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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医贵女全文阅读

作者:贫嘴丫头     名医贵女txt下载     名医贵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94,惊惊讶(飞峋准备出击)

    初萤分娩,震撼了这世间所有人!原来这世间还有如此生子方式!原来将人肚子剖开再缝上就不会死!原来这世间竟有如此胆大女子!

    而初萤分娩,也震撼了云飞峋!

    原来男子和女子一起,不是顺理成章相爱,而要作努力!原来一名男子为了得到女子欢心可以做出这么多花样!原来他竟如此幸运,什么都没做,却得到了她青睐!

    好吧,就初萤分娩这件事,云飞峋脑子与正常人不太一样,思路与方向也不太相同。

    那一日,苏涟漪为初萤进行了接生手术,而初萤家院子里,云飞峋被两名多管闲事接生婆谆谆教导后茅塞顿开,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对涟漪做太少,这么木讷自己,别说女子会不会喜欢,就连他自己也不是很满意。

    于是,云飞峋决定,要和两位接生婆口中“潇爷”学习,为了博得美人一笑,做一些努力。

    这几日,苏涟漪日夜初萤家中守着,伺候她坐月子,生怕她伤口感染。虽然涟漪很努力,但初萤还是陆陆续续发烧三日,而苏涟漪则是衣不解带地照顾。

    同样旁帮忙孙阿婆和吴氏两人大为感动,自然是不停劝着涟漪休息,但涟漪哪肯?她生怕真睡了一觉,初萤就没了。毕竟,这是医疗条件低下古代。

    三日过去,初萤各种高烧、低烧终于褪去,伤口炎症也得到了控制,意识也清醒了,那孩儿也是极乖,除了出声那一日哭喊不止,这三日鲜少哭闹,仿佛知晓自己娘亲病了一般。

    云飞峋这几日可忙坏了,除了要送饭,也抽时间遍访苏家村朋友们。

    朋友?自然是之前他日日去田地里,周围左右与他年纪相仿年轻村汉,其中关系好还属苏迪宝家,因为两家地挨着,两人同岁,时间长了,抬头不见低头见,关系也就熟了。

    这苏迪宝,按辈分与苏峰同辈,涟漪和飞峋还得称呼他一声小叔叔。

    正是盛夏,中午太阳火辣辣,人根本无法田地里久呆,村民们都家中睡午觉,而云飞峋犹豫再三,去了苏迪宝家。

    路过了一条小河,那河边有不少正洗衣村妇,有大姑娘、也有小媳妇。

    笑着聊着,用清澈河水洗着衣服,一抬头,看见路过云飞峋。

    “喂喂,你们看,那不是涟漪家男人吗?”有一中年村妇道,因鲜少见到云飞峋,此时见到,很是惊奇。

    一群女子们赶忙停了聊天,齐齐向飞峋看去。

    把飞峋弄了一愣,这些女人都看他干什么?很不习惯这种被注视目光,紧走几步,过了这河边小桥,向苏迪宝家赶着。

    “是啊,就是涟漪家男人,听说叫大虎。”又人顺着说着。

    有一名年轻姑娘道,“我记得从前隐约见过一次,印象不深,只记得那脸很是骇人,为什么现看起来顺眼许多?”

    旁边有姑娘笑道,“是啊,他确实比以前好看了,也不知道咋回事?难道是因为用了涟漪神仙方?”

    “说起那神仙方,真是个好东西,我家三妹不是神仙方妆品厂吗?听她说,她们装瓶时候,时不时就蹭上一次妆品,没想到那手立刻就白净了。”有人道。

    “对,**不离十就是大虎用了神仙方,啧啧啧,这大虎真是越看越英俊,你看那身材,宽肩窄胯,那两条腿啊,怎么就这么长?”

    “哎呦,九嫂这是心动了,咱可当啥也没听见,不然九哥找我们算账。”有人笑着叫着。

    一句话,引起一片娇笑。

    那被称作九嫂女子害羞了下,但到底是结了婚生了娃,比一般姑娘要放得开,此时周围左右又没男子,自然也顺着开玩笑,“九嫂我没动心,就是心疼那涟漪丫头,从前胖,估计也禁折腾,现瘦那小身子骨,搞不好哪天大虎用劲儿过猛,涟漪就下不来床了。”

    “哈哈哈——”这种带着荤笑话,引起一群村妇哄笑,而未婚生姑娘们自然不好意思听这种话,抱起了要洗衣服,默默去了别地方清洗,

    好,云飞峋没听见这些话。

    苏迪宝家。

    迪宝媳妇正院中陪着两岁儿子玩着,听见叫门声,一抬头,看见了云飞峋,略微惊讶,“大虎,你这是来找迪宝?”

    “是,小婶子麻烦了。”飞峋道。

    迪宝媳妇赶忙抱着孩子去给飞峋来了门,“大虎院里坐一会,迪宝正睡着呢,我这就叫他起来。”说着,便脚步轻地入了屋子,隐约能听见她声音——当家,起来了,大虎来找你了。

    飞峋有些过意不去,打扰了人家午睡。

    苏迪宝个子也高,虽然与飞峋同样日日地里,但云飞峋肤色是古铜色,而苏迪宝则是黝黑,因为黝黑得肤色,显得精壮。

    看见飞峋,也是一愣,“呦,大虎,真是西客啊,娟子,去弄些酒菜,我今天和大虎兄弟喝两杯。”

    飞峋哪好意思再麻烦人家,“别,午饭我吃过了,陪我去林间走走,我有些事……想问问你。”

    “好,等会,我换件衣服咱就走。”苏迪宝回屋换了件以上,而后出来洗了把脸,就和飞峋出了院子,两人去山脚下树林里。

    “啥事啊,我家不能说?难道你和涟漪吵起来了?”到了林子,苏迪宝赶忙问,他也算是这大虎这村子好朋友了。

    飞峋摇头,“不是。”如何开口,有一些尴尬。

    “那是咋了?”苏迪宝见飞峋面露难看,觉得定然是什么大事。就他了解,这大虎看似平常普通,却身上总散发一种有钱人味儿,觉得他肯定不是普通庄稼汉。

    飞峋心中挣扎,哄女子开心……这是他这辈子没做过。从前不屑去做,如今是不会做。再次挣扎,“迪宝,当年……呃……你和小婶子没成亲时,你玩过花样吗?”

    苏迪宝不懂,“花样?什么花样?”

    云飞峋不知要怎么解释那些手段,便将岳望县城潇爷对醉仙楼仙姬示爱手段挑几个让他震惊说了,苏迪宝恍然大悟,一拍大腿,“哦,闹了半天你说这个啊,这个当然要做啊,男人不花心思,女人哪能动心?你以为人人都是李府二公子,只要人一站,女人就疯了似得冲上去?”

    苏迪宝话刚说完,猛然发现自己口误了,怎么能大虎面前说李府二公子,这不是找不痛吗?

    赶忙改口,“哈哈,那个……大虎啊,其实吧……那个李府二公子吧……呃……也没啥……哈哈。”自己说着都觉得毫无说服力,人家李府二公子要身价有身价,要长相有长相,听说谈吐不凡能力超群,自然比他们这些庄稼汉要好。

    云飞峋面色铁青,加坚定了要“做一番事”决心。狠狠一拍苏迪宝肩,“迪宝,你把当年怎么讨好小婶子事儿告诉我,我记你一辈子恩。”

    苏迪宝吓了一跳,那大虎分明轻轻拍了下他肩,为何会火辣辣疼?再看大虎那铁青脸,怎么都好像探讨军国大事,“呵呵……大虎,你言重了,这个……这个我说就是了,你别用那种表情。”

    云飞峋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而后拽着他到了一块大石上,从兜里掏出一张被叠了很多折得纸,又从怀中套出一只炭块,“迪宝,说吧,我记下来。”

    这可把苏迪宝吓了一跳,看着大虎那杀气腾腾眼神,后脊梁冒出一层冷汗,“大虎啊,你别这么看我,吓得我什么都忘了。”

    飞峋叹了口气,眼神也缓了下来,“恩,不着急,你慢慢想。”这炭块,是可以携带笔,是涟漪发明,他特意带出来,就是为了记录。

    苏迪宝想了又想,“首先,你要嘴甜。”

    飞峋浓眉微微一皱,“嘴甜?”

    “对,就是要经常夸奖赞美她,例如说,我以前追我家娟子时候,曾守她时常洗衣路上,见她到了,便装作路过,好像两人不小心碰见,之后就要夸,娟子衣服真好看,娟子头上花真香,娟子脸蛋就和剥了皮儿鸡蛋,娟子小手好像大葱……”

    “大葱?”飞峋不解。

    苏迪宝挠了挠头,“呃……不是有句话说什么什么葱手吗?”

    “青葱素手?”飞峋道。

    “对对对,就是这个词儿。”苏迪宝赶忙点头,感慨这大虎平日里不知声不知其,其实肚子里得酸词儿也不少。

    飞峋没时间笑话他,低头,纸上奋笔疾书。

    苏迪宝一见,“嘿,大虎,你会写字?”他们这些庄稼汉,很多都不识字。

    飞峋点了点头,“偶尔习了一些。”不会写字,如何写信笺?不识字,如何看兵书?

    苏迪宝是觉得这大虎实是深不可测,身上神秘也越来越多,接触越多,越觉得他不是个普通人。

    “还有吗?”飞峋抬头,询问。

    苏迪宝赶忙继续想,“还要夸奖她脸什么桃花,眉毛什么柳叶条。”

    “面若桃花眉似柳?”飞峋问。

    “对对,就这句话。”苏迪宝汗颜,本来想为了挽回面子拽几句词,前几年真心背过,哪知现却忘了。

    飞峋低头记录。

    苏迪宝又想了一想,飞峋一旁席地而坐。“当然,光夸也不行,那种光玩嘴男人,女人是不喜欢,你要帮她干活,还要帮她家人干活,尤其是她娘,你要知道,这个女人吧受她娘印象很多。”

    飞峋皱眉,干活?他之前曾去酒厂帮过忙,帮她娘干活?但涟漪娘已经去世了,不知如何帮,这个可以省了。“还有吗?”

    苏迪宝挠了挠头,又一拍大腿,“还有一件事很重要,除了赞美女人,你也要让女人看到你好,当然,这个我有个窍门。”

    “窍门?”飞峋来了兴趣,“说。”

    苏迪宝暧昧一笑,压低了声音好似神秘,“村里女人都喜欢强壮男人,不像城里姑娘,听说那城里姑娘就喜欢文弱,风儿一吹就倒,当初我吸引我家娟子时,特意找了一天她单独洗衣,我就河对面洗澡,让她见到我健硕臂膀。”

    飞峋有些不赞同,“女子面前衣冠不整,不会唐突了女子?”

    苏迪宝对着飞峋胸膛就是一拳,本来想一报那“一肩之仇”,谁知道好像杵到了铁板一般,“你这个笨蛋,怎么和城里那些穷酸秀才一样迂腐?你不表现,就等着别人表现,等有一天男人把你心爱女子抢走,你想表现都表现不了了,知道什么叫先占这为王、后占者遭殃吗?”

    飞峋狠狠一点头,“你说有理!”

    苏迪宝虚荣心暴涨,其实他吹牛呢,他没可不敢女人面前洗澡,会被打成流氓,这么说,就是为了报那想不出词儿耻辱,“不过话说回来,大虎你这是要干啥,你不是已经和涟漪成婚了吗?”

    云飞峋神色有些尴尬,“你别管,告诉我就行。”

    苏迪宝一耸肩,“成,别出去搞破鞋啊,虽然苏涟漪不认我这个小叔叔,我也是她叔叔,看不得你背着我侄女搞野人。”

    “……”云飞峋哭笑不得,“别扯了,我是什么样人,你还不知道?继续说,还有吗?”

    苏迪宝挖空心思地想,一拍手,“对了,大虎,如果你是为了讨好涟漪,千万要记得,要赞美她裙子,她换一条裙子,你就要赞美一次,知道吗?”

    云飞峋不解,“赞美裙子,她有什么可高兴?”

    “要不说你这孩子傻,知道啥叫女为为什么高兴吗?”苏迪宝又想拽词,但这词明明就脑子里,就说不出来。

    这回真考住云飞峋了,想半天,“是不是……女为悦己者容?”

    苏迪宝面子挂不住,这大虎也真是,他怎么说也是叔叔辈,怎么就这么不给面子?心中坏心起,“后,别说小叔叔我不教你绝招。”嘿嘿嘿嘿,大虎,让你知道知道得罪小叔叔下场。

    云飞峋见苏迪宝突然面色严肃,也极为重视,狠狠一点头,“你说。”把苏迪宝自称“小叔叔”自从忽略。

    迪宝心中坏笑,一把拉住飞峋,“大虎,你听说过?好男不下十吗?”他开始准备坏大虎了。

    飞峋不解,“这个……真没听说过,是什么意思?”

    迪宝嘿嘿一笑,“要彻底征服女人,就要床上征服她,一夜不能少于十次。”嘿嘿嘿嘿。

    飞峋脸一下子通红,他还没和涟漪……洞房。“这个……是必须?”

    “那是,女人找男人,男人找女人,为是啥?不就是床上那点事?你把她伺候离不开你了,还愁不讨好?”这句话,苏迪宝倒是没说谎。

    “……”飞峋手中炭块纸上比划了几下,终还是没落下字。这一点,也许苏迪宝是对,但他却不知怎么描写……算了,他姑且就记着吧。

    云飞峋头有点晕,被苏迪宝说,后来两人又随便聊了几句,之后便分了开,飞峋将刚刚听到东西脑子里重过了一遍,想到呢一夜十次,一张脸通红通红,神色尴尬。

    正走着,一旁路过了两名手牵手少女,见到云飞峋,娇俏小脸一下子涨红,闪到一遍,偷偷地看着。

    飞峋不解,低头看看自己衣着,并非发什么不妥,难道是两人看到他面红?窘迫。

    “看,那人好面生,却很俊。”其中一名女子小声说。

    “是啊,那人是哪一家,为什么以前没见过啊?”另一名女子道。

    两人就这么看着飞峋身影越走越远。

    云飞峋并未回家,而是因路过了赵氏家,如今赵氏妆品厂帮忙,白天家中便只有苏正一人。

    “大伯父,您忙吗?”云飞峋推开院门,询问道。

    苏正正拾到院子,见到他来,很是开心,“大虎啊,来来,进来坐。”

    云飞峋去做什么?自然继续询问追女经验。

    ……

    初萤家中一片热闹。

    经过几天几夜挣扎,初萤身子大好,为孩子喂完奶后,那男孩便一旁睡得香甜,根本不理会另一侧几人聊天,酣睡未醒。

    “黄妹妹,给孩子取名字了吗?”吴氏问。

    涟漪也坐一旁,笑盈盈。

    初萤想了一想,“这名字,涟漪你来取怎么样?”

    这可怕涟漪吓了一跳,“那怎么行?名字自然是你这个当娘来取,我取算什么?再说,我也不会取名字。”她打小学理,从来不会咬文嚼字,若是她取,搞不好就弄个现代名,什么红啊,静啊,倩啊,要多俗有多俗。

    “对啊,黄妹妹,你自己来取吧。”吴氏也道。

    初萤垂着眼,见那熟睡孩童,“熙瞳,就叫熙瞳吧。”

    吴氏道,“熙瞳,好名字,却不知是什么意思?”

    初萤长长睫毛微微动了一动,犹豫了片刻,才幽幽道,“熙和,犹瞳。”

    吴氏勉强识几个字,却不知其意,看向涟漪,涟漪也是微微皱眉。犹瞳,是不是回忆、怀念意思?那熙和,是不是团聚合欢?

    再看向初萤那若有所思样子,涟漪心中已肯定了大半,想来,定然是初萤怀念起从前美好。长叹一口气,无奈,两情相依古难全,对初萤遭遇,她深表同情。

    “好名字,就这么定了,那孩子姓氏呢?”涟漪道。

    初萤睫毛又闪了一闪,“跟我姓氏,姓黄吧。”这一次,初萤很坚定。

    就这样,孩子姓名算是定了,涟漪三天三夜初萤家中,也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从今天开始,便可以和孙阿婆、吴氏,三人换着休息了。

    ……

    与苏家村平静相比,岳望县沸腾了。

    两名接生婆回了县城,便将苏涟漪剖腹接生之事传了出去,女人都三八,加之苏涟漪本就是个热点人物,这消息传扬得特,褒贬不一,满是质疑。

    褒,自然是赞美苏涟漪高超手艺,贬,则是说苏涟漪有违人常,而质疑,当然一方面有对产婆话质疑,另一方面,则有些人怀疑——那产妇,已经死了。

    纷纷争论不休。

    李家别院。

    当李玉堂从墨浓口中得知近传出之事时,大吃一惊。

    他自然是知晓苏涟漪计划,一直忐忑不安,却不知,这一日到来得这么、这么突然,听苏涟漪意思,她那朋友不是一时一刻就能生,却没想到,苏涟漪刚刚回去,就生了。

    李玉堂有些担心,细细想了一下,“墨浓,你能确信,那女子确实还活着?”追问了句。

    墨浓点头,“确实还活着。”

    李玉堂惊讶得不能再惊讶,苏涟漪,为何总能带给他无比震撼?

    ------题外话------

    妹子们,今天白天家中有事,到6点没写完,又怕妹子等急了,就有多少发多少。

    从明天开始,云飞峋要摆脱木讷,讨涟漪开心,会发生很多好玩又爆笑事,妹子们想看到什么镜头,可以留言告诉丫头,如果符合剧情,就塞进去,呵呵~

    至于苏迪宝,这名字是不是很眼熟,粉丝榜中能找到出处哦~丫头不会起名,就着自己粉丝榜,哈哈~解元以上用原名客串,其他,丫头就借来用用。

    先说这么多,妹子们,看文愉。

    对了……关于月票……呃……虽然今天少,但还是想要……

095,鼻鼻血(已跪,求票!)

    苏涟漪为黄氏剖腹生子两天后,李玉堂方才知晓消息,还是从墨浓口中得知,当知道时,震惊万分,回想之下,又欣喜异常。

    她成功了!这样她就没什么危险了!

    她怎么能成功?太匪夷所思!

    墨浓退出了书房,只留下李玉堂一人,却怎么都无法静下心来看该看账册,脑海中满是那一日别院发生之事,当时苏涟漪眼中坚定让他吃惊,如今想来,想必她是胸有成竹吧。

    也不知,她伤,好了没有。

    想到那凝脂般玉臂,若是今时今刻再让他用匕首去捅,他怎么也是下不去手。想到那鲜血和伤口,他只觉得心中隐痛,当初自己怎么就狠下心动刀?

    为什么苏涟漪总是能逢凶化吉,为何仿佛可以预知未来一般,为什么任何难题都难不倒她?

    墨浓一直守书房外,过了大概半个多时辰,看了下时间,对着书房里面轻声道,“少爷,今日潇爷约您去丰膳阁,时辰到了。”

    书房内还冥思苦想李玉堂听到,点了点头,“知道了。”说着,便出了书房,回了房内,换衣后与墨浓出了别院。

    丰膳阁,岳望县好酒楼。

    三楼一个包间,潇小耽已等候多时,摇着扇子若有所思。

    潇小耽长得也不错,身子修长,就是因太过留恋花丛鲜少练武是鲜少操心自己小铺子,所以身上满是纨绔之气。因是一根独苗,家里溺爱得很,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生活很是滋润。

    虽然和李玉堂从小长大到,但他知道,李玉堂是瞧不起他,只因他不务正业,他也懒得理会,既然瞧不起他,两人少接触就好。

    今日约李玉堂,却是,有要事!

    想到这“要事”,潇小耽烦躁,扔了装儒雅扇子开始没形象挠头。

    到底是什么“要事”?

    自然是他正追求醉仙楼花魁仙姬,各种法子都想了,人家就是不动心,而此时对女人有杀伤力莫过于神仙方了,那真真千金难求,绝对求不到。

    而神仙方是苏涟漪,苏涟漪又和发小李玉堂有那不明不白传闻,所以,他就想从李玉堂那里下手,看看能不能高价买来一套。

    又想到自己发小,潇小耽无奈叹气,还不知一会那玉堂兄要怎么骂他呢,罢了,为了美人,他认了!挨骂,就受着。

    正说着,门外有脚步声,“二少,您这边请,潇爷已经到了。”

    潇小耽听见小二说话,立刻挺直了腰板,严正以待。

    门开,精致水晶帘子撩起,一身白衣李玉堂优雅入内,离潇小耽不远地方坐下,垂下了眼,没和潇小耽说话。

    墨浓守门外,小二道。“二少、潇爷,请问,现上菜吗?”

    潇小耽一伸手,“不着急,你先退下。”

    “是,若是有需要,管叫小。”小二说完,恭敬退下。

    随着小二离开,雅间内一片忐忑,当然,忐忑是潇小耽而非李玉堂,李玉堂还是垂着眼,想着自己心事。

    潇小耽欲哭无泪,这姓李不会是带着一肚子火来吧?一会搞不好就把火撒到他身上,他命咋就这么苦?有些打退堂鼓,但想到那高贵冷艳仙姬,他又有了勇气。

    今天,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他都要去办了。

    “咳咳。”干咳两下,“近玉堂忙什么呢?”先扯点别,别直奔主题,爹教,谈生意都这样。

    李玉堂抬眼看向他,那眼神若有所思,把潇小耽看得发毛。“我爹将岳望县铺子都交给了我,这几日正接手。”

    “……”潇小耽冷场,这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他这边追求仙姬,人家打理铺子,难怪玉堂瞧不起她。心中有了一丝愧疚感,“那个……我有个叔叔青州,近我也计划将我铺子扩展一下。”为了撑场面,他赶忙道。

    其实他小铺子疏于打理,不赔钱就不错了,一分不赚,现吃用都是家里钱,哪有能力扩展。

    李玉堂眼中刚要升起鄙夷,却突然,一道冷静恬淡女声他脑海中响起,是苏涟漪说要救下她朋友。

    朋友……李玉堂眼中没有鄙夷,只有疑惑,皱着眉,看着面前这还算英俊人,衣着考究。

    如今转念一想,潇小耽也是个不错人,从小被他打到大,却从未想过背后阴他,他因性格孤傲,鲜少与其他公子哥应酬,而外界无论有什么风吹草动,这潇小耽都第一个冲来告诉他。

    因为潇小耽,他确实躲过了不少大灾小难。

    “包容”

    李玉堂心中突然出现了这个词,这十几年来,潇小耽对他,不是包容,又是什么?潇小耽虽多情却不好色,虽没有大抱负,为人却也是当当正正不走歪路。

    他从前,确实是对潇小耽太过苛刻,如今想来,潇小耽也是个不错兄弟。

    想到这,李玉堂将他话思考了下,认真道,“如今世道太乱,不知京城何时可以平息,这战乱还蔓延,如今这一带是安全,却不知未来是否安全,所以,你计划青州铺子好别开。”

    潇小耽吓了一跳,张大了嘴,张大了眼,眼前白衣人确实是李玉堂,而不是穿着白衣什么女鬼?为什么他有种见了鬼感觉?

    “怎么?”玉堂问。

    “没……没……”潇小耽不知如何回答,“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姑且先这样吧,你先维持你铺子,而潇家根基也算深,量保住已有财产,无论谁胜,无论这金銮殿坐是谁,对于我们商人都没太大影响,银子才是实。”玉堂道。

    如果不是头顶还有天棚,潇小耽估计会吓得跳起来。今……今……今天李玉堂到底怎么了?怎么如此奇怪?非但不鄙夷他、不骂他,还说这些忠告。

    放下扇子,轻轻伸手,碰了碰李玉堂光洁额头,“兄弟,你怎么了?受什么刺激了?和我说说。”

    李玉堂未动,轻轻叹了口气,“小耽,从前,是我对你苛刻了。”感谢苏涟漪,被她所触动,他第一次审视自己朋友,竟发现,他从前做都是错。

    原本以为,两人交情,潇小耽占了大便宜。但如今细细想来,真正幸运者是而不是小耽。小耽从小便一直维护他、包容他,而他却从未给小耽过丝毫帮助,是他一直身福中不知福。

    潇小耽这回毫不犹豫地将手按李玉堂头上,“不行,不行,这绝对是病,咱不吃饭了,走,去我们县城大医馆,哦对了,你们家周大夫医术也不错,我陪你回家把。”

    李玉堂无奈笑着将他手拽下来,“我没病,只不过有人给我上了一课罢了。”让他重审视自己人生。

    “谁?”潇小耽好奇问。

    李玉堂但笑不语。

    潇小耽捡起了扇子,扇了起来,因为心头烦闷。这可咋办?今天李玉堂不按理说牌,弄他方寸大乱。以往只要他挨了骂再磨上一磨,便有希望。但今天可怎么办?

    相处这么多年,李玉堂就算是再不珍惜这份友情,也是了解潇小耽,“说吧,有什么事?”

    潇小耽狠狠咽了口水,心想,仙姬啊仙姬,为了你我都跑去找冷面阎王了,难道你还不动心?一不做二不休,“玉堂,近我追仙姬,你知道吧?”说完这句话,他又开始等嘲笑。

    潇小耽知晓李玉堂对他留恋花丛十分不屑,问题是,他潇小耽是男人,不像李玉堂那般仙儿,可以没有丝毫**,二十岁,竟从不碰女人。

    “知道。”李玉堂点头,若是平时,他定然鄙夷,但今日却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多少可以理解。

    潇小耽害怕了,今天李玉堂到底咋了?“好吧,那我就直说了,玉堂,听说你和苏涟漪很熟,能不能帮我买一套神仙方妆品?价钱管开口,无论多少钱,我都要买。”

    李玉堂微微点了点头,想必这妆品是要送那花魁,“好,下一次见面,我便试试,若是苏小姐手上有存货,我定然帮你争取。”

    “哎呀我妈呀,你……你……你到底是何方妖孽?你绝对不是我发小李玉堂。”潇小耽一下子跳得老高,伸手指着李玉堂鼻子道。

    玉堂失笑,“就这一件事?若是没事我便走了,家中用过膳,也帮你省些银子。”说着,便站起身来。

    潇小耽一把拉住李玉堂胳膊,“玉堂,咱有病一定要治,别怕费事,也别怕费银子,多少药钱,我出了。”

    李玉堂一个用力,将潇小耽甩了个跟头,“这回知道我病没病吧?你也老大不小了,应该有点上进心了,回去好好弄弄你那铺子吧,白家商铺正扩展,别被吞了。”说完,便懒得理他,转身走了。

    出了丰膳阁,李玉堂顿了下,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若是帮潇小耽买那神仙方,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又有理由见到苏涟漪了?

    ……

    苏家村,黄家。

    为孩子喂完奶,初萤也睡了下,涟漪这才轻叹了口气,她也是疲惫不堪。

    院门轻响,是孙阿婆来了。

    “涟漪啊,我来守着黄氏,你回去歇歇吧,看你眼睛都是红。”孙阿婆看见苏涟漪模样,便十分心疼。

    涟漪笑着点了点头,确实,她已经一天一夜未睡了,很疲倦。“那就麻烦阿婆了,我回去稍微休息会,一会便来。”

    孙阿婆叹气,“傻姑娘,日头不落山不许来,听阿婆话。”

    涟漪点了点头,“好,辛苦阿婆了。”

    告别了孙阿婆,苏涟漪便回了自己家。

    初萤家离涟漪家不远,走路大概五分钟就到,因之前苏涟漪恶名外,没人愿意和她做邻居,也是这小院子便孤零零地一片空地上。

    院子,还是那般整洁,虽然苏涟漪已几日没收拾,但云飞峋家,时刻收拾得干净,随时等待涟漪归来。

    “飞峋?”涟漪入了院子,唤了一声。

    没人搭理。

    难道不家?涟漪又唤了一声,“飞峋,你家吗?”

    紧接着,隐隐有一阵类似禽类扑腾翅膀声音,而后只听见房门迅速打开,又迅速关上,“涟漪,你回来了?”云飞峋从房内闪身出来,紧紧关着自己房门,衣服半敞,赶忙整理衣襟。

    “你睡觉?”涟漪问,很是惊讶,此时日上三竿,而飞峋根本没有白日休息习惯。

    云飞峋一边整理衣服,一边神形尴尬,“恩,昨夜呃……没睡好,今天就晚起了一会。”

    涟漪抬眼看飞峋眼,果然,眼圈通红,眼中满是血丝。“是发生什么事了?”难道是任务之事。

    飞峋赶忙摇头,摇得和拨楞鼓似得,“没事,没事,家中一片太平。”

    涟漪点了点头,心中还是有些怀疑,也许是一夜未睡原因,心情烦躁。若是飞峋任务有变要离开,她怎么办?“恩,那我回去睡了。”

    飞峋听她声音情绪不对,赶忙伸手拉住她,“涟漪,你怎么了?”

    苏涟漪抬眼,看向他眼,四目相对,满满血丝,“记住,不许隐瞒我,若是你……行动有变,也要告诉我。”她微微撅着嘴,带了些撒娇。

    飞峋心中自然惊慌,一把搂住她,“我不会隐瞒你,只要你问,我都会说,真。”包括任务,只要涟漪问,他不会隐瞒。

    涟漪满意地点了点头,喜欢这种宠溺,伸手去碰了碰他面颊,“这几日我忙初萤事无法顾上你,你家要照顾好自己,按时吃饭睡觉,按时做药膜,听见了吗?”

    飞峋赶忙点头答应,“恩,一定。”

    涟漪伸手揽他脖子上,“我这样,像不像管家婆?处处管着你,你会不会很烦?”

    “怎么会?你说做,我都喜欢得紧。”飞峋赶忙否认。

    “真乖。”涟漪笑眯眯,伸手又摸了摸他刚毅下巴。果然,男人还是自己家好,原本看着不俊,如今却是越看越俊了。“你昨夜未睡吗?要不要一起睡?”她家男人如同大狗,她忍不住逗上一逗。

    果然,云飞峋面庞瞬时通红,狠狠一咽口水,这……这是邀请吗?虽然两人还未成婚……不对,明明已经成婚了,是啊,此时是可以那个……洞房,一夜十次?苏迪宝说一夜十次,女子真开心?

    可怜云飞峋根本不知一夜十次是什么概念,因为他一次都没有过。

    苏涟漪见他面色通红,不知挣扎什么事,终于忍不住笑出来,“一起去睡吧,各睡各个房间,等醒了后我们再聊。”说着,便放开了云飞峋,转身入了房内。

    云飞峋还沉浸目瞪口呆中,浑身血液飞速涌动,馨香犹鼻尖,但佳人却已经闪身入了房间。

    叹了口气,罢了,不……那个也挺好,正巧近太忙,他还有大事未完。想着,关了院门,也回了自己房间,继续刚刚未完成工作。

    ……

    太阳偏西,苏涟漪幽幽醒来,见飞峋房门紧闭,估摸着他还未睡醒,便轻手轻脚地去厨房烧水洗了个澡,又做了一些饭菜。

    这一顿折腾,又一个时辰,但飞峋房内还是悄无声息,很想敲门看看,又怕打扰了他睡眠,便将饭菜放客厅桌上,罩着纱网,一旁留有一张纸条——峋,醒来后别忘了吃饭。

    提着食盒,去了初萤家中,见初萤已醒,正喂奶,除了孙阿婆,吴氏也。

    涟漪将食盒放下,“阿婆、大嫂,吃过饭了吗?一起吃个饭吧。”好,她带了很多。

    吴氏道,“我家吃过了,是这样,涟漪你刚刚守了一天一夜,今夜就让我守着吧,你和婆婆都回去休息。”

    涟漪一愣,“不用大嫂,我白天已经睡过了,晚上来守没问题。”

    初萤没说话,一双大眼闪闪,看着苏涟漪,意味深长。

    “傻丫头,我儿媳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两个人轮班确实累了些,听我儿媳说近妆品厂也不忙,就我们三个人轮吧,这事,就听阿婆我了。”孙阿婆道。

    涟漪心中感动,当初对孙大海救助,真是无心之举,却没想到,可以收获一家人如此真正情谊。突然,她竟喜欢上了这个时空,很纯粹,很简单。

    初萤幽幽道,“你们恩,我一定会还。”软糯声音不大,却十分坚定。

    孙阿婆和吴氏噗嗤笑了,“行了吧,你这招人疼小家伙,好好养你身子就行了。”

    涟漪心中却有一种奇怪感觉,自从初萤分娩后,这感觉就越来越明显。原本她真心以为初萤会哭会喊会害怕,但这种剖腹生子发生她身上,她却异常冷静,甚至比她苏涟漪还冷静。

    起初,她怀疑是不是女子母性,不过这几日,她冷静下来,却觉得,母性固然伟大但不会这么明显改变一个人。

    “涟漪,你怎么了?”初萤道,刚刚那种神秘感突然消失,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般可爱天真。

    涟漪伸手揉了揉自己太阳穴,想来,一名女子经历了丧夫守寡,若是还那么一味儿天真,就真是智商上有问题了。“没什么,头有些疼。”

    为熙瞳喂好了奶,孙阿婆接过了孩子,初萤双手握着涟漪手,“有你我身边,真好,嘻嘻,早知如此,就早早剖了肚子就好。”

    吴氏又回想起那剖肚子场景,面色白了又白。

    涟漪苦笑,她床边坐下,“你真是个笨蛋,你以为剖腹产是好事?这里剖腹产,那真是九死一生,即便是你侥幸活下来,但还是有一些不妥。”

    “哦?什么不妥?”初萤忙问。

    涟漪不想瞒着她,想了一想,道,“先不说月子后会不会落下病,先说你肚子上有一道伤疤,这疤……应该是一生也消不掉。”现代手术有那种无痕创口,但她不会,当时情况紧急,只要初萤能活着就好,根本没考虑这伤口美观还是不美观。

    可想而知,初萤之前是没料到,面色猛然一白,“疤……疤痕……?”那声音,很是无助。

    涟漪点了点头,“是啊。”

    初萤浑身颤抖,唇也是一抖再逗,不再去看面前涟漪,而是低头隔着被子去看自己肚皮。

    孙阿婆和吴氏相对一看,没吭声,心中哀叹。

    涟漪不解,初萤连死都不怕,为什么怕这一道疤?她自然做梦都想不到,就是因为这一道疤,决定了初萤未来坎坷命运。这些,自然也是后话。

    初萤看了许久,眼圈红了,大眼中含了泪,后忍了又忍,硬生生将这泪咽了回去,“还有吗?”她声音是柔弱得让人怜惜。

    涟漪胸口也是闷闷,“因为你腹部伤口,从今往后你肚子无法承受重压,这一生,你多只能孕育三次,这是第一次,也就是说,你只能再生两次孩子。”虽然初萤是寡妇,但涟漪却不赞成初萤这么守着一个孩子过一生,希望她能找到另一段幸福。

    涟漪能感觉到,握着她手小手越来越凉,她惊讶后立刻双手反握,将初萤冰凉小手放手心。

    “初萤,你看着我,听我说。”涟漪道。

    初萤抬眼,迷茫地看着苏涟漪双眼。

    “不要将那些世俗之事放心上,不要过多意外人眼光,我们女人不是附属物,我们也是人,有独立个性、自己生活,不要怕有男人不要你,离开男人,我们照样活得好好。初萤,从今往后,我永远会你身边,不要怕。”

    苏涟漪想法很简单,初萤如此反应,就是因为怕以后夫君嫌弃,若是决定不找夫君,守着熙瞳,又有什么可顾忌?

    初萤看着涟漪,幽幽叹了口气,娇嫩唇瓣艰难地勾起。“谢谢你了,涟漪。”

    “笨,对我不用说什么谢谢。”涟漪垂下了眼。她是不是做错了?“初萤,你会不会……恨我?”

    初萤终于噗嗤笑了出来,抽出手,用手指去戳苏涟漪额头,“若不是你,我就死了,有什么恨?这世间美好,有谁不想活呢?”

    “是啊是啊,好死不如赖活着。”吴氏赶忙道,想将气氛调节一下。

    初萤暗暗又叹了口气,“我累了,想稍微睡一下。”

    孙阿婆赶忙道,“涟漪回去吧,虽然你白天睡了,但这几天几夜加起来也没睡上几个时辰,一天哪能补回来,这里有我和儿媳就行。”说着,便将涟漪拉向门口。

    涟漪回头看着初萤慢慢躺下,安详地闭上了眼,叹了口气,出去了。

    ……

    家中,还是一片宁静,云飞峋正狼吞虎咽地吃着饭,见苏涟漪回来一愣,“回来了?”

    涟漪点了点头,飞峋身旁坐下,面色低沉,却拿筷子夹了一些菜放入飞峋碗中,“多吃一些。”

    虽然能看出苏涟漪今天心情不好,但飞峋还是很开心,他……娘子,真是温柔,而这份温柔却只给自己,越想心情越好,只不过,涟漪为何心情不好?

    “出什么问题了吗?”飞峋问。

    苏涟漪犹豫了再三,后还是说了,她心里也委屈、后怕、憋闷,不知找谁说。

    云飞峋放下碗筷,吃了一半饭也不吃了,就这么静静听着苏涟漪将刚刚初萤家中发生之事说了,长长叹了口气。

    “你是不是觉得,我做错了?”涟漪道。

    飞峋摇头,“你做没错,若是顾忌这些,想必初萤也活不到今日。”

    涟漪又伸手揉太阳穴,这几日日夜颠倒,头生疼,“但初萤若是以后再嫁,这可怎么办?”想到这,她抬眼很认真看着他,“你乎这些吗?若是我身上也有疤痕,或者注定这一生不能多子,你还要我吗?”

    飞峋微笑点头,“无论你怎样,我都是要。”

    涟漪不解,“为什么?”

    云飞峋垂下眼,“这一点,也许我与其他人不同罢,因我从小便面貌奇丑,能体会到那种伤痛者无奈,我心情,普通人根本就无法理解。”

    涟漪听见他话,心中也很不是滋味,伸手抚上他面颊,此时他已恢复了大半,与丑陋毫不沾边。伤口可愈,心伤难愈,飞峋从小到大备受歧视心里阴影,也许就这么背负一生吧。

    飞峋伸手抓住她手,爱怜地捏手心,“那我问你,你可嫌弃过我?”

    涟漪笑着摇头,“从未。”

    云飞峋顿时心潮澎湃,感谢上苍,竟将这样好女子赐给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抱得紧紧,“苏涟漪,我……我不知用什么语言来表达,谢谢你,这一生,我云飞峋发誓,定然好好待你,若是我有丝毫外心,天打雷劈。”

    涟漪失笑,“又发这些没用誓,若是你爱我,不用誓言便也爱我;若是不爱我,我也不愿勉强守着一个无心男人。再说,也许有一天不是你变心,是我变心呢?”

    “不行!你只能是我!”一反刚刚柔情,云飞峋突然暴躁起来,一嗓子吼出,把苏涟漪生生吓了一跳。

    涟漪继续逗他,“那若是我就喜欢外人了,你怎么办?”

    飞峋将她身子推开了一些,眯着眼,眼中泛过血腥,“杀了他全家。”

    “……”涟漪无奈,“拜托,这天下是有王法,杀人是得偿命。”

    但云飞峋今日就咬定了不讲理,“屠一家人,为何要留下证据?没有证据,谁能奈我何?”

    苏涟漪皱眉,觉得云飞峋只要提到杀人,那口吻立刻便很是陌生,有些生气。“那我就换一个人喜欢。”

    “那我就继续杀。”

    “……那我继续换。”

    “那我也继续杀。”

    苏涟漪终于生气了,一把推开云飞峋,猛地站了起来。“你怎么这么不讲理?除了打打杀杀你还会什么?这与野兽又有什么区别?你真是让我失望。”

    云飞峋吓了一跳,赶忙收回眼中锋利,满是惶恐,“涟……涟漪,你别生气,我……我不这样了还不行?”

    涟漪狠狠瞪了他一眼,“我知道你军营鲜少有勾心斗角,凡事都用武力解决,但武力不是一切!不可以做那些违背良心之事!”

    飞峋赶忙点头,“涟漪,你听我解释,我真不是那样人,我……我就是听到你说要喜欢别人,我……我就控制不住。”天地良心,他真不是滥杀无辜之人。

    涟漪一勾眉,心底是不信,因为怎么也无法忘记,两人刚见面时,他对她是动了杀心。“我不管你从前如何,你答应我,以后不许滥杀无辜。”

    飞峋欲哭无泪,真是冤枉,赶忙点头,“我发誓,我发誓,不会滥杀无辜,我真从前也没有啊……”

    看着慌张云飞峋,涟漪笑了一笑,这事怪她,哪有女人没事拿变心来逗男人。“好了,刚刚是说笑呢。”男人其实比女人还要小心眼。

    云飞峋这才逐渐平静下来,后背一层冷汗,“涟漪,下回别用这种事说笑了,我真有些……怕。”

    “恩,不会了。”涟漪看着面前云飞峋真是越来越可爱,两只手捧着他面颊,踮起脚他下巴处轻轻亲了一下。

    心中感慨,她个子已经够高了,但飞峋个子高,“你还没吃完饭吧,继续。”

    飞峋哭笑不得,这么折腾一通,他心现还砰砰直跳,哪有心思继续吃饭?

    “对了,那个,我们很久没去仙水潭了,我们去……呃……仙水潭怎么样?”云飞峋怀着忐忑,提出邀请。

    “去仙水潭做什么?”涟漪道。

    云飞峋见她心动,十分开心,去仙水潭自然是去放烟花!

    产婆大婶们说了,当日岳望县城外白浪河,那潇爷就是将仙姬请了去,夜色暮暮,流水潺潺,突现漫天烟花,仙姬大为感动,潇爷第一次得到了仙姬吻。

    吻……

    飞峋尴尬,却不知,涟漪吻是如何。她吻过他额头一次,下巴两次,每一次都将他吻得晕头转向,若是吻他唇上……

    云飞峋打了鸡血,对,就要放烟花,夜色暮暮下……等等,夜色!?飞峋猛地回头看向门外。

    此时正值晌午,艳阳高照,这烟花如何放?

    这几日涟漪也是累坏了,如今有吴氏看护初萤,终于可以松口气。她也不是傻子,自然也需要休息放松,而仙水潭,她是喜欢,若是可以有用放松,那就太好了。

    “行,你等等我,我换一身衣服就走。”说着,推开飞峋,转身入房间找衣服。

    云飞峋看着门外大大太阳欲哭无泪,他只想着如何放烟花,怎么就没想过白天没法放?

    现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等下次了。

    涟漪换了身干净衣服,又提了小包裹,不知里面有什么。“难道你不去换衣服?”

