那不正是她所需要东西吗?”孙阿婆,近就麻烦您老了,我有要事,出去一下。“涟漪赶忙道。

    孙阿婆赶忙答应,”是,涟漪小姐你去忙把,平日里也要注意休息。“”是,麻烦了。“

    告别了孙阿婆,涟漪忙回了家,家中,云飞峋正雕着什么打发时间,见她匆匆赶回来,放下刻刀。”什么事这么急?“”去县城。“涟漪赶忙道。

    飞峋默默出了院子,为她套了驴车。”早去早回。“

    换了一套衣服苏涟漪出了来,”谢谢。“说着,便赶车离开。

    ……

    李府别院,此时已是下午,吃过午饭,李玉堂开始整理账册,因他父亲李福安又交给了他很多铺子,正接手。

    如今兵荒马乱,李老爷也与涟漪想法相同,将其他地方产业收了一收,即便是不赚钱,也不愿承担风险,主要将精力放京城左右城市上。其中,李家老本应岳望县所有铺子,都交给了李玉堂。

    只因,李老爷发现,自从胜酒之事后,李玉堂性格沉稳,有了很大改变。

    玉堂逻辑思维极强,处理繁杂账目上十分有优势,但有个怪毛病,喜欢静,书房中只能有他一人,即便是贴身随从墨浓,也鲜少允许他其身侧,只有要事时,方可进入书房。

    工作李玉堂,没人敢打扰。

    而此时,门外却有下人声音,”少爷,小有事禀告。“

    玉堂没理他,淡雅眉微微动了一动。

    过了大概一盏茶时间,门外那下人好像已经等不及,”少爷,小……有事禀告。“心中叫苦不堪,因今日墨浓公子不,可怜了他们了。

    玉堂正欲发脾气,却想到了苏涟漪,她曾说,性格决定命运,性格不沉稳、做事岂能安妥?

    想到这,便将被人打扰戾气生生压了下来,”何事?“

    那下人隐约听见少爷声音温和许多,大大舒了口气,”门外有人求见。“”哦,是谁?“李玉堂问,收起了手上账册。长长吸了口气,压抑心中不。一般生意往来都有拜帖,会提前投贴,以约时间,这么贸然而来,很是不礼貌。

    若是平日,李玉堂多半直接用——人不,这个利用来将对方挡回去,但今日,既然决定了要改变自己陋习,便逼着自己去见那人。

    不自觉,又想起了苏涟漪,能让他改变,也许便只有她了吧。

    就不知,此时她,做什么。”回少爷,是苏家酒厂二小姐,苏涟漪。“下人回答。”什么?你说是谁?“李玉堂赶忙放下收拾了一半账册,绕过书案,几步走出了房间大门。因他出来得急了,门外小厮吓了一条。

    ——糟,早就听说二少爷讨厌便是苏涟漪,此时那苏涟漪非要求见,会不会迁怒到他?暗暗哭丧了脸,”回少爷,是苏涟漪,苏小姐。“

    李玉堂狭长眸闪过惊喜,连平日里鲜少勾起唇,也有了动容痕迹,”人哪?带我去。“

    那小厮一愣,不敢怠慢,”前厅。“

    李玉堂也不等什么小厮引路,直接大步走了去,那脚步轻,无比欢乐。

    前厅,苏涟漪静静端坐,也未饮手边香茗,不知想着什么。

    前厅空旷,女子衣着素雅,垂首沉思,很平常得一幅画面,看李玉堂严重却惊艳连连。”苏小姐。“打了招呼。

    涟漪被这招呼惊醒,看到一身白衣李玉堂正跨过前厅门槛入内,站起身来,”李公子,真是抱歉,百忙之中打扰您。“她来和他讨要一样东西。

    李玉堂淡淡一笑,”哪里,不会打扰。“这烦闷午后,竟开心,一伸手,做了个请手势。”请坐。“

    涟漪微笑着入座,”是这样,李公子还记得昨日药房后厅,你说过,你初入商界,李老爷曾教你如何识别春药、迷药和麻药吗?“

    李玉堂了然,”苏小姐是来学习如何识别这些?“

    涟漪否认,”不,其实,我是想问问那迷药和麻药,是什么东西。“好是麻沸散之类东西。

    玉堂没想到苏涟漪问题如此奇怪,”麻药与迷药类似,都是控制人毒药,不同之处于,不慎中了迷药之人,失了意识,处于昏迷之中;而中了麻药之人,身体四肢无力,但却能说话。“

    涟漪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你这里有迷药和麻药吗?“

    李玉堂一愣,哭笑不得,”没有。“他这里怎么会有那种害人东西?难道苏涟漪认为他就是那样人?

    苏涟漪有些着急,”那你知道去哪儿买吗?“

    李玉堂一头雾水,”你要买这两样东西做什么?“”有急用,帮帮我,帮我弄到这两样东西。“涟漪哀求,看向李玉堂眼中满是期望,”放心,我真不是害人,想救人。“

    玉堂想了一想,见苏涟漪确实着急,”你等等。“说着,便出了前厅,唤来了别院管事,管事惊讶表情中,耳语了一些话,而后,那管事便准备转身去准备。

    涟漪心知,李玉堂定然知晓这两样害人东西去哪弄,急急跑了出来,”管事先生,您请留步。“

    管事和李玉堂都不解。”李公子,你这儿可有银针或者刀具?“涟漪又问。

    玉堂摇头,”别院没大夫,自然没有银针。“”那能帮我顺便弄一包银针吗?“涟漪问。

    管事不解,这苏小姐要银针做什么?但李玉堂却回头吩咐,顺便药房买针,管事便点头应允,出了府去准备。

    管事外出寻觅所需之物,两人则是回了前厅。”不知苏小姐要这些物件,有和用途?“李玉堂忍不住好奇。

    涟漪踌躇很久,不知如何回答,是告诉李玉堂,她准备开一台手术?要给孕妇开膛破肚?这样会不会把李玉堂吓到。”若是不方便说,苏小姐就别说了。“李玉堂赶忙道。

    苏涟漪哪好意思如此?李玉堂分明帮她很多次,现又多帮了她一次,而她还不解开人家好奇心,连她自己都过意不去了。

    想了一想,涟漪秀眉微微一皱,咬了下唇,”其实我很想告诉你,但却怕吓到你。“

    玉堂哭笑不得,”难道看起来,我就那么胆小?“

    涟漪自然知道他不是胆小,叹了口气,离开了位置,到李玉堂身边座位坐下,又压低了一些声音。”我朋友面临分娩,但她体格太小,而胎儿太大,怕是无法正常分娩,我做了坏得打算,若是实生不下来,便施行剖腹产……呃……就是将肚割开,把胎儿取出,而后缝合。“

    李玉堂那淡然面孔十分好看,刚开始是红,毕竟一个未婚男子去听女人分娩,但后来是白,开膛……破肚!?

    狭长眸子睁得老大,惊恐地看向苏涟漪,”你开什么玩笑?开膛破肚?“

    涟漪点了点头,”对,就是……呃……开膛破肚。“

    李玉堂觉得这苏涟漪疯了,若不是苏涟漪疯,就是他疯了,”割开了肚子,还人还能活吗?“

    涟漪长长舒了口气,”自然能活,其实致死原因一般分为脑死亡和机体死亡,而只要不伤害人体主要器官,避开动脉和静脉,控制出血量,就不会致死。“

    玉堂听得云里雾里,他哪里能懂?”这绝对不行,将人刨开肚子怎么还能活?苏涟漪你赶紧醒醒吧,难道切老鼠走火入魔了?“

    涟漪一愣,”切老鼠?“那是什么?

    玉堂赶忙噤声,面色僵硬,糟,他说漏嘴了。

    切老鼠,说不就是当时万珍楼,苏涟漪亲自动手为那苏家酒坛中老鼠验尸?但是他和叶词屏风后偷看,按理说,他是不应知道这件事,却因太着急说漏了嘴。

    李玉堂自是十分尴尬。

    苏涟漪眸子转了一转,而后眼神狐疑,”难道是……万珍楼之事?“

    到底玉堂还是反应机敏,很大方地点了点头,脸上满是一片君子坦荡,”对,我听张掌柜说了那件事,虽未亲眼所见,但对苏小姐也是佩服。“

    苏涟漪噗嗤一笑,”佩服?刚刚还说我切老鼠。“

    两人正说着,管事已回来,因少爷吩咐越越好,他便派小厮跑着去近得一家药房取药,来回多就一盏茶功夫。”少爷,东西取来了。“管事将两包药和银针送了来,放李玉堂桌子上,而后便退了出去。

    涟漪走过去拿起两包药,踮了踮、闻了闻,”这个,怎么吃?“

    李玉堂大吃一惊,”你说什么,你要吃?“

    涟漪点了点头,”对,还记得我刚刚和你说剖腹产吗?做切口定然疼,所以我找一种类似麻醉药东西,减少病人疼痛。“

    今天李玉堂吃惊过度,甚至觉得此时梦里。那行事沉稳、淡雅恬静苏涟漪怎么说要开一怀有身孕女子肚子!?他吃惊!大大吃惊!”苏小姐,你真不是和我开玩笑?“

    涟漪收起了招牌笑容,面色严肃了下来,”真不是开玩笑。“一双眼直视他眼。

    李玉堂突然有种眩晕感觉,有种想要昏死过去冲动,这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如此狼狈,竟是被平日里另眼相看,或是说很心仪女子弄得如此狼狈。

    涟漪见他还震惊,就给他时间震惊,自己则是打开了纸包,闻了一闻,舔了一舔,”这个是麻药?“那药粉沾了舌尖后,有些酥麻,想来和麻沸散作用原理应该相同。

    打开了另一纸包,刚一打开,便能闻到一股类似橙子味道,如果说上一包是麻药,那这一包,应该就是迷药了。

    春药带有花香,迷药带有橙香,麻药无气味,但沾舌尖有一种酥麻之感。

    想来,这就是李玉堂所说,出门外,分辨毒药方法吧。

    将迷药先包了上,将麻药倒入自己茶碗中,扣上了盖子,摇了均匀。”苏小姐,你……你这是要作什么?“李玉堂今天算是大开眼界,从前觉得苏涟漪深不可测,总是她身上发现他从前未发现特点,那今天,苏涟漪他眼中就是个天坑!

    每一次接触,苏涟漪都会让他震撼,这一次,也是震撼——她到底要作什么?难道这样苏涟漪,才是真正苏涟漪?”我想喝喝试试。“涟漪道。她曾经想过,回家试验,但飞峋定然下不去手,毕竟飞峋喜欢她,而李玉堂就不是,两人只是泛泛之交,想必应该可以下得去手吧。

    李玉堂急了,”苏涟漪,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什么事打击了你?刺激了你?你说来听听,我们一同探讨解决,你可别……“

    涟漪噗嗤笑了,”其实,我真不想这吓你,但此时能协助我,只有你一人。“

    玉堂惊讶,”只有我一人?“

    涟漪点了点头,”这药,是准备紧急情况施放我朋友身上,这之前,我定要亲自检验,这药到底是否有效、药效如何。因一会要我身上施针以及动刀,想来我家人下不去手,所以找了你。“

    李玉堂哭笑不得,”难道我就能下得去手?“

    苏涟漪很想说,回忆一下从前本尊骚扰你情景。不过话到嘴边,没敢说,怕一会李玉堂入戏太深,失手要了她小命。”所谓,无毒不丈夫嘛,要成就一番事业,就要心狠手辣。“

    李玉堂失笑,”我记得,昨日某人还谴责了我急功近利。“

    苏涟漪尴尬一笑,确实自打嘴巴。不管他了,拿起茶碗就喝了下去,因为药剂太浓,从口腔入食道到胃,不大一会,浑身酥麻,没了知觉。

    ------题外话------

    今天迟得太多了,实抱歉,明天一定准时,计划近加万一次,呜呜呜呜,丫头折腾妹子,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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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2,分娩(早更,求票)

    岳望县,李府别院,前厅。

    当苏涟漪将那麻药喝下时,才想起,还前厅。

    脑子一团乱,心中暗暗责怪自己,平日里看似办事稳妥,今日怎么就做出这么粗糙之事?想来,是太急躁了吧。人急躁之时都会做出错误判断或者考虑不周全。

    若是平日,她会告诫自己冷静。但面临着即将临盆初萤,她根本冷静不下来也不想冷静,自己这异世唯一挚友即将面临生死大劫,说冷静,那是自欺欺人!

    无论结果怎样,麻药已经喝下。

    涟漪很仔细地观察自己身体反应,包括麻醉程度、范围、有无影响呼吸及其他感官。

    李玉堂一旁站着,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她,犹如今日才第一次见到她一般,目瞪口呆、呆若木鸡……一切惊讶词汇都可用上。

    涟漪不懂中医,也不懂中药,是不解为何身子没了知觉,但意识却是清醒,呼吸顺畅,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可以不用呼吸机?奇妙药却可以得到局麻效果,实神奇。

    但接下来问题就出现了,苏涟漪喝麻药前根本没考虑到瘫硬邦邦椅子上会有什么后果,而如今才知,后果是——身子一歪,即将亲吻地砖。

    一旁玉堂一惊,赶忙伸手去接,“得罪了。”一边接,还不忘补了句。

    涟漪好笑这李玉堂也实太“君子”了,明明是他帮忙,还有什么愧疚?做了个鬼脸,“不是你得罪了,是我要麻烦你了。”

    李玉堂浑身肌肉紧绷,一只手揽着苏涟漪虚软腰肢,另一只手则是扶着她肩,不知应要怎么办。是直接放地上?还是再扶入椅中?

    柔软触感与男人完全不同,李玉堂只觉得呼吸困难,一双眼不知应放何处。

    干咳了两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量去想一些其他事。“苏小姐,若是你不介意,我将你送到房间可好?”他是一片好意,但这话说出口,就有种变味感觉,将女子送入房间,还是……他房间。

    想到这,又赶忙解释,“苏小姐你放心,我李玉堂不会趁机怎样,只是这厅堂简陋,若是直接将你放地上又实不妥。”

    涟漪尴尬,今天算是丢人丢大发了,考虑不周。“今日是我考虑不够周全,与李公子无关,我也知今日之事定然让李公子难办,但事发紧急,我朋友预产期临近,若是那之前我没做好完全准备,她将面临生命危险,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失去她!”苏涟漪越说越激动,只要想起这那么纯真可爱初萤消失这世上消失,她就无法冷静下来。

    李玉堂一愣,他印象里,苏涟漪是鲜少这么激动慌张,从来都是有条不紊,包括那一日中了春药,也没见她狼狈。但今日却因为一名女子如此……

    世人都说君子重情义,但他们却未见到苏涟漪,原来女子只见友情也是深如海、坚如石!

    李玉堂大为感动,面容也严肃了下来,“苏小姐切勿着急,既然你信得过下,我定然会全力帮你。”一伸手,将她拦腰抱起,出了前厅,众目睽睽之下硬着头皮向自己房间走。

    “谢谢你了。”涟漪闻到了他身上一股干净清香,有种儒雅之感。

    玉堂摇了摇头,“应该说谢谢是我才对,苏小姐,自从认识了你,我学到了很多。”他由衷得说。

    李家别院很小,无客房,本就是李玉堂建一个私人空间,没想招待过客人,连下人都很少,加上管事也就不到十人,这与李府相比,已经小了又小。

    当初修盖之时虽设计了客房,但因从不招待客人,便荒置,若是想启用,也得打扫个把时辰。所以,这别院之中,除了下人们住房间,便只有李玉堂房间了。

    玉堂十分意私人空间,除了起居不用下人伺候外,其房间也不是人随便进,每一次打扫之前,都要请示墨浓。

    房间整洁,颜色单调,桌椅雕花床,都是深红,其余则满是白。雪白墙面,不挂一幅字画,虽单调,却别样干净。

    李玉堂将苏涟漪平放自己床上,怦然心跳,一种异样之感。

    她身上没有寻常女子那般香气,很淡、淡不能再淡一种馨香,好似落花拂过衣襟留下点点,若有若无,让他留恋不已。

    “苏小姐,你真对下这么放心?就不怕下对你不轨?”他忍不住问了句。

    “放心,若是你对我心存不轨,想一日我中春药时便不轨了,哪等到今日?”涟漪道,她看人也算是准,绝不会看错,“李公子,这几日你对我苏涟漪做帮助,我都记心里,有一日定会报答。”

    李玉堂忍不住微微笑了,“苏小姐言重了,应该怎么办,您说吧。”

    涟漪也不多说那些没用感谢之词了,大恩不言谢,专心考虑如何实验。因头无法动,只能用眼看。

    桌上是刚刚一同带来银针和匕首,“李公子,您先用那根长、细针,我胳膊上扎一下。”

    李玉堂心中吃惊,却没表现出来,修长素手执起银针,“具体扎再何处?”看着那只垂下雪白柔荑,指形优美,有些下不去手。

    涟漪想了下,“将我袖子挽起来,扎我手臂吧。”不能扎手上,若是被飞峋发现,可就不好了。

    李玉堂闻言,身子僵了一下,女子手臂算是隐蔽之处,若是大家闺秀,这一生都不会将手臂露给陌生男子,他这样看了苏涟漪手臂,会不会唐突?

    涟漪心中也猜测到了李玉堂顾忌,从初萤处得知,古代女子身子都只能给夫君看,手臂、腿、足,心中好笑,现代,姑娘们穿着半袖热裤不是很正常?

    “让李公子为难了,深表歉意,但如今情况紧急,你就照我说去做吧。”涟漪双眼坚定,又带了淡淡哀求。

    李玉堂轻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将她袖子拉开,雪白手臂现。他忍住心中那丝异样之感,手起针落,为了量减少她痛苦,那针,迅速扎上。

    “怎样?”玉堂问,小心翼翼,略微紧张地看着苏涟漪。

    涟漪没去看他,盯着头顶床帐,细细体会疼痛,竟丝毫感觉不到,心中惊喜,“李公子,这一根别拔出,换一根,稍粗一些。”

    李玉堂心知应是麻药起了作用,点了点头,将粗一些针如法炮制,扎入苏涟漪胳膊上。

    “再来。”

    “下一根。”

    “继续。”

    就这样,不到一刻钟,那满满一包银针,就都扎了苏涟漪雪白手臂上,好好一条手臂,如今如同刺猬一般。

    李玉堂是有分寸,因和李府周大夫学了医理、背了药方,自然也多少涉猎了经脉之图,他刻意避开苏涟漪手臂上几大穴位,生怕伤害她。

    苏涟漪松半口气,为何是半口?因为提着心并未落下,这粗得银针直径才两毫米,与手术刀根本无法相提并论。“将这些针都拔下去吧。”

    李玉堂也暗暗松了口气,终于可以结束了。

    不料,他刚把所有针拔出,苏涟漪话却让他也忍不住大惊失色。“李公子,麻烦你,用匕首我胳膊上割一下。”

    李玉堂终于忍不住了,冲到床前,两只手撑床沿,双眼直视她双眼,“苏涟漪,你疯了?如今用银针都用了,为何你非要身上平添伤口?”