    飞峋忙道,“不用,这样就可以去了。”他不能回房间,尤其不能当着苏涟漪面回去,因为房间内有……有他精心准备东西,现时机未到,绝不能被她发现。

    就这样,两人上了山。

    阳光明媚,虽是燥热,但想到山上水潭清凉,心情还是豁然开朗。

    河边,有村妇洗衣洗菜,抬头看见小桥上,两人并肩而行,说说笑笑,都是极羡慕。

    “哎,看着如今苏涟漪一家子,都不敢回想一年前,差距真太大了。”有一人感慨道。

    “是啊,那时候苏涟漪还是个胖子,而大虎也满脸疮疤,大白天见他都和见了鬼一般,但现两人简直就是变了个样儿,涟漪瘦了,大虎俊了。”

    “可不是,那大虎真是越来越俊,从前怎么没发现呢?不过涟漪也是越来越漂亮了。”

    一群妇人们叽叽喳喳,全是对苏涟漪家艳羡,从前整个苏家村人人避之不及一家,如今竟成了全村人羡慕对象,只能让人感慨命运奇妙。

    ……

    仙水潭还是一片寂静,人们玩水都是山下小河,很少有人上山玩水,毕竟山上有毒蛇蝎子,除了胆子特大人,是没人来。

    而恰巧,云飞峋和苏涟漪就都是胆大之人。

    水潭只有两人,涟漪便少了拘束,脱了鞋袜,坐潭边大石上,将脚探入冰凉水中。

    她很无奈,虽然这个时代比现代要凉很多,没有温室效应和全球变暖,但怎么说也是夏天,而万恶古代人非但要左一层右一层地穿衣服,就连脚上也是如此。要穿上厚厚袜子才能穿鞋,日日流汗早就习惯,每天中衣和袜子都是要换。

    怀念现代半袖和短裙,怀念凉鞋和凉拖,自然不能落下电风扇和空调。

    造风扇?涟漪突然有了个这个想法。模具可以找铁匠打造,而后电源呢?是用水力发电还是蒸汽发电?如何储备电源?

    越想越深入,越想越头疼,后来恍然大悟。她是被迫穿越来,可不是来当改造者和救世主,为什么要让自己这么疲惫?已经够疲惫了,她不能再给自己没事找事了。

    苏涟漪就这么两只白嫩嫩脚儿泡水中,人则是躺潭边大石上,两只胳膊抱着头,很逍遥模样。

    好此时没外人,若是外人看见平日里那恬淡苏小姐这种大字型躺着,非惊掉下巴不可。

    苏涟漪思考,其实云飞峋也没闲着。

    因为太过紧张,本来记得牢牢各种计谋此时已经打乱,竟不知用哪一个。

    烟火没法放,难道要赞美衣裙?哦,对了!还要赞美衣裙。刚刚涟漪换衣服时他怎么没想到?现突然赞美,会不会有些突兀和尴尬?

    来到仙水潭,本来是放松心情,但飞峋非但不放松,反倒为紧张。

    突然,大脑中闪现苏迪宝说过话——向女人展示自己强壮!

    一颗心,猛然吊起来。难道他要……脱衣服?怎么展现强壮?苏迪宝说,小婶子洗衣服时,他隔着河洗澡。

    洗澡,会不会有些唐突?云飞峋觉得自己干不出这些事,但又想十分想得到那个效果,让苏涟漪对他喜爱、欢心。

    “涟漪。”飞峋挣扎着说。

    涟漪侧过头,脚丫踢了一下,溅其点点水花,“恩,怎么了?”

    飞峋狼和冲动交战,大战了三百回合后,冲动得胜。“我们……游泳……好吗?”说完这话,就想咬舌头,怎么办,她会不会反感?会不会觉得自己图谋不轨?

    想到刚刚涟漪那横眉冷对,他就肝颤。

    出人意料,苏涟漪非但没生气,反而一下子坐了起来,“太好了,我刚刚正犹豫要怎么开口,没想到你却先开了口。”伸手抓起了那包裹。

    “啊?”她反应把飞峋弄了一愣。

    涟漪笑眯眯,游泳,是减压好方式,尤其是蛙泳姿势,是锻炼背部肌肉首当其冲好方法,而背部肌肉这块让现代人忽视肌肉,又直接决定了脊椎健康程度。

    她很喜欢游泳,若是现代,游泳自然没什么奇怪,但古代,想必就是伤风败俗。刚刚一直犹豫,就是怕云飞峋他接受不了。

    “我带了泳衣,我先去换衣服,之后我们游泳吧。”涟漪举起了包裹。

    “泳衣?”飞峋不解,那是什么?

    涟漪微笑,“就是游泳穿衣服啊?难道你想和我裸泳?”这衣服,是她亲手做,用了上好不透色深色丝绸,缝制了三层,虽然没有现代泳衣弹性,但因为量宽松裁剪,也能游开。

    裸!

    云飞峋一想到苏涟漪没穿衣服,有一股热潮向上涌,赶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想再一次流鼻血。

    “不说了,我去换。”涟漪开开心心地抓着包裹就走,但走了几步却想到一个问题,回过头,“飞峋,说实话,你会不会觉得我很……伤风败俗啊?”这个,她有些担心。

    云飞峋赶忙摇头,“不会,怎么会?涟漪你做什么我都是支持你,何况……何况……”何况两人还是夫妻,坦诚相见也是应该……糟,要流鼻血。

    飞峋赶忙转过了身去,就转身一刹那,那鼻血就流了出来。

    ------题外话------

    我教练说,现代人腰椎病是因为骨骼外某块肌肉没得到锻炼,具体肌肉名字忘掉了呃…这几天丫头画个图,把锻炼方法写出来,如果有妹子想了解,就加群哦~呃,图图应该明天画出来,囧。

    感谢妹子们礼物:小气爵西1399988398tayatayinerr慕泪i潸潸小杜睿睿。篤篤&提拉米苏l。

    月票暂时就不拉清单了,但丫头都看见了,记住了,谢谢妹子们了,妹子,你们会越来越漂酿呢!

    后,还是以老话题为结束语——妹子们,月票啊!

0996,挑逗

    好险!

    云飞峋转过身刹那,流出鼻血,而苏涟漪也去了大石后面去换衣服。

    飞峋眼疾手,接住了自己鼻血,而后冲到水潭中冲洗,一边冲洗一边纳闷——从前这鼻子健康得很,鲜少流血,为何自从认识了苏涟漪连流两回,难道只要想到她曼妙就流血?

    想想就流,实夸张了些,那若是洞房,岂不是血流成河?

    云飞峋不知是,若是真成功洞房,就不会流了。鼻属肺窍,同肺、肝,血气上升而肺气过热,便成鼻血,十九二十,正值青年血气方刚,欲而不得,故虚火久持不下。

    仙水潭中水质清澈冰凉,飞峋洗干净了鼻子后,又用冰凉水洗了脸,这才将那种莫名感觉压了下去。

    石后,低矮灌木丛攒动,涟漪飘着一件大大巾子出来。

    飞峋没有准备,抬头一望,不看还好,一看,这虚火再次升腾,好,此时脸上还有冰凉冷水,不会当面流血。

    苏涟漪见云飞峋看了她一眼后立刻转过脸去,好像看见她赤身**一般,很是纳闷,低头看了看,身上还穿着衣服。这件泳衣是专门制作,料子是藏蓝色丝绸布,整整用了三层,家中曾做过实验,沾水不透。

    连身式、圆领、半袖、与热裤长短相仿,可以说,这件衣服还不如现代炎炎夏日都市辣妹暴露,为什么云飞峋就用这么奇怪眼光看她?

    不过想来也是能理解,这毕竟是古代,连脚都不能随便让陌生男子看,何况这手臂和双腿。

    这么想着,连她自己也有一些害羞了。皱眉,不知不觉,她也被这时代同化了,也开始过分保守。

    云飞峋艰难地呼吸,怎么也没想过,苏涟漪双腿如此修长,双臂如凝脂一般白皙优美,呼吸困难,吞咽是困难。

    “飞峋,若是你觉得有伤风化,那我们今天就不游了罢。”她也开始打退堂鼓了。

    云飞峋知晓苏涟漪是想游,赶忙摇头,“天热玩玩水也不错,你游着,我帮你守着。”

    涟漪想一想,也是这么个理,如果自己男朋友面前还无法游泳,想必她这一生也就与游泳无缘了,因为,她即便是现代人,独自上山玩水,也是不敢。

    将身上披着巾子摘下,跌得整整齐齐放大石上,而后用小石压住,还未入水先做热身运动,都则水太凉,筋骨未活动开很容易抽筋。这深不见底水潭中抽筋,极为危险。

    飞峋躲到了一旁,等了很久也未听见水声,很好奇地、偷偷地、怀着十分一些罪恶感和担心地看了一眼,却看见苏涟漪穿着藏蓝色暴露衣着大石上做一些奇怪动作。

    “涟漪,你做什么?”惊讶地问。

    苏涟漪抬眼去看他,见飞峋俊脸上粉红,很是可爱,“热身运动,因为多日未运动,突然剧烈运动肌肉会抽筋,何况这水冰凉,肌肉受到刺激以抽筋,你难道不来玩?反正我也不是没穿衣服。”

    飞峋赶忙又转过头去,心中是砰砰跳,心动,心动,无比心动。别说和她玩水,他几乎无时无刻不想和她一起,睁开眼便想见到她,闭上眼心中有她。

    既然她邀请,那他……

    云飞峋只觉得脑海中有两个声音大喊大叫,一个声音喊道:她是你娘子,即便你看到也没什么,去陪着娘子玩吧。另一个声音喊道:是啊,是啊。

    于是,云飞峋心动了,慢慢转过身去,很努力地将视线放她身上,但因传统礼教和平日里行为作风,还是心中挣扎。“我……我担心你,所以……所以我也陪着你……”

    苏涟漪正蹲大石上,向身上泼水,让自己适应潭水低温。听见了飞峋话,噗嗤乐了出来,这男人别扭起来比女人还别扭,明明就是想一起玩,却还得找一些理由。“是啊,你好我身边,否则一会出了危险就糟了,你知道,我水性不好。”

    “……”飞峋无语,苏涟漪水性不好?骗谁啊?

    涟漪是极喜欢游泳,背部肌肉直接决定脊椎健康,而蛙泳是针对背部肌肉好训练方式。现代,她为了减压和保护脊椎便经常游泳,后却发现游泳方面有天赋,还考取了救生员资格证。

    一声清脆水响,涟漪下了水,身上虽然被冰了一下,但随着逐渐运动开,又舒适无比。

    “还看什么?下水啊。”涟漪对岸上还站着云飞峋道。

    飞峋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就这么下到潭中?”

    “不,脱了衣服,留着短裤下来。”涟漪道。

    飞峋哪好意思?他虽是将门出身,但也是礼教大家,难道就这么……苏迪宝话他耳旁又响起,要展现自己强壮。同时,叶词那死皮赖脸向苏涟漪身上蹭,还有李玉堂送涟漪回家时含情脉脉眼神,再一次刺激了他。

    不行,苏涟漪只能是他。

    一不做二不休,脱了上衣,犹豫了下,一咬牙,又脱了长裤和鞋袜,还没等苏涟漪欣赏到那完美身材,只听噗通一声就跳了水。

    ……这一惊是云飞峋极限了。

    与他想必,苏涟漪倒是十分惬意放得开,一边悠哉地仰泳,一边扭头道,“身材不错嘛。”笑眯眯。

    云飞峋脸一阵红一阵白,也不知是应该高兴还是难为情。

    涟漪看出他不自,心中感慨,她才是女好吗?一个大男人怕什么看?为了减少他尴尬,水中一个转身,开始用标准姿势蛙泳。

    飞峋见她面色严肃,每一个动作都仿佛固定下来姿势,总觉得她不是戏水那么简单。“你做什么?”

    涟漪停下游泳,“做背部肌肉练习,虽然路面上也可用很多姿势运动,但效果却全然不如水中好。”也不知这么说,云飞峋能不能听懂。

    飞峋点了点头,虽不懂,却不去深问,生怕引起涟漪反感,“那我需要做吗?”

    涟漪看了看他精壮肌肉,摇了摇头,“我觉得你不用了。”如果他需要做,这天下没几个人不需要了。

    就苏涟漪以为回答完云飞峋问题,准备继续训练时,手却被他抓住,身子忍不住僵了一下。

    “你手臂怎么受伤了?”飞峋问,语气急切。

    涟漪这才想起,是自己胳膊上伤口,此时早已结痂,当时为了查看麻药和迷药,李玉堂帮助下测试。

    这件事,她本应早早告诉他,但因怕他接受不了剖腹生子所以没敢告诉,如今既然被他发现了,她若是不说便真错过了这个好机会。毕竟,纸里包不住火,若是有一天那件事被人添油加醋地传出来,即便是跳进黄河也是洗不清了。

    所以,为了以绝后患和增加不必要误会,她觉得有必要说出来。

    “飞峋,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但你能不能量保持冷静客观,别生气?”虽然心中坦荡荡,没做对不起云飞峋事,但说出时还是忐忑非常。

    云飞峋看着苏涟漪游了过来,心底有种不好感觉,皱眉,“你说。”手上还抓着涟漪手腕,不知不觉有些收紧。

    涟漪拉着他游到了水潭一边,一手攀着岩石,犹豫道,“还记得那一日我彻夜未归吗?”那一夜,他等了她一夜。

    “恩。”云飞峋浓眉皱得紧,心中不好预感越来越深。

    “其实,那一夜我并非酒铺,而是李公子那里。”想开后,苏涟漪反倒是没了犹豫,很冷静地说出,因为她自认问心无愧。

    云飞峋睁大了眼,震惊,“你说什么?”

    “飞峋你先别急着生气,先耐心听我解释完。”她生怕他一怒之下甩袖而去,或冲到县城找李玉堂算账,不知从何时开始,少言寡语他却悄悄挤进他心房,让她放之不下。“我和李玉堂,没有丝毫暧昧关系,这个我可以对天发誓,我不喜欢他,一点也不喜欢,暂时来说,我心中……呃……只有你一人。”

    听见自己女人别男人那里过夜,他能不愤怒?此时云飞峋暴怒却又不舍得向苏涟漪发泄,就这么硬生生听着,额头青筋暴起,浑身肌肉紧绷。

    涟漪赶忙伸手去轻抚他肩,“还记得我说过李府被李夫人算计,中了春药吗?后来李公子带我去药房解了药,还说过麻药一事,我便放了心上。我去李家别院为就是让李玉堂帮我找到麻药,实验麻药,为是为初萤做剖腹产子手术。”

    云飞峋不语,还是那般愤怒。

    涟漪叹气,“两个人一起全凭信任,若是彼此真心相爱,坦诚相待,哪能那么容易被谣言所困扰?我相信你,你也相信我好吗?”

    云飞峋还是不语。

    涟漪挣脱了他桎梏,伸手揽他肩上,挤入他怀中,强迫他拥着她。将那一日发生所有事,事无巨细,一点点说给他听。

    她伏他胸膛,感受到他胸肌强烈起伏和猛烈心跳,心中却是甜蜜。

    当话说完,抬起头,注视着他,“我说完了,无论你信与不信,我敢发誓并未骗你丝毫,我也没什么理由骗你。我苏涟漪为人,你应该知晓,从不喜欢委曲求全。我与你一起只因喜欢,若是我喜欢不是你而是别人,我此时也不会和你一起。”

    云飞峋也不是不讲道理混人,这几日所发生得每一件事,他都看眼中,苏涟漪,他是了解。

    长叹了口气,轻轻捏起她锆腕,将手臂拉起,低头看着那已结痂,此时被潭水泡得发白伤口,“你让我全然相信你,那你为何又不信任我?”

    “我哪里不信任你了?”涟漪问。

    “这件事,为何要去找那李玉堂,为何不找我?麻药,我也知晓,为何要抱着风险李家别院?若是……若是那李玉堂不是个正人君子,你怎么办?”

    涟漪认真道,“正是因为李玉堂是个外人,和我丝毫没关系,我才能找他。若当时是你,你能允许我做那手术?想必怕我受牵连百般阻挠吧?若是当日我没试验成功,第二日初萤分娩,我又如何能放心手术?没有麻药,她即便不是难产而死,也是疼死,这个你考虑过了吗?”

    云飞峋一时语噎。

    “若当时告诉是你,想必此时世上已没有黄初萤这个人了。”涟漪沉重道。现回想事情经过,她还忍不住捏了一把冷汗。

    她怎么也没想到初萤能早产,若前一天她没找李玉堂要麻药,后果真……不堪设想。

    云飞峋终于深深叹了口气,将她揽怀中,拥得很紧,“都是我错,委屈你了。”

    涟漪噗嗤一笑,伸手去抓云飞峋腰间,果然,虽那肌肉紧实,但该有痒痒肉还是有。飞峋被抓得奇痒,自然松开了怀抱,而涟漪则是趁机将他头狠狠压水中。

    见诡计得逞,又哈哈大笑着游了开。

    云飞峋挣脱水面,看着已经游出两尺苏涟漪,一愣,而后觉得好笑,也游过去追逐,两人闹到了一起。

    苏涟漪纤长身子就如同一尾银色小鱼,水中左躲右闪,就是抓之不到,云飞峋没什么游泳技巧,虽水性还算不错,又如何和苏涟漪这种专业受过救生员训练人相比。

    大半都是笨笨被捉弄。

    当然,至于他是否故意谦让,只有他自己知道。

    刚刚那尴尬紧张气氛荡然无存,仙水潭中唯有一片欢。

    不巧,苏涟漪到底还是被云飞峋捉了去,一下子报了个满怀。此时只有欢心,没了气愤和忐忑,将她抱住后,云飞峋只觉得怀中那柔软躯体暖暖贴自己身上,一下子又想到了不该想到之事。

    面色通红,血液倒涌,连这冰凉潭水也镇压不下他冲动。

    涟漪也有些尴尬,伸手想轻轻推开他,但他两条手臂就如同铁钳般搂住她,两人相贴密不可分。

    飞峋身上很热,与冰凉潭水截然相反,涟漪只觉得自己一半靠着火热,一半靠着冰冷,“你……你……”你了半天,也不知应说什么。这个时候苏涟漪埋怨自己懂得太多,如果她是那种懵懂无知小姑娘该多好,那就可以将他反应直接忽视。

    这么几乎赤身**抱着同样差不多赤身**女子,何况是自己心中喜欢女子,若是无丝毫反应,那他绝不是正常男人。

    如果他不正常,刚刚为何又会流鼻血?

    云飞峋也很尴尬,却不忍心放开手,紧紧搂着她,呼吸越来越急促。低头一看,怀中之人少了平日里淡定,俏面秀红,一双如水眼尴尬得不知看向哪里,只觉得涟漪小模样一下子将他心揪得很紧。

    不知哪来得勇气,他一手揽着她腰肢,另一只手轻捏住她小巧下巴,能看出她大眼中满是挣扎,估计猜到了即将要发生什么。

    不想给她再多考虑时间,也不想给自己再多考虑时间,就这么一低头,亲了下去。

    苏涟漪挣扎了会,当接触到了他柔软唇,挣扎尴尬心就奇迹般消失。

    两情相悦,这种事应该……不为过吧。

    就云飞峋遵循自己本能想伸舌探索多时,却被对方一把推开。

    “抱歉,那个……暂时,我还没心理准备。”涟漪已经说服自己多次,后还是打了退堂鼓,她不知道他会不会仅仅满足一吻,也不知道吻过之后会不会发生多事。

    她责备自己实没有胆量,白做了一把现代人,但却怎么也是突破不了心中关卡,也许两人之间,还是有一层无形得隔膜吧。

    云飞峋面露大骇,“涟漪,对不起,是我唐突了!我……我……我怎么能坐出这种事?对不起!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做这种轻浮之事,刚刚我一定是鬼迷心窍了。”

    两人所担心事全然不同。

    涟漪看着云飞峋自责样子,好笑了出来,“我没说你……轻浮,只是呆久了,潭中有些冷罢了,我去穿衣。”说着,便游上了岸,拾起了巾子,回到那大石后换衣服。

    云飞峋自然是自责非常!

    他刚刚怎么就鬼迷心窍地做那种事?苏涟漪可不是那种随便女子,她怎么能如此轻浮!?她会不会从此不喜欢自己了?

    越想,越是后怕,呆呆水中,挣扎着矛盾着,脑子一团乱。

    涟漪飞穿了衣,将那自制泳衣包裹中重包好,用巾子擦着自己头发。“飞峋你不用着急,我这里等你。”

    云飞峋内疚地看了苏涟漪一眼,赶忙游上了岸,准备穿衣。

    涟漪过去,忍不住笑笑,“你身上这么湿,穿衣服也很难受吧?”说着,就用那巾子帮他擦拭。

    古铜色皮肤紧致,沾着潭水,阳光下显精壮。肌肉棱角分明,却不是那种大块肌肉,而是一条一条流线型,完美得让人艳羡。

    涟漪做着“妻子”该做工作,为他一点点擦干了上身,正准备蹲下为其擦腿,却被他拦住,“我自己来吧。”将巾子抢了过去,哪好意思让苏涟漪来做这种事。

    他眼中,涟漪是用来疼。

    涟漪乖乖交出了巾子,站一旁,微笑着欣赏着美男穿衣图。

    “其实细看上一看,我家飞峋也是很俊美。”由衷道。云飞峋美是一种动态美,一种力量美,一种野性美。

    苏涟漪曾幻想过自己另一半无数次,想过未来丈夫是教师、是律师或是医生等等,却怎么也没想过,后与一名武夫一起。很奇怪,也很有趣。

    云飞峋苦笑,“涟漪别拿我取笑了,你长得如此,自己清楚。”

    “没取笑,其实我并不认为男人脸要多精致绝美,男人看还是气魄吧,赞美之词我也不会说,想能说,这样你,我喜欢。”涟漪微笑道。

    飞峋很高兴,虽未表现出来,但内心里却是高兴雀跃,涟漪竟夸奖他!看来苏迪宝说得没错,那人确实要主动出击得到女子欢心,刚刚他那……坦胸露背,想来也是有效果。

    将衣服穿好,脸上多了笑容,“涟漪,还想去哪里吗,只要你说出,我便陪你去。”哪怕是天涯海角。

    涟漪抬眼看向山顶,“你去过山顶吗?仙水山山顶。”

    “去过。”飞峋答,喜欢与苏涟漪单独相处时光。

    “我没去过,带我爬一次山怎么样?”涟漪其实也是如此,很喜欢与心思单纯云飞峋一起,这空山之中,与心仪男子一起,被宠着,被疼着,这样生活谁人不喜欢?

    “恩,走吧。”飞峋坐大石上穿好了鞋,拿了巾子。

    仙水山是野山,鲜少有人村民登上山来,大半都半山腰拾一些柴。因无人上山,所以山上无路,到处都是杂草,偶尔有蛇和蝎,毒蛇也是有人。

    飞峋一只手拿着一根树枝探路,另一只紧紧拉着苏涟漪手,两人就这么慢慢向山上而去。

    当两人终于到山顶时,已一个时辰。

    若是没有云飞峋帮助,苏涟漪觉得她是爬不上来,因那山坡陡峭,陡峭之处甚至得四肢并用攀爬。但正是因上山不易,到了山顶后,那成就感才是满满。

    已是午后,太阳不像那般毒辣,却也是炎热,刚刚水潭中得清爽全无,两人身上都是一身臭汗。

    “累了吗?”飞峋问。

    涟漪点着头,坐地上揉着自己发酸发疼腿。

    “我来。”飞峋扔了树枝,蹲坐下来,为涟漪揉着腿,手上拿捏着力气,既能缓解她酸疼,又不至于力大伤了她。

    苏涟漪会享受,就任凭这飞峋捏着,自己则是将身下石块随便捡捡扔扔,将巾子扑地上,平躺了下来,抱着头,看着蓝天白云,有着俊男按摩,恍然发现,日子悠哉。

    “我想睡了。”她突然道,想逗一逗云飞峋,要知,人家辛苦按摩,她要睡,得多可气。

    但飞峋哪能生气,点了点头,“恩,睡吧,我轻一些。”

    涟漪哭笑不得,“别捏了,其实也没那么疼,过来。”招了招手。

    能感觉到,云飞峋浑身又是一僵,十分犹豫。自然是想到涟漪身侧,但又怕有那些尴尬反应。

    涟漪忍不住哈哈大笑,“拜托,你不要有那种娇羞表情好吗?好像我会非礼你一样。”云飞峋真是个活宝,明明是个鲁莽武夫,但怎么就能为人这么单纯。

    飞峋生气了,“我一个男人怎么可能娇羞?我是怕唐突了你!”说着,直接跑到涟漪身边躺下,一把将她拉入怀中。

    这个姿势,他日日夜夜幻想无数次,每一夜都想这么拥她如睡,明明喜欢她,她也接受了他,却……他自然也是难耐,有时冲动了,恨不得想冲破了那墙,过了去。

    涟漪枕着他强壮手臂,闻着他身上味道,继续观赏蓝天白云。惊叹自己命运神奇,竟这异世找了个男人。

    今日,已注定了是折磨云飞峋一日,可怜云飞峋,流了鼻血,生了气,又开过心,如今第一次怀着忐忑和兴奋搂着自己女人,那种百味交杂,谁能体会?

    心跳得越来越厉害。

    涟漪听着他心跳,感受到他急速涌动血液,恶作剧之心又起,“飞峋不要害羞,其实这种反应是正常现象,要不然,你可以自己慰劳一下自己。”

    “……”肌肉僵硬。

    “总这样下去,你身体虚火太旺,会生病,偶尔夜深无人之时,可以……”她侧了过去,附他耳边,小声说了一些话。

    “……”飞峋脸红得如同艳阳,不知如何呼吸。

    涟漪纤细白皙手指爬上了他衣襟,沿着他胸前肌肉纹路慢慢滑动,声音是蛊惑,“要不然,我帮帮你?”

    “……”飞峋脑海又有两个声音吵闹,一个喊——他要帮你&*¥%,该不该同意?另一个喊——好啊好啊。

    就云飞峋想鼓起勇气同意之时,却听耳畔那魅惑声音噗嗤笑开了,“不行了,哈哈,我憋不住了,你别挣扎了,哈哈,笑死我了。”

    “……”飞峋悲催发现,他又被耍了。

    长叹气,罢了罢了,被耍就被耍了,只要涟漪能开心,这样也好。长长吸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压制住身体跃跃欲试,但怀中抱着是心爱之人,这一情景,这一姿势已经幻想多时,又如何可以轻易冷静?

    涟漪才不管他想什么,是否难受。几日劳顿后,又游泳爬山,此时暖阳照身,别样舒服闲适。枕着飞峋胳膊,调整了个不错姿势,小憩了会。

    听见均匀呼吸声,云飞峋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将怀中女子惊醒,今日,他很开心,低头不舍地看着心爱之人恬静睡颜,突然觉得,苏迪宝话果然有用。

    他今日能抱着涟漪如睡,不正是因为示好追求?果然,男人还是要主动一些讨人欢心,是坚定了接下来要做事。

    ……

    当山顶小憩两人睡醒时,已是傍晚,天空火红,照得山上树木也是火红一片。

    上山容易下山难,上山用了一个多时辰,下山足足用了两个时辰。当到家时,已是筋疲力。随便擦洗了一下,而后涟漪将白日穿衣服洗干净挂绳上,正准备入屋睡觉,飞峋却是神神秘秘地出了来。

    “有事吗?”涟漪疑问。

    这种讨人欢心事,是云飞峋这辈子都美做过,但为了苏涟漪,他也是硬着头皮做了。

    “涟漪,今日月,是不是很圆?”

    涟漪抬头望月,而后淡淡一笑,“是啊,你若不说我都忘了,又要到十五了。”心中却纳闷,就平日里了解,飞峋不是风花雪月之人,今天怎么管起月亮了。

    云飞峋心中尴尬,但为了让佳人欢心,硬生生将脸皮撑厚。

    缓缓向前,苏涟漪疑惑目光中,她身前站定,低着头,注视她双眼,“涟漪,明月照我心,涟漪,我想送你我亲手写诗,不知你……要不要接受。”

    涟漪心中好笑,飞峋这是和谁学,还学会写情诗了。不过想想也怪鲜,点了点头,“好啊,哪里?”很好奇,这纯情飞峋会写出什么情诗。

    云飞峋仿佛是收到了什么鼓励一般,将手放入口中,苏涟漪莫名其妙眼神里,只听一声响亮口号,紧接着,乌黑夜幕中,从他半掩房门猛然飞出一只大鸟。

    那大鸟翅膀硕大,撑开足有两尺,双眼是绿油油光,凄凄惨惨。随着飞出,一声鸣叫,如同鬼号。

    竟是猫头鹰!

    涟漪大吃一惊,还没等躲,只见那猫头鹰便向苏涟漪扑了来。

    “啊——”苏涟漪一声惨叫,抱头鼠窜。老天爷,她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鸟类,如果被一只鹰和一只老虎攻击,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救命——救命啊——”也管不了云飞峋了,苏涟漪向着厨房就跑。

    但那猫头鹰却不知为何就偏偏向她冲了去,又是一声凄惨鸣叫,追着苏涟漪就去了。

    “涟漪,别怕,它不伤人!”涟漪哪能冷静下来听飞峋话,刚冲到厨房向关门,但人脚哪里又鸟翅膀,何况是黑漆漆得夜色,人眼和猫头鹰眼根本没得比。

    涟漪真是吓坏了,毫无形象大喊、尖叫,与普通女子无异。

    那猫头鹰扑腾地向她扑去,好像要给她什么东西。

    涟漪吓坏了,蹲厨房角落,缩成一团,两只手抱着膝盖,头狠狠埋腿间,怕得要死。

    女人就是这么个奇怪动物,每个女人都有那么一两个怕东西,有人怕老鼠、有人怕蟑螂、有人则是怕蜘蛛,哪怕明知那小昆虫小动物根本伤害不了她,她们也是怕。

    而凑巧,苏涟漪怕就是鸟,尤其是大鸟,只要见到那苍鹰尖锐嘴,她就有种被啄破动脉感觉,此时只能蜷缩着,无助着,等待危险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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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这夜“鹰”送笺,算是失败了,云飞峋怎么也没想到苏涟漪怕禽类,尤其是猛禽,而忍着肉麻精心写下情诗也就这么寿终正寝了。

    苏涟漪心中是感动,看着云飞峋那高大身影无比落寞有一点于心不忍,上了前去,“其实细细想来,猫头鹰也很……呃……可爱,它脖子上蝴蝶结也很漂亮。”她还能怎么做?只能量安慰了。

    云飞峋看着手中碎纸,幽幽叹了口气,“涟漪不用安慰我了,让你受惊,是我考虑不周。”出师不利。

    涟漪噗嗤笑了出来,看见他那幽怨眼神,楚楚可怜,那后一丝惊慌彻底烟消云散了,轻轻挽了他手臂,将头靠他肩头,“说实话,我心中感动比惊讶要多,不过话说回来,那猫头鹰,你是怎么训?”

    云飞峋深深叹了口气,“我会训苍鹰,但这山上却只有猫头鹰,我便抓来试试,也是用熬鹰法,熬到它驯服,之后指导口令。”

    涟漪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放开了他手,走几步入了房子,一把拉开云飞峋房门,果然……

    虽做了思想准备,但这门一拉开,还是飞出了不少羽毛。

    涟漪掏出帕子捂住了口鼻,惊讶地看着飞峋房间。

    云飞峋是很干净整洁人,但就为了这个什么夜“鹰”送笺,竟将好好房间弄得一团乱。紧闭屋内满是异味,地上有鸟屎,还有老鼠尸体,想来是飞峋捉来给猫头鹰吃。

    飞峋随后赶了过来,看着一片狼藉屋子,是怕苏涟漪生气了,“涟漪你别生气,我这就收拾。”他知道苏涟漪向来都是爱干净人。

    涟漪又轻笑出声,喜欢人这么想办法地哄自己开心,她怎么会生气?“今夜,你去我那里睡吧。”

    云飞峋如同触电了一般,浑身僵硬,让……让……让他去她房间睡?没有任何被迫原因,就让他去她房里睡,难道这是邀请?是不是她被他诚心所感动了?

    他确实幻想过拥着心爱苏涟漪入眠,但睡前发生一些事,不敢多想,即便是幻想中,也不想亵渎了涟漪,但如今她若是邀请,他自然也是……没理由拒绝。

    难道刚刚夜“鹰”送笺,现就要依苏迪宝所言“一夜十次”吗?有些期待和紧张。

    一旁苏涟漪没注意到云飞峋反常,“你这房间,好两日内不要住人。”

    飞峋一愣,“为何?”

    涟漪将门重关上,“你将猫头鹰关封闭房间内三天三夜,先不说这屋内有多少野生猛禽带着病菌,就说半空中漂浮飞羽也是非常危险,吸入肺中根本清理不出,所以打扫了房间后,开窗通风两天,这两日好别住人。”

    “哦。”云飞峋声音闷闷,刚刚那欢喜之心早就没了。

    两人将巾子浸湿后掩住口鼻,脑后系上,开始彻底打扫房间,将所有被褥都拿到了院子中晾晒,屋子用拖把拖了不止一次两次。

    其实,这种乌烟瘴气环境下,即便是住人也是没问题,普通人不知其中病菌,随便打扫下也就住下了,所谓,不知者无畏,知道得越多,反而便越是恐惧。

    两人彻底打扫完,已是夜半三,又是一身臭汗,分别冲了澡便入屋子睡觉。

    这一次,云飞峋没再抱有什么一夜十次幻想,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如今他真真体会到了,便老老实实地地上铺了铺盖,一人床,一个人席地,一夜就这么安静中过去了。

    ……

    日子平静流淌,起码对于苏涟漪来说,这一段日子是她从来到鸾国后平静安逸生活。

    每日去初萤家中,逗弄孩童,陪伴初萤,夜晚和飞峋聊天下棋。

    她已经彻底退出了苏家酒经营,即便是苏皓盛情邀请,但她都不肯再去,原因很多,不一一累述;妆品厂按部就班,涟漪不是贪财之人,既然达到了掩人耳目目,便不再扩大经营,还是那么些产量,按订单送货,未买到顾客订单继续后延,引那群贵妇们抢得头破血流。

    这一日,苏涟漪从初萤家刚刚下了“夜班”,与孙阿婆交了班后已是上午,还没出屋子便听见院子外一片嘈杂,忍不住秀眉皱起。

    初萤还月子中需要安静和休息,是什么人跑到这里喧闹?

    “涟漪吗?”有人边走边喊,入了院子。

    听声音,是村子里某位村妇,或是嫂子或是婶子,声音耳熟得很。

    涟漪怕惊扰了初萤,赶忙出了去,而后关上了房门,一抬眼,果然,是村西边四嫂。“四嫂有什么急事吗?”声音不冷不热。

    村妇兴奋得满脸通红,自然没注意到苏涟漪略微不悦语调,何况后者隐藏得很好。“涟漪你回家把,你家来贵客了,尊贵知县大老爷驾到了。”说着,便上前拉住涟漪手。

    涟漪一愣,“知县?吴大人?”

    村妇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么大官儿,从前里觉得村长就已经威风凛凛了,而如今,那平日里威风八面村长和极具权威苏家长老,正涟漪家端茶倒水伺候着县太爷,她能不开了眼?

    整个苏家村倾巢而出,都到跑苏涟漪家看热闹,平日里那孤零零小房子,此时被拥挤得水泄不通。

    涟漪赶忙回去对孙阿婆和初萤交代了句,而后便被四嫂拉着步回了家。

    里三层外三层人群见苏涟漪来了,都用一种崇拜崇敬外加各种类型眼神对之行注目礼,默默退出了一条路,涟漪被看得很是尴尬,步穿过人群进了院子。

    与苏涟漪不自相比,县太爷吴长安便安然自得。众所周知,这吴大人喜欢便是出风头,看他人越多,越是有表现欲,此时是比平日具官威,若不是知道他是知县,非以为他是提督之类大官。

    村长和苏家长老一旁伺候,而云飞峋则是站一旁,那高大身材挺拔,面容冷峻不可侵犯,虽站一个角落,但却夺人眼球,让人无法忽视。

    好,他站知县大人身后,否则那知县见有人抢他风头定然会不爽。

    “民女见过吴大人,大人大驾光临让寒舍蓬荜生辉,却不知吴大人有什么事吗?”苏涟漪道,还是那般不冷不热,有吹捧,但也保持着淡淡距离。

    村长和族长退到了一边,心中为苏涟漪举大拇指,不愧是苏涟漪,就是能为村争光,县太爷亲自驾临这是何等荣耀,这是他们活了一辈子都没见到。

    那吴长安来自然是有事,打着官腔呵呵一笑,“来人,抬上来。”

    话音刚落,就见两名衙役抬着盖着红布牌匾入了来,“涟漪真是女中豪杰,竟能妙手回春,无论是苏家酒还是神仙方妆品,或是这剖腹生子都乃壮举,为本县争光,本官特送牌匾一幅,表彰苏姑娘。”吴长安解释。

    涟漪面上是感激笑,心中却是轻轻一挑眉头。这吴大人,定然还有其他事。“吴大人言重了,一切都是大人指导好,岳望县也大人引领下蓬勃发展,大人才是我们岳望县领头人。”她不会说拍马话,只是将记忆中闻联播话一一复述出来。

    没想到,这一下戳到了对方爽点上,那吴长安暗暗打了鸡血,是一顿表彰。

    盖着牌匾红布掀开,上面是四个庄严却又带飘逸大字——妙手回春。

    “……”苏涟漪和云飞峋都无语,她也不是大夫,弄什么妙手回春干什么?还悬壶济世呢,得,以后若是想改行开医馆,牌匾算是省下了。

    人家送来便是好,何况这块牌匾木材上等,以后就是做个床板不错,涟漪默默地想。

    一起跟来师爷上来说话了,“苏姑娘啊,这可是我们吴大人亲手提字,你这是何等荣耀啊?我们大人可不是随便题字。”

    人群一片哗然,纷纷惊叹。那村长和族长眼都红了。

    涟漪十分怀疑师爷话,就吴大人这般好出风头,能不经常给人题字?想来和那乾隆皇帝似,到哪写哪儿罢。

    虽是这么想,却不能这么说,自然也是千恩万谢。涟漪是个心细,看到村长和族长那羡慕嫉妒红眼睛眼神,心中觉得好笑,面上露出大大钦佩,“吴大人真是好字,竟比民女字帖上见到字好。”

    那吴长安见平日里端庄冷淡苏涟漪竟夸他,心里飘了,“哪里哪里,从前还经常练笔,但如今日日忙于县中琐事,已好久没练了。”

    “吴大人,民女斗胆,能不能再要一幅字,挂家中?”涟漪微微一指客厅空白墙壁。

    吴长安美死了,当即同意继续提字。

    铺了纸、磨了墨,威风凛凛知县大老爷又题字四枚——悬壶济世。

    “……”苏涟漪哭笑不得,担心什么来什么,刚刚还纳闷为何不是悬壶济世,这回这四个字就到了。

    看来这吴大人是真心想让她继续行医,怎么一题字就是这种?写个家庭和睦什么恭喜发财也好啊。

    趁着知县写字,云飞峋则是斜眼看了看,而后不动声色跑到涟漪身边,一撇嘴,“我字比他好。”

    涟漪一愣,而后恍然大悟,噗嗤一笑,原来丫是吃醋了。拜托,和这老头子县太爷有什么醋可吃?她又要一幅字,是想送给村长和族长。

    此时苏涟漪眼里,那修长健硕云飞峋顿时成了一只任性大狗,蹲一旁吃着醋。压低了声音,“行,那今晚你写字给我看。”写字,一直是她弱项,试问,从来都没碰过毛笔人,怎么能不到一年时间习得书法?

    匾赐完了,字写完了,知县大人面色有些尴尬,众目睽睽,如何开口?

    涟漪知晓吴大人跑到这穷乡僻壤定然有事,便将所有人请了出去,关了门,但村民们不肯走,还院外围着,院子中站着威风凛凛衙役。

    见没了人,吴长安终于肯开口,“那个,涟漪啊,你我也算是旧识了,是这么回事,我家夫人也订了你神仙方,却听说订晚了,你们没货要排队等,但她真是日日念夜夜念,念本官耳朵都生茧了,逼着本官来买,咱都是老熟人,涟漪你看看,能不能通融通融?”

    果然,和苏涟漪想象差不多。

    其实这吴大人对她算是有恩,先是代言了苏家酒,而后又因苏家酒中老鼠事件帮了忙,如今又特意来送牌匾,她能不通融吗?

    当即表示,不用钱,送吴大人一套,多了没有,也只有一套。这一套若是省着,能用上几个月,而后便慢慢排订单便好。

    其实吴长安也不想跑这么远,他县城叫人去接苏涟漪,却得知这苏涟漪一个月内是不会到县城,要照顾那名产子妇人,他被夫人念叨心烦,没办法,这才师爷建议下找了个引子,跑来买妆品。

    苏涟漪只送了一盒,但吴长安也是兴高采烈,要知,苏涟漪真真是个不畏权贵,那么多贵妇软硬兼施都没得到,何况他这个小小知县。

    吴长安高兴之余一回头,看见了威风凛凛云飞峋,刚刚从苏家村长处得知,这名男子便是苏涟漪夫君,好一个威武少年郎,竟比县衙铺头还要壮实,心中一动,“涟漪啊,这位便是你夫君?”

    涟漪点头,“回大人,正是民女夫君,大虎。”

    云飞峋绷直嘴角忍不住微微上钩,喜欢苏涟漪对外人介绍时,说自己是她夫君,那种强烈占有欲和满足感,袭满胸膛。

    吴长安越想越喜欢,这样一个健硕少年若是随身保护,那他不是威风?“好一个少年郎啊,看这健硕身子,做农夫实是委屈,这个叫大……大虎,想做铺头吗?”

    “不想。”飞峋丝毫不给面子。

    涟漪差点笑出来,云飞峋军中有要职都不做,能去县城做捕?但飞峋也实太不给人家面子了,就这么干脆拒绝。“大人莫怪,大虎他从小就乡下没见过世面,脑子也跟……呃……正常人不太一样。”还是用这个借口,一劳永逸。

    吴长安看着这云飞峋这健硕身材,很是感慨,可惜了,可惜了,竟真如传闻那样,是个傻子。

    飞峋有些不乐意,斜眼瞪了苏涟漪——干什么说我是傻子?

    涟漪回之无辜眼神——反正外界传闻你一直是傻子,将计就计嘛。

    飞峋眉皱得深——我不想被传当傻子。

    涟漪回之以疑问眼神——为什么?当初你不是都不意吗?