    涟漪能感觉到李玉堂急切关心,心中大为感动,微微一笑,“因为我即将做不是扎针,而是割开她皮肤及内脏,那种疼痛是银针之痛根本无法比拟,李公子,好人做到底,听我吧。”

    李玉堂犹豫挣扎了下。

    涟漪叹气,“若是你不做,一会我也会找人做,你太善良,也许太为难你了。”

    玉堂失笑,善良?竟有人说他善良!?

    李玉堂也不多言,转身到一旁柜子中,取出一只木箱,从中拿出一只陶瓷小瓶和干净棉布绷带。“我这就准备做,苏小姐还有什么要叮嘱吗?”

    涟漪想了一想,“小手臂面上割,不要割肘弯等部位,那里经脉多,若是不小心割到静脉,量止血,若是止不住,我也不怪你。”

    好,李玉堂不懂什么是动脉、静脉,也不懂不慎伤了静脉、动脉会有什么后果,否则,他怎么也是不肯下手。

    玉堂先是找了块巾子垫苏涟漪手臂下面,而后拿起匕首,用药水擦了几下,苏涟漪胳膊上小心刺下,顿时,鲜血流出,雪白手臂上,那红艳血,为刺目。

    李玉堂眉猛然一皱,眼中是不舍,恨不得此时受伤是自己。

    涟漪却突然笑开了,“太棒了,竟不疼!这麻药,实太神奇了!”为什么口服麻药可以做到局部麻醉效果?现代,这是要有专门麻醉师,根据病人体质状况制定麻醉方案。

    但,这麻药竟可以做到局麻!

    与苏涟漪兴高采烈不同,李玉堂则不知暗暗叹了几次气,为其上药,止血,而后包扎。他手是技巧,包扎得很完美。

    苏涟漪还沉浸再欢乐中,不仅使因初萤手术有了曙光,是因发现了现代所没有奇药。

    她血,不小心沾染到了李玉堂雪白衣襟上,他有洁癖,若是放往日,早就大发雷霆,立刻沐浴换衣,这件污了衣,直接烧掉。

    但如今,他却愣愣地看着自己身上一抹血,严重满是惊讶和疼惜。惊讶是,原来这人世间竟有如此真挚友情,他虽与潇小耽从小玩到大,但为了潇小耽,他是不肯伤害自己。

    苏涟漪,真是个奇女子,让他一再触动,此时是开始动摇过去十几二十年信念,甚至对自己人格也有了质疑。

    虽然这麻药有效,但苏涟漪却不得不思考一个问题——每个人体制都是不同,甚至有些人天生体内便有一些抗药性。她不知初萤从前生活如何,但就现了解,她死去夫家应该家中不少钱财。

    若是如此,初萤定然也喝了不少补药或珍贵汤药,而自己本尊这一穷二白身子,自然无法与之相比。

    若是初萤对麻药无效怎么办?

    即便是麻药有效,但效果不如她这般明显怎么办?

    若是手术一般,麻药失效,怎么办?

    这些问题,必须考虑。

    “李公子,这麻药大概能作用多久?”涟漪问。

    李玉堂回想了下刚刚苏涟漪向茶碗中倒剂量,“按照你刚刚饮下麻药,少还能作用两个时辰,这麻药与迷药、春药不同,作用时间有效。”

    果然!

    “那如果再次饮用麻药,可以吗?”涟漪忙问。

    李玉堂微微摇头,“再一次补饮麻药,其效果也不会太好,可以说,这麻药,五天内只能使用一次,用第二次效果就不如第一次。”

    抗药性!?

    苏涟漪心中后怕、冷汗!好她想到了这一点。虽然这简陋环境,手术时间越短、病人危险就越少,怎么也不会做两个时辰手术,四个小时,没有输血情况下,多少止血钳都是不够,但还是要作完全准备。

    李玉堂见她面色微变,有些担心,“苏小姐,是哪里不舒服吗?”

    涟漪道,“不是,我……还有个不情之请可以吗?”她已经麻烦了李玉堂太多事,实不好意思再开口,但事已至此,又必须要麻烦他到底。

    “苏小姐管说。”玉堂道。

    “一个时辰之后,麻药逐渐解开,你能不能……喂我服用迷药?”涟漪说着,自己想咬自己舌头,今天真是厚脸皮,求人没个完,李公子若是不耐烦,也是应该。

    李玉堂又是吃惊,不知第几次吃惊,“苏涟漪,你又想干什么?”也不管什么礼节,指名道姓地说。

    涟漪苦笑,“因为我怕手术过程中麻药失效,就如你刚刚所说,第二次补上麻药,效果也不会太好,所以,第二次补是迷药,破釜沉舟。”

    李玉堂长长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无可奈何,用十分无奈眼神看着苏涟漪,“苏小姐,你这是何苦?生死有命、富贵天,或生或死都是她命数。”

    涟漪失笑,“作为商贾李公子怎么也相信这命数说?这些,都是统治者用来麻醉百姓们工具,你能不知?若真是生死由命,那为何还要寻医用药?若真是富贵天,那为何还要科举买卖?她,是我这世上唯一朋友、好朋友,她面临生死,我若不到自己全力,又如何能对得起这朋友二字?她若是真没了,我会一生愧疚。”

    苏涟漪话又对李玉堂有了很大触动,他从来不知,对一个人可以这样,即便是对父母,他也从来没考虑到这一层。

    难怪……难怪潇小耽曾说过,他是自私。

    他心中,唯有自己,自己建立了壁垒自己居住,后结果却也是越来越孤单。

    他时常觉得孤单、空虚和烦躁,难道其原因,便是如此?

    涟漪笑着看他,“你有朋友吗?”

    李玉堂本想说,他有个发小,名为潇小耽,但话到嘴边,却不知是否该说,他本以为自己对潇小耽到朋友之义,但如今想来,根本没有。

    他每一次,都是有事之时才将那潇小耽找出来,发泄喝喝闷酒。

    涟漪不解地看了看李玉堂,没再说话,只是闭上了眼。

    不得不说,李玉堂床还真是舒服,很软,身下单子想来定时价值连城,沾身上舒适无比,与自己家中普通床单真是天然之别,果然,有钱人生活就是好,想来,她也赚了一些银两,是不是也得堂些好东西,犒劳下自己?

    李玉堂想了很多、想了很久,他想继续询问苏涟漪“朋友”感觉时,却发现,苏涟漪已睡了去。

    李玉堂站床沿,低头看着她包扎过手臂,突然想起一句话——为朋友,两肋插刀。这形容君子话,如今却被苏涟漪这个小女子做了去,实让七尺男儿汗颜。

    玉堂怕她醒来,便不敢离开。

    好,房间也有桌案,今日墨浓外出不,他便只能唤来其他下人搬来卷宗账册,想继续工作,但却怎么也是无法集中精力。一双眼,忍不住看向床上苏涟漪,脑子里却将她话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

    当苏涟漪醒来时,已是一个多时辰之后事,她是被疼醒。

    那么大一条伤口,流了不少血,怎能不疼?

    疼了,就说明这麻药失效了。

    她头能动了,扭头看去,一身白衣李玉堂专注看着手上账册,白衣上染了一块血,但主人仿佛浑然不知。他长发垂身上,黑白分明,显得他衣雪白,发乌黑。

    他容貌与身材,都极为修长,男子中少见瓜子脸,却没有女气;狭长眸子本妖娆,但却给人清冷。

    苏涟漪不得不感慨,难怪从前本尊如此痴迷,李玉堂,确实有让女人疯狂资本。

    可惜……不是她菜……

    她不喜欢这种遥不可及美,太过虚幻,她喜欢是云飞峋那种,很踏实,很真诚。

    刚想到这,苏涟漪又觉得自打嘴巴,那云飞峋连此时做什么都不告诉她,这踏实又从何而来?

    李玉堂发现了苏涟漪醒来,“苏小姐,你觉得怎么样?”

    涟漪笑了下,手臂疼,却没说出来,“接下来又得麻烦李公子了,一会帮我服下迷药,当迷药生效,就用同样得方法,我另一只手臂上用匕首割,这一次不用银针了。”

    玉堂无可奈何,今日苏涟漪就是疯了,而今日,他也注定了要陪着苏涟漪发疯。

    罢了,人生难得几回疯。

    “好。”李玉堂答应道。

    到底是李玉堂,心细,想到了苏涟漪喝了麻药又要饮迷药,身子疲惫、肚肠饥饿,特意让人准备了鸡汤,而后将迷药放入了鸡汤中。

    “苏小姐,得罪了。”准备为其喂汤,李玉堂先道。

    涟漪惊叹李玉堂细心,“哪里,是麻烦了才是。”好香汤。

    玉堂先是将垫子垫了苏涟漪身后,而后与她迎面而坐,用勺子,一点点喂她,那动作无比优雅。

    本来苏涟漪不觉得有什么尴尬,是一种视死如归心情。但被这种优质服侍之后,她却越来越尴尬,脸都红了起来。

    她真希望李玉堂捧着碗直接倒她嘴里,也不能这样一点点……呃……鸡汤味道不错。

    一碗鸡汤空了,苏涟漪也迷迷糊糊有种犯困之感,李玉堂将空碗放一旁桌上,将垫子抽出,小心将苏涟漪又放平床上。

    匀称呼吸声,让他忍不住顿了一下,这种被人信赖感觉很好,原来与人交心是如此简单。

    她睡容如此恬淡,没了白日里咄咄逼人和睿智机敏,十分……可人。他忍不住伸手轻轻触碰她面颊,却又马上收了手,如同触电了一般。

    站起身来,深呼吸几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确认迷药发挥效用后,执起了匕首,做了苏涟漪一再交代之事。

    苏涟漪不知睡了多久,只知这柔软床上睡觉是一件十分舒服事,可惜双臂疼痛。一抬眼,看向窗子,蒙蒙亮,大惊。

    一下子坐起身来,看到一旁李玉堂坐书案上,一只手支着头打盹,“李公子。”小声唤了句。

    李玉堂一下子惊醒,放下了手,见她醒来,好似开心。走了过去,“苏小姐,现觉得如何?”

    涟漪哪顾得上手疼?着急下了床,“抱歉,打扰多时了,天色已晚,我得急着回家,大恩不言谢,回头请你吃大餐,喝美酒。”

    当下地时才想起,自己鞋子都未脱,那脏鞋底,定然是将李玉堂雪白床单弄脏了,心中为愧疚。愧疚之余,也感慨,李玉堂真是君子,因这古怪时代有个古怪规矩——陌生男人看了女子脚就如同占了她便宜。

    苏涟漪怎么也是想不通,一个脚,有什么占便宜。

    李玉堂愣了下,而后突然轻笑出声,也许因为刚醒,他本略带磁性声音有一丝沙哑,很动听。“苏小姐你不用急了,此时不是黄昏,而是黎明。”

    苏涟漪惊恐地看向窗外,嘴巴动了几下,“你是说,这是……这是第二天了?”

    李玉堂第一次见苏涟漪这么可爱表情,笑着点了点头。

    苏涟漪要疯了,天啊!这是什么?这分明就是夜不归宿!还不知飞峋会怎么担心,他会不会多想?她……她……都怪她!

    玉堂道,“我让人备了粥,吃一些粥再走吧,路途遥远,你昨日晚膳也未用,怕你体力不支。”他忍不住看向她两条手臂,其上有两道不小伤口。

    涟漪也觉得,靠此时体力怕是支撑不回家了,反正已经过了夜,也不差这后一个时辰了,便留下来黎明只是用了早膳。

    餐桌上,两人相对而坐,李府别院很简单,但这早膳可不简单,可见这李玉堂平日里是个比较乎享受之人。

    一碗清粥,十小盘菜,十分精致可口。

    两人餐桌上并未多语,用过膳后,苏涟漪婉拒了李玉堂相送,自己跑到了苏家酒铺,她小驴车还那里。

    而后,赶着小驴车,怀着一颗十分忐忑心,回了苏家村,自己家中。

    ……

    当苏涟漪将驴车赶回家时,已是天明,家家户户正烧火做饭,到处处弥漫着饭香,炊烟徐徐。

    就苏涟漪蹑手蹑脚准备将车卸套,让小驴子休息休息时,一直强壮手臂将她手中工作夺了过去。

    涟漪惊恐地回头,看见了云飞峋那张冰冷又僵硬脸,“呵呵……早啊,飞峋……”其实她没做什么亏心事,本不用这么忐忑,却怕他追问昨日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为什么做。

    飞峋没理她,动作熟练地将驴子卸下。

    苏涟漪小心翼翼地观察这云飞峋,这一瞬间,竟有种又回到两人初见面时情景。

    “飞峋,昨天因为酒铺突然有了事……”

    “进屋说。”飞峋道,那声音也是冷冰冰得。

    涟漪叹气,这女人夜不归宿,现代也是要不得,何况这古代。如同一名做错事小孩儿一般,乖乖跟着飞峋入了院子,入了屋。

    “吃早饭了吗?”飞峋问。

    “吃过了。”苏涟漪回答完又后悔了,因为能感觉到,飞峋心情不好,脸拉得长了,好像吉林长白山。

    两人站客厅,云飞峋等着苏涟漪回答,苏涟漪挣扎着怎么说谎,一抬头,看见他满是血丝眼,“你昨夜未睡?”

    飞峋却答非所问,“以后你去县城,我陪你。”

    涟漪惊讶,“你不是说有任务身,无法离开村子吗?”

    飞峋闻此,浑身僵住,好似矛盾挣扎,后话从牙缝中挤出,“那也陪,我……顾不得了。”

    涟漪噗嗤一笑,伸手去戳他胸膛,“小样儿,年纪不大,醋劲儿不小。”

    飞峋一把抓住她手腕,将她拉入怀中,涟漪大惊失色,好险!真好险!刚刚只要他再向上一点,就碰到她伤口。她伤口虽疼,但到底是皮肉伤,只要忍着疼不做剧烈运动,是影响不了日常生活。

    “苏涟漪,你知道昨夜我多担心你吗?若不是因为这该死任务,我早就去县城找你,我真怕你……怕你……”怕她出意外,或遇到歹人,这种不吉利话,他不想说出口,但昨夜种种幻想纠缠他脑中,怕要死。

    恨不得遇到危险是他,而不是她。

    涟漪赶忙从他怀中将自己两只胳膊抽了出来,怕碰到伤口,若是渗出血就糟了。

    她身子被他紧紧抱着,一双手臂举着,无处可放,索性,便搭了他肩上。

    两人就这么拥着,他搂着她腰,她搭着他肩,除了暧昧,还是暧昧。本来还剑拔弩张,一下子就暧昧旖旎。

    只见,云飞峋怒气值直线下降,刚刚还横眉冷对,现一张脸便微红,一双眼满是深情。涟漪心中了然,早知如此,她就不用这么担心,男人呵,还真是好哄。

    将他脖颈搂紧,语气撒娇,“飞峋不要生气了,昨日是酒铺突然有急事,账目上出现了问题,我便与大哥对了一夜账,所以没回来,你原谅我好吗?”

    吐气如兰,都把云飞峋迷醉了,“那……下回,若是有急事,派人通知我一声,你知道昨夜我多害怕吗?曾经……我重伤身陷山里,九死一生,我都没这么怕过。”

    涟漪揽着他脖子,头靠他胸前,听着他疯狂心跳,笑得幸福。她知晓他不会说谎,想来,昨夜他定然担心了整整一夜,真是难为他了。“别担心了,我发誓,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会回家,再也不会这样了。”

    飞峋点了点头,嘴角却不小心碰到她额头,很是紧张,浑身肌肉都紧绷起来,硬邦邦。

    涟漪踮起脚,他下巴处轻轻亲了一下,熬了一夜,胡茬长得猛烈,扎得她嘴角有些微疼。“别生气了,乖。”

    可怜了云飞峋这一铁汉,被苏涟漪这么小吻弄得晕头转向,云里雾里,哪还有半分气。

    “吃早饭了吗?”涟漪问。

    “没。”昨夜也未用。

    涟漪伸手轻轻去碰他那疲惫双眼,眼中满是血丝,心疼得很,“你稍作休息,我去做早饭。”

    “哦。”飞峋乖乖回答。

    一个时辰后,用了饭,云飞峋被苏涟漪硬塞到床上睡觉,自己则是回房间洗漱。

    看着梳妆台上两包药,涟漪想了很久,而后一咬牙,做了决定,虽然这医疗条件为零古代做开腔手术风险为百分之九十,但若是情况紧急,哪怕是百分之一成功几率,她也要做!

    就苏涟漪想脱衣休息时,云飞峋却过来了,“涟漪,我才想起来,刚刚孙家嫂子来过一次,说找你急事,会不会是妆品厂事?”

    “哦,知道了,我这就去妆品厂,你回去睡。”涟漪命令道。

    飞峋点了点头,又乖乖回屋子补觉去。

    涟漪换了套衣服,正准备去妆品厂,但右眼皮却是疯狂跳,心中很是不安。第一批订单已经完成,第二批还制作,如今应该没什么大事,怎会这么急?

    一种不好念头闪过脑海,吴氏来找,会不会是帮孙阿婆来找?孙阿婆……涟漪后怕,会不会是初萤!?

    没了刚刚沉稳,苏涟漪步出了院子,直奔初萤家中。按理说,初萤还有几日才分娩,但她肚中胎儿太大,这日子,怕是不准。

    当苏涟漪到初萤家中事,除了孙阿婆,吴氏也。两人正院子中商量,见苏涟漪来,高兴坏了。

    “涟漪小姐,你可算是来了,”吴氏急都哭了,这一大早,她找遍了妆品厂和村子,也去了涟漪家中,却找不到人影,初萤若是出了什么事,她们婆媳两人如何能担得住责任?