    飞峋恶狠狠——当初是当初,现是现,此一时彼一时。

    吴长安想到终于可以不用被夫人念叨,心情大好,“不知苏姑娘何时回县城,本官夫人已念叨好久,想邀请苏姑娘去做客。”

    涟漪微笑道,“多谢吴大人,也多谢夫人美意,民女短时间内还无法脱身,以后定当登门拜访。”

    “好,就这么定了。”见目达到,吴长安也不久留,带着浩浩荡荡一群人打道回府,那排场壮大,让村民们开了眼。

    恭送知县走了,屋内只留下一副牌匾一幅字——“妙手回春”、“悬壶济世”。

    村长和族长入了屋,涟漪赶忙把族长扶着入了座。现,县太爷不,他俩就算是大官了。

    两人看着那牌匾和字红着眼,流着口水,心中暗暗想着,若是将县太爷赐字挂家里,那是何等威风。

    七窍玲珑苏涟漪自然知晓两人想什么,笑道,“二位为苏家村操劳,从前也是对涟漪和兄弟多番照顾,这牌匾和字,涟漪便打算送给二位。”说得好听,其实是因家里太小,实没地方放这些杂物。

    两人如同打了鸡血,一边保持着深沉一边兴高采烈,“行啊,涟漪年纪还小,以后这光宗耀祖事还多,那我们两人便收下了。”

    屋内没外人,除了苏涟漪和云飞峋两人便只有村长和族长两人,两个老头子便开始争抢,谁不想要那牌匾?

    涟漪拉着飞峋跑到了一边,省一会两老头打起来溅一身血,玩笑。

    “你为什么要说我傻?我就那么傻?”飞峋不愿意道。

    涟漪一摊手,“谁让你不给人家县太爷面子,这么当众折面,人家不和你计较就不错了。”

    飞峋不乐意,“他一个小小知县,让我去做捕,他也敢开口?”那口气,突现狂妄。

    “知道什么叫虎落平阳吗?如今你这大虎平阳,就暂时夹着尾巴,否则引了大事,你还如何隐身?话说,你以前当傻子不是十分心安理得吗,为何突然又计较起来了?”涟漪低声道,眼睛警惕地看向村长和族长,俩老头正嗷嗷吵着,千万别动手,哪个受伤了都不好。

    飞峋冷哼了下,没回答。若是苏涟漪不,说他什么他都不乎,但苏涟漪面前,他可不想当傻子。“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看见我威风一面。”

    涟漪噗嗤笑了出来,哪能不知他心中小算盘?“我和你一起并非是追求风光,笨蛋。”

    飞峋顿了一下,想了一会,幽幽道,“我早知你不是追求虚荣女子,但我却不知,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涟漪抬眼看他,笑意盈盈,“感情哪是分析得出,若是可以用斤两来衡量,那不成了生意?”她也不知为什么就喜欢了云飞峋,难道是因为他陪伴她度过无助时光?难道是他对她照顾?

    其实爱情是个很奇怪东西,也许就是某一时间碰到了某一个人,又经历了某些事,便产生了爱情罢。

    两人正低声聊着,一旁村长和族长两人已经分出了胜负,终,族长胜出。

    因这村长与苏峰是一辈分,而族长辈分要比村长高一级,涟漪等人得叫族长七爷爷,而村长也得恭敬喊一声七叔,于是,这牌匾便被族长要了去,村长只能将那字取了走。

    族长找了几名村里壮年抬着牌匾去离开,苏涟漪真是不懂,两老头抢这些东西干什么,进了族长家一抬头,喝,妙手回春!去了村长家一回头,喝,悬壶济世!若是知道其中之事还好,不知道,还以为他们举村行医呢。

    县太爷也走了,村长和族长也走了,围着看热闹人群自然也就散了去,涟漪和飞峋开始用扫把开始清扫院子。

    对于一地瓜子皮哭笑不得,闹了半天,无形中她竟给村民日常生活带来了欢乐。

    这么一折腾,又到了中午,涟漪简单吃了一点点饭后,便爬上了床,准备休息。昨夜她彻底守着初萤,帮忙照顾孩子,虽然偶尔可以稍微眯上那么一会,但那小孩却是经常饿,每隔一个时辰便哭,不是吃奶便是屎尿,涟漪感慨,不经历永远不知晓,养孩子不易。

    云飞峋也跑到卧室,就这么坐一旁眼巴巴地看着,看着那暗想睡颜,怎么也是看不够。脑子里不停反复刚刚苏涟漪介绍他时说话——她夫君,她夫君,她夫君……笑着。

    涟漪睁开眼,“喂,你坐那傻笑什么?”

    飞峋如同被捉了包,赶忙板起了脸,“没什么。”

    涟漪笑着看向后背挺直飞峋,笑意盈盈,“来。”

    “啊?”飞峋一时不解。

    “来这里。”

    飞峋因头脑太过兴奋刺激,浑身僵硬,直直过了去,尴尬地坐床沿,她竟然唤他来,一颗心跳得厉害,恨不得直接冲破喉咙而出。

    “一起睡个午觉?”涟漪笑道。

    “恩。”飞峋点头如捣蒜。

    涟漪拍了拍身侧床,就听某健硕男子咽着口水僵硬地躺了下来。

    困意袭来,一夜未安眠滋味想必人人知晓,刚刚又得硬撑着应付那县太爷,涟漪此时只觉得头晕沉沉,闭上眼便头重脚轻,“别胡思乱想,让你躺着一起睡是看你眼巴巴地太可怜,你把心放平稳些,再这么跳下去,床板都要塌了好吗?”涟漪声音懒洋洋,逗着他。

    云飞峋尴尬,涟漪又笑了出来,伸手环住他手臂,不再多语,睡了去。

    ……

    就初萤欲出月子时,苏涟漪又出了事,还是流言蜚语!

    苏涟漪家中,涟漪面色不好,一旁坐着云飞峋面色也是不好。两人坐桌前,不语。

    过了许久,涟漪长叹了口气,“看来,去李家别院,是我错了。”声音闷闷,带着愧疚。虽然她问心无愧,没做什么对不起飞峋之事,但外人看来,绿帽子,却是生生给飞峋带了。

    云飞峋垂着眼,面色一阵红一阵白,不肯说话。

    “飞峋,”涟漪抬眼去看隔着一张桌子人,“是不是很生气?要不然,你骂骂我泄气?”

    飞峋一愣,而后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用,我知道你没做过格事,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

    每日与自己真正男朋友保持着距离,却日日与李玉堂传出绯闻,如果她是云飞峋,想必此时也是暴跳如雷吧?伸手抓住了飞峋手,“原谅我这一次好吗?是我错。”

    飞峋爱怜地反握住她纤长手指,摇了摇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不要自责了,你已经很不易了。”他指是酒厂、是妆品厂,是初萤之事,她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他心疼还来不及,又怎么忍心责备。

    涟漪手被他大掌包着,长叹口气,“这不是我想要生活,却不知为何事情发展成如此。以后,我不会再去县城。”

    飞峋一愣,抬眼看她,“不去县城?”

    涟漪点头,“恩,不去县城,便远离是非,安逸简单生活才是我所追求。”说着,看向面前云飞峋,略显俊朗面容,深邃真挚眼神,那种信赖和默默守候,这不正是她所想找男人?

    涟漪忍不住又道,“谢谢你了。”

    有人说经得住流言蜚语爱才是真爱,这种互相信赖可遇不可求,如今她苏涟漪竟得了,唯有感谢上苍。

    云飞峋摇了摇头,“我因任务作借口,整日家中,你一次次风口浪尖,我却爱莫能助,唯有让你独自面对各式困境。今日你对人说我是你夫君,我只有汗颜。我占着你夫君之名,却未挺身而出保护你,我何德何能得到你心?

    但我云飞峋发誓,会永远守护你一生,从今往后,再也不让你独自面对困难,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你身边。”

    看着云飞峋真挚双眼,涟漪心中竟突然涌现一种可以称之为“委屈”情感。当无人可依靠时,女人可以比男人坚韧;但若是身后有人默默支持,女人又是无比软弱。

    吸了吸鼻子,涟漪从桌位上出来,俯下腰,深深给云飞峋一个拥抱,感受着他体温,强硬着将莫名其妙涌现泪咽了回去,声音却带了一些哽咽沙哑。“谢谢你,飞峋,真希望,和你永远一起,一生一世。”

    ……

    与此同时,另一边。岳望县城。

    李家别院,厅堂内,李玉堂面色阴沉,坐中央红木椅上,平日里清冷眸子今日唯有狠戾,那狭长眼冰冷,泛着杀气,让所有见到之人不寒而栗。

    厅堂外,正院中,烈日炎炎,别院伺候包括管家内十人都跪地上,低着头,已跪了一个多时辰。

    “说,是谁跑出去造谣?”李玉堂声音冰冷无人气,如同鬼魅一般。

    那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怕得很。听李府伺候人说,二少爷平日很好伺候,但发起火来,比阎王都可怕,后果之严重,没人承担得起,即便是夫人也不敢轻易劝解。

    角落中有一人,则是瑟瑟发抖。

    李玉堂早就看出那人不对劲,却未说出,别院这些下人想来是不了解他行为作风,如今也好让他们长长记性。

    墨浓归来,步到李玉堂身边,俯下身子低声说了一些话,而后站直了身子其一侧,一双狠戾眼则是看向角落里越来越抖那人,那人名叫张三。

    那张三见墨浓一直盯着他看,心知纸里包不住火,连连磕响头,“少爷饶命,少爷饶命,是奴才错,是奴才不小心……说出去,少爷饶命。”

    李玉堂已从墨浓口中得知了事情经过,原是这厮是个酒色之徒,到了青楼,喝了酒,抱着青楼妓子,嘴就没了把门。那妓子知晓张三是李家别院下人,自然想知道多李玉堂事。

    却没想到,套来套去,套出了苏涟漪李玉堂房中过夜秘事,那妓子也是个傻,不经大脑就直接向其他要好妓子说了去,而后这消息就如同插了翅膀鸟儿,立刻岳望县城传了开。

    张三吓坏了,疯狂磕头,那额头已经血肉模糊,就希望得到二少爷宽恕。

    李玉堂对眼前发生一切置若罔闻,遥遥望向院外一棵参天大树。

    苏涟漪此时做什么?会不会因这件事受到伤害?这件事如何解决?苏涟漪会不会因此受到影响?

    又想到苏涟漪那夫君,李玉堂只觉得一颗心揪得紧,若是说从前对苏涟漪有了改观,那此时对她却是真真上了心,若因此事苏涟漪被休,他也是愿意负责。

    李夫人强迫他追求苏涟漪,让他万分反感,却不知从何时开始,这反感越来越淡、越来越小,终消失不见,有时碰上了难题,竟忍不住去想,若是苏涟漪此,她会做出什么决定。

    有个小小念头让这流言放之纵之,但这私念一闪而过,他眸子冷。微微回头对墨浓道,“将他送官,顺便去把那妓子绑了,这话,怎么从他们口中说出来,就让他们怎么吃回去。”

    那张三一听送官,吓坏了,“二少爷,饶命啊,二少爷,饶……”

    还没等张三说完,李玉堂便优雅站起身来,“你命,本少不饶,去衙门里应该怎么说,你心中知晓,若是说错了,你们全家老小命,本少也是——不饶。”不再理会,转身离开这厅堂。

    那些跪着下人们后背都生生出了一身冷汗,全家老小……二少就这么光天化日下说这些丧天良话,而他们却知道,这种丧天良之事,二少也是做出来。

    那一抹白色身影如同仙子下凡,但今日才知,二少果然就如李府下人传言那般,阴狠无情。他不屑什么光明磊落,动辄便以人全家性命相要挟,这样人,万万不能得罪!

    那张三也不磕头了,跌坐地上,双眼呆滞,他能活命?如今见识了二少爷另一面,如今,他已不再奢望自己能活下来了,只要能保住家人便是万幸。怪只怪,这一生他贪酒好色,断送了性命罢。

    一众下人们不敢与他过多交谈,生怕受到连累,只能用眼神表示哀悼。上了年纪管事其他下人搀扶下起身,到了张三面前,话还未说,先深叹三声。

    “你呀,哎,去衙门里一定要管好嘴,你家人……回头我会照顾,事成之后,想必二少也会给你家银两,你去吧。”

    张三面如死灰,点了点头,“张三谢谢管事了。”心中已是绝望。

    不大一会,墨浓便叫了人,绑着张三去了衙门,罪名便是散播谣言、诋毁雇主。那青楼妓子也被人绑了去,杀猪一般叫着,却没人敢拦。

    ……

    除了苏涟漪、云飞峋和李玉堂,还有一人真是气坏了,屋里砸着东西,发现砸得不过瘾,便欲夺门而出,却被叶欢抱着腰拦住。

    “少爷,别冲动,你这是要干什么去啊?”

    那砸东西又要冲出去人自然就是叶词。

    自从群菁会被苏涟漪拒绝了之后,叶词低沉了好多天,便投入到工作当中,到处忙,瞎忙,没事找事也要忙,今天终于平缓了心情,便听说了这件事,这不,马不停蹄地跑到了岳望县。

    “我……我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去。”是去找李玉堂打架,还是找苏涟漪问清楚情况?

    不过转念一想,多半是前者,他不敢去面对苏涟漪,他永远也忘不掉苏涟漪对他冷冷道——“别想说服我,我也不想说服你。”

    他烦躁抓头发,一把抓过叶欢衣领,“叶欢,你说男人怎么可能只娶一妻?那不是等着活活被人笑话死吗?那人爹能同意吗?那人娘又如何同意?若是出门聚会,人家嘲笑他,他又怎么办?”

    叶欢被抓着衣领,无奈地叹气,“少爷,这个问题你已经质问我一十七回了,加上这回,是一十八回。你就别浪费力气问我了,我哪知道?”即便是他爹,也是一妻三妾。

    叶词一甩手,差点将叶欢摔了个跟头,好后者已被拽习惯,有了防备。很灵巧地站定了身子,开始默默整理衣领。

    叶词跌坐床上,平躺下,盯着床顶喃喃自语,“其实想一想,只娶一妻也没什么不好,反正这么多年,我除了苏涟漪也没什么瞧得上女子,但又不敢保证以后也瞧不上,若是再有好女子呢?”

    叶欢搭理他,而是将自家少爷那堆衣物从箱包中取出,一件件地放入衣柜中。

    ……

    事关苏涟漪,知县吴长安当即开了堂,将李府别院家丁张三和妓子小凤当堂审问。那张三面如死灰,一口咬定,是自己酒后乱说,当日苏小姐根本没去别院,是他为了哄妓子开心,瞎编造本。

    那妓子小凤不解,为何张三当日信誓旦旦,这一会便改了口,弄得她好没面子。但又能如何?想来是张三真哄骗自己,自责自己真就听信了这嘴里没谱家伙,丢了人去。

    吴长安立刻将这造谣生事两人重打三十大板后,将妓子小凤放了回去,张三则是绑闹市口示众,又县城各个找贴牌上贴了公告,说李家家丁张三造谣生事,诋毁苏小姐声誉等等。

    这一场风波,算是又平息了下来。

    苏家村苏涟漪等人,虽不县城,但却也知城内发生之事,毕竟这沸沸扬扬无人不知,甚至传到了其他城去,如今苏涟漪是彻彻底底名人、红人,苏涟漪便代表了种种焦点和话题。

    初萤还有两天月子便结束,傍晚,天际云火红,与吴氏交了班,涟漪便出了初萤家大门,见云飞峋门口大石上坐着,那脊背笔挺,目不斜视,一双眼炯炯有神地看向初萤家房门。

    涟漪噗嗤一笑,因为飞峋已知了她们接班安排,每天去初萤家之时,他要陪伴,每次离开时,他也提前跑来接。就如同现代,接女朋友下班男子一样。

    “辛苦了。”涟漪笑着道,走了过去。

    云飞峋点了点头,垂头看了下自己左臂,涟漪好笑着伸手过去,挽他左臂上。

    这个习惯还要追溯到前天。苏涟漪突发奇想,现代时,每每街上看到女孩子亲密挽着男朋友手臂,都艳羡得很,虽然嘴上不说,心中却幻想过许久。如今身边终于有了男人,当然要试验下。

    飞峋手臂与现代男人细细手臂不同,骨骼笔直、肌肉结实,无丝毫赘肉,挽起来既舒适又十分有安全感,于是,她便挽了几下。而这闷骚飞峋,面上看不出什么息怒,心中却是暗爽。

    这不,一旦是遇见,就用眼神示意,挽手臂吧。

    反正是自己男朋友,涟漪也就不客气,伸手挽上,两人甜蜜地向外走。好,此地人不是很多,若是人多,涟漪还是有些害羞。

    两人向家里走着,随口说着什么,却见面前有一辆精致马车驶来,涟漪还没看清车夫旁边坐着是谁,下意识地将手臂抽回来,却发现,飞峋夹得很紧。他力气太大,涟漪反抗不得。

    马车他们面前停下了,车夫旁边坐着是墨浓,他跳下车,车夫也下了车,搬了车凳,那马车帘撩起,一身白衣李玉堂优雅下了车来,当看到苏涟漪挽着云飞峋手臂,瞳仁猛地缩小。

    涟漪见自己手臂抽不出,就干脆放弃了挣扎,就这么挽着,“李公子?你亲自来这里,是有什么急事吗?”

    李玉堂眼垂着,看着两人交缠手臂,一时间没说话。

    相反,云飞峋则是勾起了嘴角,深邃眸子中满是应战勇士锋芒。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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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9,谜底(丫头求什么,妹子们懂的)

    时光飞逝,转眼已五个月有余,临近年关。

    本应是热闹闹过年,但京城中却突传噩耗,老皇帝驾崩,举国大丧三个月,禁用红朱,禁办红事,违者收监。

    就这样,本来热热闹闹穿红戴绿,因这一件事便全部改穿素。即便是远离城县苏家村也是如此,没人敢这一时间违背皇令。古人对皇帝忠诚及惧怕,是现代人根本无法理解,无论是因自身命运渺小还是因皇权庞大或是因那鬼神之说。

    当苏涟漪接到这一消息时,正家中,是苏白告诉她。

    如今苏白已不酒厂帮忙,因为年纪尚小,被涟漪逼着去县城读书,老皇帝驾崩,皇帝确立,虽还未正式登基,但柩前即位便已确定了人选。消息传到了岳望县,苏白便赶忙跑回了村子,到了二姐家相告。

    此时,涟漪自己家,飞峋不知去了何处,对云飞峋行踪,涟漪鲜少过问。

    苏白屋内小火炉烤着手取暖,一回头,见穿着墨绿色锦缎缀着兔毛小袄自家二姐临窗坐着,透过开着一点小缝儿窗子幽幽望向窗外,忍不住开口问。“姐,你想什么呢?”

    涟漪轻轻叹了口气,回过头来看苏白。

    大半年时间,苏白不像从前那般纯苯,虽还不算瘦,但是也只是略胖,眼中狂妄换成了谦虚,从前无知换之为狡黠。

    他学业出类拔萃,虽基本功差了一些,但胜聪明,棍意多,比那些从小受到礼教荼毒书生灵活许多,举一反三,接受鲜事物也十分。

    涟漪将窗子关了上,而后垫着厚厚椅垫椅子上坐好,伸手轻轻捂住胸口,因为十分紧张。这种紧张,就如同高考后电话中查询成绩一般,忐忑,害怕,生怕听到不好消息。

    “谁当了皇帝?”她声音平稳,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声音如何带着颤抖。她不知道那几位皇子哪个适合做皇帝,哪个能为民为主,此时她是自私,希望太子即位,不为别,只因云飞峋是太子一边人。

    好吧,她承认自己自私了,她也是个俗人,当天下苍生和自己心爱之人有冲突时,她毅然决然地选择后者。

    “是太子。”苏白道。

    涟漪当听到“太子”两字时,吊着心终于安稳放了下来。

    太好了,太子即位,那不就说明,云家没有危险?她虽不是古人,但从现代所了解到中国古代历史得知,成王败寇,败不仅仅事夺嫡之人,是他身后一方势力。

    苏白敏锐发现了涟漪失常,好奇问。“姐,我怎么觉得太子即位,你那么高兴?”

    涟漪笑笑道,“皇帝驾崩,太子即位,京城稳定,便能派兵镇压东部南部叛王战乱,这难道不是喜事吗?难道你忘了当初大哥就因那战乱,差点殒命外。”

    苏白连连点头,“是啊,现想到当时大哥生死未卜,我就害怕,谢天谢地,大哥安然无事。”

    涟漪看着苏白,眼中带着略略宠溺。苏白一直是苏涟漪本尊跟屁虫,其实人倒是不坏,就是太愚了,如今读了书,有了自己见解,好了许多,以后即便是没什么大发展,混个小吏做做,或为他开个小买卖也是不错。

    “姐夫呢?”苏白才想起来,这屋子很静,大冬天白雪封门,姐夫哪儿去了?

    涟漪不动声色,“家中没糖了,我让他去买一些糖,顺便去河里看看有没有鱼,捞上几条炖汤。”其实她也不知云飞峋去了哪里。

    两人有说了一会,苏白给她讲城里发生事,涟漪耐心听着,偶尔评点几句。

    正说着,飞峋回来了,开门入屋,带了不少冷风。

    苏白一件飞峋,兴高采烈起来,“姐夫,我来了。”自从涟漪和云飞峋定情,这苏白也和自己姐夫相处不错,何况姐夫还时常教他一切拳法,此时苏白对姐夫很是崇拜。

    “恩。”飞峋点了点头,回房间换衣服。

    云飞峋人前人后大不相同,涟漪面前,如同忠犬一般,乐哈哈地跟着。而外人面前,这犬立刻摇身变为虎,冷酷不苟言笑,让人对其望而生畏。

    “白,此次回来,就为了告诉我这件事?”涟漪问。

    “不是,我们学院放假了,这不过年了吗?爹让我先回来收拾收拾家,扫扫尘,”回头看了眼天色,“那姐你先忙,我回去先干活。”

    涟漪笑着点头,“行,晚间来吃晚饭,爹不家,你也就别开火了。”

    苏白美坏了,“好啊,喜欢二姐手艺了,我晚上来。”说完,便一步三回头地离了去。

    苏涟漪一直送苏白出了院门,这才关了院门回来,刚一入屋,便见云飞峋坐屋内,面色凝重,所有所思。

    涟漪到他身旁坐下,伸手覆他手上,很是不解,“消息,你听了吧?”

    飞峋默默点了点头,面色虽凝重,但眼中喜悦是掩饰不住。

    涟漪不解,“那为什么要这一副表情?太子即位,难道你不高兴?”

    飞峋长长叹了口气,回过头来爱怜地看着面容白净苏涟漪。“高兴,其实我是担心。即位不代表登基,只要未登基,其变数还是很大,不知其他几名皇子如何,若是他们之前没没伤到根基,那便很可能东山再起,趁机下手夺位。”

    涟漪也叹了口气,“未即位时,要争权即位,即位时又要防备兄弟到登基,而登基之后想必又要烦心平战乱,战乱后少不得开仓抚慰经历战乱百姓,有时候想想,太子也很难,看似风光无限,其实其中之操劳,想必只有他自己知晓。”

    云飞峋听了苏涟漪话,而后突然笑了出来。

    涟漪拧眉白了一眼过去,带了娇嗔,“你笑什么?我说话很好笑?”

    飞峋爽朗笑声屋内回荡,见涟漪生气,这才努力忍住,但俊容上还带着憋笑不易,“人人都说苏家二小姐运筹幄,堪比男儿,还好他们没听到你这一番言论。”

    涟漪生气,将自己覆他手上纤细手指抽了回来但抽回瞬间,却被飞峋大掌握住,那火热大掌仿佛将她小手融化,暗暗用力,不让她挣脱。“别生气,我不是骂你,也不是讽刺,只是说出心里想罢了。”

    涟漪白了他一眼,“你心里想什么,说出来,若是说不对,今天晚上就让你跪搓衣板。”那口吻满是娇嗔。跪搓衣板,是苏涟漪曾提议罚法,云飞峋知晓她不是开玩笑,每次听到这个惩罚,都吓白了脸。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丢人。

    男儿膝下有黄金,若是真逼着跪了,不用别人笑话他,他已经把自己笑话死了。

    伸手不顾她反对挣扎将她紧紧搂怀中,“涟漪你别生气……”

    “别废话,说。”她声音钢中带魅,与其说是责骂,还不如说是打情骂俏。

    飞峋叹气,“你一番话,看似有道理,却真是妇人之见。你喜欢那种简单生活,享受安宁,但男人却非如此,男人心中,不建功立业便枉活一生,男子汉岂能贪图安逸而不去进取,那样如何养家,如何给心爱女子荣华?如何给子嗣富贵?”

    苏涟漪一愣,而后细想一下,却真真是这么回事,男人和女人所想,终还是不同罢。

    她停止了挣扎,就这么靠飞峋暖呼呼怀抱中,“你呢,你怎么想?”

    飞峋想了一想,唇角微微勾了一下,“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先说假话吧。”涟漪失笑。

    此时,屋外又下起了小雪,本就阴沉天是阴了,屋内也暗了下来,飞峋深邃轮廓黑暗中显得神秘又坚定,深深眼窝中得黑眸有些亮光。“假话,便是陪着你找一处风景秀丽地方,男耕女织,过那只羡鸳鸯不羡仙生活。”

    涟漪微微撅嘴,“那真话呢?”

    飞峋垂下了眼,浓密得睫毛将眼中得憧憬盖住,垂着眼深情注视着怀中心爱女子,“真话便是,不畏困难和艰险,建功立业,给你一个舒适家,也给我们孩子一个大好前程。”

    涟漪脸一下子红了,这厮想倒长远,两人还没洞房呢,他先想孩子了。

    不过,心中却是甜蜜。这不就是男人吗?男人就是应该这样怀着远大抱负,保护心爱女人,保护自己孩子,保护家。男人有男人尊严,女人光环下,想必……飞峋也一直很别扭难受吧。

    “我支持你,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陪你。”涟漪抬头,笑意盈盈地看着这俊朗男子。

    飞峋看着其白净面容,那粉嫩唇不正是邀请?低头便吻,却被涟漪小手拦了住。“不许用下半身思考,还有正事呢。”

    云飞峋苦笑,之前涟漪给他解释过“男人用下半身”思考典故,但他却是真真冤枉,他可不是那好色之徒?就算是好色,也只好苏涟漪一人色。

    依言放开了她,“太子即位,我任务也算是圆满大半,难道你还不想听,我任务到底是什么?”

    “想,一直都很想。我也是正常人,怎么会没有好奇心,从前我不问,是不想你为难罢了。”涟漪道。

    这一句话,又仿佛将云飞峋触动,凑过来就要亲,被苏涟漪白嫩纤长小手推了过去,狠狠白了一眼,“有事说事,别总趁机占便宜。”

    云飞峋狡黠一笑,糟,还是被看穿了,真如兵法所说,一计不可多用,用多了,对方就有防备了。

    谈到了正事,飞峋收敛了刚刚轻松嬉笑。“我是来,保护一人。”

    涟漪了然点了点头,“是初萤吧。”

    云飞峋一惊,“你怎么知道?”

    涟漪笑着摇了摇头,“其实细想想便能猜出,首先是们来到苏家村先后次序,先是初萤以一名寡妇身份到了苏家村,而后我爹便山上发现浑身是伤你,我爹怕我嫁不出去,便将我硬塞给你,大家都以为你又丑又傻……呃……别生气,我只是说事情,哈哈。其实你根本不傻,你后将计就计,想必就是因为我家离初萤家很近吧。”

    云飞峋点了点头。

    涟漪继续道,“还记得那一次我李府被丫鬟打伤那天吗?”就是她穿越来此,此一见到云飞峋那一次。“当时你满身泥泞,好像从地里爬过一般,但那时你根本不会种田,为什么弄得浑身是土,后来我才知,初萤家那一时间竟造了一地窖,很是隐蔽。造地窖本是个不小工程,按理说应找村里工匠,而初萤家却不动声色地造了,想来,是你挖,刻意没声张,生怕有人怀疑了初萤身份罢?”

    飞峋尴尬了下,“涟漪你听我解释。”

    涟漪笑笑,伸手抚他刚毅下巴,“我没生气,若是生气,哪还这么心平气和和你说话?继续听我说下去。”顿了下,继续道,“你平日里从不离开村子半步,那一阵子我甚至以为你是盗墓贼,来这踩点,后来才知晓,你是为了贴身保护初萤。不够你却有了漏洞,你曾经去苏家酒厂帮忙了一阵子,为何突然肯离开村子了?”

    飞峋着了急,赶忙解释,“因为……”

    “因为初萤去了酒厂,”涟漪帮他说了出来,“那一时间,我麻烦初萤帮我算账,而你看初萤都去了,于是便自己要求着去了,美名其曰,帮我。”

    云飞峋面露窘色,满脸急通红,“涟漪,你一定要谅解我,我这些……都是任务。”

    涟漪伸手抚他坚实得胸膛,“当然谅解,如果不谅解,我能同意和你一起吗?再来说说初萤,你觉得她像个普通寡妇吗?”

    飞峋皱眉,“有什么不像?我觉得她装很好啊。”

    涟漪噗嗤笑了,“她没生下熙瞳之时,我便对其怀疑。她衣食无忧,好像手上有故去夫君大额遗产,但如此单纯到天真无邪姑娘,又如何深宅大院安稳怀子?不说别处,就说那李府,除了李夫人有两子两女和如今桃姨娘有了身孕,其他那么多妾室没一个成功将孩子生出,那么初萤又是怎么做到?

    还记得又一次我去青州县买了很多礼物回来吗?当时送初萤簪子花了整整五两银子,这一只簪子够普通人家吃喝两个月,而当时初萤只随便地看了一眼,便收了起来,说明,这个价位簪子,是不入她眼。

    我去群菁会裙子你还记得吧,当时做裙子之前,我与她去了成衣店,她对京城裁缝师傅了如指掌,将那花样繁杂精美衣裙批得一无是处,后来自己亲手做出裙子,却是京城官家流行款式,这个要如何解释?

    不知你还记得那个……呃……喜带吧?她给我绣了很多。我一直以为她热衷绣活,闲来无事才绣着玩,后来才得知,那种官宦人家衣着哪怕是一只鞋垫都是极其讲究,所以她才忍不下朴素,到处绣花。”

    说了这些,涟漪也说累了,端了茶碗,慢慢饮了一口。“观察事物要看细节,即便你们没有什么大漏洞,但这些小细节足以让人怀疑,其实还有很多很多。”

    云飞峋惊讶,原来苏涟漪早就看出了,但这一年多,却从来发出过各种质疑,“你原来……都知道?”

    涟漪放下茶碗,微笑。“是啊。”

    飞峋还是不解,“就算是我和她漏洞很多,就算是出现得时间和去往酒厂时间相符,也无法就如此肯定,我们两人有联系啊?”

    涟漪笑着眨了眨眼,“你们两人互动已经说明一切了,还用什么具体事件?”

    “我们两人互动?”飞峋惊讶,“我与她平日里鲜少说话,你面前是一句话不说,你又怎么知晓?”

    涟漪回答,“就是因为你们不说话,才可疑。两个人无论是否认识,都是靠语言来作交流,而你们二人从来不说话,却表现得十分熟络,能不可疑?

    你还记得那一次去仙水潭沐浴吗?我清楚记得院门外,我们不肯带她去,她却突然说你好色,而你非但没勃然大怒,相反觉得委屈,以你性格,除非熟到不能再熟之人,你会这么轻易饶过她?还用我再多举几个例子吗?”这些例子,数不胜数。

    云飞峋长叹了口气,“涟漪,我算是服了,人家说宰相肚里能撑船,我今日才知,这女人肚子里也很能装、很能瞒,你我日夜见面,你早就怀疑却从未表露出来,真是深不可测。”

    涟漪冷哼一下,白了他一眼,“为什么你总觉得女人非要不如男人呢?女人肚子能装下东西多了,你还不是从你娘肚子里出来?”

    云飞峋一愣,而后哈哈大笑,“对,女人要比男人厉害,我们家就是娘子比我厉害,行吗?”

    “这还差不多。”一边说着,苏涟漪也觉得惊讶。从来她以为自己脸皮薄、怕肉麻,觉得这种打情骂俏话一辈子与她无缘,但后来才知,不是她不会打情骂俏,而是没碰到命中注定人罢了。

    她与飞峋相处,起初是飞峋唯她是从,她说什么,他就乖乖听什么,做什么。

    但不知从何时开始,飞峋越来越大,成了大男人;她却是越来越小,成了小女人。她喜欢撒娇、喜欢无理取闹、喜欢对他连打带挠、喜欢撅嘴、喜欢瞪他,当有一日发觉时,竟发现自己走火入魔一般,从前想都不敢想事,如今却做得手到擒来。

    但她非但没有反感,却喜欢这种生活,凡事都靠着自己男人,窝男人温暖胸怀中,做一个不问世事小女人。

    云飞峋半打趣道,“那么,请问伟大女子殿下,以您这睿智思维和缜密推理,认为初萤是什么身份呢?”

    涟漪眸子闪了一下,“太子妃。”

    “为什么?”飞峋不解。

    涟漪慢慢解释道,“初萤怀有太子子嗣,而太子险境拼搏,自然是要保住血脉,一旦是不慎败了,只要血脉尚,便可东山再起。”

    云飞峋看她那认真样,哈哈笑了起来,爽朗笑声悦耳动听,但苏涟漪却很不开心,“有什么不对吗?”涟漪急了。

    飞峋笑着摇头,“到底还是女人。”

    “靠,你又来这个?”涟漪狠狠下手抓他,被他伸手拦住,爱怜地捏着她小手,“若是太子死了,要子嗣还有何用?这是皇子夺嫡,而非异姓叛乱,并未改朝换代,又如何以正统血脉为借口复兴王室?那些皇子身上流,也是先皇血。”

    涟漪明了,点了点头,却有些恼了。她是个现代人,当然对这些古代乱糟糟事没什么研究,用得着嘲笑吗?“那初萤是?”

    云飞峋答,“初萤是当朝金玉公主,太子孪生妹妹,我兄长金鹏大将军云飞扬正妻,也是我嫂子。”

    涟漪恍然大悟,“难怪。”

    飞峋不解,“难怪什么?”

    涟漪看向飞峋眸子多了笑意,“难怪熙瞳和你长这么像。也许你不知,近村子中有个谣言,说熙瞳是你儿子。”说着,眼中故意流露出怀疑,而后低下头,垂下眼,幽幽地叹了口气。

    飞峋大吃一惊,面色猛然通红,“怎么可能?我……我怎么能干那种事?涟漪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我只有你,除了你,我绝不看第二个女人,哪怕是天仙下凡。再说她是我嫂子,我怎么会给兄长戴绿帽,我……”本来还侃侃而谈云飞峋,被这天大得冤枉砸得不知所云,全然没了刚刚逗弄苏涟漪沉稳劲儿。

    并非是心中有鬼,而是太意涟漪,所谓关心则乱,生怕被涟漪误会了去。

    那张俊秀刚毅脸,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青,急得恨不得用匕首剖心给涟漪看,以证明清白。

    涟漪一挑眉——让丫刚刚嘲弄本小姐,知道厉害了吧?

    不忍心看云飞峋这欲哭无泪慌张,涟漪噗嗤笑了出来,“好了,我相信你,你与金鹏将军是同父同母亲兄弟,而熙瞳是你亲侄儿,容貌像你也是情有可原,我没怀疑。”

    男儿有泪不轻弹,此时云飞峋感动得差点就弹了出来,一把将苏涟漪搂怀中,紧紧,根本不容她挣扎,“涟漪,你太好了,谢谢你相信我,谢谢,我以后一定对你一心一意,我们一定要白头偕老……”他搜肠刮肚,将此时能想出一切好词语,表达爱意都一股脑说出来,无奈,越是着急,越是不知怎么说是好。

    涟漪伏他怀中,笑眯眯得,胸膛被各种幸福感所充斥。

    两人就这么火辣辣地拥抱了好一阵,就云飞峋又想低头亲吻时,被苏涟漪小手挡了回去。“和你说多少次,别趁机占便宜。”

    飞峋欲哭无泪,“这一次是情不自禁。”哎,又被发现了。

    涟漪瞪了他一眼,挣扎着从他怀中出来,站了他面前。

    外人怎么会想到,苏涟漪自从上一次放言说不再去县城,便真鲜少去,半年时间,去县城屈指可数,对所有盛情邀请都委婉拒绝,就这么家一边陪着初萤,一边和飞峋腻歪着。

    这么拥抱索吻,几乎日日发生,所以,涟漪早就有了抵抗力。饶那云飞峋多么可怜兮兮,她还是可以一横心,将他推开。

    “正事还没说完呢,难道你来苏家村保护初萤……不是,是金玉公主,不是受到太子命令,而是受到你哥命令?”

    云飞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而后眼中越来越坚定,没回答,回了屋内,不大一会,便取出了一个本子。

    涟漪眉头微微一皱,这个本子,她曾看过,她记忆中,飞峋曾翻阅过两次,每一次见她来,都立刻收起,“这个是?”她不解。

    云飞峋将那本子递了过去,一举一动坚定无比,面容也是严肃谨慎,“你看看。”

    涟漪突然有些紧张,伸手接过了那本子,翻开一看,却见,第一页有目录索引,以各地区域划分,大有城,小有县。而后翻开却见到,每一页都有三个人名,人名后是官位,多少品阶,多少适合官职,再向下,则是数目。

    涟漪心中了然,面容也严肃下来,抬起头,目光凝重,“这是……花名册?”

    飞峋深深一点头,“对,就是花名册,其上所记之名,皆是太子一派,这夺嫡一站需要大量金银,全记录其上,世间只有这一本,绝无二本。”

    涟漪这才真正恍然大悟,想来云飞峋任务有两个,对太子,则是隐藏花名册;对兄长,则是保护嫂子及当朝公主。

    这花名册极为重要,现代影视剧及小说中便经常有这样情节——一个人、或一个家族为了保护花名册,四面楚歌惨被灭族,那些人就是为了夺得这一本小小花名册。

    只要有了它,便能讲对方一派不动声色逐一清除、釜底抽薪!

    别说古代,即便是现代,有些商业间谍或特工杀手,便是用各种明暗手段,去强取豪夺核心资料。

    花名册,就是这么一本,多了则失窃危险多。而花名册皆是指派给忠实、以及实力强之人保管。这也可以解释,为何云飞峋军营前途广大、武艺高超、用兵如神,却跑来保护一名妇人。

    无论是飞峋身份——太子一派强有力同盟云家之嫡子,还是飞峋本领,都注定了只有他一人才能胜任此项重要又艰巨任务。

    看来,她之前没追问飞峋任务是正确,这任务神秘重大,若是她真问了,就也真真是为难了他。

    涟漪将那花名册有递了回去,鼻子一酸,有些感动得想哭,“笨蛋,这么重要任务,其实不用和我说。”

    飞峋收回了花名册,也淡淡笑了,“我相信你。”

    涟漪将自己金豆狠狠憋了回去,轻轻揽住了他结实腰身,将脸埋入他胸膛,这一刻,觉得很满足。“谢谢你,我也不会让你失望。”

    “你从来都没让我失望过。”飞峋道。“等太子登基,战事平定,我便将你带到我家,我们正式成婚,这一生一世,只有我们二人。”

    “恩。”涟漪笑着应允,感慨这世间美妙,也感谢上苍,这异世,给了她这么一个爱人,一个温暖家。

    ……

    晚间到来,涟漪和飞峋下厨做了一堆好菜,将苏白和初萤母子都接了来,四个半人围坐一桌,把酒言欢。

    为什么说还有半个人?自然是初萤儿子熙瞳,暂时还算不上一个人。

    如今涟漪知晓了飞峋和初萤秘密,也知晓了熙瞳也是有姓氏——云。想到这小家伙是初萤儿子、飞峋侄儿,她是觉得十分亲切,只是……却总觉得和初萤有一些隔阂。

    “哇,好多菜,有我喜欢醋溜排骨,嘻嘻。”初萤还是原本那样,如同没长大孩子一样。

    涟漪看着初萤样子,叹了口气,只觉得她与初萤之间有一道肉眼看不到鸿沟一般。不过转念一想,初萤这也是对自己保护吧,其实初萤从心底,是想交她这个朋友,迫不得已隐瞒和……欺骗。

    她这么说服着自己,勉强挤出了笑容,将排骨夹给初萤。

    初萤好像也感觉到了尴尬,本明澈大眼中有了一丝怀疑,苏白却说话了,举起杯子,敬酒,说着欢喜话。因为苏白,将这刚尴尬冲散了一些,饭桌上又又了欢声笑语。

    ……

    夜晚来临,吃过了饭菜,苏白和飞峋两人便将初萤母子送了回去,涟漪收拾了碗筷,堆厨房,突然觉得很累,不想再去刷洗,干脆就扔那,自己洗漱后换了衣服爬上了床。

    灯烛忽闪忽闪,屋内光线有着微微晃动,但涟漪却双眼看向房间棚顶,一动不动,若有所思,身上莫名疲惫,心中淡淡隐痛却怎么也是挥之不开。

    飞峋归来,见涟漪房内还掌着灯,轻轻敲了敲门后,推开一条小缝,“还没睡?”

    “恩。”涟漪幽幽地答。

    “要不要聊聊?”心中带着坏笑,飞峋见缝插针就要入内。

    “不要,很累,我今天想睡觉。”涟漪拒绝得干脆。

    飞峋浓眉抖了一抖,委屈了一会,然后才道,“那你早些睡,明天见。”随后,恋恋不舍地轻轻关了门,蹑手蹑脚地回了自己房间。

    涟漪并未闭眼,而是继续看着棚顶,心中有个疙瘩怎么也是解不开。

    下午,她和飞峋交谈得知,太子城府深沉工于心计,而她心中咯噔一下,忍不住去问,那金玉公主呢?当时飞峋有一些尴尬,不知说什么,后想了半天,才委婉地说了一句——为了能成功隐藏身份,自然是要作一些改变,有时她看到,未必是真。

    飞峋说得隐晦,其意很简单,那便是——初萤这般天真无邪性格,多半是装。

    一种深深欺骗感,一种深深挫败感,一种深深后怕!

    她对初萤,可谓是掏心掏肺,当初面对初萤生死大难,她宁愿陪着初萤死,也要救下初萤,难道这些换来都是欺骗?

    任务……隐藏……安危,她可以用道理说服自己狼,却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感情。

    越是意一个人,心中便越是容不下任何杂质,对男人如此,对女人也是如此。她真希望,初萤能继续这么天真无邪,就这么一生一世,那该多好?

    ……

    同一时间,另一房间。

    初萤家中,或者说,是金玉公主家中。

    屋子里火炉烧得旺盛,是云飞峋帮她生炉子。

    短短一年时间,她几乎变了个人一般,从前不会,如今都会了;从前以为一生与她绝缘粗活,她也亲手做了。若是宫中或公主府,哪会这样亲手喂养孩子?多半由丫鬟奶娘养着。

    初萤一张小脸昏暗灯烛光下略带神秘,她垂着眼,那浓密得长睫毛将她眼底精明盖住,以往总是扬起嘴角此时抿得很紧、僵直。

    她将刚刚饭桌上苏涟漪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以及所说每一句话都细细脑海中过滤了一次,想找出为何苏涟漪对她态度与平日里不相同。

    苏涟漪是聪明、敏感,她早就知晓,她知道涟漪多少能猜到她身份不同,但却选择了沉默、不去计较,为何这一次突然有了一个大转变?难道期间发生了什么?