    “要生了吗?”涟漪没废话,直奔主题。

    孙阿婆神色焦急,“从早晨起来便喊疼,却没有生迹象,这才停下,估计是睡了过去。”

    涟漪点了点头,悄悄入内,推开房门,无声无息。

    初萤家中还是那般整洁,即便是此时行动已不便,也没有杂乱迹象,到处都是绣品,无论是窗帘还是半垂着帘布,上面绣花栩栩如生。

    涟漪想到了她那雪白长裙上三百余朵花,鼻子一酸。

    初萤肚子太大,已经无法平躺睡下,只能半靠着。

    面色苍白如纸,虽已睡去,但两道小眉还是皱着,可见其痛苦。涟漪很想用帕子将她脸上冷汗轻轻擦去,但又怕将她惊醒。

    悄悄退了出去,“阿婆,以你看,大概多久能生?”小声问。

    孙阿婆无奈叹气,“这个可不好说,女人养孩子,人人不一样,有疼个几个时辰就生了,有疼了几天也不生,哎,女人命就是苦啊。”

    涟漪点了点头,对吴氏道,“孙大嫂,这几日妆品厂,我就不去了,你与大伯母盯着点,若是有什么事,告诉他们五日后再说。”她估算,五日,怎么也是生了。

    吴氏道,“涟漪小姐,妆品厂得原料已经准备完,离出厂也还有时日,管生产是大伯母,我近没什么事,也来这里吧,多少能帮多少帮多少,毕竟,我也生过锦儿,有些经验。”

    涟漪感激,“多谢大嫂了。”

    吴氏眼圈红,“别,涟漪小姐,和我说什么谢。”

    涟漪又想了一下,“大嫂,还有件事得麻烦你,去县城找两名接生婆,虽然阿婆会接生,但毕竟阿婆年纪大了,多找几人也稳妥,找经验丰富得,不用乎价钱。”

    “是。”吴氏答应了声,赶忙回了家去,收拾东西这就准备去县城。

    苏涟漪不懂古代女人生产有什么讲究,而需要准备东西,孙阿婆已经开始准备,涟漪则是下了厨房,熬了粥、蒸了鸡蛋羹、沏了红糖水,将一些都备好了,等初萤醒来后立刻进食补充能量。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房内又传来了低低苦吟声,涟漪赶忙放下手中工作,冲了进去,“初萤。”

    正与疼痛做斗争初萤听见苏涟漪声音,很是惊喜,“涟……漪……”声音很疲惫。巴掌大小脸苍白,衬得那双大眼漆黑,如同小鹿一般无助,满脸是冷汗。

    涟漪赶忙冲了过去,半跪地上,伸手握住初萤手,强打着欢笑,“没事,女人生孩子前都这样,会一切平安。”话说出口,却觉得有些欲盖弥彰。

    初萤淡淡笑了一笑,没有往日撒娇天真,那双无助大眼中却有了沧桑。

    涟漪哪会注意这种细节,一边强颜欢笑,一边脑子里计划着。

    “喝一些粥吧,听说你早起还未吃饭。”涟漪道。

    初萤轻轻摇了摇头,“不……想吃,好疼……什么也……吃不下。”

    “就是因为生了,才要吃,不然一会你哪有力气生孩子?乖,听我,吃一些,好吗?”涟漪耐心道。

    初萤伸手抓住涟漪手,涟漪不敢让她抓,怕碰到自己伤口,主动握住了她小手,“难道我说,你也不信?”

    初萤赶忙摇头,“我信,就……是……”有些难为情,不知如何说出。

    “有什么话就说,别考虑别。”涟漪道,紧握着冰凉小手,想给她温暖。今天初萤,让她惊讶,她本以为以初萤性子,会大吵大闹,却没想到,初萤这么冷静。

    难道是母性?

    初萤哀求着看着苏涟漪,“求别……虽然我……知道这样……缠着……你,不对,但……我好害怕,你别……离开……”

    涟漪赶忙点头,“放心初萤,这几日,我都会这里,寸步不离,放心好了。”病人是无助,生病之时,只想亲近人身边,她知道,初萤也是将她当成了好朋友。

    初萤冷汗划过面颊,却笑了。

    涟漪苦笑,用帕子去擦她脸上冷汗,“我去取粥,吃了饭才有体力,生一个健健康康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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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天气晴朗,但苏涟漪脑海中却是电闪雷鸣。

    初萤一口一口乖乖吃着涟漪喂来粥,虽然确实疼得受不住,却还是吃着。随着时间推移,涟漪逐渐冷静下来,看着此时初萤竟觉得有些陌生,初萤冷静和忍耐力,绝非平常。

    吃好后,初萤一抬头,看向涟漪,那双乌黑大眼满是依赖,这让苏涟漪重又将心放下。

    笑自己刚刚想多了,初萤就是初萤,怎么会是别人?

    果然,肚里有了东西,初萤面色也好了许多,脸上冷汗也逐渐减少。

    孙阿婆进来,“涟漪小姐,黄氏怕是要生了,好地上走走,活动开了才好生产。”

    涟漪看向初萤,初萤也是懂事,点了点头,便坚持着起身,咬牙忍疼地上转着,由孙阿婆扶着。

    涟漪没敢去扶,怕初萤不小心碰到她伤口。她做了两方面打算,若是初萤能自己生,好,若是实生不出,她也管不了什么手术成功率了,必须进行剖腹产。

    孙阿婆虽只做了几年接生婆,但也是有经验,带着初萤走走停停,时而喝些汤补,涟漪则是一会陪着初萤走着,量说些话让其开心,一会则是站院子门口,焦急看着远方,期待着县城来产婆能一些到。

    随着初萤惨叫声加剧,孙阿婆赶忙扶着初萤入了房间,房内,生产物件早已准备好了。

    “生了。”孙阿婆道。

    涟漪不敢怠慢,准备查看,却被孙阿婆拦了住,“涟漪小姐,你虽嫁人,却未生产,不能呆这地方,容易沾到晦气。”

    涟漪哭笑不得,女人分娩那是生理现象,所有物种都要经历过程,有什么可晦气?“没关系,阿婆,回头我去庙里上香。”时间紧迫,她没闲心和孙阿婆探讨这些唯物还是有神论之类话题。

    孙阿婆怎么肯?板下了脸,“涟漪小姐,我老婆子是敬你,但现你必须出去,为了你好,你若是沾染了晦气,生出孩子搞不好要缺胳膊少腿,为了你着想,我老婆子就算是得罪了你也不能让你进来。”说着,拽着涟漪胳膊就要将她推出去。

    涟漪被孙阿婆不小心捏到了伤口,面色一变,就这功夫,就被推了出去。

    门被孙阿婆从里面插死了,涟漪门外干着急,怎么拍门,孙阿婆也是不肯开,涟漪哭笑不得,真是封建迷信!一低头,看见衣袖上竟有些渗血,叹气,这可怜伤口,再怎么躲避,后还是被碰了。

    门内,是初萤惨叫声。

    终于,随着马车声响,吴氏终于带着从县城内找到两名顶级接生婆赶到,孙阿婆开了门,让三人入内,就是不肯让苏涟漪进去。

    苏涟漪叹气,见暂时还没什么事,便回家去,趁着飞峋还未起床,取了金疮药和纱布回到初萤家,院子中为自己包扎伤口。

    突然,门内惨叫声增大,门开了,吴氏出来换水,涟漪才知,原来是羊水破了。

    “孙大嫂,需要我帮忙吗?”涟漪不顾包扎了一半胳膊,冲了过去。

    “不用,你还未成产,不能进来。”丢了一句话,便关了门。

    涟漪心中了然,想必这不生产女子不能入产房,是这个时空讲究吧。又坐回去,为自己包扎。

    初萤惨叫,苏涟漪倒不是担心这个,而是担心生不出来。

    又过了半个时辰,吴氏又来来回回取了很多东西,但面色却越来越不好,这时,云飞峋来了。

    “涟漪,原来你这里,我以为你去了妆品厂,但看驴车还家,便来这里寻。”飞峋道,看涟漪面色严肃,“初萤这是,要生了?”

    涟漪点了点头,“是啊。”

    飞峋眼尖,看见了一旁沾着血绷带,赶忙冲了去,“涟漪,你受伤了?”

    涟漪见云飞峋关切眼神,那种焦急是无法掩饰也是无法装出,本来心中那枚小小疙瘩猛然被放大,想起昨夜她宿夜未归,他则是担忧得一夜未合眼,她却因为心中顾忌没将事实告诉他。

    无论是当初大虎,还是此时云飞峋,都是那般无辜、可怜又让人感动。

    心中内疚如同滴墨入水,扩散得越来越大,“飞峋,抱抱我。”说着,便轻轻扑倒他怀中。

    这把云飞峋弄了一个大红脸,本就一头雾水,如今这雾水却越来越浓,明明是初萤生孩子,怎么涟漪却这般内疚?难道是涟漪受了委屈?多半是担心初萤。

    他知晓两人关系很好,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将她轻轻拥入怀中,伸手拍了拍背,“别担心,她会没事。”

    以往冰冷声音今日听起来却别样温柔,这温柔声音听入苏涟漪耳朵里,就如同尖刀一样。

    欺骗,这个沉重罪名压得苏涟漪抬不起头。

    她心思向来很重,一件事都要考虑个千百遍,难道她想是错了?难道他应该和飞峋交代?但她怕是这样结果——告诉了飞峋,飞峋接受不了这开膛破肚,别说初萤承担风险,即便是操作手术苏涟漪也会被牵连,而飞峋便会想办法阻挠。

    现代人接受鲜事物速度都需几年,何况古代人,她光凭一张嘴就能解释得清楚?那还要几百年科技发展干什么,幼稚!