    叹了口气,见熙瞳睡得香甜,她也躺了下来,用厚厚得被子将自己娇小身子包裹住,那精明眼神和这柔弱形成明显对比。

    涟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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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时间有些紧,白天有事耽搁了一些,所以文文木有校对,可能错别字多了一些,咳咳……妹子们抱歉,委屈你们了!一会还要出门,晚上回来校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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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妹子们月票太给力了,大爱你们,爱死你们了!丫头继续求月票,哈哈,是不是不出所料?

    太子终于要登基了,飞峋终于要恢复身份变成高富帅了,囧,这一天等好苦啊,呜呜呜呜……

100,友谊

    如果消息未错,两日后太子登基为帝,这登基大典确实仓促得很,按理说先皇驾崩,太子要戴孝三天,但情况紧急,众臣纷纷上表帝速速登基以调兵遣将镇压叛乱,解救苍生。

    于是,太子便依了臣意,钦天监选择了个近吉日举行登基大典,一切从简。

    苏家村,较为偏僻一户小院,院子不大、干净整洁,院中积雪已被清扫出门,露出石板拼成路面和石板间隙残雪。北风刮过,枯枝摇动,一番冬日景象。

    冬来无事,苏涟漪和云飞峋两人便自家客厅里,暖阳透过窗棱纸射入,虽没多少光线,但却照得房间暖洋洋。

    桌上摆着硕大平整木板,板子上放着两只盆子,一侧有碗,那盆子中放是面团,碗中放着则是干面粉——没错,两人正包饺子。

    云飞峋哪会干这种精细活?却被苏涟漪教着擀饺子皮,有时因为力气太大,好好饺子皮活活被压断,有时候因不敢用力,一张皮上要捻个几十下,后练了几个时辰,这才擀出几个像样饺子皮。

    涟漪笑呵呵地包着饺子,吃饭是其次,玩耍是真,两人都很享受这种平淡小生活,幸福日子。

    欢声笑语过后,脸上沾着面粉两人开始工作了,若是不包出饺子,晚饭吃什么?

    涟漪开始专心包饺子,飞峋擀皮,两人不用开口,却也能感受到和谐默契。

    飞峋若有所思,想了半晌,看向涟漪,“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

    “什么?”涟漪随口答。

    “这几日我可能要去京城一趟,公主就麻烦你照顾了。”

    涟漪心猛然一落,刚刚那欢愉氛围顿时烟消云散,手一抖,还未包住饺子那满满一兜馅儿落了桌上。

    “怎么了?”飞峋看出她不对劲,赶忙问。

    “没什么。”涟漪淡淡答了一句,又执起了筷子夹了馅,闷头包了起来。

    云飞峋能感觉到苏涟漪心情直线下落,却不知因为何事。他哪能猜到苏涟漪想法?

    涟漪此时心中沉重难当——难道这平静安逸生活,便这么宣告结束?未来会怎样?云飞峋重回京城想来会如鱼得水吧?太子登基为帝,想来会极为器重云家兄弟吧?飞峋脸几乎已经全好,此时容貌俊朗,会不会招蜂引蝶?他父母能同意嫡子只娶一妻吗?何况她身份这鸾国什么都不是,连一名成功商人也不算。

    涟漪越想越憋闷,突然觉得屋子实密封得紧,放下饺子,将窗子开开,让那北风吹入,虽刮到脸上有一些疼,但也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紧闭眼缓缓睁开,刚刚那无助和忧愁全无,又恢复了平日里淡然和冷静。

    得我者幸,失我者命,看开了就好了。期待越大则失望越大,爱情诚伟大,但没有爱情人生也是人生。人活着不能只追求单一目标,若是可以共度难关,她定然和云飞峋相亲相爱、白头偕老。但若无法度过,两人便算是有缘无分。

    云飞峋见她表情又恢复了那招牌恬淡,看似随和实则与人拉来距离,好似费劲千辛万苦终瓦解心墙重垒砌,便大叫不好。

    扔了擀面杖,冲过来二话不说将她抱个满怀,“涟漪,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你一定要相信我,无论如何,我都要和你一起。”

    涟漪一愣,没想到云飞峋可以从她一举一动中发现她想法,心又软了下来,那逐渐垒砌心墙渐渐瓦解开来。微微点了点头,“恩,我相信你。”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心有灵犀?

    云飞峋吓了一身冷汗,后背冰凉。“涟漪,你别吓死我,我若是死了,你可就没了夫君了。”

    涟漪噗嗤一笑,抬头看他,“若是你因我而死,我就为你一生守贞。”半开玩笑道。

    云飞峋却摇头,郑重其事,“不行,涟漪你答应我,若是我死了,你一定不可终生守寡,若是遇到愿照顾你之人,你就要敞开心扉接受他,这样,我九泉之下才可安心。”

    涟漪惊讶,别说古代人,即便是现代人想到自己另一外未来改嫁都会不舒服,为何云飞峋却可如此坦荡?古人不是重视贞操与晚节吗?

    飞峋看出了她惊讶,淡笑着解释道,“我们从军之人不同于普通人,当选择这一条路时,便没想过可舒适安逸,沙场从来都是九死一生,我们已做好准备随时战死沙场。

    也许是因对生死看得淡了罢,我们能正视自己家人。生时,珍惜与家人团聚每一天;死后,不乎什么愚贞,希望妻子能受到其他男人保护,不至生活凄惨。”

    涟漪愣愣地看着云飞峋,心中竟有着浓浓酸楚。与那些公子哥相比,军人才是真男人,上阵杀敌保卫家园之人才应真正能得到万人崇敬。云飞峋啊云飞峋,让她怎么不去心疼他?爱护他?

    “放心,只要你不放弃,我就不放弃。”涟漪埋他怀中,笑着道。反正她死过一次,穿越来算是捡了一条命,现她也是生死不惧了。封建礼教?一夫多妻?抗争一下又如何?

    云飞峋大喜,将她抱得紧,“太好了,涟漪,你放心,我绝不放弃,我发誓。”

    两人手上满是面,因为这一道小插曲,两人彼此相拥,终可怜了衣服——两人衣服上也沾了满满面粉。

    涟漪能感受到云飞峋猛烈心跳和他热情,她也被感染了,勾着唇,刚刚那不安早已消失。

    就某人低头想趁机索吻之时,被对方一把推开,丝毫没有留恋,再次回到位置上包起饺子,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只不过那嘴角甜笑泄露了心迹。

    云飞峋怏怏地回来擀皮,“一会你给公主殿下送饺子?”他问。

    提到初萤,涟漪心头又是一顿,但这一次却掩饰得极好,“恩。”心中很不舒服,不知怎样去面对初萤。

    那种感觉很奇怪,一种欺骗感?一种陌生感?说不清道不白。

    “若你找她没事,一会我去送吧,正好也告诉她我去京城事。”飞峋道。

    涟漪一边包着饺子,一边点点头,“为什么他们不直接派人来接你们?”

    “因为他们不知我们哪。”飞峋答。

    涟漪惊讶,“不知?”

    飞峋点头,“记得上一次说过,公主与我先后出现村子吗?公主以一名寡身份出现,而我则是奄奄一息山上,被你爹发现。”

    “恩,难道不是你们计划好?”涟漪惊讶。

    飞峋摇头,“不是,事情是这样,当日我带着花名册护送公主离京,期间被其他皇子手下袭击,一则是要抢花名册,二则是要以公主威胁我兄长,当时情况危急,敌多我寡,终我们惨败,公主换了贫民衣服逃了出来,而我则是负伤累累滚落山崖,当我醒来时,便是被你爹救下时。

    我伤势过重无法行动自如,而你爹就趁机……将你嫁给我,强迫办了大婚。成婚之后,我惊讶发现公主竟易容成你邻居,于是便将计就计,留了下来。”

    涟漪了然,“所以,你与初萤二人到苏家村落脚是偶然而非刻意,你们不将消息泄露出去,太子不知,其他皇子就是不知,是这样吗?”

    飞峋点头,“是,太子身边难保没有细作,纸里包不住火,安全隐藏方法便是连太子都不告诉。”

    涟漪赞同,“你说对。”继续细品云飞峋话,突然噗嗤一笑,因为想到了一个镜头。

    “你笑什么?”飞峋疑问。

    涟漪笑道,“你和从前我大婚,是否行过房?”

    云飞峋脸一下子红了,“没有,怎么会?”一想到从前大婚,就有种对苏涟漪背叛感,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好像现苏涟漪和当年苏涟漪不是一人一般,而两人分明就是一个人,她变化,是他亲眼所见。

    “当时你说要为李府二公子守身如玉,再说,即便是当时你同意,当时我也不同意。”刻意加了“当时”二字,以与现区别。

    苏涟漪笑着摇了摇头,“那我们怎么办婚礼?”

    “你我都被绑着。”飞峋道,他只当苏涟漪失忆。

    涟漪能想象到当时鸡飞狗跳,定然很有趣。但不小心又想到了初萤,脸上笑容便逐渐僵硬。

    不过转念一想,也渐渐释怀了许多。

    身为皇家公主,若真是那般天真无邪,想必也不知死了多少次。别说皇宫,如若是后来发生事故,如果不是初萤机敏,想来也是性命难保。也许,她是为了自保才隐瞒性格,只不过无心欺骗了而已。

    苏涟漪量这么说服自己,催眠自己,强迫自己理解初萤……不对,是金玉公主。

    “一会,初萤多半会问,你们计划是否告诉我。”涟漪一边包着饺子,一边慢慢道。

    云飞峋继续手头工作,“哦。”不解苏涟漪为何说这个。

    “若是她真问了,你便说,这件事我一无所知,你没告诉我。”涟漪斩钉截铁道。

    “为什么?”云飞峋惊讶,“公主与我们是一派,为何要隐瞒?”

    涟漪叹气,放下手上饺子,“记住,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曾经对我说过,太子城府极深,而如今初萤一举一动你也看眼里,难道就不怕以后陷入无妄之灾?”兔死狗烹,不得不防。

    飞峋想着人前人后金玉公主,又想到那平日里礼贤下士太子,很是矛盾,“我兄长与太子一起长大,很是了解。”

    涟漪苦笑,“他们都是皇室中人,从小便险境中成长,与我们不同,他们可以掩饰得天衣无缝。你告诉初萤说,计划没告诉我,只是隐瞒不是欺骗,这是自保。”中国历史上擅长作息皇子比比皆是,出名便是隋炀帝,做皇子时谦虚好学,欺骗了所有人,一旦成为皇帝,便狠戾残暴。

    云飞峋点了点头,“知道了,我不说就是。”

    ……

    饺子包完,煮好,出了锅,涟漪装了整整一小坛,带着汤汁,让飞峋端了去。

    距离涟漪家不远一间小院子,是金玉公主初萤暂时居住家。

    房内,置着农家小火炉,炉膛内装着足足炭,烧得旺盛火红,屋内暖烘烘,还带着一片馨香。

    初萤一身白衣坐床上,虽那白衣带着银色暗纹,旁人不知其意,但事实上,她是默默守孝,用另一种方式祭奠自己父皇。争权是她兄弟,大家眼中看到都是皇位,而没有父皇。

    一代君主、一名父亲过世,真正怀念又有几人?

    婴孩已经睡去,她柔软小手轻轻拍着,垂着眸子中,有爱怜,也有哀伤。

    屋内很静,初萤情绪也很低落。

    突然响起礼貌敲门声。

    初萤眼中哀伤瞬时消失不见,换成了平日里那天真无邪,那双大眼满是懵懂、纯真,和刚刚判若两人。“是谁?”软糯声音动听。

    “是我,涟漪让我送一些饺子。”飞峋外答。

    初萤眼中装出纯真淡了一些,“进来吧。”

    门开了,云飞峋入内,进门后马上关了门,站门口不肯向里走,是避嫌,是礼节,也是怕将身上凉气带进来,染给婴孩。

    见婴孩睡熟了,飞峋才小声恭敬道,“公主殿下……”

    初萤微微侧过头,却未抬眼直视,“叫嫂嫂便可,都是一家子,不是外人。”声音虽还带着刚刚软糯痕迹,多却已是清冷和威严。

    云飞峋点头,不再拘泥于称呼,“太子殿下两日后登基,臣弟想回京一趟,告知他们我们二人位置。”想到自己兄长增添了一名子嗣便高兴。可以想象到大哥欢愉之情,飞峋看向那床上熟睡婴孩,眼中也满是慈爱。

    本以为金玉公主即将回京能欣喜,但云飞峋从初萤脸上却没看到任何高兴神情,相反一直垂着眼,若有所思。

    “嫂嫂,您担忧什么?”飞峋问。

    初萤浓密睫毛微微颤了一颤,终如同蝴蝶展翅一般打开,看向云飞峋,双眼直视,那审视眼神透着凌厉,仿佛将面前之人看透,丝毫不容他说谎。

    “飞峋,你与涟漪感情如何了?”她问。

    云飞峋脸一下子中了,尴尬得不知说什么是好,他知道,公主一直让他与苏涟漪亲近。“让嫂嫂……操心了,我与涟漪,一切都……好。”

    初萤眼微微眯了一下,“可与她同房?”

    云飞峋脸红了,“没……没有,绝对没有。”

    初萤不知是应担心还是应放心,想了片刻,眼中凌厉甚,“那你可告知她,我们计划?”

    飞峋想起了苏涟漪嘱托,便不动声色,“未曾告诉。”

    初萤缓缓点了点头,松了口气,“那便好,虽现局势算是平定,但还是有危险,路途遥远,你要当心。”

    云飞峋点头答应,将手上陶质小坛递了过去,“这是刚刚涟漪和我包饺子,给你带了,涟漪交代,让你趁热了吃。”

    初萤眼中凌厉少了一些,睫毛微微颤着,伸出两只纤细小手,双手接过那盖着盖子坛子,将其紧紧抱怀中,与那坛子相比,她身子很是瘦弱,那般无助。

    云飞峋想说什么,终却没说出,见初萤不想再语,便默默退了出去。

    飞峋归来后与涟漪吃了饺子,便收拾了行囊赶路,日夜兼程欲早一些到达京城,临行前,将花名册交给了苏涟漪。

    夜晚到来。

    涟漪房内愣愣坐着,这是第一次独自这房子,她早已习惯了云飞峋相伴,如果他突然离开,一种奇怪慢慢她心中滋生,随着时间推移,那感觉逐渐蔓延,越来越大、越来越深,是思念。

    涟漪推开云飞峋房门,房内没掌灯,没烧火炉,又冷又黑,但闻到了那熟悉味道,却让她不忍离去。

    叹了口气,苦笑着摇摇头,终她还是沦陷了罢。

    正窗外大风忽起,白日里还阳光明媚,但从傍晚时便乌沉沉阴下来,涟漪到了客厅,稍稍推开窗子,大吃一惊,不知何时,竟开始飘起了鹅毛大雪。

    雪大风急,涟漪心中担忧得紧,不忍飞峋路上受苦,屋子中走着转着,却苦无办法。

    担忧也没有办法,算算时间,飞峋早已上了管道罢,好,她小驴车里装了很多被子和干粮。

    又过了一个时辰,涟漪觉得无聊得紧,古代没电视也没电脑互联网,这大晚上实没什么娱乐活动。平日里不觉得,偶尔和飞峋聊聊天,偶尔下下棋,即便是无事可干,也家中和他呆着,互相默默陪着。

    想了一想,还是睡吧,睡醒了明天日再继续无聊。

    洗漱完毕,将屋内小火炉又添了些炭,将软乎乎弹棉被铺上,准备睡去,屋外鬼哭狼嚎之音却让她有些担忧。室内温度骤降,即便是添了炉子,但还是不若前几日那般暖和。

    涟漪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她屋子是根据现代房屋建,南边有一个大客厅、北面有仓库,而头顶房顶也做了简单吊顶,虽说夏天也许会热上一些,但冬季是极为暖和。

    而初萤家却不是,其为鸾国中部普通农家房屋,直通南北,头上棚顶能见房梁那种,因房间太大,密封性又不好,取暖火炉很是吃力,没风日子还好,若是有风,那火炉烧与不少便没什么区别。

    涟漪想到这,立刻翻身下了床,将衣服披上,冲了出去。

    屋外,风甚大,那夹杂鹅毛大雪狂风刮得人眼睁不开,涟漪将身上绵褂子紧了又紧,挣扎着向初萤家方向而去。

    初萤家中。

    她本以为自己已很坚强,已可以自己烧饭、自己洗衣、自己做家务、自己养孩子,但此时此刻,面对这狂风暴虐,她却只能瑟瑟发抖。

    孩童哭嚎着,她将孩子紧紧抱怀中,炉子里炭火烧得火红,但那可怜热气刚一出来,就被冷风吹散。

    孩子大哭着,初萤也很想哭,却不知哭给谁听。她本应有舒适生活,本应奴婢成群,本应父疼母爱,但父皇已驾崩,母后与兄长只顾夺嫡,丈夫也是如此,她只能担惊受怕这农家小院。

    狂风还鬼哭狼嚎,风之大,是她这一生第一次见到,那狂风根本无视墙壁和窗子,呼啸入了房内,那窗纸哗哗响着,她只能暗暗祈祷窗纸万万不要吹破,房顶发出咚咚声音,她怀疑是屋顶瓦片被周了开,不知那房顶会不会被狂风掀起。

    当苏涟漪挣扎着到初萤家时,还没入屋子便听到了孩子哭声。“初萤,开开门,是我。”她敲着门。

    这一刻,初萤只觉得身陷绝望漩涡中无法脱身时,一道曙光射入,她憋了已久得泪水终于涌了出来,此时此时,她只觉得苏涟漪是上苍派来拯救她天兵神将。

    拉开门,见门外涟漪,头上、眉上和睫毛上满是雪花,一张唇被冻得发青发紫,“初萤,没事吧?”说着,赶忙入了门,回头将门关上。

    初萤都不知自己要说什么,鼻头酸着,心中好大委屈。

    涟漪见初萤咬着唇无声哭泣,想到她明明身为高高上公主,如今却遭遇如此,心不免一疼,之前心中隔阂早已忘却,“别哭,收拾收拾带孩子去我那吧。”

    初萤疯狂地点头,赶忙转身去用被子将孩子包上,涟漪则是熄了炉子中火,怕人不,出什么意外起了火灾。

    初萤费力将用棉被裹好熙瞳抱怀中准备出门,却被涟漪抢了去,“我来抱吧,我体力比你好。”实看不了娇小初萤抱着这么大一团孩子,外面雪大路滑,何况初萤剖腹产后刚刚几个月,这医疗设施为零古代,恢复得不算好。

    初萤拿了孩子衣物用具,两人便出了门,向涟漪家而去。

    初萤家和涟漪家仿佛是两个世界,一个是冰酷严寒,另一个则是温暖春季。

    房子是春天翻修,墙壁都加了厚,房间格局设施也是十分现代化,再大寒风也吹入不了几分,风南面客厅和北面仓库缓冲到几近全无,根本入不到卧室中去。

    关上了门,便如同将呼号寒风狠狠拒之门外,房内只有安逸和温暖,那小火炉噼啪响着,干燥又温暖。

    涟漪将孩子放到自己床上,将一层层棉被打开,哭喊久了,声音也小了下来,却还小声哭着。

    涟漪见初萤直愣愣站房门前,眼中迷茫,若有所思。

    忍不住叹了口气,牵着她小手到了自己房内,“厅里冷,大虎不,就没烧那么多火炉,你我房间里暖和暖和,一会给熙瞳喂奶,好让他安安稳稳睡上一觉。”

    初萤猛地抬头想说什么,但当看到涟漪那关切眼神时,还是活活吞了下去,垂下头。

    其实,她想问——大虎去哪里了。但当看到涟漪那关切眼神时,却不忍欺骗,虽然这欺骗,是迫不得已,是为了自保。

    她从小长宫中,虽是公主,但也是有危险。宫中阴险,不是外人可想象得到,那琼楼玉宇之下,哪里没有白骨?哪里没有冤魂?死过宫女、死过太监、死过妃子、死过公主、死过皇子,也曾经死过皇后。

    就连父皇都时刻防备,哪怕是自己亲生儿子。

    从小到大,见过太多皇子夭折,见过太多不明不白死去女子,她也不知不觉学会了万千自保之法,哪怕是碰见再危急情况,她为了活下去、为了安全都会无所不用。

    她一直都喜欢苏涟漪,无论是从前那般混账女霸王还是如今这睿智女商人,她都喜欢。从前喜欢,是因苏涟漪不掩饰心中恶念,想要什么,伸手去抢,讨厌什么,开口就骂,坏得干脆,坏得彻底。

    现喜欢,是因苏涟漪睿智和义气,帮助身边朋友,为朋友可以两肋插刀。她永远不会忘她分娩之时涟漪说过话——若是她死,她也陪着死。

    刚刚家中,她无比绝望、无比恐惧,甚至比当初被追兵追杀时还要恐惧万分,此时想来,应该是因熙瞳吧。她无所谓,但却不希望看到熙瞳有危险。

    她无助时,又是苏涟漪出现,将她从彷如冰窟困境中救出。

    她初萤低下头,无法开口继续欺骗,又不想露馅,便干脆保持沉默,不去说。

    涟漪深深看了她一眼,终叹了口气,像从前那般伸手抚了抚她头顶,宠溺地笑了,“笨蛋,别想了,已经安全了。”

    初萤不敢抬头,不想让她看见自己又哭了,点着头。

    涟漪告诉自己,放下吧,放下她之前顾及和隔阂。她为了种种原因隐瞒飞峋,而初萤不也是因为种种原因隐瞒她?

    谎言不可怕,是善意谎言,真心为人着想谎言,难道不正是另一种保护?

    就好像,她现代医院做一件事一般——安慰绝症患者:坚持住,还有几个月就要出院了。只有她和家属知道,这患者生命也仅仅只有几个月。

    涟漪打来了温水,让初萤洗脸洗手,而后解了衣襟为熙瞳喂奶,自己则是将客厅和飞峋房间炉子生起,烧得火热。

    婴孩还小,但作为动物却天生有一种危机感,大哭是为了得到家人重视,希望脱离危险。如今到了安全舒适地方,又吃饱喝足,便安稳地睡了去,小脸安详,丝毫看不出刚刚经历了什么。

    初萤轻轻拍着熙瞳,而后悄悄站起身来,推门到屋外,见涟漪正坐桌前,慢慢煮茶,也桌旁坐了下来。

    涟漪因放下了心中隔阂,舒服了很多,看向初萤笑容也是发自内心,倒了一壶香茗,推了过去,“喝茶暖暖身子吧,这几日大虎不家,说他远房叔叔过世,去奔丧了,你和熙瞳就这睡吧。若大虎回来后天气还是这般,你也这。我房间很大,实不行就让木匠赶制一张婴儿小床放一侧。”

    “涟漪……”还没等苏涟漪说完,初萤便出声打断。

    初萤淡淡眉头紧紧皱着,一双大眼满是无助和犹豫,她挣扎。一边是自己从小到大自保习惯,另一边则是自己今生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好友忠诚,过去和现之间,她犹豫不定,不知何去何从。

    涟漪也微微触动,有些尴尬,“时候不早了,你早些睡吧,我睡大虎房间。”

    就苏涟漪准备起身离开时,手腕被初萤一把拽住,“你……你能听我说一些话吗?”软糯声音,带着迷茫和无助。

    涟漪心柔了下来,暗暗叹了口气,坐了回来,“你说。”

    初萤皱了皱,口中银牙暗咬,“其实,我不姓黄,黄通皇,皇帝皇,我是正鸾国当朝金玉公主,即将登基帝孪生妹妹,夏初萤。”她要将一切都说出来,这是她这一生第一次剑走偏锋,若是消息这么泄露了,她也认了。

    苏涟漪听了她话,心底严冬过去,春暖花开。脸上表情是惊讶,但心中却是笑——她没看错人,她也没受骗,她从前真心并未付之东流。

    初萤低下头,“涟漪,我知晓你这个人不贪图富贵虚荣,我也知道,我身份即便说出也不会引起你追捧,反之,你会埋怨我欺骗你,”说到这,她有些激动,一把拉住涟漪手,“但我不是故意隐瞒你,涟漪你不知,当时我被追杀时有多害怕,如今我怕了,虽然我皇兄已即位即刻登基,但危险尚存,若是我被捉到,那便真真威胁我夫君。”

    涟漪自然能理解,“我不生气,放心吧,你还是我初萤。”握住她手,安慰道。

    初萤情绪激动,疯狂摇头,“不,你根本想象不到当时情况紧迫,当时我们有五百精兵,对方却派几千骑兵和弓箭手,我与飞峋活下实属侥幸!我不怕死,但我熙瞳绝不能死。”

    初萤小脸雪白一片,眼中满是惶恐,涟漪是死过一次人,知晓那种命悬一线感觉。赶忙紧握她手,“初萤听我说,一切都过去了,从现开始,你是安全、熙瞳是安全,我会保护你。”

    初萤眉头紧紧皱着,终又忍不住哭出来,抱着涟漪手,将心中恐惧和委屈,用眼泪一一倾诉。

    涟漪还能做什么?只能轻抚她头,细声漫语地安慰着。

    初萤继续说着,有些语无伦次,将自己所能想到都说出来,包括了大虎真实身份。涟漪笑容却越来越多,因为她知道,初萤彻底回来了。

    聊了好一会,也安慰了好一阵,初萤也哭累了,已是后半夜了,涟漪便催着初萤洗漱,上了床睡。

    临睡觉前,涟漪又为房间添了好些碳,见炉火烧得旺,才悄然退出去,去飞峋房间睡觉。

    涟漪躺飞峋床上,怎么也是睡不着,心情愉悦。

    这房间中满是飞峋味道,床是飞峋平日里睡床、被是飞峋平日里盖被,她这么用着,是不是有一些“亲密接触”嫌疑?

    心情好?自然是因刚刚初萤“坦诚交代”,她心中初萤没变,那种感觉就仿佛亲密之人越走越远,如今放弃了离开,却又折了回来一般。

    涟漪胳膊支床上,笑眯眯,想到未来要面对种种困境,不再悲观。困难算什么?她遇到困难还少?还不是都一一摆平了!

    如果云家不允许飞峋娶她一妻,她就拐着飞峋离开,去其他国家寻求“政治庇护”,她就不信全天下都是她云家爪牙!让那些封建老古董赔着儿子又折兵!

    带着这雄心壮志,苏涟漪慢慢睡去。

    鹅毛大雪下了一夜,第二天放晴,一片银色世界。

    大清早,涟漪便跑了出去扫雪,将积雪都扫到院外,后来转念一想,这绝无污染如棉白雪为何不玩玩,扫掉十分可惜。便院子一边堆起了雪人。

    东面,是一个高高雪人,弄了支起了一枚大大鼻子。

    西面,是一个稍矮雪人,用煤块用两只大大眼睛。

    其意,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初萤也起了床,喂了熙瞳,又陪着玩了一会,熙瞳睡了,这才将他安稳放床上,而后自己出来看看,不敢久待,毕竟孩子无法离人。

    推开房门,豁然开朗,那阴郁心情一扫而光,好像昨天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一抬头,看见了那两个雪人,暧昧一笑,“一个是他,一个是你罢。”

    涟漪回过头,看见初萤笑颜,那无辜笑容,“初萤,此时你,是真还是假?”

    “啊?”初萤没想到她这么问,吓了一跳,紧张不知说什么是好。

    涟漪噗嗤一笑,“别紧张,我不是埋怨你或者挖苦,只是想知道你真实性格。不希望你伪装,将你真实想表现出一面,表现出就好。”

    初萤两条小眉微微皱着,犹豫着不该怎么说。

    涟漪几步跑了过去,还是呵呵笑着,不同于平日里沉稳,很阳光、很欢脱。“因为我希望你开心,这里除了熙瞳只有我们两人,放下那些包袱吧,放心,我永远不会害你。”背着包袱,有着顾忌,想必会很累吧。

    初萤知晓了她泳衣,嘻嘻笑了出来,“这个,就是我想有性格,和我憧憬性格,也只有你面前,我才敢是无忌惮撒娇、嬉笑吧。”即便是父皇与母后面前,也不能。

    涟漪点了点头,“好,那就我面前做你想做人。”回头看了看那两只雪人,眸中甜蜜,“云元帅和云夫人是什么样人?”

    初萤知晓涟漪想问什么,叹了口气,“你我不是外人,我便如实说了,云老夫人出身名门,为人势力,元帅还好,但为人也是死板。涟漪你求什么,我知晓,你观点也也非一次两次和我说,但前途堪忧啊。”

    涟漪一耸肩。

    初萤继续道,“先说元帅,重视便是子嗣,无论女子家境如何,只要能诞下云家男丁,便是好媳妇。当然,我身份,他们不敢要求,但当我知晓熙瞳是男孩时,也是松了口气。再说云老夫人,其出自桃李天下季家,祖上便是名儒,意便是家势教养,所以……这正妻之位……”

    初萤欲言又止,涟漪冰雪聪明马上知道其意。这天生一对老夫妻,简直就是将她路堵死。

    一个主张多妻多妾,一个主张妻子出身名门,难道是她苏涟漪专门克星?

    初萤有些担忧地看向涟漪,“我……我有个主意。”

    涟漪噗嗤笑了出来,没拒绝,毕竟是人家一片好心,“什么?”

    初萤正色道,“等事成之后入了京,我便认你为义妹,禀皇兄许你郡主之位,有我做你靠山,你这身份上便不会落下很多,我……我能帮你,便只有这么多了。”

    涟漪哈哈笑了起来,那笑容一反平日淡然,很是狂妄。

    初萤不解,“涟漪,你怎么了?”难道是受刺激?

    苏涟漪敛了笑容,回头看向那带着高鼻梁雪人,眸子中是坚定,“不许?不让?我苏涟漪字典里可没有屈服二字!若是我屈服,早早便被李玉堂打败致死。”

    初萤心中钦佩,但还是担忧,“云家和那小小商贾李家不同。”

    涟漪自然知晓其中差距,回过头来笑意盈盈地看向初萤,“别说云家,就算是你们皇家,为了我自己幸福,我也要斗上一斗,这才不算枉活一世。能否斗赢,那是老天说了算,但斗与不斗,却是我事,力了,便问心无愧,对得起自己人生,也对得起心中之人。”

    初萤万万没想到,那个凡事考虑周全苏涟漪竟会说出这样惊世骇俗又狂妄话,但听起来,却又有礼。

    她曾经也有过这样想法,但却转瞬即逝,不敢多想。但涟漪,却真想了,又要去做。

    初萤大睁着明眸,看着爽朗而笑涟漪,她也想……活得潇洒。

    ------题外话------

    汗……妹子们,用月票劈死丫头吧,今天时间没够,又没校对,呜呜呜呜,错别字,妹子们心里默默帮丫头改了吧…呜呜呜呜…。

    继续感谢妹子们礼物:慕泪i潸潸tayata

    之前有一些话想题外话说,但一时间忘了,呜呜呜呜……只能明天题外话说了……

    近降温,丫头这里突然好冷,妹子们注意保暖、表感冒,恩恩,就这些,晚安……

101,消息

    两个女人日子,也很欢乐。

    云飞峋去了京城,家中便只有苏涟漪和金玉公主夏初萤两人,白日里聊天带孩子做女红,晚上则烧水泡花瓣澡,也算是悠哉。

    还有几日,便是年了。

    苏涟漪曾问过,初萤皮肤为何会越来越白,记得当时刚刚见面时,初萤皮肤是土褐色带着斑点,但随着时间流逝,如今皮肤却逐渐白皙,倾城美貌显露,有外人时,便用炭灰混着香粉涂抹,以掩盖美貌。

    初萤回答,原来是用了一种易容之物,涂皮肤上,长久不掉,若是想去掉,便要用特质药水。当时初萤从京中出来时只带了一瓶这种易容之物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后真用上了。

    随着时间流逝,皮肤逐渐陈代谢,这易容之物则是越来越少,原本皮肤颜色也就逐渐展露。

    涟漪又问了初萤如今欢脱性格是假装还是真情流露,初萤则表示,她憧憬性格便是如此、憧憬生活也是如此,但现实却不如愿。

    涟漪也只能心中表示哀叹,现实便是如此残酷,又几人能真正随心所欲生活?就好比她,看似随意又舒心,但那时每日往返酒铺、酒厂和妆品厂日子,其中辛苦也只有自己能体会。

    何况,她未来路会如何,连自己都不敢去多想。

    一旦牵扯到了未来,涟漪便忍不住沉下了眼,若有所思了起来。

    初萤看了她一眼,知晓她心中定然是计划未来之事,便不再打扰,默默地坐一旁。心中十分疼惜涟漪,却苦无办法。涟漪选择了一条无比崎岖之路,她没资格阻拦,只能默默陪伴,若是有需要,也一定会自己所能,帮助她。

    安静一日便这么悄然度过,太阳偏西,入了夜。

    苏涟漪和夏初萤两人做了饭菜吃过,涟漪便将熙瞳抱怀中,逗弄着玩。“以前我是不喜欢小孩,但自从亲眼见证熙瞳日日成长,却觉得,孩童是一个十分奇妙生物,越来越喜爱了。”

    初萤噗嗤笑了,“这有何难,回头让飞峋用些功,你也早日有子。”

    涟漪埋怨地白了她一眼,“姑娘家,这种荤玩笑好少开,别教坏了你儿子。”

    初萤一撅嘴,“我都当娘了,可不是什么姑娘了,再说,我们皇家,这种事早早便要教皇子,谁等到十几岁被人笑话。”

    涟漪无奈摇头,这变态皇室,“初萤,要不然,我来做熙瞳干娘如何?”笑眯眯得,实是喜欢这小家伙紧。

    “你已经是他婶婶了,做什么干娘。”初萤眼神中满是暧昧,那带了些猥琐眼神,与清纯巴掌小脸儿十分不协调。“若是真为我们熙瞳着想,就和叔叔用用功,为熙瞳生几个堂弟堂妹玩吧。”

    涟漪真是急了,“初萤,不许再开这种玩笑了!”这就是大姑娘和小媳妇区别,成了婚有了孩子,就是开玩笑也重口了许多。

    别提,初萤看似清纯无辜,其实也不是个省心主儿,否则,几个月前怎么会背诵淫诗把可怜云飞峋弄得猛流鼻血?

    涟漪不理初萤了,便抱着心爱熙瞳,客厅里转悠着,爱不释手。

    今日外面无风,干冷,好屋内三只火炉全开,按时添着炭,整个屋子严密不透风,丝毫感觉不到寒冷。

    涟漪离开,初萤这才将狡黠面容卸了下来,转头去看桌上放置灯烛,无声地叹息,眼中满是担忧。

    ……

    又是一日过去,离年也越是近了,但涟漪家气氛却欢不起来。两人都是心思重人,各有各烦恼,两人又是交心,不用互相演戏敷衍,于是,便继续这样。

    每日只有熙瞳醒来时,房内才有一些欢声笑语,当熙瞳睡去,便如同将那欢得气氛带入了梦想一般。

    这一日,晴朗、无风,明媚阳光照射到皑皑白雪上,尤其亮。

    即便是有着厚厚窗棱纸,但那亮光也足以将屋内照得明亮,而苏涟漪和初萤两人便坐窗边,迎着亮光,为熙瞳做着小袄。

    熙瞳还小,管垫着尿布,但却时常将棉裤尿湿,虽有火炉,但还是多做几条以做备用。

    屋外有马车声,声音不大,加之冬日房屋密闭严实,房内听得不是很清楚。

    涟漪听见,心中一慌,竟不小心扎破了手指,雪白指尖慢慢涌现出红色血珠,当事人却浑然不知一般,放下手中半成品小袄便跑了出去。

    见涟漪这般反常,初萤才注意到那几若不见声音,微微一笑,心中想来,想必是涟漪日盼夜盼,所以对那声音异常敏感吧。

    其实初萤也很激动,若是飞峋归来,应该也是带来与她息息相关诸多信息,但想到两个相爱之人久别重逢,决定自己还是别出去了。

    低下头继续做着女红,想到自己也是有心爱男子,她不时间,他做什么?眉头却忍不住皱了一皱。

    绣花针深深刺入娇嫩指尖,初萤非但没叫疼,反倒是享受起这针入指尖感觉,好像要用指尖疼痛来缓解心头疼痛一般。

    她不,那轻狂得意金鹏大将军想必便是其他美妾房中吧。

    苦笑着,将那绣花针从指尖拔出。公主,很厉害吗?还不是与诸多女子分享自己夫君。她不能表现出丝毫狭隘,因父皇一再叮嘱她要做出公主表率,她是全鸾国女子榜样。母后则是背后偷偷教给她一个又一个让那些贱妾生不如死方法。

    原本,她是不知自己生活悲哀,开心了便参加京中贵妇们聚会,耀武扬威;不开心了便府中随便抓个贱妾玩玩。

    但如今,看亲眼见到苏家村家庭,一个男人只有一名妻子,两人相亲相爱,才知晓,从前自己心态有么畸形。

    她羡慕苏涟漪,崇拜苏涟漪,羡慕和崇拜苏涟漪敢于争取自己幸福勇气,她一定要帮涟漪成功,无论是为了涟漪幸福,还是为了圆自己一个心愿。

    门外,苏涟漪带着激动心情奔了出去,却发现,来者不是云飞峋,而是叶词。

    真是个稀客啊,自从那一次群菁会到如今,半年有余,两人竟未再见。两家是有交易,叶词将任务推给了叶欢,而涟漪则是将酒厂交给了哥哥苏皓。

    苏涟漪面带微笑,“叶公子,好久不见了。”也不客套,就这么一句话。不热络,也不陌生,保持着一种考究距离。

    叶词一张俊脸满是难看神色,那桃花眼涌现一种名为“委屈”感觉。“涟漪,难道就不能再称呼我为词了吗?”

    涟漪笑着摇头,“叶公子是聪明人,话已说开,便适可而止,以后大家还是朋友。”

    叶词眼神中带着浓浓不舍,毕竟,面前女子是他今生今世真正喜欢第一人,实不忍放弃,但他也深知对方个性,从来都是说一不二,她说出话、做出决定,鲜少失言或者反悔。

    叶欢见气氛尴尬,赶忙道,“苏小姐,您穿得太少了,别着凉。”出声提醒。

    叶词这才注意到,面前涟漪只穿了一件薄薄棉长裙,本来臃肿不堪冬装,身材高挑苏涟漪身上,却无比飘摇。再配合她那白净恬淡面容,是让他惊艳得不忍转目。

    涟漪穿衣裙虽是棉,但却是室内穿那种,出门后本应披上披风,但因刚刚以为是云飞峋回来,太过着急,便没穿披风,就这么出了来。

    “叶欢公子,我们也是好久未见了。”涟漪笑盈盈地和叶欢也打了招呼,一转身,“二位请进屋吧。”

    叶欢尴尬地笑了笑,心中跪地磕头希望苏涟漪把他当成一阵风似得看不见,可别让自家少爷吃飞醋,回头吃苦还是他。当他小心翼翼转头看向自家少爷时,深深一震。

    此时叶词脸上哪还有平日里嬉皮笑脸,面容是少见严肃,那双平日里秋波暗流桃花眼,此时深沉无比,眼底带着伤痛。

    叶欢震惊,想来,少爷是真动了情了。

    涟漪款款先入了向回走,打开门,对厅里坐着发愣初萤道,“是我生意上朋友,你去屋里回避一下吧。”初萤身份特殊,量不能让外人得知,何况叶词是京城众人。

    初萤点头,迅速拿了东西,入了涟漪房间。

    “请进。”涟漪见初萤回了房间,这才将叶词主仆二人让了进来,为两人沏茶倒水。

    “不知叶公子所来何事?”涟漪开门见山。

    叶词贪恋地看着苏涟漪面庞,却不带任何猥亵,只有挣扎和矛盾。叶欢偷偷碰了碰他腿,压低声音,“少爷,苏小姐问你话呢。”

    叶词后深深地看了苏涟漪一眼,“登基大典已过,皇上调精兵三十万镇压叛王,由金鹏大将军云飞扬与其弟云飞峋挂帅,这战事毫无悬念,也就是说,鸾国即将彻底平定。叶家商业分布遍天下,南部和东部自然也不少,这一战乱对我们家冲击甚大,爹便派我们兄弟几人第一时间前去处理。”

    叶欢心中无语,自家少爷真是走火入魔了,被这苏小姐迷得神魂掉到,他要走要留,根本没必要这么亲自跑来禀告,就算是要交代一句,这交代也太详细了吧?

    涟漪被叶词话所震惊,飞峋……皇上竟派飞峋去打仗?

    屋内正偷听初萤也是暗暗惊讶,不过转念一想,便能想通。想来是飞峋主动请缨吧,为了能与家族争取,首要便是要有自己实力。就如同当年飞扬。

    想到那件事,初萤心又是狠狠一挫。

    人人都知云家后院有一名美妾是前朝重臣后裔,按理说,这样女子,以云家人作风是不允许嫁入,即便是当时皇上都有那么一丝忌惮,但云飞扬却与那女子爱得深切,不顾家人反对执意娶进门。

    云飞扬为何能成功?自是因其实力,云家不敢大加管束,皇家不敢大加干涉,如今飞峋,估计也是想按他哥哥方法,强娶涟漪吧。

    初萤苦笑,飞峋为了涟漪奔赴沙场,是那么感人肺腑。但同样事却也发生她夫君身上,她唯有伤心欲绝。

    屋外苏涟漪自然不知屋内夏初萤正感伤,听到叶词话,震惊过后便是心头暗喜,因飞峋从前讲过,要建功立业得意有自主权,与家人抗争。

    她幸福得想笑出来,但面对叶词主仆,却无法表现,便只能硬憋着。

    叶词心中叹气,原来涟漪知晓自己要离开,竟会如此开心。

    “涟漪,以后……我们还会……见面吗?”从前那意气风发叶三公子,如今也是言语犹豫。

    涟漪这才想起叶词随后说话,短短一瞬间,前几日所有苦闷哀愁皆无,她如同又充满了能量一般,知晓了自己未来之路该如何走下去。笑着点了点头,“也许,我们还会有合作机会。”

    飞峋努力,她又有什么理由固步不前?她也要有自己实力,她要让云家人看看,她不是那种攀附富贵弱女子,她是这世间独一无二苏涟漪。

    脑子中突然响起了现代听过某位明星说过那句惊世骇俗话——我就是豪门。

    那种不愿攀附权贵,那种只想用自己实力得到想要梦想激动油然而生。

    叶词愣了一愣,能感觉到苏涟漪心情突然又好了起来,她刚刚说“也许”,但他竟有种两人还会有合作预感。

    他沉重得心也欢了起来,终于走出了阴霾,狼逐渐回归,开始细心考察起周边。“涟漪,大虎呢?”试探问。

    “他远方亲戚过世,他去奔丧了。”还是按照之前编好理由回答道。

    叶词眸子闪了一闪,却知晓现不能再节外生枝了,站起身来,“既然这样,我就不叨扰涟漪了,请多保重,期待以后再见。”他现需要做,便是等待,耐心地等待。

    涟漪也站起身来,“叶公子有要事身,小女子便也不多留了,路上小心,期待以后合作。”叶家是京城首富,若是她想完成她头脑中计划,搞不好还真能用上叶家。

    叶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涟漪披上披风,将主仆两人送到了门外,直到两人马车走远,她才关了院门,步向屋内走。

    那脚步之轻,难掩欢愉之情,她迫不及待地要和初萤分享。

    当推门入内时,见初萤已来到了厅堂,眨着水灵灵大眼睛,笑意盈盈地看着她,“恭喜涟漪。”

    涟漪不解,“你恭喜什么?”

    初萤嘻嘻笑着,“你还装糊涂?刚刚我门内都听说了,飞峋没回来原因,定然是请缨带兵镇压叛王了,他这是建功立业啊,若是建了大功,难免朝堂之上被皇兄嘉奖,那便正是请求赐婚好时机。只要皇兄开口赐婚,云家人不同意也得同意了。”

    涟漪能想到飞峋增强实力,却没想过赐婚之事,忍不住脸红尴尬,“恩,但愿如此罢。”虽嘴上这么说着,心头却如同放了十挂鞭一般开心。

    初萤执意逗她,皱眉摇了摇头,“我小叔好可怜,一派真心却被人怀疑,哎,我可怜小叔啊。”

    涟漪急了,一把拉住初萤,“不许胡说,我哪里怀疑了?”她分明是害羞!

    初萤笑着,不再逗她,只不过心头却十分酸,那酸楚,让她一时间喘不来气,那酸直冲鼻子,眼圈红了。

    涟漪吓一跳,“你怎么了?好好哭什么?”

    初萤硬生生将那即将落下泪吞了回去,勾起唇,勉强笑着摇头,“是替你开心,我虽有诸多妹妹,但却都是同父异母,平日里鲜少有关系融洽,如今与涟漪你一起,竟让我体验了一把亲姐妹亲昵感,谢谢你了,涟漪。”

    涟漪嘴角抽了一抽,自己胳膊蹭了两下,“干什么煽情说这些?大冬天想要我起鸡皮疙瘩吗?坏蛋。”心中却是甜蜜蜜。

    初萤拉着涟漪手,桌旁坐了下来。

    金鹏大将军云飞扬为美人抗争云家之事,贵族圈是传了遍。她之前除了觉得有些丢人外,却不觉得心疼,也许是麻木吧。但如今,却生生疼得紧。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初萤轻轻甩了甩头,将自己那苦闷甩开,逼着自己专心涟漪事,她发誓一定要自己大能力,帮涟漪得到幸福!

    与前几日愁思不同,此时苏涟漪意气风发,那双充满智慧眼如今又是闪亮,恬淡白净面容熠熠生辉,那种自信美将所有见她之人都深深吸引,也将夏初萤惊艳。

    “初萤,你们皇家,可有皇商一说?”她有了这个主意。

    她想得到功名,便只有这两条路——一条为商、一条行医。虽然她对经商没什么太大把握,但行医却比经商要难上许多。不因别,只因这落后时代不懂西医。

    这个就好比她对初萤实施手术,若是成功了,那便是神明显灵、妙手回春。若是失败了,那便是恶意伤人、杀人狂魔。

    为初萤手术有百分之八十侥幸,但她不敢保证下一次、或下下一次永远如此侥幸。

    所以,她决定,不走医路、走商路。

    “皇商?那是什么?”初萤一愣。

    没皇商?那就好!苏涟漪庆幸。“简单来说就是专门为皇室服务商人,例如说帮宫廷采买,例如说为皇上搜罗民间或外国得奇物件,若是碰到动乱,也可以为皇上筹集粮草或督造兵器。”其实她也不知道皇商是个什么东西,从前只听说,却从未研究过,毕竟作为医生,休闲娱乐时间有限,如今只能是瞎说乱说。

    初萤听完后,了然点了点头,“这些工作从前都是有人做,只不过并无这么一个人统筹,都是各干各。不过,涟漪,你要揽下这个工作做什么?”

    涟漪淡淡一笑,“我要官职啊,我要实权。”皇商,看似是个商人,但却与各方势力紧密相连。

    飞峋为了他们未来冒着生命危险冲锋陷阵,那么她就要后方手握实权,牵制相关得一干人,让阻碍他们之人奈何不得。

    初萤还是不懂,“之前我不是说了,回到京城我便认你为义妹,以后你身份便是郡主了。”

    涟漪笑着摇了摇头,“郡主,只是个头衔,多每年能给我分发一些俸禄,但却无权。初萤,你皇家见识比我多,我说一个简单得例子,刚刚你说飞峋大胜凯旋后,请求皇上赐婚,若是云元帅坚决不同意,皇上能怎么办?难道还会执意赐婚?”

    初萤愣住了,缓缓点了点头,“也是。”

    “我听飞峋说,他从前军营中也并非争强好胜,人轻言微,若是云元帅坚决不同意,朝中无人支持飞峋,皇上也是难办。而若我有权势,有一些臣子买了我薄面,为飞峋说上几句话,皇上便也能顺水推舟。”涟漪耐心解答。

    初萤恍然大悟,大为惊讶,“涟漪,为何你生这农家,却比我看得还通透?”

    涟漪不知如何回答,是因为她是现代人,这种事见多了吗?“也许因我经商缘故吧。”

    初萤认同涟漪想法,刚开始不解为何一个有品阶商人为何就有权势,但转念一想,朝中臣子哪一个没有产业?若涟漪帮皇家采购,便有决定权,那些大臣自然要顺着涟漪。

    这种好像是坑了他皇兄,但初萤认为涟漪不会做那些不知轻重之事,所以,这皇商,她一定要帮涟漪争取。

    刚想出声赞同,但却突然心中一酸,忍不住伸手拉住了苏涟漪,“涟漪,让你一名女子去做这些难事,真是苦了你了。”只能叹,涟漪没有一个好父亲,一般女子幸福,都是以父亲权势争取。

    涟漪噗嗤一笑,心中猜到了初萤想说什么,不得不说,古代“拼爹”是**裸,现代“拼爹”与古代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没什么,我喜欢用自己实力得到自己想要东西,还有,我也喜欢我现父亲。”涟漪刻意加了“现”两字,外人也许会认为是苏涟漪喜欢如今改过自苏峰,但涟漪本意是,苏峰只是她这个世界上父亲。

    而后,涟漪便为初萤将苏峰过去,有一些是听别人说、有一些则是通过自己观察。从苏峰与许桂花英雄救美,说到娶妻之后洗心革面,到后来妻子过世自暴自弃,后还尤其说了,苏峰那破烂肮脏家中,唯一干净地方,便是供桌,其上放着排位中,只有一只排位干净,那便是许桂花。

    夏初萤很惊讶,她从前只以为苏峰是个混老头,却不知苏峰还是一个痴情种。

    她心头无比悸动,那种感觉说不出,就如同已经厌倦了身上沉重枷锁,想挣破而出一般。

    若是有一个爱他男子,一心一意对她男子,其实……她是不乎那些荣华富贵,即便是如今这样生活她也是甘之如饴。

    涟漪总觉得自从叶词来过后,初萤情绪就十分不对劲,刚刚突然想哭,如今却又心情低落。她轻轻抚了抚初萤肩,“放心吧,金鹏将军和飞峋一定会安然无恙,当他们凯旋而归时,就是来接你之时,如今不来接你,想必是怕各种残余势力得到消息后趁机报复于你吧。”

    初萤无奈,却又不想将心底痛苦说出,既无法改变,又为涟漪平添烦恼。只能扯动嘴角笑了一笑,“知道了,嘻嘻,是我小心眼了。”

    涟漪笑得宠溺,伸手轻轻去戳她额头,“笨蛋,都是母亲了,怎么还这么小孩子脾气,等熙瞳长大了,看不笑话你。”

    熙瞳正好醒来,就好像将所有欢气氛带来一般,两人赶忙跑去哄哭泣熙瞳,陪他玩着,欢声笑语。

    苏涟漪已突破愁云,建立了奋斗目标,而夏初萤到底是喜是悲,也只有她自己知晓。

    ……

    大年,来了。

    因国丧,不能有欢过年气氛,不能穿红戴绿、不能燃放鞭炮,就连那一年一次戏台都不允许搭建,逼迫着全国百姓为先皇哀悼。

    但苏家村这么个穷乡僻壤之地,大家关上门,该开心照样开心。

    年,自然是将苏家父子都接了来,苏峰、苏皓和苏白,可怜,父子三人大光棍。

    苏峰是绝对不会再娶,他眼中只有许桂花一人,一直到死。

    那蒋氏曾经跑来央求与苏皓重归于好,但苏皓却不同意。如今苏皓,哪还是从前那老实巴交到愚善苏皓?他只说两人不适合,拒绝和好。

    苏白看着英俊开朗大哥,和天真无邪初萤,竟开口说让大哥和初萤一起过日子算了,被涟漪狠狠揍了一顿,要知,自从苏白去酒厂帮忙,后来去县城读书后,已许久没挨揍了,如今这顿,自认被揍得冤。

    初萤没恼,看着涟漪毫无淑女气质揍人,竟一旁加油叫好,就连熙瞳也咯咯笑着。

    苏白认为自己委屈死了,他也是一片好心。涟漪气坏了,苏白真是不要命了,这话要是传出去,就算初萤不追究,人家金鹏将军非把苏白剁成肉泥不可。

    苏皓也只是笑笑,并未当真,也并未动心。并非初萤不好,而是他心中对婚姻已有了阴影,只能用时间慢慢治愈,若是不走出阴影,也无法再成婚罢了。此时,他心中除了生意只有生意。

    苏峰才不管涟漪怎么揍苏白,他心里第一位是亡妻许桂花,第二位是宝贝闺女苏涟漪,第三位是苏涟漪、第四位是苏涟漪、第五位是苏涟漪……后不知第多少位,终于换了个人,便是此时他怀中抱着男娃,熙瞳。

    这熙瞳虽是黄氏生,但却是宝贝闺女涟漪进行那什么手术接生下来,所以他心中,这娃不仅仅事黄氏,也是涟漪。他想疼自己宝贝外孙似得疼着。

    初萤见苏峰耐心哄着熙瞳,眼中慈爱并非可伪装得出,不自觉笑了出来。借着回房间取东西时间,忍不住落泪。

    父皇仙世,若父皇还,会不会也如同苏家老爷子一般疼惜地抱着熙瞳?

    涟漪入了房间,见到初萤哭了,心中能猜到几分,轻轻拥住初萤,换换拍了拍她背,“生老病死乃人世常情,以后我们也有这么一天,再说,你父皇是真龙天子,搞不好现正天界位列仙班也说不准。”她量安慰着。

    初萤心中默默哭着,心中却激动,她永远都记得,自己无助、迷茫之时,站她身边陪她一起度过只有一个人——苏涟漪。

    有苏峰带孩子,涟漪和初萤便轻松了许多,晚饭是两人一起合伙做。

    起初初萤有些担心,但涟漪却笑言让她放心。苏峰可与一般甩手不管家事男人不同,他疼许桂花到了骨子里,就如他曾经说,苏涟漪儿时得尿布都是苏峰亲手换。

    初萤噗嗤笑了,心中对苏家老爷子是赞叹了许多。此生已如此,无法回头,若是再有来生,她宁愿投生到这宁静小村,有一真正爱自己人和呵护自己人白头偕老,那么,此生便也足矣。

    欢声笑语,酒足饭饱,初萤哄着熙瞳去睡觉,苏峰和苏白两人则回自己家中睡,苏皓却留了下来,说有事要与涟漪商量。

    涟漪沏了茶,为苏皓倒了,“哥,有什么事吗,看你这么严肃。”

    苏皓接过茶碗,饮了一口,点了点头,“涟漪,实不相瞒,正是有事委托你。”

    “恩,哥你说。”涟漪坐了下来。

    苏皓道,“我县城中听说,皇上派兵镇压叛军,不日便胜,想那东边南边百废待兴,想必定然大有商机,我与钱汇商量,上去探上一探。”

    涟漪笑了,原来大哥还是没死心啊,心中也感慨,苏皓是个上进进取之人。

    “虽然知晓妹妹你不想再参与酒厂之事,但除了你,哥哥实不知将酒厂酒铺交给谁。”苏皓犹豫。

    令苏皓惊讶是,苏涟漪非但没拒绝,相反还立刻答应下来,“放心吧,哥,酒厂,就交给我好了。”从今天开始,她要真正大显身手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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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回信

    除了除夕夜这一天,其他时间苏涟漪都以婴孩不能太过吵闹为由婉拒了苏家人聚会,年确实应该一家人团聚,但夏初萤却默默为父亲守孝,她看眼里、疼心上,不愿多加打扰。

    加之,此时云飞峋带兵作战,虽众人口中,这场战争仿佛不日而胜,但那东王与南王长年驻守边关,想来也是作战经验丰富,自然是不好对付,人人都仿佛翘首以盼着胜利,但涟漪却担忧着自己心爱之人。

    熙瞳吃了奶后,安静地睡了去,那睡颜如同天使一般可爱,天真无邪。

    而后,一身白衣初萤房内照看着熙瞳,涟漪则是客厅桌旁坐下,将空白册子打开,蘸了墨,便准备写接下来计划。

    经过这几个月刻苦练习,苏涟漪毛笔字比之从前有突飞猛进发展,虽还不算什么大家,却也是看得过去。

    涟漪是那种计划性很强人,鲜少做无准备之事、打无准备之仗,如今准备放开手脚大干一番,自然是要计划前。不仅是酒厂需要发展,就连她妆品厂也要发展起来。

    她要钱,多多钱,用钱来武装自己,不让任何人瞧不起,不让人有机会对自己挑肥拣瘦。

    夜静悄悄度过,房内只有炭火噼啪作响,涟漪将那计划书写写改改,直到后半夜才吹干了册子上墨迹,合了册子回房间睡去。

    ……

    苏皓是雷厉风行人,那钱汇也是个勤上进人,大年才过了五天,还没过正月十五,两人便收拾了行囊,向刚刚平定城市而去。赶着谈成第一笔生意,挖到第一桶金。

    涟漪这五日也没闲着,召集了乡亲,将从前做好两份计划书——山蝎人工养殖和碎银子花人工培育计划宣传了出来。

    众相亲大喜,对苏涟漪那是一百二十个放心,就好像跟着苏涟漪干绝对不会赔本吃亏一般,都争前恐后起来。

    山蝎技术和碎银子花技术之前便已多人帮助下研究好,如今只差逐一开展。

    众相亲登了记,便开始培训,培训讲师不是别人,正是苏白。因年期间县城书院休息,苏白闲来无事,便被苏涟漪抓了个正着,按照之前涟漪写下方式教导众相亲。

    之前苏涟漪小驴车已被云飞峋带了去,没了代步工具,于是涟漪便又去牲口集市为自己购置了一辆小巧精致马车,那马儿浑身漆黑,只有额钱一抹雪白,看着便十分讨喜。

    从今以后,涟漪便要赶着这辆顺黑色小马车往返于苏家村、岳望县城和神仙方妆品厂之间。前几个月安逸不再,又恢复了那马不停蹄忙碌。

    当涟漪到酒铺时,铺子里掌柜乔六和伙计们都大为惊喜,他们以为涟漪小姐真就不再来酒铺,如今又见到,可以说是欣喜若狂。

    涟漪楼下和众人交代了几句后,便拎着一只小皮箱上了二楼。

    打开皮箱,满满册子和书信。

    书信?这件事还要追溯到几个月前群菁会。群菁会宴席桌上,涟漪为其中一位年老商人讲解了风湿病,并让大家留下地址,她将配置好药材送过去。回来后,她便抽空找人将药材配置好,按照之前众人留下地址,送了过去。

    而这些信,则是那些人接到药后回信。

    信内容大抵不外乎几点,首先是感谢苏涟漪送药;其次是苏涟漪帮了他们大忙,若苏涟漪有什么需要,只要开口,他们便定然帮助;后,自然又回归道了商人正途——他们看到了药方价值,想高价购买药方,希望苏涟漪开出个价钱。

    开始这件送药之事,涟漪并未带有丝毫目性,完全是一片好心。但无心插柳柳成荫,结识了这些商人,对她未来要做之事也唯有好处,没有坏处。

    涟漪又将一封封信展了开,打开了一本册子,挑了一只细毛笔,将所有写来信笺之人名字都抄录册子之上,每一人一页,就如同云飞峋那本花名册一般,她也要为自己建一本花名册。

    每页开头是所城县名字,而后是家主名字,再来,后面则是留下了大量空白,等着有时间找人询问了这些商人经商范围及身价。后,将那信笺小心粘册子上,本来薄薄一本册子,却处理完后,竟变成了厚厚一本。

    这样册子,足足累了三册。

    涟漪将册子工整放一侧,而后垂下眸静静思索片刻,突然勾唇一笑,将纸张铺开,手执毛笔,唰唰几下,便将那药方工整抄录其上。

    这些商人要买药方?她不卖,偏偏送!

    她想法很简单,不想拘泥于现眼前利益,钱财是小,她未来要用到他们地方还很多,所以,她现要做事便是——施恩。她要施恩,让他们无法抗拒,也不忍抗拒。

    药方写好后,放一处,而后又展开了一页纸,写了封短信。言辞不算华丽,没有高高上傲气,也没有低三下四孬气,言语不卑不亢,其意光明磊落。

    大意是,她苏涟漪是初入商界一名小女子,而与她通信都是她所敬仰商业前辈,她配置药方为商界打下汗血功劳前辈们减少伤痛是她一名晚辈荣幸,承蒙诸位前辈赞赏,都欲购买这幅方子,她左右为难,于是,便做了这个决定——同时将方子赠送给各位前辈,以表敬意。

    短信写完,涟漪将纸张拿起看了一看,觉得实难看得紧,便想起街市上专门为人抄书穷秀才,便付了银子,将信笺请秀才按所发人数抄录多份。

    药方?自然是不用秀才写,她请了酒铺掌柜乔六代劳。

    那乔六也是写了一手好字,明明是药方,但被乔六抄录后,却如同诗歌一般优美,令涟漪连连称奇,发誓从今往后定然要将字练好。之所以让乔六抄药方而不用秀才,自然是怕秀才将那药方背下,流传了出去。

    将药方和秀才抄录信笺整理好,分别装入信封中,写上收信人名字,送入驿站,付了银子,便有专门递送信件之人将信笺按照地址送了去。

    将一切都办好后,已是下午。

    涟漪告别了管事乔六,便出了后门,上了自己黑色小马车。当马车行进瞬间,忍不住愣了一愣,因,又想起了从前日子。从前也是如此,她赶着小驴车回家,而家中有那个面无表情得云飞峋等她。

    一种带了丝隐痛感觉从心底深处缓缓蔓延,是思念。

    路上还满是积雪,涟漪不敢将马车赶得太,便任凭黑马慢慢跑着,思绪逐渐飘得遥远。她想什么?自然是想,飞峋此时过得好吗?是否吃了饭,是否穿了厚衣,是否有着危险。

    一阵冷风吹过,将涟漪系得严实棉披风吹了开,她已经穿了很多,但一阵寒风却将她整个人冷透了一半。两道秀美不由得蹙起,本来就因思念略略烦闷心,是忧郁几分,只因不小心想起了一句古诗。

    ——将军角弓不得控,都护铁衣冷难着。

    早已不记得是初中还是高中学过一片语文课文,当时学习时,为了考试能拿到高分,将每一个词语都一一翻译,将整篇诗词都牢牢记脑海,是一种机械记忆,不夹杂任何感情,但如今,她却因这一句诗担忧不已。

    冬日严寒,她驾车都觉得寒冷难耐,却不知飞峋此时可好。

    ……

    云飞扬与云飞峋兵分两路,牵着向东、后者向南。只因东王实力强,南王次之。按理说,以云飞峋资历根本没资格挂帅,但其急切建功立业,便大殿上立下军令状。

    他是云元帅嫡子,也是金鹏大将军亲弟,两人保荐,得意得到这重任,而皇上也愿暗暗帮助飞峋,因这皇子夺嫡之战中,飞峋也是大立战功,只不过他战功暗处,鲜少人知晓。

    与叛王攻城相比,云家将军镇压叛王之战要容易得多,因前者是强攻,后者有城内驻军帮助,里应外合。果然,这胜利就如同雨后竹笋般连连而来。

    地宁城是一座关键重城,晋将军云飞峋刚刚待人拿下,将那南王打退了几百里。

    城中大营,飞峋正针对下一座城池开着军事会议,为诸位将军讲解攻城计划,因从地宁城向南,所有城池失守,他们从优势转为劣势,需要攻城,难度凭空增大,自然要极为重视。

    众将军原本是对着晋大将军持有怀疑态度,认为其年纪尚轻、毫无经验,但经过这大小几场战役后,却对他大为改观,因这飞峋将军熟读兵书、用兵如神,又武艺高超,除了作战方面指挥无懈可击,是提出了很多独具创行军、作战、训练、管理等等方法。

    这些方法,很多都是云飞峋和苏涟漪两人平日里闲来无事聊天探讨而来,如今不想,却用了上。

    飞峋讲解过程中不由得失了个神——涟漪,此时此刻,你又做什么?

    ------题外话------

    前几日码字太晚,今天状态实不好,整整一天只写出了三千字,又不想请假,便只能发了三千,妹子们先塞塞牙缝,近恢复恢复就万。

    话说,万不累,但日日万真不是人干活,呜呜呜呜,有种温水煮青蛙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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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绪回来,当苏涟漪驾着马车临近妆品厂时,苏家村口,有一母亲教育孩子,母亲出口责备——“六娃你再这么玩下去,非玩傻了不可,你想当傻子?”

    那孩子挣扎着反驳,“为什么玩就能成傻子?”

    那母亲道,“天天就知道玩,大脑里没货,好好脑子成了豆腐,不是傻子还是什么?”

    那母亲声音越来越远,因为涟漪马车已经驶了过去。涟漪笑了一笑,知晓做母亲苦口婆心,但这傻子一说也实没有科学依据。玉不琢不成器,这自有道理,孩子就要从小管束,劳逸结合、寓教于乐,放能成功。

    光玩不行,光死学也是不行。

    突然,苏涟漪大脑猛然涌现一个灵感。

    傻子?玩?放纵?

    又是一阵风吹过,将她披风吹开,但她却丝毫没意这风将她身上所有温度都带走,因为刚刚那母子对话引起了她一番思考,而一个计划又脑海中逐渐成型。

    接下来得路大概有一盏茶时间,按照现代时间也有一刻钟,苏涟漪就这么忘我思考着接下来要做事,而那包裹身体御寒披风,就迎着风吹着,以至于到家时,早已浑身凉透。

    初萤趁着熙瞳睡时,已做好饭菜,等着涟漪回家。

    抱着熙瞳,哄着,站门边,仔细聆听屋外马车响动,不知已盼了多久,终于那等待声音响起,她高兴地低头对熙瞳道,“你二婶婶回来了。”

    涟漪卸了马车,将马牵到棚里,马槽里填了好些草料,还加了一些生豆子进去,为了给马匹增加营养好御寒,将一些做完后,方才进屋子。

    初萤抱着熙瞳过来,“熙瞳些说,你想二婶婶了。”

    涟漪噗嗤一笑,有一些害羞,她和飞峋还未真正成婚,“初萤别过来,我从外归来,身上寒气重,别染了熙瞳。”如今这小男娃就是两个女人心肝宝贝,稀罕紧,含嘴里怕化了那种,自然怕他着凉生病。

    初萤本还想接下涟漪披风,见涟漪这么说,也就不敢了,她自己不怕生病,却很怕熙瞳病。“卸了披风,到火炉便暖暖。”

    涟漪依言,到了火炉便烤着手,那手哪还有平日里纤嫩如笋,虽带着厚厚得皮毛套子,但手还是被吹得绷了皮,修长手指上皮肤干枯。

    初萤看眼里,疼欣赏,幽幽地说,“涟漪,以后你就住县城罢,这么往返耽搁时辰太多,加之冬日严寒,很容易着凉伤风。”心中知晓,涟漪如今坚持回来,定然是为了她。

    涟漪笑了笑,“这种生活我早已习惯了,没什么,来回路上,我也能静下心思考一些问题,有利无弊,再者说,若是我住了县城,也会将你们接了去。”

    初萤心中感动,心中也是无比震撼。从前,她接受教育无外乎夫为天,但如今她却知晓,没有夫君,女人也可以过得很好。一份真情足以安享一生,没有爱情,还可以有亲情或友情。

    这一刻,初萤竟不想回京城,只想这么每日和涟漪一起,抚养熙瞳,这样平静日子,她已十分满足。

    涟漪并非发现初萤心中所想,因她一边暖着手,一边继续刚刚想事,做着计划。

    晚饭后,初萤哄着熙瞳睡去,涟漪则是厅堂桌子上画着什么,又是到了很晚,才如睡。

    ……

    第二日,涟漪先是到了妆品厂,而后去了酒厂、酒铺巡视了一圈,将马车停了酒铺,自己则是提着一个皮箱去了驿站,雇了一辆结实舒适马车,赶往安济城。

    为什么涟漪去安济城?而安济城有什么?答曰:欧阳家。

    安济城正是几个月前,涟漪参加群菁会时来过安济城,而苏涟漪此次所来目,便是欧阳老先生之前对她嘱托。

    当到达安济城时,已是下午,将拜帖由门丁送了进去,自己则是站门口耐心等待。没办法,这便是欧阳家惯例。

    欧阳家主欧阳尚默不欢迎突如其来拜访,若是想上门拜访,要早早递交拜帖,由欧阳尚默选一个日子,再将回帖送去。

    若是有人突然拜访,便只能这样,递了拜帖后,人门外等着,而欧阳老先生愿不愿意待客,那就是另一回说了。

    涟漪门口静静等候,一动不动亭亭玉立,寒风吹过,她那招牌式一丝不苟发髻丝毫未被吹乱失态。她耐心等着,心中却一直将昨日计划之事一遍遍反复思索,想做到万无一失。

    而欧阳尚默到底委托了她什么事?自然是他儿子,欧阳歉之病。欧阳尚默遍访天下名医都无法治好欧阳歉脑疾,但听说苏涟漪竟可将回天乏力李福安生生治愈,便借着群菁会将苏涟漪邀请而来一探究竟。

    若那苏涟漪看着如同招摇撞骗或口舌不净之人,他便放弃打算。但他看来,苏涟漪确实个沉稳谨慎之人,那几十年几如死灰心又重燃起了希望,将苏涟漪带到了他心痛之处,让她见了他心痛之人。

    涟漪不知等了多久,将脑子里准备说话、做事,一遍遍温习、演练,就这时,欧阳府大门被速打开,从中走出一中年人,身上衣着低调考究,面容从容,看着眼熟。

    涟漪想起,这人就是当初推着欧阳老先生入那华屋之人,想来是管家,是欧阳老先生放心之人。

    这人亲自来迎接,想来老先生是盼望她来。能感受到欧阳老先生急切心情和殷切希望,涟漪顿时觉得自己很是卑鄙,竟用这种方式取得人好感和信任。

    “苏小姐,里面请,老爷等您多时了。”那管家也是满面惊喜,殷勤地前来迎接。

    一旁门丁都很惊讶,这高个子姑娘是何方神圣,他们还第一次看见徐管家这么恭敬地去迎接一个普通人。

    涟漪微笑道,“劳您前来,涟漪实惭愧。”

    “哪里,您能来就好。”管家话又是让门丁们暗暗咂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女子又是何人?为什么管家就如同盼望救苦救难观世音一般盼着?

    有个眼尖,一下子认出了苏涟漪身份,但却还是不解,为何管家会对这一介晋女商人如此毕恭毕敬。

    涟漪随着管家款款入内,每走一步,压力就大一分。她做不到全部欺骗,既然她来了,定然要自己所能,圆欧阳老先生心愿。

    再见欧阳尚默,已经是几个月之后。

    当厅堂看见他时候,涟漪心中酸楚,因欧阳老先生比之几个月前,苍老许多,想来,是他一直以来希望,被苏涟漪后破灭了罢。

    涟漪有些后悔,后悔当时实话实说,欧阳老先生还能活几年?她应该让他带着希望而去,而不应该让他有生之年悔恨与痛苦中挣扎。

    “欧阳老先生,您好。”涟漪打了招呼,语调沉痛。

    与苏涟漪不同,欧阳尚默一反平日里那绝望,眼中满是希望神情,他坐木质轮椅上,恨不得一下子站起来,笑着点着头,“涟漪丫头啊,老夫一直等你,老夫就知,你一定会回来拯救歉儿。”

    涟漪心中百感交集,又很是难过,鄙夷自己目性,这一刻,她仿佛没了医者圣洁,满是商人势力。

    “欧阳老先生,涟漪不能骗您,即便是此番前来,也是没有治愈把握,我只能说,自己所能、竭全力。”虽然告诉自己要善意谎言,但终苏涟漪又一次实话实说了。

    欧阳尚默赶忙点头,“只要有你这句话,足矣。”一回头,望向那管家许昌,“大昌,推我去歉儿那。”他焦急已无法忍耐,迫不及待希望自己爱子得到救治。

    管家也赶忙跑到欧阳尚默身后,用力推动木质轮椅,涟漪则是跟两人身侧,向那华屋走去。

    欧阳尚默老来子欧阳歉,便是典型弱智。

    弱智原因有多种,有遗传性,多因染色体变异引起;有产前损害,例如宫内感染、缺氧、中毒;有分娩时产伤,包括窒息、颅内出血、早产等;也有一些是出生后疾病,例如脑膜炎、脑炎、颅外伤、脑血管意外等等。

    而欧阳歉则是属于第二种,产前损害。

    就之前欧阳老先生所说,其夫人有孕期间,心思歹毒妾室们欲用各种药物使夫人流产,但这孩子保住了,生下后变比普通孩子少了一窍,就是智力不长长。想来,这药物其中定然含有汞或者铅。

    苏涟漪是见过欧阳歉,那欧阳歉除了喜欢傻笑打砸,并无什么流涎、四肢失控等症状,而且当见到自己父亲时甚至停止了打砸,出声打了招呼,得到允许后,又继续打砸,从临床表现分析,其为轻度弱智。

    轻度弱智表现为学习能力差、适应生活能力差、不能正确理解问题、不能灵活地去思考,解决问题速度缓慢,而人们日常接触到弱智儿往往都是这种轻度弱智。

    轻度弱智,其救治时间往往是越早越好。

    婴儿时期是脑、心理和身体发育时期。从生儿开始,至七岁时,脑重量已接近成人脑重量。大脑皮质细胞分化从胎儿第五个月开始,七岁已基本完成。

    出生以后,大脑皮质神经细胞数不再增加,脑重量增加主要与神经细胞体积增大、突触数量和长度增加及神经纤维髓鞘形成有关。

    所以,生下来三个月之内,几乎百分百治愈;三岁之内,只有百分之六十五左右治愈率;六到七岁,治愈率低于百分之十二,或着根本治不好。

    可以说,以欧阳歉现年纪,智力缺损已无法逆转,但却可以多少挽救,即便是达不到正常人标准,也能让其生活自理。

    离那华屋近了,静悄悄,除了风吹雪飘枯枝响,就没有丝毫声音。但苏涟漪知晓,那沉重得木门之内,有着让欧阳尚默痛心声音。

    木门开了,仿佛已到了世界头,再入内一步,便是地狱沟壑一般。

    华屋之内,吵杂一片,有欲盖弥彰妙乐大奏,有瓷器撞地迸裂之音,有中年男子痴傻笑声,只见欧阳尚默痛苦地闭上眼,不想去看眼前一切,也不想听见一切声音。

    欧阳歉砸了一会,发现门开了,自己父亲门旁,便停了打砸,对着欧阳尚默呵呵傻笑。

    欧阳尚默痛苦地点了点头,仿佛同意了一般,那欧阳歉便继续砸。

    涟漪冷眼观察,不带丝毫个人情感,回过头,问道,“他喜欢砸瓷器,这个行为持续多久了?”

    欧阳尚默叹了口气后,答,“两年多罢。”

    “砸瓷器之前,喜欢做什么?”涟漪问。

    “撕书。”欧阳尚默答,声音缓缓、低沉。

    “撕书之前呢?”

    “撕布。”

    “撕布之前呢?”

    “翻找杂物。”

    “再向前呢?”

    “傻笑。”

    涟漪不再问,仿佛找到了规律一般,面色一敛,声音严肃冰冷下来。“请问欧阳老先生,令郎后一次接触外界时间大概是什么时候?”

    欧阳尚默一愣,没想到苏涟漪就那果言辞犀利地问了这个问题,有些尴尬犹豫,一旁管家很是不赞同,对苏涟漪使着眼色,而涟漪只当看不见,继续等待欧阳尚默回答。

    这僵硬气氛持续了好一会,欧阳尚默又长长叹了口气,“是四十几年前了。”他实羞于开口,无法说出实情——他生怕被外人嘲笑,所以将歉儿关屋里。

    欧阳尚默虽未说,但苏涟漪却能猜得出来。

    涟漪可以想象到,当年欧阳尚默心思已经十分敏感,而思想也十分左。老来子是弱智这个消息已经打击了他,但他青梅竹马夫人却无法原谅他而自杀,生生将所有责任都推到他身上。

    其实责任并非都怪欧阳老先生,应该怪,也许是这个畸形社会罢,如果这里不是一夫多妻,又哪会有恶妾?如果没有恶妾,欧阳夫人又怎么会中毒产下病儿?

    但欧阳老先生也不是无辜,他太过虚荣,太意外人对他看法,也是因为,先是害了夫人,又是害了儿子。

    其实欧阳歉病症并非十分严重,可惜,已过了教育佳时机。若欧阳歉儿时便悉心教导,用超人耐心去引导,去激发他思考,让他去判断对错,也许今日欧阳歉,也不会到如此。

    当然,这些话,涟漪对欧阳老先生说。说了,也无法挽救这个现实,只会为老先生平添遗憾罢了。

    涟漪心中了然后,便走了过去。

    欧阳尚默心一下子被揪了起来,心中期待,难以用言语来形容。他身子微微向前,仿佛想从轮椅上站起一般。

    管家徐昌赶忙上前,扶住自家老爷,欧阳尚默这才平下心来,坐轮椅上,眼光急切地看着苏涟漪,想知道她要用什么方法,想知道这方法有没有效。

    欧阳歉四十七岁,年纪上与苏峰年纪相仿,穿着精心裁纸银灰色长袍,不胖偏瘦,稍微有一些佝偻。

    因常年不见天日,皮肤未被紫外线伤害,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又因常年被困屋中,面色苍白。他眼神单纯到发愣,丝毫没有这个年纪该有得沧桑,看着他打砸后傻笑,给人一种十分渗人之感。

    涟漪提着小皮箱走了过去,要临近他时,正巧梦到欧阳歉砸了一只瓶子,那瓶子碎末崩得老远,有一块不小瓷片直直砸了苏涟漪腿上。

    一旁伺候下人们一惊,赶忙上前,“这位小姐,这里危险,您还是到另一边去。”

    涟漪对着这名中年侍女微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前行,离欧阳歉左侧偏近前方站定,而后小心顿了下去,打开了皮箱。

    欧阳歉停下了砸碗,看了苏涟漪一眼,而后又开始砸起来。

    涟漪此时是冒着危险,她离欧阳歉很近,便容易被崩开碎片砸到,而她又蹲了下来,是容易被碎片划破脸,甚至眼睛。

    所有伺候下人都吓了一跳,但这女子是被老爷应允,他们不敢上前阻拦,就连那琴师也愣了那么一下,音乐有一时间是停止,但瞬间,他们又恢复了演奏。

    欧阳尚默有些紧张,双眼一动不动,想知道苏涟漪想做什么。

    “各位乐师,能否请你们停奏一会?”涟漪问道。

    那几名乐师赶忙看向自家老爷和管家,当看到欧阳尚默微微点头后,便停了下来。没有音乐遮掩,那打砸声觉突兀吓人,但那欧阳歉却好像砸得开心,是用力砸着。

    涟漪从箱子中拿出了昨夜准备用品——一叠画,那画是彩色,是涟漪用颜料所画。她画工很好,虽没有什么意境之类得高追求,但画得却很形象。

    “欧阳公子,您看这里。”清朗女声,与打砸声成了反比。

    欧阳歉看了一眼,发现没什么有趣,便又继续打砸。

    涟漪也不恼,继续缓缓道,“这是一跳小河,冬天到了,河面上有冰,冰很滑,上面可以溜冰,也可用木板制成冰车,人坐上面,用铁棍可以滑行很远。”

    欧阳歉不理,又弯腰拿起了一只瓷器,砸过之后,手舞足蹈。

    “天是蓝,蓝天上有白云,河边有树,河面冰下面有鱼,鱼会游,生活水里,没有胳膊和腿,只有一条尾巴。”

    欧阳歉继续砸。

    旁边人都不懂,这姑娘是做什么?

    欧阳尚默也是愣愣看着。

    涟漪将这一幅图,说完,又拿出了一幅图,这是秋季图片,继续缓缓讲解,“秋天到了,天空仿佛高,白云朵朵如同棉花一般,田里庄稼熟了,金色一片,庄稼很可爱、很神奇,本来是小小一粒,种地里却能长出枝桠,后结出果实,我们平日里吃,就是这地里长。”

    欧阳歉仿佛还是置若罔闻,继续砸着,笑着。

    涟漪继续讲,从田地里庄稼,讲道田里害虫,再讲道山上昆虫。

    接下来发生之事十分枯燥,往往都是苏涟漪讲,欧阳歉砸,两人就这么持续。

    众人不解为何少爷日日砸碗而不倦,得到结论也许是少爷天生脑病。但如今这位姑娘怎么也这么自言自语,难道她脑子也有一些不正常?

    就众人都暗暗惊讶时,却清楚感觉到,欧阳歉打砸频率越来越小,砸得也是越来越轻,后一下,那小小碗,竟然没砸碎,只勉强砸开了一个口。

    涟漪一晚上能画几页?多也就是十页,早已讲完,讲完后便翻来覆去讲,量讲得生动,细致。

    欧阳歉终于彻底停下了,小心翼翼地看向苏涟漪,微微撅着嘴,想说什么却又好像不敢去说。

    涟漪站起身来,才发现腿已经麻了,一边暗暗活动腿脚,一边微笑道,“欧阳公子喜欢哪一幅?”

    众人惊讶,少爷竟自己停下了砸碗,真是奇了!这砸碗,少爷可是砸了整整两年啊,这位姑娘是用什么方法?

    其实涟漪方法简单得很,便是慢慢引起欧阳歉注意,耐心地让其感兴趣。

    欧阳歉如今状况,简而言之,便是生活太过单调,他有强烈求知欲,但却因智商原因不知如何去表达,那种求知欲只潜意识中,便只能用以种种过激之事来刺激自己。

    例如开始发呆到耳后翻找杂物,从烦躁杂物到撕书撕布,后到打砸瓷器。

    看似毫无关联事情,但若是仔细想来,便是他潜意识求知欲得不到满足,又不知如何表达后,便寻找一件件过激之事来满足自己。

    其实好方法,便是将他带出去,让他去认识这大千世界,为他讲解世间百态,但欧阳老先生却因自己面子问题,生怕被人嘲笑,便将欧阳歉牢牢锁再家中。

    涟漪想到这,顿了一下,突然觉得自己下这种断言又实考虑不周,也许欧阳老先生不仅仅是因为自己颜面,是怕欧阳歉受到伤害罢。

    无论是什么原因,将他锁家中,就是个错误做法。

    而针对轻度弱智后天教育方法有很多,例如耐心教导他们识字;带病患出去郊游、认识大自然,使他们受到陶冶和启迪;诱导他们说话,交流思想、提高认识;让他们去劳动,锻炼手脚灵活性。但主要是,是让患者多走出去接触社会,认识现实,辨别是非。

    要锻炼他们思考能力,无论是大事还是小事,都要诱导他们独立思考、鼓励他们思考,后培养起独立判断能力。

    这些看似简单,其实做起来也是十分简单,其关键是恒心。

    就如同刚刚她所做,她一下子也许会吸引不到病患注意,但要持之以恒。

    对待轻度弱智病患,万不能强求,不能强硬灌输以起反作用,只能分析他们想知道、看到、听到,一旁慢慢诱导。

    这个就好比旅行,若是旅行之前做好了功课,了解所行之地文化背景民俗特色等等,旅行便会受益匪浅。而一无所知忙碌旅行或干脆被人逼着旅行,非但不觉得是身心放松,反而变为一种负担,有厌恶情绪。

    正常人都是如此,何况是心智如同孩童病患?

    她要做便是——带欧阳歉出门,接触大自然,引导他与人交流,引导他去思考,鼓励他去判断。

    她不知如何去挽救他智商,脑元损伤不可逆,她能做,便只有这些。

    屋子里一片静,静得恐怖吓人,是一种诡异静。

    所有伺候吓人都睁大了眼,仿佛面前女子有三头六臂一般,只因,这屋子里,除了欧阳歉少爷吃饭和睡觉外,便从未停止打砸声,这是多少年来第一次,欧阳歉少爷清醒之时,不去砸瓷器。

    “你……刚刚说……,鱼……冰……”欧阳歉有一些羞涩,因面前之人是个陌生人,他几乎从没碰见过陌生人,刚刚他虽玩耍,也留意到那人说话,慢慢就越来越好奇。

    鱼是什么,冰是什么?

    涟漪微笑,“欧阳公子想知道吗?”

    欧阳歉看了看苏涟漪,而后又回头看了看欧阳尚默,有些矛盾和挣扎。

    欧阳尚默惊讶,被徐昌搀扶着起身,蹒跚地走了过来,“涟漪,这是?”

    涟漪回头微微笑道,“欧阳老先生,您若是想欧阳公子可量恢复到正常人那样,便要依我方式开始教导训练,若是您实不方便陪欧阳公子话?那便我来陪。”

    欧阳尚默面色难看,看了看自己儿子,那有些迷茫中带了一些哀求目光,又看了眼淡笑苏涟漪,他知道苏涟漪为他留了颜面,不说出他内心担忧,心中有了一丝愧疚。

    想来,他也不知还能活上几年,罢了,什么脸面不脸面,对于他一个即将踏入棺材之人来说,脸面又算什么?