    若是真阻挠,耽误了时机,一切便都晚了,毕竟,生命不可逆!

    想到这,涟漪又坚定了信心,不是不告诉飞峋,而是初萤生产前关键时刻,不能告诉!

    云飞峋哪知怀中之人心思,只能安抚着,“初萤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放心。”

    涟漪点了点头,靠他坚实怀中,迷恋这种安全感,“飞峋,若是有一些事,我隐瞒你,你能原谅我吗?”

    飞峋垂下了眼,低头看她,“是善意,还是恶意?”

    “善意。”她坚定不移地回答。

    云飞峋点头,“那便原谅。”怎能不原谅,他也有事未告诉她。

    涟漪心中感动,云飞峋这是信任她,只有完全信任一人才不会无故猜忌,没想到,这无心插柳,竟真能收获一份真情。“飞峋,只要你真心待我,我也会付出真心。”

    她感情从来没有轰轰烈烈,没有激情澎湃,总是这一件件小事中,加深了情意。

    正当云飞峋要说着什么,屋子门被猛然推开,吴氏出了来,端着满满一盆血水,别说把苏涟漪吓了一跳,就是久经沙场,对大小伤口习以为常云飞峋也是大吃一惊。

    吴氏自然没留意院子中两人正甜蜜地拥抱,满脑子只有屋子里正生产黄氏。

    涟漪推开飞峋,“孙大嫂,里面情况怎么样?”心中再次自责,刚刚只顾着自己私事,却忽略了房内惨叫声越来越小。

    吴氏倒了血水,跑厨房中准备继续烧热水。

    “飞峋……大虎,你去帮忙烧水。”因着急,她差点当着外人面将飞峋名字唤出,后者也立刻钻入厨房。

    吴氏取了后热水正准备进屋,却被涟漪一把抓住,“孙大嫂,和我说,初萤情况怎么样。”

    吴氏是着急,但被抓着,见涟漪态度坚决,只能如实说,“涟漪小姐,你要做好准备,黄氏她……她那孩子,是站着。”

    “站着?”涟漪一愣,站着是什么意思?恍然大悟,原来是胎位不正!

    胎儿母亲子宫中位置并非固定,而是转动,只不过到了预产期正好是头向下,便能顺利出生,但初萤却分明是早产。涟漪心中大叫不好,刚刚她怎么就没想到这早产和胎位不正?若是想到,根本不会让初萤白遭这些罪,直接开刀。

    “孙大嫂,水你来烧,大虎,和我回家取东西。”说着,放开吴氏便拽着飞峋向家跑。

    云飞峋没提出什么疑问,苏涟漪让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

    “你去取蒸馏酒,就是之前我们做出高浓度酒,若是我没记错,还有两瓶。”还没进院门,涟漪便吩咐,自己则是冲进了房间,去取今日带回麻药、迷药、赵仵作送一套刀具和一切相关物件,抱了个满怀。

    当她到院子时,飞峋已经取到了两瓶子酒,“涟漪,你这是要作什么?”大惊失色,那刀具……不是仵作验尸用吗?苏涟漪拿这个做什么?

    “去初萤家,。”涟漪抱着东西就向初萤家飞奔,飞峋见她手中东西太多,太过吃力,便抢下了沉重得刀具,两人飞赶往初萤家。

    初萤惨叫声已小了许多,想来是体力不支。

    两人入院时,吴氏正好又出来换水,又是一盆浓浓血水,涟漪抢过刀具和酒瓶,便闯了进去。

    “涟漪小姐,你不能进啊,你是未……”

    “我要进行手术,割开她肚子取出胎儿,若是再不手术,大小都不保!”涟漪道。

    将所有东西都一旁干净桌上一字排开,见到了满地、满床血,心中狠狠一震,听着初萤此时如同垂死小猫般叫声,她将自己后怕狠狠压了下去。

    “什么?苏小姐,你疯了?怎么能开膛破肚?”那两名从县城接开接生婆大惊失色。

    涟漪用刚刚打进来水洗了手,用干净布子擦干后,又用酒精擦了一遍。“我没疯,这是手术,若是你们有胆子就留着帮忙,若是没胆就出去。”

    “不行,你不能这么做!”另一名接生婆道。

    涟漪狠狠瞪了一眼,“不怎么做还怎么做?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我唯一好友这么死去?我再说一次,愿意留下就帮忙,不愿意留下就出去。”

    这就是她担心后果,若是她将手术消息早早放出去,这些古人又如何接受?别说她们接受不了,恐怕初萤自己都害怕。

    “疯子!苏涟漪你是个疯子,我要报官。”其中一人见苏涟漪从那硕大刀具箱中,挑选了几只刀和剪子,依次放入一旁铁盘中,失声大叫。

    涟漪头也未回,“去吧,去报官吧。孙阿婆,把这位接生婆请出去。”止血钳只有两只,还仅仅是简陋模仿,是涟漪画出图纸后,让县城铁匠打造,说是止血钳,还有些牵强。

    孙阿婆到底是了解苏涟漪人,当时自家儿子已经病入膏肓,无人能救,但从天而降苏涟漪却可以。她还未忘,当涟漪小姐孙大海**胸前倾听,这事看似伤风败俗,但听涟漪小姐说,却是治疗关键。

    虽然她也接受不了开膛破肚,但因为相信苏涟漪,便将那喊着要报官产婆拽了出去,另一个产婆也乖乖跟着出去,毕竟,她怕担责任。

    门外,云飞峋只听见屋内嘈杂却不知何事,只能焦急地屋外等待,却见孙阿婆拽着产婆出来。

    那产婆如同受了刺激、见了鬼一般,喊着,“杀人了,来人啊,要杀人了。”

    孙阿婆赶忙对飞峋道,“大虎,将这两人绑了,省坏了涟漪小姐事。”

    云飞峋不知苏涟漪要干什么,但还是听了孙阿婆,迅速找了两根绳子,将那产婆绑了个结实。孙阿婆找了两块破布,塞入两人口中。“两位老妹妹,委屈你们了,但现不能有事干扰涟漪小姐。”

    飞峋紧张,一把抓过孙阿婆,“阿婆,屋内到底有什么事,涟漪要干什么?”

    孙阿婆也是面色苍白,虽帮着苏涟漪控制这两名产婆,但口中牙齿却一直再打颤,“大虎啊,是……是这样,黄氏她难产,怕是生不出来,挺……不过去,涟漪小姐她……”

    云飞峋大吃一惊,一双眼睁得硕大,专注地听着,不放过孙阿婆任何一句话。

    “涟漪小姐她要割开黄氏肚子,将孩子……取出来。”孙阿婆只要想到那场面,眼前一黑,就要晕过去。

    飞峋赶忙扶住摇摇晃晃孙阿婆,将她扶入凳子上,自己则是向屋子里冲,欲阻拦。

    这可万万不行,千万不能这么做,这样不仅初萤没命,就是涟漪也得偿命!

    但他刚到屋子门口,就被涟漪挡了回去。

    云飞峋惊讶,因为,苏涟漪脸上全无紧张、惧怕,有,只有骇人冷静,这冷静是他没见过,十分陌生。此时是苏涟漪工作状态,与平日里带着淡笑定然判若两人。

    “飞峋,你相信我吗?”涟漪声音冰冷冷,就如同她此时手上拿刀具,锋利、不带丝毫温度。

    “我……”飞峋挣扎,“涟漪,从古至今都没有开膛破肚先例,你……”

    “从古至今没有,但未来会有。”涟漪答。

    “先不说初萤能不能活,就连你也会被牵连。”飞峋又道。

    “难道就因怕被牵连,就眼睁睁看着她死去?我做不到。”涟漪冷冷道,眼中带着失望,“飞峋,看来,你还是不了解我。”

    云飞峋一惊,“不,不是不了解你,是担心,我害怕……”

    涟漪微微一笑,“被牵连也好,阴间也可和初萤作伴。”不再理会飞峋,扭头对吴氏,“孙大嫂,你来帮忙吗?若是你害怕,我就要关门了,我自己进行。”

    虽是这么说,但自己进行,困难太大,羊水虽流了一些,但大半还子宫,一会下刀后,羊水会喷涌,必须要第一时间导流,还有使用止血钳等等,两个人做这手术风险都非常大,需要两名医生经验丰富,配合默契天衣无缝。

    一会看到开膛情景,想必古人都会吓晕过去吧。

    罢了,即便是没人帮忙,她也要用全力!

    “涟漪小姐,我帮你,我不怕!”吴氏道。她丈夫命是涟漪小姐给,黄氏又是小锦启蒙师父,涟漪小姐破釜沉舟,她自然也不能落后,即便以后以命抵命,她也要上,为了报答两位小姐对她恩情。

    “恩,孙大嫂,谢谢你了。”涟漪一闪身,放吴氏进来,而后扭头对飞峋道,“时间来不及了,相信我,门外等着,照顾好三名老年人。”说完,便邦一下关门上锁。

    室内,一片血腥,吴氏是怕,但为了两人,她也豁出去了。

    农妇哪个没杀过鸡?像她这样过日子能手,连小猪仔都杀过,吴氏现就把面前黄氏当成鸡和猪仔,告诉自己,没什么可怕。

    涟漪简单交代了吴氏需要做什么,而后将麻药放入红糖水中,“初萤,我要做什么,你也应该知晓吧?”

    满脸冷汗初萤艰难点了点头。

    “你同意吗?”涟漪继续问。

    初萤有了一丝犹豫,但那犹豫转瞬即逝,苍白得全无血色唇,努力勾了勾,想给涟漪一个安抚笑,却没成功,点了下头。

    涟漪顿时鼻尖酸了,大量液体涌上眼眶,这是信任!她现代行医那么多年,却从没得到过这种信任,她做出诊断无人信,有病人曾将她开诊断书摔她脸上;她开出药无人用,有病人觉得她刻意开贵药吃回扣;她努力救治一名老人终无效,却被那老人儿子杀死。

    她清楚地记得临死前,她说后一句话——我,苏涟漪,发誓永不行医!

    但如今却一破再破,考入医学院时做下誓言犹耳畔,穿上白褂时情景历历目。从医这么多年,她等是什么?不就是这一份信任?

    “把这个喝了吧。”涟漪声音柔了下来,眼中温柔,是从未有过。

    初萤看向苏涟漪眼神是依赖,仿佛可以将自己生命交付给面前女子一般,忍着痛,咬着牙,将麻药喝下。

    “涟漪小姐,得一些,时间来不及了,一会羊水流完,孩子就有憋死危险。”吴氏忙道。

    涟漪点了点头,“知道了孙大嫂,刚喂她喝了麻药,麻药不起作用也无法下刀,那种疼,能将人活活疼死。”

    麻药是极有效,剂量也足,初萤只觉得随着那热热甜甜红糖水,从舌根向下,一顿酥麻,疼痛竟逐渐减少,“涟……漪,我不太……疼了。”惊喜。

    涟漪取过帕子,十分爱怜地将初萤脸上汗水擦下,“傻瓜,有什么可高兴,喝了麻药你身子就无法用力,便不能生了,你命,就全我手上了。”

    初萤眨了眨眼,那双眼黑、幽,深深地看着苏涟漪,“没关系,生死有命,无论结果如何,我都相信你,涟漪,我能交到你这么个真心实意朋友,不枉此生。”

    涟漪无奈地摇了摇头,眼泪顺着眼角留下,这个傻孩子,她不知自己面对是什么危险,是真正九死一生!“初萤,听我说,若是你死了,我也去阴间陪你。”

    初萤一惊,“不行!涟漪,你要好好活着,你还要和大虎乐过一辈子。”

    涟漪点了点头,这初萤从来都是撮合她和云飞峋,“知道了,你放心吧。”虽然这么说,但心中却知,初萤若是有个好歹,她定是要以命偿命。

    算了下时间,药效应该起了作用,而就如同苏涟漪之前所预料,初萤从前应该是服用过不少名药,有了一些抗药性,麻药奇效时间比她晚了很多,想必失效时间也要提前。

    一个时辰之内,不,是半个时辰,她必须要做完手术!

    自掐了下初萤肚皮,“有感觉吗?”

    “没。”初萤声音比刚刚有力许多,毕竟不疼了。

    “好,你闭眼吧,别看。”说着,将一块干净帕子轻轻盖了初萤眼上,而后,手术开始。

    ……

    屋内没了声音,屋外之人是紧张。

    云飞峋真是怕了,经历过大小战役无数,没这么怕过,但自从认识了苏涟漪,就一次次担惊受怕,开膛破腹……人还能活吗!?

    初萤死了怎么办?苏涟漪遇难怎么办?

    这一个个问题射向云飞峋,将他万箭穿心。

    两名产婆被绑着,嘴里塞着帕子,脸色一片苍白,都傻傻地盯着那扇紧闭门。

    孙阿婆刚刚晕了,如今挣扎着起身,看向门内,她人生中重要三个女人都门内,若是三人都遇难,可如何是好?锦儿娘没了,师父没了,孙家救命恩人没了!

    孙阿婆眼前一黑,又要晕倒,却被云飞峋拉了住,“孙阿婆,要相信涟漪,涟漪为人您应该清楚,她不会盲目做鲁莽之事。”虽是这么安慰,但心中却也是提心吊胆。

    孙阿婆看着眼前男人,挣扎了下,终于没向那坏角度考虑,叹了口气,“大虎啊,哎……”

    云飞峋点了点头,“一定会没事。”

    两名产婆如今冷静了下来,都回头去看云飞峋。如今苏涟漪岳望县也算是风云人物,无论是正面还是负面。正面,自然是商界黑马,当时苏家酒铺开张时何其风光?如今苏家酒铺生意又是如此火热。

    负面,自然是和李府二公子恩怨纠葛,早好像是听说苏涟漪纠缠二公子,而二公子不愿,后来苏涟漪性情大变,身子也瘦了,容貌也美了,能力也强了,二公子也慢慢就愿意了。两人后背着苏涟漪那又傻又丑相公,偷情被人看到。

    这人,是不是就是传说中那又傻又丑夫君?

    面前男子容貌虽不算俊美,但那也是英挺,身材修长健硕,虽穿着是普通粗布衣衫,但举止却能看出文雅。轮廓十分深、五官分明,那鼻子高挺笔直,英气,真真英气。

    还有那双犀利双眼,不像他们平日见商人奸与农夫愚,是一种逼人,好像是等待猎物苍鹰一般。

    美中不足,是他面皮不是很平整,有了些疙瘩,疙瘩不是很大,却不惹人烦,只平添了粗狂,又有一种少年热血味道。

    两接生婆相视看了一眼,交换了眼神——这苏涟漪相公,怎么不像传闻那般不堪。

    云飞峋见到了两人对视,想了一想,“两位阿婆,我这么做休要埋怨,但此时人命关天,涟漪吩咐不能受到干扰,所以,下得罪了。”

    两人见这看似粗鲁野蛮汉子说话这么彬彬有礼,很惊讶。

    “塞着嘴定然不舒服,若是两位阿婆答应不乱喊乱叫干扰了涟漪,我便将你们口中帕子取出。”飞峋道。

    两人赶忙点头如捣蒜。

    飞峋便伸手,将两人嘴里帕子小心取了出来。

    两人对视看了一眼,“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飞峋没想到这些阿婆不再干扰涟漪,竟关心起他,“大虎,我叫大虎。”

    两人尴尬一笑,毕竟是城里人,觉得这名儿是实俗了些,难怪那苏小姐看不上,“看你也是个不错孩子,大婶就告诉你,平日里别让你家娘子到处走,落人口舌。”

    可能是两人上了年纪,有些可怜这被传言得不堪大虎,好言道。

    飞峋无奈地笑了一笑,“我尊重涟漪,涟漪想坐什么,我都支持。”

    两人叹气,另一人道,“你家中可有什么人?”

    飞峋又是无奈,但若是这两人不大喊干扰涟漪,这件事过后,两人散播涟漪坏话,他也愿陪着她们说几句话。“下是孤儿,家中无人。”

    果然,两个老婆子母爱泛滥起来,哪还能想起屋内正发生血腥之事。“傻孩子,看你这老实巴交,也没个娘和爹告诉你,这女人啊,不能放出去乱走,就算是要出去,也得等年纪大上一些,生几个娃再说。”

    另一个人补道,“对,女人没生娃时心思不稳,加上苏小姐又年轻貌美,跟了人跑了,你可啥也落不着。”

    孙阿婆刚想说什么,又想到那传言,看了看眼前这彬彬有礼大虎,便一旁没吭声。

    飞峋叹气,“多谢二位忠告。”

    “傻孩子,不听老人言吃亏眼前,我们都是过来人,挨家挨户接生,看过人和事儿多了,把你女人看住,不然走了,说什么都晚了。”

    云飞峋垂下了眼,想到了李玉堂将她送回情景,本来坚定心也有了一丝动摇,不是对苏涟漪感情动摇,而是想,他这样家守着,是不是太……被动了一些。

    “孩子,你真是傻啊,就算是你尊重苏小姐,也可以陪着苏小姐到处走啊,你这胳膊腿儿健全,长相也不差,去裁件好衣裳,也去露露脸,起码也得告诉那些野爷们,苏小姐是有人家。”

    云飞峋惊讶,说他长相不差?

    他从小因脸上疮鲜少照镜子,已成了习惯,即便是如今涟漪帮他治脸,他也没刻意照过镜子,他脸……难道真好了?