    “涟漪,接下来要怎么做,你告诉老夫,让老夫来亲自教导吧,以补偿老夫对歉儿这几十年来亏欠。”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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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天低潮期,少、晚,让妹子们委屈了,下一个月是一个开始,丫头一定多,么么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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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弱智(一更,求票!)

    安济城与岳望县比邻,也有一条河,正是那岳望县城门前流淌白浪河。

    白浪河不是很宽、水流不急,但流域却广泛,起初涟漪惊讶为何这么一条小河可以蜿蜒数城,后来想起,这是古代而非现代,人口稀少,对木材需求量也不是特别大,还没造成生态破坏。

    所以,这里天是蓝,云是白,下雪也是洁白如棉一般,水土流失很小,一条小河可以穿越数城。

    冬日很冷,比现代冬日要冷上许多,苏涟漪披着棉质披风,白净面容被冻得为发白。

    一行几人下了马车,到了安济城外白浪河,河与城离得甚远,出了城门还要行半个时辰。

    同来有三辆马车,前后马车都是护卫和家丁,涟漪陪着欧阳父子乘坐中间马车。

    终于到了有冰又鱼地方,马车停了,欧阳歉却怯生生,犹豫着不敢下车,因这是他记忆中,第一次出了那个屋子,那栋大门,他很没安全感。

    “走,我们下去玩吧。”涟漪披上了披风,招呼着欧阳歉下车去。

    那欧阳歉看了看苏涟漪,又看了看身后父亲,矛盾十分,想去,又不敢去。

    欧阳尚默微笑着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慈爱,如同面前儿子仅仅几岁一般。欧阳歉得到了父亲支持,这才敢笨拙地慢慢移到车门口。

    涟漪踩着车凳下了去,而欧阳歉也欧阳府下人们搀扶下下了车,一旁管家赶忙拿过裘皮披风,那披风沉重舒适,由几块上好狐狸毛皮拼成,不用穿上,只要看着便觉得十分暖。

    涟漪却阻止了管家,不让其帮欧阳歉穿上披风。

    管家徐昌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不给少爷穿好,少爷着凉了怎么办?

    有年轻力壮家丁已上了车去,将欧阳尚默搀扶下来,许昌赶忙上前将这件事小声告知老爷,当然,欧阳尚默也是不懂。

    涟漪微笑着对其道,“欧阳老先生莫急,欧阳公子需要是锻炼独立思考,这独立思考基本便是冷不冷、热不热、饿不饿等,若是还没等他自己去思考,你们便帮忙做了,他还如何思考?换句话说,你们根本不给他思考机会和空间。”

    众人听到苏涟漪话,而后看向前方犹豫着向前走去欧阳歉,果然,他根本不知道冷热,正怀着好奇心去探索这个未知世界。

    “苏小姐,但少爷若是病了可如何是好?”许昌焦急。

    涟漪微微一笑,“病了就病了,病了没什么可怕,别说我们,即便是京城皇帝一生想必也要病上几次。其实无论开心还是伤心,健康还是疾病,都是一种人生体验,而我们现要作,就是让欧阳公子得到各种体验,让他知晓冷了,需要穿衣;热了,需要脱衣;病了,需要吃药;开心了,去找人分享;不开心了,或者哭泣或者自己排遣。”

    许昌还是不理解,但欧阳尚默却点了点头,“就听涟漪丫头,以歉儿年纪,病上几场有能如何?”毕竟儿子已经四十有七了。

    涟漪见欧阳老先生十分配合她方法,心中满是感动,抬头看见欧阳歉那迷茫无助又十分期待模样,心中早就没了初想接近靠近欧阳老先生想法,只想帮助这个可怜病人。

    就当苏涟漪向欧阳歉走去之时,欧阳老先生对徐昌用眼神示意一下,后者马上明白过来。原来,这车上有三只披风,除了欧阳尚默本人和欧阳歉,还有一只是备用披风。

    这披风加之千两白银,用珍贵北方雪狐皮毛裁制而成,既轻且暖,是棉花披风、甚至是普通皮毛披风根本无法比拟。

    欧阳尚默意思,便是让徐昌将那备用为苏涟漪送去。好苏涟漪个子高,若是像普通女子一般娇小,这披风还是无法穿着。

    徐昌抱着披风追了过去,涟漪知晓其意后,却婉拒了,让管家帮忙转达,多谢老先生美意,而后便追着欧阳歉而去。

    此时已是下午,太阳过了午间唯一温热时间,失了温度,气温偏冷,刺骨晚风逐渐吹起。涟漪看着身上穿着薄绵衣袍欧阳歉,也有些担心,“冷吗?”她回头问。

    欧阳歉狠狠抖了一抖,下意识伸手去抱手臂,单纯到迷茫眼神犹豫了下,好像是将苏涟漪所说“冷”与此时身上感觉相结合一般,想了很久,终嘴唇发青了,终于点了点头,“……冷……”

    涟漪继续道,“怎样,才能不冷?”

    欧阳歉不懂。

    涟漪指了指自己,“我不冷。”而后又指了指欧阳歉,“你冷。怎么办?”

    欧阳歉重陷入了思考,傻子也知道冷,也不想受冻。他看了看苏涟漪,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再看看苏涟漪,很认真地想,费心思。

    涟漪也不语,站一旁默默等待,微微回过头,示意其他人不要过来。

    一盏茶时间,欧阳歉被冻出了鼻涕,终于看出来了,原来对面这人比自己多穿了个奇怪东西,那东西没有袖子,披身上,就不会瑟瑟发抖。

    欧阳歉指了指苏涟漪身上披风,眼光有些哀求,好像是希望将那披风让给自己。

    涟漪微微笑着,伸手拽了下自己披风。“这个叫,披风。”

    欧阳歉点了点头,“披……风。”他记忆就如同三岁孩童,潜意识以为,只要按照对方要求去做,对方就一定会讲披风给他。

    涟漪指了指欧阳尚默马车,欧阳家下人和欧阳尚默主仆都那一边,齐齐看向两人,“你去找你爹,对你爹说,你要披风。”

    欧阳歉点了点头,因为寒冷了,所以便真有了需求。苏涟漪这个指导也被深深地烙印他脑海里。

    欧阳歉摇摇晃晃地跑了回去,平生第一次开口和父亲要东西,所有人都大为惊讶,人人都以为少爷是个傻子,什么都不懂只会撕书摔碗,如今才知道,原来少爷也知道要东西。

    其实众人不知是,之前欧阳歉是被欧阳尚默保护太好了,也是别样得软禁。别说一名轻度智障患者,就是普通人不接受正常教育,接触不到外界环境,时间长也会傻。

    欧阳尚默很激动,亲手为儿子披上了雪狐披风,而欧阳歉穿上披风,发现不再冷,高兴得手舞足蹈。

    涟漪远处看着,微微笑着。

    通过这件事,便能让他知道,有需要便要开口要,而不能忍着。

    随后事,便简单得很,便是一群人陪着欧阳歉玩,就按照苏涟漪说法,弄了木板,让欧阳歉坐上面,几个家丁拽着木板冰面上跑着,欧阳歉不再是平日里傻笑和那种疯狂笑,而是真心笑容。

    滑冰累了,欧阳歉又想了苏涟漪说鱼,一种家丁又被指挥着开始凿冰捉鱼,家丁中有捕鱼好手,不大一会,就捉上来几条,而欧阳歉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活物,手舞足蹈拍手大笑。

    涟漪为他讲解鱼类,自然并非一直讲解,多是提问,让他去说,例如说,这鱼会不会动,鱼身上冰是不冰,与身上滑是不滑。欧阳歉第一次被人问这么多问题,却惊讶发现,这比摔东西还有有趣,便十分耐心回答。

    苏涟漪自然不会一直问,而是等欧阳歉回答完后,提出表扬,那欧阳歉被表扬后,手舞足蹈。

    一晃,太阳便要落山了。

    欧阳歉恋恋不舍,但肚子却是饿了,涟漪告诉他,回家才能吃饱饭,于是他便乖乖上了马车,回了欧阳府。

    马车还行进,中间这辆为豪华马车中照例坐着这三人,欧阳歉虽然累了,却还是想继续和苏涟漪说话,因发现面前这个人,说话声音很温柔,也十分耐心和他说话,反正,只要和这人说话他就特别高兴。

    “欧阳老先生,如今我兄长去了东边,酒铺、酒厂加之我妆品厂都离不开人,所以一会我便要回去了。”涟漪对欧阳尚默道。

    欧阳歉不是理解苏涟漪说话,就这么疑惑地看着她。

    欧阳尚默今日很开心,是十几年来第一次如此开心,他猛然发现从前自己有多可笑,为了那所谓面子竟从未与儿子如此接触过。今日看着儿子一点点进步,才第一次品尝到为父时,看着幼子成长成就感。

    他多么希望苏涟漪不离开,“涟漪啊,今日歉儿已有了很大进步,但若是治病还得持之以恒,所以……老夫想和涟漪丫头商量一下,你可否留欧阳府一阵子?至于你铺子和酒厂,我专门派人去,你们酒若是没人买,我全包了,好吗?”

    好此时无外人,若是有外人非惊讶死不可,这欧阳尚默商界地位可谓泰山北斗,如今竟这么低声下气地与一名年轻女子小心商量。

    可惜,欧阳尚默如此,还是被苏涟漪拒绝了,“老先生,涟漪不敢骗您,家中产业是其一,还有一个原因,便是我病人。六个月前,我为一女子剖腹生子,这件事,老先生应该知晓吧。”

    欧阳尚默点头,眼中震惊无法掩饰,“知晓。”正是因为这剖腹生子,他对苏涟漪希望越来越大,总觉得她能将自己儿子治好。

    涟漪也有一些惭愧,“今日就如此,过几日我再来一次,老先生,您看这么行吗?”

    欧阳尚默沉默。

    涟漪继续道,“其实,缓解症状之法我已说了,就是将欧阳公子带到外界,接触外界,让其多思考,这个病,急不来。”

    欧阳尚默欲言又止,深深看了一眼苏涟漪,终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涟漪有事,老夫也不好强求,希望下一次涟漪丫头再来。”

    “一定。”涟漪笑着应允。

    就这样,马车到了欧阳府后,未多做停留,欧阳尚默便派了一辆豪华马车将苏涟漪连夜送回。

    夜晚,欧阳府。

    欧阳尚默许久没如此运动,也是累了,沐浴过后,便准备上床休息。就这时,管家徐昌匆匆入内,轻轻敲了敲欧阳尚默房门,得到其应允便进来了。

    “老爷,太好了。”那惊喜神情溢于言表。

    已经躺下了欧阳尚默其了身,不懂其意。

    “老爷,刚刚千如院丫鬟来报,说少爷吃过晚饭,只摔了三只瓶子便不肯再摔,又并未困倦。”睡觉和吃饭之外,欧阳歉少爷从来都不会停止打砸,如今停止,实是让人大感意外。这也是徐昌十分惊喜原因。

    别说徐昌,就是欧阳尚默也是正大了老眼,那双略略浑浊老眼一下子明亮,“真?”

    “是真,老爷。”徐昌激动地点着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激动得想哭。

    欧阳尚默顿了一顿,一撩被子,“,我要去看看。”

    徐昌不敢怠慢,赶忙召唤进丫鬟,服侍着老爷穿衣,因欧阳老先生腿脚不便,冬日路又太滑,便坐上了木质轮椅,又徐昌推着,步向欧阳歉所千如院而去。

    千如院,以两人名字得名。千通歉,自然是欧阳歉名字。如,则是欧阳老先生亡妻名字。

    欧阳歉脑子虽然痴傻,但平时却十分好哄,几乎不发脾气,只要有足够多瓷器任其打砸,他便不会乱闹,但此时,他却死活要出门。

    “出……出……涟……涟……”他着急指着大门,非要出去,以为只要出了大门,便又能玩耍,又能找到苏涟漪。

    千如院管事樊氏是徐昌妻子,也只有这么亲近人,欧阳尚默才肯放心。

    樊氏身子微胖,容貌一般,眉眼间是精明利落,她见小丫鬟回来,立刻抓来就问,“怎么样,可告诉管家了?”很是焦急。

    少爷想出门,但他们未得到老爷允许,谁也不敢带出门去,若是出了事,没人能担当得起。

    小丫鬟连连点头,“回樊妈妈,奴婢保证告诉管家了。”

    樊氏这才放心,到了欧阳歉身边,柔声慢慢道,“少爷请稍安勿躁,一会老爷就来了,少爷要不要再拿一些瓷器玩?”说着,便取过了几只瓷质瓶碗。

    “不……不要……不要……”欧阳歉很心烦,有着强烈**,不肯再这房内多呆。

    樊氏耐心哄着,就如同哄孩子一般,虽然这欧阳歉比她年纪还要大,但从外貌却看不出来,其心性是和自己孙子一般。每每想到此,她也很是心痛。

    不大一会,随着门外木质轮椅响动,徐昌推着欧阳尚默来,而欧阳歉一见到欧阳尚默,便急急冲了过去,“爹……爹……”喊个不停。

    欧阳尚默心都软了,颤抖着去抚他头,“歉儿,爹这,有什么事找爹就好。”心中越来越亏欠,从前以为自己很可怜,现才知,自己儿子悲剧都是自己酿成,真正可怜是歉儿而不是他。

    若不是苏涟漪,他也许到现还不知。

    “出……出……涟……涟……”欧阳歉手急切指着门外,想要出去玩,还想找苏涟漪。他严重,苏涟漪就是他玩伴,就如同小孩子小伙伴一般。

    欧阳尚默赶忙安抚自己儿子,“歉儿乖,涟漪回家睡觉了,明日才来。”心中惧怕儿子因找不到苏涟漪而哭闹。“今天让他们陪你,好吗?明天就能看见苏涟漪了。”说着,便指着千如院平日里伺候下人。

    欧阳歉哪里肯?哭闹着要找苏涟漪。

    徐昌想到了刚刚拉欧阳歉玩耍几个小厮,赶忙叫人唤了来,让他们仿照苏涟漪方法与欧阳歉交流,带着欧阳歉玩,而后,欧阳歉才止了哭闹,兴致勃勃地跑去和几个小厮玩着,欧阳府大院子里到处疯跑。

    欧阳尚默坐轮椅上,由徐昌推着,远远看着几名小厮使出浑身解术陪着欧阳歉玩着,而后者也是十分开心,脸上早就没了那打砸瓷器时狰狞,如同一个孩童一般。

    欧阳尚默微微笑了,“大昌,老夫错了。”

    徐昌不解,“老爷,小不知您意思。”

    欧阳尚默道,“从前以为将歉儿保护好,而后寻便名医,为他治病。但听了苏涟漪一番话才知,老夫是害了歉儿,正是因老夫变相软禁,歉儿才变得如此。”越说,声音越是低落,那种深深自责,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不……不是,老爷您没错,您……您是为了保护少爷。”徐昌也是个懂事理人,虽心知是老爷错,但嘴里不能这么说。绞脑汁地想办法,突然灵机一动,“老爷,小想到了一个办法,让苏小姐不用往返劳顿。”

    欧阳尚默惊喜,“什么方法?”

    徐昌答,“老爷,您岳望县是有宅子,您还记得吗?既然苏小姐因生意太忙无法日日来安济城,我们却可以去岳望县找苏小姐啊。”

    欧阳尚默也恍然大悟,激动得一拍大腿,丝毫没有平日里沉稳扎实,“对啊,老夫怎么没想到,涟漪不能来,但我们可以去。”

    徐昌暗暗松了口气,“那小这几日就派人去将那宅子收拾一下?”虽然那宅子留了两人看守,但想来此时已满是陈旧。

    欧阳尚默根本等不及,“不,大昌,你今夜就派人去整理,明日一早,我们便启程去岳望县。”今日欧阳歉突飞猛进让他震惊,今日他才知,原来儿子也是有息怒,有求知欲。

    从前不知便罢,如今知晓便觉得一刻也不能耽搁,一定要抓紧一切时间,可能多训练歉儿心智。

    徐昌也是许久没见老爷因一件事如此兴奋惊喜,赶忙叫来下人看护老爷,自己则是跑去唤了几人,连夜赶往岳望县,将那欧阳府别院收拾干净,点上火炉烘着,明日好接主子们前来。

    ……

    欧阳府一片混乱不说,只说苏涟漪。

    她坐着欧阳家豪华马车回家,那马车比之从前李玉堂马车为豪华。脚下踩着是几乎可以末过脚面长毛地毯,马车上不是侧着长椅,而是正坐椅子,那椅子镂刻雕花如同艺术品一般,椅子上用锦缎铺着,因是冬季,其上又铺了一层兔毛垫子,软软,十分温暖。

    车厢深处照例是一面小柜,那柜子里放着毯子、灯烛瓜果等等备用品。

    车厢中间设置了一个插孔,到了冬季,有专门设计暖炉插插孔上固定,中间烧着炭,幽幽小火,将车厢里烘得暖洋洋一片。

    这么舒适环境下,涟漪都忍不住犯了困,却强打精神,拉开小柜,发现其中有一本经商之作,涟漪惊喜不已,拿来翻看得仔细。

    几个时辰,因这一本书,被打发得干干净净。

    古文字与现代文不同,鲜少有废话,有时短短几个字,便描述了整件事。薄薄一本书,涟漪看了一路,当看完后一页时,正好入了苏家村,车夫停下车恭敬对苏涟漪问路。

    涟漪将书收回了柜子,指了路,不一会,便到了家。

    照理掏出银子想给欧阳府车夫赏钱,但车夫却不肯收,可见平日里欧阳府管喇严格。目送着车夫驾车远去后,涟漪这才推开了院门,入了屋子。

    熙瞳已睡,初萤则是厅堂灯旁封着什么,听见门外有响动,欣喜若狂,知晓涟漪回来了。

    涟漪入了屋子,卸了披风,看着桌上放着,又是一件崭披风,只不过那披风不是绵,而是皮毛,心中一暖。“夜晚缝补,你也不怕将眼睛累坏。”不用说,她也知晓,这披风想来又是做给她。

    如今苏涟漪身上穿每一件衣服,都是出自初萤手工,让她很是愧疚。

    初萤面容调皮,大眼眨了一眨,“也不是晚上做,只要熙瞳睡了,我就做,嘻嘻。”而后拿起披风,为涟漪比了一比,“棉花披风到底还是抵不住风,若是不赶车穿着也能御寒,但皮毛却不是,皮能抵风、毛能御寒,一层毛两层棉,这话不是瞎说。”

    涟漪噗嗤一笑,“你听过羽绒吗?”

    初萤惊讶,乖巧摇了摇头,“没有,羽绒是什么?”

    “知道鸡鸭吗?鸡鸭每根毛下都有一嘬绒毛,那个才是轻保暖了,回头我想想办法,我们做几件羽绒小袄穿穿?”皮草诚可贵,但羽绒服也不错,轻便保暖,还舒适。

    “好啊。”初萤笑眯眯地回答。

    “好了,我也回来了,我们睡吧。”已是半夜三,涟漪知晓,初萤定然是等她。不得不笑这傻姑娘,若她今夜安济城宿下,初萤岂不是白等?

    初萤了解苏涟漪,就知涟漪定然不会不回家,“恩,明日见。”

    两人各自回屋,洗漱安歇,忙碌一日又这么过了去。

    ……

    苏涟漪万万没想到,欧阳家来到了岳望县!

    这一日,她刚刚到苏家酒铺便掌柜乔六口中得知了这件让岳望县商家都震惊之事,欧阳府可是几百年老宅,欧阳老先生怎么突然来了岳望县?

    涟漪微微一愣,马上便猜到,是奔她而来。

    当即便收拾了收拾了东西,带上了两坛药酒和两坛苏家酒,驾着小马车便乔六指引下赶了过去。

    其实,欧阳老先生已低调得不能再低调,不想被人打扰,但他身份商界实太过崇高,若是换成政界,就算不是高高上皇帝,也是三朝元老。

    昨夜欧阳别院连夜灯火通明,将岳望县能工巧匠从被窝里拽出来,连夜修缮别院,那鼻子比狗儿还灵敏商界人士能不提高警惕?都暗暗留意着,果然,大清早,太阳才刚刚上了天,一行标着欧字豪华车队便入了县城,直奔欧阳别院。

    问过才知,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欧阳老先生!

    只不过,让大家惊讶是,除了老先生本人,竟还有了一名公子,听闻是欧阳家公子。

    他们不解又纳闷,隐隐听闻欧阳老先生有一子,但不知得了什么怪病,一直寻名医治疗。那些为之瞧病名医都守口如瓶,所以外人都不知病因。

    这生病公子是欧阳老先生逆鳞,无人敢提及,时间久了,大家就都忘记了,就好像欧阳老先生这一生无子一般。

    当苏涟漪顺着乔六描述地形赶过去时,遥遥可见一栋焕然一别院,那黑底白字大匾上写着“欧阳府”三个大字,说明她找对了地方。

    但……

    但眼前,确实车水马龙,那马车大大小小,来访之人都抱着各式礼品求见欧阳老先生,比那群菁会还要热闹个几分。

    毕竟那群菁会不是人人都可去,但如今拜访欧阳老先生却是人人都可来,车马多到了什么地步?多到了涟漪马车根本进不去地步。

    涟漪黑色小马车尤其不起眼,被排车队末尾,看着前面商家一个个炫耀礼品,她默默回头看自己带来得四坛子酒,实拿不出手,老脸红了。

    正这时,门里出来一人,那不是别人,正是管家徐昌。徐昌是要去邀请苏涟漪,正准备上哪欧阳府马车,却见到苏涟漪小马车,喜出望外,“苏小姐,您来得正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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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别院门前,车水马龙,是马车拥挤,有华贵,有稍小,其上坐着都是岳望县以及周边各城商贾们,听闻欧阳老先生来,都急急赶来拜访。

    欧阳尚默以智者著称,其判断精准、眼光长远,威信极重,这些商贾们皆是以崇拜敬仰心情而来,不敢造作、不敢喧哗,递了拜帖,之后就老老实实回自己马车上等着。

    没人注意到苏涟漪那黑色小马车姗姗来迟,排末尾。

    当欧阳别院大门打开,徐昌从中而来时,众人都眼巴巴地期待着,希望能叫到自己名字,他们想做什么?想送上自己礼物以表崇敬,是想将自己行商方面问题提出,得到智者解答。

    但那管家却好像不是通知欧阳老先生要接待何人,转身欲上欧阳府一辆马车,这是要作什么?

    徐昌一身藏蓝色厚棉锦缎长袍,用料考究,却不张扬。他身形偏瘦,虽上了年纪,但身姿挺拔容貌俊朗,双目炯炯有神,一看便是精明能干之人。能留欧阳老先生身边,岂能是普通人?

    他上车之际,一回头,眼尖地看到了那辆黑色小马车,那马车他见过,是苏涟漪马车。再次定睛一看,果然,驾驶马车者不是别人,正视穿着水绿色披风苏涟漪。

    徐昌喜出望外,不上马车,步小跑过去,“苏小姐,您来了?”

    一旁等候众人惊讶十分,回过头,竟是苏涟漪。她什么时候来?

    他们是认识苏涟漪,这苏涟漪也是一个传奇,如同一声惊雷般横空出世,先是将苏家酒卖到各个城县,但真正让人震惊不是这苏家酒,而是那神仙方妆品。

    那妆品奇到什么程度?就连宫中妃子们也都垂涎不已,想要订购,但那神仙方却数量有限。有些人想从订购到贵妇那里,用高出原来几倍价钱购买,但谁能卖?

    女人意就是年轻与容颜,宁可不赚这个钱,也要自己貌美。

    古代也有黄牛党,那些黄牛党投入大量订单,但苏涟漪也不是傻,她自然要甄选订单,但对有些黄牛党,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物极必反,若是真一条路不给人留,总有一天有人会来寻事。

    涟漪看见徐昌向着自己而来,赶忙跳下了马车,“徐管家您好,不知您这是要去哪里?”

    徐昌呵呵一笑,“小人要去找苏小姐您啊,您可不知,少爷昨夜便说什么都要找您,老爷爱子心切,这一大早便带着少爷来,只为找您。”他将所有事都推给了欧阳歉,毕竟“童言无忌”,也不能说老爷为了让苏涟漪治病,连夜跑来岳望县吧?那威严何?

    欧阳歉年岁不小,但他们眼中只是孩童,别说管家徐昌,就是连苏涟漪也仅仅当欧阳歉是一个小弟弟。

    但他们几人知晓欧阳歉情况,一旁静静偷听商贾们可不知,他们从前并未听说欧阳老先生有儿子,不过转念一想,怎么可能没有儿子?只不过欧阳老先生低调罢了。

    之前还纳闷,苏涟漪虽是起之秀,但离去群菁会资格还差了远了,如今明了,闹了半天,原来是为自己物色儿媳妇。

    这苏涟漪真是树大招风,不仅李府二公子亲睐,连欧阳老先生儿子也逃不出她石榴裙。

    苏涟漪感觉到气氛不对,众人看她眼光开始有一些奇怪,掺杂着一些暧昧,有一些人则是带着些许不屑,她哭笑不得。

    若是传言她和李玉堂,她也认了,毕竟两人年龄相仿,但欧阳歉年纪和她爹苏峰差不多,这么悬殊年纪有什么可传价值?再说欧阳歉智力仅仅有三岁左右,他懂什么?

    无奈,众人也未明说,苏涟漪不知要如何解释,只能苦笑再苦笑。

    “知道了,呵呵。”涟漪后连客套都不知要说什么了,说什么都错。说得尊敬了,人家搞不好意思她巴结欧阳老先生,但若是说随便了,人家又以为暗度陈仓已久。

    徐昌满心思都是见到苏涟漪高兴,哪注意到这些,转身就带着苏涟漪入内,随行欧阳家下人有人帮苏涟漪将她那寒酸礼物——四坛子酒拿了出来,有人则是将她马车牵了去,找地方妥善放好。

    苏涟漪就这么众目睽睽之下向欧阳府大门走去,除了欲哭无泪,还是欲哭无泪。

    上辈子和男人绝缘,这辈子倒好,到处传绯闻。她发誓,对云飞峋一心一意觉无二心,即便是出轨幻想,她都没幻想过一次——实忙得没有时间。

    马上要进入欧阳府别院时,涟漪余光看到一辆熟悉马车,是李府马车。车下站着是墨浓,说明里面坐是李玉堂。

    李玉堂并未出马车,却也将外面发生一切听了个清楚,一撩开车帘,正好与苏涟漪碰了个对眼。

    涟漪知晓李玉堂一定是来拜访欧阳老先生,李玉堂这人十分好学,定然有万千问题想询问。以两人交情,她应该为李玉堂引荐,但这么多人,引荐了定然为李玉堂树敌。

    她飞使了一个眼色——稍安勿躁。

    李玉堂微微点了下头,随后便马上退回了车厢,放下了车帘,两人动作几乎是瞬时发生,除了知情人墨浓外,无一人能看出两人交流。

    苏涟漪前脚进了欧阳府大门,那大门便应声关上,丝毫不理会府外人等待急切。

    “墨浓,我们走。”李玉堂淡淡声音从车厢内传出。

    “是。”墨浓上了马车,车夫则是牵着马调转了弯,十分困难这车水马龙中挤了出去,而后上车,赶着车而去。

    欧阳府别院。

    庭院崭,虽到处熏了香,但也能闻到轻微漆油味道和木质香气,想来这院子是紧急维修罢。

    厅堂前空气,几名小厮正陪欧阳歉玩着,欧阳歉这一辈子都没这么玩过。他记忆当中,他永远是被困房间中,因从未接触过外界,所以便丝毫不好奇外界。

    如今知晓了万千世界美好和与人玩耍乐趣,十分热衷。

    欧阳尚默还是坐他木质轮椅上,披着雪狐披风,乐呵呵看着自己儿子开心玩乐,十分满足。突然有种感悟,若是歉儿能这样开心,即便不治愈也没什么了。

    只是……

    欧阳尚默想到自己年岁已大,不知还能活几年,就担心若是自己没了,他歉儿怎么办,他能将歉儿托付给谁。

    “欧阳老先生上午好,能岳望县见到您,涟漪十分惊喜。”苏涟漪开口道,打招呼是现代式,但却给人清之感。

    欧阳尚默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欧阳歉正玩捉迷藏,他躲枯枝后面,其实大家一眼就能见到他,只不过为了陪起玩耍哄其开心,那装鬼小厮对他时而不见,就他身边到处“找”,把欧阳歉高兴坏了。

    听见了苏涟漪声音,欧阳歉也没兴致玩了,一下子从根本挡不住人枯枝后跑了出来,“涟……涟……”

    苏涟漪微微笑着,并未强迫他叫自己名字。因这是智力发展一个过程,孩童牙牙学语时,都是要从叠字学起,这个,与人脑构成发育有关。

    “欧阳公子,很高兴见到你。”苏涟漪笑着回答,声音很慢,为了让其一个字一个字听懂,调皮眨眼,用生动表情激发欧阳歉交流**。

    果然,欧阳歉见到苏涟漪就十分兴奋,他不知为何,就是觉得这个人与其他人不同,他和别人虽然能玩,却“谈不来”,只有和面前这个人才能“谈得来”。

    也许其他人不解,其实简单得很,孩童和大人之间,多少是有代沟。

    既然苏涟漪来了,便是准备给欧阳歉上第二课——颜色和形状。

    因为之前没准备道具,于是苏涟漪便看见什么便说什么,讲了天空颜色,讲了云颜色,拉着欧阳歉观看天上云彩。根据形状,编着十分可笑又幼稚故事。

    “你看那个云,昨日我们看到鱼?”涟漪指着其中一片云。

    欧阳歉仰头看着,而后想了一想,之后点了点头,“像。”

    “其实它说:好无聊啊,为什么没有小伙伴陪着我玩?”苏涟漪慢慢地讲着,将声音弄得很细,模仿一条小鱼。随后又指着另外一边,“紧接着,又来了一条大鱼。”

    欧阳歉顺着她手指方向看着,随后点了头,“大……鱼……”

    “大鱼说,我陪你玩。”涟漪又将声音弄得很粗,模仿另一个声音。“从此以后,大鱼和小鱼就成了朋友,每天一起玩。”

    欧阳歉再一次高兴得手舞足蹈,就如同听了全天下精彩故事一般。

    一旁陪着小厮们都傻了眼——这是什么故事啊?他们还以为从这深不可测苏涟漪口中能听到什么惊天动地故事,闹了半天就两条鱼说话。

    他们哪里知晓现代教育学,无论是故事还是授课,都要以学生智力接受能力为准,欧阳歉三岁智商,去听什么军国大事、风花雪月,能听得懂就怪了。

    随后两人又玩了好一会,吃了午饭,欧阳歉累了,打着哈欠,想要睡了。临睡前,还和苏涟漪越好,下一次还要一起玩,让苏涟漪经常来陪他玩。

    涟漪笑着答应。

    下人们陪着欧阳歉去睡了,徐昌则是推着欧阳尚默来。

    “涟漪,谢谢你了。”欧阳尚默由衷道。

    涟漪笑着摇头,心中一道声音谴责自己——太有目性,为了以后计划去接近一名老人,去骗取一名“孩童”欢心。

    欧阳尚默商界这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有如此威望,岂能不懂?他相信人好心,但仅仅只一个程度。这世间人,怎么会毫无私心?只不过,人交往也是价值基础上交往罢了。

    这种交易不可避免,但只要苏涟漪真心帮助歉儿,他也绝对会以同等或者大利益回报给苏涟漪。

    涟漪只觉得欧阳老先生双眼犀利得如同苍鹰,仿佛遥遥便能讲她看穿,有一些尴尬。

    欧阳尚默呵呵笑了起来,“傻姑娘,别自责了,这没有什么不对,你对歉儿帮助是真心诚意,有这些就够了。”

    涟漪苦笑出来,她,还是太嫩了。

    欧阳尚默有识人本领,能看出面前女子清高,便主动转移话题,缓解了她心里尴尬,“涟漪丫头啊,有件事老夫不懂,为何你将歉儿带出去仅仅一次,歉儿就不再热衷于砸瓷器?”这个,是真心不解。

    涟漪很想说——从前人家砸东西是因太过无聊了。不过这话自然是不能说,这不是平白给欧阳老先生添堵吗?

    她试图用生物学、医学角度解释,想了一想,正色道,“欧阳老先生,也许我接下来说话,你听不懂。”

    欧阳尚默笑着点了点头,“这个你放心吧,不懂,老夫也会接受,所谓海纳百川嘛。”

    “欧阳老先生不愧是智者,难怪退隐商界这么多年,依旧可以站商界前端。”涟漪由衷感慨。什么样人永远可立于不败之地?是虚心学习,永不自满之人!瞬间接受鲜事物,便永远信息前端。

    李嘉诚如此,欧阳老先生也是如此。

    “人脑,分为原脑和大脑,”涟漪一指自己头,“就是说脑浆。”

    古人不懂大脑,却识脑浆。欧阳尚默点了点头,期待接下来话。

    “原脑,便如同动物思维,一种机械思维,一种条件反射思维。饿了就吃、冷了就穿,而人婴孩时期大半是原脑作用,而欧阳公子身上,则表现为他用越来越过激行为来证实存感。”涟漪说到这,停了一下,给欧阳尚默时间让其消化。

    欧阳尚默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一边震惊,一边开始强迫理解。当接受了这信息后,他便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而我们成年人,会思考,会根据一些事物做出判断,终决定如何应对,这种思维智慧和语言记忆,可以称之为大脑。”涟漪又道。

    这一次,欧阳尚默比之前吸收信息要上许多。

    涟漪继续道,“原脑和大脑是是两种截然不同,又互相抵触两种思维模式,原脑强时大脑便弱,反之,大脑强时原脑则弱。而孩童时期往往是原脑强大脑弱,随着年龄增长,接触外界事物增多,以及对判断力训练,大脑慢慢成长,终战胜原脑取得胜利,终原脑逐渐萎缩。”

    旁边听着所有人,除了欧阳尚默和管家,还有一众下人都听得一愣愣,觉得深奥无比,又十分奇妙。

    “而将欧阳公子带到外界前,欧阳公子原脑与大脑一直再抗争,或者说,是外界原因抑制着大脑发育,当将他带到自然界后,大脑得到了刺激,瞬间激活,战胜了原脑,于是,那种机械毫无意义行为便无法满足欧阳公子,所以便停止了打砸瓷器。”涟漪刚解释完,就后悔了。

    她面色不好,十分担忧地看向欧阳尚默,心中暗暗叫苦,人家原脑和大脑抗争,她智商和情商抗争,当智商领先时,情商便直线下降。怎么不小心口不择言说了实话?这得让欧阳老先生多自责?

    果然,苏涟漪话说完,欧阳尚默面色变了,浑身僵硬,神情激动,“涟漪丫头,你是说……是老夫害了歉儿?”

    涟漪赶忙去安慰,希望亡羊补牢,“不是,欧阳老先生您别误会,不是您害了欧阳公子,而是您不知用什么方法去帮助他,呃……其实从现实开始也不晚,只要您不指望着欧阳公子以后取得什么大成就,过个正常人生活,或者是……呃……比正常人傻上一点点,应该是可以。”她这回可不敢再乱说话了,一字一句都要思考清楚。

    欧阳尚默能不知苏涟漪意思?只能苦笑,“涟漪丫头别自责了,是歉儿命苦,老夫也是命苦,为何四十几年前没遇到你。”

    涟漪哭笑不得,四十几年前,别说她,苏峰和许桂花是否出生都是未知。

    欧阳尚默又问,“涟漪丫头,那你说,歉儿多久可以恢复到比正常人稍稍……傻……那么一点。”这么多年,他也早面对现实了,恢复道正常人那样,不太可能。

    涟漪细细思索,“若是按照一套科学有效方案,少需要十年。”

    欧阳尚默听到这个回答,略微绝望,长长叹了口气,“十年……老夫却不知能不能活过十年。”苦笑。

    涟漪看了看欧阳尚默,其面色红润,思维清晰,甚至牙口都很好,“欧阳老先生,说句实话,涟漪认为您再多活十五到二十年也不成问题。”

    欧阳尚默笑了,“傻丫头,老夫身体如何,自己还不知?你这是哄我老头子开心罢了。”

    涟漪赶忙摇头道,“我绝对没开玩笑,其实欧阳老先生身体健康,长寿绝对没问题,只不过老先生属于锻炼,这个就好比马车,一辆马车经常用、经常维修,便能用上十年有余。但若是将那马车停上哪怕是一年,都会腐朽不堪。”

    欧阳尚默不全信她,但也有了兴趣,微笑着,“那丫头你说说,老夫要怎么锻炼?”

    涟漪略略想了一下,“欧阳老先生,我教你一套太极拳法如何?”

    欧阳尚默哈哈笑了起来,一旁管家徐昌也微笑,“老夫这么一把年纪,黄土都埋到了下巴,你让老夫习武?习武要从娃子抓起,老夫这耄耋如何习武?”

    涟漪就知道会被误解,“这一套虽是拳法,但却是借着拳法来健身罢了,只要用好了气,便能延年益寿,欧阳老先生不妨一试。”

    也许是今日高兴,欧阳尚默也来了兴趣,破天荒地让管家扶着入房间换了衣服,家丁们赶忙将空地铺上了地毯,生怕老爷摔倒碰伤。

    涟漪见欧阳尚默准备好了,老头兴致勃勃,一番平日里雍容庄严,换了一身很有喜感练功服,差点笑出来,赶忙捂住嘴,怕被误会嘲笑。

    随后,涟漪教了欧阳尚默一套杨式二十四式简化太极拳,这一套拳法适合老年人学,动作简单,难度不大。

    一套拳法打下,欧阳尚默只觉得筋骨舒展,神经气爽。“好,这套拳法果然是好。”由衷赞赏。

    涟漪噗嗤笑了出来,“欧阳老先生您太夸张了,拳法确实好,也确实可以延年益寿,但却没那么立竿见影。这套拳法靠是气与行配合,且要持之以恒,一次两次效果不大,以后欧阳老先生可早晚一次,若是体力允许,中午可加一次,先试三个月。”

    欧阳尚默哈哈笑起来,笑声爽朗,好像许久没这么开心笑了。一旁徐昌心中感动,老爷和少爷,终于有守得云开见月明一日了,眼圈也是红了一红。

    涟漪看向徐昌,略带调皮一笑,“徐管家也一起练吧,可延年益寿,还可陪欧阳老先生一起,这种拳法一个人练无感,一群人一同练才有感觉。”

    心中竟恶作剧幻想,欧阳老先生带头,弄一堆老头老太太练一些太极拳或太极扇。汗,这画面真是恶搞!

    欧阳府从来都是沉默,不知是因这百年家族深沉,还是因欧阳尚默厄运,但如今,却因为苏涟漪,欧阳家族冷寂缓解了一些,开始有了人气。

    苏涟漪又和欧阳尚默说了好一会话,但犹豫再三,终没将她需求**裸说出来。

    内心叹气,她苏涟漪终还是做不到那么势利罢。因为她“目性”,她处处心虚,终默默决定,放弃她之前目,变有意靠近为真正无私帮助。

    欧阳尚默能感受到苏涟漪变化,笑得意味深长,又满是欣赏。

    太阳偏西,涟漪告辞回家,徐昌又亲自将她送了出去,当苏涟漪出门时发现,门外车马已经散了,空无一人。

    苏涟漪不知是,这些人并非是久等散去,这些商贾求见欧阳老先生心切,若是连守三天三夜能受到老先生接待,他们会高高兴兴地去守。那么他们为何散了去?

    原来是欧阳尚默心情大好,便暗暗谴了徐昌,为这些商贾一个个排了时间,按照时间有序地来接待。商贾们高兴不已,甚至觉得是苏涟漪内说好话,心中对苏涟漪自然是另眼相看。

    这些切不说,先说苏涟漪赶着马车向回走着。

    道上路滑,马匹虽有四条腿但该摔倒还是会摔倒,于是,苏涟漪只能放慢了速度,她一边驾着,一边思考着。

    突然路过一个胡同,而有人从箱子中走出,对苏涟漪恭敬招手,涟漪定睛一看,竟是墨浓。

    墨浓便是代表了李玉堂,再向那巷子一看,果然,李家马车停里面。

    涟漪赶忙勒马停车,墨浓则上前,拽住马缰绳,将马车牵到路旁,涟漪一个侧身,潇洒跳了下来,向马车方向走。

    车厢内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白皙之手,将车帘掀开,其内白衣公子带着几不可见淡笑,“苏小姐,别来无恙。”

    涟漪笑着点头,“李公子,好久不见了。确实,几个月没见了。”

    李玉堂点了点头,“可有时间,喝一杯茶。”

    “好,但时间不多。”涟漪也不客气,她心中,两人已是好朋友了,而她确实时间不多。这鸾国可没什么路灯,她可不想抹黑赶着马车回去,她视力好,不代表马视力也好,她不想承担风险。

    李玉堂轻笑出声,因为苏涟漪洒脱。

    “上车吧。”李玉堂道。

    涟漪却摇了摇头,“你马车走前,我马车后,跟随就行。”

    李玉堂愣了一愣,“苏小姐为何这般客套?”

    涟漪一耸肩,“人言可畏啊,毕竟我是嫁了人,就算我们俩真是问心无愧,但看别人眼中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她无奈,很无奈,这老土保守封建社会。

    “好。”李玉堂心中一揪,赶忙撂了帘子,退回了车厢中,怕敏锐苏涟漪发现他失态,随后对车夫说了个名字,那车夫答应后,便上了马车,缓缓驶了开。

    涟漪回了自己小马车,墨浓坚持驶车,让苏涟漪到车厢休息,涟漪对这墨浓印象也是极好,认为他和他主子李公子一样,彬彬有礼,做事极为原则。

    一件茶楼,两辆马车停下,李玉堂与苏涟漪入了楼去,一间靠窗雅间坐下,香茗送上,满室茶香。

    苏涟漪开门见山,“李公子今日实抱歉,众目睽睽之下我无法帮你引荐,怕为你树敌。”

    李玉堂摇了摇头,“我知道。”

    涟漪笑了,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舒服,“李公子,我有一件事想求你帮忙。”

    李玉堂惊讶,“何事?”

    “帮我找宅子,我想搬来岳望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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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搬家(一更来袭,求票)

    “你要搬到县城?”李玉堂知晓了这个消息,惊喜万分。

    涟漪点头想了一想,而后抬眼,声音压低,多了一些谨慎。“今日你去登门拜访欧阳老先生,所为何事?”

    李玉堂敛眉,他是那种**感很强人,别说外人,即便是他父亲李福安都没权利管他事,从来都是如此。但苏涟漪这么问,他略略挣扎了下,还是如实说了,“我想脱离李家,自创产业,从头做起,但我爹却不同意,所以我想硬来。”

    涟漪大为惊讶,“你疯了?好好家族产业不去打理,自己做生意干什么?你可知晓,若是毫无背景创业,有多难?”