    “对对,跟着苏小姐去做生意,当个庄稼汉有什么出息?”两个老婆子左一言右一语,就好像云飞峋是她们儿子一般。

    飞峋心中无奈,他离不开村子自是有原因,即便是能离开,他也不打算那般看着苏涟漪。

    “平时也主动一些,搞一些小花样儿,那些个花花公子可会弄了,你知道潇爷吗?”其中一人道。

    “知道,潇爷为了醉仙楼仙姬可花了不少心思,什么烟火啊,什么花舟啊,啧啧啧,这一天搞花样,比我老太太一辈子见都多。”

    两老太太就这么唠了起来。

    女人都是三八,连孙阿婆也跑去听。

    云飞峋一愣,烟火?用烟火干什么?

    两人自然是看出飞峋不懂,“傻大虎,你想啊,男人专门给女人放了烟火,女人能不感动?那冰冷冷花魁仙姬都感动了,苏小姐也没问题。”

    飞峋听说这样能让女人开心,赶忙心中暗暗记下,烟火!回头他去买一些试试,只要苏涟漪能开心,他就去做做。

    “还有首饰,要送女人首饰,没有女人不喜欢这个。”有一老太说。

    飞峋点了点头,开始后悔当初送苏涟漪那劣质镯子,恨不得敲自己头,怎么就送个那么糟东西?

    因这谈话,本来压抑气氛得到了缓解,而云飞峋就这儿跪坐地上,将两个从城里来接生婆说一个个奇花样牢牢记心里,准备以后一样样为苏涟漪弄来。

    两人话对云飞峋可谓是醍醐灌顶,他早就听闻那些花花公子花样繁多,却不知多到这种程度,别说女子,即便是男子听了也是眼花缭乱,而女子多半也是心动了吧。

    他今日才知,他对苏涟漪做太少太少,而能得到她亲睐,又十分惊喜。

    叶词是真真切切喜欢涟漪,他能看出,而那李玉堂也不是个好人,从男人角度,那李玉堂看向涟漪眼光绝不是那么单纯。

    而涟漪后却选择了和他一起,此时想来,很是惊讶。

    无论从前如何,从今以后,他发誓定要苏涟漪身上用心,拢住她心。

    两名老太热烈地聊着,孙阿婆一旁听着,云飞峋却渐渐走了神,视线一次次向紧闭大门飘去,目光若有所思,好似想苏涟漪,却又好似想多东西。

    那一双深邃目光,此时神秘无比。

    ……

    门内,一切都紧张气氛中进行。

    一声嘹亮婴孩哭声……

    生了!

    门内、门外所有人都激动,除了苏涟漪一人冷静,因为比切开创口重要是缝合,还好,之前有先见之明自制了一些羊肠线。

    吴氏看着一层层皮开肉绽,忍不住一次次想吐,原来,女人肚子里就是这样。

    “你去处理婴孩,这里我来。”涟漪声音,比刀具还要冰冷。“别忘了和初萤说话,不要停。”

    没有输血,止血钳太少,流了太多血,她怕初萤失血过多。

    吴氏不敢怠慢,一边处理着婴孩,一边与初萤说着话。

    初萤已经很虚弱,但也总比刚开始要好,毕竟不疼,不用体力。

    涟漪将伤口缝合,而后小心消毒,上了一些可以消炎金疮药,而后包扎。

    “这样就结束了?涟漪小姐,你真是神了,把人肚子剖开,还能合上,人还能活!”吴氏真真开了眼界,抱着已经擦干净婴孩道,脸上表情很怪,是惊讶,是高兴,是恐惧,各种表情糅合。

    初萤也是笑呵呵地,眼神满是和蔼,带着一种超脱成熟,柔和地看着善后涟漪。

    苏涟漪长叹了口气,将手洗了干净,用皂角粉细细洗了,而后又用酒精擦了一遍。“不,危险才刚刚开始。自然生产,危险前,孩子呱呱落地后若是没有大出血等症就算是过了难关。但剖腹产可不是,动了刀开了腔,没有静脉注射消炎药,感染几率很大。”

    就如她所说,危险,才刚刚开始。

    初萤笑眯眯,“没关系,只要涟漪我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

    苏涟漪看着虚弱初萤,也笑了,拢了拢初萤半干湿发,“恩,未来十日,我都会寸步不离地守你身边,放心。”

    初萤笑嘻嘻地,努力伸手去找涟漪手,涟漪怕她用力,赶忙将自己手递了过来。

    “你……袖子,都……染红了。”初萤道。

    涟漪低头,才发现袖子红了,手臂微疼,想必是因长时间使用过度,伤口崩裂,也不知这血,是初萤,还是自己。

    “没关系,回去洗洗就是了。”涟漪微笑。

    “等我……好了,要帮……涟漪做一件……美裙子。”初萤握着涟漪手,慢慢道。

    一旁吴氏心中感慨,若非亲眼所见,她是不信,这世上可以有两名女子友情比亲姐妹还要亲。突然一惊,“哦,对了,你们还没看这孩子吧?这孩子长得可真是俊啊。”

    涟漪失笑,刚生下来小孩皮都是皱,能看出什么俊不俊?

    但当看到那孩子时,却也略微惊讶,这孩子,长得确实不错。

    “恭喜黄妹妹了,是个男孩。”吴氏喜滋滋地抱过去给初萤看,初萤也是惊喜,男孩!

    两人送看着孩子,涟漪则是开始动手打扫其屋子。

    将刚刚沾了血床单换成,将地用拖把拖了几次,又想起了件事,“初萤,你要有心理准备,这麻药过后,你应该会很疼,我一会去让大虎抓写止疼药,熬了给你喝。”

    不过谢天谢地,这一碗麻药过后,初萤竟挺了下来。

    “恩,一切都听涟漪。”初萤很乖地点了点头。

    涟漪笑着,将东西收拾好,才出了房门,出去后,又立刻关紧。

    门外四人顿时紧张,“怎样?”孙阿婆出来,看见满身是血苏涟漪吓了一跳。

    那两名产婆也是吓满脸惨败,开膛破肚还能活?想必是这苏涟漪剖开黄氏肚子取出孩子后,黄氏死了吧。那她现出来,会不会是……杀她们两人灭口?

    “苏小姐,求您饶命啊,我们什么都没看到啊。”一人哭喊起来。

    “对对,今天我们也没来过什么苏家村,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另一人也哭喊。

    涟漪噗嗤笑了起来,走过去亲手去解两人身上绳子,“两位老人家,委屈你们了,黄氏母子平安,放心吧,一会给你们双倍赏钱,算是给你们二位压惊了。”

    两人大惊,母子平安?

    孙阿婆也惊讶,赶忙跑进去看,没多大一会,便出来,“真是……母子平安,涟漪小姐,你真是神了,真是活神仙啊。”

    涟漪笑着摇头,“没什么。”

    吴氏出了来,也是浑身血,涟漪本想让她帮忙,但见吴氏也累了,“两位稍等,我去换一件衣服,而后就送你们回县城。”

    云飞峋却突然开口,“你累了,休息吧,我去送。”

    涟漪一惊,将他拉到一侧,“你不是有任务身吗?”

    飞峋摇了摇头,“任务不是一切,我为认为奉献了一切,却不能让你也同样奉献,涟漪,我为你做太少了,从今以后,我会用全力对你好。”他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只是将心中想,说了。

    涟漪笑着,身后抓着飞峋手,才发现,那大掌反常冷。想来,是担心她吧。“不,你为我做已经很多了,只要你守我身边,给我一个家便可。”

    飞峋忍不住伸手抚上她面颊,“家,是一定给你,但这还不够,我要给你,多。”

    ------题外话------

    有读者抱怨说,女主花心,我却不知这花心何来,女主从未动过心又何来花心。有人又说,男配互动太多,我想说,一个作者这么写定然是有她原因,不方便太早透露,不想剧透,只想承诺:看到后,你们会恍然大悟。因为我每一件事,都是有伏笔,不是凭空发生。看似事态平缓,其实一环扣一环,少了一件事,事情都不会发展下去。

    说这些不是批驳读者,因为你们不知故事框架,我都不方便剧透,自然是有误会,但被误会考验过爱,才是真爱,不是吗?

    相信亲们对丫头是真爱,丫头对你们也是真爱。

    Ps:丫头掉出月票榜了,呜呜呜,妹子们表这么对待丫头啊,呜呜呜呜,月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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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2956/ 第一时间欣赏名医贵女最新章节! 作者:贫嘴丫头所写的《名医贵女》为转载作品,名医贵女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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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医贵女介绍:
苏涟漪做梦都想不到,穿越这种时髦事能竟落到她这个不苟言笑的剩女医师头上。但事实却发生了,她不再是享誉中外的脑科医生而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女流氓。从前她没时间恋爱结婚,如今却有个丑陋健壮的夫君。从前她被嘲笑为老处女,如今却因本尊迷恋首富家俊美二公子,留个花痴艳名。从前她救死扶伤,如今却恶贯满盈。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黑色幽默?夫君貌丑身材好,看背影也是养眼。虽没感情,做不到相亲相爱,却也相处和睦。爹和弟是恶棍流氓,想办法约束管教,虽算不上为民除害,也算是造福一方。努力赚钱,期待有朝一日离开,不再用别人的身份继续过活。发誓永不行医,却在千钧一发之际屡屡被迫救人性命。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就是她——苏涟漪,行得正坐得端的苏涟漪。不成想,这丑陋夫君,却大有来头,身份神秘…名医贵女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名医贵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名医贵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