    一身白衣李玉堂狭长眸子看着苏涟漪,眼神悠远,“苏小姐,你很聪明,但你看到却都是李家表面,也许你眼中我父亲是和蔼之人,但他……”李玉堂犹豫再三,终还是没将自己父亲阴暗狭隘一面说出来。

    涟漪很便明白,想必李玉堂从小到大,李家人用各种手段强制逼着他做了不少他本不愿去做之事。原来,家家有本难念经。

    “你还记得当日,我母亲用寻欢散吗?”李玉堂轻轻叹了气,道。

    涟漪面色微变,点了点头,“记得。”这种手段卑鄙无耻,她怎么会忘?

    李玉堂苦笑着,“窥斑见豹,可以想象到其他之事吧?”

    涟漪为惊讶,“他们以前……会用这种卑鄙手段对你?”

    李玉堂微微点了点头,“为达目,不择手段。”一向是李家人作风。认识苏涟漪前,他也一直以为这样是对,因从小其父亲所作所为便是如此。

    苏涟漪怔住,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就这么直直地盯着李玉堂看。真不知这李玉堂从前过是什么生活,明明那里是他家,但家中却被套上各种枷锁、灌输各种思想。

    玉堂端起了茶碗,轻轻抿了口茶,“苏小姐不用可怜下,这一切我早已习惯了,这只是我想离开李家原因之一。还有一个原因是,我希望从头开始,用自己努力光明磊落发展,就如同……你一样。”垂下眼,以掩饰心中尴尬。

    涟漪了然点了点头,人不可貌相,何况是那经商多年之人,她看不透李老爷是性格也是自然。李玉堂想法她可以理解,却不知该不该赞同。

    “那你前来拜访欧阳老先生,便是想听到他老人家意见?”涟漪问。

    “是。”玉堂回道。

    涟漪笑了,“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我回头帮你走走后门,与欧阳老先生说些小话。”

    李玉堂第一次见苏涟漪开玩笑,看了她一眼,也轻笑了出来,“苏小姐心意我心领了,刚刚你进去后不久,欧阳老先生便命人将送进去拜帖都一一回复,定了日子可以拜访。”

    涟漪惊讶,“真?看来这老先生也不是油盐不进之人嘛。”

    李玉堂狭长眸子看了看她,而后又垂下了眼,长长睫毛盖住眸中惊艳,并未接话,端茶品茗,也将心中感慨埋藏。“苏小姐为何突然间想要搬来县城?”从前往返辛苦,她却一直坚持。

    涟漪赶忙认真下来,“对,我们俩此时也算是至交了,你有事不瞒着我,我也就不瞒着你。欧阳老先生儿子欧阳歉公子有病身,如今他们搬来岳望县就是为了让我帮忙进行恢复治疗,所以我也想搬来岳望县,省下往返时间。”

    原来如此,玉堂心中了然。但心里还是有一种放之不下烦恼。

    神情有些尴尬,那长长睫毛微微动了一动,“欧阳公子,想必……定然是位青年才俊吧?”这话刚出口,自己便又后悔,为何会多此一问?

    涟漪对李玉堂尴尬浑然不知,轻轻叹了口气,“欧阳歉公子得,是脑疾,如今四十有七年龄,但心智却仿佛婴孩一般。”

    李玉堂没想到答案会是如此,是尴尬,刚刚自己竟有那种胡思乱想。“抱歉。”

    涟漪笑着,“为你讲一些事吧,欧阳家事。这种个人**,我本不应该到处宣扬,但我还是想讲给你听,希望你身上不要再出现悲剧,加之,我也是信任你。”

    玉堂点了点头,“谢谢你信任。”

    苏涟漪便将欧阳尚默之事讲了出来,后者听罢许久,终长长叹了一口气,“你意思我能理解,这个人间悲剧确实是欧阳老先生和这伦理风俗所造成,虽然李家未出现这样儿子,但……夭折却也不少。”自然不会有这样痴傻孩子,若是有,他父亲也不会允许其存。

    苏涟漪点到为止,便也不再多说,说这些,只因李玉堂还未成亲,先将悲剧告之,希望李玉堂引以为鉴,不要悲剧了自己,不要悲剧了他人。

    她话是说完了,李玉堂听与不听,她就真真管不到。

    “苏小姐,这年一过,我便满了二十,以我这个年纪未成亲少之又少,知道我为何到现还未成亲吗?”李玉堂突然问。

    涟漪不懂,“为何?”

    玉堂笑了一笑,“与你所说悲剧也差之不多,我对这种大家族十分厌恶反感,也许正因为此,所以才处处无声抵制吧。”

    苏涟漪突然噗嗤一笑,“我们说些别事吧,两人聚一起,不是你叹气就是我叹气,怎么说这也是年过后,怎可如此丧气?先说宅子,岳望县可有宅子?”

    玉堂道,“我有一处宅子,若你不嫌弃,便住去罢。”

    “不是嫌弃,而是想自己买一处,住着踏实。”涟漪回道,她不想和李玉堂牵扯不清,两人虽堂堂正正光明磊落,但她只能控制自己思想却无法控制外面那些嚼舌根人思想。

    还是避嫌吧,为了自己,为了李玉堂,是为了云飞峋。

    “好,那要多大院子?”玉堂尊重她选择。

    涟漪微微皱眉一下,“大一些吧,少要有四、五个院子,以后偶尔来住人会不少,还得买两个丫鬟。”

    李玉堂薄唇微微勾了一下,“突然想通了,买丫鬟了?”

    涟漪苦笑,“我不需要人伺候,是我那朋友,自己日夜养孩子实辛苦,干脆买两个丫鬟吧,反正院子也大。”

    “好,我记下了,会帮你物色。”玉堂应允。

    “还有一件事,”涟漪又想到了件事,面色狡黠一下,如同算计一般。

    玉堂眉头微微一皱,“还有何事?”怎么总有种不好感觉?

    涟漪身子前倾,头微微凑了过去,往日恬静面容此时就如同一只小狐狸一般,双眼闪着晶亮,“你那胜酒酒厂还吧?反正你留着也没用了,低价卖给我怎样?”

    “……”李玉堂眉头皱了又皱,白玉一般面庞爬上绯红,是羞愧红。他用那种卑鄙手段去攻击苏涟漪,后非但没赢,还一败涂地。掌柜和酒厂工人都被挖了,如今她还如同一只小狐般打起了那块场地主意。

    后,他忍不住轻笑,“好。”嗓音清爽如风。

    涟漪很激动,那块地皮她早就看上了,这李玉堂该说不说,眼睛毒得很,他挑上东西都是好东西。那块地皮岳望县郊,又与其他几座大城贲临,交通极为方便,从那厂地出发,几乎用相同时间便能到达不同几条主要官道。

    这个就好比是地图上,用几何方法算出了个中心一般。

    加之,后来酒厂倒闭,她偷偷去看了一看,那厂房建得气派十分,布局合理,她一眼就看了中去,现想软磨硬泡下来,将神仙方妆品厂迁过去。

    “真?真要低价卖给我?”涟漪惊喜。

    李玉堂发现,他很喜欢看到这么欣喜若狂苏涟漪,她平日里那淡然就好像是一堵透明墙,与外人拉开距离。但此时,他能感觉到,两人近了。

    点了点头,“真,送你都行。”

    涟漪狠狠一拍李玉堂肩膀,发现他看似单薄,其实身上肌肉也很结实,“好兄弟,送就不必了,该多少钱是多少钱,原基础上给我稍微打个折就好,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时间紧迫,我先走了。”她站起身来,可不想再赶夜路了。

    李玉堂急了,“等等,你说打个折,什么叫打个折?”

    涟漪已到了大门,回头微微一笑,“就是稍微便宜一些,不说了,这回是真要走了。”说完,便扬长而去。

    茶室雅间,只留下李玉堂一人,愣愣看着苏涟漪扬长而去门口,心中百感,却缕不出头绪。

    不大一会,墨浓上来,悄然入内,“少爷,苏小姐驾车回去了。”

    李玉堂长长叹了口气,“恩,知道了,我们也走吧。”

    墨浓结了银子,一主一仆两人便出了门,上了马车,回了李家别院。

    ……

    苏涟漪驾马车回了家中,初萤见今日涟漪回来得很早,很是开心。

    涟漪暖了身子,而后便将熙瞳接了过去,减轻初萤负担。“自己养孩子,是不是很累?”笑着问。

    只见初萤一双大眼下满是淤青,少了平日里灵动,可想而知,她晚上是睡不好。孩子隔一个时辰便醒来一次,不是吃奶就是屎尿,而初萤怕打扰了涟漪休息,都不敢让熙瞳多哭,当他哭出第一声后,立刻便抱怀中努力哄着。

    提起孩子,初萤便少了平日里那稚嫩,笑得满是慈爱,“虽是辛苦,但却心甘情愿,为了他,我死也是愿。”

    涟漪摇摇头,“儿孙自有儿孙福,关心熙瞳也好,但也要关心自己。你是个独立人,不要为男人活着,也不要为女儿活着。”她深深心疼这个时代女人,完全是家人附属品。

    初萤若是一年前听这些话,定然是听不懂。但随着和苏涟漪交往深了,两人交流很多,涟漪为她深入浅出讲解现代思想,初萤虽和现代人比不了,也比鸾国女子先进了很多。

    “知道了,我会衡量好。”初萤笑着回答。

    涟漪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抱着熙瞳屋里转着,“真是越来越重了。”

    初萤笑着,回房内将那披风取出,“披风已经做好,你试试看。”

    涟漪回头一看,狠狠惊艳了一把。

    一个简单披风竟被初萤做出了花儿一般。那披风是缎子面,白色缎子,毫无出奇,但当视线向下时,却发现不知从何处开始起笔,竟绣着羽毛。

    从白色到米色,从米色到粉色,从粉色到下面鲜红。

    如同落羽一般,被颜色渲染得梵丽辉煌,这披风,是不高调不张扬,却也不低调不平庸。初萤仿佛抓住了涟漪性格平衡点,为其做出了一件件衣服一般。

    披风内部是毛皮,毛是兔毛,巧妙之处于,一圈为活边,可拆洗。其实若是真正官宦大户,便不需要用这活边,因那些夫人小姐整日都清洁之处,衣服也很少能脏。

    而苏涟漪日日要赶着马车往返,风尘仆仆,所以初萤便根据她习惯做了这种活边披风。不得不说,初萤真是心细如丝。

    涟漪大为感动,但也忍不住埋怨。“自己养孩子已经很累了,我又太忙帮不上你,为何你还要给自己找这么繁琐活干?”之前知晓初萤做披风,却没想到她又绣了花,这绣花很累眼睛,难怪刚刚看到初萤眼有些直,看起来仿佛两天未睡一般。

    初萤笑得温婉,“其实做件披风不累,只不过确实有些赶,因怕你往返受冻着凉。”

    涟漪抱着熙瞳桌边坐下,“初萤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欧阳老先生吗?还有他儿子,欧阳歉。”

    “恩,怎么了?”初萤问。

    “他们搬到了岳望县,想来,老先生意思是让我多多帮欧阳歉做恢复治疗吧。”涟漪一边说着,一边去逗弄熙瞳。

    初萤有些吃惊,放下了披风,涟漪身边坐下,“那怎么办?你已经够辛苦,酒铺、酒厂、妆品厂,再加上还要照顾我们母子,涟漪,你也不是铁打,这可如何是好?要不然这么办吧,你直接住县城,熙瞳我自己带就好。”

    涟漪笑着摇头,“你和我想到一块去了,往来确实太过辛苦劳顿,何况是冬季,若是马车出了点意外,半路上还真不知如何是好。今日我托李公子找了宅子,只要有信儿就搬,当然,你们母子也一起搬。”她怎么能丢下初萤母子二人?

    “带着我?”初萤红了眼圈,“为何要带我?我只会给你添麻烦。”

    涟漪噗嗤笑了,“今日你怎么了,如此多愁善感?带了你有什么麻烦?等宅子定了,我再顺道买几个丫鬟,陪你一同照料熙瞳。再说,若是你少了几根头发,飞峋找我算账可怎么办?”

    “小叔哪会忍心?”初萤娇嗔,心中却是暖烘烘一片。

    熙瞳饿了,交给初萤吃奶,涟漪则是去厨房中做饭,吃罢了晚饭,熙瞳也睡了,两人便坐厅里小声聊天,一片欢声笑语。

    ……

    李玉堂办事效率很高,第一日下午接到苏涟漪请求,当天晚上便找到了合适宅子,那宅子主人是东边避难来富户人家,如今听说家乡已经安定,便卖了宅子,举家迁了回去。

    宅子很,因一直住着人,便不用怎么收拾。

    涟漪大清早赶到酒铺时,墨浓已经等候多时,带着苏涟漪便去往那宅院,由李玉堂陪着。

    那宅子不闹市区,但也不偏,巧时,离欧阳家别院也是不远,涟漪当即定了下来,到衙门备了案,双方签了地契和房契,一手交钱,一手交契,这房子就算是买完了。

    买完房子,又马不停蹄找到了牙婆,挑了两名看着老实巴交丫鬟,两名看门小厮,回了家去。这一折腾,就已到了中午,李玉堂想请苏涟漪吃个便饭,但她不肯,要回家接初萤,早早进城居住,她也少折腾一天。

    李玉堂想去帮忙,被涟漪婉拒了,他便只能作罢。

    谢别了李玉堂,涟漪去酒厂和妆品厂找了几个劲儿大勤人帮忙搬家,家中初萤没想到第二日就要搬,很是惊讶,立刻开始收拾东西细软。

    涟漪叮嘱,除了非带不可东西,其他就量别带,县城再买,或者平时找人一点点搬过去,量别太劳累。

    而谁这么悲催被苏涟漪抓到日日搬家?自然是她那悲催弟弟苏白,当然这是后话。

    为了搬家,特意从酒厂弄来了一辆专门拉货马车,那么大马车,一次性将涟漪家急用东西都搬了个干净,两辆马车,一辆载人、一辆载货,浩浩荡荡地向县城家而去。

    当众人将东西都安置好后,苏白跑了进来告诉涟漪,李玉堂又来了,还带了一块牌匾。

    涟漪惊讶,放下手中正忙碌工作出门查看,果然,见到大门口有两辆马车,第一辆是李玉堂平日里马车,而第二辆上则是送货马车,其上放着一块红布盖着大牌匾。

    “李公子,这是?”涟漪有些不解。

    玉堂笑了一笑,因外站立,身上披着雪白披风,还是他一贯淡然风格。他伸手微微一指,大门上牌匾,“宅子易主,匾自然也要换了。”

    涟漪抬头一看,才想起,这古代人牌匾就如同现代人门牌一般。此时那大门上悬着还是从前那户人家姓氏,“还是你想周到,你这样一次次帮我,我都不知要如何感谢你了。”由衷地说。

    玉堂笑着摇了摇头,“不用,都是我应做罢。”

    涟漪跑了过去,偷偷掀开红色丝绸,偷窥里面字,只见黑底金色两个大字——苏府,苍劲有力,又威武霸气,心中喜欢得紧。

    以李玉堂那识货性格,做这牌匾师傅若是说第二,怕整个岳望县找不到第一了,这牌匾真是不错。站起身来,“李公子,够朋友、够义气,大恩不言谢,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绝对会身先士卒帮你,放心。”

    李玉堂略微惊讶,原来苏涟漪除了那恬淡文雅,还有这么爽朗一面。不由得心中感慨,能见到她这么与众不同一面,做这些事,也值了。

    择日不如撞日,送牌匾工人当时便架起了梯子,爬了上去,将之前牌匾卸了下来,而后将带着红布牌匾挂上。

    “把红布撤了吧,不用什么择吉日了,今日便是吉日。”涟漪笑道,也许因为搬家,也许因为被朋友如此帮忙,心情大好。

    玉堂有些不赞同,“这怎么行?无论是安宅还是开户,就算是搬一个床,都要算日子选风水。”这是规矩,做生意之人是信那风水。

    涟漪噗嗤笑了,“好,就听你。”

    李玉堂本以为就苏涟漪那倔强性格定然需要他费口舌去争辩,却没想到,她马上就同意了,惊讶得不知如何是好,却又一种被宠感觉,这种感觉很奇妙,又无法用具体语言来描述。

    “那择日工作就交给你了,李大天师?”涟漪开着玩笑。

    李玉堂也忍不住接了她话,破天荒也开起了玩笑,“多谢苏涟漪看得上,下刚刚研习多年易经也终于可派上用场了。”

    “恩,那就麻烦李大天师了,一定要算出个好日子,以后生活吃而不胖、赚而不赔、睡而无梦,可好?”涟漪继续道。

    李玉堂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平日里没发现,苏小姐还很贫?”他对她是越来越改观,现再回头看去,从前认识只是她表面而已。

    涟漪今日心情大好,看着自己宽敞院子,以后可以将苏峰和苏白等人都揽来一起住,家人团聚,岂不美哉?因为心情好,也放下了心墙。“李公子所言差异,做生意者忌讳这穷和贫,刚刚你还说选了良辰吉日,如今怎么就将那贫字挂嘴边?不能说贫,要说富。”

    李玉堂没想到苏涟漪玩起这种文字游戏,“那苏小姐刚刚所言,不是贫嘴,而是富嘴?”

    涟漪装模作样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自然。”

    李玉堂笑了,虽不若外人那般张嘴哈哈大笑,但也是抿着唇笑着。他标准中,这样已经与大笑无二了。

    一旁被李玉堂带来得李府下人们都惊讶得差点掉了下巴。

    这是他们家二公子?这般轻松愉悦,怎么是那不食人间烟火二公子?

    别说众人,就连墨浓也是暗暗惊讶,第一次见到自家少爷如此平易近人,即便是老爷与夫人面前,少爷也从来是保持着客套距离。想来,苏小姐少爷心中,定然有着独特位置。

    涟漪和李玉堂嬉笑完,敛了笑容,稍稍严肃了几分,但眼中却比平日里要亲切。“今日便不多留你了,刚刚搬了家,杂事太多,回头有时间我请你吃饭表示感谢,你不许拒绝哦。”

    李玉堂自然不忍拒绝,淡笑着点了点头,“你说起吃饭,我才想起一件事。”

    “何事?”

    “苏小姐还记得我发小,潇小耽吗?”

    涟漪点了点头,笑道,“潇爷啊?自然记得。”怎么会忘记?若不是潇爷弄那么多花样,她家木讷飞峋又怎么会费心思弄什么夜“鹰”送笺,把她吓了个半死?

    “上一次那神仙方得到了仙姬大爱,潇小耽很是感谢你,屡次三番希望能与你见面,亲自表示感谢。”玉堂道。

    涟漪笑着点头,“这个好说,日子你来选,就这么定了,你请一次,我请一次。若是没意见,我就回去继续收拾了。”

    玉堂自然没什么意见,告别了涟漪,便上了马车,马车缓缓,离开了崭得苏府,渐行渐远。

    今日是个劳累日子,却也让苏涟漪心情大好,不仅李玉堂送了牌匾,欧阳老先生还送了两只镇门石狮,那两只石狮很是威武气派,龇牙咧嘴,怒目生威,涟漪喜欢得紧。

    当屋子终于收拾得可以住人后,涟漪这才坐了下来,浑身如同散了架一般疼,初萤送上了亲沏香茗。

    “辛苦了,今天我没帮上忙,让你自己受累了。”初萤很是愧疚。

    涟漪喝了口茶,“怎么是我自己受累呢?先不说来帮忙乡亲和酒厂雇工,就说买来两名丫鬟和两名小厮也是干了不少,哦对了,那四人呢?”到处张望。

    初萤笑着,抱着熙瞳,“刚刚我让他们休息去了,这就将他们叫来。”说着,出了门,便将四人唤了来。

    两男两女,年纪都不大。

    男大概十七、八岁,女大概十五、六岁。

    涟漪心中感慨,这个年纪若是现代,早应学校中学习功课吧,还父母怀抱,但这古代,已被人如同商品一般买来买去,如同奴隶一般,被人唤来唤去。

    四人站苏涟漪面前,明明干一天活很是劳累了,但还是紧绷着,忐忑不安。

    涟漪心中不忍,声音也柔了一柔,“你们不要拘谨,好好工作,以后我苏涟漪不会亏待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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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名丫鬟、两名小厮,来自山南海北,几乎都是家中太穷,从小便被卖了,有时被送人,有时被卖掉,两名小姑娘算是走运,因为战乱,青楼生意不若从前那般红火,否则以他们两人相貌又如何等到被卖到正经人家当丫鬟?

    四人有各自名字,涟漪本想沿用,但初萤却不同意。

    无论是皇家还是大户人家,丫鬟小厮买来了就必须改名,否则易将前一户晦气带来,加之改了名字便安了心,怕这些人有外心。

    涟漪是不信这些说道,但改名字就是件小得不能再小事,她也懒得和初萤争执,愿意改就改吧,何况这四人名字也不是爹妈起,而是上一户人家带来。

    四人被成为诗东、诗南、诗西、诗北。诗东、诗南,是两名小厮;诗西、诗北是两名丫鬟。

    诗东今年十九岁,是四人中年级大,个子很高、很瘦,不算英俊,额头很宽,嘴唇很厚。额头慨人多半聪明、嘴唇厚之人多半老实,而着诗东便给人以这种感觉,有一些聪明,又很老实。

    诗南今年十八岁,个子不高却也不矮,身体强健,面容清秀,目不斜视,一看就是那种忠心不二之人。

    诗西今年十四岁,年纪小,小鼻子小眼,很是可爱,尤其是她鼻梁上有一堆小雀斑,是显得可爱无比。

    诗北今年十六岁,身材窈窕丰满,是这四人中相貌好,眼角微微上勾,有一种妩媚之感,但双眼眼神是怯生生,好像胆子很小。

    这名字,是苏涟漪和初萤两人起,涟漪决定用东南西北来确定名字,而初萤四个字前加了个“诗”字。

    起了名字后,涟漪又交代了几句,无外乎就是为四人分配了工作,例如两名男子做一些粗活,清扫院子和厕所等等,女子则是做精细活,做饭洗衣,外加偶尔陪着初萤照顾熙瞳。

    苏涟漪到底还是现代人,她不知以后能不能接受丫鬟这种生物,但此时此刻是完全接受不了,这两名丫鬟买来也是为了照顾初萤和熙瞳,她自己是不肯用。

    衣服,她不习惯别人给洗,屋子,她也不喜欢别人侵犯她**空间。

    四人有一个小主管,暂由诗东来做,也算是半个管家。

    这宅子有下人房,便由诗东带着几人,自己找屋子暂时住下休息了,只等明日开始正式干活。

    别看诗西年纪小,其厨艺可不低,上一户人家干活便是厨房中,那些厨子们偷懒,只要给那些不受宠主子准备饭菜,都直接让诗西上,自己则是一旁哼小曲赌钱,只有受宠主子定了饭菜,他们才兢兢业业上厨。

    一回生二回熟,时间长了,这小小诗西便也练出了一门好厨艺。

    夜晚到来,用过了晚饭,下人们都被涟漪打发着睡了,涟漪和初萤则是灯下哄着熙瞳,聊着天。

    初萤若有所思,而后抬眼看向苏涟漪,“涟漪,那个诗北,我觉得有些问题。”她别不行,女人,她见多了。从小便看宫中女人斗,长大便公主府里折腾那些小妾。

    也许做生意,她比不上苏涟漪,但这识女人,她自认要比苏涟漪高明许多。

    涟漪抱着熙瞳,耐心听着熙瞳奶声奶气地丫丫叫着,微微一笑,“你觉得她长相太过妩媚,以后定然不安分,是吗?”

    初萤叹气,“你都看出来了,为什么还买回来?”

    涟漪抬眼,微微撅嘴,想了一想,“其实我想买是诗西,但当时诗西紧紧抓着诗北手,想来两人定然是好姐妹,我便不想将她们分来,再说了,人容貌很重要?难道长得如何,性格就如何?也许她是个老实本分女子呢?”

    初萤不赞同摇头,“你可知,相由心生。”但想到两名女子双手紧紧相握不忍分开,不由得联想道了她和涟漪两人,心中有所触动,也就作罢了。“以后这个人,我会帮你看着。”

    涟漪噗嗤一笑,伸手去戳初萤额头,“你呀,真是个小矛盾,有时天真无邪到脑残,有时却精明敏锐得吓人。”

    初萤拽涟漪手指就要咬,但她动作没有涟漪,被其闪了过去。“怎么,你嫌弃我了?”

    涟漪笑着摇头,“我可没说,是你自己说。”

    两人打成一块,而那熙瞳也仿佛看懂了两名女子友谊,跟着咯咯咯咯地笑开了。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四名下人便起床了。

    诗东诗南开始用大扫把清扫院子残雪,诗西入了厨房开始烹饪早点,诗北则是打了温水准备入内伺候初萤小姐起床。

    整个苏府热闹了起来,各人干各人事,忙得不亦乐乎,只有一人很是悠哉。懒洋洋起了床,而后简单洗漱,换了身轻便薄绵衣,跑到院子中,忍着浑身颤抖拉腿伸胳膊,而后开始绕着大宅跑步。

    诗东和诗南也是汗流浃背,因刚到了一家,自然要好好表现,两人将那前院广场积雪扫了个干净,甚至如同春秋一般,一抬头,看见了自家小姐跑了过来,赶忙扔了手上扫把跑着迎了上去。

    “二小姐,有什么急事吗?”两人以为苏涟漪跑来是着急找他们,都紧张十分。

    谁能想到,涟漪随便挥了挥手,一个转弯,向另一方向跑了,“没事,你们忙,我晨练。”

    “晨练?”诗东不解,问一旁诗南。

    诗南了然,“原来二小姐是习武之人啊,只有习武之人才晨起跑步。”对二小姐敬仰油然而生,因这诗南也曾习过两年武。

    诗东大为惊讶,“不是听说二小姐是做买卖吗?这女子做买卖已经少见了,还练武?二小姐真厉害啊。”

    诗南也赞同地点了点头,心里想却是,习武之人都是好人品,他一定要踏踏实实干活,跟着二小姐。

    苏涟漪可没想到她晨起跑步被两人误解,她看来,跑步是锻炼心肺功能好方法。

    当路过厨房时,闻到了香气,不由自主跑了过来,见小小诗西厨房中有条不紊准备早餐,那神情专注,小小鼻头翘着,上面雀斑是可爱。这孩子,就是让她忍不住喜欢。

    “诗西,早啊。”涟漪打了招呼。

    本来正轻轻搅汤诗西看见二小姐突然出现自己身边吓了一跳,勺子直接掉进了大锅里,急都要哭了出来。

    噗通一声给苏涟漪跪下,直接就要磕头,“二小姐,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涟漪赶忙将小小诗西从地上抓了起来,这诗西个子也是娇小,勉强到涟漪肩头,“你有什么可该死啊?发生什么事了?”她一头雾水,莫名其妙。

    诗西直接哭了出来,吓得浑身发抖,“二小姐……奴婢……奴婢小心把……勺子掉锅里了。”已抱了必死决心,她怎么这么不小心,刚刚到了主子家,怎么就做这种毛手毛脚事?

    诗西害怕可以理解,他们四人都是死契,换句话说,主子想将他们卖掉是随时可以卖,当然,若是不想卖,直接弄死,官府也是不管。

    诗西从记事其就已被卖身为奴了,连自己父母身份都不知,从小到大打骂挨饿是经常,所以只希望被二小姐抽打一顿,万万不要再卖掉。

    听说,若是卖到青楼,女子便是生不如死。

    涟漪哭笑不得,“一根勺子掉锅里你就寻死觅活,若是这锅翻了,你还不得厨房悬梁自?我这昨天花钱买了你,你今天就要自杀,这不是让我赔本吗?”好吧,生意做多了,脑子里也全是生意了。

    诗西能听出来二小姐是开她玩笑,她总觉得二小姐不会将她卖掉,便忍住了抽噎,“勺子掉锅里,那汤就……就脏了,没法喝了。”

    涟漪无奈,放开了诗西,找了双筷子,用筷子夹住勺子柄,将勺子夹了上来,“你做饭之前,这勺子洗过了吗?”

    “回……回二小姐话,洗……洗过了。”诗西掏出帕子擦了擦脸上泪。

    “洗过了还脏什么?”涟漪无奈。

    “因为奴婢用手拿着,所以就脏了。”诗西又道。

    “你手洗了吗?”涟漪一边说着,一边将勺子放到一旁盆子里,那盆里是淘米水,用淘米水可洗净油腻。

    “回二小姐,洗了。”诗西乖乖道。

    将勺子冲洗干净,涟漪将勺子递了过去,“对啊,都洗了,所以就干净了。”

    诗西自然不会被这些话糊弄住,她给人家当奴婢这么多年,年纪虽小也不傻,知道是二小姐安慰她。心中十分感动,昨夜还和诗北说道,这二小姐看着吓人,其实人极好,此番看来,真是这样。

    涟漪觉得自己还是别添乱了,便继续跑步,兜了一圈,跑向了初萤院子。

    苏涟漪和初萤如今有两个院子,但两个院子挨得很近。

    涟漪院子是主院,是一家主母和家主才能住下,而初萤住小院子也是十分豪华舒适。

    当苏涟漪到初萤院子时,诗北正恭敬伺候着。不得不说,这诗北是个能拿得出手丫鬟,无论容貌还是举止,包括伺候人都是有一套,为初萤打点得井井有条。

    但初萤面色却一反常态,不若平日里那般娇笑魅人,眼角似笑非笑,嘴唇抿着,隐隐散发出强大气场,活活将一旁诗北镇得不敢轻举妄动。

    涟漪心中暗笑,想来这便是外初萤吧,一国公主威仪岂是一般小丫鬟能承受?

    她来也是为了看看初萤情况,见初萤和诗北两人相处得“十分和睦”,便放了心,一溜小跑回房间换衣服,梳妆。

    等一会太阳升起,还要有不少应酬呢。

    吃过了早饭,涟漪换了一身庄重华贵衣裙,准备迎接今日来访之客——她搬到了岳望县,立了府,定然有不少平日里往来商家前来拜访送贺礼,这叫乔迁之喜。

    “二小姐,您吗?”房门外,是诗东声音。

    涟漪已收拾完毕,推了门出去,看见诗东外,“有什么事吗?”

    “禀二小姐,刚刚欧阳府来人,送来了四台礼物,说是二小姐会用到。”诗东答。

    涟漪一愣,欧阳老先生送礼?昨日不是已送了两只大石狮子吗?今日又送了什么?“哪里?”

    “请随我来。”诗东前去带路,涟漪便跟了过去。

    果然,大门不远,有朱红色四台大礼静静放地面上。台,就是大箱子意思。而四台,就是整整四大箱子,那箱子做工上乘、华丽高档,想必其中之物也是价值连城。

    四台大礼旁站着一人,那人身着欧阳府小管事服装,双手恭敬捧着一封信笺,见苏涟漪来了,远远便行礼打招呼,将苏涟漪弄得很不好意思。

    匆匆赶去,接过了信笺,打开一看,入目便是柔韧苍劲书法,是欧阳老先生亲笔信,其大意是,涟漪乔迁很是仓促,定然会有诸多尚未准备妥当之物,但随后又要招待大批宾客,希望这些物品能对她有所帮助。

    涟漪惊喜,赶忙打开四大箱子查看,看见后,恨不得跳起来冲过去亲上欧阳老先生一口,因老先生实太棒了,她没准备东西,昨夜失眠挠头东西,都这大箱子中,而且所有东西都是上品!

    不说别,马上定会有人来访,丫鬟小厮衣着?没有统一服装,成何体统?例如,宾客来所用茶具?这些属于精细器皿,前一户人家是不给她留。再例如,茶呢?

    所有物件都不是所谓主要物件,但就是一堆一堆小物件,才成就细节。

    涟漪赶忙叫人将箱子都抬到了她院子,而后细细分了开。

    苏府急成一团,当一切刚刚准备好时,第一批客人便已经到了。

    那欧阳福送信小管事却没走,就这么立苏府大门旁边,见有客来,赶忙迎了上去,接下拜帖和礼物,便将礼物和拜帖放好,而后将客人引进厅堂——原来这小管事也是欧阳老先生帮助苏涟漪“物件”之一。

    老先生早就想到,苏涟漪紧急买来丫鬟小厮是不顶事儿,特意派了人来,带着那些小厮,教着小厮们做。

    诗东和诗南两人很聪明,一看便会,没一会便上了手,即便随后客人越来越多,这两名小厮和欧阳府小管事也配合井井有条,恭敬服侍每一位客人,接下礼品,再将客人带入厅堂。

    厅堂,苏涟漪坐主位,与下手边这些人客人客套着,诗西和诗北上了茶,那茶具是好茶具,茶也是好茶,众客人都对苏涟漪另眼相看。

    涟漪心中狠狠捏了一把汗,有种想冲过去给老先生连磕三个响头冲动,老先生才是真正救苦救难观世音。

    如果没有老先生准备一切,她就死定了,绝对死定了!

    李玉堂也来了,是代表李老爷来,坐了角落里,淡笑着看着涟漪与众宾客客套,心中感慨涟漪待人接物之大方,谁能想到她从前就是个普通村姑?

    让苏涟漪惊讶是,叶词也派人送了礼来。心中暗暗纳闷,这叶词不是回了京城吗?怎么这么就知晓她搬家,还及时送礼?她原本以为这没有手机和电话古代,信息传输非常慢呢,没想到这信息竟能如此,纳闷,十分纳闷。

    当然,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苏涟漪才意识到,有一种飞禽,叫信鸽。

    无论如何,第一关算是过了,苏涟漪欲哭无泪,当时只想着赶紧搬了家,不用折腾,还可以腾出时间教导欧阳歉,谁能想到随后麻烦事这么多?

    不过,第一关过了,第二关却到了……

    宾客们送了礼,当然不能就转身回家,招待人家吃饭是必须。所以一群人喝着茶,聊着天,侃着大山,等待开饭。

    苏涟漪借着尿循,外急团团转,李玉堂趁着众人没留神,溜了出去,“怎么办?”他也急了。

    涟漪急,如同热锅上蚂蚁,“我怎么知道?难道要带着这些人浩浩荡荡下馆子?”

    李玉堂想了又想,“要不然这么办,你想点什么乐子,分散他们注意力,我现立刻让墨浓回李府找厨子、丫鬟,对了,你这宅子里有多余桌子吗?”

    涟漪想了一想,“好像有,记得仓库里又好多可以拼桌子。”

    玉堂点头,“那些桌子便是平日里招待宾客备用桌子,就这么办了,你想点花样吧,我这就吩咐墨浓。”

    两人正急得满头汗之时,见诗东急急跑来,“二小姐。”

    涟漪叹气,虽然一团乱,但还是极力保持了冷静,“什么事?”

    “二小姐,欧阳府又来人了,一共有十好几号人,两人一抬,抬着不知什么东西,每一台旁边都跟了一名丫鬟。”

    苏涟漪和李玉堂都惊讶,这个时候,欧阳老爷子会送来什么?

    涟漪瞬间便想到了,微笑开来,“我知道欧阳老爷子送是什么了,这份大情,我苏涟漪以后一定会报。”

    “送什么?”玉堂不解。

    涟漪微微一笑,“你来看看就知晓了。”说着,便步向大门口而去。

    当到大门口时,已见这些穿着整齐小厮们将几台不知名之物恭敬放地上,数一数,足足有八台。

    涟漪蹲下身子,将那精致木盖子微微打开一条缝儿,瞬间,诱人菜香传了过来。这一刻,涟漪鼻子都酸了,欧阳老先生考虑太周到,对她也太好了。

    那名前来帮忙欧阳府小管事上前,“苏小姐休要怪罪小人,老爷交代,迎了客人后便让小人回府禀告来客人数,而老爷已命人准备菜食。这些家丁和丫鬟,也听苏小姐安排。”

    涟漪狠狠点了点头,心中百感交集,不愧事欧阳老先生,真是料事如神!今日他送来么一样东西,都是她所需!急需!

    “诗南。”涟漪唤来一旁听命诗南。

    “奴才,二小姐。”诗南赶忙恭敬上前。

    “将这些人领到仓库,将桌子搬出八张,放入西面大厅堂中。”涟漪吩咐。“放置完桌子后,厅堂四周迅速燃上十个火炉,生得要,火要猛。”

    “是。”诗南不敢耽搁,赶忙带着这一群人匆匆赶往仓库,同行而来得丫鬟们也迅速跟了过去。而苏涟漪则是赶回了厅堂,临入厅堂前,从怀中掏出了帕子,自己额前擦了一擦,深呼吸几口气,又恢复了平日里那招牌淡笑。

    座这些人也都是老油条,心中暗暗猜想会不会是苏涟漪没准备好,无法招待众人午膳。一边提苏涟漪捏一把汗,一边又暗暗想看苏涟漪笑话。毕竟,这么个年轻女子商界突然崛起,又被请入了群菁会,又与欧阳老先生有交情,他们不服,是假。

    李玉堂回了位置,心中还是为苏涟漪捏了把汗,那些小厮们动作再,将桌子排好,擦拭干净,将火炉点好,暖了厅堂,而后将饭菜都摆好,再来招呼吃饭,再,也需要一炷香时间,而此时太阳正中午,已略微过了午膳时间,这一炷香时间,可如何解决?

    苏涟漪表情淡然,一点都看不出有什么焦急,微笑着看着众位宾客。“各位都是岳望县前辈,涟漪如今县城立府扎根,以后还需要前辈们多多帮助、多多照顾。”

    众人自然是捧着说,但心中都知,这是句客套话,而客套话后,苏涟漪定要说些什么或做些什么震惊四座。

    果然,涟漪道,“诸位都知,涟漪有幸被老先生邀请去了群菁会吧?”

    众人都点头表示知道,心里很不爽,苏涟漪一个年纪轻轻女子都能去,他们却没被邀请,真是丢人。

    “涟漪年轻,处处受到前辈们照顾,十分感激。所以涟漪也想做一些事来表达谢意,等这宅子定了,便准备招待一些群菁会上对涟漪多多照顾前辈,不知,各位前辈会不会赏脸,也来参加?”涟漪淡笑,其实是施舍一般,但语调却谦虚无比。

    众商贾大惊,群菁会宾客?那都是何等巨商啊?虽说他们一辈子见不到很是夸张,但平日里也真真接触不到!

    若是他们能巴结上那些巨商,随便赏下来一点小生意,对他们来说也是天大买卖!

    真这么夸张吗?就这么夸张!

    李府老爷李福安,岳望县已算是首富,是这些小商贾们巴结对象,但群菁会中,李老爷也只是众位宾客其中一位,虽不落后,也不出奇。可想而知,参加群菁会都是何等人物。

    这些中小商贾们平日里只有耳闻,却未眼前。做生意时也根本接触不到,如今听说苏涟漪要办宴席招待这些巨贾,还允许他们来,当然是喜出望外开心。

    简直就是开心疯了!

    一个个人都亢奋起来,哪还管中午吃没吃饭,有没有饭吃事?只要能攀上这天大平台,饿他们个三天三夜,也是心甘情愿。

    整个厅堂顿时沸腾了,苏涟漪就如同一股干枯草堆上狠狠点了一把火,而后有煽了一煽一般,这些宾客都兴高采烈交谈着,客套着,捧着涟漪说着好话。

    李玉堂惊讶苏涟漪竟能想出这么个办法分散宾客们注意力,不得不说,她成功了。此时这厅堂里,包括他内得所有人都忘了午膳之事。

    但同时,他也很是担心。苏涟漪群菁会确实一鸣惊人,但惊人是惊人,那些商贾前辈买不买她账又是一回说,就算是买账,苏涟漪要用什么东西来招呼那些见惯了山珍海味巨商。

    办宴席就是如此,既要估量自身分量,又要计划这宴席内容,否则若是办不好,便引人嗤笑,传为笑柄。

    苏家发展确实是好,但也是一个限度,苏家连李家一半否不如,李家都不敢招待这些人,苏涟漪又怎么做到?

    李玉堂看着苏涟漪,深深叹了口气,那不食人间烟火气质染了人烟哀愁,狭长眸子满满担忧。

    苏涟漪宴请那些人,那些人能不能买账?自然是要买,因苏涟漪送药又送药方,拒不接受欠款,古人讨厌欠人情,欠了人情晚上睡觉都睡不着,只要她开口,这些人定然都会来。

    那么,又要用什么山珍海味招待呢?涟漪自有妙计。

    与其担心这些,还不如担心一下午膳问题呢。

    兴高采烈互相攀谈众人中间,苏涟漪带着淡笑一一点头招呼,那双明眸却忍不住地向屋外飘着。欲哭无泪——大罗神仙仙灵吧,点布好桌子上了菜吧,她要坚持不住了。

    就苏涟漪记得如同热锅上小老鼠时,欧阳府小管事从容而来,入了厅堂,对涟漪深深一躬,“二小姐,午膳已准备妥当。”他也随着苏府下人称呼。

    涟漪心头大石这才狠狠落了下来,唇角一勾,站起身来。“各位前辈请随涟漪来,一点薄饭招待,不成敬意。”

    ------题外话------

    涟:初萤,你说给他们起名,这四人,叫什么好?

    初:归舞、玉稀、映雾、逐梭,如何?

    涟:……,介个,咱能简单点吗?我是学理,哪记住这么多花名?

    初:好吧,那你想取什么名字?

    涟:小东、小南、小西、小北,咋样?

    初:QAQ……太过粗俗了吧?前面加个字吧——诗,加写雅致。

    涟:成,就叫诗东、诗南、诗西、诗北,好嘞,完活。

    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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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打蛋(一更,求票)

    苏府,乔迁之宴,一身名贵华服苏涟漪身形款款,本就身材高挑,有了这束腰华衣是显得身形挺拔、亭亭玉立。

    苏涟漪很感谢这个身高,多亏了这大个子,平添了英气。这世道本就对女子十分歧视,若她身高如普通女子那般娇小,整整矮上男人一头,是要被人瞧了去。

    众人跟随其身后,浑然不觉得被一名女子引领前行有什么不对,仿佛这事情本该如此一般。

    硕大厅堂,虽不算金碧辉煌,但也是布局巧妙。

    厅堂一周放着一溜火炉,烧得旺盛,厅堂内温暖如春。一入内,便能闻到一股菜香,众人见之,心中都暗暗纳闷,这苏涟漪是从哪变出来这么多菜肴?

    按理说,若是家中宴请客人,从大清早便开始忙乎开,那厨房烟囱,从早晨便一直要冒烟到下午,但这苏府看似冷冷清清,却能神不知鬼不觉准备如此多菜肴,真是奇了。

    众人入座,涟漪举杯敬酒,客套几句后,众人便继续聊着吃着。暗暗惊讶这菜肴实美味,竟是从前没吃过。

    这些宾客虽不算巨商也是有钱人,山南海北没少吃,即便如此,也是对这菜式赞不绝口,有些直接问苏涟漪府上厨子出自哪里,师从何人。

    涟漪也老实回答,这些菜肴都是欧阳府厨子做,与苏府无关。

    众人又是一片赞美之声,那欧阳府厨子还用说?比之御厨也不下分毫。

    每一桌都有一名丫鬟伺候着,这些丫鬟也是欧阳府,她们训练有素、手脚轻,整个宴席几乎是完美无缺。

    涟漪端着酒周游于众桌之间,李玉堂还是坐角落,偶尔看她一眼,偶尔品一口美酒。

    这乔迁之宴,算是糊弄了过去,无人知晓,沉稳恬淡苏涟漪后背其实生生有一层冷汗。

    过了午时,太偏略略偏西,涟漪亲自将众人送上各自马车、轿子,目送着众人离去。绷了一天心弦也卸下劲来,狠狠松了一口气。

    李玉堂一直站一旁,静静,似观似赏,双眼总是忍不住黏那道倩影之上。

    告别了后一名客人,见那人上了轿子,轿夫抬着轿子远去,涟漪便转身来到李玉堂身边,想到刚刚两人着急想办法筹午膳情景,便失笑出声,“这一难关总算过去,今天真得谢谢你。”

    玉堂淡笑,“苏小姐休要这么说,我并未帮上忙。”

    涟漪摇了摇头,“是否帮得上不重要,重一片心意,我手忙脚乱之时,有一人旁帮着想办法,便已是帮了大忙,无论如何,我又欠了李公子一个情。”

    玉堂心中略微惊讶苏涟漪开朗个性,不过转念一想,她若是像普通小女子那般心细敏感,又如何能做出这么多事?“苏小姐太客气了。”

    涟漪大眼微眯,眼中闪过一道十分不客气算计。“李公子,我们都是好朋友,自己人,话说,你那厂子什么时候转让给我?”

    “……”李玉堂无语,刚刚还觉得她那么爽朗,这一会就转为小肚鸡肠算计,都说将厂子让给她,她还这么上杆子催得紧。虽是这么想着,心中却丝毫无反感,“听你。”

    涟漪大眼一转,“要么你现回去准备一下,我明日去找你如何?”

    李玉堂哭笑不得,无奈点了点头,“好。”

    涟漪衣袖下,拳头狠狠攥了一下,高兴!“行,就这么定了,其实不是我怕你不转给我,是真真着急了些,还是那句话,大恩不言谢,以后有用到我地方管开口。”

    玉堂笑着点头,“好。”又一个好字,包含了许多。

    “恩,那你忙吧,我还得去一趟欧阳府,明日上午便去别院找你,你不出门吧?”涟漪赶忙问。

    “不出,我等你。”玉堂答。

    两人说着,审时度势墨浓已命车夫将马车赶了来,离自家少爷不远处等着。玉堂告别了苏涟漪,转身上了自家马车,车帘撂下,墨浓远远对苏涟漪致意,而后马车远去,涟漪这才回了府。

    看着这大院子,计划着将苏白等人都弄来一起住,还有正县城中读书孙小锦,一大家子和乐融融,想想便觉得这生活其实很是美好。

    就不知,飞峋那边怎么样了。

    涟漪看向东方,听说飞峋所率军队向东,希望一切顺利吧。

    ……

    当一切收拾妥当时,已是一个多时辰之后了。

    欧阳府派来小厮们整理了厅堂,将那桌子擦干净又重放回仓库,以备下一次宴请宾客所用,而丫鬟们则是将堆成小山一般碗碟拿到厨房清洗。

    涟漪见他们都处理完毕,便让她们将干净碗碟再抬回去,却得知,这些碗碟都是崭,欧阳老先生送给苏涟漪。

    涟漪心中感谢,但却不想收下,因老先生帮她太多,她实不好意思再接受了。但出乎她意料是,不仅仅是开始大箱子还是之后菜肴碗碟,连这些小厮和丫鬟也都是欧阳老先生馈赠。

    涟漪大吃一惊,心中感激如同所谓涛涛江水连绵不绝。

    那名管事从怀中掏出一沓子卖身契,只要苏涟漪接了,这些大活人就变成苏涟漪所有物了。那一沓子卖身契中,还有那名管事本人,这让苏涟漪汗颜。

    这卖身契可比现代十年工作合同霸道很多,如同烫手芋头,她怎么敢接?后好说歹说,东西她留下了,人死活是不肯收,与管事一起,带着众多小厮丫鬟们赶往欧阳府,当面去感谢欧阳老先生。

    欧阳府,老先生还是坐轮椅上,但精神却十分好,笑呵呵地看着小厮们陪着欧阳歉捉麻雀玩。

    一块空地上,扣上一个簸箕,而后用半根筷子支起,里面放上大米小米,那筷子系着一根长长线,小厮和欧阳歉则是远远躲一块假山大石后面,眼睛盯着那簸箕,期待着有贪嘴麻雀钻进去。

    欧阳歉耐性极好,即便是小厮们有些等不及了,但欧阳歉还是睁着眼盯着。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有一只麻雀禁不住诱惑,一蹦一蹦地向那簸箕里走去。

    欧阳歉紧张坏了,甚至手心里都出了汗,舔了下嘴唇,屏住了呼吸。

    当麻雀彻底进入了簸箕,正开心低头啄食,那小厮手迅速一拽,半根筷子应声倒地,麻雀自然也被扣了簸箕里。能隐约听见簸箕里翅膀扑腾声,和麻雀慌张叫声,欧阳歉开心得手舞足蹈。

    别说欧阳歉,连一旁欧阳尚默也跟着哈哈笑着。心中不免感慨,这些小厮们童年丰富有趣,连他也从未见过。

    像欧阳家族这样商贾世家,儿子打小便要开始教育,其教育强度,不亚于现代望子成龙之辈。

    小厮们跑去将那麻雀捕了,用绳子将麻雀腿牢牢系住,而后才将麻雀送了过去。

    欧阳歉接过麻雀,小心翼翼,丝毫不敢使劲捏,怕把麻雀捏死,是开心。

    正这时,苏涟漪来了,进了大门,一入这院子便听到了欢声笑语,“欧阳公子,有什么好东西,能不能借给我玩一下?”人未到,声先到,她开着玩笑。

    苏涟漪是欧阳歉“挚友”,有东西怎么能不借给她玩?捏着麻雀便兴匆匆跑了过去,“涟……涟……看……雀……”

    涟漪见到他手上麻雀,便知这定然是小厮们帮忙捕,但还是装作第一次见到一般,惊讶连连,很“好奇”想知道,这个会叫动物是什么,平时吃什么?又如何捕捉。

    欧阳歉虚荣心、成就感爆满,丝毫不让小厮们上前,生怕抢了功劳,涟漪面前耀武扬威起来,磕磕巴巴又绞脑汁地为苏涟漪讲解这个是什么,又是如何捕捉到,后还要将麻雀送给苏涟漪。

    涟漪与老先生简单打过招呼后,自然是要陪欧阳歉。欧阳歉欢天喜地,天天日盼夜盼苏涟漪来,因为他知道,这个人会带来很多好玩东西、奇玩法。

    果然,今日苏涟漪教欧阳歉下厨,**蛋羹。

    君子远庖厨,这一观点不仅被古代人所信奉,连一些现代大男子主义者也是如此。

    而苏涟漪可不是想将欧阳歉培养成什么厨艺高手,而是想带着他做各式各样劳动,来训练手脚协调性。其实训练协调性,好方式无外乎体操等,但体操只适合心智健全病人做物理康复,却不适合欧阳歉这样心智不全。

    因体操没有什么乐趣,非但不会引起欧阳歉兴趣,反倒会被反感,事倍功半。

    欧阳尚默也是很好奇,和欧阳歉一样,盼着苏涟漪来,为这平静乏味生活带来惊喜和乐趣。赶忙让徐昌将他推着,遥遥跟着苏涟漪和欧阳歉向厨房走。

    欧阳府别院甚大、气派,连那厨房也都宽敞,其上有整整十五个灶台,也就是说,可以同时容纳十五个大厨炒菜,星级酒店也不过如此。

    厨房中下人正忙着,一回头看见了苏小姐带着少爷来,都吓了一跳,少爷来厨房做什么?

    齐齐见了礼,涟漪吩咐众人出去,将厨房留给她与欧阳歉两人。

    下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后都退了出去,很好奇他们要作什么。

    “大昌,他们这是要做什么?”离厨房一丈开外,木质轮椅上欧阳尚默问身后管家徐昌。

    徐昌眯眼认真看了看厨房内,只见苏涟漪从篮子里取出了鸡蛋,碗一旁磕了个口,熟练将鸡蛋打入碗中。欧阳歉第一次见到这么个奇怪东西,打破了中间竟然能流出奇怪汁液。

    “回老爷,苏小姐打蛋。”徐昌答。

    欧阳尚默愣了下,呵呵笑了出来,“这苏涟漪棍意真是多,打蛋也能当个课教歉儿。大昌,推老夫过去,老夫要看看这两人要玩出什么花样。”

    “是。”徐昌笑着,将欧阳尚默推了过去。

    打鸡蛋看似简单,实则十分锻炼手指协调性和力道,除了要将蛋打破,还要将蛋汁倒入碗中,且中间不能有任何蛋壳。若是协调性不好,蛋汁中便满是蛋壳、若是力道控制不到,刚刚磕开鸡蛋又会被捏碎。

    苏涟漪打了两枚鸡蛋做示范,便让跃跃欲试欧阳歉来做。

    果然,看着这简单动作容易,实则做起来却很难,欧阳歉要么便是力气用大了,将整个鸡蛋打碎,要么便是捏碎,连打了十个蛋,还是不行。

    好,欧阳歉这个人十分有耐性,甚至于耐性超出了常人,虽然屡试屡败,但还是笑嘻嘻地打着。

    苏涟漪不知是因为欧阳歉原脑残留还是他本性如此,对他常超耐心有些不解,不过转念一想,若他没有耐心,又怎么摔个盘子碗,一摔就摔了两年而乐此不疲。

    欧阳歉地十五枚鸡蛋失败之后,当事人没急,一旁欧阳尚默却急了,“歉儿,少用些力气,别那么用力。”怒其不争。

    欧阳歉迷茫地看着自己父亲,又迷茫地看了看苏涟漪。

    欧阳老先生做法,涟漪十分不赞同,此时对待欧阳歉要有极大耐心,万不能随便打击他积极性,“老先生,要么您来试试?”

    一旁下人们都来了兴趣,今儿这是刮什么风?主子们都跑来磕鸡蛋玩,他们还没见过那德高望重、被众人尊如圣人一般老爷磕鸡蛋是什么样,都伸长了脖子,眼巴巴地看着。

    厨房管事脖子伸得长,他不是想看热闹,而是想看看那筐里鸡蛋还够不够。

    赶忙拽住一旁正看热闹丫鬟,“去仓库里再取一篮子蛋……不,取两篮子,去回。”

    小丫鬟正看热闹看得起劲,心不甘情不愿地去了。

    欧阳尚默拿过鸡蛋,这还是他第一次碰生鸡蛋,那种感觉很奇怪,有一个成语为“以卵击石”,卵便是蛋意思,他以为这鸡蛋会很脆弱,捏之便碎,却没想到,拿手中如同握一只石头一般,只不过这石头中间有晃动水感。

    不再纠结于此,他将那鸡蛋对准碗沿轻轻磕了下,鸡蛋完好无损,又磕了下,还是完好无损,连磕了几下,那鸡蛋还是安然无恙,后老先生怒了,一用力,鸡蛋碎了,比欧阳歉磕得还碎。

    欧阳歉笑得手舞足蹈,涟漪则是极力忍着笑,不想打击老先生。

    一旁下人们也都憋着笑,老爷平日里高高上,那气势压人得紧,不怒自威,但如今却如同老顽童一样,和鸡蛋较了劲。

    事实证明,欧阳府厨房管事是个多么有眼力、有远见、有能力之人,因为厨房中那一篮子鸡蛋很便没了,好小丫鬟又取了两篮子。

    为何鸡蛋消耗得如此?因为被欧阳父子一同砸着。

    整个厨房,蛋流成河。

    老急红了脸,小则是拍手叫着笑着,一直折腾了很久,才将这打鸡蛋弄明白,苏涟漪已是汗颜。

    放眼一望,欧阳府厨房很是壮观。只见,无论是盆还是碗,只要是个能盛东西容器,里面都齐刷刷地放着蛋汁,完全可以做一顿全蛋宴。

    后挑选了几个好蛋,制成了鸡蛋羹,为欧阳父子两人每人盛了一碗,两人惊讶十分,品尝之下也是十分惊艳。

    一个破鸡蛋羹为何被尝天下美味欧阳老先生所惊艳?原因很简单——他没吃过。

    欧阳府厨子都是名厨,简单馒头都恨不得做出花样何况是鸡蛋羹?不里面加上十几种香料,那便是折了自己手艺,丢了面子。所以如此原汁原味东西,欧阳尚默反倒是吃不到了。

    太阳西下,欧阳歉也累了,被下人们服侍着回了房去,而涟漪则是和欧阳尚默说着话。

    “老先生,今日涟漪定要感谢您,您真是料事如神,送去物品,每一样都是涟漪所急需,涟漪都不知用何种语言才能表达出感谢之情。”涟漪诚恳道。

    欧阳尚默微微笑了笑,“老夫不是料事如神,只是活得久了,有了经验罢了。”

    涟漪自然知晓这是欧阳老先生谦虚,“无论如何,涟漪还是要感谢老先生。”

    欧阳尚默呵呵笑着,鹤发红颜,满是慈祥,摆了摆手,“涟漪丫头你客气了,你真当老夫是老糊涂?若非是老夫,你又为何会连夜搬了过来?你为歉儿做,老夫都看眼里,这些东西,是你应得。”

    涟漪也不反驳,欧阳老先生心如明镜,她再去辩解岂不是虚伪?“能帮上欧阳公子也是涟漪荣幸,东西涟漪厚着脸皮收下了,但那些下人,我却不能收。”

    欧阳尚默不解,“为何?若是不喜欢,回头让大昌再去给你物色一批好。”

    涟漪哭笑不得,“老先生您误会了,涟漪自己也买了丫鬟小厮,够用。”

    “那两名丫鬟小厮够干什么?宅子那么大,人手不够又如何打理?”欧阳尚默坚持,“这些人,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老夫就这么定下了。”

    苏涟漪无奈,得,人家出手阔绰,她倒是凭空增加了负担,那么多张嘴得吃饭,那么多个人得穿衣,还得按月发给他们薪水,苏涟漪觉得,自己被迫当了老板,无奈,唯有无奈。

    随后,涟漪陪着欧阳老先生打了太极拳,到了晚膳时间,欧阳尚默留涟漪吃晚饭,涟漪拒绝,想回去和初萤一起用晚餐,却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

    “老先生,涟漪有件事想找您商量。”苏涟漪恭敬道。

    欧阳尚默笑着点点头,“好,你说。”

    “涟漪计划十日之后,办一次宴席,宴请一些商界前辈,不知可行否?”她指正是白日里和岳望县商贾们说宴席。

    老先生意味深长地看着苏涟漪,点了点头。“可行,这是商业交际第一步,可用老夫帮忙?”

    涟漪知道老先生定然知晓她用意,“不敢麻烦老先生,涟漪要用一种天下人没见过美食和天下人没尝过美酒宴请宾客,只求老先生能赏脸,到时候露个面。”

    “哦?天下人没见过美食和美酒?小丫头口气还不小,好,老夫定要参加,去见识下是何样美食和美酒,天下人未见。”欧阳尚默很是感兴趣。

    “涟漪定然不会让老先生失望。”涟漪与欧阳老先生告了别,又带着那群人浩浩荡荡地回了苏府。

    苏府彻底热闹了。

    本就有两名丫鬟和小厮,如今又增了八名丫鬟和十六名小厮,加上欧阳老先生送管事,一共有二十九人。

    苏涟漪很傻眼,短短两天,就出来了二十九名下人,哭笑不得。还好当初宅子买得大,若是买了个小宅子,还放不下这么多人呢。

    欧阳老先生送管事名为郑荣生,是活契,一次签十年。虽是活契,但一般这样管家都会主家效忠一生,那活契只是说明他可有家室而已。

    房间内,苏涟漪坐桌前唉声叹气,抬头看了看桌上灯烛,再一次叹气出声。

    一旁初萤噗嗤笑了出来,“还叹气呢?就增了几名下人,没什么大不了,怎么到了你这儿,如同天塌了一般?”款款走来,为其倒了一杯热茶。

    涟漪哭丧着脸,“自己家中,有那么多外人,难道你不觉得奇怪?”

    初萤很是无辜地摇头,“不奇怪啊,我早就习惯了。”

    “……”也是,人家是公主,从小就是被伺候着长大,“对了初萤,你公主府里又多少下人?”

    初萤抿唇一笑,“不多,五百余人。”

    涟漪只觉身子一软,差点滑下椅子,“五百还不多?那你还要多少?”

    初萤眨着无辜大眼睛,“宫中少说也有万人。”

    “……”涟漪突然觉得自己和初萤很有代沟,大大代沟。不过被初萤这么一说,她便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不就是多了几个人吗?“好吧,这二十九名下人,我认了,但还有个问题很苦恼,人家男人都有个主母管理府宅,我可怎么办?难道要累死我吗?”

    苏涟漪想哭,外有酒厂有酒铺,还要扩展自家神仙方,回家还要管理宅子和下人。本以为搬来岳望县,可以少了往返省下时间歇歇,如今看来,非但没省下半丝力气,相反还平添了不少工作。

    难道……她这一生就是劳累命儿?

    初萤噗嗤一笑,“你虽没有正室夫人,却有我啊,我可以帮你管理。”

    涟漪恍然大悟,对啊,她怎么把初萤给忘了?人家从小接受便是管理内宅系统培训,虽没资格证书,却胜过有资格证书,五百下人管理起来都不话下,何况是这区区二十九人?

    欣喜过望,“我怕你劳累。”

    初萤笑着摇头,“有下人,怎么会累?”从前苏家村孤苦生活,无论粗活细活还是脏活累活她都挺下来了,何况如今?再次回想过去半年多时间,竟仿佛梦一场般。

    涟漪放下了心里负担,而后便高高兴兴地回去睡觉了。

    繁忙劳累一日,就这么过去。

    ……

    初萤是个管理内宅好手,苏涟漪算是彻底服了。

    第二日用了早膳,初萤便将所有下人唤了来,安排了下去。

    其中,管家为郑荣生,诗东应该算是一个小管事,跟着管家跑腿,听管家调遣。

    诗南习过武,便命为护院队长,带着挑选出来体格强壮八名护院,主要从事苏府宅院安全护卫,其他八名家丁则是交给郑管家分配。

    诗西,被分给苏涟漪做贴身婢女,虽苏涟漪万般拒绝,不习惯人伺候,但初萤还是坚持,加之这两日,初萤观察诗西是个心思单纯又手脚勤姑娘,便放心让其伺候苏涟漪。

    初萤将诗北这个不被看好人,留了自己身边,小心看管,想找个机会送出府去,以绝后患。而后又从欧阳府送来八名丫鬟中,挑了两名勤又聪明留身边,一同照料熙瞳。

    剩下六名丫鬟又交给了管家,且叮嘱管家物色厨子和管事妈子各一名。

    二十九人,就这么被分配妥当,苏涟漪一旁暗暗拍手叫好。

    诗北对这安排有些意见,但因初萤强势,终还是没表现出来。

    诗西可高兴坏了,自从那“勺子事件”后,她就崇拜、喜欢二小姐得紧,想做牛做马伺候二小姐,如今这么就有了机会。

    工作分配完,涟漪便将下人们散了,剩下就要交给管家来做了。

    陪着初萤说了好一会话,又陪着熙瞳玩了一会,涟漪看着时辰不早了,应该去找李玉堂要那个厂子,便辞了初萤,回院子换衣服。

    一入自己屋子,便闻到一股清香,再一抬头,看见那可爱诗西小丫鬟抓着一只大抹布,疯狂擦着灰,一边擦灰一边哼着小曲,那欢乐心情溢于言表。

    涟漪噗嗤一笑,“小姑娘,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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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一定有妹子想,男主有到哪里去了?恩,恩,其实云飞峋是去打仗了,他职业是军人,如果不建功立业,哪来地位争取对苏涟漪从一而终?对不?

    所以妹子们表着急,他很就回来了,恩恩,很!

109,猫儿(二更,票票票票)

    大抹布啪啦一下掉了下来,诗西还僵持原来姿势,左手扶着柜子,右手扶着举着,做擦柜子状,扭着头,小眼睛睁大,小嘴儿长着,小脸儿红扑扑,鼻头上雀斑是明显了。

    涟漪噗嗤笑了,“昨天你见到我时,掉了勺子。今天你见到我时,掉了抹布,我说,跪着磕头就不用了,抹布脏就脏了,不用怕。”消遣着。

    诗西这才缓过神来,低下头,“二小姐。”低下小脸儿满是喜气,想到以后就要日日夜夜伺候和善风趣二小姐,心里高兴坏了,觉得定然是上辈子积了德,这辈子有如此好运。

    “呵呵,既然初萤把你分我这里来了,那我一会就要拜托你了。”涟漪继续逗弄这个小姑娘。

    果然,她话说完,就见到小姑娘满是受宠若惊,小眼睛惊慌失措,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后膝盖一软,又要下跪。

    这可把涟漪吓坏了,一下子冲过去,拽住她,“怎么又跪啊?跪着很舒服?”

    诗西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

    涟漪觉得这小姑娘单纯可爱得紧,将她扶起来,如同拎着小鸡一样拎到一旁椅子上,塞了进去。诗西哪敢坐,慌张地想要出来,可惜,那娇小身躯哪有苏涟漪大个子有力?又被塞了回去。

    涟漪看着这娇小人儿怯生生,很有一种想要继续欺负冲动,但想到还要出门办正事,赶忙打出了自己冲动,“记住,以后不许下跪,若是做错事了只要站着承认错误就好,也不许跪,听见了吗?”她心软,何况对方又是一个小姑娘。

    诗西下意思点了点头,而后疯狂摇头。

    涟漪叹了气,知晓对方肯定不会马上接受她思想。别说这小姑娘,就是初萤,也是交流了大半年时间才逐渐接受了她种种思想,前提是,只接受,并未改变。

    古代人哪是那么容易改变?哪是用几句话就说服?这些理念和习惯是随着成长养成。

    同理,她多也是适应了古代生活,却做不到改变。

    “诗西,”涟漪叫了名字,立刻皱眉,“诗西,这名字叫起来是不是很别扭?”

    小姑娘慌张摇头,“不别扭,不别扭,这名字奴婢喜欢得紧。”只要是二小姐给,她都喜欢。

    涟漪看着这乖巧小姑娘很是疼惜,“我本不会起名,你们四人名字也是初萤逼着我起。诗东、诗南、诗北,这三个名字叫起来还算上口,只有你名字,诗西,很是别扭。”

    小姑娘摇头频率了,如同拨楞鼓一般,“二小姐,奴婢喜欢诗西,真喜欢。”

    涟漪呵呵笑了起来,“你几岁卖身?家是哪里?你父母哪里?”

    小姑娘看了看苏涟漪,晶晶亮眼睛闪了一闪,“二小姐,我不知父母是谁,从记事起就跟着奶奶四处讨饭,后来奶奶去世了,我却没有钱安葬奶奶,就……就找了牙婆,卖掉自己,葬了奶奶。”

    涟漪震惊,看着这个欢脱小姑娘,丝毫不会想到有如此身世。心中有些酸楚,“那你奶奶给你取了什么名字?”

    小姑娘鼻头一酸,低下了头,有些想哭,却还是忍着,“……猫儿,奶奶说我是馋猫,以前讨到好吃,奶奶也都是给我。”说到这,一颗眼睛滴了下来,裙子上有了一枚暗色水迹。

    猫儿被强迫坐椅子上,涟漪则是站她对面,低着头,看着缩椅子上娇小女孩,真就如同一只小猫一般无助惹人怜惜。

    苏涟漪心头也是一酸,可以联想到慈爱奶奶将好吃塞入女孩口中,宠溺唤作“馋猫”情景,涟漪轻轻伸手抚了抚她头顶,“好孩子,以后我也叫你猫儿。”

    那么小孩子为了安葬奶奶而卖身为奴,难怪猫儿如此懂事。

    谁想抛弃自己名字?谁都不想!何况这名字还是亲家人取来,只是被命运所逼,一次次改名换姓罢了。

    “谢谢二小姐。”猫儿声音没了平日里活泼,有些沙哑。

    涟漪长叹一口气,“以后这就是你家了,放心,我不会再让你流离失所,捻转贩卖,等你长大成人后,我便允许你离开,寻找你幸福。”

    猫儿一瘪嘴,眼睛流下,摇头,“我不走。”

    涟漪心头也有些沉重,弄得自己也鼻子酸了又酸,“恩,那就永远这。你干你吧,若是累了就休息,我出去了,晚上见。”还有正事要做。

    苏涟漪去柜子中取衣服,猫儿这才从椅子上下来,感激看着苏涟漪。

    涟漪去屏风后换了衣服,而后又叮嘱了猫儿要注意休息,这才匆匆出了门。

    有了初萤和郑管家管理,苏府不像是从前那般冷清,大门有人看着,见苏涟漪来,赶忙伸手拉开了门,“二小姐。”

    “恩。”涟漪点头示意,出了去,却没看到自己小马车,又退了回来。正好郑管家来。“我马车呢?”她记得就停了门口。

    郑管家赶忙笑着过来,“二小姐要出门啊?下一次二小姐出门,可以让诗西提前到车房通告下,就有车夫将马车赶来了。”

    涟漪点了点头,“郑管家,以后诗西改名了,叫猫儿。”

    郑管家愣了下,猫儿?这是啥名儿?正经大户家族哪有丫鬟起这么个野名儿?但看这意思好像是二小姐起,便没吭声,“是,二小姐请稍等。”

    一旁家丁早就抛去了车房,深宅大院有专门车房停车拴马,也有专门人照料着。听说二小姐要出门,赶忙赶着那辆黑色马车出了来,后门绕了一圈,停了正门。

    涟漪知道,以后宅子大了,下人多了,自然不能像从前那般随便,只能无可奈何,回头对郑管家道,“我知道了。”区别不是很大,以前是自己去牲口棚牵套车赶车,如今是有别人套车赶来。

    涟漪转念一想,罢了,就是因为这细致社会分工,才能提供多劳动岗位,她也算为扩大鸾国内需做了贡献。

    那赶车家丁赶忙下车,放了车凳,恭敬守一旁。

    涟漪不傻,自然知道其意,回头对郑管家道,“管家,让这家丁留家里吧,我自己赶车就好。”

    郑荣生一惊,“那怎么行?先不说女子这么抛头露面,就说这生意往来,别人都是车夫赶着马车前来,二小姐您是自己赶车,这生生就掉了面子啊,万万不可啊。”

    涟漪想了想,觉得郑管家说得有理。也许现生意还小不会惹人嘲笑,但随着以后生意越来越大,早晚是个问题。她目标已定,不会安于现状,这生意,势必是要大,所以这车夫,也是要有。

    “知道了。”涟漪笑着点了点头,便从容地踩着车凳上了车去,车帘一撩,进车厢坐下。

    今日苏涟漪穿着正是初萤为其做朱百落羽披风,配合她优雅姿态,真就如同贵妇小姐一般。

    车夫将车凳拿上了车,“二小姐,请问去哪里?”

    涟漪报了地址,而后车夫便上了车,赶着黑色小马车去往李家别院。

    ……

    李家别院,书房,火炉烧得火热,室内温暖如春。

    阳光透过窗棱纸射入房间,临窗有桌案,桌案上是堆积如山账册薄子,李玉堂随手拿了一本翻看,看了几眼,却怎么也是无法静下心来。又将那账册放了回去,到书架上随便抽出一本书来看。

    但看了一会,还是无法静心。

    为何会如此心烦意乱?因为他等人。

    李玉堂抬眼看向窗子处,即将午时,以苏涟漪那样性格早已会来催着他卖掉光厂子,但为何还是未来?难道是她临时有其他事?

    正胡思乱想着,墨浓声音外响起,“少爷,苏小姐到。”

    玉堂心中一喜,“请她进来。”

    他话音还未落,门就被人拉开了,苏涟漪款款入内,“李公子,久等了。”其实不是她故意迟到,是早晨陪着初萤安排人手,后来又和猫儿聊了几句,才迟了。

    玉堂唇角几不可见勾起,“没有,时间正好。”其实两人根本未约定时间。

    “上茶。”李玉堂这茶字还没说完,涟漪赶忙接下了话。

    “茶就不用上了,我们走吧。”涟漪心中欢,想到那摇摇窥视过大厂房,心中痒痒得紧。除了这厂房,她有种冲动想去瞧瞧李玉堂别东西,如果有需要就想办法搞过来。

    没办法,李玉堂这厮眼光太好了,他看好东西准没错。

    李玉堂无奈笑笑,“苏小姐为何这么急?这厂子说转给你,下便不会收回。”

    “我不是担心你收回,是我真着急用,”涟漪解释,“罢了,你我都是朋友,自己人,我便不瞒你了,我要几天之内将神仙方妆品厂迁过来,就迁到这厂子里。”

    玉堂略微惊讶,“这么着急迁徙,难道苏小姐碰到了什么困哪?”

    “不是困难,是想开工罢了,我要扩大神仙方产量,之前产量太小了,不赚钱。”她胡说呢,即便是每一批只有五百箱,但以那个砸冤大头价钱,还是赚钱得很。

    玉堂明了地点了点头,“明白了,从前产量确实小了,神仙方是个好产品,苏小姐大可以狠赚一笔。”说完,便到一旁屏风后取了披风,自己披上,从容地系上带子。

    关于李玉堂这一习惯,苏涟漪很赞同,看不惯那些大老爷们,无论是做什么都被丫鬟小厮伺候着。穿衣难吗?穿鞋难吗?举手之劳何必非装腔作势地让别人来做。

    玉堂穿好了披风,两人便出了门,上了马车。

    还是老规矩,自己乘自己马车以避嫌。李玉堂豪华马车走前,而苏涟漪黑色小马车则是跟其后,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向城郊而去。

    ……

    岳望县城郊有一座小山,山不高,也就几丈,而原胜酒酒厂就是此依山而建。厂房很大、院子很多,分门别类,有操作间,有仓库,有休息室,有供雇工晚间睡觉房间。

    这是苏涟漪第二次看见这厂房,第一次见到时就惊讶其科学布局,和优美得环境,如今第二次见,还是无比喜欢。

    “多少银子,你说。”涟漪道。

    玉堂想了一想,这宅子占地不小,房屋也是建,这块地皮临近各个城镇,按照市价,少说也要两千两白银,“一千两。”

    涟漪看着李玉堂,微微一笑,“一千五百两吧,我不能太坑你。”

    玉堂不解,“此话怎样?”

    涟漪望着大片让其垂涎厂房,“以我对你了解,定然会折半算给我,也就是说,你开价一千两,其真实价值少说两千两。虽然我想坑你,但却不能太坑,所以,就一千五百两。”

    李玉堂失笑,怎么还真让这苏涟漪猜对了,她怎么就知晓自己一定会折半算给她?“好吧,就一千五百两。”

    两人上了李玉堂马车,玉堂取出了房契,交给了涟漪,“以后这宅子就属于你了。”

    涟漪掏出了银票,递了过去,“谢了,兄弟。”

    “兄弟?”李玉堂一愣。

    涟漪噗嗤笑了,“和你开个玩笑,就是说以后我们是好兄弟,好朋友意思,银票你数好。”

    李玉堂淡笑着,并未数,而是直接揣到了怀中,取出纸,拿笔写了一张收条,“给你。”

    涟漪接过收条,看了看,“字不错。”

    玉堂愣了一下,意识到她夸奖他后,一种很微妙感觉从心中滋生。

    “李公子,我苏涟漪再一次表示感谢,感谢你我需要帮助时候半卖半送了这个厂子给我,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近太忙,我要赶着回去找人商量搬厂,过几天我请你吃饭。”说完,也不等他反应,撩了帘子便出了去,踩着车凳下了车,和墨浓招呼了下,便向自己车里走。

    李玉堂静静坐车厢中,心头有一种无名失落感,刚刚面前还有苏涟漪,这么,这车中出了他便空无一人,馨香还。

    一种感觉由淡入浓,是什么?是不舍。

    修长白皙手撩开帘子,李玉堂探身出了车厢,遥遥可见,苏涟漪那黑色马车已经调了个头,向另一方向而去,那个方向,便是苏家村方向。

    “少爷?”墨浓小声询问。

    李玉堂就这么僵硬看着那黑色车影渐行渐远,后几不可闻,叹气一声,回了车内,“回去吧。”那清澈嗓音满是无力。

    “是。”车夫和墨浓上了车,李府马车开动,不一会便消失路头。

    大片宅子仍旧立于山下,但两辆马车已没了踪影,有人带着欢乐而去,有人带着失落而去,无论是什么情绪,一阵冬日北风刮过,唯有一片空无。

    ……

    神仙方妆品厂,做工大姑娘小媳妇们勤勤恳恳,有条不紊地做着一道道程序,赵氏也工作,她虽属于主管,只要看着姑娘们干活便好,但这一辈子乡下女人如如何能闲得住?再说,就坐屋里干些满是香味儿活,对于习惯了体力活赵氏来说,和玩耍没什么两样。

    涟漪到时,众人惊喜,因她很已经少来了。

    和众人打了招呼,涟漪将赵氏和吴氏叫了出来,到专门办理财务房间,开了个小会。

    “孙大嫂,大伯母,我想扩大神仙方生产规模,多生产一些。”涟漪开门见山。

    “好啊,早就应该这么干了,有钱不赚王八蛋。”性格泼辣赵氏一拍大腿,第一个赞同。

    相对来说,吴氏性格比较谨慎,也许从前经历了家里男人孙大海垂死吧,这样经历过大难人,性子都会变得小心敏感。“涟漪小姐说什么是什么,但我就怕,我们人手不够,用料不够,还有就是厂子太小。”

    涟漪笑着点头,“孙大嫂放心,我已想到办法了,我又买了个足够大厂子县城边郊,足够用,只要将东西搬了去,将人手带去便可。”

    赵氏提出问题,“涟漪丫头,但有个问题啊,现做工大姑娘小媳妇,有就是图个回家方便,女人还得照顾家为主,假如搬到了县城,势必要住县城,她们未必能干。”

    吴氏也点了点头。

    这个问题涟漪早就想到了,“所以我有个设想,愿意跟着去都加薪,晚上有专门马车送回村子,若是累了不想回,厂子里有宿舍可休息。若是不想去,便留这里,这里依旧还生产,只不过当成一个小厂,另一个是大厂。”

    赵氏笑了,“行,我看行。”

    涟漪微微一笑,“那你们两人,想跟着去吗?”

    赵氏有些犹豫,“涟漪丫头啊,伯母家情况你知道,得回家照顾你伯父,现我来这儿做工,你伯父已经有很大意见了。”

    涟漪点头,安慰道,“伯母,你家情况我知晓,放心吧,那孙大嫂呢?”问了吴氏。

    吴氏笑了,“涟漪小姐就不用问我了,我说过,涟漪小姐是我们家大恩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让我去哪儿就去哪儿。”

    吴氏对苏涟漪忠心,绝不是说着玩。

    涟漪心中感动,“谢谢你了,孙大嫂,我是这么打算。以后大伯母留这里看官小厂,孙大嫂去县城看管大厂,你们再从姑娘们中物色老实能干又有灵性当帮手。如今锦儿县城读书,孙大嫂家地干脆也别种了,带上孙大哥和孙阿婆都到县城吧,也能照顾锦儿。”

    赵氏一听,可以照顾孩子,才想起来,自己儿子也县城读书,有些心动,但转念一想,吴氏已去了县城,这村子里厂子不能没人管,再说儿子县城读书还有叔叔婶子照顾,也就作罢。

    吴氏喜出望外,心中激动不已,“谢谢涟漪小姐了,谢谢。”以后日日能见到儿子,能不开心?

    涟漪也陪着笑着,轻轻拍了拍吴氏手,“有什么谢,应该我是谢谢你们二位才是。”

    神仙方妆品厂搬迁决定,就这么做下来了。三人又聊了一会,便出去,将所有帮工人都叫了来,把情况说明,任由其自由选择。

    有一分部人决定奔着那加薪而去,有一部分则是想留村中厂子里。

    涟漪统计了人数,而后将所有加工器械分出了一些,命那些离开工人清理干净,派了酒厂马车前来,拉了过去。

    本来人满为患妆品厂,一下子空了一半,只有一半人留了下来,另一半人则是怀着加薪理想跃跃欲试。那厂规模大,可不是一人两人能管得过来,而暂时管事也只有吴氏一人,也就是说,涟漪小姐定然还要提拔管事。

    人往高处走,这些姑娘们怎么能不激动?谁不想做管事,拿高薪?

    吴氏如何回家与孙家人商量,又如何与决定迁走工人制定工厂建设计划,这些不提,只说苏涟漪,乘着小马车向苏府而去。

    有专门车夫赶车,涟漪便轻松了下来,裹着披风,享受着温暖,靠车厢里闭目养神,脑子里又一部可媲美计算机得大脑,开始将一个个数据排列组合,又一个想法慢慢脑海中生成。

    ……

    苏涟漪到家时,天已黑。

    因为若有所思,所以看起来有些疲惫。

    刚一入大门,一旁守着猫儿便冲了过来,“二小姐您回来了。”

    “恩。”涟漪笑笑。

    猫儿跟着苏涟漪向内院走,“二小姐,以后猫儿贴身伺候您,您以后出门带上猫儿好吗?”

    涟漪想了想,“不好,我也不是那种千金闺秀,到哪儿还得拽个丫鬟作伴,即便是以后需要带人,估计也是找一小厮带着吧。”心中却想起了墨浓。

    墨浓和他家主子一样,总是面容淡淡没什么表情,但做事却极有原则,待人接物很有一套,性格沉稳,如果能挖来……涟漪噗嗤笑了出来。

    她真是越来越厚颜无耻了,简直就是要把人家李玉堂榨干,就算是从前有过节也不带她这么报复,击败了胜酒,然后挖了人家掌柜和酒厂工人,又非要低价买人厂子,如今又开始肖想人家随从。

    哎……厚颜无耻原来也是一种病,当病情越来越严重,便会越来越厚颜无耻。

    “二小姐,您笑什么?是不是觉得猫儿跟着您,给您丢人?”猫儿很受打击,觉得是自己容貌不美,个子不高,如果此时是诗北,想必二小姐定然同意跟随。

    正说着,两人进了初萤院子,涟漪停下脚步,很是无奈地低头看着这个心思敏感猫儿,略带严肃解释,“不是,只是女子外诸多不便,虽然我不愿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所以带个男子随从会好一些。不过我可以肯定,若是我真带女子,便只带你,不带别人,这样可好?”

    猫儿心中感动又高兴,却也愧疚,“对不起二小姐,是奴婢胡思乱想了。”

    “没什么。”涟漪解释完,便入了屋子,见两名丫鬟陪着初萤哄着熙瞳,那诗北则是拿着抹布一旁擦拭桌椅,涟漪有些不解。

    初萤将所有丫鬟都谴了出去,屋内只有两人——她已习惯了与苏涟漪独自相处。

    “发生什么事了?那个诗北得罪你了?”涟漪问。

    初萤斜眼看门口方向,微微一笑,“这三天,她就要露出尾巴了,今日竟背着我,对那两名丫鬟下命令使绊子,若不是我发现了不对劲追问,还不知她背后要如何兴风作浪。”

    涟漪了然,“看来你没看错,三天就原形毕露,这姑娘野心也太大了。”

    初萤见涟漪终于相信了自己,收回了刚刚那有些阴险面容,换上了娇俏可爱,洋洋得意地看着苏涟漪,“哼,这回知道姐姐厉害了吧?记住,你还嫩,姐姐我吃盐比你吃米还多,你还年轻呢。”

    涟漪看着初萤哭笑不得,很想告诉她,自己死之前已经三十一岁了。“是是,你厉害,行了吧?你吃盐比我吃米还多。”

    初萤嘻嘻笑着。

    涟漪又不紧不慢补了一句,“天天拿盐当米吃,你也不怕咸死。”

    初萤撅了小嘴,“我乐意,话说回来,把那诗北卖了吧。”不得不说,她有些惊讶,本以为涟漪会不信她话,却没想到,她这么就相信了。

    其实,初萤看到,涟漪也看到了、也担心了,只不过她多了一分善心罢了。“如果诗北是个男子,我就任凭你处置,但她却是个女子,这世道对女子已是十分不公了,我意思事……若是能让她改邪归正是好。”

    初萤叹气,从前两人相处了这么久,她是了解苏涟漪,也知道涟漪一直可怜这个世界上女子,却怎么也不理解,为何苏涟漪要可怜女子,女子有什么可怜?女子不这么活,还要怎么活?

    夏初萤自然想不到,现代,女人活法。

    涟漪岔开了话题,“初萤,我又有了个想法,你帮我参谋一下。”

    “恩,什么想法?”初萤认真道。

    “我想再开一个厂,机械制铁厂。”

    ------题外话------

    丫头小剧场:

    李家别院。

    墨浓:啊~嚏!啊~嚏!啊~嚏!

    李玉堂:感冒了?

    墨浓:,回少爷,我也不知道。

    李玉堂:一想二骂三念叨,是有人念叨你。

    墨浓:有谁会念叨我啊?

    天边一个声音——苏涟漪念叨墨浓……

    李玉堂:墨浓,我要杀了你!

    墨浓:少爷,我冤枉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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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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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医贵女介绍:
苏涟漪做梦都想不到,穿越这种时髦事能竟落到她这个不苟言笑的剩女医师头上。但事实却发生了,她不再是享誉中外的脑科医生而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女流氓。从前她没时间恋爱结婚,如今却有个丑陋健壮的夫君。从前她被嘲笑为老处女,如今却因本尊迷恋首富家俊美二公子,留个花痴艳名。从前她救死扶伤,如今却恶贯满盈。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黑色幽默?夫君貌丑身材好,看背影也是养眼。虽没感情,做不到相亲相爱,却也相处和睦。爹和弟是恶棍流氓,想办法约束管教,虽算不上为民除害,也算是造福一方。努力赚钱,期待有朝一日离开,不再用别人的身份继续过活。发誓永不行医,却在千钧一发之际屡屡被迫救人性命。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就是她——苏涟漪,行得正坐得端的苏涟漪。不成想,这丑陋夫君,却大有来头,身份神秘…名医贵女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名医贵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名医贵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